北方势力初争
中宗元皇帝中太兴二年(己卯、319)
晋纪十三 晋元帝太兴二年(己卯,公元319年)
春,
春季,
二月,
二月,
刘遐,徐龛击周抚于寒山,
刘遐、徐龛在寒山攻击周抚,
破斩之。
攻破并杀死周抚。
初,
当初,
掖人苏峻帅乡里数千家结垒以自保,
掖县人苏峻率领乡里数千家民众营造壁垒自保,
远近多附之。
远近民众大多附从。
曹嶷恶其强,
曹嶷恨苏峻势力强大,
将攻之,
准备攻击他,
峻率众浮海来奔。
苏峻率部众渡海投奔东晋。
帝以峻为鹰扬将军,
元帝任苏峻为鹰扬将军,
助刘遐讨周抚有功;
因为帮助刘遐讨伐周抚有功,
诏以遐为临淮太守,
下诏任刘遐为临淮太守,
峻为淮陵内史。
苏浚为淮陵内史。
石勒遣左长史王献捷于汉,
[[2]石勒派左长史王向汉主献俘告捷,
汉主曜遣兼司徒郭汜授勒太宰、领大将军,
汉主刘曜派兼司徒郭汜授石勒为太宰、领大将军,
进爵赵王,
晋升爵位为赵王,
加殊礼,
给予特殊礼遇,
出警入跸,
出入宫禁,
如曹公辅汉故事;
如同曹操辅佐汉室的旧制。
拜王及其副刘茂皆为将军,
拜王和他的副将刘茂为将军,
封列侯。
封为列侯。
舍人曹平乐从至粟邑,
王的舍人曹平乐随从王到粟邑,
因留仕汉,
顺势留在汉国做官,
言于曜曰:
他对刘曜说:
“大司马遣等来,
“大司马石勒派王等人前来,
外表至诚,
外表至为忠诚,
内觇大驾强弱,
实则是窥察您的强弱,
俟其复命,
等他回去报告后,
将袭乘舆。”
将要袭击您。”
时汉兵实疲弊,
当时汉军的确疲敝,
曜信之。
刘曜相信了曹平乐所言,
乃追汜还,
于是命人追回郭汜,
斩于市。
在街市上杀了王。
三月,
三月,
勒还至襄国。
石勒回到襄国。
刘茂逃归,
刘茂逃回,
言死状。
告知王死的情况,
勒大怒曰:
石勒大怒,说:
“孤事刘氏,
“孤侍奉刘氏,
于人臣之职有加矣。
已经超过了臣下该尽的本职。
彼之基业,
刘氏的基业,
皆孤所为,
都是我所创下的。
今既得志,
现在他志得意满,
还欲相图。
却反过来想算计我。
赵王、赵帝,
赵王、赵帝,
孤自为之,
孤自己就能做,
何待于彼邪!”
哪里还要等他呢!”
乃诛曹平乐三族。
于是诛杀曹平乐三族。
东晋朝政争议
帝令群臣议郊祀,
元帝令群臣商议郊祀之事,
尚书令刁协等以为宜须还洛乃修之。
尚书令刁协等人认为应该等还都洛阳之后再举行。
司徒荀组等曰:
司徒荀组等人说:
“汉献帝都许,
“汉献帝迁都许昌,
即行郊祀,
马上便举行郊祀,
何必洛邑!”
又何必等回到洛邑时!”
帝从之,
元帝听从了荀组等人意见,
立郊丘于建康城之巳地。
在建康城的巳地建立郊祀园丘。
辛卯,
辛卯(二十日),
帝亲祀南郊。
元帝亲自到南郊祭天,
以未有北郊,
因为还没有北郊,
并地祗合祭之。
所以连同地祗合并祭祀。
诏:
元帝下诏说:
“琅邪恭王宜称皇考,”
“琅邪恭王应当称作皇考。”
贺循曰:
贺循说:
“《礼》,
“根据《礼》,
子不敢以己爵加于父,”
儿子不敢把自己的爵位加在父亲身上。”
乃止。
于是停止执行。
豫州军事动荡
初,
当初,
蓬陂坞主陈川自称陈留太守。
蓬陂坞主陈川自称陈留太守,
祖逖之攻樊雅也,
祖逖攻打樊雅之时,
川遣其将李头助之。
陈川派部将李头助战。
头力战有功,
李头力战建功,
逖厚遇之。
祖逖对他另眼相看。
头每叹曰:
李头常常感叹说:
“得此人为主,
“能得到祖 逖做自己的主公,
吾死无恨。”
我死无遗憾。”
川闻而杀之。
陈川听说,杀了李头。
头党冯宠帅其众降逖。
李头的党徒冯宠率领部众投降祖逖,
川益怒,
陈川更加恼怒,
大掠豫州诸郡,
大肆攻掠豫州诸郡,
逖遣兵击破之。
祖逖派兵打败了他。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川以浚仪叛,
陈川占据浚仪背叛,
降石勒。
投降石勒。
周抚之败走也,
周抚败逃时,
徐龛部将于药追斩之;
是徐龛的部将于药追上并杀了周抚,
及朝廷论功,
等到朝廷论功时,
而刘遐先之。
却是刘遐占先。
龛怒,
徐龛生气,
以泰山叛,
占据泰山背叛,
降石勒,
投降石勒,
自称兖州刺史。
自称兖州刺史。
北方政权重组
汉主曜还,
汉主刘曜回到长安,
都长安,
定都于此,
立妃羊氏为皇后,
立后妃羊氏为皇后,
子熙为皇太子;
儿子刘熙为太子。
封子袭为长乐王,
封儿子刘袭为长乐王,
阐为太原王,
刘阐为太原王,
冲为淮南王,
刘冲为淮南王,
敞为齐王,
刘敞为齐王,
高为鲁王,
刘高为鲁王,
徽为楚王;
刘徽为楚王,
诸宗室皆进封郡王。
各宗室子弟都进封郡王。
羊氏,即故惠帝后也。
羊氏就是过去晋惠帝的皇后。
曜尝问之曰:
刘曜曾经问她说:
“吾何如司马家儿?”
“我比起司马家的孩子怎么样?”
羊氏曰:
羊氏说:
“陛下,开基之圣主;彼,
“陛下是开基的圣主,
亡国之暗夫;
他是亡国的昏君,
何可并言!
怎么能相提并论!
彼贵为帝王,
他贵为帝王时,
有一妇、一子及身三耳,
只有一个夫人、一个孩子和他自己三个人,
曾不能庇。
竟然都不能庇护。
妾于尔时,实不欲生,
我在那时实在是不想活了,
意谓世间男子皆然。
以为世上的男人都是这样。
自奉巾栉已来,
自从做了您的妻子,
始知天下自有丈夫耳。”
才知道天下自有大丈夫。”
曜甚宠之,
刘曜非常宠爱她,
颇干预国事。
羊氏常干预国事。
南阳王保自称晋王,
南阳王司马保自称晋王,
改元建康,
改年号为建康,
置百官,
设置百官,
以张为征西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任张为征西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陈安自称秦州刺史,
陈安自称秦州刺史,
降于汉,
投降汉,
又降于成。
后又投降成汉。
上大饥,
上发生严重饥荒,
士众困迫,
士民困迫,
张春奉保之南安祁山。
张春侍奉司马保去南安的祁山。
遣韩璞帅步骑五千救之;
张派遣韩璞率领步、骑兵五千救援司马保,
陈安退保绵诸,
陈安退守绵诸,
保归上。
司马保回到上。
未几,
不久,
保复为安所逼,
司马保又被陈安进逼,
遣其将宋毅救之,
张派部将宋毅救援,
安乃退。
陈安才退军。
江东大饥,
江南发生严重饥荒,
诏百官各上封事。
元帝下诏让百官各自上书奏事。
益州刺史应詹上疏曰:
益州刺史应詹上疏说:
“元康以来,
“自元康年间以来,
贱《经》尚道,
轻视经典,崇尚道学,
以玄虚弘放为夷达,
把玄虚弘放视作平达,
以儒术清俭为鄙俗,
把儒术、清俭看作鄙俗,
宜崇奖儒官,
应当尊崇和奖掖儒官,
以新俗化。”
来革新风俗教化。”
祖逖攻陈川于蓬关,
祖逖在蓬关进攻陈川,
石勒遣石虎将兵五万救之,
石勒派石虎率兵五万救援,
战于浚仪,
两军在浚仪交战,
逖兵败,
祖逖兵败,
退屯梁国。
退军驻屯梁国。
勒又遣桃豹将兵至蓬关,
石勒又派桃豹率兵到达蓬关,
逖退屯淮南。
祖逖退守淮南。
虎徙川部众五千户于襄国,
石虎将陈川部众五千户迁徙到襄国,
留豹守川故城。
留下石豹守卫陈川故城。
石勒遣石虎击鲜卑日六延于朔方,大破之,
石勒派遣石虎在朔方重创鲜卑族日六延,
斩首二万级,
斩首二万,
俘虏三万余人。
俘虏三万多人。
孔苌攻幽州诸郡,悉取之。
孔苌攻取了幽州诸郡。
段匹士众饥散,
段匹的士众因饥饿离散,
欲移保上谷,
段匹想移军保守上谷,
代王郁律勒兵将击之,
代王郁律领兵准备攻击他,
匹弃妻子奔乐陵,
段匹丢弃妻子儿女逃奔乐陵,
依邵续。
依附邵续。
曹嶷遣使赂石勒,
曹嶷派使者给石勒送去财物,
请以河为境,
请求以黄河作为分界,
勒许之。
石勒答应了。
梁州刺史周访击杜曾,
梁州刺史周访进攻杜曾,
大破之。
大胜。
马隽等执曾以降,
马隽等人抓住杜曾投降,
访斩之;
周访斩杀杜曾。
并获荆州刺史第五猗,
并抓获荆州刺史第五猗,
送于武昌。
送往武昌。
访以猗本中朝所署,
周访因为第五猗本是朝廷任命,
加有时望,
而且有一定声望,
白王敦不宜杀,
告诉王敦最好不要杀他,
敦不听而斩之。
王敦不听,杀了第五猗。
初,
当初,
敦患杜曾难制,
王敦忧虑杜曾难以控制,
谓访曰:
对周访说:
“若擒曾,
“如果能擒获杜曾,
当相论为荆州。”
我将论功让你治理荆州。”
及曾死而敦不用。
等到杜曾死后,王敦不用周访。
王在荆州,
王在荆州,
多杀陶侃将佐;
杀了许多陶侃的将佐,
以皇甫方回为侃所敬,
因为皇甫方回是陶侃所敬重的人,
责其不诣己,
王责怪他不拜诣自己,
收斩之。
把他拘捕杀害。
士民怨怒,
士人民众因此怨怒,
上下不安。
上下关系紧张。
帝闻之,
元帝听说这件事,
征为散骑常侍,
征召王任散骑常侍,
以周访代为荆州刺史。
让周访代替王任荆州刺史。
王敦忌访威名,
王敦嫉妒周访有威名,
意难之。
有意为难。
从事中郎郭舒说敦曰:
从事中郎郭舒劝王敦说:
“鄙州虽荒弊,
“本州虽然荒凉凋敝,
乃用武之国,
却是用武之地,
不可以假人,
不可以让人占有,
宜自领之,
应当自己管辖。
访为梁州足矣。”
周访治理梁州就够了。”
敦从之。
王敦听从了他的话。
六月,
六月,
丙子,
丙子(初七),
诏加访安南将军。
元帝下诏授予周访安南将军,
余如故。
其余职务不变。
访大怒,
周访大为恼怒。
敦手书譬解,
王敦亲自写信劝解,
并遗玉环、玉碗以申厚意。
并赠玉环、玉碗表示看重之意。
访抵之于地,
周访扔在地上,
曰:
说:
“吾岂贾竖,
“我难道是商人和小孩吗?
可以宝悦邪!”
怎么可以用宝物来让我高兴呢!”
访在襄阳,务农训兵,
周访在襄阳发展农业、训练士卒,
阴有图敦之志,
暗藏谋算王敦的心志。
守宰有缺辄补,
官吏有缺员就自行补录,
然后言上;
然后才上报。
敦患之而不能制。
王敦对他深以为患但又不能控制他。
魏该为胡寇所逼,
魏该被胡族敌寇所逼迫,
自宜阳率众南迁新野,
从宜阳率领部众向南迁徙到新野,
助周访讨杜曾有功,
因帮助周访讨伐杜曾有功,
拜顺阳太守。
被拜为顺阳太守。
赵固死,
赵固死,
郭诵留屯阳翟,
郭诵屯军阳翟,
石生屡攻之,
石生多次进攻,
不能克。
不能取胜。
汉主曜立宗庙、社稷、南北郊于长安,
汉主刘曜在长安建立宗庙、社稷和南郊、北郊,
诏曰:
下诏说:
“吾之先,兴于北方。
“我的祖先从北方开始兴盛,
光文立汉宗庙以从民望。
光文建立汉国宗庙是为了顺从民众愿望。
今宜改国号,
现在应当改国号,
以单于为祖。
奉单于为祖。
亟议以闻!”
尽快论议上报!”
群臣奏:
群臣上奏说:
“光文始封卢奴伯,
“光文最早受封卢奴伯,
陛下又王中山;
陛下又曾在中山称王。
中山,赵分也,
中山本是赵国领土,
请改国号为赵。”
请求改国号为赵。”
从之。
刘曜听从,
以冒顿配天,
将冒顿配祀上天,
光文配上帝。
光文配祀上帝。
徐龛寇掠济、岱,
徐龛寇掠济水、泰山之间,
破东莞。
攻破东莞。
帝问将帅可以讨龛者于王导,
元帝向王导询问将帅中有谁能够征讨徐龛,
导以为太子左卫率泰山羊鉴,
王导认为太子左卫率泰山人羊鉴,
龛之州里冠族,
是徐龛州里的显贵豪族,
必能制之。
必能制服徐龛。
鉴深辞,
羊鉴恳切地推辞,
才非将帅;
认为自己不是将帅之才;
郗鉴亦表鉴非才,
郗鉴也上表认为羊鉴不是合适的人选,
不可使;
不能委派,
导不从。
王导不听。
秋,
秋季,
八月,
八月,
以羊鉴为征虏将军、征讨都督,
任羊鉴为征虏将军、征讨都督,
督徐州刺史蔡豹、临淮太守刘遐、鲜卑段文鸯等讨之。
总领徐州刺史蔡豹、临淮太守刘遐、鲜卑部段文鸯等讨伐徐龛。
冬,
冬季,
石勒左、右长史张敬、张宾,
石勒的左、右长史张敬、张宾,
左、右司马张屈六、程遐等劝勒称尊号,
左、右司马张屈六、程遐等劝石勒称皇帝尊号,
勒不许。
石勒不同意。
十一月,
十一月,
将佐等复请勒称大将军、大单于、领冀州牧、赵王,
将佐们又请求石勒称大将军、大单于、领冀州牧、赵王,
依汉昭烈在蜀、魏武在邺故事,
依照蜀汉昭烈帝刘备在蜀、魏武帝曹操在邺的旧例,
以河内等二十四郡为赵国,
以河内等二十四郡为赵国,
太守皆为内史,
太守都改为内史,
准禹贡,
根据《尚书·禹贡》,
复冀州之境,
恢复冀州的行政区划,
以大单于镇抚百蛮,
以大单于的身份镇抚众蛮族;
罢并、朔、司三州,
撤销并州、朔州、司州的建置,
通置部司以监之;
合置部司监管,
勒许之。
石勒同意了。
戊寅,
戊寅(疑误),
即赵王位,
石勒即后赵王位,
大赦;
大赦天下,
依春秋时列国称元年。
依照春秋时列国旧例称元年。
初,
当初,
勒以世乱,
石勒因为世事紊乱,
律令烦多,
律令烦多,
命法曹令史贯志,采集其要,
命法曹令史贯志采撷纲要,
作《辛亥制》五千文;
作《辛亥制》五千字,
施行十余年,
施行十多年,
乃用令律。
才用律令。
以理曹参军上党续咸为律学祭酒;
任理曹参军上党人续咸为律学祭酒,
咸用法详平,
续咸运用法律细致、公平,
国人称之。
受到国人的称赞。
以中垒将军支雄、游击将军王阳领门臣祭酒,
任用中垒将军支雄、游击将军王阳兼门臣祭酒,
专主胡人辞讼,
专管胡人的诉讼,
重禁胡人,
严厉禁止胡人,
不得陵侮衣冠华族,
不许他们欺陵污辱具有较高文化的汉人,
号胡为国人。
把胡人称作国人。
遣使循行州郡,
派遣使者巡行州郡,
劝课农桑。
鼓励、督促农业生产。
朝会始用天子礼乐,
朝会时开始用天子的礼乐,
衣冠、仪物,从容可观矣。
衣冠、仪物都充足可观。
加张宾大执法,
升张宾为大执法,
专总朝政;
专门总理朝政,
以石虎为单于元辅、都督禁卫诸军事,
任石虎为单于元辅、都督禁卫各种军务,
寻加骠骑将军、侍中、开府,
不久又担任骠骑将军、侍中、开府,
赐爵中山公;
赐爵为中山公。
自余群臣,
其余群臣,
授位进爵各有差。
授官进爵各有等次。
张宾任遇优显,
张宾得到的职位高、待遇优厚,
群臣莫及;
群臣没有可比拟的;
而谦虚敬慎,
但他本人却谦虚、恭敬、小心,
开怀下士,
真诚地折节下士,
屏绝阿私,
杜绝私情,
以身帅物,
以身作则,
入则尽规,
入朝时直言规谏,
出则归美。
出外却将美誉归功于主上,
勒甚重之,
石勒非常看重他。
每朝,
每次上朝,
常为之正容貌,
经常因为张宾的缘故端正容貌,
简辞令,
修饰辞令,
呼曰左侯而不敢名。
以右侯称呼张宾,不叫他的名字。
十二月,
十二月,
乙亥,
乙亥(初九),
大赦。
东晋大赦天下。
慕容氏崛起
平州刺史崔毖,自以中州人望,
平州刺史崔毖自以为在中州享有声望,
镇辽东,
现在镇守辽东,
而士民多归慕容,
而士民却大多归附慕容,
心不平。
心中不服。
数遣使招之,
多次派遣使者招纳士民,
皆不至,
但他们全都不来。
意拘留之,
崔毖怀疑是慕容羁留他们,
乃阴说高句丽、段氏、宇文氏,
于是暗地游说高句丽、段氏和宇文氏,
使共攻之,
让他们共同攻伐慕容,
约灭,
约定翦灭慕容后,
分其地。
共同瓜分他的辖地。
毖所亲勃海高瞻力谏,
崔毖的亲信、勃海人高瞻极力劝谏,
毖不从。
崔毖不听。
三国合兵伐,
高句丽、段氏、宇文氏三国合兵攻伐慕容,
诸将请击之,
慕容部下众将请战,
曰:
慕容说:
“彼为崔毖所诱,
“他们被崔毖诱惑,
欲邀一切之利。
想乘机谋利。
军势初合,
军势刚刚会合,
其锋甚锐,
锋头正锐,
不可与战,
现在不能和他们交战,
当固守以挫之。
应当固守以挫其锐气。
彼乌合而来,
他们乌合前来,
既无统一,
既没有统一的号令,
莫相归服,
互相之间又不服气,
久必携贰,
时间久了必然产生二心,
一则疑吾与毖诈而覆之,
一来怀疑我和崔毖共使欺诈,想消灭他们;
二则三国自相猜忌。
二来三国之间也互相猜忌。
待其人情离贰,
等到他们人心离散,
然后击之,
然后进攻,
破之必矣。”
一定能打败他们。”
三国进攻棘城,
三国军队进攻棘城,
闭门自守,
慕容闭门固守,
遣使独以牛酒犒宇文氏;
派遣使者单独用牛和酒犒劳宇文氏。
二国疑宇文氏与有谋,
高句丽和段氏怀疑宇文氏与慕容勾结,
各引兵归。
各自领军退还。
宇文大人悉独官曰:
宇文氏首领悉独官说:
“二国虽归,
“高句丽和段氏虽然回去,
吾当独取之。”
我要独自攻取慕容。”
宇文氏士卒数十万,
宇文氏士卒有数十万,
连营四十里。
营寨相连有四十里。
使召其子翰于徒河。
慕容派人从徒河征召儿子慕容翰。
翰遣使白曰:
慕容翰派遣使者告诉慕容说:
“悉独官举国为寇,
“ 悉独官倾国来犯,
彼众我寡,
敌众我寡,
易以计破,
易于智取,
难以力胜。
难以力敌。
今城中之众,
现在城中的军队,
足以御寇,
已足以防御,
翰请为奇兵于外,
我请求作为外面的奇兵,
伺其间而击之,
伺机攻击,
内外俱奋,
内外同时发兵,
使彼震骇不知所备,
使他们惊骇而不知道如何防备,
破之必矣。
这样一定能打败他们。
今并兵为一,
如果现在把兵力集中在一处,
彼得专意攻城,
他们便能专心攻城,
无复他虞,
没有其他顾虑,
非策之得者也;
这不是合适的对策。
且示众以怯,
而且这是向民众表示内心的怯惧,
恐士气不战先沮矣。”
恐怕还没作战士气就要先丧失了。”
犹疑之。
慕容犹疑不决。
辽东韩寿言于曰:
辽东人韩寿对慕容说:
“悉独官有凭陵之志,
“悉独官有侵凌进逼的志向,
将骄卒惰,
将领骄纵,士卒惫惰,
军不坚密,
军队组织松散,
若奇兵卒起,
如果使用奇兵突然发难,
掎其无备,,
在他们没有防备时实施攻击,
必破之策也。”
这是必定取胜的策略。”
乃听翰徒河。
慕容这才同意慕容翰留在徒河。
悉独官闻之曰:
悉独官听说慕容翰留在徒河,说:
“翰素名骁果,
“慕容翰素来以骁勇果敢闻名,
今不入城,
现在不进城,
或能力患,
或许会成为祸患,
当先取之,
应当先攻取他,
城不足忧。”
城里不足为患。”
乃分遣数千骑袭翰。
于是分出数千骑兵攻击慕容翰。
翰知之,
慕容翰得知此事,
诈为段氏使者,
派人假扮成段氏的使者,在路上迎住悉独官的骑兵,
逆于道曰:
对他们说:
“慕容翰久为吾患,
“慕容翰长久以来就是我心头之患,
闻当击之,
听说你们将要进攻他,
吾已严兵相待,
我们已严阵以待,
宜速进也。”
你们可以快速前进。”
使者既去,
使者离开以后,
翰即出城,
慕容翰立即出城,
设伏以待之。
设下埋伏等待宇文氏的军队。
宇文氏之骑见使者,
宇文氏的骑兵见到使者,
大喜驰行,
大为高兴,骑马驰行,
不复设备,
不再防备,
进入伏中。
进入了伏击圈中。
翰奋击,
慕容翰突然攻击,
尽获之,
全部俘获了他们。
乘胜径进,
又乘胜进军,
遣间使语出兵大战。
同时派遣密使告诉慕容,让他出兵大战。
使其子与长史裴嶷将精锐为前锋,
慕容令其子慕容和长史裴嶷率领精锐士卒为前锋,
自将大兵继之。
自己统领大军随后。
悉独官初不设备,
悉独官原先没有设防,
闻至,
听说慕容来了,
惊,
大惊,
悉众出战。
倾巢出战。
前锋始交,
两军前锋刚刚交战,
翰将千骑从旁直入其营,
慕容翰率领千余骑兵从旁侧直冲入悉独官军营,
纵火焚之,
纵火焚烧。
众皆惶扰,
悉独官的士卒都惶恐不安,
不知所为,
不知所措,
遂大败,
结果大败,
悉独官仅以身免。
悉独官只身逃脱。
尽俘其众,
慕容尽数俘获他的士众,
获皇帝玉玺三纽。
缴获到皇帝玉玺三纽。
崔毖闻之,
崔毖听说此事,
惧,
心中恐惧,
使其兄子焘诣棘城伪贺。
让他兄长之子崔焘到棘城假装祝贺。
会三国使者亦至,请和,
正巧高句丽、宇文氏、段氏三国使者也来请和,
曰:
都说:
“非我本意,
“我们本来并不想与你为敌,
崔平州教我耳。”
是崔毖让我们这么做的。”
以示焘,
慕容让崔焘见三国使者,
临之以兵,
执刀相对,
焘惧,
崔焘害怕,
首服。
低头臣服。
乃遣焘归谓毖曰:
慕容便让崔焘回去对崔毖说:
“降者上策,
“投降是上策,
走者下策也。”
逃跑是下策,”
引兵随之。
并带兵随后而行。
毖与数十骑弃家奔高句丽,
崔毖带着数十骑弃家逃奔高句丽,
其众悉降于。
部众全部投降慕容。
以其子仁为征虏将军,
慕容任儿子慕容仁为征虏将军,
镇辽东,
镇守辽东,
官府、市里,
官府、市里,
按堵如故。
一仍其旧。
高句丽将如奴子据于河城,
高句丽将领如奴子占据于河城,
遣将军张统掩击,
慕容派将军张统突然袭击,
擒之,
擒获如奴子,
俘其众千余家;
俘虏部众一千多家。
以崔焘、高瞻、韩恒、石琮归于棘城,
因为崔焘、高瞻、韩恒、石琮归附棘城,
待以客礼。
慕容以客人的礼节对待他们。
恒,安平人;琮,
韩恒是安平人,
鉴之孙也。
石琮是石鉴的孙子。
以高瞻为将军,
慕容任高瞻为将军,
瞻称疾不就,
高瞻以有病为由不干。
数临候之,
慕容多次亲临问侯,
抚其心曰:
抚摸他的心口说:
“君之疾在此,
“您的病在这儿,
不在他也。
不在别处。
今晋室丧乱,
现在晋王室丧乱,
孤欲与诸君共清世难,
孤想和诸君共同廓清世上的灾难,
翼戴帝室。
辅翼、拥戴帝室。
君中州望族,
您是中州的名门望族,
宜同斯愿,
应当与我同有此愿,
奈何以华、夷之异,
为何因为华夏、夷族的区别,便耿耿于怀,
介然疏之哉!
故意疏远呢!
夫立功立事,
至于立功成事,
惟问志略何如耳,
只问志向、谋略怎样便可以了,
华、夷何足问乎!”
何须再问是华夏还是夷族呢!”
瞻犹不起,
高瞻还是不肯出来做官,
颇不平。
慕容心中颇为忿忿不平。
龙骧主簿宋该,与瞻有隙,
龙骧主簿宋该与高瞻有矛盾,
劝除之,
劝慕容除去高瞻,
不从,
慕容没有听从。
瞻以忧卒。
高瞻因忧虑而死。
初,
当初,
鞠羡既死,
鞠羡已死,
苟复以羡子彭为东莱太守。
苟又让鞠羡的儿子鞠彭任东莱太守。
会曹嶷徇青州,
适逢曹嶷到青州巡行,
与彭相攻;
和鞠彭相互攻击。
嶷兵虽强,
曹嶷的军队虽强,
郡人皆为彭死战,
但郡民都为鞠彭拼命死战,
嶷不能克。
曹嶷不能取胜。
久之,
相持日久,
彭叹曰:
鞠彭叹息说:
“今天下大乱,
“现在天下大乱,
强者为雄。
强大者是英雄。
曹亦乡里,
曹嶷也是同乡之人,
为天所相,
有天相助。
苟可依凭,
只要可以依靠,
即为民主,
便可为民众主宰,
何必与之力争,
何必和他力争,
使百姓肝脑涂地!
使老百姓肝脑涂地呢!
吾去此,
我离开这里,
则祸自息矣。”
战祸就会自然停止。”
郡人以为不可,
郡里人民都认为这样不行,
争献拒嶷之策,
争相进献抵抗曹嶷的计谋,
彭一无所用,
鞠彭一个不用,
与乡里千余家浮海归崔毖。
随同乡里数千家民众渡海归附崔毖。
北海郑林客于东莱,
北海人郑林旅居东莱,
彭、嶷之相攻,
对于鞠彭、曹嶷之间的争斗,
林情无彼此,
无所偏向。
嶷贤之,不敢侵掠,
曹嶷认为他有贤德、不敢侵犯、劫掠。
彭与之俱去。
鞠彭和他一同离开。
比至辽东,
到了辽东,
毖已败,
崔毖已经失败,
乃归慕容。
鞠彭等于是归附慕容。
以彭参龙骧军事。
慕容让鞠彭参与龙骧军事。
遗郑林车牛粟帛;
赠送郑林车乘、服牛、粟谷、布帛,
皆不受,
郑林都不接受,
躬耕于野。
亲自在田野里耕种。
宋该劝献捷江东,
宋该劝慕容向江南晋王室献俘、告捷。
使该为表,
慕容派宋该撰写上表,
裴嶷奉之,
让裴嶷奉持,
并所得三玺诣建康献之。
连同得到的三个玉玺,一起送到建康进献。
高句丽数寇辽东,
高句丽多次侵扰辽东,
遣慕容翰、慕容仁伐之;
慕容让慕容翰、慕容仁领军攻伐。
高句丽王乙弗利逆来求盟,
高句丽国王乙弗利迎上请求缔结盟约,
翰、仁乃还。
慕容翰、慕容仁这才回师。
是岁,
这年,
蒲洪降赵,
蒲洪投降前赵,
赵主曜以洪为率义侯。
前赵主刘曜封蒲洪为率义侯。
屠各路松多起兵于新平、扶风以附晋王保,
屠各部落的路松多起兵于新平、扶风,归附晋王司马保。
保使其将杨曼、王连据陈仓,
司马保派部将杨曼、王连占据陈仓,
张、周庸据阴密,
张、周庸占据阴密,
松多据草壁,
路松多占据草壁,
秦、陇氐、羌多应之。
秦州、陇州的氐人和羌人大多响应他们。
赵主曜遣诸将攻之,
前赵主刘曜派遣多员将领攻伐,
不克;
不能取胜,
曜自将击之。
刘曜准备自己亲征。
三年(庚辰、320)
三年(庚辰,公元320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曜攻陈仓,
刘曜进攻陈仓,
王连战死,
王连战死,
杨曼奔南氐。
杨曼逃奔南氐。
曜进拔草壁,
刘曜进而攻取草壁,
路松多奔陇城;
路松多逃往陇城。
又拔阴密。
刘曜又攻取阴密,
晋王保惧,
晋王司马保恐惧,
迁于桑城。
迂都于桑城。
曜还长安,
刘曜回到长安,
以刘雅为大司徒。
任刘雅为大司徒。
张春谋奉晋王保奔凉州,
张春筹划侍奉晋王司马保逃奔凉州,
张遣其将阴监将兵迎之,
张派遣部将阴监带兵来迎,
声言翼卫,
说是护卫,
其实拒之。
其实是阻拦。
段末攻段匹,
段末进攻段匹,
破之。
打败了段匹的军队。
匹谓邵续曰:
段匹对邵续说:
“吾本夷狄,
“我本来是夷族,
以慕义破家。
因为仰慕君臣大义,招致兵败家破。
君不忘久要,
您如果不忘我们的旧约,
请相与共击末。”
便请和我共同抗击段末。”
续许之,
邵续答应了。
遂相与追击末,
于是和段匹共同追击段末,
大破之。
使段末的军队受到重创。
匹与弟文鸯攻蓟。
段匹和兄弟段文鸯进攻蓟州,
后赵王勒知续势孤,
后赵王石勒知道邵续势单力薄,
遣中山公虎将兵围厌次,
派遣中山公石虎率军围攻厌次,
孔苌攻续别营十一,
又让孔苌进攻邵续,
皆下之。
攻下十一座别营。
二月,
二月,
续自出击虎,
邵续亲自率军出击石虎,
虎伏骑断其后,
石虎埋伏骑兵截断其退路,
遂执续,
结果抓住了邵续,
使降其城。
并让他向城中军民劝降。
续呼兄子竺等谓曰:
邵续呼唤兄长的儿子邵竺等人,对他们说:
“吾志欲报国,
“我的志向是想报效国家,
不幸至此。
不幸落到了这步田地,
汝等努力奉匹为主,
你们努力尊奉段匹为主帅,
勿有贰心。”
不要有异心。”
匹自蓟还,
段匹从蓟州归来,
未至厌次,
还没到厌次,
闻续已没,
听说邵续已被俘,
众惧而散,
部众惊恐逃散,
复为虎所遮;
又被石虎乘势攻击,
文鸯以亲兵数百力战,
段文鸯依仗数百亲兵的奋力死战,
始得入城,
才得以进入厌次城中,
与续子缉、兄子存、竺等婴城固守。
和邵续的儿子邵缉、邵续兄长之子邵存、邵竺等人环城固守。
虎送续于襄国,
石虎把邵续解送到襄国,
勒以为忠,
石勒认为邵续是忠贞之士,
释而礼之,
释放了他,以礼相待,
以为从事中郎。
任为从事中郎。
因下令:
继而下令说:
“自今克敌,
“从今以后克敌致胜,
获士人,毋得擅杀,
俘获士人不许擅自杀害,
必生致之。”
一定要活着送来。”
吏部郎刘胤闻续被攻,
吏部郎刘胤听说邵续受到攻击,
言于帝曰:
向元帝上言说:
“北方藩镇尽矣,
“北方的藩镇已经尽失,
惟余邵续而已;
只剩下邵续一处了。
如使复为石虎所灭,
如果让他再被石虎攻灭,
孤义士之心,
会使贞义士心感孤寂,
阻归本之路,
并阻塞回归祖国的道路。
愚谓宜发兵救之。”
我认为应当发兵救助。”
帝不能从。
元帝没有听从。
闻续已没,
后来听说邵续已受陷被擒,
乃下诏以续位任授其子缉。
于是下诏把邵续的职位授予其子邵缉。
赵将尹安、宋始、宋恕、赵慎四军屯洛阳,叛,
前赵将军尹安、宋始、宋恕、赵慎的四支军队驻屯洛阳,
降后赵。
叛国投降后赵。
后赵将石生引兵赴之;
后赵将领石生率军前往洛阳,
安等复叛,
尹安等人又背叛后赵,
降司州刺史李矩。
向晋的司州刺史李矩投降。
矩使颍川太守郭默将兵入洛。
李矩让颍川太守郭默带兵进入洛阳。
石生虏宋始一军,
石生俘获宋始这支军队,
北渡河。
向北渡过黄河。
于是河南之民皆相帅归矩,
于是黄河以南的民众都相互牵引归附李矩,
洛阳遂空。
洛阳城为之一空。
三月,
三月,
裴嶷至建康,
裴嶷到达建康,
盛称慕容之威德,
盛赞慕容有威德,
贤隽皆为之用;
贤隽之士都乐意为他效力,
朝廷始重之。
朝廷这才开始重视慕容。
帝谓嶷曰:
元帝对裴嶷说:
“卿中朝名臣,
“您本是朝中名臣,
当留江东,
应当留在江东,
朕别诏龙骧送卿家属。”
朕另外下诏让龙骧将军慕容把您的家属送来。”
嶷曰;
裴嶷说:
“臣少蒙国恩,
“我自小蒙受晋室的恩宠,
出入省闼,
出入宫禁,
若得复奉辇毂,
如果能重新侍奉皇上,
臣之至荣。
是我无上的荣耀。
但以旧京沦没,
只是因为旧日京都沦陷,
山陵穿毁,
山陵毁败,
虽名臣宿将,
即使是名臣宿将,
莫能雪耻,
也没有能够报仇雪耻。
独慕容龙骧竭忠王室,
只有龙骧将军慕容尽忠于王室,
志除凶逆,
立志赶除凶逆,
故使臣万里归诚。
所以派我不远万里前来表示忠诚。
今臣来而不返,
现在如果我来而不返,
必谓朝廷以其僻陋而弃之,
他一定认为朝廷因为他偏远落后而抛弃他,
孤其向义之心,
辜负他崇尚大义之心,
使懈体于讨贼,
惰怠讨伐逆贼之事,
此臣之所甚惜,
而这正是我所珍视的,
是以不敢徇私而忘公也。”
所以我不敢因为个人私利而忘却公义。”
帝曰:
元帝说:
“卿言是也。”
“您说的对。”
乃遣使随嶷拜安北将军、平州刺史。
于是派遣使者随同裴嶷前往,赐封慕容为安北将军、平州刺史。
闰月,
闰月,
以周为尚书左仆射。
晋任周为尚书左仆射。
晋王保将张春、杨次与别将杨韬不协,
晋王司马保部将张春、杨次和别将杨韬不和,
劝保诛之,
劝司马保杀杨韬,
且请击陈安;
并且请求击陈安,
保皆不从。
司马保都没听从。
夏,
夏季,
五月,
五月,
春、次幽保,
张春、杨次软禁司马保,
杀之。
并杀了 他。
保体肥大,
司马保身高体胖,
重八百斤;
重八百斤,
喜睡,
嗜睡,
好读书,
喜欢读书,
而暗弱无断,
但糊涂懦弱,缺少决断,
故及于难。
所以遇难。
保无子,
司马保没有儿子,
张春立宗室子瞻为世子,
张春立宗室子弟司马瞻为王世子,
称大将军。
自称大将军。
保众散,
司马保的部众离散,
奔凉州者万余人。
逃奔到凉州的有一万多人。
陈安表于赵主曜,
陈安上表给前赵主刘曜,
请讨瞻等。
请求征讨司马瞻等人。
曜以安为大将军,击瞻,
刘曜任陈安为大将军,
杀之;
进攻司马瞻并杀了他。
张春奔罕。
张春逃奔到罕。
安执杨次,
陈安抓住扬次,
于保柩前斩之,
在司马保灵柩前将他斩首,
因以祭保。
用来祭奠司马保。
安以天子礼葬保于上,
陈安用对待天子的礼节把司马保葬于上,
谥曰元王。
谥号元王。
羊鉴讨徐龛,
羊鉴征讨徐龛,
顿兵下邳,
在下邳停兵,
不敢前。
不敢前进。
蔡豹败龛于檀丘,
蔡豹在檀丘击败徐龛,
龛求救于后赵。
徐龛向后赵求救。
后赵王勒遣其将王伏都救之,
后赵王石勒派部将王伏都救援,
又使张敬将兵为之后继。
又让张敬率军作为后援。
勒多所邀求,
石勒向徐龛多有索求,
而伏都淫暴,
而王伏都又淫荡残暴,
龛患之。
徐龛为之忧患。
张敬至东平,
张敬部到达东平,
龛疑其袭己,
徐龛怀疑他是来袭击自己,
乃斩伏都等三百余人,
于是将王伏都等三百多人斩首,
复来请降。
又向东晋请降。
勒大怒,
石勒勃然大怒,
命张敬据险以守之。
命令张敬占据险要地形固守。
帝亦恶龛反覆,
元帝也憎恶徐龛反覆无常,
不受其降,
不接受他的请降,
敕鉴、豹以时进讨。
敕令羊鉴、蔡豹按原计划进发征讨。
鉴犹疑惮不进,
羊鉴仍然疑虑、忌惮,停止不前,
尚书令刁协劾奏鉴,
尚书令刁协上疏弹劾羊鉴,
免死除名,
敕令免除职务,饶其不死,
以蔡豹代领其兵。
让蔡豹代为指挥军队。
王导以所举失人,
王导因为自己荐举的人选不当,
乞自贬,
自请贬职,
帝不许。
元帝不同意。
六月,
六月,
后赵孔苌攻段匹,
后赵孔苌进攻段匹,
恃胜而不设备,
恃仗取得的胜利便不再防备,
段文鸯袭击,
段文鸯趁势攻击,
大破之。
孔苌大败。
京兆人刘弘客居凉州天梯山,
京兆人刘弘客居凉州的天梯山,
以妖术惑众,
用妖术迷惑民众,
从受道者千余人,
随他受道的人有一千多,
西平元公张左右皆事之。
西平元公张身边的人也都崇奉他。
帐下阎涉、牙门赵,
张的帐下阎涉、牙门赵,
皆弘乡人,
都是刘弘的同乡。
弘谓之曰:
刘弘对他们说:
“天与我神玺,
“上天送给我神玺,
应王凉州。”
应当统治凉州。”
涉、信之,
阎涉、赵深信不疑,
密与左右十余人谋杀,
私下与张身边的十多人密谋杀害张,
奉弘为主。
侍奉刘弘为主君。
弟茂知其谋,
张的弟弟张茂得知他们的计划,
请诛弘。
请求诛杀刘弘。
令牙门将史初收之,
张命令牙门将史初拘捕刘弘。
未至,
史初还未到刘弘处,
涉等怀刃而入,
阎涉等人怀藏凶器入内。
杀于外寝。
把张杀死在外寝。
弘见史初至,
刘弘见史初到来,
谓曰:
对他说:
“使君已死,
“张使君已经死了,
杀我何为!”
为什么还要杀我!”
初怒,
史初发怒,
截其舌而囚之,
把他割掉舌头后关了起来,
于姑臧市,
在姑臧城的街市上处以车裂的酷刑,
诛其党与数百人。
并诛杀刘弘党徒数百人。
左司马阴元等以子骏尚幼,
左司马阴元等人认为张的儿子张骏的年龄幼小,
推张茂为凉州刺史、西平公,
推举张茂为凉州刺史、西平公,
赦其境内,
在境内赦免罪犯,
以骏为抚军将军。
任张骏为抚军将军。
丙辰,
丙辰(二十三日),
赵将解虎及长水校尉尹车谋反,
前赵将领解虎和长水校尉尹车谋反,
与巴酋句徐、厍彭等相结;
与巴族酋长句徐、厍彭等人相勾结,
事觉,
事发后,
虎、车皆伏诛。
解虎、尹车都被处决。
赵主曜囚徐、彭等五十余人于阿房,
前赵主刘曜将句徐、厍彭等五十多人囚禁在阿房,
将杀之;
准备统统杀掉。
光禄大夫游子远谏曰:
光禄大夫游子远进谏说:
“圣王用刑,
“圣贤的君主施用刑罚,
惟诛元恶而已,
只不过诛杀元凶而已,
不宜多杀。”
不宜滥杀。”
争之,
为此直言诤谏,
叩头流血。
以至叩头流血。
曜怒,
刘曜发怒,
以为助逆而囚之;
认为这是帮助叛逆因而把游子远囚禁起来,
尽杀徐、彭等,
尽杀句徐、厍彭等五十多人,
尸诸市十日,
暴尸于街市达十天,
乃投于水。
然后将尸首投弃水中。
于是巴众尽反,
于是巴族民众都起来造反,
推巴酋句渠知为主,
推举巴族酋长句渠知为首,
自称大秦,
自称大秦,
改元曰平赵。
改年号为平赵。
四山氐、羌、巴、羯应之者三十余万,
四山的氐族、羌族、巴族、羯族人有三十多万群起响应,
关中大乱,
关中因此大乱,
城门昼闭。
城门白天也关闭。
子远又从狱中上表谏争,
游子远又从狱中上表诤谏,
曜手毁其表曰:
刘曜撕毁表文说:
“大荔奴,
“这个大荔的奴仆,
不忧命在须臾,
不担忧自己命在须臾,
犹敢如此,
还敢如此,
嫌死晚邪!”
是嫌死得晚吗?”
叱左右速杀之。
叱令手下人立即杀掉他。
中山王雅、郭汜、朱纪、呼延晏等谏曰:
中山王刘雅、郭汜、朱纪、呼延晏等人规谏说:
“子远幽囚,
“游子远遭幽禁,
祸在不测,
朝不保夕,
犹不忘谏争,
依然不忘诤谏,
忠之至也。
这是最大的忠贞。
陛下纵不能用,
陛下即使不能听用其言,
奈何杀之!
又怎么能杀他呢!
若子远朝诛,
如果游子远早上被杀死,
臣等亦当夕死,
我们也当在晚上死去,
以彰陛下之过。
以此显示陛下的过错,
天下将皆舍陛下而去,
这样天下人都将舍弃陛下而离去,
陛下谁与居乎!”
陛下与谁为伍呢?”
曜意解,
刘曜怒意缓和,
乃赦之。
于是赦免了游子远。
曜敕内外戒严,
刘曜敕令都城内外严加戒备,
将自讨渠知。
自己将亲征句渠知。
子远又谏曰:
游子远又进谏说:
“陛下诚能用臣策,
“陛下如果确实能用我的计谋,
一月可定,
一个月可以平定叛乱,
大驾不必亲征也。”
大驾也不必亲征。”
曜曰:
刘曜说:
“卿试言之。”
“你说说看。”
子远曰:
游子远说:
“彼非有大志,
“他们造反并非因为有什么远大志向,
欲图非望也,
想要图谋帝王之业,
直畏陛下威刑,
只不过是畏惧陛下威严的刑罚,
欲逃死耳。
想逃免一死罢了。
陛下莫若廓然大赦,
陛下不如普遍地实行赦免,
与之更始;
让他们重新做人。
应前日坐虎、车等事,
前些时日受解虎、尹车之事牵连坐罪,
其家老弱没入奚官者,
其家人中被籍没为奴的老弱者,
皆纵遣之,
全都释放遣返,
使之自相招引,
让他们自己互相招引,
听其复业。
允许他们重操旧业。
彼既得生路,
他们既然得到生路,
何为不降!
怎么会不降服呢!
若其中自知罪重,
假如其中有人自知罪孽深重,
屯结不散者,
因而聚集不散,
愿假臣弱兵五千,
希望调给我弱兵五千,
必为陛下枭之。
我一定为陛下翦除他们。
不然,
不这样的话,
今反者弥山被谷,
现在造反的人漫山遍野,
虽以天威临之,
即使凭借天威去征讨,
恐非岁月可除也。”
恐怕也不是短期内可以翦除的。”
曜大悦,
刘曜大为高兴,
即日大赦,
即日大赦天下,
以子远为车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都督雍·秦征讨诸 军事。
任游子远为车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总领雍州、秦州征讨等军事事务。
子远屯于雍城,
游子远屯军雍城,
降者十余万;
投降的人有十多万。
移军安定,
移军至安定,
反者皆降。
反叛者都归降。
惟句氏宗党五千余家保于阴密,
只有句氏宗族五千多家在阴密固守,
进攻,
游子远率军进攻,
灭之,
将其歼灭,
遂引兵巡陇右。
于是率军巡行陇右。
先是氐、羌十余万落,据险不服,
此前氐族、羌族的十多万村落凭仗险要地势不肯降服,
其酋虚除权渠自号秦王。
其酋长虚除权渠自号秦王。
子远进造其壁,
游子远率军进逼其壁垒,
权渠出兵拒之,
虚除权渠率兵出战,
五战皆败。
五战都失败了。
权渠欲降,
虚除权渠想投降,
其子伊馀大言于众曰:
他的儿子伊余向部众高声煽动说:
“往者刘曜自来,
“以前刘曜自己来,
犹无若我何,
尚且没把我们怎么样,
况此偏师,
何况这仅是偏师,
保谓降也!”
为什么要投降?
帅劲卒五万,
“自己率领五万精锐士卒,
晨压子远垒门。
于清晨进逼至游子远壁垒门前。
诸将欲击之,
游子远手下诸将想反击,
子远曰:
游子远说:
“伊馀勇悍,
“伊余十分悍勇,
当今无敌,所将之兵,
当今天下无敌,
复精于我,
他统领的军队也比我方精锐。
又其父新败,
况且又正当他父亲刚刚战败之时,
怒气方盛,
伊余怒气正盛,
其锋不可当也,
锐不可挡。
不如缓之,
不如暂缓出战,
使气竭而后击之。”
等他们士气衰竭然后攻击他们。”
乃坚壁不战。
于是坚壁不战。
伊馀有骄色,
伊余有骄傲的神色,
子远伺其无备,
游子远乘他不加防备,
夜,勒兵蓐食,
夜间率领军队在寝席上进食,
旦,
第二天凌晨,
值大风尘昏,
正逢大风刮起尘土弥漫,
子远悉众出掩之,
游子远率军全数突袭,
生擒伊馀,
活捉伊余,
尽俘其众。
部众都当了俘虏。
权渠大惧,
虚除权渠大为恐慌,
被发、面请降。
披散着头发、用刀割破脸皮,请求归降。
子远启曜,
游子远禀报刘曜,
以权渠为征西将军、西戎公,
任虚除权渠为征西将军、西戎公,
分徙伊馀兄弟及其部落二十余万口于长安。
分别把伊余兄弟及其部落二十多万人迁徙至长安。
曜以子远为大司徒、录尚书事。
刘曜任游子远为大司徒、录尚书事。
曜立太学,
刘曜建立太学,
选民之神志可教者千五百人,
遴选精神、志向可堪教诲的士民一千五百人,
择儒臣以教之。
选择儒臣来教授他们。
作酆明观及西宫,
建造丰明观和西宫,
起陵霄台于池,
在池边建起陵霄台,
又于霸陵西南营寿陵。
又在霸陵西南修筑寿陵 。
侍中乔豫、和苞上疏谏,
侍中乔豫、和苞上疏规谏,
以为:
认为:
“卫文公承乱亡之后,
“卫文公在乱亡之后,
节用爱民,
节俭费用、爱恤士民,
营建宫室,
营造的宫室,
得其时制,
符合当时建制,
故能兴康叔之业,
所以能振兴卫康叔的基业,
延九百之祚。
延续九百年的国运。
前奉诏书营酆明观,
先前奉承诏书营建丰明观,
市道细民咸讥其奢曰:
市井小民都讥讽其奢侈,说:
‘以一观之功,
‘用修建一座观的人力,
足以平凉州矣!
足以平定凉州了!
’今又欲拟阿房而建西宫,
’现在又要比拟阿房宫而建造西宫,
法琼台而起陵霄,
效法琼台而造陵霄台,
其为劳费,
这需要的人力、费用,
亿万酆明;
远超营建丰明观的亿万倍,
若以资军旅,
如果用以资助军旅,
乃可兼吴、蜀而一齐、魏矣!
便可以兼并晋、蜀,统一齐、魏了!
又闻营建寿陵,
又听说营建寿陵,
周围四里,
周长有四里,
深三十五丈,
深三十五丈,
以铜为椁,
用铜做棺椁,
饰以黄金;
以黄金为饰,
功费若此,
耗费如此的人力、费用,
殆非国内所能办也。
恐怕不是国内所能承担的。
秦始皇下锢三泉,
秦始皇陵掘穿三重泉水,以金属浇铸,
土未乾而发毁。
但墓土未干便被发掘毁坏,
自古无不亡之国,
自古以来没有不灭亡的国家,
不掘之墓,
也没有不被盗掘的陵墓,
故圣王之俭葬,
所以圣贤的君王葬事从俭,
乃深远之虑也。
这是有深远考虑的。
陛下奈何于中兴之日,
陛下怎么能在国家中兴之时,
而踵亡国之事乎!”曜下诏曰:
去重蹈亡国的覆辙呢”刘曜下诏说:
“二侍中恳恳有人之风,
“二位侍中恳恳忠诚有古人的风范,
可谓社稷之臣矣;
可以说是国家的股肱之臣。
其悉罢宫室诸役;
还是停止所有宫室的建造,
寿陵制度,
寿陵的建制,
一遵霸陵之法。
完全依照霸陵的成例。
封豫安昌子,
赐封乔豫为安昌子,
苞平舆子,
和苞为平舆子,
并领谏议大夫;
同时兼谏议大夫职。
仍布告天下,
就此布告天下,
使知区区之朝,欲闻其过也。”
使大家知道我的朝廷希望能听到对过失的指责。”
又省酆水囿以与贫民。
此外还省并丰水囿苑,交给贫民使用。
祖逖北伐与后赵应对
祖逖将韩潜与后赵将桃豹分据陈川故城,
祖逖的部将韩潜和后赵的将军桃豹分别割据陈川老城,
豹居西台,
桃豹占据西台,
潜居东台,豹由南门,
出入经由南门,韩潜占据东台,
潜由东门,
出入经由东门,
出入相守四旬。
双方相持坚守达四十天。
逖以布囊盛土如米状,
祖逖用许多布袋盛土,好象盛满粮米的样子,
使千余人运上台,
派一千多人输运到台上。
又使数人担米,
又让一些人担挑真米,
息于道。
在路边休息。
豹兵逐之,
桃豹的士兵追来,
弃担而走。
祖逖的部下丢下担子逃走。
豹兵久饥,
桃豹的士卒挨饿已有很长时间,
得米,
得到粮米,
以为逖士众丰饱,
便以为祖逖的部众生活丰饱,
益惧。
心中更为恐惧。
后赵将刘夜堂以驴千头运粮馈豹,
后赵将领刘夜堂用一千头驴子为桃豹运来军粮,
逖使韩潜及别将冯铁邀击于汴水,
祖逖派遣韩潜和别将冯铁在汴水截击,
尽获之。
全数劫获。
豹宵遁,
桃豹因此连夜遁逃,
屯东燕城,
驻屯于东燕城。
逖使潜进屯封丘以逼之。
祖逖让韩潜进军驻扎在封丘,威逼桃豹。
冯铁据二台,
冯铁占据了陈川老城的东、西二台,
逖镇雍丘,
祖逖则镇守雍丘,
数遣兵邀击后赵兵,
经常派遣士兵截击后赵军队,
后赵镇戍归逖者甚多,
后赵国镇戍的士卒归降祖逖的很多,
境土渐蹙。
国土也日渐缩小。
先是,
以前,
赵固、上官巳、李矩、郭默,互相攻击,
赵固、上官已、李矩、郭默等人互相攻战,
逖驰使和解之,
祖逖派遣使者前往调解,
示以祸福,
剖析利害,
遂皆受逖节度。
这些人便都接受祖逖的调度。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诏加逖镇西将军。
元帝下诏授予祖逖镇西将军。
逖在军,
祖逖在军中,
与将士同甘苦,
与将士们同甘共苦,
约己务施,
严于律己,宽于待人,
劝课农桑,
鼓励、督促农业生产,
抚纳新附,
抚慰安置新近归附的兵民,
虽疏贱者皆结以恩礼。
即使是关系疏远、地位低贱的人也施恩礼遇去结交他们。
河上诸坞,
黄河流域的许多坞堡,
先有任子在后赵者,
只要是此前有人质被扣留在后赵的,
皆听两属,
都听任他们同时听命后赵和晋,
时遣游军伪抄之,
并且不时派遣流动作战的军队佯装抄掠,
明其未附。
以表明他们并未归附自己。
坞主皆感恩,
坞主们都感恩戴德,
后赵有异谋,
只要后赵有什么特殊举动,
辄密以告,
便秘 密传告祖逖,
由是多所克获,
因此战事常胜,俘获良多。
自河以南,多叛后赵归于晋。
黄河以南士民大多背叛后赵而归附东晋。
逖练兵积谷,
祖逖训练士兵,积蓄粮食,
为取河北之计。
为收复黄河以北的失地做准备。
后赵王勒患之,
后赵王石勒为此忧患,
乃下幽州为逖修祖、父墓,
于是下令让幽州守吏为祖逖修葺祖父和父亲的陵墓,
置守冢二家,
并安置两户人家看守坟冢。
因与逖书,
然后写信给祖逖,
求通使及互市。
要求互通使节和开放贸易。
逖不报书,
祖逖不回复他的信,
而听其互市,
但是听任双方来往贸易,
收利十倍。
因而获取了十倍的利润。
逖牙门童建杀新蔡内史周密,
祖逖的牙门童建杀死新蔡内史周密,
降于后赵,
投降后赵。
勒斩之,
石勒将童建斩首,
送首于逖曰:
把首级送给祖逖说:
“叛臣逃吏,
“叛臣逃吏,
吾之深仇,
是我深以为恨的。
将军之恶,
将军憎恶的人,
犹吾恶也。”
也是我所憎恶的。”
逖深德之,
祖逖深为感动,
自是后赵人叛归逖者,
从此凡后赵叛降归附的人,
逖皆不纳,
祖逖都不接纳,
禁诸将不使侵暴后赵之民,
禁止众将侵犯、攻掠后赵民众,
边境之间,
两国边境之间,
稍得休息。
逐渐得以休养生息。
八月,
八月,
辛未,
辛未(疑误),
梁州刺史周访卒。
梁州刺史周访去世。
访善于抚士,
周访善于抚慰军士,
众皆为致死。
大家都愿为他效命。
知王敦有不臣之心,
周访知道王敦有不甘为臣的心志,
私常切齿,
私下经常切齿为恨,
敦由是终访之世,
王敦因此在周访活着的时候,
未敢为逆。
一直不敢反叛。
敦遣从事中郎郭舒监襄阳军,
王敦派遣从事中郎郭舒到襄阳监察军队,
帝以湘州刺史甘卓为梁州刺史,
元帝让湘州刺史甘卓为梁州刺史,
督沔北诸军事,
总领沔水以北地区所有军事事务,
镇襄阳。
镇守襄阳。
舒既还,
郭舒回去后,
帝征为左丞;
元帝征召他任右丞,
敦留不遣。
王敦却留住不放行。
后赵王勒遣中山公虎帅步骑四万击徐龛,
后赵王石勒派遣中山公石虎率步兵、骑兵四万攻击徐龛,
龛送妻子为质,
徐龛把妻子、儿子送到后赵为人质,
乞降,
乞求投降,
勒许之。
石勒答应了。
蔡豹屯卞城,
蔡豹屯军于卞城,
石虎将击之,
石虎准备攻击他,
豹退守下邳,
蔡豹退守到下邳,
为徐龛所败。
被徐龛击败。
虎引兵城封丘而旋,
石虎率领军队在封丘修建城堡,然后回军,
徙士族三百家置襄国崇仁里,
迁徙三百家士族安置在襄国的崇仁里,
置公族大夫以领之。
设置了公族大夫来统领他们。
后赵王勒用法甚严,
后赵王石勒施用刑法非常峻刻,
讳“胡”尤峻,
特别忌讳“胡”这个字眼。
宫殿既成,
当时后赵的宫殿已经建成,
初有门户之禁。
开始有出入门户的限制。
有醉胡乘马,
有一个胡人喝醉了酒,
突入止车门。
骑马闯入止车门。
勒大怒,
石勒大发雷霆,
责宫门小执法冯翥。
叱责宫门小执法冯翥。
翥惶惧忘讳,
冯翥惊惶恐惧,忘了忌讳,
对曰:
对石勒说:
“向有醉胡,乘马驰入,
“刚才有个醉酒胡人骑马冲进来,
甚呵御之,
我虽极力呵斥禁止他,
而不可与语。”
但简直没法和他交谈。”
勒笑曰:
石勒笑着说:
“胡人正自难与言。”
“胡人本来就难以和他们言谈。”
恕而不罪。
饶恕了冯翥,不再追究。
勒使张宾领选,
石勒让张宾总领铨选官员事宜,
初定五品,
起初将官衔定为五品,
后更定九品。
后来改定为九品。
命公卿及州郡岁举秀才、至孝、廉清、贤良、直言、武勇之士各一人。
令公卿和州郡长官按年度推举秀才、至孝、廉清、贤良、直言、武勇者各一人。
西平公张茂立兄子骏为世子。
西平公张茂立兄长张的儿子张骏为世子。
蔡豹既败,
蔡豹战败之后,
将诣建康归罪,
准备到建康领受罪责,
北中郎将王舒止之。
被北中郎将王舒制止。
帝闻豹退,
元帝听说蔡豹退还不来,
遣使收之。
派使者前去拘捕他。
舒夜以兵围豹,
王舒夜间派兵包围蔡豹,
豹以为他寇,
蔡豹以为是别的敌寇,
帅麾下击之,
率领麾下士兵攻击,
闻有诏,
听说有元帝诏书,
乃止。
这才停止。
舒执豹送建康,
王舒抓住蔡豹送到建康,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丙辰,
丙辰(二十五日),
斩之。
蔡豹被斩首。
王敦杀武陵内史向硕。
王敦杀死武陵内史向硕。
王敦专权之始
帝之始镇江东也,
元帝开始统治江东的时候,
敦与从弟导同心翼戴,
王敦和堂弟王导同心同德,共同拥戴和辅佐,
帝亦推心任之,
元帝也推心置腹,重用他们。
敦总征讨,
王敦总领征讨军事,
导专机政,
王导把持机要政务,
群从子弟布列显要,
门生子弟各自占据显要的职位,
时人为之语曰:
当时人因此有这样的说法:
“王与马,
“王与马,
共天下。”
共天下。”
后敦自恃有功,
后来王敦自恃有功,
且宗族强盛,
而且宗族势力强盛,
稍益骄恣,
越来越骄恣拔扈,
帝畏而恶之,
元帝因畏惧而憎恶,
乃引刘隗、刁协等以为腹心,
于是提拔刘隗、刁协等人作为自己的心腹,
稍抑损王氏之权,
逐渐抑制和削弱王氏的职权,
导亦渐见疏外。
王 导也逐渐被疏远。
中书郎孔愉陈导忠贤,
中书郎孔愉向元帝陈述王导的忠贤,
有佐命之勋,
认为有辅佐王室的功勋,
宜加委任;
应当加以任用,
帝出愉为司徒左长史。
也被元帝贬黜为司徒左长史。
导能任真推分,
王导能够听任自然,安守本分,
澹如也,
性情澹泊,
有识皆称其善处兴废。
了解其为人的都称赞他能妥善对待职位的升降。
而敦益怀不平,
但王敦却更加心怀不满,
遂构嫌隙。
于是与元帝之间产生了裂痕和矛盾。
初,
当初,
敦辟吴兴沈充为参军,
王敦征召吴兴人沈充为参军,
充荐同郡钱凤于敦,
沈充把同郡人钱风推荐给王敦,
敦以为铠曹参军。
王敦任用他为铠曹参军。
二人皆巧谄凶狡,
这二人都是奸巧谄谀、凶恶狡诈之徒,
知敦有异志,
知道王敦心怀异志,
阴赞成之,
暗地促成,
为之画策;
为王敦出谋划策。
敦宠信之,
王敦宠信他们,
势倾内外。
二人权势倾重内外。
敦上疏为导讼屈,
王敦给元帝上疏,为王导鸣冤叫屈,
辞语怨望。
言辞之间颇多怨恨。
导封以还敦,
王导把疏文加封,退还给王敦,
敦复遣奏之。
王敦又遣使奏上。
左将军谯王,
左将军、谯王司马,
忠厚有志行,
为人忠厚而有节操,
帝亲信之。
元帝亲近并信任他。
夜,召,
元帝夜间召见司马,
以敦疏示之,
把王敦的上疏拿给他看,
曰:
说:
“王敦以顷年之功,
“以王敦近年来的功劳,
位任足矣;
现在的职位已够大了,
而所求不已,
但他的索求却没有止境,
言至于此,
以至说出这样的话,
将若之何?”
现在怎么办呢?”
曰:
司马说:
“陛下不早裁之,
“陛下不早点处置他,
以至今日,
以至到今天的地步,
敦必为患。”
王敦必定会成为国家的祸患。”
刘隗为帝谋,
刘隗为元帝出主意,
出心腹以镇方面。
派自己的心腹去镇守各地。
会敦表以宣城内史沈充代甘卓为湘州刺史,
适逢王敦上表,要让宣城内史沈充代替甘卓任湘州刺史。
帝谓曰:
元帝对司马说:
“王敦奸逆已著,
“王敦叛逆的行为已经昭著,
朕为惠皇,
照这样的情势下去不会很久,
其势不远。
朕就要遭受惠帝那样的命运了。”
湘州据上流之势,
湘州占据长 江上游的地势,
控三州之会,
控制着荆州、交州、广州的交会处,
欲以叔父居之,
我想让叔父您镇守那里,
何如?”
不知如何?”
曰:
司马说:
“臣奉承诏命,
“我既奉承诏令,
惟力是视,
必定尽力而为,
何敢有辞!
哪敢再说什么!
然湘州经蜀寇之余,
不过湘州经历蜀人杜的寇乱之后,
民物凋弊,
人民稀少,物产凋敝,
若得之部,
如果我去治理,
比及三年,
得等到三年之后,
乃可即戎;
才有能力参加战事。
苟未及此,
如果不到三年,
虽复灰身,
即使粉身碎骨,
亦无益也。”
也不能有太大的帮助。”
十二月,
十二月,
诏曰:
元帝下诏说:
“晋室开基,
“自从晋王室建立基业以来,
方镇之任,
任命方镇大员,
亲贤并用,
都是宗亲和贤良并用,
其以谯王为湘州刺史。”
现任命谯王司马为湘州刺史。”
长沙邓骞闻之,
长沙人邓骞听说此事,
叹曰:
叹息说:
“湘州之祸,
“湘州的祸乱,
其在斯乎!”
恐怕由此而生了!”
行至武昌,
司马行至武昌,
敦与之宴,
王敦设宴招待他,
谓曰:
对司马说:
“大王雅素佳士,
“大王平素是德才兼备的读书人,
恐非将帅才也。”
恐怕不是将帅之才。”
曰:
司马说:
“公未见知耳,
“您不知道就是了,
铅刀岂无一割之用!”
即使是铅刀又怎能连一割之用都没有呢!”
敦谓钱凤曰:
王敦对钱凤说:
“彼不知惧而学壮语,
“他不知畏惧却要学豪言壮语,
足知其不武,
足以知晓他不通军事,
无能为也。”
不会有什么作为。”
乃听之镇。
于是听任司马到任。
时湘土荒残,
当时湘州土地荒芜,
公私困弊,
官府和私人均财用短缺,
躬自俭约,
司马带头节俭,
倾心绥抚,
尽心安绥和抚恤民众,
甚有能名。
很有能干的名声。
高句丽寇辽东,
高句丽进犯辽东,
慕容仁与战,
慕容仁与他们作战,
大破之,
大败来犯之敌,
自是不敢犯仁境。
高句丽从此不敢侵犯慕容仁的边境。
四年(辛巳、321)
四年(辛巳,公元321年)
春,
春季,
二月,
二月,
徐龛复请降。
徐龛再次向东晋请降。
张茂筑灵钧台,
张茂修筑灵均台,
基高九仞。
台基高九仞。
武陵阎曾夜叩府门呼曰:
武陵人闫曾夜间叩击张茂府门,大声呼叫说:
“武公遣我来,
“武公张轨派我来说:
言‘何故劳民筑台!
‘为什么扰劳百姓修筑此台!
’”有司以为妖,
’”主管官员认为这是妖人,
请杀之。
请求把闫曾处死。
茂曰:
张茂说:
“吾信劳民。
“我的确使百姓辛劳,
曾称先君之命以规我,
闫曾假称先君的意思来规劝我,
何谓妖乎!”
怎能说是妖孽呢!”
乃为之罢役。
于是为此停止工役。
三月,
三月,
癸亥,
癸亥(初四),
日中有黑子。
太阳中出现黑子。
著作佐郎河东郭璞以帝用刑过差,
著作佐郎、河东人郭璞认为是元帝滥用刑罚所致,
上疏,以为:
上疏说:
“阴阳错缪,
“阴阳发生错乱,
皆繁刑所致。
都是因刑罚苛繁所致。
赦不欲数,
赦免罪人不应当频繁,
然子产知铸刑书非政之善,
然而春秋郑国的子产也知道铸刑书并非治国的好办法,
不得不作者,
不得不这样做的原因,
须以救弊故也。
是想以挽救时弊。
今之宜赦,
现在应当赦免罪人,
理亦如之。”
道理也是一样的。”
后赵中山公虎攻幽州刺吏段匹于厌次,
后赵的中山公石虎,进攻驻守厌次城的东晋幽州刺史段匹,
孔苌攻其统内诸城,悉拔之。
孔苌攻克了幽州辖属的多座城池。
段文鸯言于匹曰:
段文鸯对段匹说:
“我以勇闻,
“我以勇悍闻名,
故为民所倚望;
所以受民众倚重,寄予期望。
今视民被掠而不救,
现在眼看百姓被劫掠而不去救助,
是怯也。
这是怯弱的表现。
民失所望,
民众失去期望,
谁复为我致死!”
谁还有再为我效命呢?”
遂帅壮士数十骑出战,
于是率领壮士数十人驰马出战,
杀后赵兵甚众。
杀掉的后赵士兵为数众多。
马乏,
段文鸯的坐骑疲乏过度,
伏不能起。
伏地无法站起,
虎呼之曰:
石虎对段文鸯大声呼叫说:
“兄与我俱夷狄,
“兄长和我同是夷狄之人,
久欲与兄同为一家。
我很久以来就想和兄长像一家人一样相处。
今天不违愿,
如今上天成全了我的愿望,
于此得相见,
和兄长在这里相见,
何为复战!
为什么还要打呢!
请释仗。”
请放下武器。”
文鸯骂曰:
段文鸯骂道:
“汝为寇贼,
“你是寇贼,
当死日久,
早就该死了,
吾兄不用吾策,
只因我的兄长不用我的计谋,
故令汝得至此。
才让你活到今天。
我宁斗死,
我宁愿战死,
不为汝屈!”
决不向你屈服!”
遂下马苦战,
于是下马苦战。
槊折,
长矛折断后,
执刀战不已,
又持刀苦斗不止,
自辰至申。
从辰时一直打到申时。
后赵兵四面解马罗披自鄣,
后赵士兵四面包围,解下战马的罗披护住身体,
前执文鸯;
向前抓住段文鸯。
文鸯力竭被执,
段文鸯力竭被俘,
城内夺气。
城内兵民因此斗志消沉。
匹欲单骑归朝,
段匹打算单骑逃归朝廷,
邵续之弟乐安内史洎勒兵不听;
邵续的弟弟、乐安内史邵洎带领军队不听段匹的号令。
洎复欲执台使王英送于虎 。
邵洎又想抓住朝廷使者王英送给石虎,
匹正色责之曰:
段匹正色斥责他说:
“卿不能遵兄之志,
“你不能遵从你兄长遗志,
逼吾不得归朝,
逼得我不能回归朝廷,
亦已甚矣,
这已经很过分了,
复欲执天子使者;
又想抓获天子的使者!
我虽夷狄,
虽然我是夷狄之人,
所未闻也!”
这种事也是前所未闻!”
洎与兄子缉、竺等舆榇出降。
邵洎和邵续之子邵缉、邵竺等人载着棺材出城投降。
匹见虎曰:
段匹见到石虎说:
“我受晋恩,
“我承受晋朝恩泽,
志在灭汝,
立志灭除你们,
不幸至此,
现在不幸弄到这种地步,
不能为汝敬也。”
我不能对你表示敬意。”
后赵王勒及虎素与匹结为兄弟,
后赵王石勒以及石虎,旧时曾与段匹结为兄弟,
虎即起拜之。
石虎马上站起向段匹行拜礼。
勒以匹为冠军将军,文鸯为左中郎将,
石勒任段匹为冠军将军、段文鸯为左中郎将,
散诸流民三万余户,
分散流亡民众三万多户,
复其本业,
让他们重操旧业,
置守宰以抚之。
设置地方官员抚慰他们。
于是幽、冀、并三州皆入于后赵。
于是幽州、冀州、并州都被并入后赵版图。
匹不为勒礼,
段匹不行后赵的礼节,
常著朝服,
经常穿着东晋的朝服,
持晋节。
手持晋朝的符节。
久之,
久而久之,
与文鸯、邵续皆为后赵所杀。
段匹和段文鸯、邵续等同被后赵所杀。
五月,
五月,
庚申,
庚申(初二),
诏免中州良民遭难为扬州诸郡僮客者,
中州的良民因为战乱,有不少沦为扬州诸郡豪强士族的家僮、佃客,元帝下诏免除他们的奴仆身份,
以备征役。
准备战争时征召服役。
尚令刁协之谋也,
这是尚书令刁协的主意,
由是众益怨之。
因此豪门士族都更怨恨他。
终南山崩。
终南山出现山崩。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甲戌,
甲戌(十七日),
以尚书仆射戴渊为征西将军、都督司·兖·豫·并·雍·冀六州诸军事、司州刺史,
东晋任命尚书仆射戴渊为征西将军,都督司、兖、豫、并、雍、冀六州诸军事,司州刺史,
镇合肥;
镇守合肥;
丹杨尹刘隗为镇北将军、都督青·徐·幽·平四州诸军事、青州刺史,
任丹杨尹刘隗为镇北将军,都督青、徐、幽、平四州军务及青州刺史,
镇淮阴;
镇守淮阴。
皆假节领兵,
此二人均持朝廷符节统领军队,
名为讨胡,
名义上是征讨胡人,
实备王敦也。
其实是防备王敦。
隗虽在外,
刘隗虽在外地,
而朝廷机事,进退士大夫,
但朝廷的机密事宜、任免士大夫等,
帝皆与之密谋。
元帝都和他秘密商议。
敦遗隗书曰:
王敦送信给刘隗说:
“顷承圣上顾眄足下,
“近来承蒙圣上垂青您,
今大贼未灭,
现在国家的大敌未能翦灭,
中原鼎沸,
中原鼎沸,
欲与足下及周生之徒戮力王室,
我想和您以及周等人同心合力辅佐王室,
共 静海内。
共同平定海内。
若其泰也,
此事如能行得通,
则帝祚于是乎隆;
那么国运由此昌隆。
若其否也,则天下永无望矣。”
否则国家便永远没有希望了。”
隗答曰:
刘隗回答说:
“‘鱼相忘于江湖,
“‘鱼得处于江湖就会彼此相忘,
人相忘于道术。
人为追求道义也会彼此相忘’,
’‘竭股肱之力,
‘竭尽自身的力量,
效之以忠贞,
以效忠贞’,
’吾之志也。”
这是我的志向。”
敦得书,
王敦得到这封信,
甚怒。
勃然大怒。
壬午,
壬午(二十五日),
以骠骑将军王导为侍中、司空、假节、录尚书、领中书监。
东晋任骠骑将军王导为侍中、司空、假节、录尚书、领中书监。
帝以敦故,
元帝本因王敦缘故,
并疏忌导。
连同王导也疏远、猜忌。
御史中丞周嵩上疏,以为:
御史中丞周嵩上疏认为:
“导忠素竭诚,
“王导忠诚无私、尽心竭力,
辅成大业,
帮助建立大业,
不宜听孤臣之言,
不应当听信个别臣僚之言,
惑疑似之说,
被似是而非的说法迷惑,
放逐旧德,
放逐旧日的功臣,
以佞伍贤,
使其与奸佞同伍。
亏既往之恩,
这样会使往日的恩德荡然无存,
招将来之患。”
为今后招来祸患。”
帝颇感寤,
元帝颇有感悟,
导由是得全。
王导的职位因此得以保全。
八月,
八月,
常山崩。
常山山崩。
豫州刺史祖逖,以戴渊吴士,
豫州刺史祖逖认为戴渊是吴地人,
虽有才望,
虽具有才能和名望,
无弘致远识;
但没有远大的抱负和远见卓识;
且已翦荆棘、收河南地,
而且自己披荆斩棘,收复河南失地,
而渊雍容,
而戴渊却从从容容,
一旦来统之,
突然前来坐享其成,
意甚怏怏;
心中怏怏不乐。
又闻王敦与刘、刁构隙,
又听说王敦与刘隗、刁协之间相互结怨,
将有内难,
国家将有内乱,
知大功不遂,
知道统一北方的大业难以成功,
感激发病;
受到很大刺激,引发了重病。
九月,
九月,
壬寅,
壬寅(疑误),
卒于雍丘。
死于雍丘。
豫州士女若丧父母,
豫州的男女百姓都像失去了自己的亲生父母,
谯、梁间皆为立祠。
谯国、粱国之间都为祖逖建立祠堂。
王敦久怀异志,
王敦长久以来就心怀不轨,
闻逖卒,
听说祖逖去世,
益无所惮。
更加肆无忌惮。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壬午,
壬午(疑误),
以逖弟约为平西将军、豫州刺史,
东晋朝廷让祖逖的兄弟祖约任平西将军和豫州刺史,
领逖之众。
统领祖逖的部众。
约无绥御之才,
祖约缺乏抚慰和驾驭士众的才能,
不为士卒所附。
所以不受士卒们的拥戴。
初,
当初,
范阳李产避乱依逖,
范阳人李产为避战乱依附祖逖,
见约志趣异常,
见祖约志趣不同寻常,
谓所亲曰:
便对自己亲近的人说:
“吾以北方鼎沸,
“我因为北方局势动荡,
故远来就此,
所以远远地来到这里,
冀全宗族。
希望能保全宗族家人。
今观约所为,
现在我看祖约的所作所为,
有不可测之志。
心怀叵测。
吾托名姻亲,
我要以联结姻亲的名义,
当早自为计,
及早为自己安排脱身之计,
无事复陷身于不义也,
不再侍奉再次使我陷身于不义境地的人了。
尔曹不可以目前之利而忘长久之策。”
你们这些人不可因为眼前的利益而忘却长久之计。”
乃帅子弟十余人间行归乡里。
于是率领子弟十多人抄小路回归乡里。
十一月,
十一月,
皇孙衍生。
皇孙司马衍出生。
后赵王勒悉召武乡耆旧诣襄国,
后赵王石勒把武乡全部的耆旧故老们召到襄国,
与之共坐欢饮。
和他们坐在一起欢乐宴饮。
初,
当初,
勒微时,
石勒身份卑微低贱时,
与李阳邻居,
和李阳是邻居,
数争沤麻池相殴,
多次因争夺沤麻的池子相互殴斗,
阳由是独不敢来。
所以只有李阳因此不敢来。
勒曰:
石勒说:
“阳,壮士也;
“李阳是勇士。
沤麻,
当初因沤麻结恨,
布衣之恨;
是平民时的恩怨,
孤方兼容天下,
孤正准备兼并天下,
岂雠匹夫乎!”
怎会怀恨一介平民呢?”
遽召与饮,
于是急速征召李阳前来参加宴饮。
引阳臂曰:
石勒挽着李阳的胳臂说:
“孤往日厌卿老拳,
“孤过去饱受您的老拳,
卿亦饱孤毒手。”
您也饱尝我的毒手。”
因拜参军都尉。
于是封李阳为参军都尉。
以武乡比丰、沛,
石勒把自己的故里武乡,比作汉皇室的故里丰县和沛县,
复之三世。
免除武乡三代人的赋税和徭役。
勒以民始复业,
石勒因为百姓刚刚恢复旧业,
资储未丰,
财物储备不丰饶,
于是重制禁酿,
因此严厉禁止酿酒。
郊祀宗庙,
郊祀宗庙,
皆用醴酒,
都用一夜而成的醴酒。
行之数年,
如此推行数年,
无复酿者。
不再有酿酒的人。
十二月,
十二月,
以慕容为都督幽·平二州·东夷诸军事、车骑将军、平州牧,
元帝任命慕容为都督幽州、平州、东夷诸军事及车骑将军、平州牧,
封辽东公,
封为辽东公,
单于如故,
仍旧保留单于的称号,
遣谒者即授印绶,
派遣谒者当即授予印绶,
听承制置官司守宰。
允许他秉承皇帝旨意设置官府机构、委任官员。
于是备置僚属,
慕容于是配置了完备的僚属,
以裴嶷、游邃为长史,
任用裴嶷、游邃为长史,
裴开为司马,
裴开为司马,
韩寿为别驾,
韩寿为别驾,
阳耽为军谘祭酒,
阳耽为军谘祭酒,
崔焘为主簿,
崔焘为主簿,
黄泓、郑林参军事。
黄泓、郑林参与军事。
立子为世子。
慕容又立儿子慕容为世子,
作东横,
并建造学舍,
以平原刘赞为祭酒,
让平原人刘出任祭酒,
使与诸生同受业,
让慕容和学子们一块从师学习。
得暇,
慕容闲暇时,
亦亲临听之。
自己也前来听讲。慕容性格勇敢坚定,
雄毅多权略,
处事颇多权略,
喜经术,
爱好研习经义,
国人称之。
受到国人的称赞。
徙慕容翰镇辽东,
慕容调慕容翰镇守辽东,
慕容仁镇平郭。
让慕容仁镇守平郭。
翰抚安民夷,
慕容翰安顿、抚慰百姓和胡夷,
甚有威惠;
恩威并重;
仁亦次之。
慕容仁也追随效仿他。
拓跋猗妻惟氏,忌代王郁律之强,
拓跋猗的妻子惟氏疑忌代王拓跋郁律势力强盛,
恐不利于其子,
怕对自己所生的儿子不利,
乃杀郁律而立其子贺,
于是杀害了拓跋郁律,立自己所生的拓跋贺为世子,
大人死者数十人。
部落首领被杀的有数十人。
郁律之子什翼犍,
拓跋郁律的儿子拓跋什翼犍此时年龄幼小,
幼在襁褓,
尚在襁褓之中,
其母王氏匿于中,
母亲王氏把他藏匿在自己的裤中,
祝之曰:
对天祷祝说:
“天苟存汝,
“天命如果想让你活下去,
则勿啼。”
你就别啼哭,”
久之,不啼,
结果很久不哭,
乃得免。
因此幸免。
惟氏专制国政,
惟氏把持了国政,
遣使聘后赵,
派遣使者与后赵修好,
后赵人谓之“女国使”。
后赵人称使者为“女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