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六年春汉晋战事
孝怀皇帝下永嘉六年(壬申、312)
晋纪十晋怀帝永嘉六年(壬申,公元312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汉呼延后卒,
汉呼延皇后去世,
谥曰武元。
谥号为武元。
汉镇北将军靳冲、平北将军卜寇并州;
汉镇北将军勒冲、平北将军卜进犯并州。
辛未,
辛未(十九日),
围晋阳。
包围晋阳。
甲戌,
甲戌(二十二日),
汉主聪以司空王育、尚书令任女为左、右诏仪,
汉主刘聪封司空王育和尚书令任的女儿为左、右昭仪,
中军大将军王彰、中书监范隆、左仆射马景女皆为夫人,
中军大将军王彰、中书监范隆、左仆射马景三人的女儿都为夫人,
右仆射朱纪女为贵妃,
右仆射朱纪的女儿为贵妃,
皆金印紫绶。
都授予金印章和紫色绶带。
聪将纳太保刘殷女,
刘聪打算纳娶太保刘殷的女儿,
太弟义固谏。
太弟刘苦苦劝谏。
聪以问太宰延年、太傅景,
刘聪就此事询问太宰刘延年、太傅刘景,
皆曰:
他们都说:
“太保自云刘康公之后,
“太保刘殷自称是周代刘康公的后代,
与陛下殊源,
与陛下不是一个族源,
纳之何害!”
娶她有什么妨害?”
聪悦,
刘聪很高兴,
拜殷二女英、娥为左右贵嫔,
封刘殷的两个女儿刘英、刘娥为左、右贵嫔,
位在昭仪上;
地位在昭仪之上。
又纳殷女孙四人皆为贵人,
又纳娶刘殷的四个孙女都当作贵人,
位次贵妃。
地位低于贵妃。
于是六刘之宠倾后宫,
这样六刘所受的宠爱占满后宫,
聪希复出外,
刘聪很少再出门到外面,
事皆中黄门奏决。
政事都由宦宫中黄门传达。
故新野王歆牙门将胡亢聚众于竟陵,
已故新野王司马歆的牙门将胡亢在竟陵聚众,
自号楚公,
自称楚公,
寇掠荆土,
在荆州的土地上抢掠,
以歆南蛮司马新野杜曾为竟陵太守。
任司马歆的南蛮司马新野人杜曾为竟陵太守。
曾勇冠三军,
杜曾骁勇为三军第一,
能被甲游于水中,
能身穿铠甲在水中游泳。
二月,
二月,
壬子朔,
壬子朔(初一),
日有食之。
出现日食。
石勒战略转折
石勒筑垒于葛陂,
石勒在葛陂修筑营垒,
课农造舟,
向农民征税修造舟船,
将攻建业。
打算进攻建业。
琅邪王睿大集江南之众于寿春,
琅邪王司马睿大规模调集江南的部队到寿春,
以镇东长史纪瞻为扬威将军,
任镇东长史纪瞻为扬威将军,
都督诸军以讨之。
统领各军队来征讨石勒。
会大雨,
遇到大雨,
三月不止,
三个月不停,
勒军中饥疫,
石勒军队饥乏并流行疾病,
死者太半,
死的人超过大半,
闻晋军将至,
又听到晋朝军队将要开来,
集将佐议之。
就召集武将及参佐商议。
右长史刁膺请先送款于睿,
右长史刁膺请石勒先向司马睿求和,
求扫平河朔以自赎,
请求扫平河朔来赎自己的罪,
俟其军退,
等到司马睿的军队退还江南,
徐更图之,
再慢慢谋取他。
勒愀然长啸。
石勒听后忧伤地大声发出长叹。
中坚将军夔安请就高避水,
中坚将军夔安请石勒到地势高的地方避水,
勒曰:
石勒说:
“将军何怯邪!”
“将军你为什么胆怯呢?”
孔苌等三十余将请各将兵分道夜攻寿春,
孔苌等三十多个武将请求各自带兵分路夜袭寿春,
斩吴将头,
斩掉吴地武将的头颅,
据其城,
占据他们的城邑,
食其粟,
吃他们的粮食,
要以今年破丹阳,定江南。
想就在今年攻下丹阳、平定江南。
勒笑曰:
石勒笑着说:
“是勇将之计也!”
“这真是勇将的计策啊!”
各赐铠马一疋。
各赐他们铠甲一副、马一匹。
顾谓张宾曰:
石勒对张宾说:
“于君意何如?”
“依您看怎么办呢?”
宾曰:
张宾说:
“将军攻陷京师,
“将军您攻陷京城,
囚执天子,
囚禁了晋朝天子,
杀害王公,
杀害亲王公卿大臣,
妻略妃主,
侵占凌辱晋朝的嫔妃公主,
擢将军之发,
拔下您的头发,
不足以数将军之罪,
也不够来数将军您的罪过。
奈何复相臣奉乎!
怎么能再以臣下的身分尊奉晋朝呢?
去年既杀王弥,
去年杀了王弥,
不当来此;
就不应该到这里来。现在,
今天降霖雨于数百里中,
几百里内上天不断地降雨,
示将军不应留此也。
这是告诉将军您不应该在这里逗留了。
邺有三台之固,
邺城有三个高台防守坚固,
西接平阳,
西临汉 都城平阳,
山河四塞,
隔山阻河四面都有要塞,
宜 北徙据之,
应当向北迁徙占据那里,
以经营河北,
经营黄河以北地区。
河北既定,
河北地区稳定后,
天下无处将军之右者矣。
全国就没有处在将军您上面的人。
晋之保寿春,
晋朝保卫寿春,
畏将军往攻之耳;
只是害怕您去攻打寿春罢了。
彼闻吾去,
他们听说我们离去了,
喜于自全,
对能够自己保全而感到高兴满足,
何暇追袭吾后,
还有什么功夫追击我军的后部,
为吾不利邪!
施行不利于我军的行动呢?
将军宜使辎重从北道先发,
您应当派辎重队伍从北面的道路先行出发,
将军引大兵向寿春。
您带领大部军队开往寿春。
辎重既远,
辎重队伍走远后,
大兵徐还,
大部军队再缓慢回撤,
何忧进退无地乎!”
还忧虑什么进退无路的呢?”
勒攘袂鼓髯曰:
石勒捋起衣袖抚动髯须说:
“张君计是也!”
“张君的计策好啊!”
责刁膺曰:
又责备刁膺说:
“君既相辅佐,
“您既然作我的辅佐,
当共成大功,
就应当共同成就大功业,
奈何遽功孤降!
怎么能催促劝说我投降呢?
此策应斩!
出这个计策的应当杀头!
然素知君怯,
但我平素了解您胆怯怕事,
特相宥耳。”
特地原谅您罢了。”
于是黜膺为将军,
于是把刁膺贬黜为将军,
擢宾为右长史,
提拔张宾为右长史。
号曰:“右侯”。
号称“右侯”。
勒引兵发葛陂,
石勒带兵从葛陂出发,
遣石虎帅骑二千向寿春,
派石虎带领二千骑兵开往寿春,
遇晋运船,
遇到晋朝的运输船,
虎将士争取之,
石虎的部将兵士争先攻取,
为纪瞻所败。
结果被纪瞻打败。
瞻追奔百里,
纪瞻追击了一百多里,
前及勒军,
追上石勒的军队,
勒结陈待之;
石勒排好兵阵等待,
瞻不敢击,
而纪瞻不敢攻打,
退还寿春。
退还到寿春。
汉主聪封帝为会稽郡公,
汉主刘聪封晋怀帝为会稽郡公,
加仪同三司。
开府仪同三司。
聪从容谓帝曰:
刘聪和颜悦色地对怀帝说:
“卿昔为豫章王,
“你过去当豫章王,
朕与王武子造卿,
我与王武子拜访你,
武子称朕于卿,
王武子向你称赞我,
卿言闻其名久矣,
你说久闻大名,
赠朕柘弓银研;
送给我柘木良弓和银砚台,
卿颇记否?”
你还记得吗?”
帝曰:
怀帝说:
“臣安敢忘之!
“臣下我怎么敢忘掉呢?
但恨尔日不早识龙颜!”
只遗憾当时没有及早地认识龙颜!”
聪曰:
刘聪说:
“卿家骨肉何相残如此?”
“你家的亲骨肉为什么这样互相残杀?”
帝曰:
怀帝说:
“大汉将应天受命,
“大汉将要承接天意,
故为陛下自相驱除,
所以自相驱赶杀戮替陛下扫清道路,
此殆天意,
这是天意,
非人事也!
不是人所能决定的!
且臣家若能奉武皇帝之业,
再说我家如果能尊奉武皇帝的大业,
九族敦睦,
九族和睦相处,
陛下何由得之!”
陛下从哪里得到天下呢?”
聪喜,
刘聪听得高兴,
以小刘贵人妻帝,
把小刘贵人给了怀帝作妻子,
曰:
说:
“此名公之孙也,
“这是名公爵的孙女,
卿善遇之 。”
你好好对待她。”
代公猗卢遣兵救晋阳,
代公拓跋猗卢派兵救援晋阳,
三月,
三月,
乙未,
乙未(十四日),
汉兵败走。
汉军队败退而逃。
卜之卒先奔,
卜带领部众先逃跑,
勒冲擅收,
勒冲擅自拘捕了卜,
斩之;
把他杀了。
聪大怒,
刘聪勃然大怒,
遣使持节斩冲。
派使者拿着符节杀了勒冲。
聪纳其舅子辅汉将军张二女徽光、丽光为贵人,
刘聪纳娶他舅舅的儿子辅汉将军张的两个女儿张徽光、张丽光为贵人 ,
太后张氏之意也。
这是太后张氏的主意。
凉州主簿马鲂说张轨:
凉州主簿马鲂对张轨说:
“宜命将出师,
“应当让武将出征,
翼戴帝室。”
以辅助拥戴朝廷。”
轨从之,
张轨接受了这个建议,
驰檄关中 ,
急速将檄文传布关中地区,
共尊辅秦王;
号召共同尊奉辅佐秦王司马业。
且言“今遣前锋督护宋配帅步骑二万,
并且说:“现在派遣前锋督护宋配率领二万步兵和骑兵,
径趋长安;
直接奔赴长安,
西中郎将帅中军三万,
西中郎将张带领中军三万军队,
武威太守张帅胡骑二万,
武威太守张率领二万胡人骑兵,
络绎继发。”
陆续出发 。”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丙寅,
丙寅(十六日),
征南将军山简卒。
征南将军山简去世。
汉主聪封其子敷为渤海王,
汉主刘聪封他的儿子刘敷为渤海王,
骥为济南王,
刘骥为济南王,
鸾为燕去,
刘鸾为燕王,
鸿为楚王,
刘鸿为楚王,
劢为齐王,
刘劢为齐王,
权为秦王,
刘权为秦王,
操为魏王,
刘操为魏王,
持为赵王。
刘持为赵王。
聪以鱼蟹不供,
刘聪因为鱼蟹供应不上,
斩左都水使者襄陵王摅;
杀死左都水使者襄陵王刘摅。
作温明、徽光二殿未成,
温明、徽光二座宫殿没有建成,
斩将作大匠望都公靳陵。
杀死将作大匠望都公靳陵。
观渔于汾水,
他到汾水观看捕鱼,
昏夜不归。
黄昏黑夜都不返回。
中军大将军王彰谏曰:
中军大将军王彰劝谏说:
“比观陛下所为,
“近来看到陛下的行动,
臣实痛心疾首。
我实在是痛心疾首。
今愚民归汉之志未专,
现在愚民们归附汉的心意并不确定,
思晋之心犹盛,
而思念晋朝的心情还非常浓厚,
刘琨咫尺,
刘琨虎视眈眈近在咫尺,
刺客纵横;
刺客到处都有 。
帝王轻出,
帝王轻率地出行,
一夫敌耳。
一个人就能把您刺杀。
愿陛下改往修来,
希望陛下改变过去的作法养成新的习惯,
由亿兆幸甚!”
那么百性感到非常幸运!”
聪大怒,
刘聪勃然大怒,
命斩之;
命令杀他,
王夫人叩头乞哀,
王彰的女儿王夫人在一旁叩头乞求宽恕,
乃囚之。
于是把王彰囚禁起来。
太后张氏以聪刑罚过差,
太后张氏因为刘聪的刑罚过于严苛,
三日不食;
三天不吃饭。
太弟义、单于粲舆榇切谏。
太弟刘义,单于刘粲带着棺材冒死恳切地劝谏。
聪怒曰:
刘聪怒冲冲地说:
“吾岂桀、纣,
“我难道是暴君桀、纣吗?
而汝辈生来哭人!”
你们却来哭活人!”
太宰延年、太保殷等公卿、列侯百余人,
太宰刘延年、太保刘殷等公卿大臣列侯一百多人,
皆免冠涕泣曰:
都摘去头冠哭着说:
“陛下功高德厚,
“陛下功高德厚,
旷世少比,
从古到今很少有人能与您相比,
往也唐、虞,
古代有唐尧、虞舜,
今则陛下。
今天则是陛下。
而顷来以小小不供,
但近来因为物资稍微供应不上。
亟斩王公;
就杀王公,
直言忤旨,
直言冒犯您的旨意,
遽囚大 将。
就马上囚禁大将。
此臣等窃所未解,
这是我们心里所不理解的,
故相与忧之,
所以大家都对此感到忧虑,
忘寝与食。”
乃至废寝忘食。”
聪慨然曰:
刘聪慨叹说:”
“朕昨大醉,
朕昨天大醉,
非其本心,
这些事不是我的本意,
微公等言之,
不是你们说起,
朕不闻过。”
朕就听不到自己的过失了。”
各赐帛百匹,
每人赐百匹布帛,
使恃中持节赦彰曰:
派侍中拿着符节赦免王彰说:
“先 帝赖君如左右手,
“先帝刘渊依靠您如同左右手一样,
君著勋再世,
您立下的再世之功,
朕敢忘之!
朕怎敢记掉?
此段之过,
这次的过失,
希君荡然。
希望您不要放在心上。
君能尽怀忧国,
您能够尽心忧国,
朕所望也。
正是朕所希望的。
今进君骠骑将军、定襄郡公,
现在提升您为骠骑将军,封定襄郡公。
后有不逮,
朕将来再有做得不尽如人意的地方,
幸数匡之!”
还希望您多多指正。”
王弥既死,
王弥死后,
汉安北将军赵固、平北将军王桑恐为石勒所并,
汉安北将军赵固、平北将军王桑担心自己的军队被石勒吞 并,
欲引兵归平阳,
想带兵返回平阳。
军中乏粮,
军中缺少粮食,
士卒相食,
士卒竟互相宰食。
乃自硗津西渡。
于是从硗津西渡黄河,进攻抢掠黄河以北的郡县。
刘琨以兄子演为魏郡太守,
刘琨任哥哥的儿子刘演为魏郡太守,
镇邺,
镇守邺城,
桑恐演邀之,
王桑害怕刘演阻击,
遣长史临深为质于琨。
就派长史临深到刘琨处作为人质。
琨以固为雍州刺史,
刘琨就任赵固为雍州刺史,
桑为豫州刺史。
王桑为豫州刺史。
贾疋等围长安数月,
贾疋等人包围长安几个月,
汉中山王曜连战皆败,
汉中山王刘曜接连出战都失败了,
驱掠士女八万余口,奔平阳。
强行驱赶八万多成年男女逃奔平阳。
秦王业自雍入于长安。
秦王司马业从雍州进入长安。
五月,
五月,
汉主聪贬曜为龙骧大将军,
汉主刘聪把刘曜贬为龙骧大将军,
行大司马。
行大司马。
聪使河内王粲攻傅祗于三渚,
刘聪派河内王刘粲在三渚攻打傅祗,
右将军刘参攻郭默于怀;
派右将军刘参到怀县攻打郭默。
会祗病薨,
正遇上傅祗因病去世,
城陷,
三渚城陷落,
粲迁祗子孙并其士民二万余户于平阳。
刘粲把傅祗的子孙以及士人百姓二万余户都迁往平阳。
六月,
六月,
汉主聪欲立贵嫔刘英为皇后;
汉主刘聪打算立贵嫔刘英为皇后,
张太后欲立贵人张徽光,
而张太后要立贵人张徽光,
聪不得已,
刘聪没办法,
许之。
只好同意。
英寻卒。
刘英不久就去世了。
汉大昌文献公刘殷卒。
汉大昌文献公刘殷去世。
殷为相,
刘殷当丞相,
不犯颜忤旨,
从不冒犯皇帝违反圣旨,
然因事进规,
但经常就具体的事情进宫规劝,
补益甚多。
对刘聪补益很多。
汉主聪每与群臣议政事,
汉主刘聪每次与大臣们商议政事,
殷无所是非;
刘殷都不表示什么态度,
群臣出,
等大臣们离开,
殷独留,
刘殷单独留下,
为聪敷畅条理,
为刘聪对所议铺陈发挥再理出头绪,
商榷事宜,
商讨事宜,
聪未尝不从之。
刘聪从没有不采纳他的建议的。
殷常戒子孙曰:
刘殷常常告诫子孙说:
“事君当务几谏。
“为君主作事应当务求对君主委婉地劝谏。
凡人尚不可面斥其过,
凡人尚且不能当面斥责他的过错,
况万乘乎!
更何况皇帝呢 ?
夫几谏之功,
委婉劝谏的功效,
无异犯颜,
其实与冒犯君主没有什么区别,
但不彰君之过,
只是不明说君主的过失,
所以为优耳。”
所以是比较好的方法。”
官至侍中、太保、录尚书,
刘殷历任侍中、太保、录尚书等职,
赐剑履上殿、入朝不趋、乘舆入殿。
并被赐予可以佩剑穿鞋上宫殿、朝见天子不用快步行走、乘车进入宫殿等特权。
然殷在公卿间,
但是刘殷在公卿大臣中,
常恂恂有卑让之色,
常常恭顺地带有卑谦礼让的神色,
故能处骄暴之国,
所以处在骄纵横暴的国家,
保其富贵,
能够保全自己的富贵,
不失令名,
不损伤自己的美好声名,
以寿考自终。
以长寿善终。
汉主聪以河间王易为车骑将军,
汉主刘聪任河间王刘易为车骑将军,
彭城王翼为卫将军,
彭城王刘翼为卫将军,
并典兵宿卫 。
共同统领皇宫禁卫军。
高平王悝为征南将军,
任高平王刘悝为征南将军,
镇离石;
镇守离石;
济南王骥为征西将军,
济南王刘骥为征西将军,
筑西平城以居之;
建筑西平城居住;
魏王操为征东将军,
魏王刘操为征东将军,
镇蒲子。
镇守蒲子。
赵固、王桑自怀求迎于汉,
赵固、王桑从怀县向汉请求接应,
汉主聪遣镇远将军梁伏疵将兵迎之。
汉主刘聪派镇远将军梁伏疵带兵迎接他们。
未至,
迎接的军队还没有到达时,
长史临深、将军牟穆帅众一万叛归刘演。
长史临深、将军牟穆带领一万军队反叛投归刘演。
固随疵而西,
赵固随梁伏疵向西边进发,
桑引其众东奔青州,
王桑却又带领所属军队向东奔赴青州,
固遣兵追杀之于曲梁,
赵固就派兵追击,在曲梁杀了王桑。
桑将张凤帅其余众归演。
王桑的部将张凤带领残余部众投归刘演。
聪以固为荆州刺史、领河南太守,
刘聪让赵固担任荆州刺史,兼河南太守,
镇洛阳。
镇守洛阳。
石勒自葛陂北行,
石勒从葛陂向北行进。
所过皆坚壁清野,
所经过的地方百姓都坚壁清野,
虏掠无所获,
因而没有抢掠到什么东西,
军中饥甚,
军中非常饥饿,
士卒相 食。
出现士卒吃士卒充饥的现象。
至东燕,
到达东燕,
闻汲郡向冰聚众数千壁枋头,
听说汲郡人向冰聚集了几千人在枋头修筑了营垒,
勒将济河,
石勒将要渡黄河,
恐冰邀之。
又担心遭到向冰的阻击。
张宾曰:
张宾说:
“闻冰船尽在渎中未上,
“听说向冰的船只全都放在水中没有抬上岸,
宜遣轻兵间道袭取,
应当派遣轻装兵士抄小道去偷袭夺取这些船,
以济大军,
用来渡大部军队过黄河,
大军既济,
大部军队渡河后,
冰必可擒也。”
一定能擒获向冰。”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勒使支雄、孔苌自文石津缚筏潜渡,
石勒派遣支雄、孔苌从文石津绑扎木筏偷渡,
取其船。
夺取了向冰的船只。
勒引兵自棘津济河,
石勒率兵从棘津渡黄河,
击冰,
攻打向冰,
大破之,
把向冰打得惨败,
尽得其资储,
得到了向冰的全部物资储备,
军势复振,
军队士气重新振作起来,
遂长驱至邺。
于是长驱直入到达邺城。
刘演保三台以自固,
刘演防守三台以求自己稳固,
临深、牟穆等复帅其众降于勒。
临深、牟穆等人又率领自己的部众向石勒投降。
诸将欲攻三台,
部将们想攻打三台,
张宾曰:
张宾对石勒说:
“演虽弱,
“刘演虽然兵力微弱,
众犹数千,
但还有几千军队,
三台险固,
三台险峻坚固,
攻之未易猝拔,
攻打不容易很快把它拿下,
舍而去之,
放弃它而离开,
彼将自溃。
那里将会自己崩溃。
方今王彭祖、刘越石,公之大敌也,
现在王浚、刘琨是您的主要敌人,
宜先取之,
应当先打他们,
演不足顾也。
刘演不值得注意。
且天下饥乱,
再说天下饥饿动乱,
明公虽拥大兵,
您虽然拥有强大的军队,
游行羁旅,
但来回行军长期在旅途中,
人无定志,
人心不定,
非所以保万全,制四方也。
这不是控制四方的万全之计。
不若择便地而据之,
不如选择一个便利的地方占据它,
广聚粮储,
多多聚集储备粮食,
西禀平阳以 图幽、并,
尊奉平阳以谋取幽州、并州,
此霸王之业也。
这是霸王的功业。
邯郸、襄国,
邯郸、襄国,
形胜之地,
都是好地方,
请择一而都之。”
请选一个作为都城。”
勒曰:
石勒说:
“右侯之计是也!”
“您的计策是对的!”
遂进据襄国。
于是进发占据了襄国。
宾复言于勒曰:
张宾又对石勒说:
“今吾居此,
“现在我们驻扎在这里,
彭祖、越石所深忌也,
是王浚、刘琨深深忌惮的。
恐城堑未固,
我担心城墙堑壕还不坚固,
资储未广,
物资储备还不充分时,
二寇交至。
他们二人交相率兵来了。
宜亟收野谷,
应当迅速收取野外的粮食,
且遣使至平阳,
并且派使者到平阳,
具陈镇此之意。”
一一说明我们镇守此地的意图。”
勒从之,
石勒听取了这个建议,
分命诸将攻冀州,
分别命令诸将攻打冀州,
郡县壁垒多降,
那里的郡、县、营垒大多投降,
运其谷以输襄国;
就把这些地方的粮谷运往襄国。
且表于汉主聪,
并且表奏汉主刘聪,
聪以勒为都督冀、幽、并、营四州诸军事、冀州牧,
刘聪让石勒担任都督冀、幽、并、营四州诸军事,冀州牧,
进封上党公。
进封为上党公。
刘琨失守晋阳
刘琨移檄州郡,
刘琨向各州郡发布檄文,
期以十月会平阳,
约定十月在平阳会合,
击汉。
攻打汉。
琨素奢豪,
刘琨平素奢侈豪华,
喜声色。
喜欢音乐女色。
河南徐润以音律得幸于琨,
河南人徐润因为擅长音律而受到刘琨的宠信,
琨以为晋阳令。
刘琨让他担任晋阳令。
润骄恣,
徐润骄纵放肆,
干预政事;
经常干预政事。
护军令狐盛数以为言,
护军令狐盛多次对此向刘琨发表看法,
且劝琨杀之,
并且劝刘琨把他杀了。
琨不从。
刘琨不听。
润谮盛于琨,
结果徐润向刘琨说令狐盛的坏话,
琨收盛,
刘琨就拘捕了令狐盛,
杀之。
把他杀了。
琨母曰:
刘琨的母亲说:
“汝不能驾御豪杰以恢远略,
“你不能组织驾驭英雄豪杰来完成宏大的谋略,
而专除胜己,
而只知一心清除超过自己的人,
祸必及我。”
这带来的灾祸一定会殃及我。”
盛子泥奔汉,
令狐盛的儿子令狐泥投奔到汉,
具言虚实。
全部陈说刘琨的虚实情况。
汉主聪大喜,
汉主刘聪大喜过望,
遣河内王粲、中山王曜将兵寇并州,
派遣河内王刘粲、中山王刘曜率兵进犯并州,
以令狐泥为乡导。
让令狐泥担任向导。
琨闻之,
刘琨听说后,
东出,收兵于常山及中山,
向东在常山及中山聚集军队,
使其将郝诜、张乔将兵拒粲,
派部将郝诜、张乔带兵阻击刘粲,
且遣使求救于代公猗卢。
并且派使者向代公拓跋猗卢请求救援。
诜、乔俱败死。
郝诜、张乔都兵败而死。
粲、曜乘虚袭晋阳,
刘粲、刘曜乘虚袭击晋阳,
太原太守高乔、并州别驾郝聿以晋阳降汉。
太原太守高乔、并州别驾郝聿献出晋阳向汉投降。
八月,
八月,
庚戌,
庚戌(初一),
琨还救晋阳,
刘琨返回来救晋阳,
不及,
没来得及,
帅左右数十骑奔常山。
只好带领左右随从几十人骑马逃奔常山。
辛亥,
辛亥(初二),
粲、曜入晋阳。
刘粲、刘曜进入晋阳。
壬子,
壬子(初三),
令狐泥杀琨父母。
令狐泥把刘琨的父母都杀了。
粲、曜送尚书卢志、侍中许遐、太子右卫率崔玮于平阳。
刘粲、刘曜把晋朝尚书卢志、侍中许遐、太子右卫率崔玮送到平阳。
聪复以曜为车骑大将军,
刘聪又以刘曜担任车骑大将军,
以前将军刘丰为并州刺史,
以前将军刘丰任并州刺史,
镇晋阳。
镇守晋阳。
九月,
九月,
聪以卢志为太弟太师,
刘聪任卢志为太弟太师,
崔玮为太傅,
任崔玮为太傅,
许遐为太保,
许遐为太保,
高乔、令狐泥皆为武卫将军。
高乔、令狐泥都担任武卫将军。
己卯,
己卯(疑误),
汉卫尉梁芬奔长安。
汉的卫尉梁芬逃奔长安。
辛巳,
辛巳(初三),
贾疋等奉秦王业为皇太子,
贾疋等尊奉秦王司马业为皇太子,
建行台于长安,
在长安建立行台,
登坛告类,
登祭坛祭天。
建宗庙、社稷,
设置宗庙、社稷,
大赦。
实行大赦。
以阎鼎为太子詹事,
任阎鼎为太子詹事,
总摄百揆;
代理统领文武百官。
加贾疋征西大将军,
任命贾疋为征西大将军,
以秦州刺史、南阳王保为大司马。
秦州刺史、南阳王司马保为大司马。
命司空荀藩督摄远近,
让司空荀藩督领远近的事务,
光禄大夫荀组领司隶校尉、行豫州刺史,
光禄大夫荀组兼任司隶校尉、豫州刺史,
与藩共保开封。
与荀藩共同守卫开封。
秦州刺史裴苞据险以拒凉州兵,
秦州刺史裴苞占据险要之地来抵御凉州的军队。
张、宋配等击破之,
张、宋配等人打败了他,
苞奔柔凶坞。
裴苞逃奔柔凶坞。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汉主聪封其子恒为代王,
汉主刘聪封自己的儿子刘恒为代王,
逞为吴王,
刘逞为吴王,
朗为颍川王,
刘朗为颍川王,
皋为零陵王,
刘皋为零陵王,
旭为丹阳王,
刘旭为丹阳王,
京为蜀王,
刘京为蜀王,
坦为九江王,
刘坦为九江王,
晃为临川王;
刘晃为临川王。
以王育为太保,王彰为太尉,
任王育为太保、王彰为太尉,
任为司徒,
任为司徒,
马景为司空,
马景为司空,
朱纪为尚书令,
朱纪为尚书令,
范隆为左仆射,
范隆为左仆射,
呼延晏为右仆射。
呼延晏为右仆射。
代公猗卢遣其子六及兄子普根、将军卫雄、范班、箕澹帅众数万为前锋以攻晋阳,
代公拓跋猗卢派他的儿子拓跋六修以及哥哥的儿子拓跋普根、将军卫雄、范班、箕澹带领几万军队作为前锋攻打晋阳,
猗卢自帅众二十万继之,
拓跋猗卢自己带领二十万军队跟在后面,
刘琨收散卒数千为之乡导。
刘琨召集了几千逃散的兵士作为拓跋六的向导。
六与汉中山王曜战于汾东,
拓跋六与汉中山王刘曜在汾东交战,
曜兵败,
刘曜的军队失败,
坠马,
他自己也负伤七处,
中七创。
掉下马。
讨虏将军傅虎以马授曜,
讨虏将军傅虎把自己的马交给刘曜,
曜不受,
刘曜不接受,
曰:
说:
“卿当乘以自免,
“你应该骑上它突围,
吾创已重,
我伤得已很重,
自分死此。”
命该丧此。”
虎泣曰:
傅虎哭着说:
“虎蒙大王识拔至此,
“我蒙受您的赏识而被提拔到现在的地位,
常思效命,
常常想着以自己的生命报效您,
今其时矣。
现在正是这样的时候了。
且汉室初基,
再说汉的朝廷刚刚建立,
天下可无虎,
天下可以没有傅虎,
不可无大王也!”
而不能没有您啊!”
乃扶曜上马,
于是把刘曜扶上马,
驱令渡汾,
赶着马渡过汾水,
自还战死。
自己又回去冲杀最后战死。
曜入晋阳,
刘曜进入晋阳,
夜,与大将军粲、镇北大将军丰掠晋阳之民,
夜里与大将军刘粲、镇北大将军刘丰抢劫晋阳的百姓,
逾蒙山而归。
然后翻过蒙山而撤回。
十一月,
十一月,
猗卢追之,
拓跋猗卢追击他们的军队,
战于蓝谷,
在蓝谷交战,
汉兵大败,
又大败汉军,
擒刘丰,
擒获刘丰,
斩邢延等三千余级,
杀了邢延等三千多人,
伏尸数百里。
尸横几百里。
猗卢因大猎寿阳山,
拓跋猗卢因胜利而到寿阳山大规模打猎,
陈阅皮肉,
将猎物的皮,肉摆放在山上观看,
山为之赤。
山因此而变为红色。
刘琨自营门步入拜谢,
刘琨从军营门走进去拜谢拓跋猗卢,
固请进军。
坚持请求拓跋猗卢继续进军。
猗卢曰:
拓跋猗卢说:
“吾不早来,
“我没能早来,
致卿父母见害,
致使你父母被杀害,
诚以相愧。
心里确实感到惭愧,
今卿已复州境,
现在你已收复了并州的辖境。
吾远来,
而我远道来此,
士马疲弊,
兵士马匹都已疲惫,
且待后举,
暂且等待以后再举事,
刘聪未可灭也。”
刘聪不是一下子就能消灭的。”
遗琨马、牛、羊各千余疋,
送给刘琨一千多匹马,
车百乘而还,
牛羊各一千多头和一百辆车后回师,
留其将箕澹、段繁等戍晋阳。
把部将箕澹、段繁等留下来戍守晋阳。
琨徙居阳曲,
刘琨迁徙到阳曲居住,
招集亡散。
召集流散的人员。
卢谌为刘粲参军,
卢谌是刘粲的参军,
亡归琨,
逃跑投奔了刘琨。
汉人杀其父志及弟谧、诜;
汉杀了他的父亲卢志以及弟弟卢谧、卢诜。
赠傅虎幽州刺史。
追赠傅虎为幽州刺史。
十二月,
十二月,
汉主聪立皇后张氏,
汉君主刘聪把张氏立为皇后,
以其父为左光禄大夫。
任她父亲张为左光禄大夫 。
彭仲荡之子天护帅群胡攻贾疋,
彭仲荡的儿子彭天护带领胡人们攻打贾疋,
天护阳不胜而走,
彭天护表面上假装失败而退走,
疋追之,
贾疋追击,
夜坠涧中,
夜里掉到山涧中,
天护执而杀之。
彭天护把他抓住杀了。
汉以天护为凉州刺史。
汉让彭天护任凉州刺史。
众推始平太守麴允领雍州刺史。
大家推举始平太守麴允兼雍州刺史。
阎鼎与京兆太守梁综争权,
阎鼎与京兆太守梁综争夺权力,
鼎遂杀综。
阎鼎于是杀了梁综。
麴允与抚夷护军索、冯太守梁肃合兵攻鼎,
麴允与扶夷护军索,冯太守梁肃联合兵力攻打阎鼎,
鼎出奔雍,
阎鼎出奔雍州,
为氐窦首所杀。
被氐人窦首杀死。
广平游纶、张豺拥众数万,
广平人游纶、张豺拥有几万人,
据苑乡,
占据苑乡,
受王浚假署;
王浚让他们在那儿暂时代理原官行使职权,
石勒遣夔安、支雄等七将攻之,
石勒派遣夔安、支雄等七个将领攻打他们,
破其外垒。
攻破了外围的营垒。
浚遣督护王昌帅诸军及辽西公段疾陆眷、疾陆眷弟匹、文鸯、从弟末部众五万攻勒于襄国。
王浚派遣都护王昌率领各军,以及辽西公段疾陆眷,段疾陆眷的弟弟段匹、段文鸯、堂弟段末等人的部众五万人到襄国攻打石勒。
疾陆眷屯于渚阳,
段疾陆眷在渚阳驻扎,
勒遣诸将出战,
石勒派多名将领去攻打,
皆为疾陆眷所败。
都被段疾陆眷打败。
疾陆眷大造攻具,
段疾陆眷大量制造攻城的器具,
将攻城,
打算攻城,
勒众甚惧。
石勒的部众都非常惧怕。
勒召将佐谋之曰:
石勒召集部将参佐等官员商议说:
“今城堑未固,
“现在城墙堑壕还不坚固,
粮储不多,
粮食储备也不多,
彼众我寡,
敌众我寡,
外无救援,
外面没有救援,
吾欲悉众与之决战,
因此我想用全力与他决战,
何如?”
怎么样?”
诸将皆曰:
武将们都说:
“不如坚守以疲敌,
“还不如坚守使敌人疲惫,
待其退而击之。”
等待他们退还时再打击他们。”
张宾、孔苌曰:
张宾、孔苌说:
“鲜卑之种,
“鲜卑部落当中,
段氏最为勇悍,
段氏最为骁勇骠悍,
而末尤甚,
而段末更加突出,
其锐卒皆在末所。
他们的精锐部队都在段末那里。
今闻疾陆眷刻日攻北城,
今天听说段疾陆眷几天之内就要攻打北城,
其大众远来,
他的军队从远方来,
战斗连日,
又连日战斗,
谓我孤弱,
认为我们孤独无援兵力微弱,
不敢出战,
不敢出去交战,
意必懈惰,
斗志一定松懈懒惰。
宜且勿出,
我们最好暂且不出去,
示之以怯,
让他们觉得我们胆怯,
凿北城为突门二十余道,
在北城墙凿出二十几条暗道,
俟其来至,
等待他们来到时,
列守未定,
兵阵还没有排列稳定,
出其不意,
出其不意,
直冲末帐,
直冲段末的军帐,
彼必震骇,不暇为计,
他们一定震惊惧怕而来不及安排对策,
破之必矣。
打败他们是必定无疑的。
末败,
段末失败了,
则其余不攻而溃矣。”
其他军队就不攻自溃了。”
勒从之,
石勒听从了这个计策,
密为突门。
秘密设置暗道暗门。
既而疾陆眷攻北城,
不久段疾陆眷攻打北 城,
勒登城望之,
石勒登上城墙观望他们的情况,
见其将士或释仗而寝,
发现他们的武将士卒有的甚至放下兵器躺着,
乃命孔苌督锐卒自突门出击之,
就命令孔苌带领精锐兵士从暗门中突袭,
城上鼓噪以助其势。
城上擂鼓呐喊助威,
苌攻末帐,
孔苌进攻段末的军帐,
不能克而退。
不能攻破便撤退,
末逐之,
段末追击,
入其垒门,
进入孔苌的军垒门,
为勒众所获,
被石勒的军队所擒获。
疾陆眷等军皆退走。
段疾陆眷等人的军队都退走。
苌乘胜追击,
这时孔苌乘胜追击,
枕尸三十余里,
杀得尸横三十多里,
获铠马五千匹。
缴获铠甲马匹五千多。
疾陆眷收其余众,
段疾陆眷召集剩余部众,
还屯渚阳。
退到渚阳驻扎。
勒质末,
石勒以段末为人质,
遣使求和于疾陆眷,
派使者去向段疾陆眷求和,
疾陆眷许之。
段疾陆眷同意了。
文鸯谏曰:
段文鸯劝谏说:
“今以末一人之故而纵垂亡之虏,
“现在因为段末一人的缘故而把面临灭亡的敌人放跑,
得无为王彭祖所怨,
该不会被王浚所怨恨,
招后患乎!”
而招来后患吧?”
疾陆眷不从,
段疾陆眷不听,
复以铠马金银赂勒,
又用铠甲马匹金银去贿赂石勒,
且以末三弟为质而请末。
并且用段末的三弟作人质而请求换回段末。
诸将皆劝勒杀末,
各将领都劝石勒杀了段末,
勒曰:
石勒说:
“辽西鲜卑健国也,
“辽西鲜卑是强健的国家,
与我素无仇,
与我们向来没有仇,
为王浚所使耳。
这次是受王浚的指使罢了。
今杀一人而结一国之怨,
现在杀一个人而去与一个国家结怨仇,
非计也。
不是办法。
归之,
放他回去,
必深德我,
他们一定会深深地感念我,
不复为浚用矣。”
不再被王浚所用。”
乃厚以金帛报之,
于是用丰厚的金子、布、帛回报他,
遣石虎与疾陆眷盟于渚阳,结为兄弟。
派石虎去与段疾陆眷在渚阳结盟、拜为兄弟。
疾陆眷引归,
段疾陆眷带兵回归辽西,
王昌不能独留,
王昌没有力量单独留下,
亦引兵还蓟。
也率兵还归蓟州。
勒召末,
石勒召来段末,
与之燕饮,
与他宴饮,
誓为父子,
并宣誓结为父子,
遣还辽西。
便让他回辽西。
末在涂,
段末在路上。
日南向而拜者三。
每天都朝南三拜。
由是段氏专心附勒,
从此段氏一心附从石勒,
王浚之势遂衰。
王浚的势力于是衰败。
游纶、张豺请降于勒。
游纶、张豺向石勒请求投降。
勒攻信都,
石勒攻打信都,
杀冀州刺史王象。
杀冀州刺史王象。
浚复以邵举行冀州刺史,
王浚又让邵举任冀州刺史,
保信都。
防守信都。
是岁大疫。
这一年,全国大肆流行传染病。
王澄少与兄衍名冠海内,
王澄年轻时,名声就与哥哥王衍一起名扬海内,
刘琨谓澄曰:
刘琨对王澄说:
“卿形虽散朗,
“你外表虽然洒脱清朗,
而内实动侠,
而内心实际易动而侠义,
以此处世,
这样来处世,
难得其死。”
难得好死。”
及在荆州,
等王澄到荆州,
悦成都内史王机,
喜欢成都内史王机,
谓为己亚,
认为他仅次于自己,
使之内综心膂,
让他对内成为综理事务的心腹臂膀,
外为爪牙。
对外成为得力帮手。
澄屡为杜所败,
王澄多次被杜打败,
望实俱损,
声望与实际都有所减损,
犹傲然自得,
但仍是傲然自得,
无忧惧之意,
心里没有一点忧虑惧怯,
但与机日夜纵酒博弈,
只是与王机日夜纵情喝酒对弈,
由是上下离心;
因此上下都与他不一条心,
南平太守应詹屡谏,
南平太守应詹多次劝谏,
不听。
而王澄不听。
澄自出军击杜,
王澄自己出兵攻打杜,
军于作塘。
在作塘驻扎。
故山简参军王冲拥众迎应詹为刺史,詹以冲无赖,
以前在山简处任参军的王冲聚集部众迎接应詹当刺史,
弃之,
应詹因为王冲不可靠,
还南平,
离开他返回南平,
冲乃自称刺史。
王冲于是自称刺史。
澄惧,
王澄惧怯,
使其将杜蕤守江陵,
派自己的部将杜蕤防守江陵,
徙治孱陵,
自己把治所迁徙到孱陵,
寻又奔沓中。
不久又逃奔沓中。
别驾郭舒谏曰:
别驾郭舒劝谏王澄说:
“使君临州虽无异政,
“您到荆州虽然没有特殊的政绩,
然一州人心所系,
但仍是一州的人心所寄托的,
今西收华容之兵,
现在您把华容县的军队从西边调回,
足以擒此小丑,
完全能够擒获这个小丑,
柰何自弃,
怎么能够自己放弃,
遽为奔亡乎!”
仓惶地逃走呢?”
澄不从,
王澄不接受,
欲将舒东下。
想带着郭舒往东走。
舒曰:
郭舒说:
“舒为万里纪纲,
“我担任着处理一州纪纲法度的职务,
不能匡正,
不能够扶正州务,
令使君奔亡,
现在您外出逃亡,
诚不忍渡江。”
实在不忍心渡江。”
乃留屯沌口。
于是就留守在沌口。
琅邪王睿闻之,
琅邪王司马睿听说后,
召澄为军谘祭酒,
就征召王澄担任军咨祭酒,
以军谘祭酒周代之,
以军咨酒祭周代替他原来的职务,
澄乃赴召。
王澄于是应召而来。
始至州,
周刚到荆州时,
建平流民傅密等叛迎杜,
建平的流民傅密等人叛离,去迎接杜,
别将王真袭沔阳,
杜的别将王真袭击沔阳,
狼狈失据。
周于是狼狈地失去所守。
征讨都督王敦遣武昌太守陶侃、寻阳太守周访、历阳内史甘卓共击,
征讨都督王敦派武昌太守陶侃、寻阳太守周访、历阳内史甘卓一起攻打杜,
敦进屯豫章,
王敦进军到豫章驻扎,
为诸军继援。
作为各支军队的后援。
王澄过诣敦,
王澄前去拜访王敦,
自以名声素出敦右,
自认为名声一直在王敦之上,
犹以旧意侮敦。
还想按照以往的想法轻侮王敦。
敦怒,
这次王敦大怒,
诬其与杜通信,
诬陷他与杜有信使来往,
遣壮士扼杀之。
派壮士把王澄掐死。
王机闻澄死,
王机听说王澄死了,
惧祸,
害怕受牵连,
以其父毅、兄矩皆尝为广州刺史,
因为自己的父亲王毅、哥哥王矩都曾经当过广州刺史,
就敦求广州,
就到王敦那里请求到广州任职,
敦不许。
王敦不允许。
会广州将温邵等叛刺史敦讷,
正遇到广州的武将温邵等人叛离刺史郭讷,
迎机为刺史,
迎接王机去当刺史,
机遂将奴客门生千余人入广州。
王机于是带着家奴、门客一千多人到了广州。
讷遣兵拒之,
郭讷派兵阻击王机,
将士皆机父兄时部曲,
但部将兵士都是王机父亲、哥哥任职时的人马,
不战迎降;
因而不战却迎上去投降,
讷乃避位,
郭讷于是辞职,
以州授之。
把职务交给王机。
王如军中饥乏,
王如的军中饥饿困乏,
官军讨之,
官军征讨他们,
其党多降;
王如的属下大多投降。
如计穷,
王如没有办法,
遂降于王敦。
于是向王敦投降。
镇东军司顾荣、前太子洗马卫皆卒。
镇东军司顾荣、前太子洗马卫都去世了。
,之孙也,
卫是卫的孙子,
美风神,
风韵神气很优美,
善清谈;
善于清谈。
常以为人有不及,
常常认为别人没有做到的,
可以情恕,
能够在情理上宽恕,
非意相干,
遭人意外的冒犯,
可以理遣,
也能够用道理来排遣,
故终身不见喜愠之色。
所以终身都没有表露出高兴或生气的神色。
江阳太守张启杀益州刺史王异而代之。
江阳太守张启杀了益州刺史王异,
启,
自己取代了王异的职务。
翼之孙也,
张启是张翼的孙子。
寻病卒。
但不久就病死了。
三府文武共表涪陵太守向沈行西夷校尉,
益州三个官府的官员一起表奏涪陵太守向沈担任西夷校尉,
南保涪陵。
到南面守卫涪陵。
南安赤亭羌姚弋仲东徙榆眉,
南安赤亭羌人姚弋仲向东迁徙到榆眉,
戎、夏襁负随之者数万,
戎人、汉人携带妻儿老小跟随他的人有几万,
自称护羌校尉、雍州刺史、扶风公。
姚弋仲自称护羌护尉、雍州刺史、扶风公。
孝愍皇帝上建兴元年(癸酉、313)
晋愍帝建兴元年(癸酉,公元313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丁丑朔,
丁丑朔(初一),
汉主聪宴群臣于光极殿,
汉主刘聪在光极殿宴请群臣,
使怀帝著青衣行酒。
派晋怀帝身穿青衣巡行酌酒劝饮。
庾珉、王隽等不胜悲愤,
庾珉、王隽等人不胜悲愤,
因号哭;
因此而放声大哭。
聪恶之。
刘聪讨厌他们。
有告珉等谋以平阳应刘琨者,
正好有人告发庾珉等人商谋在平阳接应刘琨。
二月,
二月,
丁未,
丁未(初一),
聪杀珉,隽等故晋臣十余人,
刘聪杀庾珉、王隽等原晋朝的大臣十多人,
怀帝亦遇害。
晋怀帝也遇害。
大赦,
刘聪宣布大赦,
复以会稽刘夫人为贵人。
重新让会稽刘夫人当贵人。
荀崧曰:
荀崧曰:
怀帝天姿清劭,
怀帝天资清高,
少著英猷,
年轻时就以英俊志向远大而著名,
若遇承平,
如果遇到天下太平,
足为守文佳主。
完全能够成为保持礼乐制度的很好的君主。
而继惠帝扰乱之后,
但继惠帝时局势纷乱之后,
东海专政,
东海王司马越独揽朝政,
故无幽、厉之衅而有流亡之祸矣!
所以没有周幽王、周厉王的罪孽而却有流亡的灾祸。
乙亥,
乙亥(二十九日),
汉太后张氏卒,
汉太后张氏去世,
谥曰光献。
谥号为光献。
张后不胜哀,
张皇后非常悲哀,
丁丑,
丁丑(疑误),
亦卒,
也去世了,
谥曰武孝。
谥号为武孝。
己卯,
己卯(疑误),
汉定襄忠穆公王彰卒。
汉定襄忠穆公王彰去世。
陈元达冒死谏殿
三月,
三月,
汉主聪立贵嫔刘娥为皇后,
汉主刘聪把贵嫔刘娥立为皇后,
为之起仪殿。
为她建造仪殿。
廷尉陈元达切谏,
廷尉陈元达恳切地劝谏,认为:
以为“天生民而树之君,
“天生百姓而为他们树立君主,
使司牧之,
是让君主管理他们,
非以兆民之命穷一人之欲也。
并不是用千万百姓的生命满足一个人穷奢极欲。
晋氏失德,
晋朝廷无道,
大汉受之,
大汉受命于天,
苍生引领,
百姓翘首以待,
庶几息肩。
差不多可以稍加养息。
是以光文皇帝身衣大布,
所以光文皇帝刘渊身穿粗布,
居无重茵,
居住的地方也没有双层的坐垫,
后妃不衣锦绮,
皇后妃嫔也不穿绫罗绸缎,
乘舆马不食粟,
拉车的马匹不喂粟谷,
爱民故也。
这是爱惜百姓的缘故。
陛下践阼以来,
陛下即位以来,
已作殿观四十余所,
已经建造了四十多处宫殿,
加之军旅数兴,
加上一再兴兵作战,
馈运不息,
军粮运输不停,
饥馑、疾疫,
饥馑、疾病流行,
死亡相继,
造成人们死的死、逃的逃,
而益思营缮,
但您还想大兴土木,
岂为民父母之意乎!
这难道是作百姓的父母的想法吗?
今有晋遗类,西据关中,
现在晋朝的残余还在西边占据着关中地区,
南擅江表;
南边把持着江东地区;
李雄奄有巴、蜀;
李雄占据着巴蜀地区;
王浚、刘琨窥窬肘腋;
王浚、刘琨窥伺着我们的肘腋之处;
石勒、曹嶷贡禀渐疏;
石勒、曹嶷贡奉与禀告越来越少,
陛下释此不忧,
陛下不为这一切担忧,
乃更为中宫作殿,
却又在宫廷中建造殿堂,
岂目前之所急乎!
这难道是目前所急需的吗?
昔太宗居治安之世,
过去汉文帝处于安定的社会,
粟帛流衍,
稻谷布帛十分丰盛,
犹爱百金之费,
仍然珍惜百金的费用,
息露台之役。
停止修建露台的劳役。
陛下承荒乱之余,
陛下接受的是兵荒马乱的时代,
所有之地,
所占有的地方,
不过太宗之二郡,
不过汉文帝时的两个郡,
战守之备,
需要征战和防御的,
非特匈奴、南越而已。
也并不仅仅是匈奴、南越。
而宫室之侈乃至于此,
而皇宫的奢侈却到了这个地步,
臣所以不敢不冒死而言也。”
所以我不敢不冒死来说这几句话。”
聪大怒曰:
刘聪勃然大怒说:
“朕为天子,
“朕身为天子,
营一殿,
建造一个殿堂,
何问汝鼠子乎,
为什么要问你这样的鼠辈呢?
乃敢妄言沮众!
你竟敢胡说八道扰乱大家的情绪,
不杀此鼠子,
不杀掉这个鼠辈,
朕殿不成!”
朕的殿堂就建不成!”
命左右:
向左右随从发出命令:
“曳出斩之!
“拖出去杀了!
并其妻子同枭首东市,
连他的妻、子一起在东市悬首示众,
使群鼠共穴!”
让这群老鼠进到一个墓穴里去!”
时聪在逍遥园李中堂,
当时刘聪在逍遥园的李中堂里,
元达先锁腰而入,
陈元达事先拿锁锁住腰进去,
即以锁锁堂下树,
进去后便用锁把自己锁在堂下的树下,
呼曰:
大声呼喊:
“臣所言者,
“我所说的,
社稷之计,
是为社稷大业考虑,
而陛下杀臣。
而陛下却要杀掉我。
朱云有言:
汉朝朱云说:
‘臣得与龙逢、比干游,
‘我能够与龙逢、比干同游,
足矣!
这就满足了!
’”左右曳之不能动。
’”随从们拉不动他。
大司徒任、光禄大夫朱纪、范隆、骠骑大将军河间王易等叩头出血曰:
大司徒任,光禄大夫朱纪、范隆,骠骑大将军河间王刘易等人一起叩头叩得出血,说:
“元达为先帝所知,
“陈元达为先帝刘渊所赏识器重,
受命之初,
受命立汉之初,
即引置门下,
就把他安排在门下,
尽忠竭虑,
他也一直尽忠竭虑,
知无不言。
知无不言。
臣等窃禄偷安,
我们这些人都是在职位上苟且偷安,
每见之未尝不发愧。
每次见到他时没有不感到惭愧的。
今所言虽狂直,
今天他所说的话虽然有些狂妄直率,
愿陛下容之。
但希望陛下能够宽容他。
因谏诤而斩列卿,
因为直言劝谏而杀列卿,
其如后世何!”
这让后世怎么办?”
聪默然。
刘聪沉默不语。
刘后闻之,
刘皇后听说后,
密敕左右停刑,
暗中命令随从们停止对陈元达的刑罚,
手疏上言:
亲笔写了奏疏给刘聪,说:
“今宫室已备,
“现在宫室已经齐备,
无烦更营,
用不着再营建新的,
四海未壹,
四海还没有统一,
宜爱民力。
应当珍惜百姓的财力。
廷尉之言,社稷之福也,
廷尉陈元达的直言是社稷的福气,
陛下宜加封赏;
陛下应该加以赏赐。
而更诛之,
现在反而要杀他,
四海谓陛下何如哉!
天下要怎么来评说陛下呢?
夫忠臣进谏者固不顾其身也,而人主拒谏者亦不顾其身也。
直言进谏的忠臣固然不顾自己的性命,而拒绝进谏的君主也是不考虑自身的性命。
陛下为妾营殿而杀谏臣,
陛下为了给我营建宫殿而杀劝谏的大臣,这样,
使忠良结舌者由妾,
使忠良之臣缄口不言是因为我,
远近怨怒者由妾,
远近都产生怨恨愤怒是因为我,
公私困弊者由妾,
公私两方面的困窘弊害也是因为我,
社稷阽危者由妾,
使国家社稷面临危险还是因为我,
天下之罪皆萃于妾,
天下的大罪都集中到我的身上,
妾何以当之!
我怎么能承担得起呢?
妾观自古败国丧家,
我观察发现,自古以来造成国破家亡的,
未始不由妇人,
没有不从妇人开始。
心常疾之,
我心里常常为之痛心,
不意今日身自为之,
想不到今天自己也会这样,
使后世视妾由妾之视昔人也!
使得后世的人看我,就像我看古人一样!
妾诚无面目复奉巾栉,
我实在没有脸面再伺侯您,
愿赐死此堂,
希望您允许我就死在这个殿堂里,
以塞陛下之过!”
来弥补陛下的过错!”
聪览之变色。
刘聪看完后脸色都变了。
任等叩头流涕不已。
任等人仍然流着泪不停地叩头。
聪徐曰:“朕比年已来,
刘聪才慢慢地说溃岛“朕近年以来,
微得风疾,
因为中了点风,
喜怒过差,
喜怒超过限度,
不复自制。
不能自己控制。
元达,忠臣也;
陈元达是忠臣,
朕未之察。
朕却没有看出来。
诸公乃能破首明之,
各位能够磕破头让我了解他,
诚得辅弼之义也。
确实是深明辅佐之臣的职责。
朕愧戢于心,
我的惭愧藏在心中,
何敢忘之!”
怎么敢忘掉呢?”
命等冠履就坐,
说着让任等人整理好冠带鞋履坐下,
引元达上,
又叫陈元达上来,
以刘氏表示之,
把刘皇后的奏疏给他看,
曰:
说:
“外辅如公,
“在外有像您这样的人辅佐,
内辅如后,
在内有像皇后这样人辅佐,
朕复何忧!”
我还有什么可忧虑的呢?”
赐等谷帛各有差,
赏赐给任等人不同数量的稻谷与布帛,
更命逍遥园曰纳贤园,
把逍遥园改称为纳贤园,
李中堂曰愧贤堂。
李中堂改称为愧贤堂。
聪谓元达曰:
刘聪对陈元达说:
“卿当畏朕,
“你本该怕朕,
而反使朕畏卿邪!”
现在反倒使朕怕你了!”
西夷校尉向沈卒,
西夷校尉向沈去世。
众推汶山太守兰维为西夷校尉。
大家推举汶山太守兰维为西夷校尉。
维率吏民北出,
兰维带领官吏百姓向北进发,
欲向巴东;
想到巴东去。
成将李恭、费黑邀击,
成汉部将李恭、费黑共同攻打,
获之。
擒获兰维。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丙午,
丙午(初一),
怀帝凶问至长安,
晋怀帝被害的凶信传到长安,
皇太子举哀,
皇太子举行哀悼,
因加元服;
加戴冠冕。
壬申,
壬申(二十七日),
即皇帝位,
即皇帝位,
大赦,
宣布大赦,
改元。
改年号为建兴。
以卫将军梁芬为司徒,
任卫将军梁芬为司徒,
雍州刺史麴允为尚书左仆射、录尚书事,
雍州刺史麴允为尚书左仆射、录尚书事,
京兆太守索为尚书右仆射、领吏部、京兆尹。
京兆太守索为尚书右仆射,兼领吏部、京兆尹。
是时长安城中,
当时长安城中,
户不盈百,
户不满百家,
蒿棘成林;
蒿草荆棘丛生,
公私有车四乘,
公室私家的车乘只有四辆,
百官无章服、印绶,
文武百官没有官服、印章绶带,
唯桑版署号而已。
只有授官桑木板和官署名号而已。
寻以索为卫将军、领太尉,
不久任索为卫将军、兼太尉,
军国之事,
军政大事,
悉以委之。
全部委交给索。
汉中山王曜、司隶校尉乔智明寇长安,
汉中山王刘曜、司隶校尉乔智明进犯长安,
平西将军赵染帅众赴之,
平西将军赵染带领军队也赶去参战,
诏麴允屯黄白城以拒之。
晋朝诏令麴允到黄白城去抵御。
石勒使石虎攻邺,
石勒派石虎攻打邺城,
邺溃,
邺城溃败,
刘演奔廪丘,
刘演逃奔廪丘,
三台流民皆降于勒。
三台的流民全部向石勒投降。
勒以桃豹为魏郡太守以抚之;
石勒让桃豹担任魏郡太守进行管理。
久之,
过了一段时间,
以石虎代豹镇邺。
又让石虎代替桃豹镇守邺城。
初,
当初,
刘琨用陈留太守焦求为兖州刺史,
刘琨任用陈留太守焦求为兖州刺史,
荀藩又用李述为兖州刺史;
荀藩又任用李述为兖州刺史。
述欲攻求,
李述想攻打焦求,
琨召求还。
刘琨就把焦求召回来。
及邺城失守,
邺城失守后,
琨复以刘演为兖州刺史,
刘琨又让刘演任兖州刺史,
镇廪丘。
镇守廪丘。
前中书侍郎郗鉴,
前中书侍郎郗鉴,
少以清节著名,
年轻时就以清高的节操著名,
帅高平千余家避乱保峄山,
带领高平的一千多户人家到峄山避乱防卫。
琅邪王睿就用鉴为兖州刺史,
琅邪王司马睿任用郗鉴为兖州刺史,
镇邹山。
镇守邹山。这样,
三人各屯一郡,
李述、刘演、郗鉴三人在一郡之内各守一处,
兖州吏民莫知所从。
兖州的官吏百姓不知听从谁好 。
琅邪王睿以前庐江内史华谭为军谘祭酒。
琅邪王司马睿任用前庐江内史华谭为军咨祭酒。
谭尝在寿春依周馥。
华谭曾经在寿春依附于周馥。
睿谓谭曰:
司马睿对华谭说:
“周祖宣何故反?”
“周馥为什么反叛?”
谭曰:
华谭说:
“周馥虽死,
“周馥虽然死了,
天下尚有直言之士。
天下仍还有直言之士。
馥见寇贼滋蔓,
周馥看到强盗窃贼越来越多,
欲移都以纾国难,
想迁都来解除困难,
执政不悦,
当局不高兴,
兴兵讨之,
派兵征讨他,
馥死未逾时而洛都沦没。
结果周馥死了还没有一个时辰,都城洛阳就沦陷了。
若谓之反,
如果说周馥反叛,
不亦诬乎!”
不是冤枉吗?”
睿曰:
司马睿说:
“馥位为征镇,
“周馥身居征镇戍守地方的军事要职,
握强兵,
掌握强大的兵力,
召之不入,
朝廷召他而他不入朝,
危而不持,
朝廷危险的时候而不能扶助,
亦天下之罪人也。”
也算是天下的罪人。”
谭曰:
华谭说:
“然,
“是这样,
危而不持,
朝廷危险而不能扶助,
当与天下共受其责,
他应该与全国的将领一起受到责难,
非但馥也。”
不仅仅是周馥一个人。”
睿参佐多避事自逸,
司马睿的参佐幕僚大多逃避事务求得自己安逸,
录事参军陈言于睿曰:
录事参军陈对司马睿说:
“洛中承平之时,
“洛阳太平安定的时候,
朝士以小 心恭恪为凡俗,
朝臣们认为小心谨慎属守职责的是平庸,
以偃蹇倨肆为优雅,
认为傲慢放纵是优雅,
流风相染,
这种风气流行感染,
以至败国。
以致国家败亡。
今僚属皆承西台余弊,
现在您的幕僚属下也都效法继承了洛阳时的弊病,
养望自高,
修养名望自以为高,
是前车已覆而后车又将寻之也。
这是前面的车子已经翻了而后面的车子又将重蹈覆辙。
请自今,
请求从今以后,
临使称疾者,
接受职任却又称病不行使职责的,
皆免官。”
全部免去他们的官职。”
睿不从。
司马睿不听。
三王之诛赵王伦也,
齐王司马、成都王司马颖、河间王司马三王诛杀赵王司马伦时,
制己亥格以赏功,
制定《己亥格》来奖赏功勋,
自是循而用之。
从此沿习使用。
上言“昔赵王篡逆,惠皇失位,
陈上书说:“过去赵王司马伦篡权叛逆、惠皇帝失去地位,
三王起兵讨之,
三王举兵征讨他,
故厚赏以怀向义之心。
因此用丰厚的奖赏来感念响应举义的人心。
今功无大小,
现在功劳不论大小,
皆以格断,
都按照《己亥格》来确定奖赏,
乃至金紫佩士卒之身,
结果造成本来是丞相等高级官员佩带的金印紫绶挂到了一般士卒的身上,
符策委仆隶之门,
用来调兵遣将的凭信符节,命官授爵的策书送给了仆从隶卒的家门之中,
非所以重名器,正纪纲也,
这不是重视国家礼仪制度、匡正法律纲纪的作法,
请一切停之!”
请求把这一切都停下来!”
出于寒微,
陈出身贫寒低贱,
数为正论,
多次进行这样义正辞严的议论,
府中多恶之,
王府中大多都厌恶他,
出为谯郡太守。
于是派陈去担任谯郡太守。
吴兴太守周,
吴兴太守周,
宗族强盛,
宗族很强盛,
琅邪王睿颇疑惮之。
琅邪王司马睿对他很猜疑忌惮。
睿左右用事者,
而司马睿身边任职的,
多中州亡官失守之士,
大多是中州地区丢弃官职逃离职守的士人,
驾御吴人,
他们来管理吴地的人,
吴人颇怨。
吴人都很怨愤。
自以失职,
周自己因为失去职位,
又为刁协所轻,
又被刁协所轻蔑,
耻恚愈甚,
羞耻愤怒更加强烈,
乃阴与其党谋诛执政,
于是就和他的属下密谋杀掉执政的大臣,
以诸南士代之。
而以南方人士取代他们。
事泄,
事情泄露,
忧愤而卒,
周忧愤交加而死。
将死,
临死时,
谓其子勰曰:
对他儿子周勰说:
“杀我者,诸伧子也;
“杀死我的是那些中州侉子,
能复之,
能够实现我的设想的,
乃吾子也。”
就是我的儿子。”
石勒攻李恽于上白,
石勒在上白攻打李恽,
斩之。
把他杀了。
王浚复以薄盛为青州刺史。
王浚又任命薄盛为青州刺史。
王浚使枣嵩督诸军屯易水,
王浚派枣嵩督领各军在易水驻扎,
召段疾陆眷,
召段疾陆眷,
欲与之共击石勒,
想与他一起攻打石勒,
疾陆眷不至。
段疾陆眷不来。
浚怒,
王浚发怒,
以重币赂拓跋猗卢,
用重金贿赂拓跋猗卢,
并檄慕容等共讨疾陆眷。
并向慕容等人传发檄文,要共同讨伐段疾陆眷。
猗卢遣右贤王六将兵会之,
拓跋猗卢派右贤王拓跋六带领军队去与王浚会合,
为疾陆眷所败。
结果被段疾陆眷打败。
遣慕容翰攻段氏,
慕容派慕容翰去攻打段氏,
取徒河、新城,
攻取了徒河、新城,
至阳乐,
到达阳乐,
闻六败而还,
听说拓跋六失败,
翰因留镇徒河,
慕容翰因此留在徒河镇守,
壁青山。
在青山建立营垒。
初,
当初,
中国士民避乱者,
躲避战乱的中原士人百姓,
多北依王浚,
大多向北依附王浚,
浚不能存抚,
王浚却不能体恤安抚,
又政法不立,
又加上行政法律都没有建立,
士民往往复去之。
所以士人、百姓又都离开了他。
段氏兄弟专尚武勇,
而段氏兄弟只知武夫之勇,
不礼士大夫。
不能用礼仪对待士大夫。
唯慕容政事修明,
只有慕容政事整饬清明,
爱重人物,
爱惜重视人物,
故士民多归之。
所以士人、百姓都大多投奔他。
举其英俊,
慕容选拔其中的英俊人才,
随才授任,
按照他们的才能安排职任,
以河东裴嶷、北平阳耽、庐江黄泓、代郡鲁昌为谋主,
让河东人裴嶷、北平人阳、庐江人黄泓、代郡人鲁昌担任主要谋臣,
广平游邃、北海逄羡、北平西方虔、西河宋及封抽、裴开为股肱,
让广平人游邃、北海人逄羡、北平人西方虔,西河人宋以及封抽、裴开作为重要臣僚,
平原宋该、安定皇甫岌、岌弟真、兰陵缪恺、昌黎刘斌及封奕、封裕典机要。裕,
让平原人宋该、安定人皇甫岌、皇甫岌的弟弟皇甫真、兰陵人缪恺、昌黎人刘斌以及封奕、封裕等人掌管机要枢密事务。
抽之子也。
封裕是封抽的儿子。
裴嶷清方有干略,
裴嶷清廉公正,有办事的才能和谋略,
为昌黎太守,
曾任晋昌黎太守,
兄武为玄菟太守。
兄裴武任玄菟太守。
武卒,
裴武去世,
嶷与武子开以其丧归,
裴嶷与裴武的儿子裴开送丧回故乡,
过,
在经过慕容那里时,
敬礼之,
慕容恭敬而待之以礼,
及去,
离开时,
厚加资送。
送给他们丰厚的资财。
行及辽西,
走到辽西,
道不通,
道路不通,
嶷欲还就。
裴嶷想回去投奔慕容。
开曰:
裴开说:
“乡里在南,
“故乡在南方,
柰何北行!
怎么能向北走呢?
且等为流寓,
再说同样是流离失所寄人篱下,
段氏强,
段氏强大,
慕容氏弱,
慕容氏微弱,
何必去此而就彼也!”
何必离开这里而到慕容那里去呢?”
嶷曰:
裴嶷说:
“中国丧乱,
“中原处于死丧战乱中,
今往就之,
现在去中原,
是相帅而入虎口也。
是一起投入虎口。
且道远,
再说道路遥远,
何由可达!
怎么才能到达呢?
若俟其清通,
如果等待中原清明畅通,
又非岁月可冀。
又不是可以按年月期待的。
今欲求托足之地,
现在想找一个寄托立足的地方,
岂可不慎择其人。
怎么能不谨慎地选择这样的人。
汝观诸段,
你看段氏几兄弟,
岂有远略,
难道有远大的谋略吗,
且能待国士乎!
能够很好地对待士人吗?
慕容公修行仁义,
慕容公修养德行,有仁义,
有霸王之志,
有实现霸王之业的志向,
加以国丰民安,
加上他国富民安,
今往从之,
现在去跟随他,
高可以立功名,
向高处可以建立功名,
下可以庇宗族,
对下可以庇护宗族,
汝何疑焉!”
你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吗?”
开乃从之。
裴开于是听从了叔父裴嶷的安排。
既至,
到了以后,
大喜。
慕容非常高兴。
阳耽清直沈敏,
阳清廉耿直沉毅机敏,
为辽西太守,
任辽西太守,
慕容翰破段氏于阳乐,
慕容翰在阳乐打败段氏时,
获之,
抓获阳,
礼而用之。
慕容待之以礼而任用他。
游邃、逄羡、宋,
游邃、逄羡、宋,
皆尝为昌黎太守,
都曾经担任昌黎太守,
与黄泓俱避地于蓟,
与黄泓一起都在蓟地避乱,
后归。
后来才投奔慕容。
王浚屡以手书召邃兄畅,
王浚多次用亲笔信征召游邃的哥哥游畅,
畅欲赴之,
游畅想应召前往,
邃曰:
游邃说:
“彭祖刑政不修,
“王浚不整饬刑法政务,
华、戎离叛,
华人、戎人都叛离了他,
以邃度之,
依我推测,
必不能久,
他一定不能长久,
兄且磐桓以俟之。”
哥哥你暂且逗留一段时间等等看。”
畅曰:
裴畅说:
“彭祖忍而多疑,
“王浚残忍而多疑,
顷者流民北来,
近来流民往北而来,
命所在追杀之。
他命令部下追杀他们。
今手书殷勤,
现在亲笔写信态度殷勤,
我稽留不往,
我停留在这 儿不去,
将累及卿。
将要牵累你。
且乱世宗族宜分,
再说乱世当中,宗族应当分开,
以冀遗种。”
以期望留下宗族的后代。”
邃从之,
裴邃这才同意了,
卒与浚俱没。
但不久裴畅与王浚一起都死了。
宋该与平原杜群、刘翔先依王浚,
宋该与平原人杜群、刘翔都是先依靠王浚,
又依段氏,
转而又依靠段氏,
皆以为不足托,
认为他们都不值得寄托,
帅诸流寓同归于。
而带领各流亡的家族一起归附了慕容。
东夷校尉崔毖请皇甫岌为长史,
东夷校尉崔毖请皇甫岌担任长史,
卑辞说谕,
用谦恭的态度劝说,
终莫能致;
终究没有能把皇甫岌召来。
招之,
而慕容招呼他们,
岌与弟真即时俱至。
皇甫岌与弟弟皇甫真当时就一起到了。
辽东张统据乐浪、带方二郡,
辽东张统占据乐浪、带方二郡,
与高句丽王乙弗利相攻,
与高句丽王乙弗利交战,
连年不解。
连年不断。
乐浪王遵说统帅其民千余家归,
乐浪人王遵劝说张统带领所辖百姓一千多家投奔慕容,
为之置乐浪郡,
慕容为他设置乐浪郡,
以统为太守,
让张统任太守,
遵参军事。
王遵任参军。
王如余党涪陵李运、巴西王建等自襄阳将三千余家入汉中,
王如的残余部众涪陵人李运、巴西人王建等人从襄阳带领三千多户人家进入汉中地区,
梁州刺史张光遣参军晋邈将兵拒之。
梁州刺史张光派参军晋邈带兵阻止。
邈受运、建赂,
晋邈接受了李运、王建的贿赂,
劝光纳其降,
劝张光接纳他们的投降。
光从之,
张光同意了,
使居成固。
让他们居住在成固。
既而邈见运、建及其徒多珍宝,
不久晋邈发现李运、王建及其部众有很多珍宝,
欲尽取之,
想全部拿过来,
复说光曰:
就又对张光说:
“运、建之徒,
“李运、王建的部众们,
不修农事,
不进行农业生产,
专治器仗,
而专门制造兵器,
其意难测,
他们的意图很难预料,
不如悉掩杀之,
不如乘其不备把他们全部杀了,
不然,
不然,
必为乱。”
他们一定会作乱。”
光又从之。
张光又听从了他。
五月,
五月,
邈将兵攻运、建,
晋邈带兵攻打李运、王建,
杀之。
把他们杀了。
建婿杨虎收余众击光,
王建的女婿杨虎收拾起剩余的部众攻打张光,
屯于厄水;
驻扎在厄水,
光遣其子孟苌讨之,
张光派他儿子张孟苌讨伐他们。
不能克。
但不能取胜。
壬辰,
壬辰(十八日),
以琅邪王睿为左丞相、大都督,
朝廷以琅邪王司马睿担任左丞相、大都督,
督陕东诸军事;
都督陕东诸军事;
南阳王保为右丞相、大都督,
以南阳王司马保任右丞相、大都督,
督陕西诸军事。
都督陕西诸军事。
诏曰:
诏书说:
“今当扫除鲸鲵,
“现在应当扫除像刘聪那样的大鱼,
奉迎梓宫。
奉迎怀帝的灵柩。
令幽、并两州勒卒三十万直造平阳,
命令幽、并两州带领三十万兵率直接进兵平阳,
右丞相宜帅秦、凉、梁、雍之师三十万径诣长安,
右丞相应当率领秦州、凉州、梁州、雍州的军队三十万人直接到长安,
左丞相帅所领精兵二十万径造洛阳,
左丞相率领所属的二十万精锐兵士直接到洛阳,
同赴大期,
共同奔赴约定的大业,
克成元勋。”
完成伟大的功勋。”
汉中山王曜屯蒲坂。
汉中山王刘曜在蒲坂屯兵。
石勒使孔苌击定陵,
石勒派孔苌攻打定陵,
杀田徽;
杀了田徽。
薄盛率所部降勒,
薄盛带领所属军队向石勒投降,
山东郡县,
崤山以东的各个郡县,
相继为勒所取。
相继被石勒占取。
汉主聪以勒为侍中、征东大将军。
汉主刘聪任石勒为侍中、征东大将军。
乌桓亦叛王浚,
乌桓人也叛离了王浚,
潜附于勒。
暗中归附于石勒。
六月,
六月,
刘琨与代公猗卢会于陉北,
刘琨与代公拓跋猗卢在泾北会合,
谋击汉。
商议攻汉。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琨进据蓝谷 ,
刘琨进发占据蓝谷,
猗卢遣拓跋普根屯于北屈。
拓跋猗卢派遣拓跋普根驻扎在北屈。
琨遣监军韩据自西河而南,
刘琨派遣监军韩据从西河往南,
将攻西平。
打算攻打西平。
汉主聪遣大将军粲等拒琨,
汉主刘聪派遗大将军刘粲等人阻击刘琨,
骠骑将军易等拒普根,
骠骑将军刘易等人阻击拓跋普根,
荡晋将军兰阳等助守西平。
荡晋将军兰阳等人协助守卫西平。
琨等闻之,
刘琨等人听说后,
引兵还。
带兵回师。
聪使诸军仍屯所在,
刘聪让各支军队仍驻扎在原地,
为进取之计。
作为进取的安排。
帝遣殿中都尉刘蜀诏左丞相睿以时进军,
愍帝派遣殿中都尉刘蜀诏令左丞相司马睿按时进军,
与乘舆会于中原。
与皇帝的乘舆在中原相会。
八月,
八月,
癸亥,
癸亥(二十日),
蜀至建康,
刘蜀到达建康,
睿辞以方平定江东,
司马睿推辞说,刚刚平定江东地区,
未暇北伐。
没有余暇北伐。
以镇东长史刁协为丞相左长史,
司马睿让镇东长史刁协任丞相左长史,
从事中郎彭城刘隗为司直,
从事中郎彭城人刘隗任司直,
邵陵内史广陵戴邈为军谘祭酒,
邵陵内史广陵人戴邈任军咨祭酒,
参军丹阳张为从事中郎,
参军丹阳人张任从事中郎,
尚书郎颍川雅为记室参军,
尚书郎颍川人钟雅任记室参军,
谯国桓宣为舍人,
谯国人桓宣任舍人,
豫章熊远为主簿,
豫章人熊远任主簿,
会稽孔愉为掾。
会稽人孔愉任掾。
刘隗雅习文史,
刘隗平素熟习文史,
善伺候睿意,
善于体察司马睿的心意,
故睿特亲爱之。
所以司马睿特别亲近宠爱他。
熊远上书,
熊远上书,
以为:
认为:
“军兴以来,
“兴兵以来,
处事不用律令,
处理事务不依照法令,
竞作新意,
各官署都竞相自作主张,
临事立制,
遇事临时建立制度,
朝作夕改,
但朝令夕改,
至于主者不敢任法,
又导致主事的人不敢承担责任,
每辄关谘,
每当决断时都要报告请示,
非为政之体也。
这不是执政的法度。
愚谓凡为驳议者,
我认为凡是对决策提出异议的,
皆当引律令、经传,
都应该引用法令和经传典籍,
不得直以情言,
不得简单地用情理来论说,
无所依准,以亏旧典。
没有一定的标准作依据从而损害原有的典制。
若开塞随宜,
如果放任让大家都按照自认为合适的措施行事,
权 道制物,
都用权宜变通的方法处理事务,
此是人君之所得行,
这是君主所能够作的,
非臣子所宜专用也。”
而不是臣下所应当独自使用的。”
睿以时方多事,
司马睿因为当时事情很多,
不能从。
没有能够同意。
祖逖渡江誓师
初,
当初,
范阳祖逖,
范阳人祖逖,
少有大志,
年轻时就有大志向,
与刘琨俱为司州主簿,
曾与刘琨一起担任司州的主簿,
同寝,
与刘琨同寝,
中夜闻鸡鸣,
夜半时听到鸡鸣,
蹴琨觉曰:
他踢醒刘琨,说:
“此非恶声也!”
“这不是令人厌恶的声音。”
因起舞。
就起床舞剑。
及渡江,
渡江以后,
左丞相睿以为军谘祭酒。
左丞相司马睿让他担任军咨祭酒。
逖居京口,
祖逖住在京口,
纠合骁健,
聚集起骁勇强健的壮士,
言于睿曰:
对司马睿说:
“晋室之乱,
“晋朝的变乱,
非上无道而下怨叛也,
不是因为君主无道而使臣下怨恨叛乱,
由宗室争权,
而是皇亲宗室之间争夺权力,
自相鱼肉,
自相残杀,
遂使戎狄乘隙,
这样就使戎狄之人钻了空子,
毒流中土。
祸害遍及中原。
今遗民既遭残贼,
现在晋朝的遗民遭到摧残伤害后,
人思自奋,
大家都想着自强奋发,
大王诚能命将出师,
大王您确实能够派遣将领率兵出师,
使如逖者统之以复中原,
使像我一样的人统领军队来光复中原,
郡国豪杰,
各地的英雄豪杰,
必有望风响应者矣!”
一定会有闻风响应的人!”
睿素无北伐之志,
司马睿一直没有北伐的志向,
以逖为奋威将军、豫州刺史,
他听了祖逖的话以后,就任命祖逖为奋威将军、豫州刺史,
给千人廪,
仅仅拨给他千人的口粮,
布三千匹,
三千匹布,
不给铠仗,
不供给兵器,
使自召募。
让祖逖自己想办法募集。
逖将其部曲百余家渡江,中流,
祖逖带领自己私家的军队共一百多户人家渡过长江,
击楫而誓曰:
在江中敲打着船桨说:
“祖逖不能清中原而复济者,
“祖逖如果不能使中原清明而光复成功,
有如大江!”
就像大江一样有去无回!”
遂屯淮阴,
于是到淮阴驻扎,
起冶铸兵,
建造熔炉冶炼浇铸兵器,
募得二千余人而后进。
又招募了二千多人然后继续前进。
胡亢性猜忌,
胡亢性格猜忌多疑,
杀其骁将数人。
因此杀了自己的骁勇部将多人。
杜曾惧,
杜曾感到恐惧,
潜引王冲之兵使攻亢。
暗自勾结王冲的军队让他们攻打胡亢。
亢悉精兵出拒之,
胡亢出动全部精锐部队阻击王冲,
城中空虚,
而城中空虚,
曾因杀亢而并其众。
杜曾趁机杀了胡亢,接管了他的部众。
周屯浔水城,
周屯兵浔水城,
为杜所困;
被杜围困,
陶侃使明威将军朱伺救之,
陶侃派明威将军朱伺前去救援,
退保泠口。
杜就退到泠口防卫。
侃曰:
陶侃说:
“必步向武昌。”
“杜一定会移兵武昌。”
乃自径道还郡以待之,
就从近路回到郡中等待杜,
果来攻。
杜果然来进攻了。
侃使朱伺逆击,
陶侃派朱伺迎头痛击,
大破之,
大败杜,
遁归长沙。
杜自己逃回长沙。
周出浔水投王敦于豫章,
周离开浔水到豫章投奔王敦,
敦留之。
王敦留下了他。
陶侃使参军王贡告捷于敦,
陶侃派参军王贡向王敦报捷,
敦曰:
王敦说:
“若无陶侯,
“如果没有陶候,
便失荆州矣!”
就要失去荆州了!”
乃表侃为荆州刺史,
于是表奏陶侃任荆州刺史,
屯沔江。
驻扎在沔江。
左丞相睿召周,
左丞相司马睿征召周,
复以为军谘祭酒。
又让他担任军咨祭酒。
初,
当初,
氐王杨茂搜之子难敌,
氐人的大王杨茂搜的儿子杨难敌,
遣养子贩易于梁州,
派养子到梁州贩卖交易,
私卖良人子一人,
私自买了良人的一个孩子,
张光鞭杀之。
张光用鞭刑把这养子杀了。
难敌怨曰:
杨难敌怨恨地说:
“使君初来,
“您刚刚来此,
大荒之后,
经过大荒年以后,
兵民之命仰我氐活,
军队百姓的性命都需要仰仗氐人才能生存,
氐有小罪,
氐人有小罪过,
不能贳也?”
难道不能宽恕吗?”
及光与杨虎相攻,
等到张光与杨虎交战时,
各求救于茂搜,
双方都向杨茂搜求救,
茂搜遣难敌救光。
杨茂搜派杨难敌去救张光,
难敌求货于光,
杨难敌向张光索求货物,
光不与。
但张光不给。
杨虎厚赂难敌,
而杨虎却丰厚地贿赂杨难敌,
且曰:
并且说:
“流民珍货,
“流民的的珍贵货物,
悉在光所,
都在张光处,
今伐我,
现在征伐我,
不如伐光。”
不如征伐张光。”
难敌大喜。
杨难敌非常高兴。
光与虎战,
张光与杨虎交战,
使张孟苌居前,
派张孟苌打前阵,
难敌继后。
杨难敌作后援。
难敌与虎夹击孟苌,
结果杨难敌与杨虎夹攻张孟苌,
大破之,
大败张孟苌,
孟苌及其弟援皆死。
张孟苌与弟弟张援都死了。
光婴城自守。
张光只好环城防守。
九月,
九月,
光愤激成疾,
张光因愤怒激动而得病,
僚属劝光退据魏兴。
僚属劝张光退到魏兴据守,
光按剑曰:
张光按着剑说:
“吾受国重任,
“我接受了国家的重任,
不能讨贼,
不能讨伐贼寇,
今得死如登仙,
今天死了如同登仙,
何谓退也!”
为什么说撤退呢?”
声绝而卒。
说完就死了。
州人推其少子迈领州事,
州里的人们推举他的小儿子张迈代行州刺史的职务,
又与氐战没,
结果又与氐人交战而死。
众推始平太守胡子序领梁州。
大家又推举始平太守胡子序兼行梁州刺史的职务。
荀藩薨于开封。
荀藩在开封去世。
汉中山王曜、赵染攻允于黄白城,
汉中山王刘曜、赵染在黄白城攻打允,
允累战皆败;
允多次出战都失败了。
诏以索为征东大将军,
朝廷诏令任索为征东大将军,
将兵助允。
带兵去援助允。
王贡自王敦所还,
王贡从王敦处回来,
至竟陵,
到竟陵,
矫陶侃之命,
假称陶侃的命令,
以杜曾为前锋大都督,
任杜曾为前锋大都督,
击王冲,
攻打王冲,
斩之,
把王冲杀了。
悉降其众。
使王冲的部众全部归降。
侃召曾,
陶侃征召杜曾,
曾不至。
杜曾不来。
贡恐以矫命获罪,
王贡害怕因为假称陶侃的命令而获罪,
遂与曾反击侃。
就与杜曾反叛攻打陶侃。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侃兵大败,
陶侃的军队大败,
仅以身免。
陶侃仅仅逃脱了性命。
敦表侃以白衣领职。
王敦表奏陶侃以布衣百姓的身分兼任现在职务,将功赎罪。
侃复帅周访等进击杜,
陶侃又带领周访等人进攻杜,
大破之,
杜大败。
敦乃奏复侃官。
王敦于是表奏恢复陶侃的职务。
汉赵染谓中山王曜曰:
汉赵染对中山王刘曜说:
“麴允率大众在外,
“麴允率领大军在外面,
长安空虚,
长安空虚,
可袭也。”
可以袭击。”
曜使染帅精骑五千袭长安,
刘曜让赵染率领五千精锐骑兵袭击长安,
庚寅夜,
庚寅(疑误)夜,
入外城。
攻入外城。
帝奔射雁楼。
愍帝奔往射雁楼,
染焚龙尾及诸营,
赵染焚烧了龙尾以及各营帐,
杀掠千余人;
杀死抢掠一千多人。
辛卯旦,
辛卯(二十日)早晨,
退屯逍遥园。
赵染退到逍遥园驻扎。
壬辰,
壬辰(二十一日),
将军麴鉴自阿城帅众五千救长安。
将军麴鉴从阿城率领五千人救长安,
癸巳,
癸巳(二十二日),
染引还,
赵染带兵回师,
鉴追之,
麴鉴追击赵染,
与曜遇于零武,
与刘曜在零武相遇 ,
鉴兵大败。
麴鉴的军队大败。
杨虎 、杨难敌急攻梁州,
杨虎、杨难敌紧急攻打梁州,
胡子序弃城走,
胡子序弃城逃走,
难敌自称刺史。
杨难敌自称刺史。
汉中山王曜恃胜而不设备,
汉中山王刘曜倚仗胜利而不设防备,
十一月,
十一月,
麴允引兵袭之,
麴允带兵袭击刘曜,
汉兵大败,
汉 兵大败,
杀其冠军将军乔智明;
麴允杀了汉冠军将军乔智明。
曜引归平阳。
刘曜带兵返回平阳。
王浚以其父字处道,
王浚根据他父亲的字处道,
自谓应“当涂高”之谶,
自认为应验了“当途高”的谶语,
谋称尊号。
图谋称帝。
前勃海太守刘亮、北海太守王抟、司空掾高柔切谏,
前勃海太守刘亮、北海太守王抟,司空掾高柔恳切地劝谏,
浚皆杀之。
王浚把他们都杀了。
燕国霍原,
燕国人霍原,
志节清高 ,
志气节操清明高洁,
屡辞征辟,
多次辞去王浚的任命。
浚以尊号事问之,
王浚又以称帝的事问他,
原不答。
霍原不回答。
浚诬原与群盗通,
王浚就诬陷霍原与强盗们勾结,
杀而枭其首。
杀了霍原并悬首示众。
于是士民骇怨,
这样士人、百姓都很震骇怨恨,
而浚矜豪日甚,
而王浚骄纵狂妄越来越厉害,
不亲政事,
不闻政事,
所任皆苛刻小人,枣嵩、朱硕,贪横砖尤甚。
所任用的人都是苛刻的小人、枣嵩、朱硕贪婪骄横更为突出。
北州谣曰:
北州有民谣说:
“府中赫赫,
“府中赫赫,
朱丘伯;
是朱丘伯;
十囊、五囊,
十囊五囊,
入枣郎。”
尽入枣郎。”朱硕字丘伯。
调发殷烦 ,
调遣征发非常频繁,
下不堪命,
下面不堪忍受,
多叛入鲜卑。
大多叛离投奔鲜卑。
从事韩咸监护柳城,
从事韩咸守护柳城,
盛称慕容能接纳士民,
盛赞慕容能 够接纳士人、百姓,
欲以讽浚;
想来讽喻王浚,
浚怒,
王浚发怒,
杀之。
把他杀了。
浚始者唯恃鲜卑、乌桓以为强,
王浚开始只是因为倚仗着鲜卑人、乌桓人而强大,
既而皆叛之。
但不久鲜卑、乌桓都叛离了他。
加以蝗旱连年,
加上连年蝗灾、旱灾,
兵势益弱。
军队势力更加衰弱。
石勒欲袭之,
石勒想袭击王浚,
未知虚实,
但不知他的虚实,
将遣使觇之,
打算派使者去侦察,
参佐请用羊祜、陆抗故事,致书于浚。
参佐请石勒效法羊祜、陆抗以交邻之礼对待敌方的前例给王浚去信。
勒以问张宾,
石勒因此问张宾,
宾曰:
张宾说:
“浚名为晋臣,
“王浚名义上是晋朝的大臣,
实欲废晋自立,
实际上想废掉晋朝自立为帝,
但患四海英雄莫之从耳;
只是怕四海的英雄无人相从罢了,
其欲得将军,
他想得到将军您,
犹项羽之欲得韩信也。
就像项羽想得到韩信一样。
将军威振天下,
将军威震天下,
今卑辞厚礼,
现在用谦恭的言辞丰厚的礼物,
折节事之,
降低身分去对待他,
犹惧不信,
还怕他不信,
况为羊、陆之亢敌乎!
何况是羊、陆那样势均力敌呢?
夫谋人而使人觉其情,
图谋他人却又使其能够察觉真情,
难以得志矣。”
就难以达到目的。”
勒曰:
石勒说:
“善!”
“好!”
十二月,
十二月,
勒遣舍人王子春、董肇多赍珍宝,
石勒派遣舍人王子春、董肇带上很多珍宝,
奉表于浚曰:
给王浚奉表说:
“勒本小胡,
“我本来是小小的胡人,
遭世饥乱,
遭到饥饿变乱的时局,
流离屯厄,
四处流浪屯守在困厄之地,
窜命冀州,
流窜到冀州,
窃相保聚以救性命。
想互相聚集保卫来挽救自己的性命。
今晋祚沦夷,
现在晋朝皇室沦灭,
中原无主;
中原无主,
殿下州乡贵望,
殿下是州乡尊贵的名门望族,
四海所宗,
四海都尊崇,
为帝王者,
作帝王的人,
非公复谁!
不是您还有谁?
勒所以捐躯起兵,
石勒所以冒死起兵,
诛讨暴乱者,
诛讨凶暴作乱的人,
正为殿下驱除尔。
正是为殿下驱除这些强寇妄贼罢了。
伏愿陛下应天顺人,
希望殿下能够应天顺从民意,
早登皇祚。
尽快登上皇位。
勒奉戴殿下如天地父母,
石勒我尊奉拥戴殿下就像尊奉天地父母一样,
殿下察勒微心,
殿下体察我的心意,
亦当视之如子也。”
也应该把我当作儿子一样看待呀!”
又遗枣嵩书,
又给枣嵩去信,
厚赂之。
并用厚重的礼物贿赂他。
浚以段疾陆眷新叛,
王浚因为段疾陆眷刚刚叛离,
士民多弃己去,
士人、百姓又大多离开了自己,
闻勒欲附之,
听到石勒想来归附自己,
甚喜,
大喜过望,
谓子春曰:
对王子春说:
“石公一时豪杰,
“石公是当世豪杰,
据有赵、魏,
占据有赵、魏地区,
乃欲称藩于孤,
却想做我的藩属,
其可信乎?”
这能是真的吗?”
子春曰:
王子春说:
“石将军才力强盛,
“石将军才能力量都很强盛,
诚如圣旨。
确实如您所说。
但以殿下中州贵望,
只是因为殿下是中州的尊贵的名门望族,
威行夷、夏,
威势达于夷人、华人地区,
自古胡人为辅佐名臣则有矣,
自古以来有胡人作为辅佐君主的名臣的情况,
未有为帝王者也。
而没有作帝王的人。
石将军非恶帝王不为而让于殿下,
石将军不是厌恶帝王的地位而辞让给殿下,
顾以帝王自有历数,
只是顾虑因为帝王自有天道气数,
非智力之所取,
不是仅靠才智力量所能取得的,
虽强取之,
即使强行取得帝位,
必不为天人之所与故也。
也一定不被上天与人们所承认的缘故。
项羽虽强,
项羽虽然强大,
终为汉有。
但天下终究为汉朝所有。
石将军之比殿下,
石将军与殿下相比,
犹阴精之与太阳,
就像月亮之于太阳,
是以远鉴前事,
所以鉴于历史情况,
归身殿下,
才投身于殿下,
此乃石将军之明识所以远过于人也,
这是石将军远见卓识所以远远超过他人的地方,
殿下又何怪乎!”
殿下有什么可奇怪的呢?”
浚大悦,
王浚听后非常高兴,
封子春、肇皆为列侯,
把王子春、董肇都封为侯,
遣使报聘,
派使者报告这个聘任,
以厚币酬之。
并且重金酬谢他们。
游纶兄统,
游纶的哥哥游统,
为浚司马,
担任王浚的司马,
镇范阳,
镇守范阳,
遣使私附于勒;
派使者暗自依附于石勒,
勒斩其使以送浚。
石勒杀了他的使者并送给王浚。
浚虽不罪统,
王浚虽然没有以罪罚游统,
益信勒为忠诚,
却更加相信石勒的忠诚,
无复疑矣 。
不再怀疑。
是岁,
这一年,
左丞相睿遣世子绍镇广陵,
左丞相司马睿派长子司马绍镇守广陵,
以丞相掾蔡谟为参军。谟,
让丞相掾蔡谟担任参军。
克之子也。
蔡谟是蔡克的儿子。
汉中山王曜围河南尹魏浚于石梁,
汉中山王刘曜在石梁包围了河南尹魏浚,
兖州刺史刘演、河内太守郭默遣兵救之,
兖州刺史刘演、河内太守郭默派兵救援魏浚,
曜分兵逆战于河北,
刘曜分兵在河北迎战,
败之;
打败了他们。
浚夜走,
魏浚连夜逃走,
获而杀之。
刘曜抓获后把他杀了。
代公猗卢城盛乐以为北都,
代公拓跋猗卢在盛乐县筑城作为北都,
治故平城为南都;
把旧平城作为南都,
又作新平城于水之阳,
又在水的北面建新平城,
使右贤王六镇之,
派右贤王拓跋六镇守,
统领南部。
总管南部地区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