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诰密谋与潞王起兵
潞王下清泰元年(甲午、934)
后唐纪八后唐潞王清泰元年(甲午,公元934年)
二月,
二月,
癸酉,
癸酉(初三),
蜀主以武泰节度使赵季良为司空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
蜀主孟知祥任用武泰节度使赵季良为司空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
领节度使如故。
领节度使名衔如故。
吴人多不欲迁都者,
吴国人很多都不想迁都,
都押牙周宗言于徐知诰曰:
都押牙周宗向徐知诰进言说:
“主上西迁,
“主上西迁金陵,
公复须东行,
您却需要东镇江都,
不惟劳费甚大,
不但劳费人力物力很大,
且违众心。”
而且违背人心。”
丙子,
丙子(初立),
吴主遣宋齐丘如金陵,
吴主杨溥派遣宋齐丘到金陵,
谕知诰罢迁都。
告谕徐知诰:迁都之事作罢。
先是,
过去,
知诰久有传禅之志,
徐知诰很早就有让吴主把皇位传让给自己的意图,
以吴主无失德,
因为吴主没有什么失德之处。
恐众心不悦,
他害怕众心不服,
欲待嗣君;
便想等待嗣君继位后再说;
宋齐丘亦以为然。
宋齐丘也觉得这样做为好。
一旦,
有一天早上,
知诰临镜镊白髭,
徐知诰照着镜子拔镊着发白的胡须,
叹曰:
叹着气说:
“国家安而吾老矣,
“国家安宁而我已经老了,
奈何?”
怎么办呢?”
周宗知其意,
周宗了解他的意图,
请如江都,
请求去江都,
微以传禅讽吴主,
稍微把传让帝位的意思劝说吴主,
且告齐丘。
并且告诉了宋齐丘。
齐丘以宗先己,
宋齐丘认为周宗走在自己的前面,
心疾之,
心里忌恨,
遣使驰诣金陵,
便派人急奔金陵,
手书切谏,
亲笔上书极力劝阻,
以为天时人事未可;
认为天时人心都不适宜;
知诰愕然。
徐知诰听说,很出意料,表示惊愕。
后数日,
过了几天,
齐丘至,
宋齐丘来到金陵,
请斩宗以谢吴主,
请求斩了周宗,用来向吴主谢罪,于是,
乃黜宗为池州副使。
便把周宗贬黜为池州团练副使。
久之,
时间长了,
节度副使李建勋、行军司马徐等屡陈知诰功业,
节度副使李建勋、行军司马徐等人多次陈奏徐知诰的功业,
宜早从民望,
应该早日依从民众的期望,
召宗复为都押牙。
召回周宗恢复他的都押牙职务。
知诰由是疏齐丘。
徐知诰从此便疏远宋齐丘了。
朱弘昭、冯不欲石敬瑭久在太原,
后唐朱弘昭、冯不想让石敬瑭久居太原,
且欲召孟汉琼,
并且想召回权知天雄军府的孟汉琼。
己卯,
己卯(初九),
徙成德节度使范延光为天雄节度使,
迁成德节度使范延光为天雄节度使,
代汉琼;
代替孟汉琼;
徙潞王从珂为河东节度使,
派潞王李从珂为河东节度使,
兼北都留守;
兼任北都太原留守;
徙石敬瑭为成德节度使。
迁石敬瑭为成德节度使。
皆不降制书,
对这些调遣都不下皇帝制命,
但各遣使臣持宣监送赴镇。
只是各派使臣持枢密院所行的文书,护送着到达镇所。
吴主诏徐知诰还府舍。
吴主杨溥下诏书命徐知诰回到他所造的府舍。
甲申,
甲申(十四日),
金陵大火;
金陵大火;
乙酉,
乙酉(十五日),
又火。
又失火。
知诰疑有变,
徐知诰怀疑发生事变,
勒兵自卫。
集中兵力以自卫。己丑(十九日),再回到府舍。
潞王既与朝廷猜阻,
后唐潞王李从珂已经与朝廷猜忌疏远,
朝廷又命洋王从璋权知凤翔。
朝廷又任命洋王李从璋暂主风翔事务。
从璋性粗率乐祸,
李从璋性情粗鲁而且幸灾乐祸,
前代安重诲镇河中,
以前代替安重诲镇守河中,
手杀之;
亲手槌杀安重诲;
潞王闻其来,
李从珂听说要派他来接替自己,
尤恶之,
心里尤其厌恶,
欲拒命则兵弱粮少,
想要拒绝朝廷的命令,却兵弱粮少,
不知所为,
不知怎么办为好,
谋于将佐,
便同所属将佐商议,
皆曰:
众人都说:
“主上富于春秋,
“自从皇上年纪衰老以来,
政事出于朱、冯,
国家政事都操纵在朱弘昭、冯手中,
大王功名震主,
大王您功高名大,震慑君主,
离镇必无全理,
离开镇所必然不能保全自己。
不可受也。”
不能接受别人的替代。”
王问观察判官河马胤孙曰:
李从珂询问观察判官河人马胤孙说:
“今道过京师,
“现在,我需要前往京师洛阳,
当何向为便?”
应当朝哪个方向为好?”
对曰:
马胤孙回答说:
“君命召,
“君主有命相召,
不俟驾。
不能等待。您应该去京师参加先皇的葬礼,
临丧赴镇,
然后去太原的北都留守镇所,
又何疑焉!
又有什么可犹豫的!
诸人凶谋,
大家给您出的是极坏主意,
不可从也。”
可不能听从他们的意见。”大家都笑他不达时变,
众哂之。
太迂阔。
王乃移檄邻道,
于是李从珂便向邻近各道发出宣告文书,
言“朱弘昭等乘先帝疾亟,
言称:“朱弘昭等人,趁先帝患病严重之际,
杀长立少,
杀长立少,
专制朝权,
专擅朝廷大权,
别疏骨肉,
离间挑拨皇室骨肉,
动摇藩垣,
动摇藩镇根基,
惧倾覆社稷。
深恐他们要倾覆唐室的江山社稷。现在,
今从珂将入朝以清君侧之恶,
从珂即将入朝以清君侧的坏人,
而力不能独办,
而如此大事又不是独力所能办到,
愿乞灵邻藩以济之。”
愿意请求邻藩各道支援,合力达到这个目的。”
潞王以西都留守王思同当东出之道,
潞王李从珂认为西都长安留守王思同正处在从风翔东讨洛阳的必经之路上,
尤欲与之相结,
尤其希望和他相交结,
遣推官郝诩、押牙朱廷义等相继诣长安,
便派遣推官郝诩、押牙朱廷等接连到长安去见王思同,
说以利害,
向他说明利害,
饵以美妓,
并馈赠美妓作诱饵,
不从则令就图之。
如果他不顺从,便就地把他处置了。
思同谓将吏曰:
王思同对所属将吏说:
“于受明宗大恩,
“我受过明宗皇帝的大恩,
今与凤翔同反,
如果现在与凤翔一起造反,
借使事成而荣,
即使事情成功而获得荣耀,
犹为一时之叛臣,
也还是关键时刻的叛臣,
况事败而辱,
何况事败而遭到辱骂,
流千古之丑迹乎!”
流下千古的丑恶遗迹呢!”
遂执诩等,
便把郝诩等拘系起来,
以状闻。
向朝廷作了报告。
时潞王使者多为邻道所执,
当时,潞王李从珂派出的使者大多被邻道所拘留,
不则依阿操两端,
没有被拘留的就是依附了对方或脚采两只船,
惟陇州防御使相里金倾心附之,
只有陇州防御使相里金全心全意地依附顺从于他,
遣判官薛文遇往来计事。
派判官薛文遇往来商议联络。
金,并州人也。
相里金是并州人。
朝廷议讨凤翔。
朝廷研究讨伐凤翔的事。
康义诚不欲出外,
康义诚不想调派在外边,
恐失军权,
害怕丢了兵权,
请以王思同为统帅,
便奏请派王思同为统帅,
以羽林都指挥使侯益为行营马步军都虞候。
任用羽林都指挥使侯益为行营马步军都虞候。
益知军情将变,
侯益晓得军情将要发生变故,
辞不行;
推辞不肯成行;
执政怒之,
执政者恼怒,
出为商州刺史。
把他派出去任商州刺史。
辛卯,
辛卯(二十一日),
以王思同为西面行营马步军都部署,
任用王思同为西面行营马步军都部署,
前静难节度使药彦稠副之,
前静难节度使药彦稠作他的副手,
前绛州刺史苌从简为马步都虞候,
前绛州刺史苌从简为马步都虞候,
严卫步军左厢指挥使尹晖、羽林指挥使杨思权等皆为偏裨。晖,
严卫步军左厢指挥使尹晖、羽林指挥使杨思权等都任为偏将。
魏州人也。
尹晖是魏州人。
蜀主以中门使王处回为枢密使。
蜀主孟知祥任用中门使王处回为枢密使。
丁酉,
丁酉(二十七日),
加王思同同平章事,
加封王思同为同平章事,
知凤翔行府;
主持凤翔行府;
以护国节度使安彦威为西面行营都监。
任用护国节度使安彦威为西面行营都监。
思同虽有忠义之志,
王思同虽然有忠义的志向,
而御军无法;
但是驾驭军队却没有法度;
潞王老于行陈,
潞王对于治理行军作战很有经验,
将士徼幸富贵者心皆向之。
将士希望升迁跻身富贵的,内心都愿意归附他。
诏遣殿直楚匡祚执亳州团练使李重吉,
闵帝下诏派遣殿直楚匡祚拘捕亳州团练使李重吉,
幽于宋州。
幽禁在宋州。
洋王从璋行至关西,
洋王李从璋受命赴任,行至函谷关西,
闻凤翔拒命而还。
听说凤翔抗拒朝廷命令,便回来了。
三月,
三月,
安彦威与山南西道张虔钊、武定孙汉韶、彰义张从宾、静难康福等五节度使奏合兵讨凤翔。
安彦威与山南西道张虔钊、武定孙汉韶、彰义张从宾、静难康福等五镇节度使上奏联合讨伐凤翔。
汉韶,
孙汉韶是李存进的儿子,
李存进之子也。
李存进是李克用义子,本姓孙。
乙卯,
乙卯(十五日),
诸道兵大集于凤翔城下攻之,
诸道之兵会集在风翔城下大举进攻,
克东西关城,
攻下了东、西城关,
城中死者甚众。
城里人死亡的很多。
丙辰,
丙辰(十六日),
复进攻城,
继续进兵攻打城垣,
期于必取。
一定要把城池攻取下来。
凤翔城堑卑浅,
凤翔城垣堑壕低矮浅薄,
守备俱乏,
守备器材都不足,
众心危急,
兵众和市民都感到很危急,
潞王登城泣谓外军曰:
李从珂登上城头对城外进攻军队涕泣地说:
“吾未冠从先帝百战,
“我从十几岁就跟随先帝经历上百次战斗,
出入生死,
出生入死,
金创满身,
满身创伤,
以立今日之社稷;
创建了今日的天下;
汝曹从我,
你们大家跟着我,
目睹其事。
亲眼看到过那些事实。现在,
今朝廷信任谗臣,
朝廷相信和任用坏人,
猜忌骨肉,
猜忌自家骨肉,
我何罪而受诛乎!”
我有什么罪而受到诛伐啊!”
因恸哭。
因而痛哭不已,
闻者哀之。
听到的人都哀伤而同情他。
张虔钊性褊急,
张虔钊性情偏激而急躁,
主攻城西南,
他负责主攻城西南,
以白刃驱士卒登城,
用刀驱逼士兵登城,
士卒怒,
士兵发怒,
大诟,
大骂他,
反攻之,
反身攻击他,
虔钊跃马走免,
张虔钊赶忙骑马逃逸,才免一死。
杨思权因大呼曰:
杨思权因势大声喊着说:
“大相公,
“大相公潞王,
吾主也。”
是我的君主。”
遂帅诸军解甲投兵,
便率领军队解去铠甲,丢掉兵器,
请降于潞王,
向潞王请降,
自西门入,
他从西门进入,
以幅纸进潞王曰:
用一张纸递给潞王说:
“愿王克京城日,
“希望大王攻克京城的时候,
以臣为节度使,
派我当节度使,
勿以为防、团。”
不要让我当防御、团练的职务。”
潞王即书“思权可宁节度使”授之。
李从珂立即写了个“杨思权可任宁节度使”的字条给他。
王思同犹未之知,
王思同还不知道这些情况,
趣士卒登城,
仍在督促士兵登城,
尹晖大呼曰:
尹晖大喊说:
“城西军已入城受赏矣。”
“城西的官军已经入城接受赏赐了。”于是,
众皆弃甲投兵而降,
兵众都弃甲缴械投降,
其声震地。
那声音响的地动山摇。
日中,
到了中午,
乱兵悉入,
乱兵都进了城,
外军亦溃,
外面的军队也溃散了,
思同等六节度使皆遁去。
王思同等六位节度使都逃跑了。
潞王悉敛城中将吏士民之财以犒军,
潞王便把城中所有将吏士民的财物收集起来,用来犒劳军队,
至于鼎釜皆估直以给之。
甚至连锅釜等器皿都估价赏赐给军队。
丁巳,
丁巳(十七日),
王思同、药彦稠等走至长安,
王思同、药彦稠等败退到长安,
西京副留守刘遂雍闭门不内,
西京副留守刘遂雍关上城门不接纳,
乃趣潼关。
只得奔向潼关。
遂雍,之子也。
刘遂雍是刘的儿子。
潞王东进与朝廷崩溃
潞王建大将旗鼓,
潞王李从珂设置了大将的旗鼓,
整众而东,
整理兵众而向东挺进,
以孔目官虞城刘延朗为腹心。
把孔目官虞城人刘延朗作为心腹。
潞王始忧王思同等并力据长安拒守,
开始,潞王还担心王思同等联合力量占据长安抗拒,
至岐山,
到了岐山,
闻刘遂雍不内思同,
听说刘遂雍不接纳王思同,
甚喜,
高兴极了,
遣使慰抚之。
派人去慰问安抚。
遂雍悉出府库之财于外,
刘遂雍把府库中的钱财全部取出来放在外边,
军士前至者即给赏令过;
军士先到的就发给赏金让他过去;
比潞王至,
等到潞王到达时,
前军赏遍,
前面的军队已经普遍得到赏赠,
皆不入城。
便都不入城骚扰。
庚申,
庚申(二十日),
潞王至长安,
潞王来到长安,
遂雍迎谒,
刘遂雍迎接拜见他,
率民财以充赏。
并聚敛民间资财来充当赏金。
是日,
这一天,
西面步军都监王景从等自军前奔还,
西面步军都监王景从等从前线奔逃回洛阳,
中外大骇。
朝廷内外都很震惊。
帝不知所为,
闵帝不知该怎么办,
谓康义诚等曰:
对康义诚等人说:
“先帝弃万国,
“先帝辞世之际,
朕外守藩方,
朕正在外边戌守藩镇,
当是之时,
当这个时候,谁来继承大位,
为嗣者在诸公所取耳,
只在诸位明公所选取而已,
朕实无心与人争国。
朕实在没有心思与别人争当皇帝。
既承大业,
后来继承了大业,
年在幼冲,
年纪还很轻,
国事皆委诸公。
国家大事都委托给诸位明公办理。
朕于兄弟间不至榛梗,
朕和兄弟之间不致于隔阻不通,
诸公以社稷大计见告,
诸位明公把有关国家社稷的大计见告,
朕何敢违!
朕哪里敢不听从?
军兴之初,
这次兴兵讨伐凤翔之初,
皆自夸大,
都夸大其辞,
以为寇不足平;
认为凤翔乱寇很容易讨平;
今事至于此,
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何方可以转祸?
有什么办法可以扭转祸局?
朕欲自迎潞王,
朕打算亲自迎接潞王,
以大位让之,
把皇帝大位让给他,
若不免于罪,
如果不能免去罪罚,
亦所甘心。”
也心甘情愿。”
朱弘昭、冯大惧,
朱弘昭、冯大为恐惧,
不敢对。
不敢答对。
义诚欲悉以宿卫兵迎降为己功,
康义诚想用全部宿卫兵迎降作为自己的功劳,
乃曰:
便说:
“西师惊溃,
“朝廷的军队溃败惊散,
盖主将失策耳。
是由于主将的指挥失策。现在,
今侍卫诸军尚多,
还有很多侍卫部队,
臣请自往扼其冲要,
我请求亲自去扼守住冲要之地,
招集离散以图后效,
招集离散了的部队,来谋求以后的效果,
幸陛下勿为过忧!”
请陛下不要过于忧虑!”
帝遣使召石敬瑭,
闵帝想派使臣去召唤石敬瑭,
欲令将兵拒之。
让他统兵去抗拒李从珂的人马。
义诚固请自行,
康义诚坚持请求自己去,
帝乃召将士慰谕,
闵帝便把将士招集起来进行慰问和动员,
空府库以劳之,
调用全部府库财物犒劳军队,
许以平凤翔,
并且许愿:平定凤翔之乱以后,
人更赏二百缗,
每人加赏二百缗钱,
府库不足,
如果府库不足,
当以宫中服玩继之。
便用宫中锦帛珍玩变价补充。因此,
军士益骄,
军士更加骄横,
无所畏忌,
肆无忌惮,
负赐物,
背负着所赏赐的东西,
扬言于路曰:
在路上张扬说:
“至凤翔更请一分。”
“到了凤翔,还要再弄一份。”
遣楚匡诈杀李重吉于宋州;
朝廷派遣楚匡祚到宋州把李从珂的儿子李重吉杀了;
匡祚榜棰重吉,
楚匡祚拷打李重吉,
责其家财。
没收了他的家财。
又杀尼惠明。
又杀子李从珂已经出家为尼的女儿李惠明。
初,
以前,
马军都指挥使朱洪实为秦王从荣所厚,
马军都指挥使朱洪实很被秦王李从荣所厚爱,
及朱弘昭为枢密使,
待到朱弘昭当了枢密使,
洪实以宗兄事之;
朱洪实把他当作同宗兄长;
从荣勒兵天津桥,
李从荣率领兵马列阵天津桥包围宫垣的时候,
洪实首为孟汉琼击从荣,
朱洪实响应孟汉琼的召唤,首先袭击李从荣,
康义诚由是恨之。
康义诚由于普经暗许迎立李从荣,便怀恨朱洪实。
辛酉,
辛酉(二十一日),
帝亲至左藏,
闵帝亲临府库左藏,
给将士金帛。
给将士发放金帛赏物。
义诚、洪实共论用兵利害,
康义诚同朱洪实一起议论此次用兵的利与害,
洪实欲以禁军固守洛阳,
朱洪实主张用禁军固守洛阳,
曰:
并说:
“如此,
“这样做,
彼亦未敢径前,
对方也就不敢直攻洛阳,
然后徐图进取,
然后再想办法进一步加以解决,
可以万全。”
这是万全之计。”
义诚怒曰:
康义诚听了发怒地说:
“洪实为此言,
“洪实说这样的话,
欲反邪!”
是想要造反吗?”
洪实曰:
朱洪实说:
“公自欲反,
“您自己要造反,
乃谓谁反!”
还说别人要造反!”
其声渐厉。
二人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
帝闻,
闵帝听到了,
召而讯之,
召唤二人来询问,
二人讼于帝前,
二人各把自己的意见向闵帝诉说,
帝不能辨其是非,
闵帝不能明辨二人争辩的是非,
遂斩洪实,
便把朱洪实斩杀了,
军士益愤怒。
军士更加愤怒。
壬戌,
壬戌(二十二日),
潞王至昭应,
潞王李从珂到达昭应,
闻前军获王思同,
听说前军抓获王思同,
王曰:
潞王说:
“思同虽失计,
“虽然王思同的谋划有所失误,
然尽心所奉,
然而他竭尽心力为其所奉侍的主上,
亦可嘉也。”
也是可以嘉许的。”
癸亥,
癸亥(二十三日),
至灵口,
到达灵口,
前军执思同以至,
前军把王思同押见李从珂,
王责让之,
李从珂责备他,
对曰:
王思同回答说:
“思同起行间,
“思同起于行伍之间,
先帝擢之,
先帝提拔我,
位至节将,
位至建立节度的大将,
常愧无功以报大恩。
经常惭愧自己没有功劳报答重用的大恩。
非不知附大王立得富贵,
并非不知道依附大王您马上就能得到富贵,
助朝廷自取祸殃,
帮助朝廷是自取祸殃,
但恐死之日无面目见先帝于泉下耳。
只是怕临死之日没有面目在九泉之下见先帝。
败而衅鼓,
如果失败了就用我的血来祭奠战鼓,
固其所也。
也算是得其所了。
请早就死!”
请您让我早些就死!”
王为之改容,
潞王听了这些话大受感动,改容相敬,
曰:
说道:
“公且休矣。”
“您别说了。”
王欲宥之,
潞王想赦免了他,
而杨思权之徒耻见其面。
而杨思权一班人却羞见其面。
王之过长安,
当潞王兵过长安时,
尹晖尽取思同家资及妓妾,
尹晖全部掠取了王思同的家财和姬妾,
屡言于刘延朗曰:
并多次对潞王心腹刘延朗说:
“若留思同,
“如果留下王思同,
虑失士心。”
恐怕要失掉吏士之心。”
属王醉,
趁着潞王酒醉,
不待报,
不等到向上报告,
擅杀思同及其妻子。
擅自杀了王思同和他的妻子。
王醒,
潞王酒醒之后,
怒延朗,
很恼怒刘延朗,
嗟惜者累日。
叹息了许多天。
癸亥,
癸亥(二十三日),
制以康义诚为凤翔行营都招讨使,
闵帝下令任命康义诚为凤翔行营都招讨使,
以王思同副之。
任用王思同为他的副手。
甲子,
甲子(二十四日),
潞王至华州,
潞王攻到华州,
获药彦稠,
俘获药彦稠,
囚之。
把他囚禁起来。
乙丑,
乙丑(二十五日),
至阌乡。
兵到阌乡。
朝廷前后所发诸军,
朝廷前后所派发的各路军马,
遇西军皆迎降,
遇到凤翔来的军队后都纷纷迎降,
无一人战者。
没有一个肯于应战的。
丙寅,
丙寅(二十六日),
康义诚引侍卫兵发洛阳,
康义诚率领侍卫兵从洛阳出发,
诏以侍卫马军指挥使安从进为京城巡检;
闵帝下诏书任用侍卫马军指挥使安从进为京城巡检;
从进已受潞王书,
安从进已经接到潞王的密信,
潜布腹心矣。
暗中布置心腹之人。
是日,
这一天,
潞王至灵宝,
潞王到达灵宝,
护国节度使安彦威、匡国节度使安重霸皆降,
护国节度使安彦威、匡国节度使安重霸都投降了,
惟保义节度使康思立谋固守陕城以俟康义诚。
只有保义节度使康思立打算固守陕城来等待康义诚的到来。
先是,
从前,
捧圣五百骑戌陕西,
捧圣军有五百骑兵戌守陕西,
为潞王前锋,
这次充当了潞王的前锋,
至城下,
到了陕城之下,
呼城上人曰:
向城上人呼喊着说:
“禁军十万已奉新帝,
“禁军十万人已经转奉新帝,
尔辈数人奚为!
你们这几个人有什么用!
徒累一城人涂地耳。”
白白地连累一城人遭到屠杀而已。”
于是捧圣卒争出迎,
于是,捧圣军的兵卒争着出城迎降,
思立不能禁,
康思立不能阻挡,
不得已亦出迎。
不得已自己也出来迎降。
丁卯,
丁卯(二十七日),
潞王至陕,
潞王到达陕州,
僚佐说王曰:
僚佐劝潞王说:
“今大王将及京畿,
“现在大王将要到达京畿,
传闻乘舆已播迁,
传闻皇帝乘舆已经转移出去,
大王宜少留于此,
大王最好稍微在这里停留一下,
先移书慰安京城士庶。”
先发布文告慰抚京城士庶。”
王从之,
潞王听从这个意见,
移书谕洛阳文武士庶,
便发布安抚文告传谕洛阳文武士庶说,
惟朱弘昭、冯两族不赦外,
除了朱弘昭、冯两个家族不赦免之外,
自馀勿有忧疑。
其余人等都不要有忧疑。
康义诚军至新安,
康义诚的军队到达新安,
所部将士自相结,
所部将士自己相互结合,
百什为群,
百八十人为一群,
弃甲兵,
丢弃兵器铠甲,
争先诣陕降,
争先奔向陕州投降,
累累不绝。
连续不断。
义诚至乾壕,
康义诚到达干壕后,
麾下才数十人;
在他指挥下的人只剩几十个,
遇潞王候骑十余人,
路上遇到潞王在那里的候骑十多人,
义诚解所佩弓剑为信,
康义诚解下所佩戴的弓和剑作证,
因候骑请降于潞王。
随着候骑请求向潞王投降。
戊辰,
戊辰(二十八日),
闵帝闻潞王至陕,
闵帝闻报潞王到达陕州,
义诚军溃,
康义诚军队溃败,
忧骇不知所为,
忧愁害怕,不知如何是好,
急遣使召朱弘昭谋所向,
急忙派人召见朱弘昭商量怎么办,
弘昭曰:
朱弘昭说:
“急召我,
“急切召见我,
欲罪之也。”
是要加罪于我啊。”
赴井死。
便投井而死。
安从进闻弘昭死,
安从进听说朱弘昭死讯后,
杀冯于第,
便在冯的府第杀了他,
灭其族,
并杀灭了他的家族,
传弘昭、首于潞王。
把朱弘昭、冯的首级传送给潞王。
帝欲奔魏州,
闵帝想逃奔魏州,
召孟汉琼使诣魏州为先置;
召见孟汉琼让他到魏州先去安置;
汉琼不应召,
孟汉琼不应召命,
单骑奔陕。
自己单骑奔向陕州。
初,
从前,
帝在藩镇,
闵帝在藩镇时,
爱信牙将慕容迁,
宠信牙将慕容迁,
及即位,
即位为帝后,
以为控鹤指挥使;
任用他为控鹤指挥使;
帝将北渡河,
闵帝将要北渡黄河去魏州,
密与之谋,
秘密地与他策划,
使帅部兵守玄武门。
让他带领所属兵士把守玄武门。
是夕,
当晚,
帝以五十骑出玄武门,
闵帝带了五十名骑兵出玄武门,
谓迁曰:
对慕容迁说:
“朕且幸魏州,
“朕即将去魏州,
徐图兴复,
慢慢再图复兴,
汝帅有马控鹤从我。”
你率领有马的控鹤军跟我走。”
迁曰:
慕容迁说:
“生死从大家。”
“生死跟着皇上。”
乃阳为团结;
于是表面上团结在闵帝周围;
帝既出,
等到闵帝出了宫城后,
即阖门不行。
他就关了城门不跟随了。
己巳,
己巳(二十九日),
冯道等入朝,
冯道等人入朝,
及端门,
刚到端门,
闻朱、冯死,
听说朱弘昭、冯已经死了,
帝已北走;
闵帝已经向北逃走;
道及刘欲归,
冯道和刘就要回家,
李愚曰:
李愚说:
“天子之出,
“天子出走,
吾辈不预谋。
我们这些人未能参与谋划。现在,
今太后在宫,
太后还在宫中,
吾辈当至中书,
我们应当到中书省去,
遣小黄门取太后进止,
派小黄门太监去听取太后如何进止,
然后归第,
然后再回自己的宅第,
人臣之义也。”
这是人臣的大义啊!”
道曰:
冯道说:
“主上失守社稷,
“主上把江山社稷丢了,
人臣惟君是奉,
作为人臣只能侍奉君主,
无君而入宫城,
没有了君主而进入宫城,
恐非所宜。
恐怕不合适。
潞王已处处张榜,
潞王已经处处张贴榜文,
不若归俟教令。”
不如回去听候命令。”
乃归。
便回去了。
至天宫寺,
到了天宫寺,
安从进遣人语之曰:
安从进派人告诉他说:
“潞王倍道而来,
“潞王加倍赶路而来,
且至矣,
即将到达,
相公宜帅百官至谷水奉迎。”
相公您应该率领百官到城西谷水去迎接。”
乃止于寺中,
冯道便在寺中停留下来,
召百官。
召集百官,
中书舍人卢导至,
中书舍人卢导来到,
冯道曰:
冯道说:
“俟舍人久矣,
“等待舍人先生很久了,
所急者劝进文书,
现在所急需办的事,是准备劝进的文书,
宜速具草。”
请赶快起草。”
导曰:
卢导说:
“潞王入朝,
“潞王入朝,
百官班迎可也;
百官列班相迎就可以了;
设有废立,
如果有废立之事,
当俟太后教令,
应当听候太后的教令,
岂可遽议劝进乎?”
岂能仓促之间草率建议劝进呢?”
道曰:
冯道说:
“事当务实。”
“办事应当从现实出发。”
导曰:
卢导说:
“安有天子在外,
“哪有天子在外,
人臣遽以大位劝人者邪!
人臣却突然拿皇帝大位劝人进据的啊!
若潞王守节北面,
如果潞王坚持在北面守臣节,
以大义见责,
用君臣大义来责备我们,
将何辞以对!
将用什么话来回对?
公不如帅百官诣宫门,
您不如率领百官进谒宫门,
进名问安,
送进名帖问安,
取太后进止,
听从太后的进止,
则去就善矣。”
那样便去就两善了。”
道未及对,
冯道还未及回答,
从进屡遣人趣之曰:
安从进已经几次派人来催促,并说:
“潞王至矣,
“潞王来了,
太后、太妃已遣中使迎劳矣,
太后、太妃已经派遣宫中使者去迎接慰劳了,
安得百官无班!”
怎么能百官无人列班!”
道等即纷然而去。
冯道等人就纷纷散去。
既而潞王未至,
过了一会儿潞王尚未到达,
三相息于上阳门外,
三个宰相冯道、李愚、刘正停息在上阳门外,
卢导过于前,
卢导从他们面前经过,
道复召而语之,
冯道又召他来谈劝进的事,
导对如初。
卢导对答如初。
李愚曰:
李愚说:
“舍人之言是也。吾辈之罪,
“舍人的话是对的。
擢发不足数。”
我们这些人的罪过是拔下头发也数不尽了。”
康义诚至陕待罪,
康义诚到陕州来等待罪处,
潞王责之曰:
潞王责备他说:
“先帝晏驾,
“先帝晏驾,
立嗣在诸公;
立谁为嗣取决于你们诸公,
今上亮阴,
现在皇帝居丧,
政事出诸公,
政事也取决于诸公,
何为不能终始,
为什么你们这些重臣不能始终如一,
陷吾弟至此乎?”
以致陷害我的弟弟至于如此地步啊?”
义诚大惧,
康义诚害怕极了,
叩头请死。
叩头请求赐死。
王素恶其为人,
潞王素来厌恶康义诚的为人,
未欲遽诛,
但没有想马上杀他,
且宥之。
暂且宽赦了他。
马步都虞候苌从简、左龙武统军王景戡皆为部下所执,
马步都虞候苌从简、左龙武统军王景戡都被部下所擒拿,
降于潞王,
向潞王投降,
东军尽降。
朝廷的军队便全部都归降了。
潞王上笺于太后取进止,
潞王上书给太后听从进止,
遂自陕而东。
于是就从陕州向东。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庚午朔,
庚午朔(初一),
未明,
天还没有亮,
闵帝至卫州东数里,
闵帝到达卫州以东几里的地方,
遇石敬瑭;
遇到石敬瑭,
帝大喜,
闵帝大喜,
问以社稷大计,
便向他询问如何保存社稷的大计,
敬瑭曰:
石敬瑭说:
“闻康义城西讨,
“听说康义诚向西讨伐,
何如?
怎么样了?
陛下何为至此?”
陛下为什么来到这里?”
帝曰:
闵帝说:
“义诚亦叛去矣。”
“康义诚也叛变离去了。”
敬瑭俯首长叹数四,
石敬瑭垂头长叹了好几次,
曰:
说:
“卫州刺史王弘贽,
“卫州刺史王弘贽是位宿将,
宿将习事,
懂得很多事情,
请与图之。”
请您等我和他商量。”
乃往见弘贽问之,
于是石敬瑭就去问王弘贽,
弘贽曰:
王弘贽说:
“前代天子播迁多矣,
“前代天子流亡的也不少,
然皆有将相、侍卫、府库、法物,
然而都随从有将相、侍卫、府库、法物,
使群下有所瞻仰;
使得随从的人有所依恃和希望;
今皆无之,
现在主上什么也没有,
独以五十骑自随,
只有五十骑兵跟随着他自己,
虽有忠义之心,
我们虽然有忠义之心,
将若之何?”
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敬瑭还,
石敬瑭回来,
见帝于卫州驿,
到卫州的驿馆去见闵帝,
以弘贽之言告。
把王弘贽的话告诉闵帝。
弓箭库使沙守荣、奔洪进前责敬瑭曰:
弓箭库使沙守荣、奔洪进上前责备石敬瑭说:
“公明宗爱婿,
“您是明宗的爱婿,
富贵相与共之,
富贵相互共同享有,
忧患亦宜相恤。
忧患也应该相互体谅、承担。现在,
今天子播越,
天子奔波在外,
委计于公,
把希望寄托给您,
冀图兴复,
以图复兴,
乃以此四者为辞,
竟然拿这四样来做托辞,
是直欲附贼卖天子耳!”
这简直是要依附于叛贼而出卖天子呀!”
守荣抽佩刀欲刺之,
沙守荣抽出佩刀要刺杀他,
敬瑭亲将陈晖救之,
石敬瑭的亲将陈晖救他,
守荣与晖斗死,
沙守荣与陈晖相斗而死,
洪进亦自刎。
奔洪进也自刎而死。
敬瑭牙内指挥使刘知远引兵入,
石敬瑭的牙内指挥使刘知远带着兵卒进来,
尽杀帝左右及从骑,
杀死闵帝左右及随从的骑兵,
独置帝而去。
只是留下闵帝不顾而去。
敬瑭遂趣洛阳。
石敬瑭便向洛阳进发。
政权更迭与后续动荡
是日,
这一天,
太后令内诸司至乾壕迎潞王,
太后命宫内诸司的人到干壕迎接潞王,
王亟遣还洛阳。
潞王赶忙把来使遣回洛阳。
初,
过去,
潞王罢河中,
潞王李从珂从河中罢官回洛阳,
归私第,
明宗让他归居私第,
王淑妃数遣孟汉琼存抚之。
王淑妃曾经多次派孟汉琼去安慰他。
汉琼自谓于王有旧恩,
孟汉琼自以为对李从珂有旧恩,
至渑池西,
到渑池西,
见王大哭,
见到潞王大哭,
欲有所陈,
想有所陈诉,
王曰:
潞王说:
“诸事不言可知。”
“各种事情都不必说了,我都知道。”
仍自预从臣之列,
孟汉琼自己到了随从臣吏之中,
王即命斩于路隅。
潞王下令把他斩首在路边。
山南西道节度使张虔钊之讨凤翔也,
山南西道节度使张虔钊去讨伐凤翔时,
留武定节度使孙汉韶守兴元。
留武定节度使孙汉韶镇守兴元。
虔钊既败,
张虔钊失败以后,
奔归兴元,
奔归兴元,
与汉韶举两镇之地降于蜀;
会同孙汉韶呈献两镇之地投降了蜀国;
蜀主命奉銮肃卫马步都指挥使、昭武节度使李肇将兵五千还利州,
蜀主孟知祥命奉銮肃卫马步都指挥使、昭武节度使李肇领兵五千人还镇利州,
右匡圣马步都指挥使、宁江节度使张业将兵一万屯大漫天以迎之。
右匡圣马步都指挥使、宁江节度使张业领兵一万人屯驻大漫天以迎取他们。
壬申,
壬申(初三),
潞王至蒋桥,
潞王李从珂到达蒋桥,
百官班迎于路,
百官在路上列班迎接,
传教以未拜梓宫,
潞王传命,因尚未拜谒明宗的灵柩,
未可相见。
还不能接见大家。
冯道等皆上笺劝进。
冯道等人都上书劝进大位。
王入谒太后、太妃,
潞王入宫谒见曹太后、王太妃,
诣西宫,
又到西宫,
伏梓宫恸哭,
伏在明宗的棺柩上痛哭,
自陈诣阙之由。
自己陈说进诣朝廷的原因。
冯道帅百官班见,
冯道率领百官来谒见,
拜;
下拜;
王答拜。
潞王答释。
道等复上笺劝进,
冯道等人又上书劝进,
王立谓道曰:
潞王立即告诉冯道说:
“予之此行,
“我这次来,
事非获已。
是逼不得已。
俟皇帝归阙,
等候皇帝还朝,
园寝礼终,
先帝灵寝行礼完毕,
当还守藩服;
理当还守藩镇的服制,
群公遽言及此,
各位明公突然讲到这样的事,
甚无谓也!”
很没有意思啊!”
癸酉,
癸酉(初四),
太后下令废少帝为鄂王,
太后下令废除闵帝为鄂王,
以潞王知军国事,
委任潞王李从珂主持军国大事,
权以书诏印施行。
暂且以书诏印施行政令。
百官诣至德宫门待罪,
百官进诣至德宫门待罪,
王命各复其位。
潞王命他们各还其位。
甲戌,
甲戌(初五),
太后令潞王宜即皇帝位;
太后命令潞王应该即皇帝之位;
乙亥,
乙亥(初六),
即位于柩前。
在明宗灵柩前即位。
帝之发凤翔也,
后唐末帝李从珂从凤翔出发时,
许军士以入洛人赏钱百缗。
答应入洛阳以后给军士每人赏钱一百缗。
既至,
到了洛阳,
问三司使王玫,
询问三司使王玫,
以府库之实,
府库中的虚实如何,
对有数百万在。
回答说有数百万库存。
既而阅实,
接着派人查实,
金、帛不过三万两、匹;
金钱和布帛不过三万两、匹;
而赏军之费计应用五十万缗。
而赏军的费用预计需要五十万缗。
帝怒,
末帝发怒,
玫请率京城民财以足之,
王玫提请聚敛民财来补足,
数日,
收集了几天,
仅得数万缗,
只得到数万缗,
帝谓执政曰:
末帝对执政的要员说:
“军不可不赏,
“军队不能不赏,
人不可不恤,
在姓不能不体恤,
今将奈何?”
这事怎么办为好?”
执政请据屋为率,
执政的人建议,可以根据房屋来筹措,
无问士庶自居及僦者,
不论士庶自己居住或是租凭居住的,
预借五月僦直,
预借五个月的租金数,
从之。
末帝同意这样办。
王弘贽迁闵帝于州廨,
王弘贽把闵帝从驿馆迁居到州署,
帝遣弘贽之子殿直峦往鸩之。
末帝派王弘贽的儿子殿直王峦前往用毒酒去鸩杀他。
戊寅,
戊寅(初九),
峦至卫州谒见,
王峦到卫州谒见闵帝,
闵帝问来故,
闵帝问他干什么,
不对。
王峦不回答。
弘贽数进酒,
王弘贽几次进酒,
闵帝知其有毒,
闵帝知道其中有毒,
不饮,
不肯喝,
峦缢杀之。
王峦把他勒死。
闵帝性仁厚,
闵帝性情宽厚,
于兄弟敦睦,
对于兄弟敦诚和睦,
虽遭秦王忌疾,
虽然遭到秦王李从荣的忌恨,
闵帝坦怀待之,
但闵帝以坦白心怀对待他,
卒免于患。
终于避免了祸患。
及嗣位,
继位以后,
于潞王亦无嫌,
对潞王李从珂也没有什么嫌隙,
而朱弘昭、孟汉琼之徒横生猜间,
而朱弘昭、孟汉琼那一伙人横生猜疑离间,
闵帝不能违,
闵帝不能不听从他们,
以致祸败焉。
所以招致了祸败。
孔妃尚在宫中,
孔妃此时还在宫中,
潞王使人谓之曰:
潞王让人问她说:
“重吉何在?”
“李重吉现在哪里?”
遂杀妃,并其四子。
于是把孔妃连同他的四个儿子一起杀了。
闵帝之在卫州也,
闵帝逃至卫州,
惟磁州刺史宋令询遣使问起居,
只有磁州刺史宋令询派人问候起居,
闻其遇害,
听到他遇害,
恸哭半日,
痛哭半日,
自经死。
自己也上吊死了。
己卯,
己卯(初十),
石敬瑭入朝。
石敬瑭来朝见。
庚辰,
庚辰(十一日),
以刘判三司。
任用刘判理三司。
辛巳,
辛巳(十二日),
蜀大赦,
蜀国实行大赦,
改元明德。
改年号为明德。
帝之起凤翔也,
末帝从凤翔起兵时,
召兴州刺史刘遂清,
曾经召唤兴州刺史刘遂清,
迟疑不至。
迟疑不肯来。
闻帝入洛,
听说末帝占据洛阳,
乃悉集三泉、西县、金牛、桑林戌兵以归,
刘遂清便全部聚集三泉、西县、金牛、桑林的守戌士卒回归,
自散关以南城镇悉弃之,
把散关以南的城镇全部放弃了,
皆为蜀人所有。
都被蜀人所占有。
癸未,
癸未(十四日),
入朝,
来到朝廷,
帝欲治罪,
末帝要治他的罪,
以其能自归,
因为他能够自己归来,
乃赦之。
便又赦免了他。
遂清,之侄也。
刘遂清是刘的侄儿。
甲申,
甲申(十五日),
蜀将张业将兵入兴元、洋州。
蜀国将领张业率兵进入兴元、洋州。
乙酉,
乙酉(十六日),
改元,
后唐李从珂改年号为清泰,
大赦。
实行大赦。
丁亥,
丁亥(十八日),
以宣徽南院使郝琼权判枢密院,
后唐任用宣徽南院使郝琼暂时判理枢密院,
前三司使王玫为宣徽北院使,
前三司使王玫为宣徽北院使,
凤翔节度判官韩昭胤为左谏议大夫、充端明殿学士。
凤翔节度判官韩昭胤为左谏议大夫,充任端明殿学士。
戊子,
戊子(十九日),
斩河阳节度使、判六军诸卫兼侍中康义诚,
后唐斩杀河阳节度使、判六军诸卫兼侍中康义诚,
灭其族。
诛灭他的家族。
己丑,
己丑(二十日),
诛药彦稠。
后唐诛杀了药彦稠。
庚寅,
庚寅(二十一日),
释王景戡、苌从简。
后唐释放了王景戡、苌从简。
有司百方敛民财,
有关官员千方百计搜敛民财,
仅得六万,
只收得六万,
帝怒,
末帝发怒,
下军巡使狱,
把输财迟违的人都关进军巡使的狱中,
昼夜督责,
昼夜督催,
囚系满狱,
犯人把牢狱都住满了,
至自经、赴井。
甚至有人上吊、投井。
而军士游市肆皆有骄色,
而军士在市场上游荡脸上都显得很骄傲,
市人聚诟之曰:
市民聚在一起责骂他们说:
“汝曹为主力战,
“你们这些人为皇帝努力打仗,
立功良苦,
立功也真不容易,但是,
反使我辈鞭胸杖背,
反而使我们百姓胸背挨鞭子受棍杖,
出财为赏,
还要出钱作你们的赏金,
汝曹犹扬扬自得,
你们这些人还扬扬自以为得意,
独不愧天地乎!”
难道你们就不知愧对天地吗?”
是时,
这个时候,
竭左藏旧物及诸道贡献,
把存放金帛财赋的左藏中所有旧物以及各道的贡献之物,
乃至太后、太妃器服簪珥皆出之,
乃至太后、太妃所用的器皿服饰簪环全部拿了出来,
才及二十万缗,
才只有二十万缗,
帝患之,
末帝很着急,
李专美夜直,
当时枢密直学士李专美正在夜间值班,
帝让之曰:
末帝责备他说:
“卿名有才,
“你是个以才干闻名的人,
不能为我谋此,
不能为我谋划完成这件事,
留才安所施乎!”
你留着才干往哪里用啊?”
专美谢曰:
李专美谢罪说:
“臣驽劣,
“为臣很蠢笨,
陛下擢任过分,
陛下是提拔任用得过份了,
然军赏不给,
然而军赏不够充分,
非臣之责也。
不是我的责任。
窃思自长兴之季,
我思考过,自长兴年间以来,
赏赉亟行,
赏赐很频繁,
卒以是骄;
士兵因此而骄纵;
继以山陵及出师,
接着又兴建皇帝陵墓和出兵征战,
帑藏遂涸。
国家的财帑储藏便枯竭了。
虽有无穷之财,
虽然有无尽之财物,
终不能满骄卒之心,
但不能满足骄卒之心,因此,
故陛下拱手于危困之中而得天下。
陛下在国家危困之中才能够拱手而得天下。
夫国之存亡,
说起来国家的存亡,
不专系于厚赏,
并不专靠厚赏,
亦在修法度,
也在于修治法度,
立纪纲。
建立纪纲。
陛下苟不改覆车之辙,
陛下如果不改革前朝覆车的老路,
臣恐徒困百姓,
臣担心只能是困扰百姓,
存亡未可知也。
国家的存亡很难预料啊。现在,
今财力尽于此矣,
国家财力只有这些了,
宜据所有均给之,
应该根据所能得到的平均分给大家,
何必践初言乎!”
何必非履行当初所许诺的不可呢!”
帝以为然。
末帝认为他讲得对。
壬辰,
壬辰(二十三日),
诏禁军在凤翔归命者,
下诏命:禁军在凤翔归附的,
自杨思权、尹晖等各赐二马、一驼、钱七十缗,
从杨思权、尹晖等各赐马二匹、骆驼一匹、钱七十缗,
下至军人钱二十缗,
下至军人赐钱二十缗,
其在京者各十缗。
那些在京城的各赐钱十缗。
军士无厌,
军士贪得无厌,
犹怨望,
仍然不满意,
为谣言曰:
编造谣言说:
“除去菩萨,
“除去菩萨,
扶立生铁。”
扶立生铁。”
以闵帝仁弱,
因为闵帝宽仁软弱,
帝刚严,
而末帝刚强严苛,
有悔心故也。
表现出一种悔怨的心理。
各地割据与吴蜀内政
丙申,
丙申(二十七日),
葬圣德和武钦孝皇帝于徽陵,
在徽陵安葬圣德和武钦孝皇帝,
庙号明宗。
庙号明宗。
帝衰护从至陵所,
末帝穿戴丧服护随到陵墓,
宿焉。
并留宿在陵所。
五月,
五月,
丙午,
丙午(初七),
以韩昭胤为枢密使,
任用韩昭胤为枢密使,
以庄宅使刘延朗为枢密副使,
任用庄宅使刘延朗为枢密副使,
权知枢密院房为宣徽北院使。,
权知枢密院房为宣徽北院使。
长安人也。
房是长安人。
帝与石敬瑭皆以勇力善斗,事明宗为左右;
末帝李从珂和石敬瑭都是由于勇武善斗而服侍在明宗李嗣源的左右;
然心竞,
然而二人心里竞争,
素不相悦。
平素彼此不和睦。现在,
帝即位,
李从珂即位为皇帝,
敬瑭不得已入朝,
石敬瑭不得已入京朝拜,
山陵既毕,
安葬完明宗以后,
不敢言归。
不敢提出归还镇所。
时敬瑭久病羸瘠,
当时石敬瑭久病之后很疲弱,
太后及魏国公主屡为之言;
曹太后和魏国公主几次替他说情;
而凤翔将佐多劝帝留之,
而从凤翔来的将佐大多劝说末帝把他羁留洛阳,
惟韩昭胤、李专美以为赵延寿在汴,
只有韩昭胤、李专美认为宣武节度使赵延寿正在汴梁,逼近洛都,为了避免赵延寿的疑惧,
不宜猜忌敬瑭。
不应当猜忌石敬瑭。
帝亦见其骨立,
末帝也看到石敬瑭很削瘦衰弱,
不以为虞,
不担心他,
乃曰:
便说:
“石郎不惟密亲,
“石郎不但是内亲,关系密切,
兼自少与吾同艰难,
而且他从小与我共同经历艰难;
今我为天子,
现在我做了天子,
非石郎尚谁托哉!”
不依靠石郎还能依靠谁呀!”
乃复以为河东节度使。
便仍任用他为河东节度使。
戊午,
戊午(十九日),
以陇州防御使相里金为保义节度使。
任用陇州防御使相里金为保义节度使。
丁未,
丁未(初八),
阶州刺史赵澄降蜀。
阶州刺史赵澄投降蜀国。
戊申,
戊申(初九),
以羽林军使杨思权为静难节度使。
末帝任用羽林军使杨思权为静难节度使。
己酉,
己酉(初十),
张虔钊、孙汉韶举族迁于成都。
张虔钊、孙汉韶把全部族人迁往成都。
庚戌,
庚戌(十一日),
以司空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冯道同平章事,
末帝任用司空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冯道为同平章事,
充匡国节度使。
充任匡国节度使。
以天雄节度使兼侍中范延光为枢密使。
末帝任用天雄节度使兼侍中范延光为枢密使。
帝之起凤翔也,
末帝在凤翔起兵时,
悉取天平节度使李从家财甲兵以供军。
把天平节度使李从的家财甲兵全部用以供给军需。
将行,
大军将要出发,
凤翔之民遮马请复以从镇凤翔,
凤翔的百姓拦着马请求仍任用李从镇守凤翔,
帝许之,
未帝答应了,
至是,
到此时,
徙从为凤翔节度使。
便把李从调迁为凤翔节度使。
初,
以前,
明宗为北面招讨使,
明宗李嗣源任北面招讨使时,
平卢节度使房知温为副都部署,
平卢节度使房知温任副都部署,
帝以别将事之,
末帝李从珂当时为别将,受房知温统辖,
尝被酒忿争,
二人曾经酒醉后争吵,
拔刃相拟。
以至拔刀相对。
及帝举兵入洛,
等到末帝领兵进入洛阳,
知温密与行写司马李冲谋拒之,
房知温秘密与行军司马李冲策划抗拒他,
冲请先奉表以观形势,
李冲劝他先上表表示拥戴来观察形势发展,
还,
上表使者回来后,
言洛中已安定。
说洛阳已经安定下来。
壬戌,
壬戌(二十三日),
入朝谢罪,
房知温入京朝见,表示谢罪,
帝优礼之;
末帝优礼他;
知温贡献甚厚。
房知温的贡纳也很丰厚。
吴镇南节度使、守中书令东海康王徐知询卒。
吴国镇南节度使、守中书令东海康王徐知询去世。
蜀人取成州。
蜀国人攻取了成州。
六月,
六月,
甲戌,
甲戌(初五),
以皇子左卫上将军重美为成德节度使、同平章事,
末帝任用皇子左卫上将军李重美为成德节度使、同平章事,
兼河南尹,
兼河南尹,
判六军诸卫事。
判六军诸卫事。
文州都指挥使成延龟举州附蜀。
文州都指挥使成延龟把全州军民归附于蜀国。
吴徐知诰将受禅,
吴国徐知诰将要受吴主杨溥的禅让,
忌昭武节度使兼中书令临川王,
他忌恨昭武节度使兼中书令临川王杨,
遣人告藏匿亡命,
指使人告发杨藏匿亡命之徒,
擅造兵器;
擅自制造兵器;
丙子,
丙子(初七),
降封历阳公,
把杨降封为历阳公,
幽于和州,
幽禁在和州,
命控鹤军使王宏将兵二百卫之。
命令控鹤军使王宏领兵二百人守卫他。
刘与冯道昏姻。
刘与冯道通婚,结成儿女亲家。
性苛察,
刘性情狭隘、好计较小事,
李愚刚褊;
李愚性情刚愎偏颇;
道既出镇,
冯道出镇同州后,
二人论议多不合,
二人议论往往不能一致,
事有应改者,
遇到有应该改变的事情,
愚谓曰:
李愚就对刘说:
“此贤亲家所为,
“这是你的贤亲家所办,
更之不亦便乎!”
变更了不是很方便吗?”
恨之,
刘恼恨他,
由是动成忿争,
从此二人动不动就争吵,
至相诟骂,
直至互相诟骂,
各欲非时求见,
都要求不是接见的时刻谒见末帝,
事多凝滞。
事情往往拖延,不能及时处理。
帝患之,
末帝很恼怒,
欲更命相,
要另行任命宰相,
问所亲信以朝臣闻望宜为相者,
询问所亲信之人,朝臣中的威望声誉谁是适合当宰相的,
皆以尚书左丞姚、太常卿卢文纪、秘书监崔居俭对;
都提到尚书左丞姚、太常卿卢文纪、秘书监崔居俭;
论其才行,
论评三人的才干和品行,
互有优劣。
互有优劣。
帝不能决,
末帝不能决定,
乃置其名于琉璃瓶,
于是把三人的名字放在琉璃瓶内,
夜焚香祝天,
夜里,焚香祝天,
且以箸挟之,
用筷子挟取,
首得文纪,
首先得到卢文纪,
次得。
其次得到姚。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辛亥,
辛亥(十三日),
以文纪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末帝任用卢文纪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居俭,荛之子也。
崔居俭是崔荛的儿子。
帝欲杀楚匡祚,
末帝要杀楚匡祚,
韩昭胤曰:
韩昭胤说:
“陛下为天下父,
“陛下是天下人之父,
天下之人皆陛下子,
天下之人都是陛下的儿子,
用法宜存至公。
施用法律应该按照至公办理。
匡祚受诏检校重吉家财,
楚匡祚遵受诏命检查李重吉的家财,
不得不尔。
不得不那样办。
今族匡祚,
现在要族灭楚匡祚,
无益死者,
对死者没有什么益处,
恐不厌众心。”
恐怕反而不能顺服众心。”
乙卯,
乙卯(十七日),
长流匡祚于登州。
末帝把楚匡祚长期流放到登州。
丁巳,
丁巳(十九日),
立沛国夫人刘氏为皇后。
末帝立沛国夫人刘氏为皇后。
回鹘入贡者多为河西杂虏所掠,
回鹘入贡的人往往被河西杂胡所抢掠,
诏将军牛知柔帅禁兵卫送,
末帝下诏命令将军牛知柔率领禁军护送,
与州兵进讨之。
会同州兵马共同讨伐他们。
吴徐知诰召左仆射兼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宋齐丘还金陵,
吴国徐知诰召唤左仆射兼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宋齐丘还归金陵,
以为诸道都统判官,
任用他为诸道都统判官,
加司空,
加司空,但是,
于事皆无所关预,
对于各种事务都不让他干预,
齐丘屡请退居,
宋齐丘屡次请求退休家居,
知诰以南园给之。
徐知诰把南园赐给他。
护国节度使洋王从璋,
护国节度使洋王李从璋,
归德节度使泾王从敏,
归德节度使泾王李从敏,
皆罢镇居洛阳私第,
都免去他们的军镇职务,让他们住在洛阳自己家里,
帝待之甚薄;
末帝对待他们很苛薄;
从敏在宋州预杀重吉,
李从敏在宋州参预杀害李重吉,
帝尤恶之。
末帝尤其厌恶他。有一次,
尝侍宴禁中,
曾经在宫中侍奉御宴,
酒酣,
酒饮得正高兴时,
顾二王曰:
末帝看着二王说:
“尔等皆何物,
“你们都像什么东西,
辄据雄藩!”
也敢占据雄厚冲要的藩镇!”
二王大惧,
二王极为惊恐,
太后叱之曰:
太后叱喝他们说:
“帝醉矣,
“皇帝醉了,
尔曹速去!”
你们俩快回去!”
蜀置永平军于雅州,
蜀国在雅州设置永平军,
以孙汉韶为节度使。
任用孙汉韶为节度使。
复以张虔钊为山南西道节度使、同平章事;
重新任用张虔钊为山南西道节度使、同平章事;
虔钊固辞不行。
张虔钊坚决推辞不去。
蜀主得风疾逾年,
蜀主孟知祥患了风疾一年多,
至是增剧;
到这时病情发展严重;
甲子,
甲子(二十六日),
立子东川节度使、同平章事、亲卫马步都指挥使仁赞为太子,
立他的儿子东川节度使、同平章事、亲卫马步都指挥使孟仁赞为太子,
仍监国。
仍然做监国。
召司空·同平章事赵季良、武信节度使李仁罕、保宁节度使赵廷隐、枢密使王处回、捧圣控鹤都指挥使张公铎、奉銮肃卫指挥副使侯弘实受遗诏辅政。
召来司空、同平章事赵季良、武信节度使李仁罕、保宁节度使赵延隐、枢密使王处回、捧圣控鹤都指挥使张公铎、奉銮肃卫指挥副使侯弘实接受遗诏辅政。当夜,
是夕殂,
孟知祥便去世,
秘不发丧。
保守秘密不发丧。
王处回夜启义兴门告赵季良,
王处回夜间开了义兴门告诉赵季良,
处回泣不已,
王处回痛哭不已,
季良正色曰:
赵季良严肃地对他说:
“今强将握兵,
“现在强将掌握兵权,
专伺时变,
专门等待随时变故,
宜速立嗣君以绝觊觎,
应该迅速扶立嗣君,以免有人觊觎皇位,
岂可但相泣邪!”
怎么能只知道相互对泣呢!”
处回收泪谢之。
王处回收了眼泪向他表示歉谢。
季良教处回见李仁罕,
赵季良教令王处回去见李仁罕,
审其词旨然后告之。
观察他的言行意图然后告诉他。
处回至仁罕第,
王处回到了李仁罕的府第,
仁罕设备而出,
见李仁罕布置了防备措施才出来,
遂不以实告。
便没有把实情告诉他。
丙寅,
丙寅(二十八日),
宣遗制,
宣读孟知祥的遗命,
命太子仁赞更名昶,
令太子孟仁赞改名孟昶,
丁卯,
丁卯(二十九日),
即皇帝位。
即皇帝位。
初,
以前,
帝以王玫对左藏见财失实,
后唐末帝李从珂由于王玫回答府库左藏现存财物失实,
故以刘代判三司。
因此任用刘代判掌握监铁、户部、度支的三司。
命判官高延赏钩考穷核,
刘命判官高延赏严格考核查索,
皆积年逋欠之数,
有许多都是历年逃欠漏缴之数,
奸吏利其征责丐取,
奸吏认为这些有利于他们按纳税之责索求勒取,
故存之。
所以都保留着。
具奏其状,
刘把实际情况具表上奏,
且请察其可征者急督之,
并且建议凡能查实可以征收的赶紧督促缴纳,
必无可偿者悉蠲之,
一定无法补偿的都豁免了,
韩昭胤极言其便。
韩昭胤极力称赞这个办法。
八月,
八月,
庚午,
庚午(初二),
诏长兴以前户部及诸道逋租三百三十八万,
末帝下诏把明宗长兴以前户部及各道逃欠租税三百三十八万缗,
虚烦簿籍,
虚列薄籍,徒增烦乱,
咸蠲免勿征,
全部豁免,不再征收。
贫民大悦,
贫苦的百姓大为欢喜,
而三司吏怨之。
而三司的官吏却埋怨不满。
辛未,
辛未(初三),
以姚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末帝任用姚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右龙武统军索自通,
右龙武统军索自通,
以河中之隙,
因为镇守河中时,查抄过李从珂的军府兵器,
心不自安,
心里不能自安,
戊子,
戊子(二十日),
退朝过洛,
退朝之后路过洛水,
自投于水而卒。
投河而死。
帝闻之,大惊,
末帝听说以后很吃惊,
赠太尉。
封赠他为太尉。
丙申,
丙申(二十八日),
以前安国节度使、同平章事赵凤为太子太保。
未帝任命前安国节度使、同平章事赵凤为太子太保。
九月,
九月,
癸卯,
癸卯(初六),
诏凤翔益兵守东安镇以备蜀。
末帝下诏,命凤翔增兵把守东安镇,来防备蜀国进扰。
蜀卫圣诸军都指挥使、武信节度使李仁罕自恃宿将有功,
蜀国卫圣诸军都指挥使、武信节度使李仁罕自恃是宿将有功劳,
复受顾托,
又受先帝遗诏辅政,
求判六军,
希求让他总判六军,
令进奏吏宋从会以意谕枢密院,
指使进奏吏宋从会把他的意图传告枢密院,
又至学士院侦草麻。
又到学士院探听起草的情况。
蜀主不得已,
蜀主孟昶不得已,
甲寅,
甲寅(十七日),
加仁罕兼中书令,
加封李仁罕兼任中书令,
判六军事;
判六军事;
以左匡圣都指挥使、保宁节度使赵廷隐兼侍中,
任用左匡圣都指挥使、保宁节度使赵廷隐兼任侍中,
为之副。
做他的副手。
己未,
己未(二十二日),
云州奏契丹入寇,
云州奏报契丹入境侵犯,
北面招讨使石敬瑭奏自将兵屯百井以备契丹。
北面招讨使石敬瑭上奏他自己带兵屯驻百井,来防备契丹。
辛酉,
辛酉(二十四日),
敬瑭奏振武节度使杨檀击契丹于境上,
石敬瑭表奏振武节度使杨檀在边境上还击契丹,
却之。
把他们打回去了。
蜀奉銮肃卫都指挥使、昭武节度使兼侍中李肇闻蜀主即位,
蜀国奉銮肃卫都指挥使、昭武节度使兼侍中李肇听说蜀主孟昶即位,
顾望,
他观望形势,
不时入朝,
没有及时入朝,
至汉州,
到了汉州时,
留与亲戚燕饮逾旬;
他留下来与亲近戚友饮酒宴乐十多天;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庚午,
庚午(初三),
始至成都,
才到达成都,
称足疾,
称说脚有病,
扶杖入朝见,
扶着手杖入朝,
见蜀主不拜。
见到蜀主也不拜。
戊寅,
戊寅(十一日),
左仆射、门下侍郎、同平章事李愚罢守本官,
左仆射、门下侍郎、同平章事李愚罢免本官,
吏部尚书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判三司刘罢为右仆射。
吏部尚书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判三司刘罢职任右仆射。
三司吏闻罢相,
三司吏属听说刘罢免宰相,
皆相贺,
都相互祝贺,
无一人从归第者。
没有一个人跟随他到新官署的。
蜀捧圣控鹤都指挥使张公铎与医官使韩继勋、丰德库使韩保贞、茶酒库使安思谦等皆事蜀主于藩邸,
蜀国捧圣控鹤都指挥使张公铎与医官使韩继勋、丰德库使韩保贞、茶酒库使安思谦等都是从蜀主孟昶为藩王时就跟随他的,
素怨李仁罕,
平素就怨恨李仁罕,
共谮之,
便共同讲他的坏话,
云仁罕有异志;
说李仁罕有叛变的思想;
蜀主令继勋等与赵季良、赵廷隐谋,
蜀主让韩继勋等与赵季良、赵廷隐谋划,
因仁罕入朝,
借着李仁罕入朝时,
命武士执而杀之。
命令武士逮捕并杀了他。
癸未,
癸未(十六日),
下诏暴其罪,
下诏宣布他的罪名,
并其子继宏及宋从会等数人皆伏诛。
连同他的儿子李继宏及宋从会等几个人都被杀。
是日,
这一天,
李肇释杖而拜。
李肇放弃了手杖而向孟昶下拜。
蜀源州都押牙文景琛据城叛,
蜀国源州都押牙文景琛占据着州城反叛,
果州刺史李延厚讨平之。
果州刺史李延厚发兵讨伐,平定了这场叛乱。
蜀主左右以李肇倨慢,
蜀主孟昶的近臣因李肇倨傲侮慢,
请诛之;
请求杀他;
戊子,
戊子(二十一日),
以肇为太子少傅致仕,
蜀王封李肇为太子少傅让他退休,
徙邛州。
迁往邛州。
吴主加徐知诰大丞相、尚父、嗣齐王、九锡;
吴主杨溥加封徐知诰为大丞相、尚父、嗣齐王、加九锡;
辞不受。
徐知诰辞谢不接受。
雄武节度使张延朗将兵围文州,
后唐雄武节度使张延朗领兵包围了蜀地文州,
阶州刺史郭知琼拔尖石寨。
阶州刺史郭知琼攻下尖石寨。
蜀李延厚将果州兵屯兴州,
蜀国李延厚带领果州兵屯扎在当时已被蜀国占领的兴州,
遣先登指挥使范延晖将兵救文州,
派遣先登指挥使范延晖领兵救援文州,
延朗解围而归。
张延朗便解除了对文州的包围而归去。
兴州刺史冯晖自乾渠引戌兵归凤翔。
后唐朝廷任命的兴州刺史冯晖也从干渠带领守戌兴州的士兵归还凤翔。
十一月,
十一月,
徐知诰召其子司徒、同平章事景通还金陵,
徐知诰召唤他的儿子司徒、同平章事徐景通还归吴国西都金陵,
为镇海·宁国节度副大使、诸道副都统、判中外诸军事;
任为镇海、宁国节度副大使、诸道副都统、判中外诸军事;
以次子牙内马步都指挥使、海州团练使景迁为左右军都军使、左仆射、参政事,
任用他的次子牙内马步都指挥使、海州团练使徐景迁为左右军都军使、左仆射、参政事,
留江都辅政。
留在吴国东都江都辅佐政务。
十二月,
十二月,
己巳,
己巳(初三),
以易州刺史安叔千为振武节度使,
末帝任用易州刺史安叔千为振武节度使,
齐州防御使尹晖为彰国节度使。
齐州防御使尹晖为彰国节度使。
叔千,沙陀人也。
安叔千是沙陀人。
壬申,
壬申(初六),
石敬瑭奏契丹引去,
石敬瑭奏报契丹退兵,
罢兵归。
于是罢兵归镇。
乙亥,
乙亥(初九),
征雄武节度使张延朗为中书侍朗、同平章事、判三司。
末帝征召雄武节度使张延朗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判三司。
辛巳,
辛巳(十五日),
汉皇后马氏殂。
南汉皇后马氏去世。
甲申,
甲申(十八日),
蜀葬文武圣德英烈明孝皇帝于和陵,
蜀国在和陵安葬文武圣德英烈明孝皇帝孟知祥,
庙号高祖。
庙号高祖。
乙酉,
乙酉(十九日),
葬鄂王于徽陵城南,
在徽陵城南安葬鄂王李从厚,
封才数尺;
封土才有几尺高;
观者悲之。
看见的人都感到悲哀。
是岁秋、冬旱,
这一年秋、冬大旱,
民多流亡,
民众许多人逃荒流亡,
同、华、蒲、绛尤甚。
同州、华州、蒲州、绛州尤其严重。
汉主命判六军秦王弘度募宿卫兵千人,
南汉主刘龚命令总判六军的秦王刘弘度募集宿卫兵一千人,
皆市井无赖子弟,
都是市井无赖子弟,
弘度昵之。
而刘弘度却亲昵他们。
同平章事杨洞潜谏曰:
同平章事杨洞潜向南汉主进谏说:
“秦王,国之冢嫡,
“秦王是国家的皇位继承人,
宜亲端士。
应该亲近端正之士。
使之治军已过矣,
任用他治军已经是过失,
况昵群小乎!”
何况他竟然亲昵成群的小人啊!”
汉主曰:
南汉主说:
“小儿教以戎事,
“不过是小儿教他们治军之事,
过烦公忧。”
过份劳烦您的忧虑了。”
终不戒弘度。
最终还是没有约束刘弘度。
洞潜出,
杨洞潜从宫廷出来,
见卫士掠商人金帛,
看见卫兵抢掠商人的财物,
商人不敢诉,
商人都不敢投诉,
叹曰:
杨洞潜叹息说:
“政乱如此,
“政事如此混乱,
安用宰相!”
还要宰相有什么用!”
因谢病归第;
因而以有病辞谢朝政回到自己宅第;
久之,
很长时间,
不召,
也不召他入朝,
遂卒。
便去世了。
二年(乙未、935)
二年(乙未,公元935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丙申朔,
丙申朔(初一),
闽大赦,
闽国实行大赦,
改元永和。
改年号为永和。
二月,
二月,
丙寅朔,
丙寅朔(初一),
蜀大赦。
蜀国大赦。
甲戌,
甲戌(初九),
以枢密使、天雄节度使兼侍中范延光为宣武节度使兼中书令。
末帝任用枢密使、天雄节度使兼侍中范延光为宣武节度使兼中书令。
丁丑,
丁丑(十二日),
夏州节度使李彝超上言疾病,
夏州节度使李彝超上书说自己有病,
以兄行军司马彝殷权知军州事;
让他哥哥行军司马李彝殷暂时主持军州事;
彝超寻卒。
李彝超不久就去世了。
戊寅,
戊寅(十三日),
蜀主尊母李氏为皇太后,太后,
蜀主孟昶尊上母亲李氏为皇太后。
太原人,
李太后是太原人,
本庄宗后宫也,
本来是后唐庄宗后宫宫女,
以赐蜀高祖。
用来赐给蜀高祖孟知祥为妻的。
己丑,
己丑(二十四日),
追尊帝母鲁国夫人魏氏曰宣宪皇太后。
末帝李从珂追尊他的母亲鲁国夫人魏氏称宣宪皇太后。
闽主立涉妃陈氏为皇后。
闽国主王立淑妃陈氏为皇后。
初,
起初,
闽主两娶刘氏,
闽主两度娶刘氏为妻,
皆士族,
都是士族,
美而无宠。
虽然长得美丽但却不得宠爱。
陈后,本闽太祖侍婢金凤也,
陈皇后本来是闽太祖王审知的侍婢,名叫金凤,
陋而淫,
长得丑陋而且淫荡,
闽主嬖之,
但闽主王溺爱她,
以其族人守恩、匡胜为殿使。
并任用她的本家陈守恩、陈匡胜为殿使。
三月,
三月,
辛丑,
辛丑(初七),
以前宣武节度使兼侍中赵延寿为忠武节度使兼枢密使。
末帝任用前宣武节度使兼侍中赵延寿为忠武节度使兼枢密使。
以李彝殷为定难节度使。
末帝任用李彝殷为定难节度使。
己酉,
己酉(十五日),
赠吴越王元母陈氏为晋国太夫人。
后唐朝廷封赠吴越王钱元的母亲陈氏为晋国太夫人。
元性孝,
钱元性情孝顺,
尊礼母党,
对母亲的族属很尊敬尽礼,
厚加赐与,
赐赏很丰厚,
而未尝迁官,授以重任。
但是从未给他们升官和授予重任。
壬戌,
壬戌(二十八日),
以彰圣都指挥使审琦领顺化节度使。审琦,
末帝任用彰圣都指挥使安审琦领受顺化节度使。
金全之子也。
安审琦是安金全的儿子。
太常丞史在德,
太常丞史在德,
性狂狷,
性格狂放不羁,
上书历诋内外文武之士,
上书诋毁朝廷内外的文武之士,
请遍加考试,
请求曾遍进行考试,
黜陟能否;
从而黜拙拔能;
执政及朝士大怒,
执政者及朝士大火恼火,
卢文纪及补阙刘涛、杨昭俭等皆请加罪。
卢文纪及补阙刘涛、杨昭俭等都请求末帝治他的罪。
帝谓学士马胤孙曰:
末帝对学士马胤孙说:
“朕新临天下,
“朕刚刚临御天下,
宜开言路;
应该开启言路,
若朝士以言获罪,
如果朝士因为说话而获致罪名,
谁敢言者!
还有谁敢说话呢?
卿为朕作诏书,
请你替朕起草诏书,
宣朕意。”
宣示朕的意思。”
乃下诏,
于是下了诏书,
略曰:
大意是说:
“昔魏征请赏皇甫德参,
“从前魏徵请求唐太宗奖赏皇甫德参,
今涛等请黜史在德;
现在刘涛等人请求罢黜史在德,
事同言异,
事情相同而评价两样,
何其远哉!
为什么相差这样远,
在德情在倾输,
在德的心情是要倾吐自己心里想说的话,
安可责也!”
怎么能责备他呢!”
昭俭,嗣复之曾孙也。
杨昭俭是唐文宗时宰相杨嗣复的曾孙。
吴加徐景迁同平章事、知左右军事;
吴国加封徐景迁为同平章事、知左右军事;
徐知诰令尚书郎陈觉辅之,
徐知诰命令尚书郎陈觉辅助他,
谓觉曰:
并且对陈觉说:
“吾少时与宋子嵩论议,
“我年轻时与宋子嵩(齐丘)议论,
好相诘难,
喜欢相互问难,
或吾舍子嵩还家,
或者我停止争论放他回家,
或子嵩拂衣而起。
或者他拂衣而去。
子嵩携衣笥望秦淮门欲去者数矣,
子嵩收拾衣箱眼望秦淮门想离我而去的情况有过好多次了,
吾常戒门者止之。
我常常告诫守门人不要放他走。
吾今老矣,
我现在已经年纪大了,
犹未遍达时事,
还没有能够对时事样样通晓,
况景迁年少当国,
何况景迁年少担当国家大事,
故屈吾子以诲之耳。”
听以委屈您老先生来教导他啊。”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庚午,
庚午(初六),
蜀以御史中丞龙门毋昭裔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蜀国任用御史中丞龙门人毋昭裔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癸未,
癸未(十九日),
加枢密使、刑部尚书韩昭胤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末帝加封枢密使、刑部尚书韩昭胤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辛卯,
辛卯(二十七日),
以宣徽南院使刘延皓为刑部尚书,
任用宣徽南院使刘延皓为刑部尚书,
充枢密使。
充任枢密使。
延皓,皇后之弟也。
刘延皓是刘皇后的弟弟。
癸巳,
癸巳(二十九日),
以左领军卫大将军刘延朗为本卫上将军,
任用左领军卫大将军刘延朗为本卫上将军,
充宣徽北院使,
充任宣徽北院使,
兼枢密副使。
兼任枢密副使。
五月,
五月,
丙申,
丙申(初三),
契丹寇新州及振武。
契丹入侵新州及振武。
庚戌,
庚戌(十七日),
赐振武节度使杨檀名光远。
末帝赐给振武节度使杨檀名字叫杨光远。
六月,
六月,
吴德胜节度使兼中书令柴再用卒。
吴国德胜节度使兼中书令柴再用去世。
先是,
以前,
史官王振尝询其战功,
史官王振曾经询问他的战功,
再用曰:
柴再用说:
“鹰犬微效,
“鹰犬的细小作用,
皆社稷之灵,
都是国家社稷的灵验,
再用何功之有!”
再用有什么功劳!”
竟不报。
竟然没有上报。
契丹寇应州。
契丹侵扰应州。
河东节度使、北面总管石敬瑭既还镇,
河东节度使、北面总管石敬瑭返归镇所后,
阴为自全之计。
暗中谋划如何保全自己。
帝好咨访外事,
末帝喜欢访查咨询外边的事情,
常命端明殿学士李专美、翰林学士李崧、知制诰吕琦、薛文遇、翰林天文赵延等更直于中兴殿庭,
常常命令端明殿学士李专美、翰林学士李崧、知制诰吕琦、薛文遇、翰林天文赵延等轮换在中兴殿庭院值班,
与语或至夜分。
有时候同他们谈论到深夜。
时敬瑭二子为内使,
当时,石敬瑭的两个儿子任内使,
曹太后则晋国长公主之母也,
曹太后则是石敬瑭之妻晋国长公主的母亲,
敬瑭赂太后左右,
石敬瑭贿赂太后的左右,
令伺帝之密谋,
让他们暗中侦查末帝的密谋,
事无巨细皆知之。
不论事情的大小他都能知道。
敬瑭多于宾客前自称羸瘠不堪为帅,
石敬瑭常常在宾客面前自称病弱不能领兵为帅,
冀朝廷不之忌。
希图朝廷不猜忌他。
时契丹屡寇北边,
当时,契丹族频繁侵扰北部边界,
禁军多在幽、并,
守卫的禁军大多设防在幽州和并州,
敬瑭与赵德钧求益兵运粮,
石敬瑭与赵德钧都请求朝廷增兵运粮,
朝夕相继。
日夜相继不断。
甲申,
甲申(二十一日),
诏借河东人有蓄积者菽粟。
朝廷下诏向河东有积蓄的人征借菽粟。
乙酉,
乙酉(二十二日),
诏镇州输绢五万匹于总管府,
下诏令镇州输纳绢五万匹给总管府,
军粮,
用来购买军粮,
率镇冀人车千五百乘运粮于代州;
率领镇冀的人车一千五百辆运粮供给代州;
又诏魏博市。
又下诏令魏博开市购粮。
时水旱民饥,
当时水灾、旱灾使得百姓饥饿,
敬瑭遣使督趣严急,
石敬瑭派人督催缴纳非常严厉紧急,
山东之民流散,
崤山以东的百姓流离失散,
乱始兆矣。
开始露出了动乱的兆头。
敬瑭将大军屯忻州,
石敬瑭率领大军屯驻忻州,
朝廷遣使赐军士夏衣,
朝廷派使臣赏赐军士夏衣,
传诏抚谕,
传布诏书加以抚慰,
军士呼万岁者数四。
军士曾多次呼喊万岁。
敬瑭惧,
石敬瑭害怕,
幕僚河内段希尧请诛其唱首者,
他的幕僚河内人段希尧请求杀了那些带头呼叫的,
敬瑭命都押衙刘知远斩挟马都将李晖等三十六人以徇。
石敬瑭命令都押牙刘知远斩了挟马都将李晖等三十六人作为此事的宣示。
希尧,怀州人也。
段希尧是怀州人。
帝闻之,
末帝听说这些情况,
益疑敬瑭。
更加怀疑石敬瑭。
壬辰,
壬辰(二十九日),
诏:
末帝下诏:
“窃盗不计赃多少,
“窃盗不论赃有多少,
并纵火强盗,
以及纵火强盗,
并行极法。”
都施行极刑。”
闽福王继鹏私于宫人李春燕,
闽国福王王继鹏与宫人李春燕私通,
继鹏请之于陈后,
王继鹏请求陈皇后把李春燕赐给他,
后白闽主而赐之。
陈皇后告诉闽主王而后赏赐给他。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以枢密使刘延皓为天雄节度使。
末帝任用枢密使刘延皓为天雄节度使。
乙巳,
乙巳(十三日),
以武宁节度使张敬达为北面行营副总管,
末帝任用武宁节度使张敬达为北面行营副总管,
将兵屯代州,
领兵屯驻代州,
以分石敬瑭之权。
用来分散石敬瑭的权力。
帝深以时事为忧,
末帝因为时局常常感到忧虑,
尝从容让卢文纪等以无所规赞。
曾经很平和地责备过卢文纪等,批评他们没有提供什么规劝和赞同的建议。
丁巳,
丁巳(二十五日),
文纪等上言:
卢文纪等上奏说:
“臣等每五日起居,
“臣等每五天一次来问候主上的起居,
与两班旅见,
与文武两班众臣共同进见,
暂获对扬,
暂时得到对答的机会,
侍卫满前,
而侍从保卫人员布满在眼前,
虽有愚虑,
虽然对事情有所考虑,
不敢敷陈。
也不敢陈说。
窃见前朝自上元以来,
我们想到前朝自从唐肃宗上元年间以后,
置延英殿,
设置延英殿,
或宰相欲有奏论,
遇到宰相想有所论奏,
天子欲有咨度,
或者天子要有所咨询商酌,
旁无侍卫,
旁边不设侍卫,
故人得尽言。
所以人们能够把话都说出来。
望复此故事,
希望主上也能恢复前朝的这种做法,
惟听机要之臣侍侧。”
只让机要的大臣侍候在旁边。”
诏以“旧制五日起居,
末帝下诏书说:“旧制施行五日问起居时,
百僚俱退,
百官都退场,
宰相独升,
只有宰相单独留下来,
若常事自可敷奏。
象平常的事情仍然可以陈奏。
或事应严密,
遇到有机密的事情,
不以其日,
不按五天的期限,
或异日听于阁门奏榜子,
或者另选日期在阁门听取奏摺子,
当尽屏侍臣,
应当让侍臣都屏退,
于便殿相待,
在便殿等候进见,
何必袭延英之名也!”
何必要承袭延英殿的名义呢!”
吴润州团练使徐知谔,
吴国润州团练使徐知谔,
狎昵小人,
亲昵狎近小人,
游燕废务,
游赏宴集,废弃正务,
作列肆于牙城西,
在牙城以西仿造排列着商肆的市场,
躬自贸易。
亲自去做商沽交易。
徐知诰闻之怒,
徐知诰听说后发怒,
召知谔左右诘责;
找来徐知谔的随从盘问责骂他们;
知谔惧。
徐知谔很害怕。
或谓知诰曰:
有人告诉徐知诰说:
“忠武王最爱知谔,
“尊翁忠武王徐温在世时最喜欢知谔,
而以后事传于公。
然而却把后来的大业传给了你。
往年知询失守,
前几年知询失去镇所,
论议至今未息。
议论到现在还没有停息。
借使知谔治有能名,
如果知谔治理政务有能干的名声,
训兵养民,
训练武备,休养百姓,
于公何利?”
对您有什么好处呢?”
知诰感悟,
徐知诰有所领悟,
待之加厚。
对待徐知谔更加宽厚。
九月,
九月,
丙申,
丙申(初四),
吴大赦,
吴国实行大赦,
改元天祚。
改年号为天祚。
己酉,
己酉(十七日),
以宣徽南院使房为刑部尚书,
末帝任用宣徽南院使房为刑部尚书,
充枢密使;
充任枢密使,
宣徽北院使刘延朗为南院使,
宣徽北院使刘延朗任为南院使,
仍兼枢密副使。
仍兼任枢密副使。
于是延朗及枢密直学士薛文遇等居中用事,
从此刘延朗及枢密直学士薛文遇等把持朝中事务,
与赵延寿虽为使长,
房与赵延寿虽然做枢密院的首长,但他们的意见,
其听用之言什不三四。
被采用的不过十分之三四。
随势可否,
房随势应称,
不为事先;
什么事都不先拿出意见。
每幽、并遣使入奏,
每当幽州、并州派使者来朝廷奏事,
枢密诸人环坐议之,
枢密院的几位大臣环坐而讨论,房常常低着头打盹,
多俯首而寐,
等他醒来,
比觉,
伸着脖子,
引颈振衣,
理理服装后,
则使者去矣。
那时使者已经走了。
启奏除授,
是否启奏皇帝和任免职务,
一归延朗。
一律取决于刘延朗。
诸方镇、刺史自外入者,
各处方镇、刺史从外莎藩入朝的,
必先赂延朗,
必然先贿赂刘延朗,
后议贡献,
然后议论一下各家所贡献的礼物,
赂厚者先,
贿赂多的先办,
得内地;
得到内地职差;
赂薄者晚,
贿赂少的后办,
得边陲,
只能得到边远的职差。因此,
由是诸将帅皆怨愤,
各地将帅都怨愤不满,
帝不能察。
而末帝不能察觉。
蜀金州防御使全师郁寇金州,
蜀国任命的金州防御使全师郁攻掠金州,
拔水寨。
攻下了水寨。
城中兵才千人,
城中的守兵只有一千人,
都监陈知隐托他事将兵三百沿流遁去;
都监陈知隐推托有别的事;带兵三百沿着汉水逃遁而去;
防御使马全节罄私财以给军,
防御使马全节把自己的全部私财都拿出来赏供军队,
出奇死战,
出奇兵死命战斗,
蜀兵乃退。
蜀兵才退回去。
戊寅,
戊寅(疑误),
诏斩知隐。
末帝下诏斩了陈知隐。
初,
从前,
闽主有幸臣曰归守明,
闽主王有个宠幸之臣名叫归守明,
出入卧内;
可以出入闽主的卧室;
闽主晚年得风疾,
闽主晚年得了风寒伤身的疾病,
陈后与守明及百工院使李可殷私通,
陈皇后与归守明及百工院使李可殷私通,
国人皆恶之,
闽国人都厌恶他们,但是,
莫敢言。
不敢揭发。
可殷尝谮皇城使李于闽主,
李可殷曾经在闽主面前说过皇城使李的坏话,
后族陈匡胜无礼于福王继鹏,
皇后的本家陈匡胜对福王王继鹏没有礼仪,
及继鹏皆恨之。
李和王继鹏都怨恨这些人。
闽主疾甚,
闽主病情发展严重,
继鹏有喜色。
王继鹏面有喜色。
以闽主为必不起,
李以为闽主的病必定不能再起,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己卯,
己卯(十八日),
使壮士数人持白梃击李可殷,
指使几个身体强壮的人,手持棍棒去袭击李可殷,
杀之,
把他杀了,
中外震惊。
朝廷内外震惊。
庚辰,
庚辰(十九日),
闽主疾少间,
闽主的病稍微见好,
陈后诉之。
陈皇后把这件事告诉了闽主。
闽主力疾视朝,
闽主带病勉强临朝视事,
诘可殷死状,
查究李可殷是怎么死的。
惧而出,
李恐惧而出,
俄顷,
一会儿率领他的部属兵卒,
引部兵鼓噪入宫。
吵嚷喧哗地进入宫中。
闽主闻变,
闽主听见变故,
匿于九龙帐下,
躲在九龙帐底下,
乱兵刺之而出。
乱兵刺了他而后散出。
闽主宛转未绝,
闽主受了伤,痛苦呻吟而没有死,
宫人不忍其苦,
宫人看了不忍心让他受这样的痛苦,
为绝之。
便为他断气而死。
与继鹏杀陈后、陈守恩、陈匡胜、归守明及继鹏弟继韬;
李与王继鹏杀了陈皇后、陈守恩、陈匡胜、归守明及王继鹏的弟弟王继韬;
继韬素与继鹏相恶故也。
因为王继韬素来同王继鹏相互厌恶。
辛巳,
辛巳(二十日),
继鹏称皇太后令监国,
王继鹏声称皇太后令他监国,
是日,
就在当天,
即皇帝位。
即皇帝位,
更名昶。
改名王昶。
谥其父曰齐肃明孝皇帝,
给其父王上谥号为齐肃明孝皇帝,
庙号惠宗。
庙号惠宗。
既而自称权知福建节度事,
接着又自称暂时主持福建节度事,
遣使奉表于唐,
派遣使者向后唐朝廷上表,
大赦境内;
在其辖境内实行大赦;
立李春燕为贤妃。
册立李春燕为贤妃。
初,
起初,
闽惠宗娶汉主女清远公主,
闽惠宗王娶南汉主刘龚的女儿清远公主,
使宦者闽清林延遇置邸于番禺,
派宦官闽清人林延遇在番禺建立府邸,
专掌国信。
专门掌握国内的信息。
汉主赐以大第,
南汉主赐给他大的宅第,
禀赐甚厚,
供给赏赐都很丰厚。
数问以闽事。
多次向他讯问闽国的事情,
延遇不对,
林延遇不回答,
退,
退下来后,
谓人曰:
对人说:
“去闽语闽,
“离开闽国就谈论闽,
去越语越,
离开越国就谈论越,
处人宫禁,
居处在人家的宫内,
可如是乎!”
可以这样吗!”
汉主闻而贤之,
南汉主听到这话后认为他是贤士,
以为内常侍,
用他为内常侍,
使钩校诸司事。
让他联系校核诸司的事情。
延遇闻惠宗遇弑,
林延遇听说惠宗王被弑,
求归,
要求归闽,
不许,
没有得到南汉主的允许,
素服向其国三日哭。
穿了丧服向着他的国家方向哭了三天。
荆南节度使高从诲,
荆南节度使高从诲,
性明达,
性情通达,
亲礼贤士,
亲近和礼敬贤士,
委任梁震,
委任梁震,
以兄事之;
把他作为兄长看待;
震常谓从诲为郎君。
梁震常常称呼高从诲为郎君。
楚王希范好奢靡,
楚王马希范喜爱奢侈糜费,
游谈者共夸其盛。
和他游乐谈笑的人都夸赞他的盛况。
从诲谓僚佐曰:
高从诲对僚佐说:
“如马王可谓大丈夫矣。”
“像马王那样可以称得上是大丈夫了。”
孙光宪对曰:
孙光宪回答他说:
“天子诸侯,
“天子和诸侯,
礼有等差。
礼节上是有差别的。
彼乳臭子骄侈僭,
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骄纵奢侈越糜费,
取快一时,
取得快意于一时,
不为远虑,
不作长远的思虑,
危亡无日,
不知哪天便要危亡,
又足慕乎!”
有什么可以羡慕的啊?”
从诲久而悟,
高从诲愣怔之后而觉悟,
曰:
说:
“公言是也。”
“先生的话是对的。”
他日,
另一天,
谓梁震曰:
对梁震说:
“吾自念平生奉养,固已过矣。”
“我自己感到平生所受的奉养本来就已经过份了。”
乃捐去玩好,
于是舍弃了好玩喜爱的东西,
以经史自娱,
用阅读经史作为自己的乐事,
省刑薄赋,
省简刑罚,减轻赋税,
境内以安。
辖境之内,得以安定。
梁震曰:
梁震说:
“先王待我如布衣交,
“先王高季兴待我如同布衣之交一样,
以嗣王属我。
把嗣王托付给我。
今嗣王能自立,
现在嗣王能够自立,
不坠其业,
可以不使先王遗业坠落了。
吾老矣,
我老了,
不复事人矣。”
不再侍奉别人了。”
遂固请退居。
于是坚决请求告退家居。
从诲不能留,
高从诲留不住他,
乃为之筑室于土洲。
便替他在土洲建筑了房子。
震披鹤氅,
梁震披着鹤氅,
自称荆台隐士,
自称荆台隐士,
每诣府,
每当到王府去谒见,
跨黄牛至听事。
骑着黄牛直到听事的大厅。
从诲时过其家,
高从诲时常到他家里去看望他,
四时赐与甚厚。
一年四季的赏赐极为丰厚。从此,
自是悉以政事属孙光宪。
把政务全部托付给孙光宪去处理。
臣光曰:
臣司马光曰:
孙光宪见微而能谏,
孙光宪看到细微兆头而能够进谏,
高从诲闻善而能徙,
高从诲听到正确意见而能够改正,
梁震成功而能退,
梁震功成之后而能够引退,
自古有国家者能如是,
自古握有国家大权的人能做到这样,
夫何亡国败家丧身之有。
还有什么亡国、败家、丧身的事情出现。
吴加中书令徐知诰尚父、太师、大丞相、大元帅,
吴国加封中书令徐知诰为尚父、太师、大丞相、大元帅,
进封齐王,
进封齐王,
备殊礼,
设置特殊的礼节,
以、润、宣、池、歙、常、江、饶、信、海十州为齐国;
把、润、宣、池、歙、常、江、饶、信、海十个州划作齐国;
知诰辞尚父、丞相,
徐知诰辞退尚父、丞相的职称,
殊礼不受。
对于给他的特殊礼节也不予承受。
闽皇城使、判六军诸卫李专制朝政,
闽国皇城使、判六军诸卫李专权把持朝政,
阴养死士,
暗中培养亡命之徒,
闽主昶与拱宸指挥使林延皓等图之。
闽主王昶与拱辰指挥使林延皓等合谋他。
延皓等诈亲附仿,
林延皓等假意亲近依附于他,
仿待之不疑。
李对待这些人不加怀疑。
十一月,
十一月,
壬子,
壬子(二十一日),
仿入朝,
李入朝,
延皓等伏卫士数百于内殿,
林延皓等在内殿,埋伏了卫士几百人,
执斩之,
把他捉住杀了,
枭首朝门。
砍下首级在朝门示众。
仿部兵千余持白梃攻应天门,
李的部兵一千多人拿着白色棍棒进攻应天门,
不克,
攻不下来,
焚启圣门,
焚烧了启圣门,
夺首奔吴越。
夺取了李的头投奔吴越。
诏暴仿弑君及杀继韬等罪,
闽主下诏宣布李弑君以及杀死王继韬等罪名,
告谕中外。
告示朝廷内外。
以建王继严权判六军诸卫,
闽主任用建王王继严暂领判理六军诸卫的事务,
以六军判官永泰叶翘为内宣徽使、参政事。
任用六军判官永泰人叶翘为内宣徽使、参政事。
翘博学质直,
叶翘学识渊博,为人质朴正直,
闽惠宗擢为福王友,
闽惠宗王把他提拔为福王王昶的朋友,
昶以师傅礼待之,
王昶用师傅的礼遇对待他,
多所裨益,
多方面得到他的帮助和益处,
宫中谓之“国翁”。
宫中管他叫“国翁”。后来,
昶既嗣位,
王昶继承了王位,
骄纵,
便骄纵起来,
不与翘议国事。
不再同叶翘议论国事。
一旦,
一天早上,
昶方视事,
王昶正在办公,
翘衣道士服过庭中趋出,
叶翘穿着道士的衣服从庭院中经过并往门外走去,
昶召还,
王昶把他召回来,
拜之,
向他行拜礼,
曰:
说道:
“军国事殷,
“军国的事太多,
久不接对,
很久没有同您商谈了,
孤之过也。”
这是我的过错。”
翘顿首曰:
叶翘顿首下拜说:
“老臣辅导无状,
“老臣辅助引导得不得法,
致陛下即位以来无一善可称,
以致使陛下即位以来没一件好事可以称道,希望您放我告老回乡,
愿乞骸骨。”
保存躯骸归土。”
昶曰:
王昶说:
“先帝以孤属公,
“先帝把我托付给您,
政令不善,
政令如有不善之处,
公当极言,
老先生应当极力进言,
奈何弃孤去!”
怎么能抛下我不管而去呢!”
厚赐金帛,
于是赐给他丰厚的金帛,
慰谕令复位。
慰问劝解,命令他恢复原来职位。
昶元妃梁国夫人李氏,
王昶的原配梁国夫人李氏,
同平章事敏之女,
是同平章事李敏的女儿,
昶嬖李春燕,
王昶宠爱李春燕,
待夫人甚薄。
对待夫人很淡薄。
翘谏曰:
叶翘进谏说:
“夫人先帝之甥,
“夫人是先帝的外甥女,
聘之以礼,
是用隆重礼法聘娶来的,
奈何以新爱而弃之!”
怎能因为有新欢的人就把她丢弃呢!”
昶不悦,
王昶很不高兴,
由是疏之。
从此便疏远了他。
未几,
没有多久,
复上书言事,
又上书言事,
昶批其纸尾曰:
王昶纸的末尾批示说:
“一叶随风落御沟。”
“一叶随风落御沟。”
遂放归永泰,
便把叶翘放归永泰,
以寿终。
后来因年老而去世。
帝嘉马全节之功,
后唐末帝赞扬马全节保护金州的功劳,
召诣阙。
召他进京朝见。
刘延朗求赂,
刘延朗向他索求贿赂,
全节先以与之;
马全节没有给他什么东西;
延郎欲除全节绛州刺史,
刘延郎想任命马全节为绛州刺史,
群义沸腾。
群臣不满,议论沸腾。
帝闻之,
末帝听说后,
乙卯,
乙卯(二十四日),
以全节为横海留后。
任命马全节为横海留后。
十二月,
十二月,
壬申,
壬申(十一日),
以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充枢密使韩昭胤同平章事,
末帝任用户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充枢密使韩昭胤同平章事,
充护国节度使。
充护国节度使。
乙酉,
乙酉(二十四日),
以前匡国节度使、同平章事冯道为司空。
末帝任用前匡国节度使、同平章事冯道为司空。
时久无正拜三公者,
当时已经很久没有正式拜授为三公的人,
朝议疑其职事;
朝廷议论中对司空的职事拿不准,
卢文纪欲令掌祭祀扫除,
卢文纪想让他掌管祭祀扫除,
道闻之曰:
冯道听说后说道:
“司空扫除,
“司空扫除,
职也,
这也算他的职责,
吾何惮焉。”
我有什么可怕的。”
即而文纪自知不可,
接着卢文纪自己也意识到这样做不合适,
乃止。
于是停止实行。
闽主赐洞真先生陈守元号天师,
闽主王昶赐给洞真先生陈守元以天师的称号,
信重之,
信任和倚重他,
乃至更易将相,刑罚,选举,
乃至更换将相、施行刑罚、选贤举能这样的重大事情,
皆与之议;
都同他商议;
守元受赂请托,
陈守元接受贿赂、请托,
言无不从,
有求必应,
其门如市。
门庭若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