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汉内政与姜维北伐
元皇帝下景元三年(壬午、262)
魏纪十 魏元帝景元三年(壬午,公元262年)
秋,
秋季,
八月,
八月,
乙酉,
乙酉(十六日),
吴主立皇后朱氏,
吴王立皇后朱氏,
朱公主之女也。
她是朱公主的女儿。
戊子,
戊子(十九日),
立子为太子。
立孙为太子。
汉大将军姜维将出军,
蜀汉大将军姜维将要出兵征战,
右车骑将军廖化曰:
右车骑将军廖化说:
“兵不,
“兵不止,
必自焚,
必自焚,
伯约之谓也。
说的就是姜维。
智不出敌而力小于寇,
智谋超不出敌人,力量也小于敌人,
用之无厌,
而用兵没有满足的时候,
将何以存!”
将何以自存?”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维入寇洮阳,
姜维入侵洮阳,
邓艾与战于侯和,
邓艾与他在侯和交战,
破之,
打败了他。
维退住沓中。
姜维撤兵驻扎在沓中。
初,
当初,
维以羁旅依汉,
姜维因寄居在外而投奔蜀汉,
身受重任,
身受重任,
兴兵累年,
连年兴兵,
功绩不立。
但没有建立什么功绩。
黄皓用事于中,
黄皓在朝内当政,
与右大将军阎宇亲善,
与右大将军阎宇关系交好,
阴欲废维树宇。
暗地里想废掉姜维而树立阎宇。
维知之,
姜维知道后,
言于汉主曰:
就对汉后主说:
“皓奸巧专瓷,
“黄皓奸诈巧伪专权任意,
将败国家,
将会败坏国家,
请杀之!”
请杀了他!”
汉主曰:
汉后主说:
“皓趋走小臣耳,
“黄皓不过是在前面往来奔走的小臣,
往董允每切齿,
以前董允也常对他切齿痛恨,
吾常恨之,
我常常为此遗憾,
君何足介意。!”
你何必介意他!”
维见皓枝附叶连,
姜维见黄皓的党羽象树木的枝叶那样相互依附勾结,
惧于失言,
害怕自己失言,
逊辞而出。
说了几句谦恭的话就出来了。
汉主敕皓诣维陈谢。
汉后主让黄皓到姜维那里解释、谢罪。
维由是自疑惧,
姜维从此就更加疑虑恐惧,
返自洮阳,
从洮阳返回后,
因求种麦沓中,
就要求到沓中去种麦,
不敢归成都。
不敢返回成都。
吴主以濮阳兴为丞相,
吴王任命濮阳兴为丞相,
廷尉丁密、光禄勋孟宗为左右御史大夫。
廷尉丁密、光禄勋孟宗为左右御史大夫。
初,
当初,
兴为会稽太守,
濮阳兴任会稽太守,
吴主在会稽,
吴王居住在会稽,
兴遇之厚;
濮阳兴对他很好,
左将军张布尝为会稽王左右督将,
左将军张布曾任会稽王的左右督将,
故吴主即位,
因此吴王即位之后,
二人皆贵宠用事;
濮阳兴和张布二人受到尊崇而执掌朝政;
布典宫省,
张布主管朝内官署,
兴关军国,
濮阳兴主管军国之事,
以佞巧更相表里,
二人在里里外外阿谀欺蒙,
吴人失望。
吴国人很失望。
魏国伐蜀准备与决策
吴主喜读书,
吴王喜爱读书,
欲与博士祭酒韦昭、博士盛冲讲论,
想要与博士祭酒韦昭、博士盛冲一起讲论学术,
张布以昭、冲切直,
张布因为韦昭、盛冲二人性情耿直,
恐其入侍,
恐怕他们入侍之后,
言己阴过,
对吴王说自己暗地里做的错事,
固谏止之。
因此坚持劝谏,不让他们入宫。
吴主曰:
吴王说:
“孤之涉学,
“我涉猎学术,
群书略遍,
群书大致都读完了,
但欲与昭等讲习旧闻,
现在只想与韦昭等人讲论学习以前所学的内容,
亦何所损!
这又有什么损害?
君特当恐昭等道臣下奸慝,
你不过害怕韦昭等人谈论臣下的奸诈邪慝之行,
故不欲令入耳。
所以不想让他们入宫。
如此之事,
象这类事情,
孤已自备之,
我自己已经有所了解,
不须昭等然后乃解也。”
不须韦昭等人说了然后才知道。”
布皇恐陈谢,
张布十分惶恐地谢罪,
且言惧妨政事,
又说这是恐怕妨碍政事,
吴主曰:
吴王说:
“王务、学业,
“政事和学术,
其流各异,
其源流各不相同,
不相妨也,
不会相互妨碍,
此无所为非,
让他们入宫没有什么不对的,
而君以为不宜,
而你却认为不宜让他们来,
是以孤有所及耳。
因此我才说起这些事。
不图君今日在事更行此于孤也,
没想到你今日在官任事又对我做这种不让接近儒生的事,
良甚不取!”
这实在让我不能同意!”
布拜表叩头。
张布跪下叩头。
昊主曰:
吴王说:
“卿相开悟耳,
“我不过是开导开导你,
何至叩头乎!
何必叩头谢罪呢!
如君之忠诚,
象你这样的忠诚,
远近所知,
远近之人都很了解,
吾今日之巍巍,
我能有今日南面为君的尊严,
皆君之功也。
全都是你的功劳。
《诗》云:
《诗》云:
‘靡不有初,
‘事皆有始,
鲜克有终。
却少能终。
’终之实难,
’坚持到最后是很难的,
君其终之。”
希望你能坚持到最后。”
然吴主恐布疑惧,
但吴王恐怕张布会怀疑害怕,
卒如布意,
终究还是顺了张布之意,
废其讲业,
废止讲论学业,
不复使昭等入。
不再让韦昭等人入宫。
谯郡嵇康,
谯郡人嵇康,
文辞壮丽,
文章写得雄壮清丽,
好言老、庄而尚奇任侠,
喜好谈论《老子》、《庄子》,高节奇行,行侠仗义。
与陈留阮籍、籍兄子咸、河内山涛、河南向秀、琅邪王戎、沛国刘伶特相友善,
他与陈留人阮籍、阮籍的侄子阮咸、河内人山涛、河南人向秀、琅邪人王戎、沛国人刘伶是至交好友,
号竹林七贤。
号称竹林七贤。
皆崇尚虚无,
他们都崇尚虚无之论,
轻蔑礼法,
轻蔑礼仪法度,
纵酒昏酣,
每日以纵情饮酒为乐,
遗落世事。
不问世事。
阮籍为步兵校尉,
阮籍任步兵校尉,
其母卒,
他母亲去世时,
籍方与人围棋,
他正在与别人下围棋,
对者求止,
对方要求停止,
籍留与决赌。
但阮籍却要他留下一块胜负。
既而饮酒二斗,
下完棋喝了两斗酒,
举声一号,
高声一喊,
吐血数升,
吐血数升,
毁瘠骨立。
极度哀痛而消瘦得只剩皮包骨了。
居丧,
居丧期间,
饮酒无异平日。
和平日一样饮酒无度。
司隶校尉何曾恶之,
司隶校尉何曾很讨厌他,
面质籍于司马昭座曰:
就在司马昭座位前当面指责阮籍说:
“卿,纵情、背礼、败欲之人,
“你是个纵情无度、违背礼仪、败坏风俗的人,
今忠贤执政,
如今忠贤之人执掌朝政,
综核名实,
要综合考察人事的名与实,
若卿之曹,
象你这类人,
不可长也!”
不可助长你的恶习!”
因谓昭曰:
于是就对司马昭说:
“公方以孝治天下,
“您正在以孝道治理天下,
而听阮籍以重哀饮酒食肉于公座,
却听任阮籍居丧期间在您的座前饮酒吃肉,
何以训人!
以后还怎么教训别人?
宜摈之四裔,
应该把他流放到四方荒远之地,
无令污染华夏。”
不让他污染我们华夏的风气。”
诏爱籍才,
司马昭喜爱阮籍之才,
常拥护之。
常常扶助保护他。
曾,夔之子也。
何曾是何夔之子。
阮咸素幸姑婢;
阮咸喜欢姑姑的婢女,
姑将婢去,
姑姑把婢女领走时,
咸方对客,
阮咸正在陪客,
遽借客马追之,
赶快借了客人的马去追,
累骑而还。
然后两人骑一匹马回来了。
刘令嗜酒,
刘伶喜好饮酒,
常乘鹿车,
常常乘一辆小车,
携一壶酒,
带着一壶酒出游,
使人荷锸随之,
又让人扛着锹跟着,
曰:
说:
“死便埋我。”
“死了就把我埋掉。”
当时士大夫皆以为贤,
当时士大夫都认为他贤明,
争慕效之,
争相仿效他的做法,
谓之放达。
称作放达。
钟会方有宠于司马昭,
钟会正受到司马昭的宠爱,
闻嵇康名而造之,
听到嵇康的名声就去拜访他,
康箕踞而锻,
嵇康伸腿坐在那里毫不在乎地打铁,
不为之礼。
很不礼貌地对待钟会。
会将去,
钟会将要离去,
康曰:
嵇康问他说:
“何所闻而来,
“你听到了什么而来,
何所见而去?”
见到了什么而去?”
会曰:
钟会说:
“闻所闻而来,
“听我所听到的而来,
见所见而去!”
见我所见到的而去!”
遂深衔之。
从此他对嵇康怀恨在心。
山涛为吏部郎,
涛任吏部郎,
举康自代;
推荐嵇康代替自己;
康与涛书,
嵇康给山涛写信,
自说不堪流俗,
说自己不堪忍受流俗,
而非薄汤、武。
又菲薄商汤、周武王。
昭闻而怒之。
司马昭听到后十分生气。
康与东平吕安亲善,
嵇康与东平的吕安是好朋友,
安兄巽诬安不孝,
吕安之兄吕巽诬陷吕安不孝,
康为证其不然。
嵇康为他作证说并非不孝。
会因谮“康尝欲助丘俭,
钟会借此事诬告说:“嵇康曾经想帮助丘俭,
且安、康有盛名于世,
而且吕安、嵇康在世上享有盛名,
而言论放荡,
但他们的言论放荡不羁,
害时乱教,
为害时俗,扰乱政教,
宜因此除之。”
应该乘此机会把他们除掉。”
昭遂杀安及康。
于是司马昭就杀了吕安和嵇康。
康尝诣隐者汲郡孙登,
嵇康曾去拜访隐士汲郡人孙登,
登曰:
孙登说:
“子才多识寡,
“你才气多见识少,
难乎免于今之世矣!”
在当今之世难免被杀!”
司马昭患姜维数为寇,
司马昭忧虑姜维屡次进犯,
官骑路遗求为刺客入蜀,
官骑路遗要求当刺客入蜀去杀姜维,
从事中郎荀勖曰:
从事中郎荀勖对司马昭说:
“明公为天下宰,
“明公是天下的主宰,
宜杖正义以伐违贰,
应该依仗正义去讨伐不归服者,
而以刺客除贼,
而用刺客去除掉敌人,
非所以刑于四海也。”
这不是被四海之人作为表率的做法。”
昭善之。
司马昭很赞成他的话。
勖,爽之曾孙也。
荀勖是荀爽的曾孙。
昭欲大举伐汉,
司马昭想要大举讨伐蜀汉,
朝臣多以为不可,
朝臣们大都认为不可,
独司隶校尉钟会劝之。
只有司隶校尉钟会赞成。
昭谕众曰:
司马昭告谕众人说:
“自定寿春以来,
“自从平定寿春以来,
息役六年,
已经六年没有战事了,
治兵缮甲以拟二虏。
我们要整治军队去攻打两个敌国。
今吴地广大而下湿,
如今吴国土地广大而地势低湿,
攻之用功差难,
攻打他旋展兵力较为困难,
不如先定巴蜀,
不如先平定巴蜀,
三年之后,
三年之后,
因顺流之势,
就顺流而下,
水陆并进,
水陆并进,
此灭虢取虞之势也。
这就是春秋时晋献公先灭虢国再乘势攻取虞国的那种形势。
计蜀战士九万,
蜀国的战士共计有九万,
居守成都及备他境不下四万,
居守成都以及防卫其他边境的不下四万人,
然则余众不过五万。
这样剩余的战士不过五万人。
今绊姜维于沓中,
如今把姜维牵制在沓中,
使不得东顾,
让他不能向东出兵。
直指骆谷,
我们发兵直向骆谷,
出其空虚之地以袭汉中,
通过他们的空虚地带去袭击汉中,
以刘禅之暗,
以刘禅的暗弱无能,
而边城外破,
又加上边境城市在外面被攻破,
士女内震,
蜀国的男女老少就会在内地震恐不安,
其亡可知也。”
这样敌人的灭亡就是意料之中的事。”
乃以钟会为镇西将军,
于是任命钟会为镇西将军,
都督关中。
都督关中。
征西将军邓艾以为蜀未有衅,
征西将军邓艾认为蜀国没有可乘之机,
屡陈异议;
屡次陈述不同意见;
昭使主簿师纂为艾司马以谕之,
司马昭让主簿师纂担任邓艾的司马去给他讲明道理,
艾乃奉命。
于是邓艾也就奉命行事了。
蜀汉防御崩溃与投降
姜维表汉主:
姜维向汉后主上表说:
“闻钟会治兵关中,
“听说钟会在关中整治军队,
欲规进取,
想图谋进攻,
宜并遣左右车骑张翼、廖化,督诸军分护阳安关口及阴平之桥头,
应该派遣左右车骑将军张翼、廖化率领诸军分别守护阳安关口和阴平的桥头,
以防未然。”
以防患于未然。”
黄皓信巫鬼,
黄皓相信鬼神巫术,
谓敌终不自致,
认为敌人终究不会自己找上门来,
启汉主寝其事,
于是就奏明汉后主让他不提这件事,
群臣莫知。
因而群臣没人知道。
四年(癸未、263)
四年(癸未,公元263年)
春,
春季,
正月,
二月,
复命司马昭进爵位如前;
再次晋升司马昭的爵位如前所命,
又辞不受。
但司马昭又推辞不受。
吴交趾太守孙贪暴,
吴国交趾太守孙贪婪残暴,
为百姓所患;
被百姓所厌恨;
会吴主遣察战邓荀至交趾,
恰好此时吴王又派遣察战邓荀到交趾去,
荀擅调孔爵三十头送建业,
而邓荀又擅自调用三十个大爵送往建业,
民惮远役,
百姓害怕遥远的劳役,
因谋作乱。
于是就图谋作乱。
夏,
夏季,
五月,
五月,
郡吏吕兴等杀及荀,
郡吏吕兴等人杀掉了孙和邓荀,
遣使来请太守及兵,
派使者来请求给他派太守和兵力,
九真、日南皆应之。
九真、日南二郡也都响应他。
诏诸军大举伐汉,
诏令诸军大举进攻蜀汉,
遣征西将军邓艾督 三万余人自狄道趣甘松、沓中,
派征西将军邓艾率领三万人从狄道奔赴甘松、沓中,
以连缀姜维;
以牵制姜维;
雍州刺史诸葛绪督三万余人自祁山趣武街桥头,
派雍州刺史诸葛绪率领三万多人从祁山奔赴武街、桥头,
绝维归路。
断绝姜维的退路。
钟会统十余万众分从斜谷、骆谷、子午谷趣汉中。
钟会统兵十万余人分别从斜谷、骆谷、子午谷奔赴汉中。
以廷尉卫持节监艾、会军事,
让廷尉卫持符节监督邓艾、钟会的军事,
行镇西军司。,
兼镇西军司。
觊之子也。
卫是卫之子。
会过幽州刺史王雄之孙戎,
钟会去拜访幽州刺史王雄之孙王戎,
问:
问他:
“计将安出?”
“我将怎样去干?”
戎曰:
王戎说:
“道家有言,‘为而不恃。
“道家有句话说‘为而不恃’,
’非成功难,
也就是说成功并不难,
保之难也。”
而保持它则很难。”
或以问参相国军事平原刘曰:
有人问参相国军事、平原人刘说:
“钟、邓其平蜀乎?”
“钟会、邓艾能平定蜀国吗?”
曰:
刘说:
“破蜀必矣,
“破蜀是必然的,
而皆不还。”
但他们都回不来。”
客问其故,
对方问是什么原因,
笑而不答。
刘笑而不答。
秋,
秋季,
八月,
八月,
军发洛阳,
从洛阳发兵,
大赉将士,
大赏全军将士,
陈师誓众。
列队誓师。
将军邓敦谓蜀未可讨,
将军邓敦说不能去讨伐蜀国,
司马昭斩以徇。
司马昭就把他杀了示众。
汉人闻魏兵且至,
蜀汉听到魏兵将至,
乃遣廖化将兵诣沓中为姜维继援,
就派遣廖化率兵到沓中作姜维的后援,
张翼、董厥等诣阳安关口为诸围外助。
派张翼、董厥等人到阳安关口帮助各个外围据点。
大赦,
实行大赦,
改元炎兴。
改年号为炎兴。
敕诸围皆不得战,
命令各外围据点不得与敌人交战,
退保汉、乐二城,
退守汉、乐二城,
城中各有兵五千人。
城中各有兵力五千人。
翼、厥北至阴平,
张翼、董厥向北到达阴平,
闻诸葛绪将向建威,
听到诸葛绪将向建威发兵,
留住月余待之。
就留住一个多月等待敌兵。
钟会率诸军平行至汉中。
钟会率诸军齐头并进,到达汉中。
九月,
九月,
钟会使前将军李辅统万人围王含于乐城,
钟会让前将军李辅统兵万人把王含包围在乐城,
护军荀恺围蒋斌于汉城。
让护军荀恺把蒋斌包围在汉城。
会径过西趣阳安口,
钟会直接从西路奔向阳安口,
遣人祭诸葛亮墓。
派人祭奠了诸葛亮墓。
初,
当初,
汉武兴督蒋舒在事无称,
蜀汉的武兴督蒋舒在位庸碌无为,
汉朝令人代之,
蜀汉朝廷让人代替了他,
使助将军傅佥守关口,
派助将军傅佥把守关口,
舒由是恨。
蒋舒因此怀恨在心。
钟会使护军胡烈为前锋,
钟会派护军胡烈为前锋,
攻关口。
进攻关口。
舒诡谓佥曰:
蒋舒诡诈地向傅佥说:
“今贼至不击而闭城自守,非良图也。”佥曰:
“如今敌兵到了,
“受命保城,惟全为功;今违命出战,
不去进击而闭城自守,
若丧师负国,死无益矣。”
不是好的计策。”
舒曰:
傅佥说:
“子以保城获全为功,
“你以保全此城为功劳,
我以出战克敌为功,
我以出战打败敌人为功劳,
请各行其志。”
希望我们各行其志。”
遂率其众出;
于是率领他的兵士出城;
佥谓其战也,
傅佥认为他是去交战,
不设备。
因此没有防备。
舒率其众迎降胡烈,
蒋舒率领他的士兵迎接投降了胡烈,
烈乘虚袭城,
胡烈乘虚袭击城池,
佥格斗而死。佥,
傅佥格斗拼杀而死。
肜之子也。
傅佥是傅肜之子。
钟会闻关口已下,
钟会听到关口已被攻克,
长驱而前,
就长驱直入,
大得库藏积谷。
获得大量库藏的粮食。
邓艾遣天水太守王颀直攻姜维营,
邓艾派遣天水太守王颀直攻姜维营垒,
陇西太守牵弘邀其前,
陇西太守牵弘在前面阻截,
金城太守杨欣趣甘松。
金城太守杨欣奔赴甘松。
维闻钟会诸军已入汉中,
姜维听说钟会诸军已经进入汉中,
引兵还,
就领兵返回,
欣等追蹑于强川口,
杨欣等人在后面紧追至强川口,
大战,
激烈交战,
维败走。
姜维败走。
闻诸葛绪已塞道屯桥头,
姜维又听到诸葛绪已经阻塞道路占据了桥头,
乃从孔函谷入北道,
于是就从孔函谷进入北部道路,
欲出绪后;绪闻之,
想绕到诸葛绪的身后,
却还三十里。
诸葛绪知道后往回退却三十里。
维入北道三十余里,
姜维进入北道三十多里后,
闻绪军却,
听到诸葛绪退兵,
寻还,
赶紧往回走,
从桥头过,
从桥头过去,
绪趣截维,
诸葛绪赶上去阻截姜维,
较一日不及。
但晚了一天没有赶上。
维遂还至阴平,
姜维于是退至阴平,
合集士众,
聚集军队,
欲赴关城;
想要奔赴关城;还没到达,
闻其已破,
听说关城已破,
退趣白水,
于是退兵奔向白水,
遇廖化、张翼、董厥等,
遇到了廖化、张翼、董厥等人,
合兵守剑阁以拒会。
兵合一处据守剑阁以抵御钟会。
安国元侯高柔卒。
安国元侯高柔去世。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汉人告急于吴。
汉人向吴国告急求援。
甲申,
甲申(疑误),
吴主使大将军丁奉督诸军向寿春;
吴王派大将军丁奉率领诛军进兵寿春;
将军留平就施绩于南郡,
让将军留平到南郡的施绩那里,
议兵所向;
商议向何处进兵之事;
将军丁封、孙异如沔中以救汉。
让将军丁封、孙异到沔中去救援蜀汉。
诏以征蜀诸将献捷交至,
诏令因征蜀的各位将领捷报频传,
复命大将军诏进位,
再次命大将军司马昭晋位,
爵赐一如前诏,
所赐爵位一切都与前面的诏令相同,
昭乃受命。
司马昭终于接受了任命。
昭辟任城魏舒为相国参军。
司马昭提升任城人魏舒为相国参军。
初,
最初,
舒少时迟钝,
魏舒少年时反映迟钝,
不为乡亲所重,
较为质朴,不受乡里亲戚的重视,
从叔交吏部郎衡,
他的堂叔吏部郎魏衡,
有名当世,
在当时很有名望,
亦不知之,
也不了解魏舒,
使守不碓,
就让他去看守水碓,
每叹曰:
而且常常叹气说:
“舒堪数百户长,
“魏舒如果能担当数百户的官长,
我愿毕矣!”
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舒亦不以介意,
魏舒毫不介意,
不为皎厉之事。
也不干那些能显示抬高自己的事。
唯太原王谓舒曰:
只有太原的王对魏舒说:
“卿终当为台辅。”
“你终究会达到三公宰相的地位。”
常振其匮乏,
又常常拿出钱财周济魏舒,
舒受而不辞。
魏舒也毫不推辞地接受。
年四十余,郡举上计掾,察孝廉。
四十余岁时郡里举拔上计掾、掌簿记孝廉。
宗党以舒无学业,
亲戚朋友认为魏舒没有什么学业,
劝令不就,
劝他不要去应考,
可以为高。
还可以显示清高。
舒曰:
魏舒说:
“若试而不中,
“如果考试不中,
其负在我,
是我本事不够,
安可虚窃不就之高以为己荣乎!”
怎能虚假地盗窃清高的名声以为自己的荣耀呢?”
于是自课,
于是刻苦自学,
百日习一经,
每百日学一部经书,
因而对策升第,
因而对策得到提升,
累迁后将军钟毓长史。
累次提升到担任后将军钟毓的长史。
毓每与参佐射,
钟毓每次与参军、佐吏一起举行射箭比赛,
舒常为画筹而已;
魏舒只是常常为他们计算成绩而已;
后遇朋人不足,
后来遇到比赛人数不足,
以舒满数,
就让魏舒来凑数,
舒容范闲雅,
魏舒仪范闲雅,
发无不中;
发无不中,
举坐愕然,
所有的人都十分愕然,
莫有敌者。
没有人能敌得过他。
毓叹而谢曰:
钟毓感叹地道歉说:
“吾之不足以尽卿才,
“我不能够充分发挥你的才能,
有如此射矣,
就象这次射箭一样,
岂一事哉!”
其实何止这一件事呢!”
及为相国参军,
魏舒担任相国参军之后,
府朝碎务,
处理相国府中琐碎的事务,
未尝见是非;
未曾出现什么纠纷;
至于废兴大事,
至于该废该兴的大事,
众人莫能断者,
众人不能决断的,
舒徐为筹之,
魏舒都能从容地为之筹划,
多出众议之表。
而且大多比众人的议论高明。因此,
昭深器重之。
司马昭非常器重魏舒。
癸卯,
癸卯(十一日),
立皇后卞氏,
魏国立皇后卞氏。
昭烈将军秉之孙也。
卞氏是昭烈将军卞秉的孙女。
邓艾进至阴平,
邓艾进兵到达阴平,
简选精锐,
挑选了精锐部队,
欲与诸葛绪自江油趣成都。
想要与诸葛绪一起经江油直奔成都,
绪以本受节度邀姜维,
诸葛绪因为本来接受的命令是阻截姜维,
西行非本诏,
而向西行进不是给他的诏令,
遂引军向白水,
所以率军奔向白水,
与钟会合。
与钟会会合。
会欲专军势,
钟会想要专擅军权,
密白绪畏懦不进,
就秘密报告说诸葛绪畏惧敌兵不敢前进,
槛车征还,
于是用囚车把诸葛绪押送回京,
军悉属会。
而军权全部归钟会掌握了。
姜维列营守险,
姜维排列营垒据守险要之地,
会攻之不能克,
钟会进攻不能取胜,
粮道险远,军食乏,
而且运粮道路既危险又遥远,
欲引还。
想要领兵撤回。
邓艾上言:
邓艾上书说:
“贼已摧折,
“敌兵已经受到摧折,
宜遂乘之,
应乘胜进军,
若从阴平由邪径经汉德阳亭趣涪,
如果从阴平出发由小路经过汉朝的德阳亭奔赴涪县,
出剑阁西百里,
从剑阁之西一百里处进军,
去成都三百余里,
离成都三百余里,
奇兵冲其腹心,出其不意,
在这里出奇兵冲击其腹心之地,
剑阁之守必还赴涪,
那么剑阁的守军必然往回奔赴涪县,
则会方轨而进,
而钟会就可以两车并行着向前推进。
剑阁之军不还,
如果剑阁的守军不往回撤,
则应泣之兵寡矣。”
那么接应涪县的兵力就会很少了。”
遂自阴平行无人之地七百余里,
于是从阴平出发走了七百余里的无人之地,
凿山通道,
凿山开路,
造作桥阁。
架桥梁建阁道,
山谷高深,
山高谷深,
至为艰险,
非常艰险,
又粮运将匮,
运来的粮食也将吃尽,
濒于危殆,
濒临危险的绝境,
艾以毡自襄,
邓艾用毡毯裹住自己,
推转而下。
翻转着滚下山去,
将士皆攀木缘崖,
将士们也都攀缘着树木崖壁,
鱼贯而进。
鱼贯而进。
先登至江油,
邓艾首先到达江油,
蜀守将马邈降。
蜀国守将马邈投降。
诸葛瞻督诸军拒艾,
诸葛瞻率诸军抵御邓艾,
至涪,
到达涪县后,
停住不进。
停住不进。
尚书郎黄崇,权之子也,
尚书郎黄崇是黄权之子,
屡劝瞻宜速行据险,
他屡次劝说诸葛瞻应迅速前进占据险要,
无令敌得入平地,
不让敌人进入平地,
瞻犹豫未纳;
诸葛瞻犹豫不决没有采纳;
崇再三言之,
黄崇再三劝说,
至于流涕,
甚至流着眼泪说,
瞻不能从。
但诸葛瞻仍然不听。
艾遂长驱而前,
于是邓艾长驱直入,
击破瞻前锋,
击败诸葛瞻的前锋,
瞻退住绵竹。
诸葛瞻退兵驻扎在绵竹。
艾以书诱瞻曰:
邓艾写信劝诱诸葛瞻说:
“若降者,
“如果投降,
必表为琅邪王。
必定表奏你为琅邪王。”
瞻怒,
诸葛瞻大怒,
斩艾使,
杀掉邓艾的使者,
列陈以待艾。
排列阵势以等待邓艾进攻。
艾遣子惠唐亭侯忠出其右,
邓艾派他儿子惠唐亭侯邓忠攻其右翼,
司马师纂等出其左。
派司马师纂等人攻其左翼。
忠、纂战不利,
邓忠与师纂战斗不利,
并引还,
都撤兵而还,
曰:
说:
“贼未可击!”
“敌兵还不能攻破!”
艾怒曰:
邓艾大怒,说:
“存亡之分,在此一举,
“存亡之别就在此一举,
何不可之有!”
有什么不能的。”
叱忠、纂等,
怒叱邓忠、师纂等人,
将斩之。
说再攻不破就要杀了他们。
忠、纂驰还更战,
邓忠、师纂跑回来再战,
大破,
大败敌兵,
斩瞻及黄崇。
杀了诸葛瞻和黄崇。
瞻子尚叹曰:
诸葛瞻之子诸葛尚叹息说:
“父子荷国重恩,
“我们父子蒙受国家重恩,
不早斩黄皓,
没有早点杀了黄皓,
使败国殄民,
致使国败民亡,
用生何为!”
活着还有什么用!”
策马冒陈而死。
于是骑马冲入敌阵而死。
汉人不意魏兵卒至,
蜀汉人没想到魏兵突然而至,
不为城守调度;
没做守城的准备;
闻艾已入平土,
听说邓艾已经进入平在,
百姓扰扰,
百姓们惊恐万状,
皆迸山泽,
都逃往山林大泽,
不可禁制。
不可禁止。
汉主使群臣会议,
汉后主召集群臣讨论,
或以蜀之与吴,本为与国,
有人认为蜀与吴本来是友好邻邦,
宜可奔吴;
应该投奔到吴国;
或以为南中七郡,
有人认为南中七郡,
阻险斗绝,
山势陡峭险峻,
易以自守,
容易防守,
宜可奔南。
应该奔向南面。
光禄大夫谯周以为:
光禄大夫谯周却认为:
“自古以来,
“自古以来,
无寄他国为天子者,
没有寄居别国仍为天子的,
若入吴国,
如果到吴国去,
亦当臣服。
也当臣服于吴。
且治政不殊,
而且治国之道从来就没有什么不同,
则大能吞小,
大国吞并小国,
此数之自然也。
这是形势发展的自然趋势。
由此言之,
从这点上说,
则魏能并吴,
魏国能吞并吴国,
吴不能并魏明矣。
而吴国不能吞并魏国,这是很明显的事。
等为称臣,
同样是称臣,
为小孰与为大,
对小国称臣就不如对大国称臣,
再辱之耻何与一辱!
与其忍受两次受辱之耻不如一次受辱!
且若欲奔南,
而且如果想要奔赴南方,
则当早为之计,
就应当及早计划好,
然后可果;
才能成功;
今大敌已近,
如今大敌已经临近,
祸败将及,
灾祸失败也将要降临,
群小之心,
而且众小人之心,
无一可保,
没有一个可保其不变,
恐发足之日,
恐怕我们出发的时候,
其变不测,
其变化不可预料,
何至南之有乎!”
怎么能到达南中呢?”
或曰:
有人说:
“今艾已不远,
“如今邓艾已经不远,
恐不受降,
恐怕他不接受我们投降,
如之何?”
怎么办呢?”
周曰:
谯周说:
“方今东吴未宾,
“现在吴国还没有臣服于魏,
事势不得不受,
事情的形势使他不得不接受,
受之不得不礼。
接受了也不得不待之以礼。
若陛下降魏,
如果陛下投降魏国,
魏不裂土以封陛下者,
而魏国不划分土地封给陛下的话,
周请身诣京都,
我请求只身到洛阳,
以古义争之。”
用古代的大义与他们争辩。”
众人皆从周议。
众人都听从了谯周的建议。
汉主犹欲入南,
汉后主仍然想入南中,
狐疑未决。
犹豫不决。
周上疏曰:
谯周上疏说:
“南方远夷之地,
“南方偏远蛮夷之地,
平常无所供为,
平常就不交纳供奉租税,
犹数反叛,
还多次反叛,
自丞相亮以兵威逼之,
自丞相诸葛亮用武力威逼他们,
穷乃率从。
走投无路才顺服。
今若至南,
如今如果去南中,
外当拒敌,
外要抗拒敌兵,
内供服御,
内要供奉日常粮食物品,
费用张广,
费用浩大,
他无所取,
没有其他地方可以收取,
耗损诸夷,
只能耗损各个夷人部族,
其叛必矣!”
那他们必然会反叛。”
汉主乃遣侍中张绍等奉玺绶以降于艾。
于是汉后主就派侍中张绍等人奉着御玺向邓艾投降。
北地王谌怒曰:
北地王刘谌愤怒地说:
“若理穷力屈,
“如果我们理穷力屈,
祸败将及,
灾祸败亡将至,
便当父子君臣背城一战,
就应当父子君臣一起背城一战,
同死社稷,
共同为社稷而死,
以见先帝可也,
这样才能见先帝于地下,
奈何降乎!”
为什么要投降?”
汉主不听。
汉后主不听。
是日,
这一天,
谌哭于昭烈之庙,
刘谌哭诉于昭烈帝刘备之庙,
先杀妻子而后自杀。
先杀了妻子儿女,然后自杀而死。
钟会之乱与后续平定
张绍等见邓艾于雒,
张绍等人在雒县见到邓艾,
艾大喜,
邓艾大喜,
报书褒纳。
写信褒扬接纳投降。
汉主遣太仆蒋显别敕姜维使降钟会,
汉后主又派遣太仆蒋显去命令姜维向钟会投降,
又遣尚书郎李虎送士民簿于艾,
又派尚书郎李虎把士民户口簿交给邓艾,
户二十八万,
共计有二十八万户,
口九十四万,
九十四万人,
甲士十万二千,
兵士十万二千人,
吏四万人。
官吏四万人。
艾至成都城北,
邓艾到达成都城北,
汉主率太子诸王及群臣六十余人,
汉后主率太子、诸王以及群臣六十余人,
面缚舆榇诣军门。
缚手于后,拉着棺木走到军营门前。
艾持节解缚焚榇,
邓艾持节解开缚绳,焚烧了棺木,
延请相见;
请进军营相见;
检御将士,
约束控制将士,
无得虏略,
不许掠夺百姓,
绥纳降附,
安抚接纳投降依附之人,
使复旧业;
让他们恢复旧业;
辄依邓禹故事,
然后就依照东汉初年邓禹的旧事,
承制拜汉王禅行骠骑将军,太子奉车、诸王驸马都尉,
秉承皇帝旨意授予汉后主刘禅行骠骑将军、太子为奉车都尉、诸王为驸马都尉之职,
汉群司各随高下拜为王官,
蜀汉的群官各随其职位的高低授予王官,
或领艾官属;
或担任邓艾属下官吏;
以师纂领益州刺史,
让师纂任益州刺史,
陇西太守牵弘等领蜀中诸郡。
陇西太守牵弘等人担任蜀中各郡的官职。
艾闻黄皓奸险,
邓艾听说黄皓为人奸诈阴险,
收闭,
把他收押起来,
将杀之,
准备杀掉,
皓赂艾左右,
后来黄皓贿赂邓艾的左右亲近之人,
卒以得免。
终于免于一死。
姜维等闻诸葛瞻败,
姜维等人听说诸葛瞻失败,
未知汉主所向,
但不知汉后主的意向,
乃引军东入于巴。
于是率军向东进入巴中。
钟会进军至涪,
钟会进军到涪县,
遣胡烈等追维。
派遣胡烈等人追击姜维。
维至,
姜维到达县,
得汉主敕命,
得到汉后主的命令,
乃令兵悉放仗,
于是命令士兵都放下武器,
送节传于胡烈,
把符节传送交给胡烈,
自 从东道与廖化、张翼、董厥等同诣会降。
自己从东道与廖化、张翼、董厥等一起到钟会那里投降。
将士咸怒,
将士们都十分震怒,
拔刀砍石。
气得挥刀砍石。
于是诸郡县围守皆被汉主敕罢兵降。
至此各郡县和驻点的部队都接到汉后主的命令而罢兵投降。
钟会厚待姜维等,
钟会给了姜维等人优厚的待遇,
皆权还其印绶节盖。
把印绶、符节、车盖等都暂时还给了他们。
吴人闻蜀已亡,
吴国人听说蜀国已经灭亡,
乃罢丁奉等兵。
于是就停止了丁奉等人的军事行动。
吴中书丞吴郡华核诣宫门上表曰:
吴国中书丞吴郡的华走到宫门上表说:
“伏闻成都不守,
“我听说成都已经失守,
臣主播越,
君臣都已散亡,
社稷倾覆,
国家遭到覆灭,
失委附之土,
失去了委身依附的土地,
弃贡献之国。
抛弃了进献纳贡的小国。
臣以草芥,
我这个草芥之人,
窃怀不宁,
心里暗自感到很不安宁,
陛下圣仁,
陛下圣明仁厚,
恩泽远抚,
恩泽抚慰远方,
卒闻如此,
突然听到此事,
必垂哀悼。
必然会产生哀悼之情。
臣不胜忡怅之情,
我克制不住自己的忧虑惆怅之情,
谨拜表以闻!”
恭敬地上表讲给您听。”
魏之伐蜀也,
魏国伐蜀时,
吴人或谓襄阳张悌曰:
吴国有人对襄阳人张悌说:
“司马氏 得政以来,
“司马氏得到朝政大权以来,
大难屡作,
国内的大乱屡次出现,
百姓未服,
百姓还没有归服,
今又劳力远征,
如今又费尽辛劳去远征,
败于不暇,
他会败于没有时间休整,
何以能克!”
怎能取胜?”
悌曰:
张悌说:
“不然。
“不是这样。
曹操虽功盖中夏,
曹操虽然功盖中原,
民畏其威而不怀其德也。
百姓们畏惧他的威严却不感念他的恩德。
丕、睿承之,
曹丕、曹睿继承他,
刑繁役重,
刑罚苛繁劳役沉重,
东西驱驰,
驱使人民东西往来奔走,
无有宁岁。
没有一年安宁过。
司马懿父子累有大功,
司马懿父子累世立有大功,
除其烦苛而布其平惠,
废除对百姓烦琐苛刻而实行对百姓较为平和有利的政策,
为之谋主而救其疾苦,
为百姓谋划着想而解救他们的疾苦,
民心归之亦已久矣。
民心归顺他已经很久了。
故淮南三叛,
因此淮南出现三个叛逆,
而腹心不扰;
而腹心之地不受惊扰;
曹髦之 死,
曹髦被杀而死,
四方不动。
四方也没有引起叛乱。
任贤使能,
而且能够任用贤能,
各尽其心,
使他们各尽其心,
其本根固矣,
所以他的根基是很牢固的,
奸计立矣。
奸计也得以实现了。
今蜀阉宦专朝,
而如今蜀国却是宦官专擅朝政,
国无政令,
国家没有政策法令,
而玩戎黩武,
而且穷兵黩武,
民劳卒敝,
人民劳顿兵士疲惫,
竞于外利,
竞争于外利,
不修守备。
不加强防务。
彼强弱不同,
他们强弱不同,
智算亦胜,
魏国人的智谋又胜过蜀国人,
因危而我,
魏国乘其危难而攻伐,
殆无不克。
大概战无不胜。
噫!
唉!
彼之得志,
魏国得志,
我之忧也。”
是我们的忧患。”
吴人笑其言,
起初吴国人都取笑他的话,
至是乃服。
到魏国取胜后才信服。
吴人以武陵五溪夷与蜀接界,
吴国人因武陵五溪夷人与蜀国接壤,
蜀亡,
蜀国灭亡后,
惧其叛乱,
害怕五溪夷人叛乱,
乃以越骑校尉钟离牧领武陵太守。
于是就让越骑校尉钟离牧暂代武陵太守。
魏已遣汉葭县长郭纯试守武陵太守,率涪陵太守,
魏国已经派遣汉葭县长郭纯暂代武陵太守,
率涪陵民入迁陵界,
率领涪陵百姓进入迁陵界内,
屯于赤沙,
驻扎在赤沙,
诱动诸夷进攻酉阳,
引诱各夷族部落进攻酉阳,
郡中震惧。
郡中一片震恐。
牧问朝吏曰:
钟离牧问郡吏说:
“西蜀倾覆,
“西蜀灭亡,
边境见侵,
边境受到侵犯,
何以御之?”
我们如何抵御?”
皆对曰:
众人回答说:
“今二县山险,
“这两个县山势险要,
诸夷阻兵,
各夷族部落都拥兵自守,
不可以军惊扰,
我们不能用军队去惊扰他们,
惊扰则诸夷盘结;
一旦被惊扰,他们就会联合起来抵抗;
宜以渐安,
应该慢慢地安抚他们,
可遣恩信吏宣教慰劳。”
可以派恩信吏去宣教慰劳他们。”
牧曰:
钟离牧说:
“外境内侵,
“不能这样。境外之敌入侵,
诳诱人民,
诳骗引诱人民闹事,
当及其根柢未深而扑取之,
我们应乘其根柢未深之时就迅速地扑灭他们,
此救火贵速之势也。”
这是救火贵在快速的形势。”
敕外趣严。
于是命令外边加紧准装待发。
抚夷将军高尚谓牧曰:
抚夷将军高尚对钟离牧说:
“昔潘太常督兵五万,
“以前潘太常领兵五万人,
然后讨五夷。
然后才去讨伐五溪夷。
是时刘氏连和,
当时还与刘氏联合,
诸夷率化。
所以诸夷族部落都顺服。
今既无往日之援,
如今既没有往日的援助,
而郭纯已据迁陵,
而且郭纯已经占据了迁陵,
而明府欲以三千兵深入,
而您却想用三千兵力深入作战,
尚未见其利也。”
我看很难取得胜利。”
牧曰:
钟离牧说:
“非常之事,
“非常之事,
何得循旧!”
怎能依循旧例!”
即帅所领,晨夜进道,
随即率领他的兵士夜间就上了路,
缘山险行垂二千里,
沿着危险的山路行走了近二千里,
斩恶民怀异心者魁帅百余人,及其支党凡千余级。
杀了作恶之民中怀有异心的首领一百余人以及同党一千余人。
纯等散走,
郭纯等人四散逃走,
五皆平。
终于平定了五等地。
十二月,
十二月,
庚戌,
庚戌(十九日),
以司徒郑冲为太保。
任命司徒郑冲为太保。
壬子,
壬子(二十一日),
分益州为梁州。
从益州中分出部分土地设置梁州。
癸丑,
癸丑(二十二日),
特赦益州士民,
特赦益州士人百姓,
复除租税之半五年。
又下令在五年之内免除一半租税。
乙卯,
乙卯(二十四日),
以邓艾为太尉,
任命邓艾为太尉,
增邑二万户;
增加食邑两万户;
钟会为司徒,
任命钟会为司徒,
增邑万户。
增加食邑一万户。
皇太后郭氏殂。
皇太后郭氏去世。
邓艾在成都,
邓艾在成都,
颇自矜伐,
颇为居功自傲,
谓蜀士大夫:
他对蜀国的士大夫们说:
“诸君赖遭艾,
“诸君多亏是遇到了我,
故得有今日耳,
所以才能有今日,
如遇吴汉之徒,
如果遇到东汉初年吴汉那样的人,
已殄灭矣。”
恐怕已经灭亡了。”
艾以书言于晋公昭曰:
邓艾写信对晋公司马昭说:
“兵有先声而后实者,
“用兵有先造声势然后发兵的情形,
今因平蜀之势以乘吴,
如今乘平定蜀国的威势去攻打吴国,
吴人震恐,
吴人必将受到震恐,
席卷之时也。
这是一举攻灭吴国的大好时机。
然大举之后,
但是我们在大规模用兵之后,
将士疲劳,
将士们都十分疲劳,
不可便用,
不能立即用兵,
且徐缓之。
应暂缓一些时日。
留陇右兵二万人、蜀兵二万人,
我想留下陇右兵二万人、蜀兵二万人,
煮盐兴冶,
在这里煮盐炼铁,
为军农要用。
以备军事农事之用。
并作舟船,
同时制作舟船,
豫为顺流之事。
预先为顺流攻吴作准备。
然后发使告以利害,
然后派出使者告以利害,
吴必归化,
吴国必定归顺,
可不征而定也。
可以不用征战就平定吴国。
今宜厚刘禅以致孙休,
如今应厚待刘禅以招致孙休,
封禅为扶风王,
封刘禅为扶风王,
锡其资财,
赐给他资财,
供其左右。
供给他左右侍奉之人。
郡有董卓坞,
扶风郡有董卓坞,
为之宫舍,
可当做他的宫舍,
爵其子为公侯,
赐给他儿子以公侯的爵位,
食郡内县,
以郡内的县为食邑,
以显归命之宠;
以此来显示归顺所受到的恩宠。
开广陵、城阳以待吴人,
再开放广陵、城阳二郡作为封国以等待吴人归顺,
则畏威怀德,
这样他们畏惧我们的威严,感念我们的恩德,
望风而从矣!”
就会望风而顺从了。”
昭使监军卫喻艾:
司马昭让监军卫去晓喻邓艾说:
“事当须报,
“做事当须上报,
不宜辄行。”
不宜立即按己意实行。”
艾重言曰:
邓艾严厉地说:
“衔命征行,
“我受命出征,
奉指授之策,
奉行指示给我的计策,
元恶既服,
现在首恶已经归服,
至于承制拜假,
至于秉承旨意授予他们官爵,
以安初附,
以安抚刚刚依附之人,
谓合权宜。
我认为也是合乎权宜的计策。
今蜀举众归命,
如今蜀举国上下都已归顺,
地尽南海,
国土南至南海,
东接吴、会,
东接吴国,
宜早镇定。
应该尽早使其镇定下来。
若待国命,
如果等待朝廷命令,
往复道途,
来往于道路,
延引日月。
就会拖延时日。
《春秋》之义,
《春秋》之义说:
‘大夫出疆,
‘大夫出国在外,
有可以安社稷、利国家,
如果有可以安社稷、利国家之事,
专之可也。
自行决断是可以的。
’今吴未宾,
’如今吴国尚未归服,
势与蜀连,
势必与蜀国联合,
不可拘常,
所以不可拘于常理,
以失事机。
而失去事情的机会。
《兵法》:‘进不求名,
《兵法》上说‘进不求名,
退不避罪。
退不避罪。
’艾虽无古人之节,
’我虽然没有古人的节操,
终不自嫌以损国家计也!”
也终究不会自我疑惑而损害国家利益!”
钟会内有异志,
钟会内心怀有叛离之志,
姜维知之,
姜维已有所察觉,
欲构成扰乱,
就想促成他的作乱,
乃说会曰:
于是就劝说钟会:
“闻君自淮南已来,
“听说您自淮南之战以来,
算无遗策,
计策从未有过失误,
晋道克昌,
司马氏能够昌盛,
皆君之力。
全依赖您的力量。
今复定蜀,
如今又平定了蜀国,
威德振世,
威德振世,
民高其功,
百姓颂扬您的功劳,
主畏其谋,
主上畏惧您的谋略,
欲以此安归乎!
您还想因此安然而归吗?
何不法陶朱公泛舟绝迹,
何不效法陶朱公范蠡泛舟湖上远避是非,
全功保身邪!”
以保全自己的功名性命呢!”
会曰:
钟会说:
“君言远矣,
“您说的太远了,
我不能行。
我不能离开。
且为今之道,
而且从现在的形势看,
或未尽于此也。”
还没有到这种地步。”
维曰:
姜维说:
“其他则君智力之所能,
“其他的事情凭您的智慧、力量就能做到,
无烦于老夫矣。”
用不着我多说了。”
由是情好欢甚,
从此他们俩感情融洽关系密切,
出则同举,
出则同车,
坐则同席。
坐则同席。
会因邓艾承制专事,
钟会因邓艾承旨专权行事,
乃与卫密白艾有反状。
就与卫一起密报邓艾有谋反的表现。
会善效人书,
钟会善于摹仿别人的字体,
于剑阁要艾章表、白事,
就在剑阁拦截了邓艾的奏章和上报事情的书信,
皆易其言,
改写了其中的话,
令辞指悖傲,
让言辞狂悖傲慢,
多自矜伐;
有很多居功自夸之处,
又毁晋公昭报书,
同时又毁掉晋公司马昭的回信,
手作以疑之。
亲手重新再写以使邓艾生疑。
咸熙元年(甲申、264)
咸熙元年(甲申,公元264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壬辰,
壬辰(疑误),
诏以槛车征邓艾。
诏令用囚车押回邓艾。
晋公昭恐艾不从命,
晋公司马昭怕邓艾不从命,
救钟会进军成都,
就命令钟会进军成都,
又遣贾充将兵入斜谷。
又派遣贾充率兵入斜谷。
昭自将大军从帝幸长安,
司马昭则亲自率领大军跟着魏帝到达长安,
以诸王公皆在邺,
因诸王公都在邺城,
乃以山涛为行军司马,镇邺。
就任命山涛为行军司马镇守邺城。
初,
当初,
钟会以才能见任,
钟会因有才能受到重用,
昭夫人王氏言于昭曰:
司马昭的夫人王氏对司马昭说:
“会见利忘义,
“钟会见利忘义,
好为事端,
好生事端,
宠过必乱,
恩宠太过必然作乱,
不可大任。”
不可让他担当大任。”
及会将伐汉,
钟会将伐蜀汉时,
西曹属邵悌言于晋公曰:
西曹属邵悌对晋公说:
“今遣钟会率十余万众伐蜀,
“如今派钟会率领十几万人去伐蜀,
愚谓会单身无任,
我认为钟会单身一人没有家人做人质,
不若使余人行也。”
不如派别人去。”
晋公笑曰:
晋公笑着说:
“我宁不知此邪!
“我怎能不知道此事呢?
蜀数为边寇,
蜀国多次进犯,
师老民疲,
军队倦怠百姓疲劳,
我今伐之,
我们去讨伐,
如指掌耳,
易如反掌,
而众言蜀不可伐。
但众人都说蜀不可伐。
夫人心豫怯则智勇并竭,
如果人先心存畏惧,那么智勇都会衰竭,
智勇并竭而强使之,
智勇衰竭而强使他出兵,
适所以为敌禽耳。
就会被敌人所擒获。
惟钟会与人意同,
只有钟会与我意见相同,
今遣会伐蜀,
如今派钟会去伐蜀,
蜀必要灭。
蜀必定可以灭亡。
灭蜀之后,
灭蜀之后,
就如卿虑,
即使如你所顾虑的那样,
何忧其不能办邪!
何愁不能处理他?
夫蜀已破亡,
蜀已灭亡,
遗民震恐,
遗留的人受到震恐,
不足与共图事;
不足与钟会共同谋乱,
中国将士各自思归,
而中原的将士都想急于回家,
不肯与同也。
也不肯与他在一起。
会若作恶,
钟会如果作乱,
只自灭族耳。
只会自我招致灭族之祸。
卿不须忧此,
你不必担忧此事,
慎勿使人闻也!”
但要谨慎,不要让人知道。”
及晋公将之长安,
等晋公将去长安时,
悌复曰:
邵悌又说:
“钟会所统兵,五六倍于邓艾,
“钟会所统领的兵力是邓艾的五、六倍,
但可敕会取艾,
只让钟会去攻取邓艾就行了,
不须自行。”
不必亲自去。”
晋公曰:
晋公说:
“卿忘前言邪,
“你忘记以前说的话了,
而云不须行乎?
怎能说不用去呢?
虽然,
尽管如此,
所言不可宣也。
我们所说的也不可宣扬出去。
我要自当以信意待人,
我自当会以信义待人,
但不不当负我耳,
但别人不当辜负我,
我岂可先人生心哉!
我岂可先于别人而生疑心呢?
近日贾护军问我‘颇疑钟会不?
最近护军贾充问我:‘是否很怀疑钟会?
’我答言:
’我回答说:
‘如今遣卿行,
‘如果现在派你去,
宁可复疑卿邪?
难道可以再怀疑你吗?
’贾亦无以易我语也。
’贾充也不能不同意我的话。
我到长安,
我到长安,
则自了矣。”
就自会了断此事。”
钟会遣卫先至成都收邓艾,
钟会派卫先到成都拘捕邓艾,
会以兵少,
钟会因卫兵力少,
欲令艾杀,
想让邓艾杀掉卫,
因以为艾罪。
再借此事定邓艾的罪。
知其意,
卫知道他的意图,
然不可得距,
但又不能抗拒命令,
乃夜至成都,
于是在深夜到达成都,
檄艾所统诸将,
传檄文给邓艾所统领的将领,
称:
声称:
“奉诏收艾,
“我奉诏来拘捕邓艾,
其余一无所问;
其余的人一概不予追究;
若来赴官军,
你们投向官军这一边,
爵赏如先;
则如先前平蜀时一样再加爵赏,
敢有不出,
如胆敢不出,
诛及三族!”
则要诛及三族!”
比至鸡鸣,
等到鸡鸣时分,
悉来赴,
诸将都跑到卫这里,
唯艾帐内在焉。
只有邓艾帐内之人未来。
平旦,
到早晨,
开门,
打开营门,
乘使者车,
卫乘坐使者车,
径入至艾所;
直接进入邓艾帐内;
艾尚卧未起,
邓艾还躺着未起,
遂执艾父子,
于是把邓艾父子抓起来,
置艾于槛车。
把邓艾置于囚车中。
诸将图欲劫艾,
诸将想要劫持邓艾,
整仗趣营;
就整兵奔向卫的营帐;
轻出迎之,
卫不带卫兵只身出来迎接,
伪作表草,
又假装书写表章,
将申明艾事,
说将要申明邓艾没有反心。
诸将信之而止。
诸将相信了他而未劫持。
丙子,
丙子(十五日),
会至成都,
钟会到了成都,
送艾赴京师。
派人把邓艾押送京师。
会所惮惟艾,
钟会所忌惮者只有邓艾,
艾父子既禽,
邓艾父子既已被擒,
会独统大众,
钟会则独自统领大众,
威震西土,
威震西部地区,
遂决意谋反。
于是下定决心阴谋反叛。
会欲使姜维将五万人出斜谷为前驱,
钟会想让姜维率五万人出斜谷为前锋,
会自将大众随其后。
自己率领大众跟随其后。
既至长安,
到长安之后,
令骑十从陆道、步兵从水道,
命令骑兵从陆路走,步兵从水路走,
顺流浮渭入河,
顺流从渭水进入黄河,
以为五日可到孟津,
认为五日即可到达孟津,
与骑兵会洛阳,
再与骑兵会合于洛阳,
一旦天下可定也。
一时之间就能平定天下。恰在此时,
会得晋公书云:
钟会收到了晋公的信,信中说:
“恐邓艾或不就征,
“恐怕邓艾不甘心接受惩处,
今遣中护军贾充将步骑万人径入斜谷,
现已派遣中护军贾充率领步骑兵一万人直接进斜谷,
屯乐城,
驻扎在乐城,
吾自将十万屯长安,
我亲自率十万人驻扎在长安,
相见在近,”
近日即可相见。”
会得书惊,
钟会接到书信大惊失色,
呼所亲语之曰:
叫来亲信之人对他们说:
“但取邓艾,
“如果只取邓艾,
相国知我独办之;
相国知道我能独自办理;
今来大重,
如今带来重兵,
必觉我异矣,
必定觉察到我有变异,
便当速发。
我们应当迅速发难。
事成,
事情成功了,
可得天下;
就可得天下;
不成,
不成功,
退保蜀、汉,
就可以退保蜀汉,
不失作刘备也!”
仍可作个刘备一样的人。”
丁丑,
丁丑(十六日),
会悉请护军、郡守、牙门骑督以上及蜀之故官,
钟会把护军、郡守、牙门骑督以上以及过去的蜀国官吏都请了来,
为太后发哀于蜀朝堂,
在成都的朝堂为郭太后致哀,
矫太后遗诏,
并假造了太后的遗诏,
使会起兵废司马昭,
说让钟会起兵废掉司马昭,
皆班示坐上人,
把遗诏向座上众人宣布,
使下议讫,
让大家议论之后,
书版署置,
开始授官任职,
更使所亲信代领诸军;
又让所亲信之人代领诸军;
所请群官,
把所请来的群官,
悉闭著益州诸曹屋中,
都关在益州各官署的屋中,
城门宫门皆闭,
关闭了城门宫门,
严兵围守。
派重兵把守。
卫诈称疾笃,
卫诈称病重,
出就外廨。
出来住在外面的官舍。
会信之,
钟会相信他,
无所复惮。
对他也无所忌惮。
姜维欲使会尽杀北来诸将,
姜维想让钟会杀尽从北方来的诸将,
己因杀会,
自己再借机杀掉钟会,
尽坑魏兵,
全部坑杀魏国兵士,
复立汉主,
重立汉王。
密书与刘禅曰:
他给刘禅写密信说:
“愿陛下忍数日之辱,
“希望陛下再忍受数日之辱,
臣欲使社稷危而复安,
我要让国家危而复安,
日月幽而复明。”
日月幽而复明。”
会欲从维言诛诸将,
钟会想听从姜维的意见诛杀诸将,
犹豫未决。
但仍犹豫不决。
会帐下督丘建本属胡烈,
钟会的帐下督丘建,本属于胡烈手下,
会爱信之。
钟会喜爱并信任他。
建愍烈独坐,
丘建怜悯胡烈一人独自被囚,
启会,
就请求钟会,
使听内一亲兵出取饮食,
让他允许一名亲兵进出取饮食,
诸牙门随例各内一人。
各牙门将也都随此例让一人进来侍奉。
烈给语亲兵及疏与子渊曰:
胡烈欺骗亲兵并让他传递消息给儿子胡渊说:
“丘建密说消息,
“丘建秘密地透露消息,
会已作大坑,
说钟会已经挖了大坑,
白数千,
作了数千根白色大棒,
欲悉呼外兵入,
想叫外面的兵士全部进来,
人赐白,
每人赐一白帽,
拜散将,
授散将之职,
以次杀,
依次击杀诸将,
内坑中。”
埋入坑中。”
诸牙门亲兵亦咸说此语,
诸牙门将的亲兵也都说同样的话,
一夜,
一夜之间,
转相告,
辗转相告,
皆遍。
大家都知道了。
己卯,
己卯(十八日),
日中,
中午时分,
胡渊率其父兵雷鼓出门,
胡渊率领其父的兵士擂鼓而出,
诸军不期皆鼓噪而出,
各军也都不约而同地呐喊着跑出来,
曾无督促之者,
竟然连督促之人都没有,
而争先赴城。
就争先恐后地跑向城里。
时会方给姜维铠杖,
当时钟会正在给姜维铠甲兵器,
白外有匈匈声,
报告说外面有汹汹嘈杂之声,
似失火者,
好象是失火似的,
有顷,
一会儿,
白兵走向城。
又报告说有兵跑往城里。
会惊,
钟会大惊,
谓维曰:
问姜维说:
“兵来似欲作恶,
“兵来似乎是想作乱,
当云何?”
应当怎么办?”
维曰:
姜维说:
“但当击之耳!”
“只能攻击他们!”
会遣兵悉杀所闭诸牙门郡守,
钟会派兵去杀那些被关起来的牙门将、郡守,
内人共举机以拄门,兵斫门,
而里面的人都拿起几案顶住门,
不能破。
兵士砍门却砍不破。
斯须,
过了一会儿,
城外倚梯登城,
城外的人爬着梯子登上城墙,
或烧城屋,
有的人焚烧城内的屋子,
蚁附乱进,
兵士们像蚂蚁那样乱哄哄地涌进来,
矢下如雨,
箭如雨下,
牙门郡守各缘屋出,
那些牙门将、郡守都从屋子上爬出来,
与其军士相得。
与他们手下的军士汇合在一处。
姜维率会左右战,
姜维带着钟会左右拼杀,
手杀五六人,
亲手杀死五六人,
众格斩维,
众人格杀了姜维,
争前杀会。
又争相向前杀死了钟会。
会将士死者数百人,
钟会的将士死了数百人,
杀汉太子及姜维妻子,
兵士们又杀了蜀汉太子刘和姜维的妻子儿女,
军众钞略,
并到处抢掠,
死丧狼籍。
死伤满地一片狼藉。
卫部分诸将,
卫部署诸将去平息,
数日乃定。
过了几天才平定下来。
吴国反应与权力更迭
邓艾本营将士追出艾于槛车,迎还。
邓艾本营的将士追上囚车把邓艾救出并迎接回来。
卫自以与会共陷艾,
卫认为自己与钟会共同陷害邓艾,
恐其为变,
恐怕他回来会有变乱,
乃遣护军田续等将兵袭艾,
就派遣护军田续等人领兵去袭击邓艾,
遇于绵竹西,
在绵竹西边遇上,
斩艾父子。
于是杀了邓艾父子。
艾之入江油也,
当初邓艾进入江油时,
田续不进,
田续不往前进,
艾欲斩续,
邓艾想杀了他,
既而舍之,
后来又放了他。
及遣续,
卫派遣田续时,
谓曰:
对他说:
“可以报江油之辱矣。”
“你可以为江油受的耻辱报仇了。”
镇西长史杜预言于众曰:
镇西长史杜预对众人说:
“伯玉其不免乎!
“卫是免不了一死了!
身为名士,
他身为名士,
位望已高,
地位声望很高,
既无德音,
但是既没有足以表示美德的言语,
又不御下以正,
又不能用正道驾御下属,
将何以堪其责乎!
他怎能承担自己的责任呢?”
闻之,
卫听到后,
不候驾而谢预。预,
不等驾车就跑去感谢杜预。
恕之子也。
杜预是杜恕之子。
邓艾余子在洛阳者悉伏诛,
邓艾其余的儿子在洛阳者被诛杀,
徙其妻及孙于西城。
又把他的妻子及孙子迁到西城县。
钟会史毓尝密言于晋公曰:
钟会之兄钟毓曾秘密地对晋公说:
“会挟术难保,
“钟会爱玩弄权术,
不可专任。”
不可过于信任。”
及会反,
及钟会反叛,
毓已卒,
钟毓已经去世,
晋公思钟繇之勋与毓之贤,
晋公思念钟毓的功勋与钟毓的仁贤,
特原毓子峻、,
特别宽宥了钟毓之子钟峻、钟,
官爵如故。
官爵如故。
会功曹向雄收葬会尸,
钟会的功曹向雄收葬钟会之尸,
晋公召而责之曰:
晋公召他来责备说:
“往者王经之死,
“从前王经死时,
卿哭于东市而我不问,
你哭于东市而我没有责问。
钟会躬为叛逆,
钟会身为叛逆,
又辄收葬,
你又特地去收葬,
若复相容,
如果再容忍你,
当如王法何!”
还有没有王法?”
雄曰:
向雄说:
“昔先王掩骼埋,
“以前先王掩埋枯骨腐尸,
仁流朽骨,
仁德施于朽骨,
当时岂先卜其功罪而后收葬哉!
当时难道是先计算其功罪而后再收葬吗?
今王诛既加,
现在王者的诛罚已经加于其身,
于法已备,
从法度上说已经很完备,
雄感义收葬,
我有感于大义而收葬他,
教亦无阙。
教化也就没有了缺憾。
法立于上,
法度立于上,
教弘于下,
教化弘扬于下,
以此训物,不亦可乎,
以此来作为万物的法则不是很好吗?
何必使雄背死违生,以立于世!
何必要让我背弃死者违背生者而立于当世?
明公仇对枯骨,
您以仇怨对待枯骨,
捐之中野,
把他弃之野外,
岂仁贤之度哉!”
这难道是仁贤之人的气度吗?”
晋公悦,
晋公很高兴,
与宴谈而遣之。
与他一起宴饮交谈之后才送他走。
二月,
二月,
丙辰,
丙辰(二十六日),
车驾还洛阳。
魏帝车驾返回洛阳。
庚申,
庚申(三十日),
葬明元皇后。
安葬明元皇后。
初,
当初,
刘禅使巴东太守襄阳罗宪将兵二千人守永安,
刘禅让巴东太守、襄阳人罗宪领兵二千人驻守永安,
闻成都败,
罗宪听到成都兵败,
吏民惊扰,
吏民一片惊恐,
宪斩称成都乱者一人,
便杀了一个述说成都变乱的人,
百姓乃定。
百姓们才安定下来。
及得禅手敕,
等到得到刘禅的手令,
乃帅所统临于都亭三日。
罗宪就率领他手下的兵士到永安的都亭哭吊了三天。
吴闻蜀败,
吴国听说蜀国失败,
起兵西上,
就起兵西上,
外托救援,
表面上扬言来救援,
内欲袭宪。
实际上是想袭击罗宪。
宪曰:
罗宪说:
“本朝倾覆,
“我国已经覆亡,
吴为唇齿,
吴国是我们的唇齿领邦,
不恤我难而背盟徼利,
却不怜悯我们的危难而背弃盟约谋取利益,
不义甚矣。
实在是太不讲信义。
且汉已亡,
而且汉已灭亡,
吴何得久,
吴国怎能长久,
我宁能为天降虏乎!”
我岂能成为吴国的降将俘虏!”
保城缮甲,
于是坚守城池整治装备,
告誓将士,
告诫全军将士,
厉以节义,
用节义激励他们,
莫不愤激。
全军上下莫不激愤。
吴人闻钟、邓败,
吴人听说钟会、邓艾失败,
百姓无主,
百城无主,
有兼蜀之志,
于是有兼并蜀国之心,
而巴东固守,
但巴东防守坚固,
兵不得过,
兵士不能通过,
乃使抚军步协率众而西。
于是让抚军步协率兵向西挺进。
宪力弱不能御,
罗宪实力薄弱不能抵抗,
遣参军杨宗突围北出,
就派参军杨宗突围奔向北方,
告急于安东将军陈骞,
向安东将军陈骞告急,
又送文武印绶、任子诣晋公。
又给晋公送去文武官员的印绶和人质。
协攻永安,
步协攻打永安,
宪与战,
罗宪与他交战,
大破之。
大败步协。
吴主怒,
吴王大怒,
复遣镇军陆抗等帅众三万人增宪之围。
又派遣镇军陆抗等人率三万兵士增缓对罗宪的包围。
三月,
三月,
丁丑,
丁丑(十七日),
以司空王祥为太尉,
任命司空王祥为太尉,
征北将军何曾为司徒,
征北将军何曾为司徒,
左仆射荀为司空。
左仆射荀为司空。
己卯,
己卯(十九日),
进晋公爵为王,
进封晋公的爵位为王,
增封十郡。
增加封邑十个郡。
王祥、何曾、荀共诣晋王,
王祥、何曾、荀共同去见晋王,
谓祥曰:
荀对王祥说:
“相王尊重,
“相王地位尊贵,
何侯与一朝之臣皆已尽敬,
何曾及满朝的文武大臣都对他极为恭敬,
今日便当相率而拜,
今日我们就应当相继跪拜,
无所疑也。”
不要迟疑。”
祥曰:
王祥说:
“相国虽尊,
“相国虽然地位尊重,
要是魏之宰相,
但他还是魏国的宰相,
吾等魏之三公;
而我们是魏国的三公;
王、公相去一阶而已,
王、公相差只一级而已,
安有天子三公可辄拜人者!
哪有天子的三公可以随便拜人的?
损魏朝之望,
这不仅有损魏朝的威望,
亏晋王之德,
也有亏晋王之德,
君子爱人以礼,
君子要以礼仪敬爱别人,
我不为也。”
我不能跪拜。”
及入,
进去后,
遂拜,
荀就跪拜于地,
而祥独长揖。
只有王祥长揖不拜。
王谓祥曰:
晋王对王祥说:
“今日然后知君见顾之重也!”
“今日之后才知你对我的关心之情是多么深厚。”
刘禅举家东迁洛阳,
刘禅的全家迁居洛阳,
时扰攘仓猝,
临行时十分纷乱仓猝,
禅之大臣无从行者,
刘禅的大臣没有随行的人,
惟秘书令正及殿中督汝南张通舍妻子单身随禅,
只有秘书令正和殿中督汝南人张通舍弃妻儿老小单身随刘禅而行,
禅赖正相导宜适,
刘禅仰仗正的导引帮助,
举动无阙,
才使自己的言谈举止合乎礼仪而无所缺误,
乃慨然叹息,
于是他慨然长叹,
恨知正之晚。
恨自己了解正之晚。
初,
当初,
汉建宁太守霍弋都督南中,
蜀汉建宁太守霍弋都督南中,
闻魏兵至,
听说魏兵来攻,
欲赴成都,
就想赴成都协助防御,
刘禅以备敌既定,不听。
刘禅认为抵抗敌人的准备已经完成就没让他来。
成都不守,
成都失守后,
弋素服大临三日。
霍弋穿着白色衣服哭吊三日。
诸将咸劝弋宜速降,
诸将都劝霍弋应快点投降,
弋曰:
霍弋说:
“今道路隔塞,
“如今道路隔绝阻塞,
未详主之安危,
不知道主上的安危,
去就大故,
降魏是件大事,
不可苟也。
不可随随便便。
若魏以礼遇主上,
如果魏国以礼对待主上,
则保境而降不晚也。
那我们再全境而降也不晚。
若万一危辱,
如果万一主上遭受危难侮辱,
吾将以死拒之,
我将要以死抵抗,
何论迟速邪!”
还论什么快慢!”
得禅东迁之问,
得到刘禅东迁洛阳的消息后,
始率六郡将守上表曰:
才开始率六郡的将军郡守上表说:
“臣闻人生在三,
“我听说人生在世所赖者有三,即父、母、君上,
事之如一,
要用同样的心意来事奉,
惟难所在,
发生危难,
则致其命。
都要舍命相随。
今臣国败主附,
如今我们国家败亡,主上降附,
守死无所,
想要坚持至死而不变也没有了处所,
是以委质,
因此决定归顺,
不敢有贰。”
不敢有贰心。”
晋王善之,
晋王很称赞他,
拜南中都尉,
授予他南中都督之职,
委以本任。
仍在原来的地方任职。
丁亥,
丁亥(二十七日),
封刘禅为安乐公,
封刘禅为安乐公,
子孙及群臣封侯者五十余人。
刘禅的子孙及群臣封侯者五十余人。
晋王与禅宴,
晋王与刘禅一起宴饮,
为之作故蜀枝,
为他表演蜀国的歌舞,
旁人皆为之感怆,
旁人都为之伤感不已,
而禅喜笑自若。
而刘禅却高高兴兴同平时一样。
王谓贾充曰:
晋王对贾充说:
“人之无情,
“人之无情,
乃至于此;
竟然到这种程度;
虽使诸葛亮在,
即使诸葛亮还在,
不能辅之久全,
也不能辅佐他长久平安,
况姜维邪!”
何况姜维呢!”
他日,
过了几天,
王问禅曰:
晋王问刘禅说:
“颇思蜀否?”
“你还思念蜀国吗?”
禅曰:
刘禅说:
“此间乐,
“在这里很快乐,
不思蜀也。”
不思念蜀国。”
正闻之,
正听到后,
谓禅曰:
就对刘禅说:
“若王后问,
“如果晋王以后再问,
宜泣而答曰:
你应当哭着回答说:
‘先人坟墓,
‘祖先的坟墓,
远在岷、蜀,
都远在岷、蜀,
乃心西悲,
我心常常西望而悲,
无日不思。
没一天不思念。
’因闭其目。”
’然后闭上眼睛。”
会王复问,
后来晋王又问他,
禅对如前,
刘禅就象正说的那样回答,
王曰:
晋王说:
“何乃似正语邪!”
“你说得怎么像正的话。”
禅惊视曰:
刘禅惊讶地睁开眼说:
“诚如尊命。”
“确实像您所说的那样。”
左右皆笑。
左右之人都哈哈大笑。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新附督王稚浮海入吴句章,
新附督王稚从海路进入吴国的句章,
略其长吏及男女二百余口而还。
抢掠了那里的官吏及男女百姓二百余人而还。
五月,
五月,
庚申,
庚申(初一),
晋王奏复五等爵,
晋王上奏恢复五等爵位,
封骑督以上六百余人。
封了骑督以上六百余人的爵位。
甲戌,
甲戌(十五日),
改元。
改年号为咸熙。
癸未,
癸未(二十四日),
追命舞阳文宣侯懿为晋宣王,
追封舞阳文宣侯司马懿为晋宣王,
忠武侯师为景王。
忠武侯司马师为景王。
罗宪 被攻凡六月,
罗宪被攻近六个月,
救授不到,
救援仍然未到,
城中疾病太半。
城中之人病了大半。
或说宪弃城走,
有人劝罗宪弃城而走,
宪曰:
罗宪说:
“吾为城主,
“我是此城之主,
百姓所仰;
为百姓们所仰仗,
危不能安,
他们有了危难而不能让他们安定,
急而弃之,
情况紧急就丢下他们逃跑,
君子不为也,
这不是君子所为,
毕命于此矣!”
我要战死在这里!”
陈骞言于晋王,
陈骞把这些告诉了晋王,
遣荆州刺史胡烈将步骑二万攻西陵以救宪,
于是派遣荆州刺史胡烈率步骑兵二万人攻打西陵以救援罗宪,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吴师退。
吴国军队撤退。
晋王使宪 因仍旧任,
晋王让罗宪仍旧在原地任职,
加陵江将军,
又加陵江将军之职,
封万年亭侯。
封为万年亭侯。
晋王奏使司空荀定礼仪,
晋王上奏让司空荀制定礼仪,
中护军贾充正法律,
中护军贾充订正法律,
尚书仆射裴秀议官制,
尚书付射裴秀议论官制,
太保郑冲总而裁焉。
太保郑冲总揽其事加以裁定。
吴分交州置广州。
吴国从交州中分出一部分设置广州。
吴主寝疾,
吴王孙休卧病不起,
口不能言,
口不能言,
乃手书呼丞相濮阳兴入,
就用手书叫丞相濮阳兴入内,
令出拜之。
又让其子孙出来拜见濮阳兴。
休把兴臂,
孙休拉着濮阳兴的手臂,
指以托之。
手指着孙托付给他。
癸未,
癸未(二十五日),
吴主殂,
吴王孙休去世,
谥曰景帝。
谥为景帝。
群臣尊朱皇后为皇太后。
群臣尊朱皇后为皇太后。
吴人以蜀初亡,
吴人因蜀国刚刚灭亡,
交趾携叛,
交趾的吕兴又反叛,
国内恐惧,
国内十分恐惧,
欲得长君。
想要有一位年长的君主统治。
左典军万尝为乌程令,
左典军万曾担任乌程令,
与乌程侯相善,
与乌程侯孙相友善,
称“之才识明断,
就声称:“孙的才识和明断能力,
长沙桓王之俦也;
可以和长沙桓王孙策相比拟;
又加之好学,
同时他又十分好学,
奉遵法度。”
遵奉法度。”
屡言之于丞相兴、左将军布,
他屡次对丞相濮阳兴和左将军张布说这些话,
兴、布说朱太后,
濮阳兴和张布又劝说朱太后,
欲以为嗣。
想要立孙为君。
朱后曰:
朱后说:
“我寡妇人,
“我是个寡妇,
安知社稷之虑,
怎能考虑国家的大事,
苟吴国无陨,
只要吴国不遭陨灭,
宗庙有赖,
宗庙有所依赖,
可矣。”
就可以了。”
于是遂迎立,
于是就迎立孙,
改元元兴,
改年号为元兴,
大赦。
实行大赦。
八月,
八月,
庚寅,
庚寅(初三),
命中扶军司马炎副贰相国事。
任命中扶军司马炎辅佐相国事宜。
初,
当初,
钟会之伐汉也,
钟会伐汉之时,
辛宪英谓其夫之从子羊祜曰:
辛宪英对他丈夫的侄子羊祜说:
“会在事纵恣,
“钟会做事恣意放纵,
非持久处下之道,
这不是长久地处于臣下地位的做法,
吾畏其有他志也。”
我恐怕他有其他的想法。”
会请其子郎中为参军,
钟会请求让她儿子郎中羊为参军,
宪英忧曰:
辛宪英忧虑地说:
“他日吾为国忧,
“以前我为国家担忧,
今日难至吾家矣。”
今日大难降临我家了。”
固请于晋王,
羊坚决向晋王请求不担任参军,
王不听。
但晋王不答应。
宪英谓曰:
辛宪英对羊说:
“行矣,
“你去吧,
戒之,
但要警惕小心,
军旅之间,可以济者,
在军队之中可以行得通的,
其惟仁恕乎!”
只有仁恕二字。”
竟以全归。
结果羊竟然安全地返回。癸巳(初六),
诏以尝谏会反,
诏命因羊曾劝谏钟会不要反叛,
赐爵关内侯。
而赐爵关内侯。
九月,
九月,
戊午,
戊午(初一),
以司马炎为抚军大将军。
任命司马炎为抚军大将军。
辛未,
辛未(十四日),
诏以吕兴为安南将军,
诏令任命吕兴为安南将军,
都督交州诸军事,
都督交州诸军事,
以南中监军霍弋遥领交州刺史,
任命南中监军霍弋兼任交州刺史,
得以便宜选用长吏。
可以按照便利条件选用官吏。
戈表遣建宁爨谷为交趾太守,
霍弋上表推荐建宁人爨谷为交趾太守,
率牙门董元、毛炅、孟干、孟通、爨能、李松、王素等将兵助兴,
派他率领牙门将董元、毛炅、孟干、孟通、爨能、李松、王素等人领兵去帮助吕兴,
未至,
还未到达,
兴为其功曹王统所杀。
吕兴就被他的功曹李统所杀。
吴主贬朱太后为景皇后,
吴王贬朱太后为景皇后,
追谥父和曰文皇帝,
追谥父亲孙和为文皇帝,
尊母何氏为太后。
又尊母亲何氏为皇太后。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丁亥,
丁亥(初一),
诏以寿春所获吴相国参军事徐绍为散骑常侍,
诏令任命寿春之战所俘获的吴国相国参军事徐绍为散骑常侍,
水曹掾孙为给事黄门侍郎,
水曹掾孙为给事黄门侍郎,
以使于吴,
让他们出使吴国,
其家人在此者悉听自随,
他们的家人在魏国的,完全可听任他们相随而去,
不必使还,
也不必让他们回来,
以开广大信。
以此来扩大魏国讲求信义的影响。
晋王因致书吴主,
晋王还因此给吴王写信,
谕以祸福。
晓谕祸福的道理。
初,
当初,
晋王娶王肃之女,
晋王娶王肃的女儿为妻,
生炎及攸,
生了司马炎和司马攸,
以攸继景王后。
把司马攸过继给景王司马师为后。
攸性孝友,
司马攸对父母孝顺,对兄弟友爱,
多才艺;
多才多艺,
清和平允,
清静平和,为人公正,
名闻过于炎,
名望超过司马炎,
晋王爱之,
晋王很喜爱他,
常曰:
常常说:
“天下者,景王之天下也,
“天下本是景王的天下,
吾摄居相位,
我不过是代理宰相之位,
百年之后,
我死之后,
大业宜归攸。”
大业应该归于司马攸。”
炎立发委地,
司马炎垂直了长发可以拖到地面,
手垂过膝,
双手下垂超过膝盖,
尝从容问裴秀曰:
他曾经从容地问裴秀说:
“人有相否?”
“人能不能看相?”
因以异相示之。
于是就把自己奇异的相貌展示给裴秀。
秀由是归心。
裴秀从此就归顺了他。
羊与炎善,
羊与司马炎相友善,
为炎画策,
就为司马炎出谋划策,
察时政所宜损益,
观察时政所应减损和补益之处,
皆令炎豫记之,
让司马炎都预先记住,
以备晋王访问。
以备晋王询问时回答。
晋王欲以攸为世子,
晋王想立司马攸为世子,
山涛曰:
山涛说:
“废长立少,
“废弃长子而立幼子,
违礼不祥。”
违背礼义不吉祥。”
贾充曰:
贾充说:
“中抚军有君人之德,
“中抚军有君主的德行,
不可易也。”
不可让别人代替。”
何曾、裴秀曰:
何曾、裴秀也说:
“中抚军聪明神武,
“中抚军聪慧过人,神明而威武,
有超世之才,
有超越世人的奇才,
人望既茂,
已经享有极高的声望,
天表如此,
帝王的仪容就是如此,
固非人臣之相也。”
这本不是人臣的相貌。”
晋王由是意定,
晋王因此拿定了主意,
丙午,
丙午(二十日),
立炎为世子。
立司马炎为世子。
吴主封太子及其三弟皆为王,
吴王封太子孙和他的三个弟弟为王,
立妃滕氏为皇后。
立妃子滕氏为皇后。
初,
当初,
吴主之立,
吴王即位时,
发优诏,
发优抚诏书,
恤士民,
体恤士民百姓,
开仓廪,
打开仓库,赈济贫困之人,
科出宫女以配无妻者,
按条例放出宫女做那些无妻者的配偶,
禽兽养于苑中者皆放之。
养在御苑中的禽兽也都放归山林。
当时翕然称为明主。
当时人们交口赞誉称之为明主。
及既得志,
而他得志之后,
粗暴骄盈,
开始变得粗暴骄横,
多忌讳,
既有很多忌讳,
好酒色,
又沉湎于酒色,
大小失望,
全国上下大失所望,
濮阳兴、张布窃悔之。
濮阳兴、张布也暗自后悔不迭。
或谮诸吴主,
有人向吴王诬陷濮阳兴和张布,
十一月,朔,
十一月朔(初一),
兴、布入朝,
濮阳兴和张布入朝,
吴主执之,
吴王把他们抓起来,
徙于广州,
迁徙到广州,
道杀之,
结果在半路上就把他们杀了,
夷三族。
又诛灭了他们的三族。
以后父滕牧为卫将军,录尚书事。牧,
任命皇后的父亲滕牧为卫将军、录尚书事。
胤之族人也。
滕物是滕胤家族的人。
是岁,
这一年,
罢屯田官。
废置了屯田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