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称帝与初期政权建立
世祖光武皇帝上之上建武元年(乙酉、25)
汉纪三十二 汉光武帝建武元年(乙酉,公元25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方望与安陵人弓林共立前定安公婴为天子,
方望和安陵人弓林共同拥立前定安公刘婴当皇帝,
聚党数千人,
聚集党徒数千人,
居临泾。
占据临泾。
更始遣丞相松等击破,
更始皇帝刘玄派遣丞相李松讨伐方望等,
皆斩之。
将他们全部斩杀。
邓禹至箕关,
邓禹的军队进抵箕关,
击破河东都尉,
打败了河东郡都尉的军队,
进围安邑。
进军包围了安邑县。
赤眉二部俱会弘农。
赤眉军的两支队伍在弘农会师。
更始遣讨难将军苏茂拒之;
更始皇帝刘玄派遣讨难将军苏茂抵挡,
茂军大败。
苏茂的军队大败。
赤眉众遂大集,
赤眉军于是大为集结,
乃分万人为一营,
分成一万人为一营,
凡三十营。
共计三十营。
三月,
三月,
更始遣丞相松与赤眉战于乡,
刘玄派遣丞相李松同赤眉军在乡展开大战,
松等大败,
李松等大败,
死者三万余人;
死三万余人,
赤眉遂转北至湖。
于是赤眉军向北推进到湖城。
蜀郡功曹李熊说公孙述宜称天子。
蜀郡功曹李熊劝说蜀王公孙述应当称皇帝。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述即帝位,
公孙述在成都即帝位,
号成家,
号称“成家”,
改元龙兴;
改年号为“龙兴”。
李熊为大司徒,
公孙述任命李熊为大司徒,
述弟光为大司马,
任命弟弟公孙光为大司马,
恢为大司空。
公孙恢为大司空。
越任贵据郡降述。
越人任贵献郡降附公孙述。
萧王北击尤来、大枪、五幡于元氏,
萧王刘秀率军北进,在元氏攻打尤来、大枪、五幡等几支贼寇军队,
追至北平,
一直追到北平,
连破之;
连续打败贼军,
又战于顺水北,
又在顺水河的北岸交战。
乘胜轻进,
刘秀乘胜率军冒进,
反为所败。
反被贼军打败。
王自投高岸,
刘秀自己从悬崖上跳下,
突骑王丰下马授王,
骑兵突击队的王丰把战马给了刘秀,
王仅而得免;
刘秀仅得免死。
散兵归保范阳。
败兵退归范阳据守。
军中不见王,
军中见不到刘秀,
或云已杀,
有人说刘秀已经被杀,
诸将不知所为,
将领们不知如何是好。
吴汉曰:
吴汉说:
“卿曹努力!
“大家努力!
王兄子在南阳,
大王哥哥的儿子就在南阳,
何忧无主!”
我们何必忧愁没有主君!”
众恐惧,
大家感到恐慌,
数日乃定。
几天后才安定下来。
贼虽战胜,
贼军虽然战胜了刘秀,
而惮王威名,
但害怕刘秀的威名,
夜,
于是乘夜撤走。
遂引去。
刘秀的军队再次进军,
大军复进至安次,
到达安次,
连战,
接连进攻,
破之。
打败贼军。
贼退入渔阳,
贼军撤退进入渔阳郡,
所过虏掠。
所到之处,大肆掳掠。
强弩将军陈俊言于王曰:
强弩将军陈俊向刘秀进言:
“贼无辎重,
“贼寇没有辎重 ,
宜令轻骑出贼前,
应该派轻骑兵到贼寇的前面,
使百姓各自坚壁以绝其食,
让沿途的百姓各自坚壁清野,以断绝贼寇的粮食。
可不战而殄也。”
可以不用攻打,贼寇自会消灭。”
王然之,
刘秀赞同,
遣俊将轻骑驰出贼前,
派遣陈俊率轻骑兵飞奔至贼军前面,
视人保壁坚完者,
对那些坚固完整的壁垒,
敕令固守;
则下令固守;
放散在野者,
对那些分散在郊野的,
因掠取之。
则乘机掠取到手。
贼至,
贼寇到达之后,
无所得,
一无所得,
遂散败。
于是溃散。
王谓俊曰:
刘秀对陈俊说:
“困此虏者,
“使这群贼寇陷入困境,
将军策也。”
是靠将军您的策略。”
冯异遗李轶书,
冯异给更始将领舞阳王李轶写信,
为陈祸福,
为他陈述利害,
劝令归附萧王;
劝他归附刘秀。
轶知长安已危,
李轶知道长安已危,
而以伯升之死,心不自安,
却因刘之死而心不自安,
乃报书曰:
于是回信给冯异说:
“轶本与萧王首谋造汉,
“我本来同刘秀最早合谋重建汉王朝。
令轶守洛阳,
现在我守洛阳,
将军镇孟津,
你守孟津,
俱据机轴,
全都据于战略要地。这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千载一会,
你我二人同心,
思成断金。
力可断金。
唯深达萧王,
请你转达萧王,
愿进愚策以佐国安民。”
我甘愿进献愚策,帮助他定国安民。”
轶自通书之后,
李轶自从和冯异互通书信之后,
不复与异争锋,
便不再同冯异交兵,
故异得北攻天井关,
因此冯异能够向北进攻天井关,
拔上党两城,
攻取上党地区的两个城,
又南下河南成皋以东十三县,
又南下,攻取河南成皋以东的十三个县,
降者十余万。
收受降军十余万人。
武勃将万余人攻诸畔者,
更始朝将领武勃率领一万余人攻打叛变者,
异与战于士乡下,
冯异和武勃在士乡交战,
大破,
大破武勃军,
斩勃;
斩武勃。
轶闭门不救。
李轶紧闭城门,不予救助。
异见其信效,
冯异见劝降的书信奏效,
具以白王。
一五一十地向刘秀禀报。
王报异曰:
刘秀回复冯异说:
“季文多诈,
“李轶诡诈多端,
人不能得其要领。
一般人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今移其书告守、尉当警备者。”
现在把他给你的信转送给应当警备的各郡太守和都尉。”
众皆怪王宣露轶书;
大家全都奇怪刘秀为什么要泄露李轶的书信。
朱鲔闻之,
更始朝将领朱鲔听说了这件事,
使人剌杀轶,
派人刺杀了李轶。这样一来,
由是城中乖离,
洛阳城中离心离德,
多有降者。
有不少人投降。
朱鲔闻王北征而河内孤,
朱鲔得知刘秀大军北征而河内势孤力单,
乃遣其将苏茂、贾强将兵三万余人渡巩河,
于是派遣部将苏茂、贾强领兵三万余人渡过巩河,
攻温;
进攻温县。
鲔自将数万人攻平阴以缀异。
朱鲔亲自领兵数万人进攻平阴,以牵制冯异的军队。
檄书至河内,
文书传到河内,
寇恂即勒军驰出,
寇恂马上集结军队急速出发,
并移告属县,发兵会温下。
并传令下属各县发兵到温县城下会师。
军吏皆谏曰:
军吏们全都劝阻说:
“今洛阳兵渡河,
“眼下洛阳大军渡过巩河,
前后不绝;
前后不绝;
宜待众军毕集,
我们应该等到各县军队全都聚集,
乃可出也。”
才能够出战。”
恂曰:
寇恂说:
“温,
“温县是本郡的屏障,
郡之藩蔽,
如果温县陷落,
失温则郡不可守。”
那么郡城就守不住。”
遂驰赴之。
于是率军驱驰迎敌。
旦日,
第二天,
合战,
寇恂和敌军交战,
而冯异遣救及诸县兵适至,
而此时冯异派出的救兵和各县的军队恰好赶到。
恂令士卒乘城鼓噪,
寇恂命士兵在城上呐喊,
大呼言曰:
大声呼叫:
“刘公兵到!”
“刘公大军来了!”
苏茂军闻之,
苏茂的部众听到后,
陈动;
阵列骚动。
恂因奔击,
寇恂乘势冲击,
大破之。
大破敌军。
冯异亦渡河击朱鲔,
冯异也率军渡过巩河袭击朱鲔的军队,
鲔走;
朱鲔逃走。
异与恂追至洛阳,
冯异和寇恂追到洛阳,
环城一匝而归。
绕城一周而还。
自是洛阳震恐,
从此洛阳全城震恐,
城门昼闭。
白天也紧闭城门。
异、恂移檄上状,
冯异、寇恂发送文书呈报战果,
诸将入贺,
将领们进帐祝贺,
因上尊号。
乘机请刘秀称帝。
将军南阳马武先进曰:
将军南阳人马武首先说:
“大王虽执谦退,
“大王您虽然谦恭退让,
奈宗庙社稷何!
但国家宗庙社稷托付给谁?
宜先即尊位,
您应先即帝位,
乃议征伐。
然后再讨论征讨的事。像现在名号未正,东闯西杀,
今此谁贼而驰骛击之乎?”
到底谁是贼呢?”
王惊曰:
刘秀很吃惊,说:
“何将军出此言?
“将军怎么说出这种话?
可斩也!”
够杀头的罪了!”
乃引军还蓟。
于是率军返回蓟县,
复遣吴汉率耿、景丹等十三将军追尤来等,
又派吴汉率领耿、景丹等十三位将军追击尤来等贼军,
斩首万三千余级,
斩首一万三千余人,
遂穷追至浚靡而还。
紧接着穷追到浚靡县才返回。
贼散入辽西、辽东,
贼军散入辽西、辽东,
为乌桓、貊人所钞击略尽。
被乌 桓、貊人抢掠击杀,几乎死尽。
都护将军贾复与五校战于真定,
都护将军贾复同五校的贼军在真定交战,
复伤创甚;
贾复身负重伤。
王大惊曰:
刘秀大惊,说:
“我所以不令贾复别称者,
“我所以不让贾复率军独当一面,
为其轻敌也。
是因为他轻敌。
果然,
果然如此,
失吾名将!
我丧失了一员名将!
闻其妇有孕,
听说他妻子怀有身孕,
生女邪,
如果生下女孩儿,
我子娶之;
将来我的儿子娶她为妻;
生男邪,
如果生男孩儿,
我女嫁之;
将来我的女儿嫁给他。
不令其忧妻子也。”
不要让他为妻子儿女担忧。”
复病寻愈,
贾复的伤势不久痊愈,
追及王于蓟,
在蓟县追上刘秀,
相见甚欢。
两人见面非常高兴。
还至中山,
刘秀回到中山县,
诸将复上尊号;
将领们再次请求他称帝,
王又不听。
他再次拒绝。
行到南平棘,
大军走到南平棘,
诸将复固请之;
将领们再次坚决恳请,
王不许。
他仍然不答应。
诸将且出,
将领们将要退出,
耿纯进曰:
耿纯进谏说:
“天下士大夫,捐亲戚,
“天下的士大夫舍弃亲属,
弃土壤,
背井离乡,
从大王于矢石之间者,
在弹雨之中跟随大王,
其计固望攀龙鳞,
他们一心向往的,
附凤翼,
本是攀龙附凤,
以成其所志耳。
以成就志向。
今大王留时逆众,
现在您拖延时间,违背众意,
不正号位,
不确定尊号,
纯恐士大夫望绝计穷,
我恐怕士大夫会失去希望,无计可施,
则有去归之思,
从而产生退归故里的想法,
无为久自苦也。
不会长期忍耐下去。
大众一散,
众人一散,
难可复合。”
就很难再聚合到一处了。”
纯言甚诚切,
耿纯的话非常诚恳殷切,
王深感曰:
刘秀十分感谢,说:
“吾将思之 。”
“我将予以考虑。”
行至,
刘秀的军队走到县,
召冯异,问四方动静。
刘秀召见冯异打听各方军情。
异曰:
冯异说:
“更始必败,
“更始必败,
宗庙之忧在于大王,
忧虑宗庙的大任在您身上,
宜从众议!”
您应当听从大家的建议。”这时,
会儒生强华自关中奉《赤伏符》来诣王曰:
恰好儒生强华从关中拿着《赤伏符》来晋见刘秀,符上说:
“刘秀发兵捕不道,
“刘秀发兵惩奸贼,
四夷云集龙斗野,
四方云集龙斗野,
四七之际火为主。”
四七二八汉当立。”
群臣因复奏请。
群臣因此再次奏请。
六月,
六月,
己未,
己未(二十二日),
王即皇帝位于南;
刘秀在县之南即皇帝位,
改元,
改年号,
大赦。
大赦天下。
赤眉军西进与更始政权崩溃
邓禹围安邑,
邓禹率军包围安邑,
数月未下,
经过几个月也未能攻下。
更始大将军樊参将数万人渡大阳,
更始大将军樊参率领数万人从大阳渡河,
欲攻禹;
准备攻打邓禹。
禹逆击于解南,
邓禹在解县南迎击,
斩之。
斩杀樊参。
王匡、成丹、刘均合军十余万,
王匡、成丹、刘均纠集十余万军队,
复共击禹,
再次一起攻打邓禹,
禹军不利。
邓禹军交战失利。
明日,
第二天,
癸亥,
癸亥(二十六日),
匡等以六甲穷日,
王匡等因为当天是六十甲子记日的最后一天,
不出,
所以闭门不出。
禹因得更治兵。
而邓禹因此得以整顿部署军队。
甲子,
甲子(二十七日),
匡悉军出攻禹;
王匡等全军出击攻打邓禹,
禹令军中毋得妄动,
邓禹下令军队不得轻举妄动,
既至营下,
等到王匡军逼进营垒后,
因传发诸将,
才传令各将领,
鼓而并进,
击鼓并进,
大破之。
大破敌军。
匡等皆走,
王匡等全都逃跑,
禹追斩均及河东太守杨宝,
邓禹追击,斩杀了刘均以及河东太守杨宝,
遂定河东,
于是平定河东。
匡等奔还长安。
王匡等逃回长安。
张与诸将议曰:
张同将领们商议:
“赤眉旦暮且至,
“赤眉军早晚就会到达,
见灭不久,
我们不久就会被消灭。
不如掠长安,
不如抢掠了长安,
东归南阳;
向东逃回南阳。
事若不集,
事情如果办不成,
复入湖池中为盗耳!”
我们再到江湖中,重新做强盗!”
乃共入,
于是一同晋见,
说更始;
说服刘玄。
更始怒不应,
刘玄愤怒而不发一言,
莫敢复言。
没有人敢再说话。
更始使王匡、陈牧、成丹、赵萌屯新丰,
刘玄命王匡、陈牧、成丹、赵萌驻屯新丰,
李松军,
命宰相李松屯兵城,
以拒赤眉。
以抗拒赤眉军。
张、廖湛、胡殷、申屠建与隗嚣合谋,
张、廖湛、胡殷、申屠建与隗嚣合谋,
欲以立秋日时共劫更始,
准备借立秋这一天杀牲祭宗庙的时候,共同劫持刘玄,
俱成前计。
实现先前的计划。
更始知之,
刘玄得知后,
托病不出,
称病不出门。
召张等入,
他召张等进宫,
将悉诛之;
准备全都斩首。
唯隗嚣称疾不入,
当时只有隗嚣自称有病没有进宫,
会客王遵、周宗等勒兵自守。
召集他的宾客王遵、周宗等率军士自守。
更始狐疑不决,
刘玄犹疑不决。
、湛、殷疑有变,
张、廖湛、胡殷怀疑有变化,
遂突出;
于是冲出宫去。
独申屠建在,
只有申屠建还留在宫中,
更始斩建,
刘玄斩杀了申屠建,
使执金吾邓晔将兵围隗嚣第。
命执金吾邓晔领兵包围隗嚣的宅第。
、湛、殷勒兵烧门,
张、廖湛、胡殷率兵烧毁宫门,
入战宫中,
杀入宫中,
更始大败;
刘玄大败。
嚣亦溃围,
隗嚣也突破包围,
走归天水。
逃回天水。
明旦,
第二天早晨,
更始东奔赵萌于新丰。
刘玄出皇宫向东投奔在新丰屯兵的赵萌。
更始复疑王匡、陈牧、成丹与张等同谋,
刘玄又怀疑王匡、陈牧、成丹和张等是同谋,
乃并召入;
于是一块儿召见他们。
牧、丹先至,
陈牧、成丹先到,
即斩之。
立刻被斩首。
王匡惧,
王匡恐惧,
将兵入长安,
率军进入长安,
与张等合。
与张等人会合。
赤眉进至华阴,
赤眉军进抵华阴,
军中有齐巫,
随军有一位齐地的巫师,
常鼓舞祠城阳景王,
常常击鼓舞蹈,祭祀城阳景王刘章。
巫狂言 :
巫师口出狂言:
“景王大怒曰:
“景王大怒说:
‘当为县官,
‘应当做天子,
何故为贼!
为什么当盗贼!
’”有笑巫者辄病,
’”凡是嘲笑巫师的人,都患了病,
军中惊动。
为此全军震惊。
方望弟阳说樊崇等曰:
方望的弟弟方阳劝说樊崇等人:
“今将军拥百万之众,
“现在将军拥有百万大军,
西向帝城,
向西面对帝王都城,
而无称号,
却没有称号,
名为群贼,
被人称作盗贼,
不可以久;
不可能长期维持下去。
不如立宗室,
不如拥立一位刘氏宗室,
挟义诛伐,
挟天子的名义诛杀讨伐,
以此号令,
以此号令天下,
谁敢不从!”
谁敢不服从!”
崇等以为然,
樊崇等认为说得很对,
而巫言益甚。
而巫师的狂言也越来越厉害。
前至郑,
向前进军抵达郑县,
乃相与议曰:
于是共同商议说:
“今迫近长安,
“现在已经逼近长安,
而鬼神若此,
而鬼神的旨意是这样,
当求刘氏共尊立之。”
应该寻求一位刘氏宗室,共同尊他为皇帝。”
先是,
早先,
赤眉过式,
赤眉军经过式县,
掠故式侯萌之子恭、茂、盆子三人自随。
劫持故式侯刘萌的儿子刘恭、刘茂、刘盆子,让三人随军。
恭少习《尚书》,
刘恭幼时学习《尚书》,
随樊崇等降更始于洛阳,
后来跟从樊崇等在洛阳投降更始皇帝刘玄,
复封式侯,
重新封为式侯,
为侍中,
担任侍中,
在长安。
后到长安。
茂与盆子留军中,
刘茂和刘盆子留在军中,
属右校卒史刘侠卿,
归右校卒史刘侠卿管辖,
主牧牛。
负责放牛。
及崇等欲立帝,
等到樊崇等想要拥立皇帝时,
求军中景王后,
在军中寻找景王刘章的后代,
得七十余人,
找到七十余人,
唯茂、盆子及前西安侯孝最为近属。
其中只有刘茂、刘盆子以及前西安侯刘孝血统最为亲近。
崇等曰:
樊崇等人说:
“闻古者天子将兵称上将军”,
“听说古时候,天子亲自领兵,称为上将军。”
乃书札为符曰“上将军”。
于是用一片木简做符,上写“上将军”三个字,
又以两空札置笥中,
又把两片未写字的木简也放在竹筒中。
于郑北设坛场,
在郑县北面修筑坛场,
祠城阳景王,
祭祀城阳景王刘章,
诸三老、从事皆大会;
各位三老、从事全都聚会于此。
列盆子等三人居中立,
请刘盆子等三人居台中排列站立,
以年次探札,
按照长幼顺序抽签。
盆子最幼,
刘盆子年纪最小,
后探,
最后抽,
得符;
抽中了符。
诸将皆称臣,拜。
将领们全都向刘盆子称臣叩拜。
盆子时年十五,
刘盆子当时十五岁,
被发徒跣,
披散着头发,光着双脚,
敞衣赭汗,
穿着破衣服,紫涨着脸,浑身冒汗。
见众拜,
他看见众将跪拜,
恐畏欲啼。
惊恐得要哭出来。
茂谓曰:
刘茂对他说:
“善臧符!”
“把你的符藏好!”
盆子即啮折,
刘盆子却立即把木简放到口中咬断,
弃之。
扔掉。
以徐宣为丞相,
他任命徐宣为丞相,
樊崇为御史大夫,
樊崇为御史大夫,
逢安为左大司马,
逢安为左大司马,
谢禄为右大司马,
谢禄为右大司马,
其余皆列卿、将军。
其余的全被任命为卿、将军。
盆子虽立,
刘盆子虽被立为皇帝,
犹朝夕拜刘侠卿,
但每天早晚还要叩拜刘侠卿。
时欲出从牧见戏;
他时常想到外面去和牧童们嬉戏,
侠卿怒止之,
刘侠卿愤怒地制止他。
崇等亦不复候视也。
樊崇等人也不再来问候探视。
秋,
秋季,
七月,辛未,
七月辛未(初五),
帝使使持节拜邓禹为大司徒,
汉光武帝刘秀派使者持符节任命邓禹当大司徒,
封侯、食邑万户;
封为侯,食邑一万户。
禹时年二十四。
当时邓禹二十四岁。
又议选大司空,
又商议选任大司空,
帝以《赤伏符》曰“王梁主卫作玄武”,
刘秀凭《赤伏符》上说的“王梁主卫作玄武”,
丁丑,
丁丑(十一日),
以野王令王梁为大司空。
任命野王县令王梁为大司空。
又欲以谶文用平狄将军孙咸行大司马,
刘秀又打算按照谶文中的话任命平狄将军孙咸代理大司马,
众咸不悦。
对此大家都不高兴。
壬午,
壬午(十六日),
以吴汉为大司马。
任命吴汉为大司马。
初,
起初,
更始以琅邪伏湛为平原太守;
刘玄以琅邪人伏湛为平原郡太守。
时天下兵起,
当时各地起兵,
湛独晏然,
只有伏湛安抚百姓,
抚循百姓。
安然不动。
门下督谋为湛起兵、湛收斩之;
门下督为伏湛策划起兵的事,伏湛将他逮捕处斩。
于是吏民信向,
因此官民信赖向往伏湛,
平原一境赖湛以全。
整个平原境内仗着伏湛而保全下来。
帝征湛为尚书,
刘秀征召伏湛当尚书,
使典定旧制。
让他负责整理旧有的典章制度。
又以邓禹西征,
又因邓禹率军西征,
拜湛为司直,
任命伏湛当司直,
行大司徒事;
代理大司徒职务。
车驾每出征伐,
刘秀每次外出亲征,
常留镇守。
往往留伏湛镇守。
邓禹自汾阴渡河,
邓禹从汾阴渡过黄河,
入夏阳,
进入夏阳。
更始左辅都尉公乘歙引其众十万与左冯翊兵共拒禹于衙;
更始朝左辅都尉公乘歙率领部众十万人和左冯翊的军队在衙县共同抗拒邓禹。
禹复破走之。
邓禹再次打败敌人,公乘歙等逃走。
宗室刘茂聚众京、密间,
刘氏宗室刘茂在京县和密县聚集兵众,
自称厌新将军,
自称厌新将军,
攻下颍川、汝南,
攻下颖川、汝南,
众十余万人。
部众达十余万人。
帝使骠骑大将军景丹、建威大将军耿、强弩将军陈俊攻之;
刘秀派骠骑大将军景丹、建威大将军耿、强弩将军陈俊攻打刘茂。
茂来降,
刘茂前来投降,
封为中山王。
刘秀封他为中山王。
己亥,
己亥(二十九日),
帝幸怀,
刘秀来到怀县,
遣耿、陈俊军五社津,
派遣耿、陈俊在五社津屯驻,
备荥阳以东;
防备荥阳以东的变化。
使吴汉率建议大将军朱祜等十一将军围朱鲔于洛阳。
命吴汉率领建议大将军朱祜等十一位将军包围朱鲔镇守的洛阳。
八月,
八月,
进幸河阳。
刘秀前往河阳。
李松自引兵还,
更始朝宰相李松从城领兵返回,
从更始与赵萌共攻王匡、张于长安。
跟从刘玄与赵萌一同进攻王匡、张,战于长安。
连战月余,
一连打了一个多月,
匡等败走,
王匡等败逃,
更始徙居长信宫。
刘玄迁居到长信宫。
赤眉至高陵,
赤眉军到达高陵,
王匡、张等迎降之,
王匡、张等迎接并投降赤眉,
遂共连兵进攻东都门。
于是共同连兵攻打长安东都门。
李松出战,
李松出战,
赤眉生得松;
赤眉军生擒李松。
松弟况为城门校尉,
李松的弟弟李况担任城门校尉,
开门纳之。
他打开城门把赤眉军放了进来。
九月,
九月,
赤眉入长安;
赤眉军进入长安,
更始单骑走。从厨城门出。
刘玄一个人骑马从厨城门逃出长安。
式侯恭以赤眉立其弟,
刘玄所封的式侯刘恭因为赤眉军拥立他的弟弟刘盆子做皇帝,
自系诏狱;
就自己绑缚起来,囚禁诏狱。
闻更始败走,
听说刘玄兵败逃跑,
乃出,
才出狱,
见定陶王祉,
去见定陶王刘祉。
祉为之除械,
刘祉替他除去身上的刑具,
相与从更始于渭滨。
一起到渭水河畔跟随刘玄。
右辅都尉严本,恐失更始为赤眉所诛,
右辅都尉严本害怕刘玄被赤眉军所杀,
即将更始至高陵,
就挟持刘玄到高陵,
本将兵宿卫,
严本亲自率兵守卫,
其实围之。
实际是把刘玄包围起来。
更始将相皆降赤眉,
刘玄的文武官员全都投降了赤眉军,
独丞相曹竟不降,
只有丞相曹竟不降,
手剑格死。
手持宝剑格斗而杀。
辛未,
辛未(初六),
诏封更始为淮阳王;
刘秀下诏封刘玄为淮阳王。诏书说,
吏民敢有贼害者,
无论官吏或百姓敢有杀害刘玄的,
罪同大逆;
罪与大逆相同;
其送诣吏者封列侯。
有把刘玄送到官府的,封为侯爵。
四方征伐与内部叛乱
初,
起初,
宛人卓茂,宽仁恭爱,
宛城人卓茂宽厚仁义而谦恭爱人,
恬荡乐道,
性情恬淡坦荡而乐守圣贤之道,
雅实不为华貌,
朴实无华而不修饰,
行己在于清浊之间,
行动在清浊之间而不偏激。
自束发至白首,
从少年到白发的老年,
未尝与人有争竞,
从未跟人争执过,
乡党故旧,虽行能与茂不同,
家乡的亲朋故友虽然品行才干与卓茂不同,
而皆爱慕欣欣焉。
却全都很爱慕他。
哀、平间为密令,
卓茂在西汉哀帝、平帝时当密县县令,
视民如子,
把老百姓看做自己的儿女,
举善而教,
推行仁政教化百姓,
口无恶言,
口无恶言,
吏民亲爱,
官民亲近热爱他,
不忍欺之。
不忍心欺骗他。
民尝有言部亭长受其米肉遗者,
曾经有一个人上告说,卓茂属下的亭长接受了他所送的米和肉。
茂曰:
卓茂说:
“亭长为从汝求乎,
“是亭长跟你要的吗,
为汝有事嘱之而受乎,
还是你有事托他而送给他,
将平居自以恩意遗之乎?”
还是平时自有恩惠情义而送给他的呢?”
民曰:
那个人说:
“往遗之耳。”
“是我自己送给他的。”
茂曰:
卓茂说:
“遗之而受,
“是你自己送去他接受的,
何故言邪?”
为什么还要上告呢?”
民曰:
那个人说:
“窃闻贤明之君,使民不畏吏,
“我听说贤明的君主让老百性不惧怕官吏,
吏不取民。
官吏也不向老百姓索取东西。
今我畏吏,
而现在我畏惧官吏,
是以遗之;
所以送东西给他。
吏既卒受,
而他最终接受了,
故来言耳。”
所以我来报告。”
茂曰:
卓茂说:
“汝为敝民矣!
“你是个坏百姓!
凡人所以群居不乱,异于禽兽者,
人所以聚集在一起有秩序地生活而不同于禽兽的原因,
以有仁爱礼义,
就在于人有仁爱礼义,
知相敬事也。
懂得互相尊重。
汝独不欲修之,
而你偏偏想不在乎这些,
宁能高飞远走,
难道你能够远走高飞,
不在人间邪!
脱离人间吗?
吏顾不当乘威力强请求耳。
官吏固然不应当凭权力强求索取。
亭长素善吏,
亭长向来是一位善良的官吏,
岁时遗之,
每年按时送他一点东西,
礼也。”
是符合礼的。”
民曰:
那个人说:
“苟如此,
“如果这样,
律何故禁之?”
法律为什么禁止呢?”
茂笑曰:
卓茂笑着说:
“律设大法,
“法律设立行为的规范,
礼顺人情。
礼则顺应人之常情。
今我以礼教汝,
现在我用礼教诲你,
汝必无怨恶;
你一定没有怨恨恶感;
以律治汝,
如果我用法律惩罚你,
汝何所措其手足乎!
你将有什么举动呢?
一门之内,
同一个门内,
小者可论,
罪过小的可以论罪,
大者可杀也。
罪过大的可以杀头。
且归念之!”
你且回去想想吧!”
初,
当初,
茂到县,
卓茂到密县上任后,
有所废置,
有废除的事项,也有新设立的措施。
吏民笑之,
官民嘲笑他,
邻城闻者皆蚩其不能。
邻城的人听说以后都叽笑他没有才干。
河南郡为置守令;
河南郡为他设置了一位县令。
茂不为嫌,
卓茂并没有感到厌恶不满,
治事自若。
照常办公。
数年,
几年以后,
教化大行,
他所推行的教化形成风气,
道不拾遗;
以致路不拾遗。
迁京部丞,
后卓茂升迁当京部丞,
密人老少皆涕泣随送。
密县的老少全流着眼泪,一路跟随着为他送行。
及王莽居摄,
等到王莽摄政,
以病免归。
卓茂因病辞官,回归故里。
上即位,
刘秀称帝后,
先访求茂,
首先寻访卓茂的下落。
茂时年七十余。
卓茂当时已七十余岁。
甲申,
九月甲申(十九日),
诏曰:
刘秀下诏书:
“夫名冠天下,
“名誉满天下,
当受天下重赏。
应当受最重的奖赏。
今以茂为太傅,
现任命卓茂当太傅,
封褒德侯。”
封为褒德侯。”
臣光曰:
臣司马光曰:
孔子称“举善而教不能则劝。”
孔子说:“推举善行,教育能力弱的人,人们就能互相劝勉。”
是以舜举皋陶,
所以,虞舜推荐皋陶,
汤举伊尹,
商汤推荐伊尹,
而不仁者远,
邪恶不仁的人远去,
有德故也。
是因为这两人品德高尚的缘故。
光武即位之初,
光武帝刚刚即位,
群雄竞逐,
群雄竞逐,
四海鼎沸,
四海之内像滚水般沸腾。
彼摧坚陷敌之人,
那些冲锋陷阵的人,
权略诡辩之士,
有权谋而善辩的人,
方见重于世,
正为世人所敬重。
而独能取忠厚之臣,
而唯独光武帝能起用忠厚之臣,
旌循良之吏,
表彰奉公守法的官吏,
拔于草莱之中,
从社会最底层选拔人才,
实诸群公之首,
安排在公卿首位。
宜其光复旧物,
他所以能光复汉室,
享祚久长,
长治久安,
盖由知所先务而得其本原故也。
是由于他知道首先必须做什么才能达到根本目的的缘故。
诸将围洛阳数月,
刘秀的将领们包围洛阳达几个月,
朱鲔坚守不下。
因朱鲔坚守而未能攻下。
帝以廷尉岑彭尝为鲔校尉,
刘秀因为廷尉岑彭曾经当过朱鲔的校尉,
令往说之。
所以派岑彭前去说服朱鲔。
鲔在城上;
朱鲔在城上,
彭在城下,为陈成败。
岑彭在城下向朱鲔陈述利害得失。
鲔曰:
朱鲔说:
“大司徒被害时,
“大司徒刘被害时,
鲔与其谋,
我曾经参与谋 划,
又谏更始无遣萧王北伐,
又曾劝更始不要派遣萧王北伐。
诚自知罪深,
我确知自己罪孽深重,
不敢降!”
不敢投降。”
彭还,
岑彭返回,
具言于帝。
把这些话向刘秀禀报。
帝曰:
刘秀说:
“举大事者不忌小怨。
“做大事的人不计较小怨。
鲔今若降,
朱鲔现在如果投降,
官爵可保,
可保全官职和爵位,
况诛罚乎!
怎么能够治罪呢?
河水在此,
有黄河水在此作证,
吾不食言!”
我决不食言!”
彭复往告鲔,
岑彭又前去向朱鲔转告刘秀的话。
鲔从城上下索曰:
朱鲔从城上垂下大绳子,说:
“必信,
“如果你说的确实是真的,
可乘此上。”
请用绳子上城。”
彭趣索欲上,
岑彭向前准备攀登,
鲔见其诚,
朱鲔看到他的诚意,
即许降。
就答应投降。
辛卯,
九月辛卯(二十六日),
朱鲔面缚,
朱鲔把自己反绑起来,
与岑彭俱诣河阳。
和岑彭一起到河阳。
帝解其缚,
刘秀解下他身上捆绑的绳索,
召见之,
接见了他,
复令彭夜送鲔归城。
又让岑彭连夜送他返回洛阳城。
明旦,
第二天早晨,
与苏茂等悉其众出降。
朱鲔和苏茂等带领全体官兵出城投降。
拜鲔为平狄将军,
刘秀任命朱鲔为平狄将军,
封扶沟侯;
封扶沟侯。
后为少府,
朱鲔后当少府,
传封累世。
封爵世代相传。
帝使侍御史河内杜诗安集洛阳。
刘秀派侍御史河内人杜诗安抚洛阳民心。
将军萧广纵兵士暴横,
将军萧广纵容部下为非作歹,
诗敕晓不改,
杜诗劝戒告谕但萧广不改。
遂格杀广,还,
于是杜诗杀了萧广,
以状闻。
回来后把情况报告刘秀。
上召见,
刘秀接见杜诗,
赐以戟,
赐给他官吏出行时作前导的戟,
遂擢任之。
并提升官职。
冬,
冬季,
十月,癸丑,
十月癸丑(十八日),
车驾入洛阳,
刘秀进入洛阳,
幸南宫,
临幸南宫,
遂定都焉。
于是定都。
赤眉下书曰:
赤眉拥立的刘盆子颁布诏书说:
“圣公降者,
“刘玄如果投降,
封为长沙王;
封为长沙王。
过二十日,勿受。”
超过二十天就不再接受。”
更始遣刘恭请降,
刘玄 派遣刘恭去请降。
赤眉使其将谢禄往受之。
赤眉命右大司马谢禄前往接受刘玄投降。
更始随禄,
刘玄跟着谢禄,
肉袒,
光着臂膀,
上玺绶于盆子。
向刘盆子呈上玉玺、绶带。
赤眉坐更始,置庭中,
赤眉将领们让刘玄坐在大庭中央,
将杀之;
准备杀他。
刘恭、谢禄为请,
刘恭、谢禄替他求情,
不能得,
不被采纳。
遂引更始出。
然后赤眉将领们把刘玄拉出去行刑。
刘恭追呼曰:
刘恭一面追一面大声喊:
“臣诚力极,
“陛下!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请得先死!”
请让我先死!”
拔剑欲自刎;
拔剑就要自刎,
樊崇等遽共救止之。
樊崇等急忙一同上前救助,制止了他。
乃赦更始,
这才赦免了刘玄,
封为畏威侯。
封为畏威侯。
刘恭复为固请,
刘恭又坚持替刘玄请求,
竟得封长沙王。
刘玄终于得以被封为长沙王。
更始常依谢禄居,
刘玄常常依靠谢禄,和他在一起居住,
刘恭亦拥护之。
刘恭也支持保护他。
刘盆子居长乐宫,
刘盆子住在长乐宫,
三辅郡县、营长遣使贡献,
三辅各郡县和营寨的首领派使节进贡。
兵士辄剽夺之,
兵士们每每在途中劫夺财物,
又数暴掠吏民,
又多次残暴地掠夺官民,
由是皆复固守。
官民因此全都又回到各自的营寨坚守。
百姓不知所归,
三辅百姓不知应归附谁,
闻邓禹乘胜独克而师行有纪,
听说唯独邓禹的军队连打胜仗,且军纪严明,
皆望风相携负以迎军,
于是全都扶老携幼,老远看见邓禹的军队即迎上前去,
降者日以千数,
归顺的人每天以千数计算,
众号百万。
部众号称百万。
禹所止,
邓禹所到之处,
辄停车拄节以劳来之,
都停车竖起符节,慰劳归顺的百姓。
父老、童稚,垂发、戴白满其车下,
父老儿童满满地围在邓禹车下,
莫不感悦,
没有不感激喜悦的。
于是名震关西。
于是邓禹的威名震动关西。
诸将豪杰皆劝禹径攻长安,
各位将领豪杰都劝邓禹直接攻打长安。
禹曰:
邓禹说:
“不然。
“不能这样。
今吾众虽多,
眼下我们的人数虽然多,
能战者少,
可是能打仗的人少。
前无可仰之积,
前面没有可依靠的粮草,
后无转馈之资;
后面没有运送给我们的物资。
赤眉新 拔长安,
赤眉军刚刚攻占长安,
财谷充实,
钱粮充足,
锋锐未可当也。
锐不可当。
夫盗贼群居无终日之计,
一群强盗匪徒纠合到一起没有长远打算,
财谷虽多,
他们钱粮虽然多,
变故万端 ,
但变故太多,
宁能坚守者也!
岂能长期固守!
上郡、北地,安定三郡,
上 郡、北地、安定三郡,
土广人稀,
地广人稀,
饶谷多畜,
粮食丰富,牲畜繁多。
吾且休兵北道,
我暂且领兵向北,
就粮养士,
到粮多的地方休养军队,
以观其敝,
以等待赤眉军疲惫,
乃可图也。”
那时才可图谋消灭他们。”
于是引军北至邑,
于是率军向北到达邑。
所到,
所到之处,
诸营保郡邑皆开门归附。
各营寨郡邑全都开门归顺。
上遣岑彭击荆州群贼,
刘秀派岑彭攻打荆州一带的众贼军,
下、叶等十余城。
攻下、叶等十余城。
十一月,甲午,
十一月甲午(三十日),
上幸怀。
刘秀到达怀地。
梁王永称帝于睢阳。
梁王刘永在睢阳称帝。
十二月,丙戌,
十二月丙戌(十一日),
上还洛阳。
刘秀返回洛阳。
三辅苦赤眉暴虐,
三辅人民苦于赤眉军的暴虐,
皆怜更始,
全都怜悯刘玄,
欲盗出之;
想把他从赤眉军中救出来。
张等深以为虑,
张等深感忧虑,
使谢禄缢杀之。
于是让谢禄勒死刘玄。
刘恭夜往,
刘恭连夜前往,
收藏其尸;
收藏刘玄的尸体。刘秀听说,
帝诏邓禹葬之于霸陵。
命邓禹把他安葬在霸陵。
中郎将宛人赵熹将出武关,
原刘玄的中郎将宛城人赵熹将要出武关,
道遇更始亲属,
在道上遇到刘玄的亲属,
皆裸跣饥困,
全都光着脚,饥饿困乏。
熹竭其资粮以与之,
赵熹拿出自己的全部财物粮食给他们,
将护而前;
护送他们前行。
宛王赐闻之,
宛王刘赐得到消息,
迎还乡里。
派人迎接,送还故乡。
隗嚣归天水,
隗嚣回到天水,
复招聚其众,
又招集部众,
兴修故业,
重整旧时功业,
自称西州上将军。
自称西州上将军。
三辅士大夫避乱者多归嚣。
三辅的士大夫为了避乱,大都归附隗嚣。
嚣倾身引接,
隗嚣热诚接待,
为布衣交;
像平民一样交为朋友。
以平陵范逡为师友,
他任命平陵人范逡为师友,
前凉州剌史河内郑兴为祭酒,
以前凉州刺史河内人郑兴为祭酒,
茂陵申屠刚、杜林为治书,
以茂陵人申屠刚、杜林为治书,
马援为绥德将军,
以马援为绥德将军,
杨广、王遵、周宗及平襄行巡、阿阳王捷、长陵王元为大将军,
以杨广、王遵、周宗以及平襄人行巡、阿阳人王捷、长陵人王元为大将军,
安陵班彪之属为宾客,
以安陵人班彪等为宾客,
由此名震西州,
由此威名震动西方州郡,
闻于山东。
闻名于崤山以东。
马援少时,
马援年轻时,
以家用不足辞其兄况,
因家庭贫困,辞别哥哥马况,
欲就边郡田牧。
准备到边郡一带种田放牧。
况曰:
马况说:
“汝大才,当晚成;
“你是大器晚成的人,
良工不示人以朴,
能工巧匠不把未雕琢的玉石拿给人看。权且按照你自己的意愿,
且从所好。”
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遂之北地田牧。
于是马援到北地种田放牧。
常谓宾 客曰:
他常对宾客们说:
“丈夫为志,
“大丈夫立志,
穷当益坚,
穷困的时候应当更坚定,
老当益壮。”
年老的时候应当更雄壮。”
后有畜数千头,
后来,他拥有数千头牲畜,
谷数万斛,
数万斛粮食。
既而叹曰:
不久又叹息说:
“凡殖财产,
“增长财富,
贵其能赈施也,
可贵之处在于能够赈济施舍,
否则守钱虏耳!”
否则的话,不过是守财奴罢了!”
乃尽散于亲旧。
于是把全部家产分送给亲友故旧。
闻隗嚣好士,
得知隗嚣礼贤下士,
往从之。
就去投奔他。
嚣甚敬重,
隗嚣十分敬重马援,
与决筹策。
让他参与筹划决策。
班彪,稚之子也。
班彪是班的儿子。
初,
当初,
平陵窦融累世仕宦河西,
平陵人窦融一家几代人曾在河西地区做官,
知其土俗,
了解当地的风土民情。
与更始右大司马赵萌善,
窦融和刘玄的右大司马赵萌关系很好。
私谓兄弟曰:
窦融私下跟他的弟弟说:
“天下安危未可知;
“天下是安定还是混乱,不可预测。
河西殷富,
河西一带殷实富足,
带河为固,
有黄河作为牢固的屏障。
张掖属国精兵万骑,
张掖属国有一万精锐骑兵,
一旦缓急,
一旦有什么变化,
杜绝河津,
切断黄河渡口,
足以自守,
完全可以自守。
此遗种处也!”
这是保全我们子孙免于灭绝的地方!”于是,
乃因萌求往河西。
窦融凭借赵萌的关系请求前往河西。
萌荐融于更始,
赵萌向刘玄举荐窦融,
以为张掖属国都尉。
窦融被任命为张掖属国都尉。
融既到,
他到任后,
抚结雄杰,
抚慰结交豪杰,
怀辑羌虏,
笼络西羌各部族,
甚得其欢心。
深得他们的欢心。
是时,
当时,
酒泉太守安定梁统、金城太守库钧、张掖都尉茂陵史苞、酒泉都尉竺曾、敦煌都尉辛肜,并州郡英俊,
酒泉太守安定人梁统、金城太守库钧、张掖都尉茂陵人史苞、酒泉都尉竺曾、敦煌都尉辛肜都是州郡的英雄俊杰,
融皆与厚善。
窦融全都和他们交往甚厚。
及更始败,
等到更始朝覆亡,
融与梁统等计议曰:
窦融跟梁统等计议说:
“今天下扰乱,
“现在天下大乱,
未知所归。
我们不知应归往何处。
河西斗绝在羌、胡中,
河西一带偏处在羌人和胡人之间,
不同心戮力,
如果不同心协力,
则不能自守,
就不能自守。
权钧力齐,
大家的权力和力量都相等,
复无以相率,
又谁也不能统率谁。
当推一人为大将军,
我们应当推举一人做大将军,
共全五郡,
共同保全五郡,
观时变动。”
观察时局的变化。”
议既定,
商定之后,
而各谦让。
大家各自谦让。
以位次,
按照地位的高低,
咸共推梁统;
一致推举梁统当大将军。
统固辞,
梁统坚决推辞,
乃推融行河西五郡大将军事。
于是推举窦融代理河西五郡大将军职务。
武威太守马期、张掖太守任仲并孤立无党,
武威太守马期、张掖太守任仲,全都孤立没有党援,于是窦融等写信给他们,
乃共移书告示之;
告知形势。
二人即解印绶去。
二人马上交出印章绶带离开。
于是以梁统为武威太守,
于是任命梁统当武威太守,
史苞为张掖太守,
史苞当张掖太守,
竺曾为酒泉太守,
竺曾当酒泉太守,
辛肜为敦煌太守。
辛肜当敦煌太守。
融居属国,
窦融居住在张掖属国,
领都尉职如故;
依然同以前一样任都尉职,
置从事,
同时设置从事,
临察五郡。
监督五郡。
河西民欲质朴,
河西一带民风质朴,
而融等政亦宽和,
而窦融等也为政宽厚平和,
上下相亲,
上下相亲,
晏然富殖;
一片安乐富足的景象。
修兵马,
并训练兵马,
习战射,
学习射箭,
明烽燧,
点燃烽火。
羌、胡犯塞,
羌人和胡人进犯边塞,
融辄自将与诸郡相救,
窦融就亲自领兵和各郡的军队相救助,
皆如符要,
每次出击都不失期约,
每辄破之。
每战大都破敌军。
其后羌、胡皆震服亲附,
以后,羌人胡人全都被威名所震,由此亲近归附。
内郡流民避凶饥者归之不绝。
内地躲避战乱饥饿的百姓也络绎不绝地归顺窦融。
王莽之世,
王莽当政时,
天下咸思汉德,
天下人都思念汉朝的恩惠。
安定三水卢芳居左谷中,
安定三水人卢芳住在左谷中,
诈称武帝曾孙刘文伯,
诈称自己是汉武帝的曾孙刘文伯,
云:
说:
“曾祖母,匈奴浑邪王之姊也”;
“我的曾祖母是匈奴浑邪王的姐姐。”
常以是言诳惑安定间。
他常用这些话在安定一带欺骗迷惑人。
王莽末,
王莽末年,
乃与三水属国羌、胡起兵。
他和三水属国的羌人、胡人一同起兵。
更始至长安,
刘玄到达长安,
徵芳为骑都尉,
征召卢芳做骑都尉,
使镇抚安定以西。
让他镇守安抚安定以西地区。
更始败,
刘玄败亡,
三水豪杰共立芳为上将军、西平王,
三水豪杰共同拥立卢芳为上将军、西平王。
使使与西羌、匈奴结和亲。
卢芳派使节同西羌、匈奴建立和亲关系。
单于以为:
匈奴单于认为:
“汉氏中绝,
“汉朝政权中断,
刘氏来归,
刘氏皇族前来归附,
我亦当如呼韩邪立之,
我也应当像当年汉朝扶立呼韩邪那样,扶立卢芳,
令尊事我。”
让他尊敬事奉我。”
乃使句林王将数千骑迎芳兄弟入匈奴,
于是命句林王率领数千骑兵迎接卢芳兄弟到匈奴,
立芳为汉帝,
立卢芳为汉帝;
以芳弟程为中郎将,
任命卢芳的弟弟卢程为中郎将,
将胡骑还入安定。
让他们率领胡人的骑兵回到安定。
帝以关中未定,
刘秀因为关中还未平定,
而邓禹久不进兵,
而邓禹久不发兵进攻长安,
赐书责之曰:
写信责备他说:
“司徒,
“你作为大司徒,
尧也 ;
应是圣明的唐尧;
亡贼,
亡命的贼寇,
桀也。
应是暴虐的夏桀。
长安吏民遑遑无所依归,
长安城的官民们担惊受怕,无依无靠,
宜以时进讨,
你应该抓住时机进军讨伐,
镇慰西京,
坐镇抚慰长安,
系百姓之心!”
维系民心!”
禹犹执前意,
邓禹还是坚持以前自己的意见,
别攻上郡诸县,
另去攻打上郡各县,
更徵兵引谷,
继而征兵运粮,
归至大要。
返回大要。
积弩将军冯、车骑将军宗歆守邑,
积弩将军冯、车骑将军宗歆同守邑,
二人争权相攻,
二人因争权而互相攻打。
遂杀歆,
冯于是杀了宗歆,
因反击禹,
并乘机反过来攻打邓禹。
禹遣使以闻。
邓禹派人向刘秀报告。
帝问使人:
刘秀问使人:
“所亲爱为谁?”
“冯最亲近的人是谁?”
对曰:
使人回答说:
“护军黄防。”
“是护军黄防。”
帝度、防不能久和,
刘秀估计冯、黄防两人不可能长久和睦,
势必相忤,
势必互相冲突,
因报禹曰:
因此回答邓禹说:
“缚冯者,
“逮捕冯的人,
必黄防也。”
一定是黄防。”
乃遣尚书宗广持节往降之。
于是刘秀派遣尚书宗广持符节前往招降。
后月余,
过了一个多月,
防果执,
黄防果然抓获了冯,
将其众归罪。
率领他的军队回来请罪。
更始诸将王匡、胡殷、成丹等皆诣广降,
刘玄的几位将领王匡、胡殷、成丹等全都到宗广处投降。
广与东归;
宗广和他们一同东归。
至安邑,
走到安邑,
道欲亡,
王匡等半路上打算逃跑,
广悉斩之。
宗广把他们全部处斩。
之叛也,
冯叛变时,
引兵西向天水;
曾领兵向西攻打天水,
隗嚣逆击,
隗嚣迎击,
破之于高平,
在高平打败冯,
尽获其辎重。
夺得全部辎重。
于是禹承制遣使持节命嚣为西州大将军,
于是邓禹代表皇帝派遣使者持符节任命隗嚣为西州大将军,
得专制凉州、朔方事。
能够全权处理凉州、朔方的事务。
腊日,
腊祭这一天,
赤眉设乐大会,
赤眉安排奏乐,举行盛大宴会。
酒未行,
还没开始喝酒,
群臣更相辩斗;
群臣互相吵闹争斗。
而兵众遂各逾宫,
兵众于是各自跳墙进皇宫,
斩关入,
劈开宫门而入,
掠酒肉,
掠夺酒肉,
互相杀伤。
互相残杀。
卫尉诸葛稚闻之,
卫尉诸葛得到消息,
勒兵入,
率军队进入皇宫,
格杀百余人,
格杀一百余人,
乃定。
才平息了骚乱。
刘盆子惶恐,
刘盆子惶恐不安,
日夜啼泣;
日夜哭泣,
从官皆怜之。
左右侍从官都很可怜他。
政权巩固与名臣轶事
帝遣宗正刘延攻天井关,
当初,刘秀派遣宗正刘延攻打天井关,
与田邑连战十余合,
同田邑连战十余回合,
延不得进。
刘延不能前进。
乃更始败,
等到更始朝覆亡,
邑遣使请降;
田邑派使者请求投降。
即拜为上党太守。
刘秀就任命田邑为上党太守。
帝又遣谏议大夫储大伯持节征鲍永;
刘秀又派谏议大夫储大伯持符节征召鲍永。
永未知更始存亡,
鲍永不知道更始朝的存亡,
疑不肯从,
心怀疑虑不肯归顺,
收系大伯,
逮捕囚禁了储大伯,
遣使驰至长安,
派使者骑马驱驰到长安,
问虚实。
探听虚实。
初,
起初,
帝从更始在宛,
刘秀跟随刘玄在宛城时,
纳新野阴氏之女丽华。
娶新野县阴氏的女儿阴丽华为妻。
是岁,
本年,
遣使迎丽华与帝姊湖阳公主、妹宁平公主俱到洛阳;
派人前去迎接阴丽华以及自己的姐姐湖阳公主、妹妹宁平公主一起来到洛阳。
以丽华为贵人。
刘秀封阴丽华为贵人。
更始西平王李通先娶宁平公主,
更始朝西平王李通先前娶宁平公主为妻,
上征通为卫尉。
刘秀征召李通,任命为卫尉。
初,
当初,
更始以王闳为琅邪太守,
刘玄任命王闳当琅邪太守,
张步据群拒之。
张步占据琅邪郡抗拒王闳。
闳谕降,
王闳劝谕招降,
得赣榆等六县;
先后获取赣榆等六个县。
收兵与步战,
他聚集兵力同张步作战,
不胜。
不能取胜。
步既受刘永官号,
张步接受了刘永任命的官职以后,
治兵于剧,
就在剧县训练军队,
遣将徇泰山、东莱、城阳、胶东、北海、济南、齐郡,
派出将领攻打泰山、东莱、城阳、胶东、北海、济南、齐郡,
皆下之。
全部陷落。
闳力不敌,
王闳的力量不能和他对抗,
乃诣步相见。
于是到张步的驻地见张步。
步大陈兵而见之,
张步安排大军列队,迎见王闳,
怒曰:
发怒说:
“步有何罪,
“我有什么罪,
君前见攻之甚!”
你先前攻打我那么厉害!”
闳按剑曰:
王闳手按着剑柄说:
“太守奉朝命,
“我奉朝廷的命令到任,
而文公拥兵相拒。
而阁下领兵抗拒,
闳攻贼耳,
我只是攻打贼寇罢了,
何谓甚邪!”
叫做厉害呢!”
步起跪谢,
张步起身跪拜谢罪,
与之宴饮,
设宴和王闳一起喝酒,
待为上宾,
待他为尊贵的客人,
令闳关掌郡事。
并由他掌管本郡事务。
二年(丙戌、26)
二年(丙戌,公年26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甲子朔,
甲子朔(初一),
日有食之。
出现日食。
刘恭知赤眉必败,
刘恭已知赤眉政权必定会瓦解,
密教弟盆子归玺绶,
秘密嘱咐弟弟刘盆子交出玉玺绶带,
习为辞让之言。
并教他练习推辞谦让的话。
及正旦大会,
及至元旦大会群臣,
恭先曰:
刘恭首先说:
“诸君共立恭弟为帝,
“各位共同拥立我的弟弟做皇帝,
德诚深厚!
恩德深厚。
立且一年,
但即位将近一年,
淆乱日甚,
天下混乱,一天比一天厉害。
诚不足以相成,
我的弟弟实在不能胜任大家的重托,
恐死而无益,
恐怕就是死了也不会对国家有好处。
愿得退为庶人,
希望能够让我的弟弟退位做一个老百姓,
更求贤知,
再另求贤达智慧的人选。
唯诸君省察!”
谨请各位将军仔细考虑!”
樊崇等谢曰:
樊崇等道歉说:
“此皆崇等罪也。”
“这都是我们的过失。”
恭复固请,
刘恭再次坚持请求退位。
或曰:
有人说:
“此宁式侯事邪!”
“这难道是式侯你的事吗?”
恭惶恐起去。
刘恭害怕,起身离去。
盆子乃下床解玺绶,
于是刘盆子下了宝座解下玉玺绶带,
叩头曰:
叩头说:
“今设置县官而为贼如故,
“现在虽然立了皇帝,可是大家像过去一样做强盗,
四方怨恨,
四方怨恨,
不复信向,
不再信服向往我们,
此皆立非其人所致。
这全都是因为立皇帝立错了人的缘故。
愿乞骸骨,
恳请各位将军让我退下,
避贤圣路!
为圣贤让路!
必欲杀盆子以塞责者,
如果一定要杀我来抵塞罪责,
无所离死!”
我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逃离一死!”说完,
因涕泣嘘唏。
痛哭流涕。
崇等及会者数百人,
樊崇等及朝会的数百人,听到刘盆子的话,
莫不哀怜之,
没有不哀怜的,
乃皆避席顿首曰:
于是全都离开座位叩头说:
“臣无状,
“我们不好,
负陛下,
对不起陛下。
请自今已后,
从今往后,
不敢复放纵!”
不敢再有放纵的行为!”
因共抱持盆子,
于是一起把刘盆子抱上宝座,
带以玺绶;
给他挂上玉玺绶带。
盆子号呼,
刘盆子又号又呼,
不得已。
但身不由己。朝会完毕,
既罢出,
将领们出宫,
各闭营自守。
各自紧闭营门自守。
三辅翕然,称天子聪明,
三辅地区的人一致称颂皇帝聪明,
百姓争还长安,
老百姓争着返回长安,
市里且满。
街市里人群拥挤。可是,
后二十余日,
过了二十多天,
复出,
官兵们又跑出营门,
大掠如故。
照旧大肆抢劫。
刁子都为其部曲所杀,
刁子都被他的部曲杀害,
余党与诸贼会檀乡,
余党和其他贼寇在檀乡汇集,
号檀乡贼,
被称做檀乡贼。
寇魏郡、清河。
攻掠魏郡、清河。
魏郡大吏李熊弟陆谋反城迎檀乡,
魏郡大吏李熊的弟弟李陆阴谋叛变,迎接檀乡贼进城。
或以告魏郡太守颍川铫期,
有人把李陆的阴谋报告魏郡太守颍川人铫期。
期召问熊,
铫期召见李熊质问,
熊叩头首服,
李熊磕头承认,
愿与老母俱就死。
表示愿意和老母亲一起赴死。
期曰:
铫期说:
“为吏傥不若为贼乐者,
“做官如果不像做贼那样快乐,
可归与老母往就陆也!”
可以和老母亲一块儿去投奔李陆!”
使吏送出城。
铫期派官吏把李熊母子送出城。
熊行,
李熊出城,
求得陆,
找到李陆,
将诣邺城西门;
带他到郡治邺城的西门,
陆不胜愧感,
李陆不胜惭愧,
自杀以谢期。
自杀身亡,以向铫期谢罪。
期嗟叹,
铫期叹息,
以礼葬之,
按照礼节安葬李陆,
而还熊故职。
恢复了李熊原来的官职。
于是郡中服其威信。
于是,魏郡的人都敬服铫期的威望。
帝遣吴汉率王梁等九将军击檀乡于邺东漳水上,
刘秀派遣吴汉率领王梁等九位将军,在邺城东面的漳水河畔攻击檀乡贼,
大破之,
大败贼兵,
十余万众皆降。
十余万人全部投降。
又使梁与大将军杜茂将兵安辑魏郡、清河、东郡,
刘秀又派王梁和大将军杜茂率领军队安抚魏郡、清河、东郡,
悉平诸营保,
扫平各个自保的营寨保垒,
三郡清静,
使这三郡平安清静,
边路流通。
边疆的道路畅通无阻。
庚辰,
正月庚辰(十七日),
悉封诸功臣为列侯;
刘秀把所有的功臣都封为侯爵。
梁侯邓禹、广平侯吴汉皆食四县。
梁侯邓禹、广平侯吴汉都亭有四个县的封地。
博士丁恭议曰:
博士丁恭发表意见,说:
“古者封诸侯不过百里,
“古时候,分封诸侯不过百里。
强干弱枝,
树干强壮,树枝弱小,
所以为治也。
以此来把国家治理好。
今封四县,
现在封四个县,
不合法制。”
不合法制。”
帝曰:
刘秀说:
“古之亡国皆以无道,
“古时候的亡国全是因为无道,
未尝闻功臣地多而灭亡者也。”
从来没有听说过因功臣封地多而亡国的。”
阴乡侯阴识,
阴乡侯阴识,
贵人之兄也,
是贵人阴丽华的哥哥,
以军功当增封,
因为战功应当增加封地。
识叩头让曰:
阴识磕头辞谢说:
“天下初定,
“天下刚刚安定,
将帅有功者众,
有战功的将帅很多,
臣托属掖廷,
我作为后宫的亲属,
仍加爵邑,
仍然要增加封地,
不可以示天下;
就无法面对天下。
此为亲戚受赏,
这是因为皇亲国戚受到封赏,
国人计功也。”
全国百姓都评价他的功绩。”
帝从之。
刘秀表示接受。
帝令诸将各言所乐,
刘秀让将领们各自说出所愿封的地方,
皆占美县;
众人全都指出富庶的县分。
河南太守颍川丁独求封本乡。
河南太守颍川人丁只请求分封自己的故乡。
或问其故,
有人问他原因,
曰:
丁说:
“能薄功微,
“我的能力小,功劳又少,
得乡亭厚矣!”
能够封乡亭侯就很优厚了!”
帝从其志,
刘秀听从他的意愿,
封新安乡侯。
封他为新安乡侯。
帝使郎中魏郡冯勤典诸侯封事;
刘秀命郎中魏郡人冯勤主持分封诸侯事宜。
勤差量功次轻重,
冯勤估量每个人功劳的大小,
国土远近,
分封国土的远近,
地势丰薄,
土地的肥沃贫瘠,
不相逾越,
使谁也不超越谁,
莫不厌服焉。
没有不满足不服气的。
帝以为能,
刘秀认为冯勤有才干,
尚书众事皆令总录之。
将尚书众事都交给他负责。
故事:
以前的做法是,
尚书郎以令史久次补之,
尚书郎的位置由尚书令史按年资依次递补,
帝始用孝廉为尚书郎。
刘秀开始用孝廉当尚书郎。
起高庙于洛阳,
刘秀在都城洛阳建立高庙。每年春夏秋冬四季,
四时合祀高祖、太宗、世宗;
联合祭祀汉高祖刘邦、汉文帝刘恒、汉武帝刘彻。
建社稷于宗庙之右;
在宗庙的右边建起祭祀土神和谷神的社稷坛。
立郊兆于城南。
在洛阳城南建立祭祀天地等众神的神坛。
长安城中粮尽,
长安城中粮食耗尽,
赤眉收载珍宝,
赤眉将领们把搜来的金银财宝装上车,
大纵火烧宫室、市里,
大举纵火焚烧宫室、街巷民宅,
恣行杀掠,
恣意烧杀掳掠,
长安城中无复人行;
长安城中再也看不见行人。
乃引兵而西,
赤眉于是领兵向西,
众号百万,
号称百万大军。
自南山转掠城邑,
从南山起,对所经过的城邑进行抢掠。
遂入安定、北地。
随后进入安定、北地。
邓禹引兵南至长安,
邓禹率领军队向南到达长安,
军昆明池,
驻屯昆明池,
谒祠高庙,
拜谒祭祀高庙,
收十一帝神主,
收集西汉十一位皇帝的神位,
送诣洛阳;
送往洛阳。
因巡行园陵,
同时巡行陵园,
为置吏士奉守焉。
安排官兵事奉守护。
真定王杨造谶记曰:
真定王刘杨制造谶文说:
“赤九之后,
“赤九之后,
瘿杨为主。”
瘿杨为主。”
杨病瘿,
刘杨脖子上生有赘瘤,
欲以惑众;
想以此惑乱民众,
与绵曼贼交通。
并同绵曼县的盗寇互相勾结。
帝遣骑都尉陈副、游击将军邓隆徵之,
刘秀派遣骑都尉陈副、游击将军邓隆去召刘杨,
杨闭城门不内。
刘杨紧闭城门不让他们入内。
帝复遣前将军耿纯持节行幽、冀,
刘秀又派遣前将军耿纯持符节巡视幽州、冀州,
所过劳慰王、侯 ,
沿途慰劳各处的王侯,
密敕收杨。
并密令他逮捕刘杨。
纯至真定,
耿纯到达真定,
止传舍,
住在驿站,
邀杨相见。
邀请刘杨见面。
纯,真定宗室之出也,
耿纯的母亲是刘杨本家,
故杨不以为疑,
所以刘杨不怀疑他。
且自恃众强,
而且又仗着自己人多势众。
而纯意安静,
而耿纯神情安祥,
即从官属诣之;
刘杨就带着随从官属前去见耿纯。
杨兄弟并将轻兵在门外。
刘杨的兄弟们全都带领轻装的士兵守在门外。
杨入,
刘杨走进耿纯的住所,
见纯,
拜见耿纯,
纯接以礼敬,
耿纯以礼敬的态度迎接,
因延请其兄弟皆入;
乘机邀请刘杨的兄弟们全都进屋。
乃闭阁,
于是关闭房门,
悉诛之,
把他们全部诛杀,
因勒兵而出。
然后率领军队离开。
真定震怖,
整个真定都处于震撼和恐怖之中,
无敢动者。
没有人敢有所举动。
帝怜杨谋未发而诛,
刘秀怜悯刘杨谋反还没有行动就被诛杀,
复封其子为真定王。
又封他的儿子刘德继任真定王。
二月,己酉,
二月己酉(十六日),
车驾幸武。
刘秀前往武。
鲍永、冯衍审知更始已亡,
鲍永、冯衍确实了解到刘玄已死,
乃发丧,
于是发布文告追悼,
出储大伯等,
放出储大伯等,
封上印绶,
封存好印信绶带,
悉罢兵,
遣散所有的部众,
幅巾诣河内。
用头巾包头到河内归降。
帝见永,
刘秀召见鲍永,
问曰:
问:
“卿众安在?”
“你的部队在什么地方?”
永离席叩头曰:
鲍永离开座位磕头说:
“臣事更始,
“我效忠刘玄,
不能令全,
却不能保全他。
诚惭以其众幸富贵,
靠他的部众企望富贵,使我感到惭愧,
故悉罢之。”
所以全都把他们遣散了。”
帝曰:
刘秀说:
“卿言大”,
“你的话格调很高。”
而意不悦。
而心里却不高兴。不久,
既而永以立功见用,
鲍永因立战功而被刘秀重用,
衍遂废弃。
冯衍被废弃不用。
永谓衍曰:
鲍永对冯衍说:
“昔高祖赏季布之罪。
“过去汉高祖刘邦奖赏有罪的季布,
诛丁固之功;
诛杀有功的丁固。
今遭明主,
现在我们遇到了圣明的君主,
亦何忧哉!”
还有什么忧虑呢?”
衍曰:
冯衍说:
“人有挑其邻人之妻者,
“有一个人挑逗邻居的妻妾,
其长者骂而少者报之。
年纪大的唾骂他,年纪轻的答应他。
后其夫死,
后来她们的丈夫死了,
取其长者。
这个人娶年 纪大的人为妻。
或谓之曰:
有人对他说:
‘夫非骂尔者邪!
‘她不是那个骂你的人吗?
’曰:
’这个人说:
‘在人欲其报我,
‘她是别人的妻子,我希望她答应我;她是我的妻子,
在我欲其骂人也!
我希望她唾骂别人!
’夫天命难知,
’人的命运很难预料,
人道易守,
而做人的道理却易于遵守。
守道之臣,
遵守做人道理的臣子,
何患死亡!”
还怕什么死亡?”
大司空王梁屡违诏命,
大司空王梁多次违背刘秀的命令。
帝怒,
刘秀大怒,
遣尚书宗广持节即军中斩梁;
派遣尚书宗广持符节到军营中就地处死王梁。
广槛车送京师。
宗广逮捕王梁,用囚车把他送到首都洛阳。
既至,
囚车到后,
赦之,
刘秀赦免了王梁 ,
以为中郎将,
任命他为中郎将,
北守箕关。
到北方镇守箕关。
壬子,
壬子(十九日),
以太中大夫京兆宋弘为大司空。
刘秀任命太中大夫京兆人宋弘当大司空。
弘荐沛国桓谭,为议郎、给事中。
宋弘举荐沛国人桓谭当了议郎、给事中。
帝令谭鼓琴,
刘秀让桓谭弹琴,
爱其繁声。
喜爱那种复杂的音调。
弘闻之,
宋弘听说后,
不悦;
感到不高兴。
伺谭内出,
打听到桓谭从宫中出来,
正朝服坐府上,
宋弘穿戴好公服坐在大司空府中,
遣吏召之。
官吏去召桓谭。
谭至,
桓谭到来之后,
不与席而让之,
宋弘不给他座位就责备他,
且曰:
并且说:
“能自改邪,
“能自己改正过失吗?
将令相举以法乎?”
还是让我根据法律检举你呢?”
谭顿首辞谢;
桓谭磕头谢罪。
良久,
过了很久,
乃遣之。
宋弘才打发他走。
后大会群臣,
后来,刘秀大会群臣,
帝使谭鼓琴;
让桓谭弹琴。
谭见弘,
桓谭看见宋弘,
失其常度。
失却常态。
帝怪而问之,
刘秀感到奇怪,问宋弘是怎么回事。
弘乃离席免冠谢曰:
宋弘于是离开座席,摘下帽子,谢罪说:
“臣所以荐桓谭者,
“我所以举荐桓谭,
望能以忠正导主;
是盼望他能用忠心和正义辅导君主;
而令朝廷耽悦郑声,
而他却让朝廷上下沉缅于郑国的音乐,
臣之罪也。”
这是我的罪过。”刘秀一听,表情由奇怪变为惭愧,
帝改容谢之。
向宋弘表示歉意。
湖阳公主新寡,
刘秀的姐姐湖阳公主新近守寡,
帝与共论朝臣,
刘秀和她一块儿评论朝臣,
微观其意。
暗中察看她的心意。
主曰:
公主说:
“宋公威容德器,
“宋弘的威仪容貌,道德气度,
群臣莫及。”
群臣没有人能赶得上他。”
帝曰:
刘秀说:
“方且图之。”
“我正计划这件事。”
后弘被引见,
不久宋弘被刘秀召见,
帝令主坐屏风后,
刘秀事先让公主坐在屏风后,
因谓弘曰:
然后对宋弘说:
“谚言‘贵易交,
“谚语说‘地位高了换朋友,
富易妻’,
财富多了换妻子’,
人情乎?”
这符合人情吧?”
弘曰:”
宋弘说:
臣闻贫贱之知不可忘,
“我听说,贫贱时的朋友不能忘记;
糟糠之妻不下堂。”
贫贱时的妻子不能分离。”
帝顾谓主曰:
刘秀回头对公主说:
“事不谐矣!”
“事情办不成了!”
帝之讨王郎也,
刘秀征讨王郎时,
彭宠发突骑以助军,
彭宠征调骑兵突击部队协助作战,
转粮食,
转运粮草,
前后不绝。
前后不断。
及帝追铜马至蓟,
等到刘秀追击铜马军到蓟城,
宠自负其功,
彭宠仗着自己的功劳,
意望甚高;
期望很高。但是,
帝接之不能满,
刘秀没有满足彭宠的期望,
以此怀不平。
彭宠因此心怀不平。
及即位,
及至刘秀称帝,
吴汉、王梁,宠之所遣,
吴汉、王梁都是彭宠的部将,
并为三公,
并列为三公,
而宠独无所加,
而唯独彭宠没有加官,
愈怏怏不得志,
更加不满意、不得志,
叹曰:
叹息说:
“如此,
“既然他们列为三公,
我当为王;
我应当封王。
但尔者,
仅仅现在这样,
陛下忘我邪!”
是陛下把我给忘了吗!”
是时北州破散,
这时,北方州郡残破零散,
而渔阳差完,
而渔阳郡还较为完整。
有旧铁官,
这里有旧时设置的铁官。
宠转以贸谷,
彭宠运铁矿来换取谷物,
积珍宝,
积蓄珍宝,
益富强。
一天比一天富强。
幽州牧朱浮,
幽州牧朱浮,
年少有俊才,
年纪轻而才华出众,
欲厉风迹,
想要严格风俗教化,
收士心,
收拢士人之心,
辟召州中名宿及王莽时故吏二千石,
征召州中素有名望的人,和王莽时俸禄二千石的旧官吏,
皆引置幕府,
全都招致安置在州府中;
多发诸郡仓谷禀赡其妻子。
调拨各郡大量粮食赡养他们的妻子儿女。
宠以为天下未定,
彭宠认为天下没有完全安定,
师旅方起,
军事行动方兴未艾,
不宜多置官属以损军实,
不应该多设置官员来消耗军事物资,
不从其令。
因此不服从朱浮的命令。
浮性矜急自多,
朱浮一向骄矜急躁,自以为高人一等。
宠亦狠强,
彭宠也倔强不让步,
嫌怨转积。
两人之间的嫌隙怨恨越来越深。
浮数谮构之,
朱浮多次向刘秀进谗言,陷害彭宠,
密奏宠多聚兵谷,
密奏彭宠集结大量军队和粮草,
意计难量。
意图很难预料。
上辄漏泄令宠闻,
刘秀就故意泄露这些话让彭宠听到,
以胁恐之。
以此胁迫,使他害怕。
至是,
到最后,
有诏征宠,
有诏令征召彭宠,
宠上疏,
彭宠给刘秀上疏,
愿与浮俱征;
请求和朱浮一块儿去洛阳,
帝不许。
刘秀不准。
宠益以自疑;
彭宠因此更加疑心。
其妻素刚,
他的妻子一向刚强,
不堪抑屈,
不能忍受这种压抑屈辱,
固劝无受征,
坚决劝丈夫不要接受征召,
曰:
说:
“天下未定,
“天下还没有平定,
四方各自为雄,
四方英雄各自称雄。
渔阳大郡,
渔阳是个大郡,
兵马最精,
兵马最强,
何故为人所奏而弃此去乎!”
为什么要放弃这里的一切离去呢?”
宠又与所亲信吏计议,
彭宠又和自己亲信的官员商议,
皆怀怨于浮,
大家都怨恨朱浮,
莫有劝行者。
没有一个劝他去洛阳的。
帝遣宠从弟子后兰卿喻之;
刘秀派彭宠的堂弟子后兰卿去劝导鼓宠,
宠因留子后兰卿,
彭宠便留下子后兰卿,
遂发兵反,
随后起兵叛变。
拜署将帅,
他任命了将帅,
自将二万余人,攻朱浮于蓟。
自己率领二万余人攻打朱浮所在的蓟城。
又以与耿况俱有重功,而恩赏并薄,
彭宠又因和耿况都有大功而封赏同样微薄,
数遣使邀诱况;
几次派人邀请引诱耿况。
况不受,
耿况不肯接受,
斩其使。
将彭宠派去的人斩杀。
延岑复反,
延岑再次叛变,
围南郑。
包围南郑。
汉中王嘉兵败走,
汉中王刘嘉兵败逃跑,
岑遂据汉中,进兵武都;
延岑于是占据汉中随后进攻武都,
为更始柱功侯李宝所破,
被原刘玄的柱功侯李宝打败,
岑走天水。
延岑逃往天水。
公孙述遣将侯丹取南郑;
公孙述派遣将领侯丹夺取南郑。
嘉收散卒得数万人,
刘嘉收容散兵,得到数万人,
以李宝为相,
用李宝为宰相,
从武都南击侯丹,
从武都向南袭击侯丹,
不利,
战斗失利,
还军河池、下辨,
军队退回河池、下辨。
复与延岑连战。
又同延岑连打了几仗。
岑引北,
延岑领兵向北,
入散关,
进入散关,
至陈仓;
抵达陈仓。
嘉追击,
刘嘉追击,
破之。
打败延岑。
赤眉东归与最终平定
公孙述又遣将军任满从阆中下江州,
公孙述又派将军任满从阆中下江州,
东据捍关,
向东占据关,
于是尽有益州之地。
于是全部占有益州地区。
辛卯,
辛卯(疑误),
上还洛阳。
刘秀返回洛阳。
三月,乙未,
三月乙未(疑误),
大赦。
刘秀实行大赦。
更始诸大将在南方未降者尚多。
更始朝在南方未投降的大将还有很多。
帝召诸将议兵事,
刘秀召集将领们商议出兵的事,
以檄叩地曰:
用檄书敲打地面,说:
“郾最强,
“郾城最强,
宛为次,
宛城其次,
谁当击之?”
谁承担此任攻击这两个地方?”
贾复率然对曰:
贾复不加思索地说:
“臣请击郾。”
“我请求攻打郾城。”
帝笑曰:
刘秀笑着说:
“执金吾击郾,
“执金吾攻郾城,
吾复何忧!
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大司马当击宛。”
大司马应去攻宛城。”
遂遣复击郾,
于是派遣贾复攻打郾城。
破之;
贾复破城,
尹尊降。
尹尊投降。
又东击更始淮阳太守暴,
又向东攻打更始朝淮阳太守暴,
降。
暴投降。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虎牙大将军盖延督驸马都尉马武等四将军击刘永,
虎牙大将军盖延统率驸马都尉马武等四位将军进击刘永,
破之;
打败刘永。
遂围永于睢阳。
于是把刘永围困在睢阳。
故更始将苏茂反,
原更始朝将领苏茂叛变,
杀淮阳太守潘蹇,
杀淮阳太守潘蹇,
据广乐而臣于永;
占据广乐,向刘永称臣。
永以茂为大司马、淮阳王。
刘永任用苏茂当大司马,封淮阳王。
吴汉击宛,
吴汉攻打宛城。
宛王赐奉更始妻子诣洛阳降;
宛王刘赐带着刘玄的妻子儿女到洛阳投降。
帝封赐为慎侯。
刘秀封刘赐为慎侯。
叔父良、族父歙、族兄祉皆自长安来。
刘秀的叔父刘良、族父刘歙、堂兄刘祉全从长安来到洛阳。
甲午,
甲午(初二),
封良为广阳王,
刘秀封刘良为广阳王,
祉为城阳王;
封刘祉为城阳王;
又封兄子章为太原王,兴为鲁王;
又封哥哥刘的儿子刘章为太原王、刘兴为鲁王。
更始三子求、歆、鲤皆为列侯。
刘玄的三个儿子刘求、刘歆、刘鲤全封为侯爵。
邓王王常降,
邓王王常归降。
帝见之甚欢,
刘秀见到他非常高兴,
曰:
说:
“吾见王廷尉,
“我看到王廷尉,
不忧南方矣!”
不担心南方了。”
拜为左曹,
任命王常为左曹,
封山桑侯。
封山桑侯。
五月,庚辰,
五月庚辰(十九日),
封族父歙为泗水王。
刘秀封族父刘歙为泗水王。
帝以阴贵人雅性宽仁,
刘秀因为贵人阴丽华性情温柔宽厚,
欲立以为后。
想立她为皇后。
贵人以郭贵人有子,
阴贵人因为郭贵人已有儿子,
终不肯当。
始终不肯承受这一封号。
六月,戊戌,
六月戊戌(初七),
立贵人郭氏为皇后,
刘秀封贵人郭氏为皇后,
以其子强为皇太子;
以她生的儿子刘强为皇太子。
大赦。
实行大赦。
丙午,
丙午(十五日),
封泗水王子终为淄川王。
刘秀封泗水王的儿子刘终为淄川王。
秋,
秋季,
贾复南击召陵、新息,
贾复南下,进攻召陵、新息,
平之。
占领了两地。
复部将杀人于颍川,
贾复的部将在颍川杀人,
颍川太守寇恂捕得,
颍川太守寇恂将其捕获,
系狱。
囚禁狱中。
时尚草创,
当时新的秩序还在创建,
军营犯法,
军人触犯法律,
率多相容,
大多互相包容,
恂戮之于市。
而寇恂将那个部将在街市上处死。
复以为耻。还,
贾复以此为耻辱,
过颍川,
回来时经过颍川,
谓左右曰:
对左右说:
“吾与寇恂并列将帅,
“我和寇恂同样都是将帅,
而为其所陷,
而我却被他所欺侮。
今见恂,
今天见到寇恂,
必手剑之!”
我一定要亲手给他一剑!”
恂知其谋,
寇恂知道贾复的打算,
不欲与相见。
不想和他见面。
姊子谷崇曰:
寇恂姐姐的儿子谷崇说:
“崇,将也,
“我是一名武将,
得带剑侍侧;
能够佩带宝剑在旁边侍候。
卒有变,
一旦有变化,
足以相当。”
足可以抵挡。”
恂曰:
寇恂说:
“不然,
“不能这么做。
昔蔺相如不畏秦王而屈于廉颇者,
从前蔺相如不畏惧秦王而受屈于廉颇,
为国也。”
那是为了国家。”
乃敕属县盛供具,
于是下令所属各县,预备丰盛的供应,
储酒醪;
储存含渣的酒浆。
执金吾军入界,
执金吾的军队进入颍川境内,
一人皆兼二人之馔。
每人全都是两份饮食。
恂出迎于道,
寇恂出城在道上迎接贾复,
称疾而还。
然后声称有病返回城内。
复勒兵欲追之,
贾复率军要追寇恂,
而吏士皆醉,
而官兵们都喝醉了,
遂过去。
于是只好过境而去。
恂遣谷崇以状闻,
寇恂派谷崇到洛阳把情况向刘秀汇报,
帝乃徵恂。
刘秀于是征召寇恂 。
恂至,
寇恂 到达洛阳,
引见;
被引见刘秀。
时贾复先在坐,
当时贾复已先在座,
欲起相避。
想起身回避。
帝曰:
刘秀说:
“天下未定,
“天下还未安定,
两虎安得私斗!
两虎怎么能私下相斗!
今日朕分之。”
今天我替你们调解。”
于是并坐极欢,
于是两人并肩而坐,都非常高兴,
遂共车同出,
随后乘一辆车出宫,
结友而去。
结为好友而离去。
八月,
八月,
帝自率诸将征五校;
刘秀亲自统率众将领征讨五校军。
丙辰,
丙辰(二十六日),
幸内黄,
到达内黄。
大破五校于阳,
在阳大败五校军,
降其众五万人。
接收投降的部众五万人。
帝遣游击将军邓隆助朱浮讨彭宠;
刘秀派遣游击将军邓隆协助朱浮讨伐彭宠。
隆军潞南,
邓隆的军队在潞城南屯驻,
浮军雍奴,
朱浮的军队在雍奴屯驻,
遣吏奏状。
然后派官吏向刘秀奏报军情。
帝读檄,
刘秀看过文书,
怒,
非常生气,
谓使吏曰:
对那个充当专使的官吏说:
“营相去百里,
“官营相距一百里,
其势岂可得相及!
这种形势怎么能够相互支援!
比若还,
等你回去,
北军必败矣。”
驻扎在北面的潞城的军队必定吃了败仗。”
彭宠果遣轻兵击隆军,
彭宠果然派遣轻装部队攻袭邓隆的军队,
大被之;
大败邓隆军。
浮远,
朱浮离得远,
遂不能救。
结果无法相救。
盖延围睢阳数月,
盖延包围睢阳数月后,
克之。
攻克睢阳。
刘永走至虞,
刘永逃到虞县,
虞人反,
虞县人反叛,
杀其母、妻;
杀了刘永的母亲和妻子。
永与麾下数十人奔谯。
刘永和部下数十人逃往谯县。
苏茂、佼强、周建合军三万余人救永;
苏茂、佼强、周建集合大军三万余人来救刘永。
延与战于沛西,
盖延和他们在沛县西交战,
大破之。
大败苏茂等人。
永、强、建走保湖陵,
刘永、佼强、周建逃跑,据守湖陵,
茂奔还广乐;
苏茂逃回广乐。
延遂定沛、楚、临淮。
盖延于是平定了沛、楚、临淮三郡。
帝使太中大夫伏隆持节使青、徐二州,
刘秀派太中大夫伏隆持符节出使青州、徐州,
招降郡国。
招降刘永统治下的各郡、各封国。
青、徐群盗闻刘永破败,
青州、徐州的盗寇听说刘永失败,
皆惶怖请降。
全都惊惶恐怖,请求归降。
张步遣其掾孙昱随隆诣阙上书,
张步派他的属官孙昱跟随伏隆到洛阳,奉上奏章,
献鳆鱼。
献上鳆鱼。
隆,湛之子也。
伏隆是伏湛的儿子。
堵乡人董反宛城,
堵乡人董在宛城反叛,
执南阳太守刘。
捉住南阳太守刘。
扬化将军坚镡攻宛,
扬化将军坚镡进攻宛城,
拔之;
攻陷宛城。
走还堵乡。
董逃回堵乡。
吴汉徇南阳诸县,
吴汉夺取南阳各县,
所过多侵暴。
在经过的地方,多有侵暴行为。
破虏将军邓奉谒归新野,
破虏将军邓奉请求回新野省亲,
怒汉掠其乡里,
他对吴汉抢劫他的乡里十分愤怒,
遂反,
于是叛变,
击破汉军,
击溃吴汉的军队,
屯据阳,
在阳屯据,
与诸贼合从。
同各路贼寇联合起来。
九月,壬戌,
九月壬戌(初二),
帝自内黄还。
刘秀从内黄返回洛阳。
陕贼苏况攻破弘农;
陕县贼寇苏况攻破弘农。
帝使景丹讨之。
刘秀派景丹征讨。
会丹薨,
正赶上景丹去世,
征虏将军祭遵击弘农、柏华、蛮中贼,
便改派征虏将军祭遵攻打弘农、柏华、蛮中等地贼寇,
皆平之。
把他们全部荡平。
赤眉引兵欲西上陇,
赤眉军打算向西去陇地,
隗嚣遣将军杨广迎击,
隗嚣派遣将军杨广迎击。
破之;
打败赤眉;
又追败之于乌氏、泾阳间。
又乘胜追击,在乌氏、泾阳一带击败赤眉。
赤眉至阳城番须中,
赤眉抵达阳城、番须地区,
逢大雪,
天降大雪,
坑谷皆满,
把坑坑谷谷都填满了,
士多冻死;
很多士兵冻死。
乃复还,
于是又返回来,
发掘诸陵,
挖掘西汉的皇陵,
取其宝货。
掠取其中的财宝。
凡有玉匣殓者,
凡是用玉衣装殓的尸体,
率皆如生;
大都栩栩如生。
贼遂污辱吕后尸。
贼寇于是侮辱了吕后的尸体。
邓禹遣兵击之于郁夷,
邓禹派兵在郁夷攻打赤眉,
反为所败;
反被赤眉打败。
禹乃出之云阳。
邓禹于是撤军,抵达云阳。
赤眉复入长安。
赤眉又进入长安。
延岑屯杜陵,
延岑驻扎在杜陵,
赤眉将逢安击之。
赤眉将领逢安攻打延岑。
邓禹以安精兵在外,
邓禹因逢安的精兵离开长安,
引兵袭长安;
便率军袭击长安。
会谢禄救至 ,
恰巧谢禄的救兵赶到,
禹兵败走。
邓禹战败逃跑。
延岑击逢安,
延岑攻击逢安,
大破之,
逢安大败,
死者十余万人。
死十余万人。
廖湛将赤眉十八万攻汉中王嘉;
廖湛率领十八万赤眉军进攻汉中王刘嘉。
嘉与战于谷口,
刘嘉和廖湛在谷口交战,
大破之,
廖湛大败,
嘉手杀湛,
刘嘉亲手杀死廖湛,
遂到云阳就谷。
于是到云阳筹备军粮。
嘉妻兄新野来歙,
刘嘉妻子的哥哥新野人来歙,
帝之姑子也,
是刘秀姑姑的儿子,
帝令邓禹招嘉,
刘秀派邓禹招降刘嘉。
嘉因歙诣禹降。
刘嘉依靠来歙的关系到邓禹的营垒归降。
李宝倨慢,
刘嘉的宰相李宝态度傲慢,
禹斩之。
邓禹斩杀李宝。
冬,
冬季,
十一月,
十一月,
以廷尉岑彭为征南大将军。
刘秀任命廷尉岑彭当征南大将军。
帝于大会中指王常谓群臣曰:
刘秀在大会群臣时,指着王常对群臣说:
“此家率下江诸将辅翼汉室,
“此人率领下江将领辅佐保卫汉朝,
心如金石,
心像金石一般坚硬,
真忠臣也!”
真是忠臣呵!”
即日,
当天,
拜常为汉忠将军,
任命王常为汉忠将军,
使与岑彭率建义大将军朱祜等七将军讨邓奉、董。
派他和岑彭率领建义大将军朱祜等七位将军征讨邓奉、董。
彭等先击堵乡,
岑彭等先攻打堵乡的董,
邓奉救之。
邓奉出兵援救董。
朱祜军败,
朱祜战败,
为奉所获。
被邓奉俘获。
铜马、青犊、尤来余贼共立孙登为天子。
铜马、青犊、尤来等贼军残部共同拥立孙登当皇帝。
登将乐玄杀登,
孙登的部将乐玄杀死孙登,
以其众五万余人降。
率领部众五万多人投降刘秀。
邓禹自冯叛后,
邓禹自从冯叛变后,
威名稍损,
声望逐渐降低,
又乏粮食,
再加上缺乏军粮,
战数不利,
和赤眉军交战屡次不利,
归附者日益离散。
归附他的人逐渐离散。
赤眉、延岑暴乱三辅,
赤眉军和延岑军同时在三辅地区横暴作乱,
郡县大姓各拥兵众,
郡县的大家族各自集结兵众自保,
禹不能定。
邓禹无能为力。
帝乃遣偏将军冯异代禹讨之,
刘秀于是派遣偏将军冯异接替邓禹讨伐赤眉等贼军。
车驾送至河南,
刘秀送冯异到河南,
敕异曰:
告诫冯异说:
“三辅遭王莽、更始之乱,
“三辅地区遭受王莽、更始的灾难,
重以赤眉、延 岑之丑,
又加上赤眉、延岑的暴行,
元元涂炭,
生灵涂炭,
无所依诉。
没有地方哀告倾诉。
将军今奉辞讨诸不轨,
将军现在奉命讨伐叛逆,
营保降者,
对那些投降的营寨,
遣其渠帅诣京师;
将其首领送到京城洛阳,
散其小民,
遣散小民,
令就农桑;
让他们回家耕田种桑;
坏其营壁,
摧毁营寨堡垒,
无使复聚。
使他们不能再聚集起来。
征伐非必略地、屠城,
出征讨伐并不是一定要夺取土地、屠杀城池,
要在平定安集之耳。
关键在于平息叛乱、安抚百姓而已。
诸将非不健斗,
将领们不是不善于战斗,
然好虏掠。
但喜好掳掠。
卿本能御吏士,
你本可以驾驭部众,
念自修敕,
要常常告诫自己,
无为郡县所苦!”
不要给郡县的百姓造成痛苦!”
异顿首受命,
冯异叩头,接受命令,
引而西;
率军向西进发。
所至布威信,
他在所经过的地方传播威望和信誉,
群盗多降。
很多盗贼投降。
臣光曰:
臣司马光曰:从前,
昔周人颂武王之德曰:
西周时代的人称颂周武王的恩德说:
“铺时绎思,
“宣扬令人怀念的美德,
我徂惟求定。”
我的追求只是天下安定。”
言王者之兵志在布陈威德安民而已。
这是说君王的军事行动,目的仅在于传布威望美德,使人民安乐而已。
观光武之所以取关中,
刘秀所以能夺取关中,
用是道也。
所用的就是这个原则。
岂不美哉!
这难道不是美好的事吗?
又诏征邓禹还,
刘秀又下诏征召邓禹回洛阳,
曰:
说:
“慎毋与穷寇争锋!
“要慎重,不要同穷途末路的敌人争高低!
赤眉无谷,
赤眉军断粮,
自当来东;
自然会来东方。
吾以饱待饥,
我们以饱食等待饥饿,
以逸待劳,
以安逸等待疲劳,
折棰笞之,
折断策马用的杖便可抽打他们,
非诸将忧也。
大家不用担心。
无得复妄进兵!”
不许再轻率进攻!”
帝以伏隆为光禄大夫,
刘秀任命伏隆当光禄大夫,
复使于张步,
又派他出使到张步处,
拜步东莱太守,
任命张步当东莱太守,
并与新除青州牧、守、都尉俱东。
并同新任命的青州牧、太守、都尉一起东下。
诏隆辄拜令、长以下。
刘秀授权伏隆可以自行任命县令、县长及其以下的各级官员。
十二月,
十二月戊午(三十日),
戊午,
刘秀发布诏令:
诏宗室列侯为王莽所绝者,
凡被王莽新朝废除的刘氏皇族列侯,
皆复故国。
全都恢复原来的封国。
三辅大饥,
三辅地区发生了严重的饥荒,
人相食,
出现人吃人的现象。
城郭皆空,
城郭全空,
白骨蔽野,
白骨遍野。
遗民往往聚为营保,
生存下来的人往往聚在一起兴筑营寨自保,
各坚 壁清野。
各自坚壁清野。
赤眉虏掠无所得,
赤眉军掳掠不到东西,
乃引而东归,
于是领兵东归,
众尚二十余万,
部众还有二十余万,
随道复散。
一路上又纷纷逃散。
帝遣破奸将军侯进等屯新安,
刘秀派遣破奸将军侯进等驻屯新安,
建威大将军耿等屯宜阳,
派遣建威大将军耿等驻屯宜阳,
以要其还路,
以截断赤眉军的归路。
敕诸将曰:
他命令将领们说:
“贼若东走,
“贼寇如果向东逃跑,
可引宜阳兵会新安;
可率宜阳部队去与新安部队会师;
贼若南走,
贼寇如果向南逃跑,
可引新安兵会宜阳。”
可率新安部队去与宜阳部队会师。”
冯异与赤眉遇于华阴,
冯异和赤眉军在华阴遭遇,
相拒六十余日,
互相对抗六十余天,
战数十合,
交锋数十次,
降其将座五千余人。
赤眉军将士有五千余人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