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渊迁都与汉赵初立
孝怀皇帝中永嘉三年(己巳、309)
晋纪九 晋怀帝永嘉三年(己巳,公元309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辛丑朔,
辛丑朔(初一),
荧惑犯紫微。
火星犯紫微星座。
汉太史令宣于修之,言于汉主渊曰:
汉太史令鲜于修之对汉主刘渊说:
“不出三年,
“不出三年,
必克洛阳。
一定能攻克洛阳,
蒲子崎岖,
蒲子地形崎岖,
难以久安;
难以在这儿长久安居,
平阳气象方昌,
平阳的天象正好昌盛,
请徙都之。”
请把都城迁到那里。”
渊从之。
刘渊采纳了这个建议。
大赦,
宣布大赦,
改元河瑞。
改年号为河瑞。
三月,
三月,
戊申,
戊申(初九),
高密孝王略薨。
高密孝王司马略去世。
以尚书左仆射山简为征南将军、都督荆、湘、交、广四州诸军事,
任尚书左仆射山简为征南将军,都督荆州、湘州、交州、广州诸军事,
镇襄阳。
镇守襄阳。
简,涛之子也,
山简是山涛的儿子,
嗜酒,
嗜好喝酒,
不恤政事;
不把军政事务放地心上。
表“顺阳内史刘得众心,
上奏表说:“顺阳内史刘很得人心,
恐百姓劫为主”。
恐怕百姓要劫持刘作首领。”
诏征为越骑校尉。
于是朝廷诏令任命刘为越骑校尉。
南州由是遂乱,
南州地区因此而大乱,
父老莫不追思刘弘。
当地父老乡亲没有不追念刘的父亲刘弘的。
丁巳,
丁巳(十八日),
太傅越自荥阳入京师。
太傅司马越从荥阳进入京城。
中书监王敦谓所亲曰:
中书监王敦对他所亲近的人说:
“太傅专执威权,
“太傅独揽威势权力,
而选用表请,
但选拔任用官员仍上表请示,
尚书犹以旧制裁之,
而尚书仍然按照过去的制度来裁定,
今日之来,
因此太傅现在到京城,
必有所诛。”
一定会杀掉一些官员。”
晋廷内斗与何氏覆灭
帝之为太弟也,
怀帝当太弟时,
与中庶子缪播亲善,
与中庶子缪播关系亲密要好,
及即位,
即皇帝位后,
以播为中书监,
任缪播为中书监,
缪胤为太仆卿,
任缪胤为太仆卿,
委以心膂;
把他们当作心腹。
帝舅散骑常侍王延、尚书何绥、太史令高堂冲,并参机密。
怀帝舅父散骑常侍王延和尚书何绥、太史令高堂冲一起参与朝廷的机密事务。
越疑朝臣贰于己,
司马越怀疑朝廷大臣对自己有异心,
刘舆、潘滔劝越悉诛播等。
刘舆、潘滔也劝说司马越把缪播等人全杀了。
越乃诬播等欲为乱,
司马越于是诬陷缪播等人图谋叛乱。
乙丑,
乙丑(二十六日),
遣平东将军王秉,
派平东将军王秉,
帅甲士三千入宫,
率领三千兵士进入皇宫,
执播等十余人于帝侧,
在怀帝身边逮捕缪播等十余人,
付廷尉,
交付廷尉,
杀之。
把他们杀了。
帝叹息流涕而已。
怀帝只能叹息流泪而已。
绥,曾之孙也。
何绥是何曾的孙子。
初,
当初,
何曾侍武帝宴,
何曾曾在武帝司马炎的宴会上侍奉,
退,
离开宴会后,
谓诸子曰:
对儿子们说:
“主上开创大业,
“皇上开创伟大的基业,
吾每宴见,
我每次在宴会上见他,
未尝闻经国远图,
从没有听到治理国家的长远打算,
惟说平生常事,
只是听他说平生的一些日常事情,
非贻厥孙谋之道也;
这不是替子孙后代考虑的作法。
及身而已,
他只考虑自己,
后嗣其殆乎!
他的后代继承人危险呀!
汝辈犹可以免;”
你们还能够免祸。”
指诸孙曰:
指着孙子们又说:
“此属必及于难。”
“他们一定会遭到国难。”
及绥死,
何绥死后,
兄嵩哭之曰:
哥哥何嵩哭着说:
“我祖其殆圣乎!”
“我们的祖父几乎是圣人啊!”
曾日食万钱,
何曾生活奢侈,吃饭一天要耗费万钱,
犹云无下箸处。
还说没有下筷子的地方。
子劭,
儿子何劭,
日食二万。
一天吃掉二万钱。
绥及弟机、羡,
何绥和弟弟何机、何羡,
汰侈尤甚;
更加奢侈,
与人书疏,
给人写信,
词礼简傲。
用词非常傲慢。
河内王尼见绥书,
河内人王尼看到何绥写的信,
谓人曰:
对人说:
“伯蔚居乱世而矜豪乃尔,
“伯蔚身居乱世还这样自负傲慢,
其能免乎!”
难道能免祸吗?”
人曰:
听的人说:
“伯蔚闻卿言,
“伯蔚听到你的话,
必相危害。”
一定会害你。”
尼曰:
王尼说:
“伯蔚比闻我言,
“等伯蔚听到我的这些话时,
自己死矣!”
他自己已经死了。”何绥字伯蔚。
及永嘉之末,
等到永嘉末年,
何氏无遗种。
何氏一家已经没有子孙留存在世了。
臣光曰:
臣司马光曰:
何曾议武帝偷惰,
何曾议论晋武帝苟且懒惰,
取过目前,
只顾眼前利益,
不为远虑;
不为长远考虑,
知天下将乱,
而预知天下将要发生变乱,
子孙必与其忧;
子孙一定会卷入这忧虑当中,
何其明也!
多么英明!
然身为僭侈,
但是自己超越本分奢侈无度,
使子孙承流,
使子孙效仿继承这坏毛病,
卒以骄奢亡族,
最后因为骄傲奢侈而亡族,
其明安在哉!
这英明又在哪里呢?
且身为宰相,
再说身为宰相,
知其君之过,
知道自己君主的过错,
不以告而私语于家,
不忠告君主却在家私下议论,
非忠臣也。
不是忠臣。
汉赵军事扩张
太傅越以王敦为杨州刺史。
太傅司马越任王敦为扬州刺史。
刘连年请老,
刘连年请求告老还乡,
朝廷不许。
朝廷不同意。
尚书左丞刘坦上言:
尚书左丞刘坦给朝廷上言:
“古之养老,
“古代养老,
以不事为优,
以不使任职为好,
不以吏之为重,
并不把任职视为看重他,
谓宜听所守。”
所以说应当尊重刘自己的安排。”
丁卯,
丁卯(二十八日),
诏以侯就第。
诏令刘以侯爵的身分回归府第。
以王衍为太尉。
任王衍为太尉。
太傅越解兖州牧,
太傅司马越辞去兖州牧的职务,
领司徒。
而兼任司徒。
越以顷来兴事,多由殿省,
司马越根据近年来朝廷发生变故、根由大多出在宫殿官署这一情况,
乃奏宿卫有侯爵者皆罢之。
于是上奏请将有侯爵身分的宫廷侍卫全都罢免。
时殿中武官并封侯,
当时宫殿中的武官都封了侯,
由是出者略尽,
因此宫殿武官差不多都被解职。
皆泣涕而去。
他们都流着泪离开了官殿。
更使右卫将军何伦、左卫将军王秉领东海国兵数百人宿卫。
然后改为让右卫将军何伦、左卫将军王秉带领几百名属于司马越的东海国兵士担任皇宫禁卫。
左积弩将军朱诞奔汉,
左积弩将军朱诞奔汉,
具陈洛阳孤弱,
具体陈说洛阳城中势单力薄的情况,
劝汉主渊攻之。
劝汉主刘渊趁机攻打洛阳。
渊以诞为前锋都督,
刘渊让朱诞任前锋都督,
以灭晋大将军刘景为大都督,
让灭晋大将军刘景任大都督,
将兵攻黎阳,克之;
带兵攻克了黎阳。
又败王堪于延津,
又在延津打败王堪,
沈男女三万余人于河。
把三万多男女百姓沉入黄河。
渊闻之,
刘渊听说后,
怒曰:
生气地说:
“景何面复见朕!
“刘景有什么脸面再来见朕!
且天道岂能容之!
再说上天之道难道能容忍这种残忍的行动?
吾所欲除者,
我所想要消灭的,
司马氏耳,
只是司马氏家族罢了,
细民何罪!”
普通百姓有什么罪?”
黜景为平虏将军。
把刘景降职为平虏将军。
夏,
夏季,
大旱,
大旱,
江、汉、河、洛皆竭,
长江、汉水、黄河、洛阳都枯竭了,
可涉。
可以徒步渡过去。
汉安东大将军石勒寇钜鹿、常山,
汉安东大将军石勒进犯钜鹿、常山,
众至十余万,
有十多万人。
集衣冠人物,
聚集了一些有身分的人士,
别为君子营。
另外编成君子营。
以赵郡张宾为谋主,
以赵郡人张宾作主要谋士,
刁膺为股肱,
刁膺作为辅佐,
夔安、孔苌、支雄、桃豹、逯明为爪牙。
以夔安、孔苌、支雄、桃豹、逯明作为助手。
并州诸胡羯多从之。
并州的胡人、羯人大多都跟随石勒。
初,
当初,
张宾好读书,
张宾喜欢读书,
阔达有大志,
豁达而胸怀大志,
常自比张子房。
常常把自己比作西汉张良。
及石勒徇山东,
等到石勒攻取崤山以东地区,
宾 谓所亲曰:
张宾对所亲近的人说:
“吾历观诸将,
“我一一观察那些战将,
无如此胡将军者,
没有比得上这位胡人将军的,
可与共成大业!”
可以和他一起成就大业!”
乃提剑诣军门,
于是提起剑到军营门前,
大呼请见,
大声呼喊请求接见,
勒亦未之奇也。
但石勒并没有认为他有超群之处。
宾数以策干勒,
张宾多次向石勒献上计策,
已而皆如所言;
事情结束后全都与张宾预料的一样。
勒由是奇之,
石勒因此才感到他不同寻常,
署为军功曹,
安排他为 军功曹,
动静咨之。
一举一动都要去问他。
汉主渊以王弥为侍中、都督青·徐·兖·豫·荆·扬六州诸军事、征东大将军、青州牧,
汉主刘渊以王弥担任侍中,都督青、徐、兖、豫、荆、扬六州诸军事,征东大将军,青州牧,
与楚王聪共攻壶关,
与楚王刘聪一起进攻壶关,
以石勒为前锋都督。
以石勒任前锋都督。
刘琨遣护军黄肃、韩述救之,
刘琨派遣护军黄肃、韩述救援壶关,
聪败述于西涧,
刘聪在西涧打败韩述,
勒败肃于封田,
石勒在封田打败黄肃,
皆杀之。
把他们都杀了。
太傅越遣淮南内史王旷、将军施融、曹超将兵拒聪等。
太傅司马越派遣淮南内史王旷、将军施融、曹超带兵抵御刘聪等人。
旷济河,
王旷渡过黄河,
欲长驱而前,
相长驱直入,
融曰:
施融说:
“彼乘险间出,
“他们凭借天险抄小路出击,
我虽有数万之众,
我们即使有几万人马,
犹是一军独受敌也。
仍然还是孤军单独受敌 。
且当阻水为固以量形势,
应该暂且借河水当作屏障来观察形势变化,
然后图之。”
然后再图谋他们。”
旷怒曰:
王旷发怒说:
“君欲沮众邪!”
“您要败坏士气啊!”
融退曰:
施融退出去说:
“彼善用兵 ,
“人家善于用兵,
旷暗于事势,
而王旷却不明白战事情势,
吾属今必死矣!”
我们这些人今天一定要死了!”
旷等于太行与聪遇,
王旷等人在太行与刘聪遭遇,
战于长平之间,
在长平地区交战,
旷兵大败,
王旷的军队惨败,
融、超皆死。
施融、曹超都战死。
聪遂破屯留、长子,
刘聪于是 攻陷屯留、长子,
凡斩获万九千级。
一共斩获一万九千首级。
上党太守庞淳以壶关降汉。
上党太守庞淳交出壶关向汉投降。
刘琨以都尉张倚领上党太守,
刘琨派都尉张倚兼任上党太守,
据襄垣。
占据襄垣。
初,
当初,
匈奴刘猛死,
匈奴人刘猛死去,
右贤王去卑之子诰升爰代领其众。
右贤王去卑的儿子诰升爰代替他率领部众。
诰升爰卒,
诰升爰去世,
子虎立,
他的儿子刘虎立为首领,
居新兴,
居住新兴,
号铁弗氏,
号称铁弗氏,
与白部鲜卑皆附于汉。
与白部鲜卑都归附于汉。
刘琨自将击虎,
刘琨自己带兵攻打刘虎,
刘聪遣兵袭晋阳,
刘聪派兵袭击晋阳,
不克。
没有攻克。
五月,
五月,
汉主渊封子裕为齐王,
汉主刘渊把儿子刘裕封为齐王,
隆为鲁王。
刘隆封为鲁王。
秋,
秋季,
八月,
八月,
汉主渊命楚王聪等进攻洛阳;
汉主刘渊命令楚王刘聪等人进兵攻打洛阳。
诏平北将军曹武等拒之,
朝廷诏令平北将军曹武等人抵御刘聪,
皆为聪所败。
都被刘聪打败。
聪长驱至宜阳,
刘聪长驱直入到达宜阳,
自恃骤胜,
自己倚仗着已经多次取胜,
怠不设备。
懈怠而不进行防备。
九月,
九月,
弘农太守垣延诈降,
弘农太守垣延假装投降,
夜袭聪军,
夜间突袭刘聪的军队,
聪大败而还。
刘聪大败而归。
王浚遣祁弘与鲜卑段务勿尘击石勒于飞龙山,
王浚派遣祁弘与鲜卑人段务勿尘在飞龙山攻打石勒,
大破之,
石勒大败,
勒退屯黎阳。
撤退到黎阳驻扎。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汉主渊复遣楚王聪、王弥、始安王曜、汝阴王景帅精骑五万寇洛阳,
汉主刘渊再次派遣楚王刘聪、王弥、始安王刘曜、汝阴王刘景率领五万精锐骑兵进犯洛阳,
大司空雁门刚穆公呼延翼帅步卒继之。
大司空雁门刚穆公呼延翼带领步兵作为后续军队。
丙辰,
丙辰(二十一日),
聪等至宜阳。
刘聪等人到达宜阳。
朝廷以汉兵新败,
朝廷因为汉军刚刚失败,
不意其复至,
没有料到他们这么快又来了,
大惧。
大为恐慌。
辛酉,
辛酉(二十六日),
聪屯西明门。
刘聪屯兵西明门。
北宫纯等夜帅勇士千余人出攻汉壁,
北宫纯等人带领一千多勇士趁黑夜突袭汉军营垒,
斩其征虏将军呼延颢。
杀了他们的征虏将军呼延颢。
壬戌,
壬戌(二十七日),
聪南屯洛水。
刘聪向南到洛水驻扎。
乙丑,
乙丑(疑误),
呼延翼为其下所杀,
呼延翼被自己的部下杀死,
其众自大阳溃归。
部众从大阳溃散逃回。
渊敕聪等还师;
刘渊下令让刘聪等人撤兵回来。
聪表称晋兵微弱,
刘聪上奏表说,晋朝军队微弱,
不可以翼、颢死故还师,
不能因为呼延翼、呼延颢死了而撤兵,
固请留攻洛阳,
坚持要留下来进攻洛阳,
渊许之。
刘渊同意了。
太傅越婴城自守。
太傅司马越加强环城防守。
戊寅,
戊寅(疑误),
聪亲祈嵩山,
刘聪自己到嵩山祈祷,
留平晋将军安阳哀王厉、冠军将军呼延郎督摄留军;
留下平晋将军安阳哀王刘厉、冠军将军呼延朗代理指挥留守的军队。
太傅参军孙询说越乘虚出击朗,
太傅参军孙询劝司马越乘虚出兵袭击呼延朗,
斩之,
杀死了呼延朗。
厉赴水死。
刘厉跳入洛水而死。
王弥谓聪曰:
王弥对刘聪说:
“今军既失利,
“现在军队既然失利,
洛阳守备犹固,
洛阳的防守还很坚固,
运车在陕,
而我们的运粮车还在陕地,
粮食不支数日。
粮食支持不了几天,
殿下不如与龙骧还平阳,
殿下不如与龙骧大将军刘曜退还平阳,
裹粮发卒,
筹备粮食发给兵士,
更为后举;
再进行下一步行动。
下官亦收兵谷,
我也收兵筹谷,
待命于兖、豫,
在兖、豫地区待命,
不亦可乎!”
不也是可以的吗?”
聪自以请留,
刘聪因为是自己请求留下,
未敢还。
没有敢撤兵。
宣于之言于渊曰:
宣于之对刘渊说:
“岁在辛未,
“到了辛未年,
乃得洛阳。
才能得到洛阳,
今晋气犹盛,
现在晋朝气运还旺盛,
大军不归,
大军不撤回来,
必败。”
一定失败。”
渊乃召聪等还。
刘渊于是召刘聪等人回来。
天水人訇琦等杀成太尉李离、尚书令阎式,
天水人訇琦等人杀了成汉的太尉李离和尚书令阎式,
以梓潼降罗尚;
献出梓潼向罗尚投降,
成主雄遣太傅骧、司徒云、司空璜攻之,
成汉主李雄派太傅李骧、司徒李云、司空李璜攻打梓潼,
不克,
没有成功,
云、璜战死。
李云、李璜战死。
初,
当初,
谯周有子居巴西,
谯周有个儿子在巴西地区居住,
成巴西太守马脱杀之,
成汉的巴西太守马脱把他杀了,
其子登诣刘弘请兵以复仇。
他的儿子谯登到刘弘那儿请求军队报仇。
弘表登为梓潼内史,
刘弘表奏谯登为梓潼内史,
使自募巴、蜀流民,
让他自己招募巴、蜀地区的流民,
得二千人;
招到二千人。
西上,至巴郡,
向西到巴郡,
从罗尚求益兵,
向罗尚请求增加些兵力,
不得。
但没有得到。
登进攻宕渠,
谯登进攻宕渠,
斩马脱,
杀了马脱,
食其肝。
吃掉马脱的肝。
会梓潼降,
正遇到梓潼投降,
登进据涪城;
谯登占据涪城,
雄自攻之,
李雄亲自攻打谯登,
为登所败。
结果被谯登打败。
十一月,
十一月,
甲申,
甲申(二十日),
汉楚王聪、始安王曜归于平阳。
汉楚王刘聪、始安王刘曜回到平阳。
王弥南出辕,
王弥向南出兵辕,
流民之在颍川、襄城、汝南、南阳、河南者数万家,
在颍川、襄城、汝南、南阳、河南的流民有几万家,
素为居民所苦,
一直被当地居民欺负,
皆烧城邑,
所以放火烧城焚邑,
杀二千石、长吏以应弥。
杀掉郡守、长史等官员,响应王弥。
石勒寇信都,
石勒进犯信都,
杀冀州刺史王斌。
杀了冀州刺史王斌。
王浚自领冀州。
王浚自己兼任冀州刺史。
诏车骑将军王堪、北中郎将裴宪将兵讨勒,
朝廷诏令车骑将军王堪、北中郎将裴宪率兵讨伐石勒,
勒引兵还,
石勒带兵回来,
拒之;
抵御王堪等人。
魏郡太守刘矩以郡降勒。
魏郡太守刘矩献出本郡投降石勒。
勒至黎阳,
石勒到达黎阳,
裴宪弃军奔淮南,
裴宪丢下军队自己逃奔淮南,
王堪退保仓垣。
王堪退守仓垣。
十二月,
十二月,
汉主渊以陈留王欢乐为太傅,
汉主刘渊以陈留王刘欢乐任太傅,
楚王聪为大司徒,
楚王刘聪任大司徒,
江都王延年为大司空。
江都王刘延年任大司空。
遣都护大将军曲阳王刘贤与征北大将军刘灵、安北将军赵固、平北将军王桑,
派遣都护大将军曲阳王刘贤与征北大将军刘灵、安北将军赵固、平北将军王桑,
东屯内黄。
在东边的内黄县驻扎。
王弥表左长史曹嶷行安东将军,
王弥表奏左长史曹嶷任安东将军,
东徇青州,
向东攻略青州,
且迎其家;
顺便接他的家眷,
渊许之。
刘渊同意了这个安排。
初,
当初,
东夷校尉勃海李臻,
东夷校尉勃海人李臻,
与王浚约共辅晋室,
与王浚相约共同辅佐晋皇室,
浚内有异志,
王浚有另外的想法,
臻恨之。
李臻于是怨恨王浚。
和演之死也,
和演死后,
别驾昌黎王诞亡归李臻,
别驾昌黎人王诞逃亡归附李臻,
说臻举兵讨浚。
劝说李臻出兵讨伐王浚。
臻遣其子成将兵击浚。
李臻就派他儿子李成带兵攻打王浚。
辽东太守庞本,
辽东太守庞本,
素与臻有隙,
一直与李臻有怨恨,
乘虚袭杀臻,
乘虚袭击杀了李臻,
遣人杀成于无虑。
又派人在无虑杀了李成。
诞亡归慕容。
王诞又逃跑投奔慕容。
诏以勃海封释代臻为东夷校尉,
朝廷诏令以勃海人封释代替李臻任东夷校尉,
庞本复谋杀之;
庞本又图谋杀他,
释子悛劝释伏兵请本,
封释的儿子封悛劝封释设伏兵邀请庞本,
收斩之,
把庞本抓住并杀了,
悉诛其家。
之后又杀了他的全家。
四年(庚午、310)
四年(庚午,公元310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乙丑朔,
乙丑朔(初一),
大赦。
宣布大赦。
汉主渊立单徵女为皇后,
汉主刘渊立单徵的女儿为皇后,
梁王和为皇太子,
梁王刘和为太子,
大赦;
宣布大赦。
封子义为北海王;
封儿子刘义为北海王,
以长乐王洋为大司马。
以长乐王刘洋任大司马。
汉镇东大将军石勒济河,
汉镇东大将军石勒渡过黄河,
拔白马,
攻克白马,
王弥以三万众会之,共寇徐、豫、兖州。
王弥带领三万人与石勒会师一同进犯徐州、豫州、兖州。
二月,
二月,
勒袭鄄城,
石勒袭击鄄城,
杀兖州刺史袁孚,
杀兖州刺史袁孚,
遂拔仓垣,
又攻克仓垣,
刹王堪。
杀王堪。
复北济河,
又北渡黄河,
攻冀州诸郡,
攻打冀州各郡,
民从之者九万余口。
九万多百姓附从石勒。
成太尉李国镇巴西,
成汉太尉李国镇守巴西,
帐下文石杀国,
部下文石杀死李国,
以巴西降罗尚。
献出巴西投降罗尚。
太傅越征建威将军吴兴钱及扬州刺史王敦。
太傅司马越征召建威将军吴兴人钱和扬州刺史王敦。
谋杀敦以反,
钱图谋杀死王敦后叛乱,
郭奔建业,
王敦逃往建业,
告琅邪王睿。
报告琅邪王司马睿。
遂反,
钱叛乱,
进寇阳羡,
进犯阳羡,
睿遣将军郭逸等讨之;
司马睿派遣将军郭逸等人讨伐他。
周纠合乡里,
周组织联合乡里百姓,
与逸等共讨,
与郭逸等人一起讨伐钱,
斩之。
把他杀了。
三定江南,
周三次平定江南,
睿以为吴兴太守,
司马睿以周任吴兴太守,
于其乡里置义兴郡以旌之。
并在他家乡设置义兴郡以表彰周。
曹嶷自大梁引兵而东,
曹嶷从大梁带兵向东进攻,
所至皆下,
所向披靡,
遂克东平,
于是攻克东平,
进攻琅邪。
进兵攻打琅邪。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王浚将祁弘败汉冀州刺史刘灵于广宗,
王浚部将祁弘在广宗打败汉冀州刺史刘灵,
杀之。
杀死刘灵。
成主雄谓其将张宝曰:
成汉主李雄告诉他的部将张宝说:
“汝能得梓潼,
“你能攻下梓潼,
吾以李离之官赏汝。”
我把李离的官职赏给你。”
宝乃先杀人而亡奔梓潼,
张宝于是杀人后逃亡投奔梓潼,
訇琦等信之,
訇琦等人都信任他,
委以心腹。
把他当作心腹。
会罗尚遣使至梓潼,
正遇到罗尚派使者到梓潼,
琦等出送之;
訇琦等人出城送使者,
宝从后闭门,
张宝则在后边关团了城门,
琦等奔巴西。
訇琦等人只好投奔巴西。
雄以宝为太尉。
李雄让张宝担任太尉。
幽、并、司、冀、秦、雍六州大蝗,
幽、并、司、冀、秦、雍等六州遭到严重蝗灾,
食草木、牛马毛皆尽。
蝗虫把草木、牛马的毛都啃食光了。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汉楚王聪、始安王曜、石勒及安北大将军越国围河内太守裴整于怀,
汉楚王刘聪、始安王刘曜、石勒和安北大将军赵国,在怀县围攻河内太守裴整,
诏征虏将军宋抽救怀。
朝廷诏令征虏将军宋抽救援怀县。
勒与平北大将军王桑逆击抽,杀之 ;
石勒与平北大将军王桑阻击并杀死宋抽。
河内人执整以降,
河内人抓住裴整投降,
汉主渊以整为尚书左丞。
汉主刘渊让裴整担任尚书左丞。
河内督将郭默收整余众,
河内郡督将郭默收拾裴整的残余部众,
自为坞主,
自己担任小城堡主,
刘琨以默为河内太守。
刘琨任郭默为河内太守。
罗尚卒于巴郡,
罗尚在巴郡去世,
诏以长沙太守下邳皮素代之。
朝廷诏令以长沙太守下邳人皮素代替他的职务。
庚午,
庚午(初九),
汉主渊寝疾;
汉主刘渊卧病不起,
辛未,
辛未(初十),
以陈留王欢乐为太宰,
以陈留王刘欢乐任太宰,
长乐王洋为太傅,
长乐王刘洋为太傅,
江都王延年为太保,
江都王刘延年为太保,
楚王聪为大司马、大单于,
楚王刘聪为大司马、大单于,
并录尚书事。
都兼任录尚书事。
置单于台于平阳西。
在平阳西侧设置单于台。
以齐王裕为大司徒,
以齐王刘裕任大司徒,
鲁王隆为尚书令,
鲁王刘隆为尚书令,
北海王为抚军大将军、领司隶校尉,
北海王刘为抚军大将军兼司隶校尉,
始安王曜为征讨大都督、领单于左辅,
始安王刘曜为征讨大都督兼单于左辅,
廷尉乔智明为冠军大将军,领单于右铺,
廷尉乔智明为冠军大将军兼单于右辅,
光禄大夫刘殷为左仆射,
光禄大夫刘殷为左仆射,
王育为右仆射,
王育为右仆射,
任为吏部尚书,
任为吏部尚书,
朱纪为中书监,
朱纪为中书监,
护军马景领左卫将军,
护军马景兼左卫将军。
永安王安国领右卫将军,
永安王刘安国兼右卫将军,
安昌王盛、安邑王钦、西阳王睿皆领武卫将军,
安昌王刘盛、安邑王刘钦、西阳王刘都兼任武卫将军,
分典禁兵。
分别统领禁兵。
初,
当初,
盛少时,
刘盛年幼时,
不好读书,
不喜欢读书,
唯读孝经、论语,
只读《孝经》、《论语》,
曰:
说:
“诵此能行,
“读这两本书能够照着去作,
足矣,
就足够了,
安用多诵而不行乎!”
哪里还用多读而不去作呢?”
李熹见之,
李熹见到他,
叹曰:
感叹说:
“望之如可易,
“远远望他好像可以轻慢他,
及至,
等到了跟前,
肃如严君,
严肃如同威严的君主,
可谓君子矣!”
可以称得上是君子了。”
渊以其忠笃,
刘渊因为他忠诚执著,
故临终委以要任。
所以临终时交给他重要的职务。
丁丑,
丁丑(十六日),
渊召太宰欢乐等入禁中,
刘渊宣召太宰刘欢乐等人到皇宫里,
受遗诏辅政。
接受遗诏辅佐朝政。
己卯,
己卯(十八日),
渊卒;
刘渊去世。
太子和即位。
太子刘和继承皇位。
和性猜忌无恩。
刘和性格多疑没有恩德。
宗正呼延攸,翼之子也,
宗正呼延攸是呼延翼的儿子,
渊以其无才行,
刘渊因为他没有才能和德行,
终身不迁官;
终身没有给他升官。
侍中刘乘,
侍中刘乘,
素恶楚王聪;
一直怨恨楚王刘聪。
卫尉西昌王锐,
卫尉西昌王刘锐,
耻不预顾命;
对没有受到刘渊临终任命也感到羞耻。
乃相与谋,
这几个人于是一起密谋,
说和曰:
对刘和说:
“先帝不惟轻重之势,
“先帝不考虑轻重的情势,
使三王总强兵于内,
使三王在皇城里统领强兵,
大司马拥十万众屯于近郊,
大司马刘聪拥兵十万在近郊驻扎,
陛下便为寄坐耳。
这样陛下不过是在他人那里寄寓的皇帝罢了。
宜早为之计。”
应当尽早考虑对付 这种情势。”
和,攸之甥也,
刘和是呼延攸的外甥,
深信之。
所以对他深信不疑。
辛巳夜,
辛巳(二十日)夜,
召安昌王盛、安邑王钦等告之。
宣召安昌王刘盛,安邑王刘钦通告他们。
盛曰:
刘盛说:
“先帝梓宫在殡,
“先帝的棺椁还没有安葬,
四王未有逆节,
四王刘聪也没有变节,
一旦自相鱼肉,
一旦自相残杀,
天下谓陛下何!
天下会怎么说陛下?
且大业甫尔,
再说大业还 没有成功,
陛下勿信谗夫之言以疑兄弟;
陛下不要听信挑拨离间的小人的谗言来疑忌兄弟,
兄弟尚不可信,
兄弟尚且都不能相信,
他人谁足信哉!”
那别人谁还值得相信呢?”
攸、锐怒之曰:
呼延攸、刘锐对他发怒道:
“今日之议,
“今天商议,
理无有二,
没有别的道理可讲,
领军是何言乎!”
领军你这是什么话!”
命左右刃之。
便命令左右 随从把刘盛杀了。
盛既死,
刘盛死后,
钦惧曰:
刘钦害怕地说:
“惟陛下命。”
“只听从陛下的旨意。”
壬午,
壬午(二十一日),
锐帅马景攻楚王聪于单于台,
刘锐带领马景在单于台攻打楚王刘聪,
攸帅永安王安国攻齐王裕于司徒府,
呼延攸带领永安王刘安国到司徒府攻打齐 王刘裕,
乘帅安邑王钦攻鲁王隆,
刘乘带领安邑王刘钦攻打鲁王刘隆,
使尚书田密、武卫将军刘璇攻北海王。
派尚书田密、武卫将军刘攻打北海王刘。
密、璇挟斩关归于聪,
田密、刘带着刘冲过关卡归附刘聪,
聪命贯甲以待之。
刘聪命令穿上铠甲等待刘锐。
锐知聪有奋,
刘锐得知刘聪已有防备,
驰还,
迅速回师,
与攸、乘疑共攻隆、裕。
与呼延攸、刘乘一起攻打刘隆、刘裕,
攸、乘安国、钦有异志,
呼延攸、刘乘怀疑刘安国、刘钦有异心,
杀之;
就 杀了他们。
是 日,
当天,
斩裕,
杀了刘裕,
癸未,
癸未(二十二日),
斩隆。
杀了刘隆。
甲申,
甲申(二十三日),
聪攻西明门,克之;
刘聪攻克西明门。
锐等走入南宫 ,
刘锐等逃进南宫,
前锋随之。
前锋跟随着他。
乙酉,
乙酉(二十四日),
杀和于光极西室,
刘聪在光极殿西室杀了刘和,
收锐、攸、乘、枭首通衢。
抓住刘锐、呼延攸、刘乘,在 交通要道上斩首并悬挂起来。
群臣请聪即帝位;
大臣们请刘聪登上皇位,
聪以北海王,单后之子也,
刘聪因为北海王刘是单太后的太子,
以位让之。
就把皇位让给刘。
涕泣固请,
刘流着泪坚持请刘聪即位,
聪久而许之,
刘聪好久后才同意了,
曰:
说:
“及群公正以祸难尚殷,
“刘和诸公正是因为祸乱困扰还多,
贪孤年长故耳。
看重我年纪大几岁罢了。
此家国之事,
这是国家的事业。
孤何敢辞!
我怎么敢推辞!
俟年长,
等刘长大,
当以大业归之。”
我将把大业交还于他。”
遂即位。
于是即位。
大赦,
宣布大赦,
改元光兴。
改年号为光兴。
,尊单氏曰皇太后,
尊奉单氏为皇太后,
其母张氏曰帝 太后。
尊奉刘聪的母亲张氏为帝太后。
以为皇太弟、领大单于、大司徒。
以刘为皇太弟,兼大单于、大司徒。
立其妻呼延氏为皇后。呼延氏,
立自己的妻子呼延氏为皇后。
渊后之从父妹也。
呼延氏是刘渊皇后的堂妹。
封其子粲为河内王,
封儿子刘粲为河内王,
易为河间王,
刘易为河间王,
翼为彭城王,
刘翼为彭城王,
悝为高平王;
刘悝为高平王。
仍以粲为抚军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
仍以粲任抚军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
以石勒为并州刺史,
以石勒任并州刺史,
封汲郡公。
封汲郡公。
略阳临渭氐酋蒲洪,
略阳郡临渭县氐人酋长蒲洪,
骁勇多权略,
骁勇而善于权变谋略,
群氐畏服之。
氐人都敬畏而服从他。
汉主聪遣使拜洪平远将军,
汉主刘聪派使者任命蒲洪为平远将军,
洪不受,
蒲洪不接受,
自称护氐校尉、秦州刺史、略阳公。
而自称护氐校尉、秦州刺史、略阳公。
九月,
九月,
辛未,
辛未(十一日),
葬汉主渊于永光陵,
在永光陵安葬汉主刘渊,
谥曰光文皇帝,
谥号为光文皇帝,
庙号高祖。
庙号为高祖。
北方割据与流民动荡
雍州流民多在南阳,
雍州流民大多在南阳谋生,
诏书遣还乡里。
朝廷下诏书要把流民遣返回故乡。
流民以关中荒残,
流民们因为关中地区荒芜残 败,
皆不 愿归;
都不愿意回乡。
征南将军山简、南中郎将杜蕤各遣兵送之,
征南将军山简、南中郎将杜蕤分别派兵遣送,
促期令发。
催促他们限期出发。
京兆王如遂潜结壮士,
京兆人王如于是暗地联系精壮勇士,
夜袭二军,
趁夜袭击山简、杜蕤二军,
破之。
打败了他们。
于是冯翊严嶷、京兆侯脱各聚众攻城镇,
于是冯翊人严嶷、京兆人侯脱分别聚众攻打城镇,
杀令长以应之,
杀死县令等官员来响应王如,
未几,
没有多久,
众至四 五万,
聚众达四五万人,
自号大将军、领司·雍二州牧,
王如自己号称大将军,兼司、雍二州牧,
称藩于汉。
自称藩属于汉。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汉河内王粲、始安王曜及王弥帅众四万寇洛阳,
汉河内王刘粲、始安王刘曜以及王弥率领四万人进犯洛阳,
石勒帅骑二万会粲于大阳,
石勒率领二万骑兵在大阳与刘粲会合,
败监军裴邈于渑池,
在渑池打败监军裴邈,
遂长驱入洛川。
于是长驱直入进入洛川。
粲出辕,
刘粲从辕出兵,
掠梁、陈、汝、颍间。
在梁、陈、汝、颍等地区攻掠。
勒出成皋关,
石勒从成皋关出兵,
壬寅,
壬寅(十三日),
围陈留太守王赞于仓垣,
在仓垣包围陈留太守王赞,
为赞所败,
被王赞打败,
退屯文石津。
退到文石津驻扎。
刘琨自将讨刘虎及白部,
刘琨亲自率兵讨伐刘虎及白部鲜卑,
遣使卑辞厚礼说鲜卑拓拔猗卢以请兵。
派使者携带丰厚的礼物用谦卑的言辞劝说鲜卑拓跋猗卢派兵。
猗卢使其弟弗之子郁律帅骑二万助之,
拓跋猗卢派他弟弟拓跋弗的儿子拓跋郁律率领二万骑兵援助刘琨,
遂破刘虎、白部,
于是攻破刘虎、白部鲜卑的营垒,
屠其营。
在营垒中大肆屠杀。
琨与猗卢结为兄弟,
刘琨与拓跋猗卢结拜为兄弟,
表猗卢为大单于,
表奏拓跋猗卢为大单于,
以代郡封之为代公。
把代郡封给他并封为代公。
时代郡属幽州,
当时代郡属于幽州,
王浚不许,
王浚不同意,
遣兵击猗卢,
派兵打拓跋猗卢,
犹卢拒破之。
拓跋猗卢抵御并打败王浚的军队,
浚由是与琨有隙。
王浚因此对刘琨产生怨恨。
猗卢以封邑去国悬远,
拓跋猗卢因为封邑代郡距离自己的国家遥远,
民不相接,
百姓连接不在一起,
乃帅部落万余家自云中入雁门,
于是率领部落一万多家从云中进入雁门,
从琨求陉北之地。
向刘琨索求陉岭以北地区。
琨不能制,
刘琨不能控制他,
且欲倚之为援,
况且也想依靠他作为自己的后援,
乃徒楼烦、马邑、阴馆、繁、崞五县民于陉南,
就把楼烦、马邑、阴馆、繁、崞县等五个县的百姓迁徙到陉岭以南,
以其地与猗卢;
把这些地方给予拓跋猗卢。
由是猗卢益盛。
拓跋猗卢从此更加强盛。
琨遣使言于太傅越,
刘琨派使者去告诉太傅司马越,
请出兵共讨刘聪、石勒;
请求出兵一起讨伐刘聪、石勒。
越忌苟及豫州刺史冯嵩,
司马越因为疑忌苟以及豫州刺史冯嵩,
恐 为后患,
担心他们会成为后患,
不许。
没有同意。
琨乃谢猗卢之兵,
刘琨就辞谢拓跋猗卢的军队,
遣归国。
让他们回国。
刘虎收余众,
刘虎收拾起残余部众,
西渡河,
西渡黄河,
居朔方肆卢川,
居住在朔方的肆卢川,
汉主聪以虎宗室,
汉主刘聪把刘虎当作宗室,
封楼烦公。
封他为楼烦公。
壬子,
壬子(二十三日),
以刘琨为平北大将军,
以刘琨任平北大将军,
王浚为司空,
王浚任司空,
进鲜卑段务勿尘为大单于。
把鲜卑段务勿尘封为大单于。
京师饥困日甚,
京城洛阳饥饿困顿日益严重,
太傅越遣使以羽檄征天下兵,
太傅司马越派遣使者带着插羽毛的檄文征召全国军队,
使入援京师。
让他们来救援京城。
帝谓使者曰:
怀帝对使者说:
“为我语诸征、镇,
“替我告诉各征、镇,
今日尚可救,
今天还可以援救,
后则无及矣!”
迟了就来不及了!”
既而卒无至者。
但后来终究没有军队到达。
征南将军山简遣督护王万将兵入援,
征南将军山简派遣督护王万带兵前去救援,
军于涅阳,
在涅阳驻军,
为王如所败。
结果被王如打败。
如遂大掠沔、汉,
王如于是在沔水、汉水地区大肆抢掠,
进逼襄阳,
进逼襄阳,
简婴城自守。
山简只能围绕城墙进行防守。
荆州刺史王澄自将,
荆州刺史王澄亲自带兵。
欲援京师,
想去救援京城,
至口,
到达口,
闻简败,
听到山简的军队失败的消息,
众散而还。
部众溃散,也只好回师,
朝议多欲迁都以避难,
朝廷商议,多数人想迁都逃难,
王衍以为不可,
王衍认为不行,
卖车牛以安众心。
应该卖掉车、牛来安定人心。
山简为严嶷所逼,
山简被严嶷逼迫,
自襄阳徙屯夏口。
从襄阳迁徙到夏口驻扎。
石勒引兵济河,
石勒举兵渡过黄河,
将趣南阳,
将要去南阳,
王如、侯脱、严嶷等闻之,
王如、侯脱、严嶷等听说后,
遣众一万屯襄城以拒勒。
调遣一万人驻扎襄城来抵御石勒。
勒击之,
石勒攻击他们,
尽俘其众,
全部俘虏了他们,
进屯宛北。
进入宛城之北驻扎。
是时,
这时,
侯脱据宛,
侯脱据守宛城,
王如据穰。
王如据守穰城,
如素与脱不协,
王如与侯脱一直关系不和,
遣使重赂勒,
派使者用重金贿赂石勒,
结为兄弟,
结为兄弟,
说勒使攻脱。
让他攻打侯脱。
勒攻宛,克之;
石勒攻克了宛城。
严嶷引兵救宛,
严嶷率兵救援宛城,
不及而降。
来不及救援便投降了。
勒斩脱;
石勒杀了侯脱,
囚嶷,
囚禁了严嶷,
送于平阳,
送到平阳,
尽并其众。
把他们的部众全部兼并到自己的军队里。
遂南寇襄阳,
于是向南进犯襄阳,
攻拔江西垒壁三十馀所。
攻克拔除长江以西的营垒三十多处。
还,
回师,
趣襄城,
开赴襄城,
王如遣弟璃袭勒;
王如派弟弟王璃袭击石勒。
勒迎击,
石勒迎头攻击,
灭之,
消灭了王璃的军队,
复屯江西。
又到长江以西的地区驻扎。
太傅越既杀王延等,
太傅司马越杀了王延等人后,
大失众望;
大大地失去了大家的信任。
又以胡寇益盛,
又因为胡人敌寇日益强盛,
内不自安,
内心也不安定,
乃戎服入见,
于是穿上戎装进宫拜见,
请讨石勒,
请求讨伐石勒,
且镇集兖、豫。
并且屯兵镇守在兖州、豫州。
帝曰:
怀帝说:
“今胡虏侵逼郊畿,
“现在胡人强盗侵入,逼临京城郊外,
人无固志,
人都没有了坚守的心思,
朝廷社稷,倚赖于公,
朝廷社稷依赖于你,
岂可远出以孤根本!”
怎么能远征而使根本孤立呢?”
对曰:
司马越回答说:
“臣出,
“我出战,
幸出破贼,
如果能侥幸打败贼寇,
则国威可振,
就可以振奋国威,
犹愈于坐待困穷也。”
这比坐以待毙要强。”
十一月,
十一月,
甲戌,
甲戌(十五日),
越帅甲士四万向许昌,
司马越率领四万兵士向许昌进发,
留妃裴氏、世子毗及龙骧将军李恽、右卫将军何伦守卫京师,
留下妃子裴氏、长子司马毗以及龙骧将军李恽、右卫将军何伦守卫京城,
防察宫省;
防卫察看宫廷,
以潘滔为河南尹,
以潘滔任河南尹,
总留事。
总管留守事务。
越表以行台自随,
司马越上奏表让朝廷以行尚书台跟随自己,
用太尉衍为军司,
任用太尉王衍为军司,
朝贤素望,
朝廷中享有声望的贤臣,
悉为佐吏,
都用作佐吏,
名将劲卒,
名将勇士,
咸入其府。
全部纳入自己官署。这样,
于是宫省无复守卫,
宫廷中实际再没有什么守卫,
荒馑日甚,
饥饿日益严重,
殿内死人交横;
宫殿中死人交相杂横,
盗贼公行,
盗贼公然抢劫,
府寺营署,
各府、寺、营、署,
并掘堑自守。
都挖掘壕堑自卫。
越东屯项,
司马越向东驻扎在项县,
以冯嵩为左司马,
以冯嵩为左司马,
自领豫州牧。
自己任兼任豫州牧。
竟陵王白帝遣兵袭何伦,
竟陵王司马通告怀帝后派兵袭击何伦,
不克;
没有成功。
帝委罪于,
怀帝归罪于司马,
逃窜,
司马逃窜,
得免。
得以逃避惩罚。
扬州都督周馥以洛阳孤危,
扬州都督周馥因为洛阳孤单危险,
上书请迁都寿春。
上书请求迁都寿春。
太傅越以馥不先白己而直上书,
太傅司马越因为周馥不先通过自己而直接上书皇帝,
大怒,
勃然大怒,
召馥及淮南太守裴硕。
宣召周馥与淮南太守裴硕。
馥不肯行,
周馥不肯去,
令硕帅兵先进。
让裴硕率兵先去。
硕诈称受越密旨,
裴硕假称得到司马越的密令,
袭馥,
袭击周馥。
为馥所败,
结果被周馥打败,
退保东城。
裴硕退到东城县防 守。
诏加张轨镇西将军、都督陇右诸军事。
朝廷诏令让张 轨担任镇西将军、都督陇右诸军事。
光禄大夫傅祗、太常挚虞遗轨书,
光禄大夫傅祗、太常挚虞给张轨去信,
告以京师饥匮。
告诉他京城饥饿食品匮乏。
轨遣参军杜勋献马五百匹,毯布三万匹。
张轨派遣参军杜勋去 献了五百匹马、三万匹毯布。
成太傅骧攻谯登于涪城。
成汉太傅李骧到涪城攻打谯登。
罗尚子宇及参佐素恶登,
罗尚的儿子罗宇及其幕僚一直讨厌谯登,
不给其粮。
就不给谯登提供军粮。
益州刺史皮素怒,
益州刺史皮素发怒,
欲治其罪;
想拿罗宇问罪。
十二月,
十二月,
素至巴郡,
皮素到巴郡,
罗宇使人夜杀素,
罗宇派人在夜里杀死皮素,
建平都尉暴重杀宇,
建平都尉暴重杀了罗宇,
巴郡乱。
巴郡大乱。
骧知登食尽援绝,
李骧得知谯登粮尽而后援断绝,
攻涪愈急。
就更加猛烈地攻击涪城。
士民皆熏鼠食之,
城中士人百姓都挖老鼠当作食物,
饿死甚众,
饿死了很多人,
无一人离叛者。
但没有一人叛变离去。
骧子寿先在登所,
李骧的儿子李寿先前被关在谯登处,
登乃归之。
谯登把他释放回去。
三府官属表巴东监军南阳韩松为益州刺史,
平西将军府、益州刺史府、西戎校尉府的官员上奏表让巴东监军南阳人韩松担任益州刺史,
治巴东。
治所设在巴东。
初,
当初,
帝以王弥、石勒侵逼京畿,
怀帝因为王弥、石勒进犯逼临京城地区,
诏苟督帅州郡讨之。
就下诏令让苟统领州郡的军队去讨伐他们。
会曹嶷破琅邪,
正遇上曹嶷攻陷琅邪,
北收齐地,
向北攻占齐郡地区,
兵势甚盛,
兵势非常强盛,
苟纯闭城自守。
苟纯只能关闭城门防守。
还救青州,
苟也只好回师救援青州,
与嶷连战,
与曹嶷接连交战,
破之 。
打败曹嶷。
是岁,
这一年,
宁州刺史王逊到官,
宁州刺史王逊就任官职,
表李钊为朱提太守。
表奏李钊任朱提太守。
时宁州外逼于成,
当时宁州外受成汉逼迫,
内有夷寇,
内有夷人强盗,
城邑丘墟。
城邑都成了荒丘废墟。
逊恶衣菜食,
王逊节衣缩食,
招集离散,
召集逃离流散的百姓,
劳来不倦,
安抚而不知疲倦,
数年之间,
几年之间,
州境复安。
宁州辖境重新安定。
诛豪右不奉法者十馀家;
又诛杀不遵守法律的十多家豪族大户。
以五苓夷昔为乱首,
因为王苓夷人过去曾是作乱的祸首,
击灭之,
就攻打消灭了他们,
内外震服。
这样宁州内外都受到震慑而归服。
汉主聪自以越次而立,
汉主刘聪因为自己是超越次序而当的皇帝,
忌其嫡兄恭;
便猜忌他的嫡 兄刘恭。
因恭寝,
趁刘恭睡觉,
穴其壁间,
挖穿房间墙壁,
刺而杀之。
把刘恭刺杀。
汉太后单氏卒;
汉太后单氏去世,
汉主聪尊母张氏为皇 太后。
汉主刘聪尊奉母亲张氏为皇太后。
单氏年少美色,
单氏年轻貌美,
聪焉。
刘聪与她私通。
太弟义屡以为言,
单氏的儿子太弟刘多次对此进行劝说,
单氏惭恚而死。
单氏惭愧忧愤而死。
义庞由是渐衰,
刘聪对刘的宠信因此逐渐减弱,
然以单氏故,
但因为单氏的缘故,
尚未之废也。
还没有废黜他。
呼延后言于聪曰:
皇后呼延氏对刘聪说:
“父死子继,
“父亲死后由儿子继承。
古今常道。
是古今通常的道理。
陛下承高祖之业,
陛下继承高祖刘渊的事业,
太弟何为者哉!
太弟算干什么的?
陛下百年后,
陛下百年之后,
粲兄弟必无种矣。”
刘粲兄弟一定不会有后代存世了。”
聪曰:
刘聪说:
“然,
“是这样,
吾当徐思之。”
我将要慢慢考虑这个问题。”
呼延氏曰:
呼延氏说:
“事留变生。
“事情放着不处理,就会发生变故。
太弟见粲兄弟浸长,
太弟看到刘粲兄弟逐步长大,
必有不安之志;
内心一定会感到不安,
万一有小人交构其间,
万一有小人在其中挑拨离间,
未必不祸发于今日也。”
祸患说不定就会在今天发生。”
聪心然之。
刘聪心里认为说得对。
义舅光禄大夫单冲泣谓义曰:
刘的舅父光禄大夫单冲哭着对刘说:
“疏不间亲。
“关系疏远的人不替代关系亲近的。
主上有意于河内王矣,
皇上有让河内王刘粲当太子的心思,
殿下何不避之!”
殿下为什么不躲避呢?”
义曰:
刘说:
“河瑞之末,
“河瑞末年,
主上自惟嫡庶之分,
主上自己考虑到嫡、庶的区别,
以大位让义。
以大位辞让给我,
义以主上齿长,
我因为皇上年长,
故相推奉。
所以推奉他即位。
天下者,高祖之天下,
天下是高祖的天下,
兄终弟及,
哥哥死了弟弟来继承,
何为不可!
有什么不可以的?
粲兄弟既壮,
等刘粲兄弟长大,
犹今日也。
还应该像今天这样,
且子弟之间,
再说父子和兄弟之间,
亲疏讵几,
难道还有什么亲疏?
主上宁可有此意乎!”
皇上难道有这个意思吗?”
五年(辛未、311)
五年(辛未,公元311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壬申,
壬申(十四日),
苟为曹嶷所败,
苟被曹嶷打败,
弃城奔高平。
丢弃 守城逃奔高平。
石勒谋保据江、汉,
石勒图谋占据江、汉地区,
参军都尉张宾以为不可。
参军都尉张宾认为不行。
会军中饥疫,
正遇上军中饥乏又流行疾疫,
死者太半,
有一大半都死了,
乃渡沔、寇江夏,
于是渡过沔水,进犯江夏,
癸酉,
癸酉(十五日),
拔之。
攻克江夏。
乙亥,
乙亥(十七日),
成太傅骧拔涪城,
成汉太傅李骧攻克涪城,
获谯登;
抓获了谯登。
太保始拔巴西,
太保李始攻克巴西,
杀文石。
杀死文石。
于是成主雄大赦,
于是成汉君主李 雄宣布大赦,
改元玉衡。
改年号为玉衡。
谯登至成都,
谯登被押送到成都,
雄欲宥之;
李雄想要宽恕他,
登词气不屈,
但谯登言辞志气都不屈服,
雄杀之 。
李雄就杀了他。
巴蜀流民布在荆、湘间,
巴蜀地区的流民在荆州、湘州地区。
数为土民所侵苦,
多次被土著百姓侵扰,
蜀人李骧聚众据乐乡反,
蜀人李骧聚众占据乐乡反叛,
南平太守应詹与醴陵令杜共击破之。
南平太守应詹与醴陵县令杜一起打败了李骧。
王澄使成都内史王机讨骧,
王澄派成都内史王机讨伐李骧,
骧请降,
李骧请求投降,
澄伪许而袭杀之,
王澄假装同意而突袭李骧,把他杀了,
以其妻子为赏,
用李骧的妻儿作为奖赏,
沈八千馀人于江;
把八千多人都沉入江中。
流民益怨忿。
流民更加怨恨愤怒。
蜀人杜畴等复反,
蜀人杜畴等人再次叛乱。
湘州参军冯素与蜀人汝班有隙,
湘州参军冯素与蜀人汝班之间有怨恨,
言于刺史荀眺曰:
就对刺史荀眺说:
“巴、蜀流民皆欲反。”
“巴蜀地区的流民都想叛乱。”
眺信之,
荀眺信以为真,
欲尽诛流民。
想把流民全部杀了。
流民大惧,
流民非常恐惧,
四五万家一时俱反,
四五万家同时反叛,
以杜州里重望,
因为杜在当地有很高的名望,
共推为主。
就一致推举杜作为首领。
自称梁·益二州牧、领湘州刺史。
杜自称梁、益二州牧、兼湘州刺史。
裴硕求救于琅邪王睿,
裴硕向琅邪王司马睿求救,
睿使扬威将军甘卓等攻周馥于寿春。
司马睿派扬威将军甘卓到寿春攻打周馥。
馥众溃,
周馥的军队溃败,
奔项,
逃奔项县,
豫州都督、新蔡王确执之,
豫州都督、新蔡王司马确抓住周馥,
馥忧愤而卒。
周馥忧愤而死。
确,腾之子也。
司马确是司马腾的儿子。
扬州刺史刘陶卒。
扬州刺史刘陶去世。
琅邪王睿复以安东军谘祭酒王敦为扬州刺史,
琅邪王司马睿又以安东军咨祭酒王敦任扬州刺史,
寻加都督征讨诸军事。
不久又加职都督征讨诸军事。
庚辰,
庚辰(二十二日),
平原王薨。
平原王司马去世。
二月,
二月,
石勒攻新蔡,
石勒攻打新蔡,
杀新蔡庄王确于南顿;
在南顿杀新蔡王司马确,
进拔许昌,
又进兵攻克许昌,
杀平东将军王康。
杀了平东将军王康。
氐苻成、隗文复叛,
氐人苻成、隗文又叛乱,
自宜都趣巴东;
从宜都赶赴巴东。
建平 都尉暴重讨之。
建平都尉暴重征讨他们,
重因杀韩松,
暴重顺势杀死韩松,
自领三府事。
自己兼任三府的职务。
东海孝献王越既与苟有隙,
东海孝献王司马越与苟产生怨恨后,
河南尹潘滔、尚书刘望等复从而谮之。
河南尹潘滔、尚书刘望等人又附和他并挑拨他与苟的关系。
怒,
苟发怒,
表求滔等首,
表奏索求潘滔等人的头颅,
扬言:
扬言道:
“司马元超为宰相不平,
“司马元超身为宰相而不公正,
使天下淆乱,
造成天下混乱,
苟道将岂可以不义使之!”
我难道能够不坚持正义而听任他?”司马越字元超。
乃移檄诸州,
于是苟向各州传布檄文,
自称功伐,
称颂自己的功绩,
陈越罪状。
列举司马越的罪状。
帝亦恶越专权,
怀帝对司马越专权,
多违诏命;
多次违抗诏书旨意,也感到厌恶,
所留将士何伦等,
司马越留下来的部将兵士何伦等人,
抄掠公卿,
抢掠公卿大臣,
逼辱公主;
逼迫污辱公主。
密赐手诏,
怀帝秘密赐给苟亲笔诏书,
使讨之。
让苟征讨司马越。
数与帝文书往来,
苟多次与怀帝有文书往来,
越疑之,
司马越对此也起疑心,
使游骑于成皋间伺之,
派游动的骑兵在成皋地区监视,
果获使及诏书。
果然查获苟的使者以及诏书。
乃下檄罪状,
于是司马越也下达檄文公布苟的罪状,
以从事中郎杨瑁为兖州刺史,
以从事中郎杨瑁担任兖州刺史,
使与徐州刺史裴盾共讨。
让他与徐州刺史裴盾一同征讨苟。
遣骑收潘滔,
苟派骑兵拘捕潘滔,
滔夜遁,
潘滔连夜逃跑,
得免;
得以逃脱。
执尚书刘曾、侍中程延,
苟抓住尚书刘曾、侍中程延,
斩之。
把他们都杀了。
越忧愤成疾,
司马越忧愤成疾,
以后事付王衍;
把后事托付给王衍。
三月,
三月,
丙子,
丙子(十九日),
薨于项,
司马越在项县去世,
秘不发丧。
但秘不发丧。
众共推衍为元帅,
大家共同推举王衍为元帅,
衍不敢当;
王衍不敢接受,
以让襄阳王范,
辞让给襄阳王司马范,
范亦不受。范,
司马范也不接受。
玮之子也。
司马范是司马玮的儿子。
于是衍等相与奉越丧还葬东海。
于是王衍等人一起侍奉司马越的灵柩送往东海郡安葬。
何伦、李恽等闻越薨,
何伦、李恽等人听说司马越去世,
奉裴妃及世子毗自洛阳东走,
就侍奉着司马越的裴妃以及长子司马毗从洛阳向东行进。
城中士民争随之。
城中士人百姓争相跟随他们。
帝追贬越为县王,
怀帝追贬司马越为县王,
以苟为大将军、大都督,督青、徐、兖、豫、荆、扬六州诸军事。
以苟担任大将军、大都督及督青、徐、兖、豫、荆、扬六州诸军事。
益州将吏共杀暴重,
益州的武将和官吏一起杀了暴重,
表巴郡太守张罗行三府事。
表奏巴郡太守张罗担任三府的职务。
罗与隗文等战死,
张罗与隗文等人交战而死,
文等驱掠吏民,
隗文等人驱赶抢掠官吏和百姓,
西降于成。
向西边的成汉投降。
三府文武共表平西司马蜀郡王异行三府事,
三府的文武官员共同表奏平西司马蜀郡人王异担任三府的职务,
领巴郡太守。
兼任巴郡太守。
初,
当初,
梁州刺史张光会诸郡守于魏兴,
梁州刺史张光在魏兴与所辖各郡的郡守会集,
共谋进取。
共同谋划进取之道。
张燕唱言:
张燕首先说:
“汉中荒败,
“汉中地区已荒芜颓败,
迫近大贼,
又靠近大盗贼,
克复之事,
收复失地的事,
当俟英雄。”
还得等待英雄出现。”
光以燕受邓定赂,
张光因为张燕接受了邓定的贿赂,
致失汉中,今复沮众,
导致失去汉中,
呵出,
现在又败坏大家的士气,
斩之。
就喝令把张燕拉出去杀了。
治兵进战,
张光整顿军队进取战斗,
累年乃得至汉中,
几年后终于取得汉中。
绥抚荒残,
他又安抚百姓开荒,
百姓悦服。
百姓都高兴地服从他。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石勒率轻骑追太傅越之丧,
石勒率轻装骑兵追击太傅司马越的灵车,
及于苦县宁平城,
在苦县宁平城追上,
大败晋兵,
把晋朝军队打得大败,
纵骑围而射之,
又放开骑兵包围并用弓箭射击,
将士十余万人相践如山,
十多万晋朝官兵互相践踏堆积如山,
无一人得免者。
无一人幸免。
执太尉衍、襄阳王范、任城王济、武陵庄王澹、西河王喜、梁怀王禧、齐王超、吏部尚书刘望、廷尉诸葛铨、豫州刺史刘乔、太傅长史庾等,
抓住太尉王衍、襄阳王司马范、任城王司马济、武陵庄王司马澹、西河王司马喜、梁怀王司马禧、齐王司马超、吏部尚书刘望、廷尉诸葛铨、豫州刺史刘乔、太傅长史庾等人,
坐之幕下,
让他们在帐幕中坐下,
问以晋故。
询问晋朝乱亡的原因。
衍具陈祸败之由,
王衍具体陈说了祸患衰败的原因。
云计不在己;
声称计策不是自己所定,
且自言少无宦情,
并且自称从小就没有当官从政的愿望,
不豫世事;
不参预朝廷事务,
因劝勒称尊号,
并由此劝石勒称帝,
冀以自免。
希望能够解脱自己。
勒曰:
石勒说:
“君少壮登朝,
“您年轻力壮时就登上朝廷高职,
名盖四海,
名扬四海,
身居重任,
身居重任,
何得言无宦情邪!
怎么说没有当官从政的欲望呢?
破坏天下,
把天下的事情搞坏搞糟,
非君而谁!”
不是您那又是谁呢?”
命左右扶出,
命令随从将王衍架扶出去。
众人畏死,
大家都怕死,
多自陈述。
大多都自己陈述情况。
独襄阳王范神色俨然,
只有襄阳王司马范表情严峻,
顾呵之曰:
环顾大家喝道:
“今日之事,
“今天的事情,
何复纷纭!”
为什么还要再说个不停?”
勒谓孔苌曰:
石勒对孔苌说:
“吾行天下多矣,
“我在天下行走的地方多了,
未尝见此辈人,
从未见过这类人,
当可存乎?”
应当让他们留在世上吗?”
苌曰:
孔苌说:
“彼皆晋之王公,
“他们都是晋朝的王公大臣,
终不为吾用。”
终究不能为我们所用。”
勒曰:
石勒说:
“虽然,
“虽然这样,
要不可加以锋刃。”
但也不要用刀杀了他们。”
夜,
当夜 ,
使人排墙杀之。
派人推倒墙把这些人压死了。
济,宣帝弟子景王陵之子;禧,
司马济是宣帝司马懿弟弟的儿子景王司马陵的儿子。
澹之子也。
司马禧是司马澹的儿子。
剖越柩,
石勒又剖开司马越的灵柩,
焚其尸,
焚烧了司马越的尸体,
曰:
说:
“乱天下者此人也,
“搞乱天下的就是这个人,
吾为天下报之,
我为天下报仇,
故焚其骨以告天地。”
所以焚烧他的遗骨来通告天地。”
何伦等至洧仓,
何伦等人到达洧仓,
遇勒,
与石勒遭遇,
战败,
交战失败,
东海世子及宗室四十八王皆没 于勒,
这样东海王司马越的长子以及宗室四十八个亲 王又被石勒所俘。
何伦 奔 下邳,
何伦逃奔下邳,
李恽奔广宗。
李恽逃奔广宗。
裴妃为人所掠卖,
裴妃被人抢走卖掉,
久之,
很久以后,
渡江。
渡过长江。
初,
当初,
琅邪王睿之镇建业,
琅邪王司马睿镇守建业,
裴妃意也,
就是裴妃的主意,
故睿德之,
所以司马睿感念她,
厚加存抚,
优厚地加以关照,
以其子冲继越后。
并把自己的儿子司马冲过继为司马越的后代。
汉赵固、王桑攻裴盾,
汉国赵固、王桑攻打裴盾,
杀之 。
把他杀了。
杜攻长沙。
杜攻打长沙。
五月,
五月,
荀眺弃城奔广州,
荀眺放弃守城,逃奔广州,
追擒之。
杜追赶上把他抓获。
于是南破零、桂,
于是杜向南攻克零陵、桂阳地区,
东掠武昌,
向东攻掠武昌,
杀二千石长吏甚众。
杀死了很多郡守以 及 官吏。
以太子太傅傅祗为司徒,
朝廷以太子太傅傅祗任司徒,
尚书令荀藩为司空,
尚书令荀藩为司空,
加王浚大司马、侍中 、大都督,督幽、冀诸军事,
任用王浚为大司马、侍中、大都督及督幽州、冀州诸军事,
南阳王模为太尉、大都督,
南阳王司马模任太尉、大都督,
张轨为车骑大将军,
张轨任车骑大将军,
琅邪王睿为镇东大将军,
琅邪王司马睿为镇东大将军,
兼督扬、江、湘、交、广五州诸军事。
兼督扬、江、湘、交、广五州诸军事。
初,
当初,
太傅越以南阳王模不能绥抚关中,
太傅司马越因为南阳王司马模不能平定安抚关中地区,
表征为司空。
就表奏征召他为司空。
将军淳于定说模使不就征,
将军淳于定劝说司马模不去接受征召,
模从之;
司马模采纳了;
表遣世子保为平西中郎将,
上奏表派长子 司马保任平西中郎将;
镇上,
镇守上,
秦州刺史裴苞拒之。
秦州刺史裴苞抗拒司马保的到来。
模使帐下都尉陈安攻苞,
司马模派帐下都尉陈安攻打裴苞,
苞奔安定,
裴苞投奔安定郡,
太守贾疋纳之。
郡太守贾疋接纳了他。
苟表请迁都仓垣,
苟上奏表请求迁都仓垣,
使从事中郎刘会将船数十艘、宿卫五百人、谷千斛迎帝。
派从事中郎刘会带领几十艘船、五百禁卫兵、一千斛谷子去接怀帝。
帝将从之,
怀帝打算听从这个安排,
公卿犹豫,
而公卿大臣们犹豫不决,
左右恋 资财,
左右随从 贪恋家资财产,
遂不果行。
于是没有成行。
既而洛阳饥困,
不久后洛阳城中饥饿困乏,
人相食,
甚至出现人吃人的现象,
百官流亡者什八九。
文武百官十有八九都流亡了。
帝召公卿议,
怀帝召集公卿大臣商议,
将行而卫从不备。
打算出行,但禁卫随从却不完备。
帝抚手叹曰:
怀帝抚手慨叹说:
“如何曾无车舆!”
“为什么竟没有车子乘舆呢?”
乃使傅祗出诣河阴,
于是派傅祗出城到河阴县,
治舟楫,
整理置办船只,
朝士数十人导从。
朝廷官员几十人充当前导和随从。
帝步出西掖门,
怀帝步行出西掖门,
至铜驼街,
到铜驼街,
为盗所掠,
遭到强盗掠扰,
不得进而还。
不能前进,只好回宫。
度支校尉东郡魏浚率流民数百家保河阴之峡石,
度支校尉东郡人魏浚率领几百家流民在河阴的峡石防卫,
时劫掠得谷麦,
当时曾抢劫掠夺了一些谷麦,
献之,
就献给怀帝,
帝以为扬威将军、平阳太守,
怀帝任用魏浚为扬威将军、平阳太守,
度支如故。
仍兼度支校尉。
洛阳陷落与晋室崩解
汉主聪使前军大将军呼延晏将兵二万七千寇洛阳,
汉主刘聪派前军大将军呼延晏率领二万七千兵士进犯洛阳,
比及河南,
到达河南时,
晋兵前后十二败,
晋朝军队先后十二次失败,
死者三万余人。
死了三万多人。
始安王曜、王弥、石勒皆引兵会之,
始安王刘曜、王弥、石勒都带兵与呼延晏会合,
未至,
还没有到,
晏留辎重于张方故垒,
呼延晏把辎重留在张方遗留下来的旧营垒中,
癸未,
癸未(二十七日),
先至洛阳,
呼延晏先行到达洛阳。
甲申,
甲申(二十八日),
攻平昌门,
攻打平昌门,
丙戌,
丙戌(三十日),
克之,
攻克平昌门,
遂焚东阳门及诸府寺。
于是焚烧东阳门以及各府寺等房屋建筑。
六月,
六月,
丁亥朔,
丁亥朔(初一),
晏以外继不至,
呼延晏因为外面援兵还没有到,
俘掠而去。
俘掠了一些人和财物而离去。
帝具舟于洛水,
怀帝在洛水安排准备了一些船只,
将东走,
准备向东逃难,
晏尽焚之。
呼延晏都给焚烧了。
庚寅,
庚寅(初四),
荀藩及弟光禄大夫组奔辕。
荀藩以及弟弟光禄大夫荀组逃奔辕。
辛卯,
辛卯(初五),
王弥至宣阳门;
王弥到达宣阳门。
壬辰,
壬辰(初六),
始安王曜至西明门;
始安王刘曜到达西明门。
丁酉,
丁酉(十一日),
王弥、呼延晏克宣阳门,
王弥、呼延晏攻克宣阳门,
入南宫,
进入南宫,
升太极前殿,
登上太极前殿,
纵兵大掠,
放纵士兵大肆抢掠,
悉收宫人、珍宝。
把宫人、珍宝收罗干净。
帝出华林园门,
怀帝出华林园门 ,
欲奔长安,
想逃奔长安,
汉兵追执之,
汉兵追上把他抓住,
幽于端门。
囚禁在端门。
曜自西明门入屯武库。
刘曜从西明门进城到武库驻扎。
戊戌,
戊戌(十二日),
曜杀太子诠、吴孝王晏、竟陵王、右仆射曹馥、尚书闾丘冲、河南尹刘默等,
刘曜杀死晋太子司马诠、吴孝王司马晏、竟陵王司马、右仆射曹馥、尚书闾丘冲、河南尹刘默等人,
士民死者三万余人。
士人百姓死了三万多人。
遂发掘诸陵,
于是又挖掘各个陵墓,
焚宫庙、官府皆尽。
把宫庙、官府都焚烧光了。
曜纳惠帝羊皇后,
刘曜纳娶惠帝羊皇后,
迁帝及六玺于平阳。
把怀帝以及皇帝专用的六方玉玺都送往平阳。
石勒引兵出辕,
石勒带兵从辕出击,
屯许昌。
到许昌驻扎。
光禄大夫刘蕃、尚书卢志奔并州。
晋光禄大夫刘蕃、尚书卢志逃奔并州。
丁未,
丁未(二十一日),
汉主聪大赦,
汉主刘聪宣布大赦,
改元嘉平。
改年号为嘉平。
以帝为特进左光禄大夫,
安排晋怀帝为特进左光禄大夫,
封平阿公,
封为平阿公。
以侍中庚珉、王俊为光禄大夫。珉,
以晋朝侍中庾珉、王为光禄大夫。
之兄也。
庾珉是庾的哥哥。
初,
当初,
始安王曜以王弥不待己至,先入洛阳,
始安王刘曜因为王弥不等到自己到达就抢先进入洛阳,
怨之。
对王弥产生了怨恨。
弥说曜曰:
王弥对刘曜说:
“洛阳天下之中,
“洛阳处于全国中心,
山河四塞,
山河四面的要塞、城池,
城池、宫室不假修营,
宫室都用不着修葺营建,
宜白主上自平阳徙都之。”
应当上告君主从平阳迁都到这里。”
曜以天下未定 ,
刘曜因为天下还未平定,
洛阳四面受敌,
洛阳四面受敌,
不可守,
不能守御,
不用弥策而焚之。
因此不听王弥的计策而放火焚烧了洛阳。
弥骂曰:
王弥骂道:
“屠各子,
“这个屠各人!
岂有帝王之意邪!”
难道有作帝王的心思吗?”
遂与曜有隙,
于是与刘曜产生怨恨,
引兵东屯项关。
就带兵向东到项关驻扎。
前司隶校尉刘暾说弥曰:
前司隶校尉刘暾对王弥说:
“今九州糜沸,
“现在九州像沸腾的粥锅一样动乱纷扰,
群雄竟逐,
各路英豪逐鹿中原,
将军于汉建不世之功,
将军您为汉建立了无与伦比的功劳,
又与始安王相失,
却又和始安王刘曜失和,
将何以自容!
那将把自己放到什么地方?
不如东据本州,
不如在东边占据自己的青州,
徐观天下之势,
慢慢地观察天下的趋势,
上可以混壹四海,
上计能够以此统一全国,
下不失鼎峙之业,
下计也不失去占据一方与人鼎立抗衡的资本,
策之上者也。”
这是上策。”
弥心然之。
王弥心里认为这很对。
司徒傅祗建行台于河阴,
司徒傅祗在河阴建立代表朝廷的行政机构��行台,
司空荀藩在阳城,
司空荀藩在阳城,
河南尹华荟在成皋,
河南尹华荟在成皋,
汝阴太守平阳李矩为之立屋,
汝阴太守平阳人李矩为傅祗建立房屋,
输谷以给之。
并运送谷物来供给他。
荟,歆之曾孙也。
华荟是华歆的曾孙。
藩与弟组、族子中护军崧,
荀藩与弟弟荀组,同族侄子中护军荀崧,
荟与弟中领军恒建行台于密,
华荟与弟弟中领军华恒在密县又建立了一个行台,
传檄四方,
向各地传布檄文,
推琅邪王睿为盟主。
推举琅邪王司马睿为盟主。
藩承制以崧为襄城太守,
荀藩按照朝廷旨意以荀崧任襄城太守,
矩为荥阳太守,
以李矩任荥阳太守,
前冠军将军河南褚为梁国内史。
以前冠军将军河南入褚任梁国内史。
扬威将军魏浚屯洛北石梁坞,
扬威将军魏浚驻扎在洛水以北的石梁坞,
刘琨承制假浚河南尹。
刘琨按照朝廷旨意让魏浚任河南尹。
浚诣荀藩谘谋军事,
魏浚到荀藩那里去咨询商议军队事务,
藩邀李矩同会,
荀藩邀请李矩参与这次聚会,
矩夜越之。
李矩连夜赶去,
矩官属皆曰:
李矩的属下官员都说:
“浚不可信,
“不可相信魏浚,
不宜夜往。”
不应当连夜去。”
矩曰:
李矩说:
“忠臣同心,
“忠臣都有相同的想法,
何所疑乎!”
有什么值得怀疑呢?”
遂往,
于是前往,
相与结欢而去。
他们在一起畅谈高兴地离去,
浚族子该,
魏浚的同族侄子魏该,
聚众据一泉坞,
聚集了一些人占据一泉坞,
藩以为武威将军。
荀藩让他担任武威将军。
豫章王端,太子诠之弟也,
豫章王司马端是太子司马诠的弟弟,
东奔仓垣,
向东投奔仓垣,
苟率群官奉以为皇太子,
苟带领官员们尊奉他为皇太子,
置行台。
也设置了一个行台。
端承制以领太子太傅、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
司马端按照朝廷旨意让苟担任太子太傅、都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事。
自仓垣徙屯蒙城。
从仓垣迁徙到蒙城驻扎。
抚军将军秦王业,吴孝王之子,
抚军将军秦王司马业是吴孝王的儿子,
荀藩之甥也,
荀藩的外甥,
年十二,
十二岁,
南奔密,
南奔密县,
藩等奉之,
荀藩等人侍奉他,
南趣许昌。
向南奔赴许昌。
前豫州刺史天水阎鼎,
前豫州刺史天水人阎鼎,
聚西州流民数千人于密,
在密县聚集了几千西州流民,
欲还乡里。
打算返归故乡。
荀藩以鼎有才而拥众,
荀藩因为阎鼎有才又聚集了一些人,
用鼎为豫州刺史,
就任用阎鼎为豫州刺史,
以中书令李、司徒左长史彭城刘畴、镇军长史周,司马李述等为之参佐。,
让中书令李、司徒左长史彭城人刘畴、镇军长史周、司马李述等人作为阎鼎的参佐。
浚之子也。
周是周浚的儿子。
时海内大乱,
当时全国一片混乱,
独江东差安,
只有江东稍微安定,
中国士民避乱者多南渡江。
中原的士人百姓大多南渡长江去避乱。
镇东司马王导说琅邪王睿,
镇东司马王导劝说琅邪王司马睿,
收其贤俊,
召收贤能英俊的人才,
与之共事。
与他们一同成就事业。
睿从之,
司马睿采纳了王导的意见,
辟掾属百余人,
任用了一百多人作为掾属,
时人谓之百六掾。
当时的人称之为百六掾 。
以前颍川太守勃海刁协为军谘祭酒,
让前颍川太守勃海人刁协任军咨祭酒,
前东海太守王承、广陵相卞为从事中郎,
以前东海太守王承、广陵相卞任从事中郎,
江宁令诸葛恢、历阳参军陈国陈为行参军,
以江宁令诸葛恢、历阳参军陈国人陈任行参军,
前太傅掾庾亮为西曹掾。
以前太傅掾庾亮任西曹掾。
承,浑之弟子;
王承是王浑的弟弟的儿子。
恢,靓之子;亮,
诸荀恢是诸葛靓的儿子。
兖子之弟子也。
庾亮是庾衮的弟弟的儿子。
江州刺史华轶,
江州刺史华轶,
歆之曾孙也,
是华歆的曾孙,
自以受朝廷之命而为琅邪王睿所督,
认为自己是接受皇帝的旨意,却被琅邪王司马睿所领导,
多不受其教令。
所以经常不接受司马睿的命令。
郡县多谏之,
所属郡县长官大多都劝谏他,
轶曰:
华轶说:
“吾欲见诏书耳。”
“我只是想看到朝廷的诏书罢了。”
及睿承荀藩檄,
司马睿接到荀藩的檄文后,
承制署置官司,
按照朝廷旨意设置官职机构,
改易长吏,
更改掉换长吏等官员,
轶与豫州刺史裴宪皆不从命。
华轶与豫州刺史裴宪都不服从。
睿遣扬州刺史王敦、历阳内史甘卓与扬烈将军庐江周访合兵击轶。
司马睿就派扬州刺史王敦、历阳内史甘卓与扬烈将军庐江人周访联合 兵力攻打华轶。
轶兵败,
华轶的军队失败,
奔安成,
自己逃奔安成,
访追斩之,
周访追上并杀了他,
及其五子。
还杀了他的五个儿子。
裴宪奔幽州。
裴宪逃奔幽州。
睿以甘卓为湘州刺史,
司马睿任用甘卓为湘州刺史,
周访为寻阳太守,
任周访为寻阳太守,
又以扬武将军陶侃 为武昌太守。
又任扬武将军陶侃为武昌太守。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王浚设坛告类,
王浚设置祭坛祭天,
立皇太子,
立皇太子,
布告天下,
向天下通告,
称受中诏承制封拜,
声称受朝廷诏令按照皇帝旨意举行封拜,
备置百官,
设置文武百官,
列署征、镇,
安排征、镇官员,
以荀藩为太尉,
任荀藩为太尉,
琅邪王睿为大将军。
琅邪王司马睿为大将军 。
浚自领尚书令,
王浚自己担任尚书令。
以裴宪及其婿枣嵩为尚书,
任裴宪及其女婿枣嵩为尚书,
以田徽为兖州刺史,
任田徽为兖州刺史,
李恽为青州刺史。
李恽为青州刺史。
南阳王模使牙门赵染戍蒲坂,
南阳王司马模派牙门越染戍守蒲坂,
染求冯翊太守不得而怒,
赵染求任冯翊太守之职没有得到后大怒,
帅众降汉,
率领部众向汉投降,
汉主聪以染为平西将军。
汉主刘聪任用赵染为平西将军。
八月,
八月,
聪遣染与安西将军刘雅帅骑二万攻模于长安,
刘聪派遣赵染与安西将军刘雅带领二万骑兵到长安攻打司马模,
河内王粲、始安王曜帅大众继之。
河内王刘粲、始安王刘 曜率领大队人马作为后续援兵。
染败模兵于潼关,
赵染在潼关打败司马模的军队,
长驱至下。
长驱直入到达下。
凉州将北宫纯自安长帅其众降汉。
凉州武将北宫纯在长安带领自己的部众向汉投降。
汉兵围长安,
汉的军队围攻长安,
模遣淳于定出战而败。
司马模派淳于定出战也被打败。
模仓库虚竭,
司马模的仓库已消耗一空,
士卒离散,
士卒们都逃散了,
遂降于汉。
于是向汉投降。
赵染送模于河内王粲;
赵染把司马模送到河内王刘粲处,
九月,
九月,
粲杀模。
刘粲把司马模杀了。
关西饥馑,
关西地区饥饿灾荒,
白骨蔽野,
白骨遍野,
士民存者百无一二。
士人百姓存活在世的不到百分之一二。
聪以始安王曜为车骑大将军、雍州牧,
刘聪任始安王刘曜为车骑大将军,雍州牧,
更封中山王,
改封中山王,
镇长安。
镇守长安。
以王弥为大将军,
任王弥为大将军,
封齐公。
封为齐公。
苟骄奢苛暴,
苟骄纵奢侈苛刻暴虐,
前辽西太守阎亨,缵之子也,
前辽西太守阎亨是阎缵的儿子,
数谏,
多次劝谏苟,
杀之。
结果苟把他杀了。
从事中郎明预有疾,
从事中郎明预有病,
自舆入谏。
自己乘车进去劝谏。
怒曰:
苟生气地说:
“我杀阎亨,
“我杀阎亨,
何关人事,
关别人什么事,
而舆病骂我!”
你还病着乘车来骂我!”
预曰:
明预说:
“明公以礼待预,
“您以礼对待我,
故预以礼自尽。
所以我也以礼尽言。
今明公怒预,
现在您对我生气,
其如远近怒明公何!
那么周围远近的人生您的气您又怎么样呢?
桀为天子,
桀尊贵为天子,
犹以骄暴而亡,
尚且因为骄纵暴躁而亡国,
况人臣乎!
何况作臣下的呢?
愿明公且置是怒,
希望您暂且放下这个怒气,
思预之言。”
考虑考虑我的话!”
不从。
苟听不进去。
由是众心离怨,
因此部众人心离散怨恨,
加以疾疫、饥馑。
又有瘟疫和饥荒。
石勒攻王赞于阳夏,
石勒在阳夏攻打王赞,
擒之;
抓获了王赞。
遂袭蒙城,
于是又袭击蒙城,
执及豫章王端,
抓住苟和豫章王司马端,
锁颈,
锁住苟的脖颈,
以为左司马。
让他作左司马。
汉主聪拜勒幽州牧。
汉君主刘聪任命石勒为幽州牧。
王弥与勒,外相亲而内相忌,刘暾说弥使召曹嶷之兵以图勒。弥为书,使暾召嶷,且邀勒共向青州。暾至东阿,勒游骑获之,勒潜杀暾而弥不知。
会弥将徐邈、高梁辄引所部兵去,弥兵渐衰。弥闻勒擒苟,心恶之,以书贺勒曰:“公获苟而用之,何其神也!使为公左,弥为公右,天下不足定也。”勒谓张宾曰:“王公位重而言卑,其图我必矣。”宾因劝勒乘弥小衰,诱而取之。时勒方与乞活陈午相攻于蓬关,弥亦与刘瑞相持甚急。弥请救于勒,勒未之许。张宾曰:“公常恐不得王公之便,今天以王公授我矣。陈午小竖,不足忧;王公人杰,当早除之。”勒乃引兵击瑞,斩之。弥大喜,谓勒实亲己,不复疑也。冬,十月,勒请弥燕于己吾。弥将往,长史张嵩谏,不听。酒酣,勒手斩弥而并其众,表汉主聪,称弥叛逆。聪大怒,遣使让勒“专害公辅,有无君之心”;然犹加勒镇东大将军、督并·幽二州诸军事、领并州刺史,以慰其心。苟、王赞潜谋叛勒,勒杀之,并弟纯。
王弥与石勒,表面上亲近而内心里互相猜忌,刘暾劝王弥征召曹嶷的军队来谋取石勒。王弥就写信,让刘暾去召集曹嶷,并且邀请石勒一起到青州。刘暾到东阿时,被石勒流动巡视的骑兵抓获,石勒秘密杀掉刘暾,
王弥还蒙在鼓里。又正遇到王弥部将徐邈、高梁都带领所属军队离去,王弥的军队逐渐衰弱。王弥听说石勒擒获了苟,心里很厌恶,但又写信祝贺石勒,说:“您擒获苟并任用了他,多么神奇呀!让苟在您左边辅佐,我在您右边辅佐,天下就不难平定了。”石勒对张宾说:“王弥公位高职重却语言谦卑,他一定要图谋我了。”张宾因而劝石勒乘王弥出现暂时衰弱,引诱他来把他抓住。当时石勒正与“乞活”陈午在蓬关交战,王弥也与刘瑞紧张对峙。王弥向石勒请求救援,石勒没有答应。张宾说:“您平常恐怕得不到引诱王公的便利条件,现在上天把王公交给我们了。陈午这小子,不值得忧虑;王公却是人中豪杰,应当尽早除掉。”石勒就带兵袭击刘瑞,把他杀了。王弥非常高兴,认为石勒确实和自己亲近,不再怀疑了。冬季,十月,石勒在己吾县宴请王弥。王弥正打算前往,长史张嵩劝谏,王弥不听而赴宴。喝酒喝得正高兴时,石勒亲手杀了王弥,兼并了他的军队又表奏汉主刘聪,称说王弥反叛。刘聪勃然大怒,派使者责备石勒“擅自害死朝廷重要辅佐官员,心中没有君主”。但还是给石勒加上了镇东大将军,督并、幽二州诸军事,兼并州刺史等职,来安慰石勒的心。苟、王赞密谋叛离石勒,石勒把他们杀了,还杀了苟的弟弟苟纯。
勒引兵掠豫州诸郡,
石勒带兵攻掠豫州各郡,
临江而还,
到江边后回师,
屯于葛陂。
驻扎在葛陂。
初,
当初,
勒之为人所掠卖也,
石勒被人抢走卖掉的时候,
与其母王氏相失。
和他母亲王氏失去联系。
刘琨得之,
刘琨找到了他母亲,
并其从子虎送于勒,
就把他母亲和侄子石虎送到石勒那里,
因遗勒书曰:
趁机给石勒一封信,说:
“将军用兵如神,
“将军用兵如神,
所向无敌,
所向无敌,
所以周流天下而无容足之地,
之所以在天下周游不定而没有立足之地,
百战百胜而无尺寸之功者,
百战百胜却没有一点儿功劳,
盖得主则为义兵,
完全是因为报效于正统的主人就是正义之师,
附逆则为贼众故也。
而依附于叛逆者就成为贼寇之众的缘故。
成败之数,
一个人成败的道理,
有似呼吸,
如同呼吸,
吹之则寒,
急促地吹气就感到寒冷,
嘘之则温。
徐缓地嘘气则感到温暖。
今相授侍中、车骑大将军、领护匈奴中郎将、襄城郡公,
现在授予你侍中、车骑大将军,兼护匈奴中郎将等职务,封为襄城郡公,
将军其受之!”
希望将军接受!”
勒报书曰:
石勒回信说:
“事功殊途,
“从事建功立业的大事,道路不同,
非腐儒所知。
不是迂腐的儒生可能了解的。
君当逞节本朝,
您应当为自己的朝廷保持发扬气节,
吾自夷难为效 。”
我是夷人难以为你效劳。”
遗琨名马、珍宝,
并送给刘琨名马、珍宝等物,
厚礼其使,
用厚礼招待刘琨的使者,
谢而绝之。
谢绝了刘琨。
时虎年十七,
当时石虎十七岁,
残忍无度,
残忍得没有限度,
为军中患。
军中都以他为祸患,
勒白母曰:
石勒告诉母亲说:
“此儿凶暴无赖,
“这个小子凶暴无赖,
使军人杀之,
假如军队的人把他杀了,
声名可惜,
有损声名,
不若自除之。”
还不如自己来除掉他。”
母曰:
母亲说:
“快牛为犊,
“快捷的牛在牛犊时,
多能破车,
大多都会把车弄坏。
汝小忍之!”
你稍微忍耐一下!”
及长,
石虎长大后,
便弓马,
擅长射弓骑马,
勇冠当时。
骁勇为当时第一。
勒以为征虏将军,
石勒任他为征虏将军,
每屠城邑,
每当屠杀一座城邑,
鲜有遗类。
很少有遗留下来的人。
然御众严而不烦,
但是驾驭部下却严厉而不繁琐,
莫敢犯者,
没有谁敢违反,
指授攻讨,
指派他去攻战征讨,
所向无前,
所向无敌,
勒遂宠任之。
石勒于是宠信任用他。
勒攻荥阳太守李矩,
石勒攻打荥阳太守李矩,
矩击却之 。
李矩出击打退了石勒。
初,
当初,
南阳王模以从事中郎索为冯翊太守。,
南阳王司马模任从事中郎索为冯翊太守。
靖之子也。
索是索靖的儿子。
模死,
司马模死后,
与安夷护军金城允、频阳令梁肃,
索与安夷护军金城人允、频阳县令梁肃,
俱奔安定。
一起逃奔到安定。
时安定太守贾疋与诸氐、羌皆送任子于汉,
当时安定太守贾疋与氐人、羌人都给汉送去了人质,
等遇之于阴密,
索等人在阴密县遇到贾疋,
拥还临泾,
簇拥着还归临泾,
与疋谋兴复晋室,
与贾疋商谋复兴晋朝,
疋从之。
贾疋同意了。
乃共推疋为平西将军,
于是大家一起推举贾疋为平西将军,
率众五万向长安。
率领五万军队向长安进发。
雍州刺史特、新平太守竺恢皆不降于汉,
雍州刺史特、新平太守竺恢都不向汉投降,
闻疋起兵,
听说贾疋起兵,
与扶风太守梁综帅众十万会之。综,
就与扶风太守梁综一起率领十万军队与贾疋会合。
肃之兄也。
梁综是梁肃的哥哥。
汉河内王粲在新丰,
汉河内王刘粲在新丰,
使其将刘雅、赵染攻新平,
派他的部将刘雅、赵染进攻新平,
不克。
没有成功。
索救新平,
索去救援新平,
大小百战,
与汉军大小百余战,
雅等败退。
刘雅等人败退。
中山王曜与疋等战于黄丘,
中山王刘曜与贾疋在黄丘交战,
曜众大败。
刘曜的军队惨败。
疋遂袭汉梁州刺史彭荡仲,
贾疋于是袭击汉梁州刺史彭荡仲,
杀之。
把他杀了。
特等击破粲于新丰,
特等人在新丰打败刘粲,
粲还平阳。
刘粲还归平阳。这样,
于是疋等兵势大振,
贾疋等人军威气势大振,
关西胡、晋翕然响应。
关西地区的胡人以及晋人都纷纷响应。
阎鼎欲奉秦王业入关,
阎鼎打算侍奉秦王司马业到关中,
据长安以号令四方;
占据长安来向四方发号施令。
河阴令傅畅,祗之子也,
河阴县令傅畅是傅祗的儿子,
亦以书劝之,
也写信劝勉,
鼎遂行。
阎鼎于是就出发了。
荀藩、刘畴、周、李述等,皆山东人,
荀藩、刘畴、周、李述等人都是崤山以东地区的人,
不欲西行,
不想西行,
中涂逃散;
中途都逃散了,
鼎遣兵追之,
阎鼎派兵追他们,
不及,
没有追上,
杀李等。
就杀了李等人。
鼎与业自宛趣武关,
阎鼎与司马业从宛城开赴武关,
遇盗于上洛,
在上洛县遇到强盗,
士卒败散,
兵士被打败后逃散了,
收其馀众,
只好收拾起剩下的人马,
进至蓝田,
前进到蓝田,
使人告贾疋,
派人通知贾疋,
疋遣兵迎之;
贾疋派人迎接他们。
十二月,
十二月,
人于雍城,
进入雍城,
使梁综将兵卫之。
派梁综带兵保卫他们。
周奔琅邪王睿,
周投奔琅邪王司马睿,
睿以为军谘祭酒。
司马睿任用周为军咨祭酒。
前骑都尉谯国桓彝亦避乱过江,
前骑都尉谯国人 桓彝也避乱渡过长江,
见 睿微弱,
见司马睿势力微弱,
谓曰:
对周说:
“我以中州多故,
“我因为中州地区多变故,
来此求全,
来到这儿求安,
而单弱如此,
结果这里如此势单力薄,
将何以济!”
将靠什么来成就大业?”
既而见王导,
不久又见到王导,
共论世事,
与王导一起议论天下大事,
退,
退出去后,
谓曰:
又对周说:
“向见管夷吾,
“刚才如同见到了管仲,
无复忧矣!”
不再有忧虑了。”
诸名士相与登新亭游宴,
名士们一起登上新亭游玩宴乐,
周中坐叹曰:
周坐在中间感叹说:
“风景不殊,
“风景没有大差别,
举目有江河之异!”
只是举目望去有长江黄河的区别。”
因相视流涕。
大家听了相对流泪。
王导愀然变色曰:
王导脸色立刻变了,说:
“当共戮力王室,
“应当齐心协力报效朝廷,
克复神州,
收复神州沦陷的土地,
何至作楚囚对泣邪!”
怎么能像只知悲痛而不思进取的楚囚那样相对流泪呢?”
众皆收泪谢之。
于是大家都擦泪向王导道歉。
陈遗王导书曰:
陈给王导去信说:
“中华所以倾弊者,
“中华之所以被颠覆破坏,
正以取才失所,
正是因为选择人才失当,
先白望而后实事,
徒有虚名的优先而作实事的却靠后,
浮竞驱驰,
竞相追逐浮华,
互相贡荐,
互相荐举,
言重者先显,
言过其实者先显达,
言轻者后叙,
说得少一点儿的后录用,
遂相波扇,
于是互相推波助澜,
乃至陵迟。
导致国家衰落。
加有庄、老之俗,
加上崇尚庄子、老子学说的风气,
倾惑朝廷,
扰乱蛊惑朝廷,
养望者为弘雅,
无所事事地修养名望的人被看作大雅士,
政事者为俗人,
勤勉于政事的人被认为是平庸俗气的人,
王职不恤,
不顾惜朝廷职务,
法物坠丧。
朝廷的制度被丢弃。
夫欲制远,
因而想要考虑远大的事业,
先由近始。
得先从近处开始,
今宜改张,
现在就应该改弦更张,
明赏信罚,
明确赏罚的标准切实实行,
拔卓茂于密县,
像光武帝在密县提拔卓茂,
显朱邑于桐乡,
像汉宣帝在桐乡使朱邑显达,
然后大业可举,
这样以后就能够完成大业,
中兴可冀耳。”
中兴也可以期待了。”
导不能从。
王导没有同意。
刘琨长于招怀而短于抚御,
刘琨擅长于招揽安抚远方的人,却不擅长抚慰驾驭近处的人,
一日之中,
一天之中,
虽归者数千,
虽然归附的人有几千,
而去者亦相继。
但离开的人数也差不多。
琨遣子遵请兵于代公猗卢,
刘琨一面派儿子刘遵去向代公拓跋猗卢请求军队援助,
又遣族人高阳内史希合众于中山,
一面又派同家族的高阳内史刘希在中山聚合部众,
幽州所统代郡、上谷、广宁之民多归之,
幽州所统辖的代郡、上谷、广宁等地的百姓大多归附刘希,
众至三万。
部众达到三万人。
王浚怒,
王浚发怒,
遣燕相胡矩督诸军,
派燕相胡矩带领各军,
与辽西公段疾陆眷共攻希,
与辽西公段疾陆眷一同攻打刘希,
杀之,
把他杀了,
驱略三郡士女而去。
并且驱赶掠夺三个郡的男女后离去。
疾陆眷,务勿尘之子也。
段疾陆眷是段务勿尘的儿子。
猗卢遣其子六将兵助琨戍新兴。
拓跋猗卢派他儿子拓跋六带兵驻扎到新兴援助刘琨。
琨牙门将邢延以碧石献琨,
刘琨牙门将邢延把一块碧石献给刘琨,
琨以与六,
刘琨又送给拓跋六,
六复就延求之,
拓跋六又去邢延那里索求碧石,
不得,
没有得到,
执延妻子。
就抓走邢延的妻子儿女。
延怒,
邢延发怒,
以所部兵袭六,
带领所辖的军队袭击拓跋六,
六走,
拓跋六撤走,
延遂以新兴附汉,
邢延于是献出新兴向汉投降,
请兵以攻并州。
并请求军队来攻打并州。
李臻之死也,
当初,李臻死后,
辽东附塞鲜卑素喜连、木丸津托为臻报仇,
辽东靠近边境的鲜卑人素喜连、木丸津假称为李臻报仇,
攻陷诸县,
攻陷了辽东所属各县,
杀掠士民,
杀死掠夺士人百姓,
屡败郡兵,
多次打败郡属军队,
连年为寇。
连年进犯抢劫。
东夷校尉封释不能讨,
东夷校封释无力征讨,
请与连和,
向素喜连求和。
连、津不从。
素喜连、木丸津不接受。
民失业,
百姓失去家业,
归慕容者甚众,
投奔慕容的非常多,
禀给遣还,
慕容发给他们食物遣返,
愿留者即抚存之。
愿意留下的就安抚他们。
少子鹰扬将军翰言于曰:
慕容小儿子鹰扬将军慕容翰,对慕容说:
“自古有为之君,
“自古以来有作为的鲜卑君主,
莫不尊天子以从民望,
没有谁不尊奉天子顺应百姓的希望,
成大业。
来成就大业。
今连、津外以庞本为名,
现在素喜连、木丸津表面上是以杀庞本为李臻报仇为名,
内实幸灾为乱。
内心实际上幸灾乐祸趁机叛乱。
封使君已诛本请和,
封释长官已经杀掉庞本请求讲和,
而寇暴不已。
仍然劫掠作恶不停。
中原离乱,
现在中原分离变乱,
州师不振,
平州的军队没有力量,
辽东荒散,
辽东地区田原荒芜人口离散,
莫不救恤,
没有谁予以救济抚恤,
单于不若数其罪而讨之。
您不如列举素喜连、木丸津的罪状而征讨他们。
上则兴复辽东,
上则可以复兴辽东,
下则并吞二部,
下则可以吞并素喜连、木丸津二人的部众,
忠义彰于本朝,
这样忠义的形象可以在晋朝彰明,
私利归于我国,
我国也可以得到私利。
此霸王之基也。”
这是作霸主的基础。”
笑曰:
慕容笑着说:
“孺子乃能及此乎!”
“小孩子竟然能想到这些!”
遂帅众东击连、津,
于是率领军队向东攻打素喜连、木丸津,
以翰为前锋,
任慕容翰为前锋,
破斩之,
打败并杀了素喜连、木丸津,
尽并二部之众。
把二人所属部众全部并归于自己。
得所掠民三千余家,
得到被素喜连等二人抢掠的百姓三千多家,
及前归者悉以付郡,
慕容把他们和以前归附来的百姓全部交给原所在郡,
辽东赖以复存。
这样辽东依靠慕容又得以保存。
封释疾病,
封释得了重病,
属其孙奕于。
把孙子封奕托付给慕容,
释卒,
封释去世后,
召奕与语,
慕容召来封奕交谈,
说之,
很喜欢他,
曰:
说:
“奇士也!”
“真是非凡的人物。”
补小都督。
委任封奕为小都督。
释子冀州主簿悛、幽州参军抽来奔丧。
封释的儿子冀州主簿封悛、幽州参军封抽前来给父亲奔丧。
见之曰:”
慕容见到他们后,说:
此家千斤犍也。”
“这一家都是上天降下来的有千斤力的神牛啊!”
以道不通,
因为道路不通,
丧不得还,
封悛、封抽无法回去,
皆留仕,
都留下来在慕容处任职,
以抽为长史,
慕容任封抽为长史,
悛为参军。
任封悛为参军。
王浚以妻舅崔毖为东夷校尉。毖,
王浚任用妻舅崔毖为东夷校尉。
琰之曾孙也。
崔毖是崔琰的曾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