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南侵与晋军初战
齐王中开运元年(甲辰、944)
后晋纪五后晋齐王开运元年(甲辰、公元944年)
二月,
二月,
甲辰朔,
甲辰朔(初一),
命前保义节度使石守麻家口,
后晋朝廷命前保义节度使石把守麻家口,
前威胜节度使何重建守杨刘镇,
前威胜节度使何重建把守杨刘镇,
护圣都指挥使白再荣守马家口,
护圣都指挥白再荣把守马家口,
西京留守安彦威守河阳。
西京留守安彦威把守河阳。
未几,
不久,
周儒引契丹将麻自马家口济河,
周儒引领契丹将军麻从马家口渡过黄河,
营于东岸,
在东岸扎营,
攻郓州北津以应杨光远。
攻打郓州北津以接应杨光远。
麻,契丹主之从弟也。
麻是契丹主耶律德光的堂弟。
乙巳,
乙巳(初二),
遣侍卫马军都挥使·义成节度使李守贞、神武统军皇甫遇、陈州防御使梁汉璋、怀州刺史薛怀让将兵万人,
后晋派遣侍卫马军都指挥使、义成节度使李守贞、神武统军皇甫遇、陈州防御使梁汉璋、怀州刺史薛怀让统兵万人,
缘河水陆俱进。
沿着黄河水陆并进。
守贞,河阳;
李守贞是河阳人;
汉璋,应州;
梁汉璋是应州人;
怀让,太原人也。
薛怀让是太原人。
丙午,
丙午(初三),
契丹围高行周、符彦卿及先锋指挥使石公霸于戚城。
契丹兵在戚城包围了高行周、符彦卿及先锋指挥使石公霸。
先是景延广令诸将分地而守,
起先,景延广命令诸将分地而守,
无得相救。
不许相互救援。此时,
行周等告急,
高行周等告急,
延广徐白帝,
景延广延缓报告后晋出帝,
帝自将救之。
后晋出帝自己带兵去救援。
契丹解去,
契丹兵围解除退去,
三将泣诉救兵之缓,
三将涕泣地诉说救兵来得太慢,
几不免。
几乎不能免于一死。
戊申,
戊申(初五),
李守贞等至马家口。
李守贞等到达马家口。
契丹遣步卒万人筑垒,
契丹遣派一万步兵修筑堡垒,
散骑兵于其外,
在其外散布骑兵戍守,
馀兵数万屯河西,
其余兵众数万人屯驻在河西,
船数千艘渡兵,
有船数千艘运渡兵卒。
未已,
没有多久,
晋兵薄之,
晋兵迫近他们,
契丹骑兵退走,
契丹的骑兵退走,
晋兵进攻其垒,
晋兵进攻其堡垒,
拔之。
攻下了它们。
契丹大败,
契丹兵大败,
乘马赴河溺死者数千人,
骑马过河的人被淹死几千人,
俘斩亦数千人。
被俘、被杀的也有几千人。
河西之兵恸哭而去,
黄河西边的兵痛哭着退走,
由是不敢复东。
从此不敢再向东来。
辛亥,
辛亥(初八),
定难节度使李彝殷奏将兵四万自麟州济河,
定难节度使李彝殷奏报:统兵四万从麟州渡过黄河,
侵契丹之境。
侵入契丹之境。
壬子,
壬子(初九),
以彝殷为契丹西南面招讨使。
后晋出帝任命李彝殷为契丹西南面招讨使。
初,
过去,
契丹主得贝州、博州,
契丹主取得贝州、博州,
皆抚慰其人,
都对这个地方的人加以抚慰,
或拜官赐服章。
或者拜授官职、赐给有纹彩的官服。
及败于戚城及马家口,忿恚,
等在戚城及马家口打了败仗后他就恼恨了,
所得民,皆杀之,得军士,
把所虏得的民众都杀了,
燔炙之。
俘获的军士都烧死。
由是晋人愤怒,
因此引起晋国人的愤怒,
戮力争奋。
团结合力,奋起斗争。
晋军反击与契丹暴行
杨光远将青州兵欲西会契丹;
杨光远带领青州兵,想向西与契丹兵会合;
戊午,
戊午(十五日),
诏石分兵屯郓州以备之。
后晋出帝下诏,命令石分出兵马驻扎在郓州,来防备他。
诏刘知远将部兵自土门出恒州击契丹,
后晋出帝诏命刘知远带领本部兵马从土门出恒州,进击契丹,
又诏会杜威,马全节于邢州。
又诏命他在邢州与杜威、马全节会合。
知远引兵屯乐平不进。
刘知远引兵驻扎在乐平不再前进。
帝居丧期年,
后晋出帝居丧将近一年,
即于宫中奏细声女乐。
就在宫中演奏细声女乐。
及出师,
等到出师北讨时,
常令左右奏三弦琵琶,
常常让左右之人奏三弦、琵琶,
和以羌笛,
和以羌笛,
击鼓歌舞,
击鼓唱歌舞蹈,
曰:
并说:
“此非乐也。”
“这不是作乐啊。”
庚申,
庚申(十七日),
百官表请听乐,
百官上表请求听乐,
诏不许。
下诏不许。
壬戍,
壬戍(十九日),
杨光远围棣州,
杨光远围困棣州,
刺史李琼出兵击败之,
刺史李琼出兵把他打败,
光远烧营走还青州。
杨光远烧了营寨退回青州。
癸亥,
癸亥(二十日),
以前威胜节度使何重建为东面马步都部署,
后晋朝延任命前威胜节度使何重建为东面马步都部署,
将兵屯郓州。
统兵屯驻郓州。
阶、成义军指挥使王君怀帅所部千馀人叛降蜀,
阶州、成州义军指挥使王君怀率领所部千余人叛晋降蜀,
请为乡道以取阶、成。
请求当向导去攻取阶、成二州。
甲子,
甲子(二十一日),
蜀人攻阶州。
蜀人攻打阶州。
契丹伪弃元城去,
契凡假装舍弃了元城退去,
伏精骑于古顿丘城,
把精锐骑兵埋伏在古顿丘城,
以俟晋军与恒、定之兵合而击之。
来等待晋军与恒州、定州之兵会合之后再迎击它。
邺都留守张从恩屡奏虏已遁去;
邺都留守张从恩几次奏报北虏已经遁走,
大军欲进追之,
大军打算进击追逐它,
会霖雨而止。
后来由于遇上下雨而停止。
契丹设伏旬日,
契丹设置埋伏十天,
人马饥疲。
人马饥饿疲乏,
赵延寿曰:
赵延寿说:
“晋军悉在河上,
“晋军都在河上,
畏我锋锐,
惧怕我们的精锐,
必不敢前;
必定不敢向前;
不如即其城下,
不如就地攻下其城,
四合攻之,
四面合兵攻打,
夺其浮梁,
夺取黄河上的浮桥,
则天下定矣。”
那么天下就平定了。”
契丹主从之,
契丹主听从了他的话,
三月,
三月,
癸酉朔,
癸酉朔(初一),
自将兵十余万陈于澶州城北,
亲自领兵十余万在澶州城的北面排开阵势,
东西横掩城之两隅,
东面和西面横向包围城的两角,
登城望之,
登城观望,
不见其际。
看不见边际。
高行周前军在戚城之南,
高行周的前锋部队在戚城之南,
与契丹战,
与契丹兵交战,
自午至晡,
从晌午到日落,
互有胜负。
互有胜负。
契丹主以精兵当中军而来,
契丹主耶律德光指挥精兵向着中军进击而来,
帝亦出陈以待之。
后晋出帝石重贵也率兵出来摆开阵势等待他过来。
契丹主望见晋军之盛,
契丹主望见晋军的盛况,
谓左右曰:
对左右说:
“杨光远言晋兵半已馁死,
“杨光远说晋兵之半数已经饿死,
今何其多也!”
现在为什么还有这么多?”
以精骑左右略陈,
使用精锐骑兵从左方和右方攻打,
晋军不动,
晋军丝毫不动,
万弩齐发,
万弩齐发,
飞矢蔽地。
飞矢落下遍地都是。
契丹稍却;
契丹兵稍向后退;
又攻晋陈之东偏,
又向晋军的东翼进攻,
不克。
也攻不下来。
苦战至暮,
若战到晚上,
两军死者不可胜数。
两军死亡的不可胜数。
昏后,
天黑以后,
契丹引去,
契丹引兵后退,
营于三十里之外。
在三十里之外扎营。
闽国内乱与朱文进篡位
乙亥,
乙亥(初三),
契丹主帐中小校窃其马亡来,
契丹主帐中的小校盗其马逃来晋军,
云契丹已传木书,
说契丹已经传递木书信契,
收军北去。
收军北去。
景延广疑其诈,
景延广怀疑有诈,
闭壁不敢追。
关闭军垒不敢追击。
汉主命中书令、都元帅越王弘昌谒烈宗陵于海曲,
南汉主刘晟命中书令、都元帅越王刘弘昌到海曲进谒烈宗刘隐的陵墓,
至昌华宫,
到了昌华宫后,
使盗杀之。
指使盗贼把他杀了。
契丹主自澶州北分为两军,
契丹主从澶州向北兵分两路,
一出沧、德,
一支出沧州、德州,
一出深、冀而归。
一支出深州、冀州而归去。
所过焚掠,
所过的地方,大事焚烧抢掠,
方广千里,
方圆面积有一千里,
民物殆尽。
民间财物几乎被抢光了。
留赵延照为贝州留后。
留下赵延照为贝州留后。
麻陷德州,
麻攻陷德州,
擒刺史尹居。
捉住刺史尹居。
闽拱宸都指挥使朱文进,阁门使连重遇,
闽国拱宸都指挥使朱文进、阁门使连重遇,
既弑康宗,
杀了康宗王昶以后,
常惧国人之讨,
常常害怕国人声讨他们,
相与结婚以自固。
便互相结为婚姻,用来巩固自己的势力。
闽主曦果于诛杀,
闽主王曦对诛杀很随便,
尝游西园,
他曾经游览西园,
因醉杀控鹤指挥使魏从朗。从朗,
因为醉酒杀了控鹤指挥使魏从朗。
朱、连之党也。
魏从朗是朱文进、连重遇的党羽。
又尝酒酣诵白居易诗云:
又曾经在酒兴正浓时吟诵白居易的诗道:
“惟有人心相对间,
“惟有人心相对间,
咫尺之情不能料,”
咫尺之情不能料”,
因举酒属二人。
边诵边举酒对着朱、连二人,
二人起,
二人起立,
流涕再拜,
流涕再拜,
曰:
说:
“臣子事君父,
“臣子侍奉君父,
安有他志!”
哪能有二心!”
曦不应。
王曦没有什么反应,
二人大惧。
二人大为惶恐。
李后妒尚贤妃之宠,
李后妒忌尚贤妃受到闽主王曦的宠爱,
欲弑曦而立其子亚澄,
想要谋杀王曦而立她的儿子王亚澄为帝,
使人告二人曰:
派人告诉二人说:
“主上殊不平于二公,
“主上对待你们二位很不公平,
奈何?”
怎么办?”
会后父李真有疾,
适逢李后的父亲李真生病,
乙酉,
乙酉(十三日),
曦如真第问疾。
王曦到李真的府第问候疾病。
文进、重遇使拱宸马步使钱达弑曦于马上,
朱文进、连重遇指使拱宸马步使钱达在马上把王曦杀了,
召百官集朝堂,
召集百官到朝堂,
告之曰:
向大家宣告说:
“太祖昭武皇帝,光启闽国,
“太祖昭武皇帝光辉地开创闽国,
今子孙淫虐,
现在子孙淫乱暴虐,
荒坠厥绪。
使他的遗绪荒废坠落,
天厌王氏,
上天厌弃王氏,
宜更择有德者立之。”
应该另外选择有德的人拥立他为皇帝。”
众莫敢言。
众人不敢讲话。
重遇乃推文进升殿,
连重遇便把朱文进推拥上殿升座,
被衮冕,
穿上帝王的衣服冠冕,
帅群臣北面再拜称臣。
帅领群臣向北面再拜称臣。
文进自称闽主,
朱文进自称闽主,
悉收王氏宗族延喜以下少长五十余人,
把王氏宗族从王曦的弟弟王延喜以下少长五十余人,全部收拘,
皆杀之。
都杀了。
葬闽主曦,
埋葬了闽主王曦,
谥曰睿文广武明圣元德隆道大孝皇帝,
谥为睿文广武明圣元德隆道大孝皇帝,
庙号景宗。
庙号景宗。
以重遇总六军。
任用连重遇总领六军。
礼部尚书、判三司郑元弼抗辞不屈,
礼部尚书、判三司郑元弼言词抗驳不屈服,
黜归田里,
罢黜他回归田里,
将奔建州,
在他将要投奔建州时,
文进杀之。
朱文进把他杀了。
文进下令,
朱文进下令,
出宫人,
遣出宫人,
罢营造,
停止营建,
以反曦之政。
以此改变王曦的政策。
殷主延政遣统军使吴成义将兵讨文进,
殷主王延政遣派统军使吴成义领兵征讨朱文进,
不克。
未能取胜。
文进加枢密使鲍思润同平章事,
朱文进加封枢密使鲍思润同平章事,
以羽林统军使黄绍颇为泉州刺史,
任用羽林统军使黄绍颇为泉州刺史,
左军使程文纬为漳州刺史。
左军使程文纬为漳州刺史。
汀州刺史同安许文稹,
汀州刺史同安人许文稹,
举郡降之。
献出守郡向朱文进投降。
晋廷内政与军事调整
丁亥,
丁亥(十五日),
诏太原、恒、安兵各还本镇。
后晋出帝下诏,命令太原、恒州、安州兵各还本镇。
辛卯,
辛卯(十九日),
马全节攻契丹泰州,
马全节攻打契丹的泰州,
拔之。
攻取下来。
敕天下籍乡兵,
后晋出帝敕令天下按籍征召乡兵,
每七户共出兵械资一卒。
每七户按一个兵卒共同出兵械钱。
秦州兵救阶州,
秦州兵救援阶州,
出黄阶岭,
出黄阶岭,
败蜀兵于西平。
在西平打败了蜀兵。
汉以户部侍郎陈同平章事。
南汉任用户部侍郎陈同平章事。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丁未,
丁未(初五),
缘河巡检使梁进以乡社兵复取德州。
缘河巡检使梁进用乡社兵收复了德州。
己酉,
己酉(初七),
命归德节度使高行周、保义节度使王周留镇澶州。
后晋朝廷命归德节度使高行周、保义节度使王周留镇澶州。
庚戌,
庚戍(初八),
帝发澶州;
后晋出帝从澶州出发回师;
甲寅,
甲寅(十二日),
至大梁。
到达大梁。
侍卫马步都指挥使、天平节度使、同平章事景延广,
侍卫马步都指挥使、天平节度使、同平章事景延广,
既为上下所恶,
既已被将相和军民上下所厌恶,
帝亦惮其不逊难制;
后晋出帝也怕他不驯服,难于控制;
桑维翰引其不救戚城之罪,
桑维翰又提出他不救援戚城之罪,
辛酉,
辛酉(十九日),
加延广兼侍中,
给景延广加官兼任侍中,
出为西京留守。
出朝任西京留守。
以归德节德使兼侍中高行周为侍卫马步都指挥使。
任用归德节度使兼侍中高行周为侍卫马步都指挥使。
延广郁郁不得志,
景延广郁郁不得志,
见契丹强盛,
看到契丹强盛,
始忧国破身危,
开始忧虑国家要破败,自身也危亡,
遂日夜纵酒。
便昼夜放纵饮酒。
朝廷因契丹入寇,
后晋朝廷由于契丹入侵,
国用愈竭,
国家财用更加困竭,
复遣使者三十六人分道括率民财,
便又遣派使者三十六人分到各道搜括民间财物,
各封剑以授之。
每个使者各封赐给上方宝剑,授以斩杀之权。
使者多从吏卒,
这些使者带着众多的吏卒随从,
携锁械、刀杖入民家,
拿着锁链刑械、刀杖进入民众家里,
小大惊惧,
小孩大人都很惊怕,
求死无地。
想要求死都无路可走。
州县吏复因缘为奸。
那些州和县的官吏又借此机会为非作歹。
河南府出缗钱二十万,
河南府应出缗钱二十万,
景延广率三十七万。
景延广增加到三十七万。
留守判官卢亿言于延广曰:
留守判官卢向景延广进言说:
“公位兼将相,
“您高位兼居将相,
富贵极矣。
富贵达到极点了。
今国家不幸,
现在国家不幸,
府库空竭,
府库空乏竭尽,
不得已取于民,
不得已索取于百姓,
公何忍复因而求利,
您怎么忍心再借机贪求私利,
为子孙之累乎!”
给子孙增加罪累啊!”
延广惭而止。
景延广惭愧而停止增赋。
澶州会战与契丹北撤
先是,
以前,
诏以杨光远叛,
后晋朝廷因为杨光远背叛,
命兖州修守备。
下诏命令兖州修筑守备设施。
泰宁节度使安审信,以治楼堞为名,
泰宁节度使安审信用建造城防楼堞的名义,
率民财以实私藏。
搜括民间财物来充实自己的收藏。
大理卿张仁愿为括率使,
后晋朝廷大理寺卿张仁愿受派为括率使,
至兖州,
来到兖州,
赋缗钱十万。
收取缗钱十万。
值审信不在,
正适安审信不在,
拘其守藏吏,
拘捕了他的守藏吏,
指取钱一,
指令取一个库的钱,
已满其数。
便满足了所需之数。
戊寅,
五月,戊寅(初七),
命侍卫马步军都虞候、泰宁节度使李守贞将步骑二万讨杨光远于青州;
后晋朝廷命侍卫马步军都虞候和泰宁节度使李守贞统领步骑二万人讨伐青州的杨光远,
又遣神武统军洛阳潘环及张彦泽等将兵屯澶州,
又遣派神武统军洛阳人潘环及张彦泽统兵屯驻澶州,
以备契丹。
来防备契丹。
契丹遣兵救青州,
契丹派兵救援青州,
齐州防御使堂阳薛可言邀击,
晋国齐州防御使堂阳人薛可言迎击,
败之。
打败了他们。
丙戌,
丙戌(十五日),
诏诸州所籍乡兵,
后晋朝廷诏令诸州所按户籍征调的乡兵,
号武定军,
号称武定军,
凡得七万余人。
共得七万余人。
时兵荒之余,
当时正值兵荒之余,
复有此扰,
再有这样的困扰,
民不聊生。
致使民不聊生。
丁亥,
丁亥(十六日),
邺都留守张从恩上言:
邺都留守张从恩上奏后晋朝廷:
“赵延照虽据贝州,
“赵延照虽然占据贝州,
麾下兵皆久客思归,
他指挥下的契丹兵卒都是久客在外思归,
宜速进军攻之。”
应该迅速进军攻打它。”
诏以从恩为贝州行营都部署,
诏令任用张从恩为贝州行营都部署,
督诸将击之。
督率诸将进击。
辛卯,
辛卯(二十日),
从恩奏赵延照纵火大掠,
张从恩奏报赵延照放火大肆抢掠,
弃城而遁,
弃城而逃,
屯于瀛、莫,
屯扎在瀛州、莫州,
阻水自固。
依水设阻,巩固自己的阵地。
朱文进遣使如唐,
闽国朱文进遣派使者到南唐,
唐主囚其使,
南唐主李把使者囚禁起来,
将伐之,
将要征伐闽国,
会天暑、疾疫而止。
正好遇到天气暑热、疫病流行才停止。
六月,
六月,
辛酉,
辛酉(二十一日),
官军拔淄州,
后晋官军攻克淄州,
斩其刺史刘翰。
斩杀杨光远的刺史刘翰。
太尉、侍中冯道虽为首相,
后晋太尉、待中冯道虽当首相,
依违两可,
但办事模棱两可,
无所操决。
什么事都不拿主意。
或谓帝曰:
有人对后晋出帝说:
“冯道,承平之良相;
“冯道是和平时期的好宰相,
今艰难之际,
现在是艰难之际,
譬如使禅僧飞鹰耳。”
比如让参禅僧人去飞鹰搏兔,非其所擅。”
癸卯,
癸卯(初三),
以道为匡国节度使,
任用冯道出朝为匡国节度使,
兼侍中。
仍兼侍中。
乙巳,
乙巳(初五),
汉主幽齐王弘弼于私第。
南汉主刘晟在他的私宅里幽禁齐王刘弘弼。
或谓帝曰:
有人对后晋出帝说:
“陛下欲御北狄,
“陛下想要抵御北狄,
安天下,
安治天下,
非桑维翰不可。”
非用桑维翰不可。”
丙午,
丙午(初六),
复置枢密院,
恢复设置枢密院,
以维翰为中书令兼枢密使,
任命桑维翰为中书令兼枢密使,
事无大小,
事情不论大小,
悉以委之。
都委托给他。
数月之间,
几个月之间,
朝廷差治。
朝廷的事稍见治绩。
滑州河决,
黄河在滑州决口,
浸汴、曹、单、濮、郓五州之境,
淹浸了汴、曹、单、濮、郓五州的地区,
环梁山合于汶。
环绕梁山合流入汶水。
诏大发数道丁夫塞之。
后晋朝廷诏命大规模发动几个道的民夫去堵塞。
既塞,
堵塞完成之后,
帝欲刻碑纪其事。
后晋出帝要刻碑记载此事。
中书舍人杨照俭谏曰:
中书令舍人杨昭俭进谏说:
“陛下刻石纪功,
“陛下刻石记功,
不若降哀痛之诏;
不如降下哀痛的诏书;
染翰颂美,
点染翰章歌颂美德,
不若颁罪己之文。”
不如颁发责备自己的文告。”
帝善其言而止。
后晋出帝认为他的话说得好而停止。
闽国覆灭与后晋余波
初,
从前,
高祖割北边之地以赂契丹,
后晋高祖石敬瑭割让北边的地盘来贿赂契丹,
由是府州刺史折从远亦北属。
于是府州刺史折从远也随郡北属。
契丹欲尽徙河西之民以实辽东,
契丹想把黄河以西的民众全部迁移去充实辽东,
州人大恐,
府州民众大为惊恐,
从远因保险拒之。
折从远便据险抗拒。
及帝与契丹绝,
等到后晋出帝与契丹绝交,
遣使谕从远使攻契丹。
派使者谕告折从远让他攻打契丹。
从远引兵深入,
折从远率领兵马深入北境,
拔十余寨。
拔除契丹十多个营寨。
戊午,
戊午(十八日),
以从远为府州团练使。从远,
任用折从远为府州团练使,
云州人也。
折从远是云州人。
甲子,
甲子(二十四日),
复置翰林学士。
恢复设置翰林学士。
戊辰,
戊辰(二十八日),
以右散骑常侍李慎仪为兵部侍郎、翰林学士承旨,
后晋出帝任用右散骑常侍李慎仪为兵部侍郎、翰林学士承旨,
都官郎中刘温叟、金部郎中·知制诰武强徐台符、礼部郎中李浣、主客员外郎宗城范质,
都官郎中刘温叟、金部郎中、知制诰武强人徐台符、礼部郎中李浣、主客员外郎宗城人范质,
皆为学士。
都任用为学士。
温叟,岳之子也。
刘温叟是唐明宗时刘岳的儿子。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辛未朔,
辛未朔(初一),
大赦,
实行大赦,
改元。
改年号为开运。
己丑,
己丑(十九日),
以太子太傅刘为司空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
后晋朝廷任命太子太傅刘为司空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
八月,
八月,
辛丑朔,
辛丑朔(初一),
以河东节度使刘知远为北面行营都统,
任用河东节度使刘知远为北面行营都统,
顺国节度使杜威为都招讨使,
顺国节度使杜威为都招讨使,
督十三节度以备契丹。
督导十三个节度使来防备契丹。
桑维翰两秉朝政,
桑维翰两次执掌朝政,
出杨光远、景延广于外,
调出杨光远、景延广到外藩,
至是一制指挥,
到这时统一指挥权,
节度使十五人无敢违者,
节度使十五人没有敢违抗者,
时人服其胆略。
当时人叹服他的胆略。
朔方节度使冯晖上章自陈未老可用,
朔方节度使冯晖上奏章陈说自己没有老,还可留用,
而制书见遗。
而后晋出帝下制令时没有提到他。
维翰诏禁直学士使为答诏曰:
桑维翰用诏旨让入值禁宫的学士拟写答诏说:
“非制书忽忘,
“不是制令忽略忘记,
实以朔方重地,
实在因为朔方是重要之地,
非卿无以弹压。
不是你没有别人能够弹压得住。
比欲移卿内地,
近来考虑把你移调内地,
受代亦须奇才。”
代替你的人也需要奇才。”
晖得诏,
冯晖得到诏书,
甚喜。
极为高兴。
时军国多事,
当时,军务、国事很繁重,
百司及使者咨请辐凑,
百官及各地使者来请示、报告的人东水马龙,接连不断,
维翰随事裁决,
桑维翰随事裁决,
初若不经思虑,人疑其疏略;
起初好像是没有经过思虑人们怀疑他有粗疏忽略,
退而熟议之,
但退下来后仔细斟酌,
亦终不能易也。
终于没有可改变的。
然为相颇任爱憎,
然而他当宰相时颇以自己的爱憎办事,
一饭之恩、睚眦之怨必报,
一饭之恩、瞪眼之怨,必定报复,
人以此少之。
人们因此对他也有非议。
契丹之入寇也,
契丹入侵时,
帝再命刘知远会兵山东,
后晋出帝再次命令刘知远会师到崤山以东,
皆后期不至。
都过期了还没有到。
帝疑之,
后晋出帝怀疑他,
谓所亲曰:
对亲近的人说:
“太原殊不助朕,
“太原很不帮助朕,
必有异图。
必然有反叛的图谋。
果有分,
如果有当天子的福份,
何不速为之!”
为什么不早点干!”
至是虽为都统,
到此时虽然任用他为诸军都统,
而实无临制之权,
实际上没有施行指挥的权力,
密谋大计,
密谋军国大事,
皆不得预。
都不让他参加。
知远亦自知见疏,
刘知远也自知被后晋出帝疏远,
但慎事自守而已。
只是谨慎处事自我守护而已。
郭威见知远有忧色,
郭威看到刘知远有忧虑之色,
谓知远曰:
对他说:
“河东川险固,
“河东地方山川险要坚固,
风俗尚武,
风俗崇尚勇武,
土多战马,
此地多产战马,
静则勤稼穑,
安静的时候勤于农业生产,
动则习军旅,
动乱的时候勇于练习军事,
此霸王之资也,
这是成就霸业和王道的依凭,
何忧乎!”
有什么可忧虑的。!”
朱文进自称威武留后,
朱文进自称威武留后,
权知闽国事,
暂时主持闽国事务,
遣使奉表称藩于晋。
派使者呈奉表章向后晋朝廷称藩。
癸丑,
癸丑(十三日),
以文进为威武节度使,
后晋朝廷任用朱文进为威武节度使,
知闽国事。
主持闽国事务。
癸亥,
癸亥(二十三日),
置镇宁军于澶州,
后晋在澶州设置镇宁军,
以濮州隶焉。
把濮州隶属其下。
初,
当初,
吴濠州刺史刘金卒,
吴国濠州刺史刘金死后,
子仁规代之;
他的儿子刘仁规代替了他;
仁规卒,
刘仁规死后,
子崇俊代之。
其子刘崇俊代替了他。
唐烈祖置定远军于濠州,
南唐烈祖李在濠州设置定远军,
以崇俊为节度使。
任用刘崇俊为节度使。
会清淮节度使姚景卒,
正遇上清淮节度使姚景死去,
崇俊厚赂权要,
刘崇俊用重礼厚赂朝中权要,
求兼领寿州。
要求兼领寿州。
唐主阳为不知其意,
南唐主假装不明白他的意思,
徙崇俊为清淮节度使,
把刘崇俊调迁为清淮节度使,
以楚州刺史刘彦贞为濠州观察使,
另任楚州刺史刘彦贞为濠州观察使,
驰往代之;
赶奔濠州代替了他;
崇俊悔之。
刘崇俊很后悔。
彦贞,信之子也。
刘彦贞是吴国刘信的儿子。
九月,
九月,
庚午朔,
庚午朔(初一),
日有食之。
发生日食。
丙子,
丙子(初七),
契丹寇遂城,乐寿,
契丹入侵遂城、乐寿,
深州刺史康彦进击却之。
深州刺史康彦进击退了他们。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丙午,
丙午(初七),
汉主毒杀镇王弘泽于邕州。
南汉主刘晟在邕州把镇王刘弘泽毒死。
殷主延政遣其将陈敬以兵三千屯尤溪及古田,
殷国国主王延政遣派其将陈敬领兵三千屯驻在尤溪及古田,
卢进以兵二千屯长溪。
卢进领兵二千屯驻在长溪。
泉州散员指挥使桃林留从效谓同列王忠顺、董思安、张汉思曰:
泉州散员指挥使姚林人留从效对同列为官的王忠顺、董思安、张汉思说:
“朱文进屠灭王氏,
“朱文进屠灭了王氏家族,
遣腹心分据诸州。
派遣他的心腹之人分别占据各州。
吾属世受王氏恩,
我们这些人世代蒙受王氏的恩惠,
而交臂事贼,
却拱手服从奸贼,
一旦富沙王克福州,
一旦富沙王攻下福州,
吾属死有馀愧!”
我们死有余愧啊!”
众以为然。
众人认为他说得对。
十一月,
十一月,
从效等各引军中所善壮士,
留从效等各自率领军中所要好的壮士,
夜饮于从效之家,
夜晚在留从效家中饮酒,
从效绐之曰:
留从效骗诱他们说:
“富沙王已平福州,
“富沙王已经平定福州,
密旨令吾属讨黄绍颇。
有密旨让我们讨拿黄绍颇。
吾观诸君状貌,
我看诸位的相貌,
皆非久处贫贱者。
都不是久居贫贱之人。
从吾言,
听我的话,
富贵可图;
富贵可以谋求;
不然,
不然的话,
祸且至矣。”
大祸就要临头了。”
众皆踊跃,
众人都很积极响应,
操白梃,
拿起棍棒,
逾垣而入,
跳墙而入,
执绍颇,
捉住黄绍颇,
斩之。
把他杀了。
从效持州印诣王继勋第,
留从效拿着泉州的印信到王继勋的府第去见他,
请主军府。
请他出来主持军府的事务。
从效自称平贼统军使,
留从效自称是平贼统军使,
函绍颇首,
用匣子装了黄绍颇的首级,
遣副兵马使临淮陈洪进赍诣建州。
遣派副兵马使临淮人陈洪进捧着送到建州王延政那里。
洪进至尤溪,
陈洪进到达尤溪,
福州戍兵数千遮道。
福州方面的戍兵数千人挡住道路。
洪进绐之曰:
陈洪进骗他们说:
“义师已诛朱福州,
“起义的部队已经诛杀福州的朱文进,
吾倍道逆嗣君于建州,
我正加倍赶路到建州去迎接君王继承人,
尔辈尚守此何为乎?”
你们还戍守在这里干什么呢?”
以绍颇首示之,
并把黄绍颇的首级给他们看,
众遂溃,
这些兵众便逃散了,
大将数人从洪进诣建州。
有几员大将跟随陈洪进到了建州。
延政以继勋为侍中、泉州刺史,
王延政任用王继勋为侍中、泉州刺史,
从效、忠顺、思安、洪进皆为都指挥使。
留从效、王忠顺、董思安、陈洪进都任为都指挥使。
漳州将程谟闻之,
漳州将官程谟听说这件事后,
亡杀刺史程文纬立王继成权州事。
也杀了刺史程文纬,扶立王继成暂理州府事务。
继勋、继成,皆延政之从子也,
王继勋、王继成都是王延政的本家侄儿,
朱文进之灭王氏,
朱文进族灭王氏家族时,
二人以疏远获全。
这两个人由于关系疏远而得以保全。
汀州刺史许文稹奉表请降于殷。
汀州刺史许文稹上表章请求顺降于殷国。
十二月,
十二月,
癸丑,
癸丑(十五日),
加朱文进同平章事,封闽国王。
后晋朝廷任命朱文进为同平章事、封为闽国王。
李守贞围青州经时,
李守贞围攻青州已经很长时间,
城中食尽,
城中食粮用尽,
饿死者太半。
饿死的人有一大半。
契丹援兵不至,
契丹的援兵不来,
杨光远遥稽首于契丹曰:
杨光远向遥远的契丹方向叩拜说:
“皇帝,皇帝,
“皇帝啊皇帝!
误光远矣!”
把我杨光远耽误了!”
其子承勋、承祚、承信劝光远降,
他的儿子杨承勋、承祚、承信劝杨光远投降,
冀全其族。
以求能够保全家族。
光远不许,
杨光远不答应,
曰:
说:
“吾昔在代北,
“从前我在代北时,
尝以纸钱祭天池而沈,
曾经用纸钱祭祀天池,纸钱下沉了,
人皆言当为天子,
人们都说我应当为天子,
姑待之。”
姑且等待一下。”
丁巳,
丁巳(十九日),
承勋斩劝光远反者节度判官丘涛等,
杨承勋杀了劝杨光远造反的节度判官丘涛等人,
送其首于守贞,
把他们的头送到李守贞处,
纵火大噪,
放火大声喧闹,
劫其父出居私第,
劫持他父亲住到私人宅第,
上表待罪,
向后晋朝廷上表等待治罪,
开城纳官军。
开城接进官军。
朱文进闻黄绍颇死,
朱文进听说黄绍颇死了,
大惧,
大为恐惧,
以重赏募兵二万,
用重赏招募兵卒二万人,
遣统军使林守谅、内客省使李廷锷将之攻泉州,
遣派统军使林守谅、内容省使李廷锷统领他们进攻泉州,
钲鼓相闻五百里。
钲鼓之声相闻达五百里。
殷主延政遣大将军杜进将兵二万救泉州,
殷主王延政派大将军杜进领兵二万救援泉州,
留从效开门与福州兵战,
留从效打开城门与福州兵交战,
大破之,
把对方打得大败,
斩守谅,
斩了林守谅,
执廷锷。
捉住李廷锷。
延政遣统军使吴成义帅战舰千艘攻福州,
王延政派统军使吴成义率领战船千艘攻打福州,
朱文进遣子弟为质于吴越以求救。
朱文进遣派子弟到吴越作人质,向吴越求救。
初,
从前,
唐翰林待诏臧循,
南唐翰林待诏臧循,
与枢密副使查文徽同乡里,
与枢密副使查文徽是同乡,
循常为贾人,
臧循常作商贩,
习福建山川,
熟悉福建的山水情况,
为文徽画取建州之策。
替查文徽谋划攻取建州的办法。
文徽表请用兵击王延政,
查文徽上表南唐主请求用兵攻打王延政,
国人多以为不可。
而南唐国中之人大多数认为不可。
唐主以文徽为江西安抚使,
南唐主李任命查文徽为江西安扶使,
循行境上,
循行在辖境上,
觇其可否;
来察看是否可行;
文徽至信州,
查文徽到达信州,
奏言攻之必克。
上奏称攻击它必定能够取得胜利。
唐主以洪州营屯都虞候边镐为行营招讨诸军都虞候,
南唐主便任命洪州营屯都虞候边镐为行营招讨诸军都虞候,
将兵从文徽伐殷。
领兵随着查文徽讨伐殷国。
文徽自建阳进屯盖竹,
查文徽从建阳进屯盖竹,
闻漳、泉、汀三州皆降于殷,
听说漳州、泉州、汀州都降顺于殷,
殷将张汉卿自镛州将兵八千将至,
殷将张汉卿从镛州领兵八千将要来到,
文徽惧,
查文徽害怕,
退保建阳。
退保建阳。
臧循屯邵武,
臧循屯驻邵武,
邵武民导殷兵袭破循军,
邵武的百姓引导殷兵袭破臧循的军队,
执循送建州斩之。
抓获了臧循,送到建州后就把他杀了。
朝廷以杨光远罪大,
后晋朝廷由于杨光远罪大,
而诸子归命,
而他的几个儿子却归服朝廷,
难于显诛,
难于进行过份的诛杀,
命李守贞以便宜从事。
便命令李守贞斟酌处理。
闰月,
闰十二月,
癸酉,
癸酉(初五),
守贞入青州,
李守贞进入青州,
遣人拉杀光远于别第,
派人把杨光远在他的别宅拉拽出来杀了,
以病死闻。
上报说是病死了。
丙戍,
丙戍(十八日),
起复杨承勋,
恢复起用杨承勋,
除汝州防御使。
授官为汝州防御使。
殷吴成义闻有唐兵,
殷国吴成义听说南唐兵来了,
诈使人告福州吏民曰:
派人告诉福州的吏民、诈称:
“唐助我讨贼臣,
“唐兵帮助我们讨伐贼臣,
大兵今至矣。”
大兵现在到了。”
福人益惧。
福州人更加恐惧,
乙未,
乙未(二十七日),
朱文进遣同平章事李光准等奉国宝于殷。
朱文进派同平章事李光准等护送国宝给殷国。
丁酉,
丁酉(二十九日),
福州南廊承旨林仁翰谓其徒曰:
福州南廊承旨林仁翰对他的徒众说:
“吾曹世事王氏,
“我们世世代代侍奉王氏,
今受制贼臣,
现在受到贼臣的辖制,
富沙王至,
富沙王来了,
何面见之!”
有什么脸面见他!”
帅其徒三十人被甲趣连重遇第,
于是率领他的徒众三十人披上铠甲奔向连重遇的府第,
重遇方严丘自卫,
连重遇正用兵卒严密地保卫自己,
三十人者望之,
这三十个人看到如此情状,
稍稍遁去。
稍微后退遁走。
仁翰执槊直前刺重遇,
林仁翰手执长槊直奔向前刺连重遇,
杀之,
把他杀了,
斩其首以示众曰:
砍下他的头来示众说:
“富沙王且至,
“富沙王将要来到,
汝辈族矣!
你们这些人要全家族灭了!
今重遇已死,
现在连重遇已死,
何不亟取文进以赎罪!”
为什么还不赶快去攻取朱文进来为自己赎罪!”
众踊跃从之,
众人踊跃地跟着他,
遂斩文进,
从而杀了朱文进,
迎吴成义入城,
迎接吴成义进城,
函二首送建州。
用匣装了朱、连二人的首级送往建州。
契丹复大举入寇,
契丹再次大举入侵,
卢龙节度使赵延寿引兵先进。
卢龙节度使赵延寿引领兵马在前面先行进发。
契丹前锋至邢州,
契丹前锋到达邢州,
顺国节度使杜威遣使间道告急。
后晋顺国节度使杜威派人从小道向朝廷告急。
帝欲自将拒之,
后晋出帝准备亲自统兵进行抗拒,
会有疾,
但恰好遇上生病,
命天平节度使张从恩、邺都留守马全节、护国节度使安审琦会诸道兵屯邢州,
便命令天平节度使张从恩、邺都留守马全节、护国节度使安审琦会合诸道兵马屯驻邢州,
武宁节度使赵在礼屯邺都。
武宁节度使赵在礼屯驻邺都。
契丹主以大兵继至,
契丹主耶律德光率领大兵接着来到,
建牙于元氏。
在元氏建造牙帐。
朝廷惮契丹之盛,
后晋朝廷惧怕契丹兵力强盛,
诏从恩等引兵稍却,
下诏令张从恩等稍作退却,
于是诸军惧,
因此诸军恐惧,
无复部伍,
不能形成部伍,
委弃器甲,
丢弃兵器铠甲,
所过焚掠,
所过地方都焚烧抢掠,
比至相州,
等退到相州时,
不复能整。
已无法再作整顿。
二年(乙巳、945)
二年(乙巳,公元945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诏赵在礼还屯澶州,
后晋出帝诏令赵在礼回师驻扎在澶州,
马全节还邺都;
马全节还师邺都;
又遣右神武统军张彦泽屯黎阳,
又遣派右神武统军张彦泽屯驻黎阳,
西京留守景延广自滑州引兵守胡梁渡。
西京留守景延广从滑州引兵把守胡梁渡。
庚子,
庚子(初三),
张从恩奏契丹逼邢州,
张从恩奏报:契丹逼近邢州,
诏滑州、邺都复进军拒之。
后晋出帝下诏,命滑州、邺都再次进军抗拒。
义成节度使皇甫遇将兵趣邢州。
义成节度使皇甫遇领兵赴邢州。
契丹寇邢、、磁三州,
契丹侵犯邢、、磁三州,
杀掠殆尽,
几乎把那里抢光杀尽,
入邺都境。
然后进入邺都境内。
壬子,
壬子(十五日),
张从恩、马全节、安审琦悉以行营兵数万,陈于相州安阳水之南。
张从恩、马全节、安审琦将全部行营兵数万列阵在相州安阳水之南。
皇甫遇与濮州刺史慕容彦超将数千骑前觇契丹,
皇甫遇与濮州刺史慕容彦超率领数千骑兵往前方窥测契丹情况,
至邺县,
到了邺县,
将渡漳水,
将要渡过漳水,
遇契丹数万,
遇上数万契丹兵,
遇等且战且却;
皇甫遇等边战边退;
至榆林店,
到了榆林店后,
契丹大至,
契丹大队人马来到,
二将谋曰:
皇甫遇与慕容彦超二将谋议说:
“吾属今走,
“我们现在退走,
死无遗矣!”
将会死尽无遗了!”
乃止,
便停止退却,
布陈,
布设军阵,
自午至未,
从午时到未时,
力战百余合,
力战百余回合,
相杀伤甚众。
相互杀伤很多人。
遇马毙,
皇甫遇的马战死,
因步战;
便舍马进行步战;
其仆杜知敏以所乘马授之,
他的仆人杜知敏把自己骑的马给了他,
遇乘马复战。
皇甫遇乘上马再次进行战斗。
久之,
很长时间之后,
稍解;
危困稍见缓解;
顾知敏已为契丹所擒,
寻找杜知敏,已经被契丹擒去,
遇曰:
皇甫遇说:
“知敏义士,
“杜知敏是个义士,
不可弃也。”
不能丢弃他。”
与彦超跃马入契丹陈,
便与慕容彦超跃马杀入契丹军阵,
取知敏而还。
夺取了杜知敏才回来。不一会儿,
俄而契丹继出新兵来战,
契丹又派出新兵来战,
二将曰:
二位将领说:
“吾属势不可走,
“我们这些人已经不能退走,
以死报国耳。”
只能以死报国了。”
日且暮,
太阳将要落山,
安阳诸将怪觇兵不还,
拒守在安阳的诸将奇怪前去探测的兵马不见回来,
安审琦曰:
安审琦说:
“皇甫太师寂无音问,
“皇甫太师一点消息也听不到,
必为虏所困。”
必定是被北虏所围困。”
语未卒,
话还未说完,
有一骑白遇等为虏数万所围;
有一人骑马来报,说皇甫遇等人被北兵数万人包围;
审琦即引骑兵出,
安审琦立即引领骑兵出来,
将救之,
将要去救援,
张从恩曰:
张从恩说:
“此言未足信。
“此话未必可信,
必若虏众猥至,
假如虏兵真的蜂拥而至,
尽吾军,
即使把我军全部派出,
恐未足以当之,
恐怕也不足以迎战,
公往何益!”
您去了能有什么用?”
审琦曰:
安审琦说:
“成败,
“成功或者失败,
天也,
是天意,
万一不济,
万一不管事,
当共受之。
理当共同承受其后果。
借使虏不南来,
假如胡虏不继续向南来侵犯,
坐失皇甫太师,
而把皇甫太师白白丢失了,
吾属何颜以见天子!”
我们这些人有何面目去见天子!”
遂逾水而进。
于是渡过安阳水而向北进军。
契丹望见尘起,
契丹兵看到烟尘扬起,
即解去。
便马上解围而逃跑。
遇等乃得还,
皇甫遇等才得以回来,
与诸将俱归相州,
与诸将一起返归相州,
军中皆服二将之勇。
军中都叹服皇甫遇与慕容彦超二将的勇烈。
彦超本吐谷浑也,
慕容彦超本是吐谷浑人,
与刘知远同母。
与刘知远是同一民族。
契丹亦引军退,
契丹也引兵退归,
其众自相惊曰:
其兵众自相惊恐地说:
“晋军悉至矣!”
“晋军全部过来了!”
时契丹主在邯郸,
当时契丹主正在邯郸,
闻之,
听说后,
即时北遁,
立即向北遁走,
不再宿,
不敢过夜,
至鼓城。
一直到了鼓城。
是夕,
当晚,
张从恩等议曰:
张从恩等议论说:
“契丹倾国而来,
“契丹把全国人马都调发而来,
吾兵不多,
我们的兵不多,
城中粮不支一旬,
城中粮食不足十天之用,
万一奸人往告吾虚实,
万一奸人到契丹那里去报告我军的虚实,
虏悉众围我,
虏兵全部调发来包围我们,
死无日矣。
没多久我们就会死去。
不若引军就黎阳仓,
不如引兵去就食黎阳仓,
南倚大河以拒之,
南面依靠大河来抗拒他,
可以万全。”
方可以得到万全。”
议未决,
议论未决,
从恩引兵先发,
张从恩带着兵先出发,
诸军继之;
诸军跟随着也出发;
扰乱失亡,
扰乱丢失,
复如发邢州之时。
又乱得像从邢州出发时那样。
从恩留步兵五百守安阳桥,
张从恩留下步兵五百人守护安阳桥,
夜四鼓,
夜间四更时,
知相州事符彦伦谓将佐曰:
主持相州事务的符彦伦对将佐说:
“此夕纷纭,
“今晚乱哄哄,
人无固志,
人们没有坚强的意志,
五百弊卒,
五百个疲惫兵卒,
安能守桥!”
怎能守住桥梁!”
即召入,
便把人招进城来,
乘城为备。
依靠城池做防备。
至曙,
到天亮,
望之,
一看,
契丹数万骑已陈于安阳水北,
契丹数万骑兵已经列阵在安阳水之北,
彦伦命城上扬旌鼓噪约束,
符彦伦命令城上扬动旌旗鼓噪,兵卒都遵守号令,
契丹不测。
契丹不能测知城中实情。
日加辰,
到了辰时,
赵延寿与契丹惕隐帅众逾水,
赵延寿与契丹惕隐率领兵众渡水,
环相州而南,
环绕相州而向南前进,
诏右神武统军张彦泽将兵趣相州。
后晋朝廷诏令右神武统军张彦泽率兵趋赴相州。
延寿等至汤阴,闻之,
赵延寿等到达汤阴后得到消息,
甲寅,
甲寅(十七日),
引还;
又引退;
马全节等拥大军在黎阳,
马全节等拥有大军在黎阳,
不敢追。
不敢追赶。
延寿悉陈甲骑于相州城下,
赵延寿把武装着的骑兵全部列阵于相州城下,
若将攻城状,
好像要攻城的样子,
符彦伦曰:
符彦伦说:
“此虏将走耳。”
“这是胡虏将要退走而已。”
出甲卒五百,
派出五百全副武装的士卒,
陈于城北以待之;
列阵在城北用以等待他们;
契丹果引去。
契丹兵果然退走。
以天平节度使张从恩权东京留守。
后晋出帝任命天平节度使张从恩暂为东京留守。
庚申,
庚申(二十三日),
振武节度使折从远击契丹,
振武节度使折从远进击契丹,
围胜州,
包围胜州,
遂攻朔州。
接着攻打朔州。
帝疾小愈,
后晋出帝的病情稍见好转,
河北相继告急。
河北相继告急。
帝曰:
后晋出帝说:
“此非安寝之时!”
“现在不是安睡之时!”
乃部分诸将为行计。
便部署分派诸将为出征作准备。
更命武定军曰天威军。
更改武定军名为天威军。
北面副招讨使马全节等奏:
北面副招讨使马全节等奏报:
“据降者言,
“据投降的人讲,
虏众不多,
虏众不多,
宜乘其散归种落,
应该乘着他散归部落的时机,
大举径袭幽州。”
大举发兵直袭幽州。”
帝以为然,
后晋出帝以为对,
征兵诸道。
便向诸道征兵。
壬戌,
壬戌(二十五日),
下诏亲征;
下诏亲征;
乙丑,
乙丑(二十八日),
帝发大梁。
后晋出帝从大梁出发。
闽之故臣共迎殷主延政,
闽国的旧臣一起迎接殷主王延政;
请归福州,
请他回福州,
改国号曰闽。
改国号为闽。
延政以方有唐兵,
王延政因为南唐兵正在犯境,
未暇徙都,
顾不上迁都,
以从子门下侍郎、同平章事继昌都督南都内外诸军事,
任用他的侄子门下侍郎、同平章事王继昌都督南都内外诸军事,
镇福州。
坐镇福州;
以飞捷指挥使黄仁讽为镇遏使,
任用飞捷指挥使黄仁讽为镇遏使,
将兵卫之。
统兵去防卫。
林仁翰至福州,
林仁翰来到福州,
闽主赏之甚薄;
闽主王延政对他的赏赐很微薄;
仁翰未尝自言其功。
林仁翰也没有自己夸耀自己的功劳。
发南都侍卫及两军甲士万五千人,
调发南都侍卫及两军甲士一万五千人到达建州,
诣建州以拒唐。
用来抗拒南唐兵。
二月,
二月,
壬辰朔,
壬辰朔(初一),
帝至滑州,
后晋出帝北征来到滑州,
命安审琦屯邺都。
命令安审琦屯驻邺都。
甲戍,
甲戌(初七),
帝发滑州;
后晋出帝从滑州出发,
乙亥,
乙亥(初八),
至澶州。
到达澶州。
己卯,
己卯(十二日),
马全节等诸军以次北上。
马全节等诸军按次序北上。
刘知远闻之曰:
刘知远听说以后说:
“中国疲弊,
“中国疲乏困弊,
自守恐不足;
保全自己还怕来不及;
乃横挑强胡,
怎么能再去胡乱地挑动强盛的北胡,
胜之犹有后患,
即使打胜了也免不了后患,
况不胜乎!”
况且不能取胜啊!”
契丹自恒州还,
契丹人从恒州还军,
以羸兵驱牛羊过祁州城下,
用弱兵驱赶着牛羊经过祁州城下,
刺史下邳沈斌出兵击之;
刺史下邳人沈斌出兵攻击他们;
契丹以精骑夺其城门,
契丹用精锐骑兵夺取了城门,
州兵不得还。
州兵回不了城。
赵延寿知城中无余兵,
赵延寿知道城中没有余兵,
引契丹急攻之;
率领契丹兵紧急攻城;
斌在上,
沈斌在城上,
延寿语之曰:
赵延寿对他说:
“沈使君,
“沈使君,
吾之故人。
你是我的老相识,
‘择祸莫若轻’,
‘择祸不如选择轻的’,
何不早降!”
为什么不早早投降!”
斌曰:
沈斌说:
“侍中父子失计陷身虏庭,
“侍中父子因为失算陷身在胡虏那边,
忍帅犬羊以残父母之邦;
忍心率引犬羊来摧残父母之邦;
不自愧耻,
自己不认为惭愧和羞耻,
更有骄色,
反而有骄傲的颜色,
何哉!
这是为什么!
沈斌弓折矢尽,
沈斌即使弓折矢尽,
宁为国家死耳,
宁可为国家去死,
终不效公所为!”
最后也不能仿效你的所为!”
明日,
第二天,
城陷,
城池陷落,
斌自杀。
沈斌自杀。
丙戌,
丙戌(十九日),
诏北面行营都招讨使杜威以本道兵会马全节等进军。
后晋出帝诏命北面行营都招讨使杜威率领本道兵马会合马全节等共同进军。
端明殿学士、户部侍郎冯玉,
后晋端明殿学士、户部侍郎冯玉,
宣徽北院使、权侍卫马步都虞候太原李彦韬,
宣徽北院使、权理侍卫马步都虞候太原人李彦韬,
皆挟恩用事,
都是依靠自己是皇帝而挟恩当权的,
恶中书令桑维翰,
他们厌恶中书令桑维翰,
数毁之。
多次诋毁他。
帝欲罢维翰政事,
后晋出帝想罢免桑维翰的政务,
李崧、刘固谏而止。
李崧、刘坚持谏阻而停止。
维翰知之,
桑维翰知道后,
请以玉为枢密副使,
请求任用冯玉为枢密副使,
玉殊不平。
冯玉很不平。
丙申,
丙申(二十九日),
中旨以玉为户部尚书、枢密使,
御中下旨任命冯玉为户部尚书、枢密使,
以分维翰之权。
用以分削桑维翰的权柄。
彦韬少事阎宝,
李彦韬年少时侍奉阎宝,
为仆夫,
当仆夫,
后隶高祖帐下。
后来隶属后晋高祖石敬瑭帐下。
高祖自太原南下,
石敬瑭从太原南下,
留彦韬侍帝,
留下李彦韬侍奉出帝,
为腹心,
成为心腹,
由是有宠。
从此就受到宠信。
性纤巧,
他为人性格琐屑巧黠,
与嬖幸相结,
与那些由于亵近而获宠的人相勾结,
以蔽帝耳目;
来蒙蔽出帝耳目;
帝委信之,
出帝依靠信赖他,
至于升黜将相,
以至于提升贬降将相,
亦得预议。
他也能够参与议论。
常谓人曰:
他常常对人说:
“吾不知朝廷设文官何所用,
“我不知道朝廷设置文官有什么用,
且欲澄汰,
我想把他们淘汰,
徐当尽去之。”
慢慢地我将要全部去掉他们。”
唐查文徽表求益兵,
南唐查文徽上表请求增加兵力,
唐主以天威都虞候何敬洙为建州行营招讨马步都指挥使,
南唐主李任用天威都虞候何敬洙为建州行营招讨马步都指挥使,
将军祖全恩为应援使,
将军祖全恩为应援使,
姚凤为都监,
姚凤为都监,
将兵数千会攻建州,
统兵数千会攻建州,
自崇安进屯赤岭。
从崇安进屯赤岭。
闽主延政遣仆射杨思恭、统军使陈望将兵万人拒之,
闽主王延政派遣仆射杨思恭、统军使陈望领兵万人进行抗拒,
列栅水南,
排列栏栅在水的南面,
旬馀不战,
十多天不出战,
唐人不敢逼。
南唐兵不敢进逼。
思恭以延政之命督望战。
杨思恭用王延政的命令督催陈望出战,
望曰:
陈望说:
“江、淮兵精,
“江、淮的兵是精锐的,
其将习武事。
将官熟悉用兵。
国之安危,
国家的安危,
系此一举,
全在这一仗,
不可不万全而后动。”
不可不万全而后行动。”
思恭怒曰:
杨思恭生气地说:
“唐兵深侵,
“南唐兵深入侵犯,
陛下寝不交睫,
陛下睡时不能合眼,
委之将军。
把事情委托给将军。
今唐兵不出数千,
现在唐兵不出数千,
将军拥众万馀,
将军拥有兵众万余人,
不乘其未定而击之,
不乘他立足未定而进击他,
有如唐兵惧而自退,
好像唐兵惧怕而自行退走,
将军何面目以见陛下乎!”
将军有何面目去见陛下呢!”
望不得已,
陈望不得已,
引兵涉水与唐战。
引兵涉水与唐兵交战。
全恩等以大兵当其前,
祖全恩等用大规模的兵众在前面迎击他,
使奇兵出其后,
而让奇兵袭击他的后面,
大破之。
把他们打得大败。
望死,
陈望战死,
思恭仅以身免。
杨思恭只身免于一死。
延政大惧,
王延政大为恐惧,
婴城自守,
绕城自守,
召董思安、王忠顺,
招唤董思安、王忠顺,
使将泉州兵五千诣建州,
使他们率领五千泉州兵赶赴建州,
分守要害。
分守要害之地。
初,
起初,
高祖置德清军于故澶州城,
后晋高祖在澶州故城设置德清军,
及契丹入寇,
等到契丹入侵时,
澶州、邺都之间,城戍俱陷。
澶州、邺都之间的城守都陷落了。
议者以为澶州、邺都相去百五十里,
人们议论认为澶州、邺都相去一百五十里,
宜于中涂筑城以应接南北,
应该在中途修筑城防来应接南北,
从之。
后晋出帝听从了。
三月,
三月,
戊戌,
戊戌(初二),
更筑德清军城,
另筑德清军城,
合德清、南乐之民以实之。
聚合德清、南乐的民众来充实它。
初,
以前,
光州人李仁达,
光州人李仁达,
仕闽为元从指挥使,
在闽国做官任元从指挥使,
十五年不迁职。
十五年没有迁调职位。
闽主曦之世,
王曦做闽主时,
叛奔建州,
反叛投奔建州,
闽主延政以为将。
王延政做闽主时用他为将领。
及朱文进弑曦,
等到朱文进杀了王曦,
复叛奔福州,
又叛离了建州投奔福州,
陈取建州之策。
讲述了攻取建州的办法。
文进恶其反覆,
朱文进厌恶他的反复,
黜居福清。
罢黜他留居在福清。
浦城人陈继,
浦城人陈继,
亦叛闽主延政奔福州,
也是叛离王延政投奔福州的,
为曦画策取建州,
给王曦谋划攻取建州,
曦以为著作郎。
王曦用他做著作郎。
及延政得福州,
待到王延政取得福州后,
二人皆不自安。
二人都感到不能自安。
王继昌暗弱嗜酒,
王延政的侄儿王继昌镇守福州,为人愚昧懦弱,嗜酒,
不恤将士,
不体恤爱护将士,
将士多怨。
将士多有怨恨。
仁达潜入福州,
李仁达潜入福州,
说黄仁讽曰:
游说黄仁讽说:
“今唐兵乘胜,
“现在唐兵乘胜而进,
建州孤危。
建州孤立而危险。
富沙王不能保建州,
富沙王不能保全建州,
安能保福州!
又怎能保护福州!
昔王潮兄弟,
从前王氏先祖王潮兄弟,
光山布衣耳,
不过是光山的小百姓,
取福建如反掌。
他们竟易如反掌地取得福建。
况吾辈乘此机会,
何况我们遇到如此的机会,
自图富贵,
自己谋求富贵,
何患不如彼乎!”
何必担心不如他们呢!”
仁讽然之。
黄仁讽赞成他。
是夕,
当日傍晚,
仁达等引甲士突入府舍,
李仁达等引领甲兵突入府舍,
杀继昌及吴成义。
杀了王继昌及吴成义。
仁达欲自立,
李仁达想自立为王,
恐众心未服,
又怕众心不服,
以雪峰寺僧卓岩明素为众所重,
由于雪峰寺僧人卓岩明素来被民众所推重,
乃言:
便说:
“此僧目重瞳子,
“这个和尚有两个瞳子,
手垂过膝,
手长过膝,
真天子也。”
是真命天子啊。”
相与迎之。
因此共同把他迎接出来。
己亥,
己亥(初三),
立为帝,
立他做皇帝,
解去衲衣,
脱了僧衣,
被以衮冕,
穿戴帝王衮,
帅将吏北面拜之。
率领将吏向着北面朝拜他,
然犹称天福十年,
但还是称为天福十年,
遣使奉表称藩于晋。
遣派使臣向晋廷上表称藩。
延政闻之,
王延政听说以后,
族黄仁讽家,
族灭了黄仁讽家,
命统军使张汉真将水军五千,
命令统军使张汉真统领水军五千人,
会漳、泉兵讨岩明。
会合漳州、泉州兵征讨卓岩明。
乙巳,
乙巳(初九),
杜威等诸军会于定州,
杜威等诸军在定州会合,
以供奉官萧处钧权知祁州事。
任用供奉官萧处钧暂时主持祁州事务。
庚戌,
庚戌(十四日),
诸军攻契丹,
诸军攻打契丹,
泰州刺史晋廷谦举州降。
其泰州刺史晋廷谦带领全州投降。
甲寅,
甲寅(十八日),
取满城,
夺取了满城,
获契丹酋长没剌及其兵二千人。
擒获契丹酋长没剌以及他的兵众二千人。
乙卯,
乙卯(十九日),
取遂城。
夺取了遂城。
赵延寿部曲有降者言:
赵延寿的亲兵有投降的人说:
“契丹主还至虎北口,
“契丹主归回到虎北口,
闻晋取泰州,
听说晋兵袭取泰州,
复拥众南向,
又带领兵众向南进军,
约八万余骑,
约有八万多骑兵,
计来夕当至,
预计明晚应当来到,
宜速为备。”
要赶快作准备。”
杜威等惧,
杜威等害怕,
丙辰,
丙辰(二十日),
退保泰州。
退守在泰州。
戊午,
戊午(二十二日),
契丹至泰州。
契丹兵到达泰州。
己未,
己未(二十三日),
晋军南行,
晋军向南撤退,
契丹踵之。
契丹兵跟踪而来。
晋军至阳城,
晋军到达阳城,
庚申,
庚申(二十四日),
契丹大至。
契丹兵大举攻来。
晋军与战,
晋军同之交战,
逐北十馀里,
向北驱逐他们十余里,
契丹逾白沟而去。
契丹跨过白沟而去。
壬戌,
壬戌(二十六日),
晋军结陈而南,
晋军集结成阵列向南行进,
胡骑四合如山,
契丹兵从四面合围像山岳一样,
诸军力战拒之。
后晋诸军极力抗拒。
是日,
这一天,
才行十余里,
只行军十余里,
人马饥乏。
人马饥乏疲惫。
癸亥,
癸亥(二十七日),
晋军至白团卫村,
晋军到达白团卫村,
埋鹿角为行寨。
埋下鹿角柴障安营为行寨。
契丹围之数重,
契丹兵把它包围了好几层,
奇兵出寨后断粮道。
并派奇兵绕到寨后断绝晋军粮道。
是夕,
当天傍晚,
东北风大起,
东北风大起,
破屋折树;
刮破房屋,摧折树木;
营中掘井,
晋营中掘井,
方及水辄崩,
刚出水便往往崩坍,
士卒取其泥,
士兵只好取带水的泥,
帛绞而饮之,
用布帛拧绞出水来饮用,
人马俱渴。
人和马都很干渴。
至曙,
到天亮,
风尤甚。
风刮得更厉害。
契丹主坐大奚车中,
契丹主坐在从奚地取材做的大车中,
令其众曰:
对其兵下令说:
“晋军止此耳,
“晋军只此而已,
当尽擒之,
必当把他们全部擒获,
然后南取大梁!”
然后向南直取大梁!”
命铁鹞四面下马,
命令铁鹞军四面下马,
拔鹿角而入,
拔除鹿角柴障而入营寨,
奋短兵以击晋军,
用短兵器袭击晋军,
又顺风纵火扬尘以助其势。
又顺风纵火扬尘以助其声势。
军士皆愤怒,
晋军军士都很愤怒,
大呼曰:
大呼说:
“都招讨使何不用兵,
“都招讨使为什么不出兵,
令士卒徒死!”
让士兵们白白送死!”
诸将请出战,
诸将请求出战,
杜威曰:
杜威说:
“俟风稍缓,徐观可否。”
“等待风势稍微转缓后慢慢再看可不可以出战。”
马步都监李守贞曰:
马步都监李守贞说:
“彼众我寡,
“敌兵人多我们人少,
负沙之内,
风沙之内,
莫测多少,
看不清谁多谁少,
惟力斗者胜,
只有奋力作战的人才可以取胜,
此风乃助我也;
这个风正好是帮我们的忙;
若俟风止,
如果等到风停,
吾属无类矣。”
我们这些人就剩不下了。”
即呼曰:
当即大呼:
“诸军齐击贼!”
“诸军齐发向贼兵进击!”
又谓威曰:
又对杜威说:
“令公善守御,
“令公您善长守卫,
守贞以中军决死矣!”
我李守贞用中路军与敌人决一死战了!”
马军左厢都排陈使张彦泽召诸将问计,
马军左厢都排陈使张彦泽召集诸将问怎么办好,
皆曰:
都说:
“虏得风势,
“胡虏现在正得到顺风,
宜俟风回与战。”
应该等到风往回吹时再同他交战。”
彦泽亦以为然。
张彦泽也认为可以。
诸将退,
诸将退出,
马军右厢副排陈使太原药元福独留,
马军右厢副排陈使太原人药元福独自留下,
谓彦泽曰:
对张彦泽说:
“今军中饥渴已甚,
“现在军中饥渴已到极点,
若俟风回,
如果等到风回,
吾属已为虏矣。
我们这些人已经成了俘虏。
敌谓我不能逆风以战,
敌人认为我们不能逆风出战,
宜出其不意急击之,
应该出其不意抓紧攻击他,
此兵之诡道也。”
这是用兵的诡诈之道啊。”
马步左右厢都排陈使符彦卿曰:
马步左右都排陈使符彦卿说:
“与其束首就擒,
“与其束手就擒,
曷若以身殉国!”
不如以身殉国!”
乃与彦泽、元福及左厢都排陈使皇甫遇引精骑出西门击之,
便与张彦泽、药元福及左厢都排陈使皇甫遇带领精锐骑兵出西门进击契丹,
诸将继至。
诸将接着也跟上来了。
契丹却数百步。
契丹兵退却几百步。
彦卿等谓守贞曰:
符彦卿等对李守贞说:
“且曳队往来乎?
“是拉着队伍往来游弋呢,
直前奋击,
还是一直向前进击,
以胜为度乎?”
直到打胜为止呢?”
守贞曰:
李守贞说:
“事势如此,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安可回!
怎么能够调转马头!
宜长驱取胜耳。”
应该长驱直进取得胜利才作罢。”
彦卿等跃马而去,
符彦卿等跃马而去,
风势益甚,
风势更加厉害,
昏晦如夜。
昏暗得像黑夜。
彦卿等拥万馀骑横击契丹,
符彦卿等率领一万多骑兵横冲契丹军阵,
呼声动天地,
呼声震动天地,
契丹大败而走,
契丹兵大败而走,
势如崩山。
势如山倒。
李守贞亦令步兵尽拔鹿角出斗,
李守贞命令步兵把鹿角都拔去,出阵战斗,
步骑俱进,
步兵和骑兵同时进击,
逐北二十余里。
把契丹兵向北驱逐二十余里。
铁鹞既下马,
契丹的铁鹞军下马之后,
苍皇不能复上,
仓皇之间来不及再上马,
皆委弃马及铠仗蔽地。
把马和铠甲兵仗丢弃得遍地都是。
契丹散卒至阳城东南水上,
契丹溃散的兵卒到了阳城东南水上,
稍复布列。
稍微整复了阵列。
杜威曰:
杜威说:
“贼已破胆,
“贼兵已经破胆,
不更令成列!”
不能再让他布成阵列!”
遣精骑击之,
于是派出精锐骑兵追击他们,
皆渡水去。
契丹兵都渡水逃去,
契丹主乘奚车走十余里,
契丹主乘坐奚车奔逃十余里,
追兵急,
追兵紧急,
获一橐驼,
捉获一匹骆驼,
乘之而走。
骑上它逃走。
诸将请急追之。
晋军诸将请求急速追赶他们。
杜威扬言曰:
杜威扬言说:
“逢贼幸不死,
“遇上敌人幸而没有死掉,
更索衣囊邪?”
还想进一步索求衣囊吗?”
李守贞曰:
李守贞说:
“两日人马渴甚,
“两天来人和马都渴极了,
今得水饮之,
现在喝上了水,
皆足重,
都饱足了而且身子加重,
难以追寇,
难以追奔,
不若全军而还。”
不如保全军队还师。”
乃退保定州。
于是退守定州。
契丹主至幽州,
契丹主到达幽州,
散兵稍集;
逃散的兵众稍见集聚;
以军失利,
因为打仗失利,
杖其酋长各数百,
把酋长们各打军杖数百,
唯赵延寿得免。
只有赵延寿得以免打。
乙丑,
乙丑(二十九日),
诸军自定州引归。
诸军从定州引还。
诏以泰州隶定州。
后晋出帝诏命把泰州归属于定州。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辛巳,
辛巳(十六日),
帝发澶州;
后晋出帝从澶州出发;
甲申,
甲申(十九日),
还大梁。
回到大梁。
己丑,
己丑(二十四日),
复以邺都为天雄军。
恢复邺都为天雄军镇所。
闽张汉真至福州,
闽国张汉真到达福州,
攻其东关。
向东关进攻。
黄仁讽闻家夷灭,
黄仁讽听说他的全家被杀灭,
开门力战,
开门力战,
大破闽兵,
大破闽兵,
执汉真,入城,
抓住张汉真,
斩之。
进城杀了他。
卓岩明无他方略,
卓岩明没有别的方略,
但于殿上水散豆,
只会在殿上喷水撒豆,
作诸法事而已。
作种种法事而已。
又遣使迎其父于莆田,
又派人到莆田,迎接他的父亲,
尊为太上皇。
尊为太上皇。
李仁达既立岩明,
李仁达挟立卓岩明之后,
自判六军诸卫事,
自已判领六军诸卫的事务,
使黄仁讽屯西门,
让黄仁讽屯驻西门,
陈继屯北门。
陈继屯驻北门。
仁讽从容谓继曰:
黄仁讽从容地对陈继说:
“人之所以为人者,
“人之所以为人,
以有忠、信、仁、义也。
是因为有忠、信、仁、义。
吾顷尝有功于富沙,
我以前有功于富沙王,
中间叛之,
中间叛离了他,
非忠也;
这是不忠;
人以从子托我而与人杀之,
人家把侄儿托付给我而同别人一起把他杀了,
非信也;
这是不信;
属者与建兵战,
下属们与建州兵作战,
所杀皆乡曲故人,
所杀的都是同乡故人,
非仁也;
这是不仁;
弃妻子,
抛弃妻子儿女,
使人鱼肉之,
让人像鱼肉一样给宰杀了,
非义也。
这是不义。
此身十沈九浮,
我这个人十沉九浮,
死有余愧!”
死有余愧啊!”
因拊膺恸器。
因而捧胸大哭。
继曰:
陈继说:
“大丈夫徇功名,
“大丈夫为了功名而死,
何顾妻子!
哪里顾得上老婆孩子!
宜置此事,
应该把这个事放在一边,
勿以取祸。”
不要因此而取祸。”
仁达闻之,
李仁达听说后,
使人告仁讽、继谋反,
指使人告黄仁讽、陈继阴谋造反,
皆杀之。
把他们都杀了。
由是兵权尽归仁达。
从此兵权全部归于李仁达。
五月,
五月,
丙申朔,
丙申朔(初一),
大赦。
后晋实行大赦。
顺国节度使杜威,
顺国节度使杜威,
久镇恒州,
镇守恒州很长时间了,
性贪残,
性情贪婪残酷,
自恃贵戚,
自己依仗是皇室贵戚,
多不法。
常常不守法纪。
每以备边为名,
时常用边境设防的名义,
敛吏民钱帛以充私藏。
搜刮官吏、百姓的金钱布帛,用来充实自己的私人腰包。
富室有珍货或名姝、骏马,
富有人家有了珍贵的东西或者出色的美女、好马,
皆虏取之;
都掠夺过来;
或诬以罪杀之,
或者诬加罪名把人杀了,
籍没其家。
没收他的家产。
又畏懦过甚,
但他又畏缩怯懦得十分严重,
每契丹数十骑入境,
每当契丹几十个骑兵入境,
威已闭门登陴,
杜威已经关上城门登临高台,
或数骑驱所掠华人千百过城下,
或者几个敌人骑兵驱赶着所俘掠千百个中原人从城下经过时,
威但嗔目延颈望之,
杜威只能睁大眼睛伸长颈项看着,
无意邀取。
没有阻劫夺取的意思。因此,
由是虏无所忌惮,
北虏无所忌惮,
属城多所屠,
所辖属的城池常常被虏兵所屠掠,
威竟不出一卒救之,
杜威竟然不出一兵一卒去救援,
千里之间,
千里之间,
暴骨如莽,
尸骨暴露在荒野像草莽一样,
村落殆尽。
村落人家几乎没有了。
威见所部残弊,
杜威看到自己所管辖的部属残破败弊,
为众所怨,又畏契丹之强,
被众人怨恨又畏惧契丹的强盛,
累表请入朝,
连续上表请求入朝为官,
帝不许;
后晋出帝没有答应;
威不俟报,
杜威不等上报,
遽委镇入朝,
突然放下军镇入朝,
朝廷闻之,
朝廷听说后,
惊骇。
很惊怕。
桑维翰言于帝曰:
桑维翰对后晋出帝上言说:
“威固违朝命,
“杜威顽固地违抗朝廷的命令,
擅离边镇。
擅自离开边镇。
居常凭恃勋旧,邀求姑息,
平时往往依恃自己是勋爵旧臣而姑息满足他的非份贪求,
及疆易多事,
等到边疆战场多事时,
曾无守御之意;
不曾有过守土御敌的表示;
宜因此时废之,
应该乘此时罢免废除了他,
庶无后患。”
免得以后发生祸患。”
帝不悦。
后晋出帝不高兴。
维翰曰:
桑维翰说:
“陛下不忍废之,
“陛下不忍心废除他,
宜授以近京小镇,
应该授给他近京的小镇,
勿复委以雄藩。”
不要委任他去辖领雄藩大镇。”
帝曰:
后晋出帝说:
“威,朕之密亲,
“杜威是朕的至密亲戚,
必元异志;
一定不会有二心;
但宋国长公主切欲相见耳,
只是宋国长公主急切想和他相见而已,
公勿以为疑!”
先生不要对他产生疑惑!”
维翰自是不敢复言国事,
桑维翰从此不敢再议论国事,
以足疾辞位。
以脚有病辞谢去位。
丙辰,
丙辰(二十一日),
威至大梁。
杜威到达大梁。
丁巳,
丁巳(二十二日),
李仁达大阅战士,
闽国李仁达大规模检阅战士,
请卓岩明临视。
请卓岩明亲临视察。
仁达阴教军士突前登阶,
李仁达暗中教唆军士突然上前,登上台阶,
刺杀岩明。
刺杀卓岩明。
仁达阳惊,
李仁达假作惊恐,
狼狈而走;
狼狈而走;
军士共执仁达,
军士们一起架着李仁达,
使居岩明之坐。
让他坐在卓岩明的位置上。
仁达乃自称威武留后,
李仁达便自称威武留后,
用保大年号,
用保大的年号,
奉表称藩于唐,
向南唐上表称藩,
亦遣使入贡于晋;
也派使臣向后晋入贡;
并杀岩明之父。
并且杀了卓岩明的父亲。
唐以仁达为威武节度使、同平章事,
南唐任命李仁达为威武节度使、同平章事,
赐名弘义,
赐名弘义,
编之属籍。
把他编入李氏属籍。
弘义又遣使修好于吴越。
李弘义又派使者向吴越修好。
己未,
己未(二十四日),
杜威献部曲步骑合四千人并铠仗,
杜威向后晋朝廷献上部曲步兵和骑兵共计四千人及配备用的铠甲兵仗,
庚申,
庚申(二十五日),
又献粟十万斛,
又献粟十万斛,
刍二十万束,
刍草二十万束,
云皆在本道。
说这些东西都在镇守的本道。
帝以其所献骑兵录扈圣,
后晋出帝把他所献的骑兵隶属于扈圣军,
步兵隶护国,
步兵隶属于护国军,
威复请以为衙队,
杜威又请求把这些兵马作为自己的军队,
而禀赐皆仰县官。
而他们的粮秣供给都由朝廷担负。
威又令公主白帝,
杜威又让宋国长公主向出帝表示,
求天雄节钺,
请求让他充任天雄节度使,
帝许之。
出帝应许了。
唐兵围建州,
南唐兵包围建州,
屡破泉州兵。
屡次打败泉州兵。
许文稹败唐兵于汀州,
许文稹在汀州把南唐兵打败,
执其将时厚卿。
捉住南唐将领时厚卿。
六月,
六月,
癸酉,
癸酉(初九),
以杜威为天雄节度使。
后晋出帝任命杜威为天雄节度使。
契丹连岁入寇,
契丹连年入侵,
中国疲于奔命,
中原疲于奔命,
边民涂地;
边民受尽苦难;
契丹人畜亦多死,
契丹的人和牲畜也死了许多,
国人厌苦之。
他的民众对这种状况也厌恶和痛苦。
述律太后谓契丹主曰:
述律太后对契丹主说:
“使汉人为胡主,可乎?”
“让汉人来当胡人皇帝行不行?”
曰:
回答说:
“不可。”
“不行!”
太后曰:
太后说:
“然则汝何故欲为汉主?”
“那末你为什么要当汉人的皇帝?”
曰:
回答说:
“石氏负恩,
“姓石的辜负了对他们的恩义,
不可容。”
不能容忍。”
太后曰:
太后说:
“汝今虽得汉地,
“你现在虽然取得了汉地,
不能居也;
不能居留;
万一蹉跌,
万一有了差失,
悔何所及!”
后悔也来不及!”
又谓其群下曰:
又对她的下属众人说:
“汉儿何得一向眠!
“汉儿哪曾得到过睡一晌好觉!
自古但闻汉和蕃,
自古只听说汉来和蕃,
未闻蕃和汉。
没有听说过蕃和汉。
汉儿果能回意,
汉儿如果能回心转意,
我亦何惜与和!”
我们又何必吝惜与他和好!”
桑维翰屡劝帝复请和于契丹以纾国患,
桑维翰屡次劝后晋出帝仍然请和于契丹以缓解国家的祸患,
帝假开封军将张晖供奉官,
后晋出帝借助于开封军将张晖供奉官,
使奉表称臣诣契丹,
让他奉表称臣前去契丹,
卑辞谢过。
用谦卑的语言谢过。
契丹主曰:
契丹主说:
“使景延广、桑维翰自来,
“让景延广、桑维翰亲自来,
仍割镇、定两道隶我,
仍然割让镇州、定州两道归属于我国,
则可和。”
就可以和。”
朝廷以契丹语忿,
后晋朝廷认为契丹讲话愤慨,
谓其无和意,
说他没有和意,
乃止。
便停止了。
及契丹主入大梁,谓李崧等曰:
后来契丹主耶律德光入主大梁时对李崧等说:
“向使晋使再来,
“如果当时晋国使者再来我国,
则南北不战矣。”
那就南北不战了。”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闽人或告福州援兵谋叛,
闽国有人告发福州赴建州支援的兵众谋反,
闽主延政收其铠仗,
闽主王延政收缴了他们的铠甲兵器,
遣还,
遣送回福州,
伏兵于隘,
设伏兵在归路隘口,
尽杀之,
全部把他们杀了,
死者八千余人,
死的人有八千多,
脯其肉以归为食。
把他们的肉做成肉脯带回作食品。
唐边镐拔镡州,
南唐边镐攻克镡州,
查文徽之党魏岑、冯延己、延鲁以师出有功,
查文徽的党羽岑、冯延己、冯延鲁由于师出有功,
皆踊跃赞成之。
都欢欣鼓舞地表示赞成。
征求供亿,
征调搜求的供应和赏赐,
府库为之耗竭,
府库都耗竭完了,
洪、饶、抚、信之民尤苦之。
洪、饶、抚、信诸州的民众尤其蒙受苦难。
延政遣使奉表称臣于吴越,
王延政遣派使者向吴越上表称臣,
请为附庸以求救。
请求作吴越的附庸以求得救援。
楚王希范疑静江节度使兼侍中、知郎州希杲得人心,
楚王马希范怀疑静江节度使兼侍中、主政朗州的马希杲得人心,
遣人伺之。
派人去窥探他。
希杲惧,
马希杲害怕,
称疾求归,
称病要求归还,
不许;
楚王不准许,
遣医往视疾,
派医生前往察看疾病,
因毒杀之。
因而把马希杲毒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