僖宗惠圣恭定孝皇帝中之下中和二年(壬寅、882)
唐纪七十一 唐僖宗中和二年(壬寅,公元882年)
藩镇权力斗争与黄巢初期战事
五月,
五月,
以湖南观察使闵勖权充镇南节度使。
唐僖宗任命湖南观察使闵勖权且充当镇南节度使。
勖屡求于湖南建节,
闵勖多次请求在湖南设立节度使,
朝廷恐诸道观察使效之,
朝廷恐怕各道观察使竟相效仿,
不许。
而未予批准。
先是,
在这之前,
王仙芝寇掠江西,
王仙芝到江西一带抢掠,
高安人钟传聚蛮獠,
高安人钟传收集蛮獠土著居民,
依山为堡,
借依山势修筑堡垒,
众至万人。
人数多达一万。
仙芝陷抚州而不能守,
王仙芝攻隐抚州后不能固守,
传入据之,
钟传率众占据了抚州,
诏即以为刺史。
唐僖宗立颁诏,任命钟传为抚州刺史。
至是,
到这时,
又逐江西观察使高茂卿,
钟传又驱逐江西观察使高茂卿,
据洪州。
占据了洪州。
朝廷以勖江西牙将,
因为闵勖来就是江西地方的牙将,
故复置镇南军,
所以朝廷又设置了镇南军,
使勖领之;
命令闵勖统领;
若传不受代,
如果钟传拒不受管,
令勖因而讨之。
就命令闵勖对他进行讨伐。
勖知朝廷意欲斗两盗使相毙,
闵勖知道朝廷的意图是使他和钟传相互争,两败俱伤,
辞不行。
因而推辞拒不赴任。
加淮南节度使高骈兼侍中,
唐僖宗命淮南节度使高骈兼任侍中,
罢其盐铁转运使。
而罢免了他的盐铁转运使官职。
骈既失兵柄,
高骈既已丧失兵权,
又解利权,
又被解除了财权,
攘袂大诟,
捋起袖子破口怒骂,
遣其幕僚顾云草表自诉,
并指使他的幕僚顾云起草表文进行自我陈诉,
言辞不逊,
所用言辞多有极不谦恭之处,
略曰:
其中说:
“是陛下不用微臣,
“是皇帝陛下不重用我,
固非微臣有负陛下。”
而决不是我辜负了皇帝陛下。”
又曰:
又说:
“奸臣未悟,
“奸臣没有醒悟,
陛下犹迷,
皇上还在迷惘,
不思宗庙之焚烧,
宗庙被火焚烧不忧虑,
不痛园陵之开毁。”
园陵被打开捣毁也不痛惜。”
又曰:
表文说道:
“王铎偾军之将,
“王铎在江陵战役中是个败将,
崔安潜在蜀贪黩,
崔安潜在四川贪婪轻狂,
岂二儒士能戢强兵!”
这两个儒士么能统管大军呢!”
又曰:
又说:
“今之所用,
“今天廷所重用的人,
上至帅臣,
上自统帅大员,
下及裨将,
下到一般将领,
以臣所料,
若让我筹划料理,
悉可坐擒。”
可以坐着就把他们全部擒获。”
又曰:
表文还说:
“无使百代有抱恨之臣,
“不要使子孙后代有抱怨痛恨的臣僚,
千古留刮席之耻。
不要让千古岁月留下汉朝淮阳王那样的刮席辱。
臣但恐寇生东土,
我唯恐东土出现盗寇,
刘氏复兴,
刘季一类的人再次兴起。
即轵道之灾,
象轵道那样的灾害,
岂独往日!”
难道只能是以前才有吗?”
又曰:
又说:
“今贤才在野,
“现今贤能有才的人闲置不用,
人满朝,
鲜廉寡耻的人把持朝政,
致陛下为亡国之君,
这是要让皇帝陛下做亡国的君主,
此子等计将安出!”
他们这些人究竟能出什么计策!”
上命郑畋草诏切责之,
唐僖宗郑畋起草诏书斥责高骈,
其略曰:
诏书说:
“绾利则牢盆在手,
“你专营江、淮盐利,
主兵则都统当权,
身为都统管领大兵,
直至京北、京西神策诸镇,
直到京北、京西、神策军及各防守,
悉在指挥之下,
这些都是由你指挥的,
可知董制之权;
由此可知你操掌的大权;
而又贵作司徒,
后来又封你为司徒,
荣为太尉。
荣升为太尉,
以为不用,
如果这样还不算重用你,
如何为用乎?”
那么怎样才算重用呢?”
又曰:
又说:
“朕缘久付卿兵柄,
“朕长期把兵权交付给你,
不能翦荡元凶,
却不能扫荡剪除乱除贼魁首,
自天长漏网过淮,
黄巢从天长县漏网逃跑经过淮河,
不出一兵袭逐,
你竟一个兵卒也不派出去追击,
奄残京国,
致使他们占据残害京国,
首尾三年。
前后达三年之久。
广陵之师,
在广陵的军队,
未离封部,
没有离开过驻地,
忠臣积望,
忠良大臣怀有期望,
勇士兴讥,
勇猛士兵出现讥讽,
所以擢用元臣,
因此启用元老诸臣,
诛夷巨寇。”
以剿杀当今大寇。”
又曰:
诏书又说:
“从来倚仗之意,
“你向来是杀图有所倚仗,
一旦控告无门,
而一旦控告呈诉找不到门路,
凝睇东南,
就会斜眼凝视着东南方,
惟增凄恻!”
只能增加哀伤。”
又曰:
又说:
“谢玄破苻坚于淝水,
“谢玄在淝水能战胜苻坚,
裴度平元济于淮西,
裴度在淮西能平灭吴元济,
未必儒臣不如武将。”
可见并不一定文臣不如武将。”
又曰:
诏书还说道:
“宗庙焚烧,
“宗庙被火焚烧,
园陵开毁,
园陵被打开捣毁,
龟玉毁椟,
宝龟美玉藏在匣内被毁,
谁之过欤!”
这是谁的过错?!”
又曰:
并说:
“‘奸臣未悟’之言,
“‘奸臣没有醒悟’这话,
何人肯认!
哪个人肯承认!
‘陛下犹迷’之语,
‘皇上还在迷惘’这话,
朕不敢当!”
朕不敢应承认!”
又曰:
诏书责问高骈:
“卿尚不能缚黄巢于天长,
“你尚且不能在长天县剿获黄巢,
安能坐擒诸将!”
又怎么能坐着就把各位将领擒拿?!”
又曰:
又说:
“卿云刘氏复兴,
“你说刘季一类的人会再次兴起,
不知谁为魁首?
不知头目是谁?
比朕于刘、子婴,
你把朕比作刘玄、子婴,
何太诬罔!”
实在是太诬蔑欺罔了!”
又曰:
又说:
“况天步未倾,
“况且,大唐天下还未倾倒,
皇纲尚整,
朝廷纲纪尚且整肃,
三灵不昧,
天道人心没有沦丧,
百度俱存,
各种法度全都存在,
君臣之礼仪,
君主和臣子之间的礼仪,
上下之名分,
上上下下的名份,
所宜遵守,
理所当然应该严格遵守,
未可堕。
而不可有违定制。
朕虽冲人,
朕加然年龄幼小,
安得轻侮!”
但怎能容忍你如此轻狂的侮辱!”
骈臣节既,
高骈既已丧失了做臣子的礼节,
自是贡赋遂绝。
自此以后便断绝了进贡纳赋。
以天平留后曹存实为节度使。
朝廷天平留后曹存实为节度使。
黄巢攻兴平,
黄巢攻打兴平,
兴平诸军退屯奉天。
兴平地方的各路官军退到奉天屯驻。
加河阳节度使诸葛爽同平章事。
朝廷为河阳节度使诸葛爽加封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六月,
六月,
以泾原留后张钧为节度使。
朝廷任命泾原留后张钧为节度使。
蜀地叛乱与高仁厚平叛
荆南节度使段彦谟与监军朱敬玫相恶,
刑南节度使段彦谟与监军朱敬玫相互仇视,
敬玫别选壮士三千人,
朱敬玫特地精选强壮士兵三千人,
号忠勇军,
号称忠勇军,
自将之。
亲自统领。
彦谟谋杀敬玫;
段彦谟伙图杀害朱敬玫。
已亥,
已亥(二十八日),
敬玫先帅众攻彦谟,
朱敬玫先发制人,带领士兵攻打段彦谟,
杀之,
将估彦谟杀死,
以少尹李燧为留后。
让少尹李燧做荆南的留后。
蜀人罗浑擎、句胡僧、罗夫子各聚众数千人以应阡能,
四川人罗浑擎、句胡僧、罗夫子各招聚了几千人马,响应能。
杨行迁等与之战,
朝廷派令杨行迁等人与他们作战,
数不利,
几次都失利。
求益兵;
杨行迁等请求增兵,
府中兵尽,
官府已无兵可派,
陈敬悉搜仓门庭之卒以给之。
陈敬便把看守仓库门庭的兵卒都搜集起来,派给杨行迁。
是月,
这个月,
大战于乾,
双方在乾展开激战,
官军大败。
结果官军惨败。
行迁等恐无功获罪,
杨行迁等人深恐没有立功而被治罪,
多执村民为俘送府,
便抓了许多村民充作俘虏送到官府,
日数十百人;
每天都有几十甚至上百人。
敬不问,
陈敬不问青红皂白,
悉斩之。
把抓来的村民都杀了。
其中亦有老弱及妇女,
其中,也有年老体弱的人及妇女,
观者或问之,
围观的人问他们为什么被抓,
皆曰:
都回答说:
“我方治田绩麻,
“我们正在耕田绩麻,
官军忽入村,
官军忽然进了村子,
系虏以来,
使强行抓来,
竟不知何罪!”
我们也不知道犯不什么罪。”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已巳,
已巳(二十九日),
以钟传为江西观察使,
朝廷任命钟传为江西观察使,
从高骈之请也。
这是根据高骈的请求任命的。
传既去抚州,
钟传离开抚州,
南城人危全讽复据之,
南城人危全讽又占据了抚州,
又遣其弟仔倡据信州。
并遣他的弟弟危仔倡占据信州。
尚让攻宜君寨会大雪盈尺,
尚让攻让宜君寨,恰好天下大雪,有一尺多厚,
贼冻死者什二三。
贼寇被冻死的占十分之二三。
蜀人韩求聚众数千人应阡能。
四川人韩求聚集了几千人,响应阡能。
镇海节度使周宝奏高骈承制以贼孙端为宣歙观察使。
镇海节度使周宝上奏,说高骈自称秉承旨意,让贼寇头目孙端做宣歙地方的观察使。
诏宝与宣歙观察使裴虔余发兵拒之。
唐僖宗颁发诏书给周宝和宣歙观察使裴虔余,命他们派发大兵阻击孙端。
南诏上书清早降公主,
南诏王上书请求尽早迎娶公主,
诏报以方议仪。
唐僖宗颁诏告诉南诏王正在商议车服礼仪。
以保大留后东方逵为节度使,
朝廷任命保大留后东方逵为节度使,
充京城东面行营招讨使。
充当京城东面行营的招讨使。
闰月,
闰七月,
加魏博节度使韩简兼侍中。
朝廷加封魏博节度使简兼任侍中
八月,
八月,
以兵部侍郎、判度支郑绍业同平章事、兼荆南节度使。
朝廷任命兵部侍郎、判度支郑绍业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并兼充荆南节度使。
浙东观察使刘汉宏遣弟汉宥及马步都虞候辛约将兵二万营于西陵,
浙东观察使刘汉宏派遣其弟刘汉宥及马步都虞候辛约,带领二万兵马在西陵安营扎寨,
谋兼并浙西,
谋划兼并浙西地方,
杭州刺史董昌都知兵马使钱拒之。
杭州刺史董昌派遣都知兵马使钱带兵抵抗。
壬之,
壬子(十三日),
乘雾夜济江,
钱在夜间乘有大雾督兵过江,
袭其营,
袭击刘汉宥和辛约的军营,
大破之,
势如破竹,
所杀殆尽,
敌营兵马多被斩杀,
汉宥、辛约皆走。
刘汉宥、辛约二人逃跑。
魏博节度使韩简亦有兼并之志,
魏博节度使韩简也有兼并的意图,
自将兵三万攻河阳,
新自带兵三万攻打河阳,
则诸葛爽于修武;
在修武打败诸爽;
爽弃城走,
诸葛爽放弃河阳城逃跑,
简留兵戍之,
韩简派留军队在此驻守,
因掠邢、而还。
并到邢州、水一带抢掠一番回起。
李国晶达靼帅其族迁于代州。
李国昌从达靼率领其部落族人迁到一居。
黄巢所署同州防御使朱温屡请益兵以捍河中,
黄巢的部属同州防御使朱温多次请求增兵,以固守河中一带,
知右军事孟楷抑之,不报。
知右军事孟楷把这事压下而不上报。
温见巢兵势日蹙,
朱温看到黄巢队伍的形势越来越紧迫,
知其将亡,
知道将以失败告终,
亲将胡真、谢瞳劝温归国;
亲信将领胡直、谢瞳二人规劝朱温归顺大唐。
九月,
九月,
丙戌,
丙戌(十七日),
温杀其监军严实,
朱温杀掉军严实,
州降王重荣。
率同州全部人马投降王重荣。
温以舅事重荣,
朱温把王重荣当作舅舅来侍奉。
王铎承制以温为同华节度使,
王铎承旨意,让朱温做同华节度使,
使瞳奉表诣行在。瞳,
派谢瞳奉恭表文到皇帝年所报告。
福州人也。
谢瞳是福州人氏。
李详以重荣待温厚,
李详看到王重荣对待朱很宽厚,
亦欲归之,
便也想归顺他,
为监军所告;
被监军察觉告发,
黄巢杀之,
黄巢于是将李详杀掉,
以其弟思邺为华州刺史。
让他的弟弟黄思邺当华州刺史。
桂〔邕〕州军乱,
邕州军队发生叛乱,
逐节度使张从训,
赶走节度使张从训,
以前容管经略使崔焯为岭南西道节度使。
让以前的容管经略使崔焯做岭南西道节度使。
平卢大将王敬武逐节度使安师儒,
平卢地方的大将王敬武赶趟走节度使安师儒,
自为留后。
自已做这里的留后。
初,
起初,
朝廷以庞勋降将汤群为岚州刺史,
朝廷让庞勋的投降将领汤群做岚州刺史,
群潜通沙陀,
汤群私下暗通沙陀,
朝廷疑之,
朝廷对他产生了怀疑,
徙群怀州刺史,
便调汤群到怀州当刺史,
郑从谠使赍告身授之。
郑从谠派遣使臣拿着告文前往传授命令。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庚子朔,
庚子朔(初一),
群杀使者,
汤群杀掉郑从谠派来的使臣,
据城叛,
占据城邑反叛,
附于沙陀;
归附沙陀。
壬寅,
壬寅(初三),
从谠遣马步都虞候张彦球将兵讨之。
郑从谠派遣马步都虞候张彦球带兵讨伐汤群。
贼帅韩秀升、屈行从起兵,
贼寇将领韩秀升、屈行从起兵,
断峡江路,
截断峡江路,
癸丑,
癸丑(十四日),
陈敬遣押牙庄萝蝶将二千人讨之,
陈敬派遣押牙将庄梦蝶带领二千人马进行讨伐,
又遣押牙胡弘略将千人继之。
又续派押牙将胡弘略率领一千余人前往。
韩简复引兵击郓州,
韩简再次带兵进攻郓州,
节度使曹存实逆战,
天平节度使曹存实应战还击,
败死。
结果战败身亡。
天平都将下邑朱收余众,
天平都将下邑的朱招收残存余部,
婴城拒守,
环绕郓州城拒敌死守,
简攻之不下。
韩简终于没有攻下郓州。
诏以权知天平留后。
唐僖宗颁诏,命朱暂代天平留后。
以朱温为右金吾磊将军、河中行营招讨副使,
唐僖宗以朱温为右金吾大将军、河中行营招讨副使,
赐名全忠。
并赐名为全忠。
李克用虽累表请降,
李克用虽然多次进呈表文请求投降,
而据忻、代州,
可是他占据忻州、代州,
数掠并、汾,
经常入侵抢掠并州、汾州,
争楼烦监。
并争夺楼烦监。
义武节度使王处存与克用世为婚姻,
义武节度使王处存与李克用是世代姻亲,
诏处存谕克用:
唐僖宗于是诏令王处存告诫李克用:
“若诚心款附,
“如果是真心诚意地归附,
宜且归朔州俟朝命;
就应当暂且回到朔州等待朝廷的命令;
若暴横如故,
如果仍象从前一样暴虐横行,
当与河东、大同军共讨之。”
朝廷就会汇集河东和大同的官军一同进行讨伐。”
以平卢大将王敬武为留后。
朝廷平卢大将王敬武为留。
时诸道兵皆会关中讨黄巢,
当时各道官兵都汇聚关中讨伐黄巢,
独平卢不至,
唯独平卢的官军没有到来,
王铎遣都统判官、谏议大夫张浚往说之。
王铎派都统判官、谏议大夫张浚前往规劝王敬武。
敬武已受黄巢官爵,
王敬武已经接受了黄巢封给的官爵,
不出迎,
拒不出城接迎,
浚见敬武,
张浚见到王敬武,
责之曰:
责问他说:
“公为天子藩臣,
“你是大唐天子的臣僚,
侮慢诏使;
却侮辱怠慢传诏的使臣,
不能事上,何以使下!”
你不能侍奉朝廷怎么能指挥下属!”
敬武愕然,
王敬武很吃惊,
谢之。
感激张浚的开导。
既宣诏,
接着宣读唐僖宗的诏书,
将士皆不应,
将领和士兵都不呼应,
浚徐谕之曰:
张浚慢慢地谕劝他们说:
“人生当先逆顺,
“人生在世应当首先知道什么是反动判逆,什么是顺应时势,
交知利害。
其次应当知道干什么有利,干什么有害。
黄巢,
黄巢这个人,
前日贩盐虏耳,
从前不过是个贩卖食盐的下贱人,
公等舍累叶天子而臣之,
你们舍弃几代的大唐天子而对黄巢称臣,
果何利哉!
究竟能有什么好处?
今下勤王之师皆集京畿,
现在天下救援大唐皇帝的军队都聚集在京畿一带,
而淄青独不至;
可是唯有淄青的官军不到;
一旦贼平,
将来一旦贼寇平灭,
天子返正,
大唐皇这回京师重新一统天下,
公等何面目见天下之人乎!
你们还有什么脸面是去见天下的人?
不亟往分功名、取富贵,
现在若是不立即前往相建功立业、争取荣华富贵,
后悔无及矣!”
将来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将士皆改容引咎,
平卢将领和士兵听了张浚的一番讲话的都收起刚才的面容,感到自己错了,
顾谓敬武曰:
纷纷回过头对王敬武说:
“谏议之言是也。”
“谏议大夫张浚的话对呀!”
敬武即发兵从浚而西。
王敬武立即派发军队跟随张浚往西开进。
刘汉宏又遣登高镇将王镇将兵七万屯西陵,
刘汉宏又派遣镇守登高的大将王镇带兵七万屯驻西陵,
钱复济江袭击,
钱于夜间再次过江对王镇发动突然袭击,
大破之,
大破王军,
斩获万计,
斩杀擒获一万余人,
得汉宏补诸将官伪敕二百余通;
缴获刘汉宏委命补授各位将官的伪敕书二百余件,
镇奔诸暨。
王镇逃往诸暨。
李克用崛起与黄巢覆灭
黄巢兵势尚强,
黄巢的兵势还比较强大,
王重荣患之,
王重荣对此深表忧虑,
谓行营都监杨复光曰:
他对行营都监杨复光说:
“臣贼则负国,
“对贼寇称臣就辜负了大唐,
讨贼则力不足,
讨伐贼寇又兵力不足,
柰何?”
怎样才好?”
复光曰:
杨复光说:
“雁门李仆射,
“雁门节度使李克用,
骁勇,
作勇猛,
有强兵,
并拥有强大的军,
其家尊与吾先人尝共事相善,
他的父亲与我已故的养父曾经一同共事,相处很好,
彼亦有徇国之志;
他也有以身殉国的宏大志愿,
所以不至者,
之所以他不来,
以与河东结隙耳。
是因为他与河东的郑从谠有矛盾。
诚以朝旨谕郑公而召之,
若是诚恳地用朝廷的旨意谕劝郑从谠,从而召唤李克用,李克用一定会来。
必来,
李克用若来,
来则贼不足平矣!”
则平贼寇不在话下了!”
东面宣慰使王徽亦以为然。
东面宣慰使王徽也这样认为。
时王铎在河中,
当时王铎在河中,
乃以墨敕召李克用,
就用墨敕召集李克用,
谕郑从谠。
谕劝郑从谠。
十一月,
十一月,
克用将沙陀万七千自岚、石路趣河中,
李克用带领一万七千沙陀人马,从岚州、石州赶往河中,
不敢入太原境,
但不敢进入太原境内,
独与数百骑过晋阳城下与从谠别,
只带几百骑兵经过晋阳城与郑从谠告别,
从谠以名马、器币赠之。
郑从谠赠送给他名马、器具和钱币。
李详旧卒共逐黄思邺,
李详的旧部兵卒共同驱逐黄思邺,
推华阴镇使王遇为主,
推华阴镇使王遇做首领,
以华州降于王重荣,
将华州降归王重荣,
王铎承制以遇为刺史。
王铎受命委任王遇为刺史。
阡能党愈炽,
阡能一伙势和越来越大,
侵淫入蜀州境;
一路侵掠淫乱进入蜀州境内。
陈敬以杨行迁等久无功,
因为杨行迁等人长期以来没有立功,
以押牙高厚为都招讨指挥使,
陈敬便任命押牙将高仁厚为都招讨指挥使,
将兵五百人往代之。
带领军队五百人前往取代杨行迁。
未发前一日,
在出发的前一天,
有鬻面者,
有个卖面的人,
自旦至千,
从早晨到中午,
出入营中数四,
在军营中出出入入好多次,
逻者疑之,
巡逻的士兵对这人产生了怀疑,
执而讯之,
把他抓起来讯问,
果阡能之谍也。
果然是阡能的间谍。
仁厚命释缚,
高仁厚命令为他解开捆绑的绳索,
温言问之,
和言悦色地对他进行询问,
对曰:
那个人说:
“某村民,
“我是某个村子的人,
阡能囚其父母妻子于狱,云,
阡能把我的父母妻子都囚禁在狱中,
‘汝事归,
并说‘你刺探官军情况回来,
得实则免汝家;
得到证实就宽免了你们全家;
不然,
不然的话,
尽死。
你们全家都要处死。
’某非愿尔也。”
’我并不是甘心情愿地为能效力。”
仁厚曰:
高仁厚说:
“诚知汝如是,
“我相信你是这样的,
我何忍杀汝!
怎能忍心杀害你!
今纵汝归,
现在我放你回去,
救汝父母妻子,
去救你的父母和妻子,
但语能云:
只是对阡能说:
‘高尚书来日发,
‘高仁厚明日就发兵,
所将止五百人,
所带的军队不过五百人,
无多兵也。
没有多少人马。
’然我活汝一家,
’可是,我救了你们一家人,
汝当为我潜语寨中人云:
你要为我对营寨的人偷偷传话说:
‘仆射愍汝曹皆良人,
‘陈敬仆射可怜你们都是善良的人,
为贼所制,
被贼寇控制,
情非得已。
其情形实在是不得已。
尚书欲拯救湔洗汝曹,
高仁厚要来拯救你们,为你们洗刷冤枉。
尚书来,
高仁厚来的时候,
汝曹各投兵迎降,
你们要分别扔掉兵器前往投降,
尚书当使人书汝背为“归顺”,
高厚会叫人在你们的北上书写‘归顺’二字,
汝复旧业。
让你们回去仍操旧业。
所欲诛者,
想要杀掉的,
阡能、罗浑擎、句胡僧、罗夫子、韩求五人耳,
不过是阡能、罗浑擎、句胡僧、罗夫子和韩求这五个人,
必不使横及百姓也。
一定不会牵连到老百姓的。
’”谍曰:
’”阡能派来的那个间谍说:
“此皆百姓心上事,
“这些全是老姓心里想的事,
尚书尽知而赦之,
尚书您都一清二楚而宽百姓,
其谁不舞跃听命!
还有谁不高高兴兴地去听命!
一口传百,
这些话一个人传给一百人,
百传千,
一百人传给一千人,
川腾海沸,
就会象河川欢跃大海沸腾,
不可遏也。
势不可挡。
比尚书之至,
等到尚书您到来,
百姓必尽奔赴如婴儿之见慈母,
老百姓一定都投奔而来,就象婴儿见到慈爱的母亲。那时,
阡能孤居,
能立无援,
立成擒矣!”
马上就可以擒获!”于是,高仁厚派他回去。
明日,
第二天,
仁厚引兵发,
高仁厚率领军队出发,
至双流,
到达双流,
把截使白文现出;
把截使白文现出来迎接。
仁厚周视堑栅,
高仁厚环视堑壕栅栏,
怒曰:
怒气冲冲地说:
“阡能役夫,
“阡能一伙人,
其众皆耕民耳,
都是耕种土地的百姓,
竭一府之兵,
你们用尽一府的军队,
岁余不能擒,
长达一年多而不能擒获,
今观堑栅重复牢密如此,
现在看到你这里堑壕栅栏重重叠叠如此牢固,
宜可以安眠食,养寇邀功也!”
大概也可以安稳睡觉饱食终日而留养贼寇以邀功请赏了!”
命引出斩之;
便命令把白文现拉出斩首;
监军力救久之,
监军极力营救,劝了好久,
乃得免。
白文现才免于一死。
命悉平堑栅,
高厚下令把堑壕栅栏全部平掉,
才留五百兵守之,
仅留下五百士兵守卫,
余兵悉以自随,
其余士兵全都跟随他走,
又召诸寨兵,
又召命各个寨子的士兵,
相继皆集。
都相继集合起来。
阡能闻仁厚将至,
阡能听说高仁厚将到,
遣罗浑擎立五寨于双流之西,
派遣罗浑擎在双流的西面设立五个营寨,
伏兵千人于野桥箐以邀官军。
在野桥箐一带高伏兵一千余人,以拦击官军。
仁厚知,
高厚刺探到这一军情,
引兵围之,
带兵把罗浑擎的军营包围起来,
下令勿杀,
下令不要剿杀,
遣人释戎服入贼中告谕,
而是派人脱掉军人装束潜入贼寇营中传话,
如昨日所以语谍者。
象昨天对那个间谍说的一样。
贼大喜,
贼寇听后很是欢喜,
呼噪,
呼喊叫嚷着,
争弃甲投兵请降,
争先后地抛弃盔甲扔掉兵器请求投降,
拜如摧山。
下拜的人多得高山倾倒一样。
仁厚悉抚谕,
高仁厚对这些来降的人均加抚恤劝导,
书其背,
在他们的背上书写“归顺”二字,
使归语寨中未降者,
然后让他们加到贼寇营寨之中,告诉那些还未投降的人,
其中余众争出降。
于是营寨内剩余的人都争着跑出去投降。
浑擎狼狈逾寨走,
罗浑擎只好越过堑壕狼狈逃跑,
其众执以诣仁厚,
结果被他的部属抓住送到高仁厚那里,
仁厚曰:
高仁厚说:
“此愚夫,
“这个蠢货,
不足与语。”
不值得和他说什么。”
械以送府。
便给罗浑擎带上刑具送往官府。
悉命焚五寨及其甲兵,
高仁厚下令把贼寇的五个营寨和盔甲武 全部烧掉,
惟留旗帜,
只留下收缴的旗帜,
所降凡四千人。
先后投降的人总共有四千名。
明旦,
第三天早晨,
仁厚谓降者曰:
高厚对投降的人说:
“始欲即遣汝归,
“开始时本想立即放你们回家,
而前涂诸寨百姓未知吾心,
可是前面道上各个寨子的百姓还不知道我的心思,
或有忧疑,
有的人会有忧虑和疑问,
藉汝曹为我前行,
现在借助你们在前面行走,
过穿口、新津寨下,
经过穿口、新津寨一带时,
示以背字告谕之,
向那里的百姓展示你们北上的‘归顺’二字,把投降情告诉他们,
比至延贡,
等到了延贡,
可归矣!”
就放你们回去。”
乃取浑擎旗倒击之,
于是取来了罗浑擎的旗帜倒着挂起来,
每五十人为队,
第五十个人结为一队,
扬旗疾呼曰:
扛着旗子大声呼喊:
“罗浑擎已生擒,
“罗浑擎已经被活捉,
送使府,
送到官府去了,
大军行至。
大唐王朝的军队来到这里。
汝曹居寨中者,
你们住在寨子中的人,
速如我出降,
快快象我们一样出来投降,
立得为良人,
马上就可以成为朝廷的良民,
无事矣!”
没有事了!”
至穿口,
官军到达穿口,
句胡僧置十一寨,
句胡僧设有十一个营寨,
寨中人争出降;
寨子中的人都争着跑出来投降,
胡僧大惊,
句胡僧大为惊慌,
拔剑遏之,
拔出剑来阻止,
众投瓦石击之,
大家用瓦片石头打他,
共擒以献仁厚,
一起把他抓住献给高仁厚,
其众五千余人皆降。
句胡僧的部属五千余人都投降了。
又明旦,
第四天早晨,
焚寨,
高仁厚焚烧贼寇营寨,
使降者执旗先驱,
让投降的人打着旗子在前面走,
一如双流。
象在双流出发时一样。
至新津,
到达新津,
韩求置十三寨皆迎降。
韩求设置的十三个营寨中的人都出来投降。
求自投深堑,
韩求自己跳入深深堑壕,
其众钩出之,
他的部属把他钩了上来,
已死,
已经死了,
斩首以献。
便砍下他的脑袋送给高仁厚。
将士欲焚寨,
官军将士要烧毁寨,
仁厚止之曰:
高仁厚阻止他们说:
“降人犹未食。”
“投降的人还没有吃饭。”
使先运出资粮,
让人先把资财粮食运出来,
然后焚之。
然后再烧营寨。
新降者炊,
刚刚投降的人相烧火做饭,
与先降来告者共食之,
与先前投降来向他们传话的人一同进餐,
语笑歌吹,
欢歌笑语,
终夜不绝。
整夜都没有停。
明日,
第五天,
仁厚纵双流、穿口降者先归,
高仁厚把双流、穿口投降的人先行放回去,
使新津降者执旗先驱,
而让新津投降的人打着旗帜在前面走,
且曰:
并且对他们说:
“入邛州境,
“进入邛州境内,
亦可散归矣。”
也可以放你们回去。”
罗夫子置九寨于延贡,
罗夫子在延贡设置九个营寨,
其众前望新津火光,
他的部属前一天晚上看到新津火光冲天,
已不眠矣。
已是夜不能眠。
及新津人至,
等到新津投降的人赶到这里,
罗夫子脱身弃寨奔阡能,
罗夫子便仍下寨子逃奔阡能,
其众皆降。
他的部一部投降。
明日,
第六天,
罗夫子至阡能寨,
罗夫子逃到阡能的营寨,
与之谋悉众决战;
与阡能谋划如何动用全部人马进行决战。
计未定,
计策还没商定,
日向暮,
天快黑了,
延贡降者至,
高仁厚带着延贡投降的人赶到,
阡能、罗夫子走马巡寨,
阡能、罗夫子骑上战马巡视营寨,
欲出兵众皆不应。
想派兵出战,部属都不听号令。
仁厚引兵连夜逼之,
高仁厚带领官军连夜逼近,
明旦,
次日早晨,
诸寨知大军已近,
各个营寨知道大唐官军已经接近,
呼噪争出,
争先恐后地呼喊着往外跑,
执阡能,
有人去抓阡能,
阡能窘急赴井,
阡能走投无路只好跳井,
为众所擒,
被众人拿获,
不死;
没有死;
又执罗夫子,
同时去抓罗夫子,
罗夫子自刭。
罗夫子自杀了。
众挈罗夫子首,
大家提着罗夫子的脑袋,
缚阡能,
绑着阡能,
驱之前迎官军,
驱赶着他前往迎接官军,
见仁厚,
见到高仁厚,
拥马首大呼泣拜曰:
众人拥簇着高厚的马大哭泣着说:
“百姓负冤日久,
“老百姓忍辱含冤时间太长了,
无所控诉。
找不到地方控告申诉。
自谍者还,
自从你放回间谍,
百姓引领,
老百姓就伸长脖子盼望官军到来,
度顷刻如期年。
度日如年。
今遇尚书,
现在见到尚书您,
如出九泉睹白日,
就象走出阴间重见天日,
已经而复生矣。”
死而复生一样。”
欢呼不可止。
欢呼的声音此起彼伏。
贼寨在他所者,
其他地方的贼寇营寨,
分遣诸将往降之。
也分别派遣将领前往招降。
仁厚出军凡六日,
高仁厚出兵总共六天,
五贼皆平。
五大贼寇都被平灭。
每下县镇,
他每攻打下一个县镇,
辄补镇遏使,
就补授镇遏使,
使安集户口。
令其安抚召集民人户口。
于是陈敬枭韩求、罗夫子首于市,
于是,陈敬把韩求、罗夫子二人的首级挂在市井,
钉阡能、罗浑擎于城西,
又将阡能、罗浑擎、句胡僧钉在城西,
七日而之。
七天后把他们三人处以凌迟极刑。
阡能孔目官张荣,
为阡能掌管文书的吏员张荣,
本安仁进士,
来是安仁的进士,
屡举不中第,
多次参加科而未被录取入仕,
归于阡能,
最后投奔阡能,
为之谋主,
为阡能出谋划策,
为草书檄,
起草书信檄文。
阡能败,
阡能失败后,
以诗启求于哀于仁厚,
张荣做诗向高仁厚苦苦哀求,
仁厚送府,
高仁厚把他送到官府,
钉于马市;
钉在马市处死,
自余不戮一人。
其余的没有再杀戮一人。
十二月,
十二月,
以仁厚为眉州防御使。
朝廷任命高仁厚为眉州防御使。
陈敬榜邛州,
陈敬在邛州张贴告示,
凡阡能等亲党皆不问。
所有阡能等人的亲朋党羽都不问罪。
未几,
不久,
邛州刺史申捕获阡能叔父行全家三十五人系狱,
邛州刺史申报抓获阡能的叔父阡行全家三十五人,囚在狱中,
请准法。
请求正法。
敬以问孔目官唐溪,
陈敬就此征求掌管文书的吏员唐溪的意见,
对曰:
唐溪说:
“公已有榜,
“您已经张贴告示,
令勿问,
下令对阡能的亲友不再问罪,
而刺史复捕之,
可是邛州刺史还是把阡行全一家逮捕,
此必有故。
这里面一定有原因。
今若杀之,
现在若是把阡行全一家杀掉,
岂惟使明公失大信,
不但会使您失信于民,
窃恐阡能之常纷纷复起矣!”
我还担心会导致阡能的党羽再次纷纷起兵谋反!”
敬从之,
陈敬听从了唐溪的话,
遣押牙牛晕往,
派遣押牙将牛晕前往,
集众于州门,
在邛州的州门口召集众人,
破械而释之,
打开阡行全一家人的刑具而释放他们,
因询其所以然,
并顺便询问他们为什么被刺史抓起来,
果行全有良田,
果然是阡行全家里有肥沃的田地,
刺史欲买之,
刺史想要收买,
不与,
阡行全不同意,
故恨之。
刺史便因此怀恨在心。
敬召刺史,
陈敬叫来邛州刺史,
将按其罪,
要对他治罪,
刺史以忧死。
邛州刺史忧惧而死。
他日,
后来,
行全闻其家由溪以免,
阡行全听说他们全家是由于唐溪的一番话而免于治罪,
密饷溪蚀箔金百两。
暗地里给唐溪送去蚀箔金一百两。
溪怒曰:
唐溪怒气冲冲地说:
“此乃太师仁明,
“这都是太师陈敬仁慈开明,
何预吾事,
哪里有我什么事,
汝乃怀祸相饷乎!”
你是在向我送祸呀!”
还其金,
他把阡行全送来的金子全都退回,
斥逐使去。
斥责并赶走了派来的人。
河东节度使郑从谠奏克岚州,
河东节度使郑从谠奏报攻克岚州,
执汤群,
抓获汤群,
斩之。
并将其斩杀。
以忻、代等州留后李克用为雁门节度使。
朝廷任命忻州、代州等处的留后李克用为雁门节度使。
初,
起初,
朝廷以郑绍业为荆南节度使,
朝廷任命郑绍业为荆南节度使,
时段彦谟方据荆南,
当时段彦谟刚刚占据荆南,
绍业惮之,
郑绍业对段彦谟有些畏惧,
逾半岁,
过了半年,
乃至镇。
才到荆南。
上幸蜀,
唐僖宗到达蜀地,
召绍业还,
召令郑绍业回去,
以彦谟为节度使。
任命段彦谟为荆南节度使。
彦谟为朱敬玫所杀,
段彦谟被朱敬玫杀害,
复以绍业为节度使。
朝迁再次任命郑绍业为荆南节度使。
绍业畏敬玫,
郑绍业畏惧朱敬玫,
逗遛不讲,
逗留不前,
军中久无帅;
荆南官军很长时间没有主帅;
至是,
这时,
敬玫署押牙陈儒知府事。儒,
朱敬玫便暂任押牙陈儒掌管荆南府事宜。
江陵人也。
陈儒是江陵人。
加奉天节度使齐克俭、河中节度使王重荣并同平章事。
朝廷加封奉天节度使齐克俭、河中节度使王重荣均为同平章事。
李克用将兵四万至河中,
李克用带领军队四万人到达河中,
遣从父弟克修先将兵五百济河尝贼。
派遣他的堂弟李克修先带五百人马过河试探贼寇。
初,
当初,
克用弟克让为南山寺僧所杀,
李克用的弟弟李克让躲避贼寇隐藏在南山佛寺,被寺里的僧人杀害,
其仆浑进通归于黄巢。
李克让的仆人浑进通投归黄巢。
自高浔之败,
自从高浔一役吃了败仗,
诸军皆畏贼,
各路官军都畏惧贼寇,
莫敢进。
不敢向前。
及克用军至,
等到李克用的军队到来,
贼惮之,
贼寇害怕了,
曰:
说:
“鸦军至矣,
“乌鸦军队来到了,
当避其锋。”
应当避开他们的锋芒。”
克用军皆衣黑,
李克用的军队穿衣服都是黑色,
故谓之鸦军。
所以贼寇称他们是乌鸦军队。
巢乃捕南山寺僧十余人,
黄巢于是抓获南山佛寺的僧人十余名,
遣使赍诏书及重赂,
派出使者带着诏书及丰厚的贿赂财物,
因浑进通诣克用以求和。
通过浑进通的关系到李克用那里求和。
克用杀僧,
李克用杀掉僧人,
哭克让,
为弟弟李克让悲伤痛哭,
受其赂以分诸将,
又接受黄巢的贿赂财物,分给各位将领,
焚其诏书,
而将黄巢的诏书烧掉,
归其使者,
把使者打发回去。
引兵自夏阳渡河,
然后带领大军从夏阳过河,
军于同州。
在同州安设军营。
孟方立既杀成麟,
孟方立即已杀掉成麟,
引兵归邢州,
带兵回到邢州,
潞人请监军吴全勖知留后。
潞州民人便请求监军吴全勖主持留后事宜。
是岁,
这一年,
王铎墨制以方立知邢州事,
王铎受命以孟方立主持邢州事宜,
方立不受,
孟方立拒不受命,
囚全勖;
囚禁吴全勖,
与铎书,
写信给王铎,
愿得儒臣镇潞州,
愿意招用儒臣镇守潞州,
铎以郑昌图知昭义军事。
王铎任命郑昌图主持昭义的军事。不久,
既而朝廷以右仆射、租庸使王徽同平章事,
朝廷任命右仆射、租庸使王徽为同平章事,
充昭义节度使,
充任昭义节度使。
徽以车驾播迁,
王徽认为唐僖宗远迁蜀地,
中原方扰,
中原一带正扰乱不安,
方立专据山东邢、、磁三州,
孟方立单独占据山东的邢、、磁三个州,
度朝廷力不能制,
估计朝廷无力控制这种局面,
辞不行,
推辞而不赴任,
请且委昌图。
请求暂且委派郑昌图为昭义节度使。
诏以徽为大明宫留守、京畿安抚制置修奉图陵使。
朝廷又颁诏任命王徽为大明宫留守、京畿安抚制置修奉图陵使。
昌图至潞州,
郑昌图到达潞州任上,
不三月而去,
不到三个月就走了,
方立遂迁昭义军于邢州,
孟方立于是把昭义军调到邢州,
自称留后,
自称留后,
表其将李殷锐为潞州刺史。
进呈表章请任命他的将领李殷锐为潞州刺史。
和州刺史秦彦使其子将兵数千袭宣州,
和州刺史秦彦派遣他的儿子带领军队几千人袭击宣州,
逐观察使窦而代之。
赶走观察使窦,取而代之。
三年(癸卯、883)
三年(癸卯,公元883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李克用将李存贞败黄揆于沙苑;
李克用的将领李存贞在沙苑打败黄揆。
己巳,
己巳(初二),
克用进屯沙苑。
李克用进驻沙苑。
揆,
黄揆是黄巢的弟弟。
巢之弟也。
政锋秉承旨意,
王铎承制以克用为东北面行营都统,
任命李克用为东北面行营都统,
以杨复光为东面都统监军使,
杨复光为东面都统监军使,
陈景思为北面都统监军使。
陈景思为北面都统监军使。
乙亥,
乙亥(初八),
制以中书令、充诸道行营都统王铎为义成节度使,
唐僖宗以中书令、充诸道行营都统王铎为义成节度使,
令赴镇。
命他前赴镇所。
田令孜欲归重北司,
田令孜想要加重北司权,
称铎讨黄巢久无功,
奏称王铎讨剿黄巢时间长久而没立功,
卒用杨复光策,
最后采用杨复光策略,
召沙陀而破之,
召来沙陀才击败贼寇,
故罢铎兵柄以悦复光;
因而罢免了王铎的兵权以取悦杨复光。
又以副都统崔安潜为东都留守,
朝廷又任命副都统崔安潜为东都留守,
以都都监西门思恭为右神策中尉,
命都都监西门思恭为右神策中尉,
充诸道租庸兼催促诸道进军等使。
充任诸道租庸兼催促诸道进军等使。
令孜自以建议幸蜀、收传国宝、列圣真容、散家财犒军为己功,
田令孜自以为建议唐僖宗出走蜀地、收藏传国宝和各先帝的画像、散放家中资财犒赏官军有功,
令宰相藩镇共请加赏,
便指令宰相藩镇一同请求为他恩加赏赐,
上以令孜为十军兼十二卫观军容使。
唐僖宗于是任命田令孜为神策十军兼南牙十二卫观军容使。
成德节度使常山忠穆王王景崇薨,
成德节度使常山忠穆王王景崇去世,
军中立其子节度副使熔知留后事,
军营中拥立王景崇的儿子节度副使王主持留后事宜,
时熔生十年矣。
当时王才十岁。
以天平留后朱为节度使。
朝廷任命天平留后朱为节度使。
二月,
二月,
壬子,
壬子(十五日),
李克用进军乾,
李克用率军前往乾,
与河中、易定、忠武军合;
与河中、易定、忠武军等各路官军会合。
尚让等将十五万众屯于梁田陂,
尚让等人带十五万人马屯驻梁田陂。
明日,
第二天,
大战,
展开激战,
自午至晡,
从中午一直打到傍晚,
贼众大败,
贼寇大败,
俘斩数万,
俘虏斩杀几万人,
伏尸三十里。
横卧在地上的尸体长达三十里,
巢将王、黄揆袭华州,
黄巢带领王、黄揆袭击华州,
据之,
并占据了华州,
王遇亡去。
王遇逃跑离去。
初,
起初,
光州刺史李罕之为秦宗权所攻,
光州刺史李罕之受到秦宗权的进攻,
弃州奔项城,
离弃光州奔往项城,
帅余众归诸葛爽,
率领剩余的人马归附诸葛爽,
爽以为怀州刺史。
诸葛爽以李罕之为怀州刺史。
韩简攻郓州,
韩简攻打郓州,
半年,不能下;
半年也没能攻下,
爽复袭取河阳,
诸葛爽又袭击攻取河阳;
朱请和,
朱请求讲和,
简乃舍之,
韩简便放弃进攻郓州,
引兵击河阳。
带兵回攻河阳。
爽遣罕之逆战于武陟,
诸葛爽派遣李罕之在武陟迎战,
魏军大败而还;
结果魏州军大败退回,
大将澶州刺史乐行达先归,
大将澶州刺史乐行达先期回去,
据魏州,
占据了魏州,
军中共立行达为留后,
军营上下便共同拥立乐行达为魏州留后,
简为部下所杀。
韩简被部下杀害。
己未,
己未(二十一日),
以行达为魏博留后。
朝廷任命乐行达为魏博留后。
甲子,
甲子(二十七日),
李克用进围华州,
李克用进军围攻华州,
黄思邺、黄揆婴城固守;
黄思邺、黄揆环绕华州顽固坚守;
克用分骑屯渭北。
李克用分派一部分骑兵屯驻渭北。
以王熔为成德留后。
朝廷任命王熔为成德留后。
以郑绍业为太了宾客、分司,
朝廷任命郑绍业为太子宾客、分司,
以陈儒为荆南留后。
任命陈儒为荆南留后。
峡路招讨指挥使庄梦蝶为韩秀升、屈行从所败,
峡路招讨指挥使庄梦蝶被韩秀升、屈行从打败,
退保忠州,
退到忠州固守,
应援使胡弘略战亦不利;
应援使胡弘略与贼寇作战也同样失利。这样,
江、淮贡赋皆为贼所阻,
江、淮一带的贡赋都被贼寇阻截,
百官无俸。
朝廷百官无俸可供。
云安、井路不通,
云安、井一带的道路不通,
民间乏盐。
民间缺乏食盐。
陈敬奏以眉州防御使高仁厚为西川行军司马,
于是陈敬奏请,任命眉州防御使高仁厚为西川行军司马,
将三千兵讨之。
率领军队三千人前往讨伐韩秀升、屈行从。
加凤翔节度使李昌言同平章事。
朝廷加封凤翔节度使李昌言同平章事。
黄巢兵数败,
黄巢所带的人马多次战败,
食复尽,
粮食也吃尽,
阴为遁计,
暗中筹谋逃离长安,
发兵三万扼蓝田道,
他派出三万兵马扼守住蓝田这一向南出走的要道。
三月,
三月,
壬申,
壬申(初六),
遣尚让将兵救华州;
派遣尚让带兵救援华州;
李克用、王重荣引兵逆战于零口,
李克用、王重荣带领官军在零口迎击,
破之。
获得胜利。
克用进军渭桥,
李克用率令大军前赴渭桥,
骑军在渭北,
骑兵则布置在渭北,
克用每夜令其将薛志勤、康君立潜入长安,
李克用每天夜间都命令将领薛志勤、康君立偷偷进入长安城,
燔积聚,
焚烧黄巢积聚的财物,
斩虏而还,
斩杀虏获黄巢的人马,然后再退出,
贼中大惊。
使贼寇大为惊慌恐惧。
以淮南押牙合肥杨行愍为庐州刺史。
朝廷任命淮南押牙将合肥人杨行愍为庐州刺史。
行愍本庐州牙将,
杨行愍本来是庐州的牙将,
勇敢,
勇猛果敢,
屡有战功,
多次作战立功,
都将忌之,
行营都将很嫉妒他,
白刺史郎幼复遣使出戍于外。
白刺史郎幼复派遣他到外边驻防。
行愍过辞,
杨行愍向都将辞行,
都将以甘言悦之,
都将对他好言相待,
问其所须,
问他还有什么需要的东西,
行愍曰:
杨行愍说:
“正须汝头耳!”
“就是需要你的脑袋!”
遂起斩之,
于是起身把都将斩杀,
并将诸营,
并统领各路军营,
自称八营都知兵马使。
自称八营都知兵马使。
幼复不能制,
郎幼复见已无法控制杨行愍,
荐于高骈,
便向高骈推荐,
请以自代。
请求以杨行愍接替自己。
骈以行愍为淮南押牙,
高骈于是任命杨行愍为淮南押牙将,
知庐州事,
掌管庐州事宜,
朝廷因而命之。
朝廷因而委任杨行愍。
行愍闻州人王勖贤,
杨行愍听说庐州人王勖很是贤能,
召,
把他召来,
欲用之,
想起用他,
固辞。
王勖坚持推辞。
问其子弟,
杨行愍询问王勖的弟弟和儿子的情况,
曰:
回答说:
“子潜,
“儿子王潜,
好学慎密,
勤奋学习,办事谨慎周密,
可任以事;
可以委用;
弟子稔,
弟弟的儿子王稔,
有气节,
很有气节,
可为将。”
可以用为将领。”
行愍召潜置门下,
杨行愍便把王潜召来安置在身边,
以稔及定远人季章为骑将。
任命王稔和定远人季章为骑兵将领。
初,
起初,
吕用之因左骁雄军使俞公楚得见高骈;
吕用之因为左骁雄军使俞公楚的关系而得以拜见高骈;
用之横甚,
吕用之过于蛮横霸道,有人因此责怪俞公楚,
或以咎公楚、公楚数戒用之少自敛,
俞公楚几次劝戒吕用之稍微收敛一些,
毋相累;
不要相互受到牵连,
用之衔之。
吕用之对俞公楚怀恨在心。
右骁雄军使姚归礼,
右骁雄军使姚归礼,
气直敢言,
性格直爽敢于说话,
尤疾用之所为,
尤其憎恶吕用之的所做所为,
时面数其罪,
有时当面指责他的横暴行为,
常欲手刃之。
常常想亲手杀了他。
癸未夜,
癸未(十七日)夜,
用之与其党会倡家,
吕用之与他的党羽在娼妓家会聚,
归礼潜遣人其室,
姚归礼暗中派人焚烧吕用之的卧室,
杀貌类者数人,
杀掉好几个与他面貌相似的人,
用之易服得免。
吕用之因更换衣服而免于一死。
明旦,
第二天早晨,
穷治其事,
吕用之严厉追究这件事,
获纵火者,
抓获放火的人,
皆骁雄之卒;
都是骁雄军的兵卒,
用之于是日夜谮二将于骈。
吕用之于这天夜间向高骈诬陷俞公楚和姚归礼两位将领。
未几,
不久,
骈使二将骁雄卒三千袭贼于慎县,
高骈命令俞公楚和姚归礼二人督率骁雄军三千人,在庐州境内慎县袭击贼寇,
用之密以语杨行愍云:
吕用之偷偷向杨行愍说:
“公楚、归礼欲袭庐州。”
“俞公楚、姚归礼要攻打庐州。”
行愍发兵掩之,
杨行愍出其不意发动突然进攻,
二将不为备,
俞公楚、姚归礼二人没有任何准备,
举军尽殪,
结果全军覆没。
以二将谋乱告骈;
杨行愍又向高骈告发俞公楚、姚归礼谋反叛乱,
骈不知用之谋,
高骈不知道这是吕用之的阴谋,
厚赏行愍。
竟重赏杨行愍。
己丑,
己丑(二十三日),
以河中行营招讨副使朱全忠为宣武节度使,
朝廷任命河中行营招讨副使朱全忠为宣武节度使,
俟克复长安,
等夺回长安,
令赴镇。
再令他前往镇所。
癸巳,
癸巳,(二十七日),
李克用等拔华州,
李克用等人攻克华州,
黄揆弃城走。
黄揆离城逃走。
刘汉宏分兵屯黄岭、岩下、贞女三镇、钱将八都兵自宣春击之,
刘汉宏在黄岭、岩下、贞女三个镇分别驻扎军队,钱带八都兵从富春渡江发动进攻,
破黄岭,
攻战黄岭,
擒岩下镇将史弁、贞女镇将杨元宗。
抓获岩下镇将史弁和贞女镇将杨元宗。
汉宏以精兵屯诸暨,
刘汉宠调集精锐人马驻守诸暨,
又击破之,
钱又发动进攻占领诸暨,
汉宏走。
刘汉宏只好逃跑。
庄梦蝶与韩秀升、屈行从战,
庄梦蝶与韩秀升、屈行从激战,
又败。
再次失败。
其败兵纷纭还走,
庄梦蝶的败兵纷纷逃走,
所在慰谕,
进行抚慰劝导,
不可遏;
也不能阻止;
遇高仁厚于路,
这些逃兵在路上遇见高仁厚,
叱之,
被他高声怒喝,
即止;
逃兵当即停下;
仁厚斩都虞候一人,
高仁厚斩杀了一名都虞候,
更令修部伍。
重新下令整顿队伍。
乃召耆老,
高仁厚找来当地高龄老人,
询以山川蹊径及贼寨所据,
向他们询问这一带山川小路以及贼寇营寨的情况之后,
喜曰:
高兴地说:
“贼精兵尽在舟中,
“贼寇的精锐人马都在船上,
使老弱守寨,
而让那些年老体弱的人守卫营寨,
资粮皆在寨中,
资财粮食都在寨子里,
此所谓重战轻防,
这就是人们所说的重视攻战轻视防守,
其败必矣!”
他们一定会失败的!”
乃扬兵江上,
高仁厚于是在江面上布置下军队,
为欲涉之状。
摆出要过江攻打的阵势。
贼昼夜御备,
船上的贼寇日夜防御准备,
遣兵挑战,
并派兵前来挑战,
仁厚不与交兵,
高仁厚不与这些贼寇交战,
潜发勇士千人执兵负藁,
而暗中派出一千名勇猛士兵手拿兵器肩扛藁秆,
夜,由间道攻其寨,
在夜晚从偏僻的小路前往攻打贼寇的营寨,
且焚之。
并且放火焚烧。
贼望见,
船上的贼寇看到这种情况,
分兵往救之,
马上分派人马回营寨救援,
不及,
已来不及了,
资粮荡尽,
贼寇的资财粮食全被毁掉,
众心已摇。
人心动摇。
仁厚复募善游者凿其舟,
高仁厚又招募善于游泳的人凿破贼寇的船只,
相继皆沈,
使其都相继沉没,
贼往来惶惑,
贼寇来来往往惶恐迷惑,
不能相救,
相互不能救援,
仁厚遣兵于要路邀击,
高仁厚派遣军队在交通要道拦截贼寇,
且招之,
并且招降,
贼众皆降。
最后贼寇都投降了。
秀升、行从见众溃,
韩秀升、屈行从看到人马溃败不堪,
挥剑乱斫、欲止之,
挥剑乱砍,想进行阻止,
众愈怒,
大家更加愤怒,
共执二人诣仁厚,
一同抓往韩秀升、屈行从二人送到高仁厚那里。
仁厚诘之曰:
高仁厚质问说:
“何故反?”
“你们为什么起兵谋反?”
秀升曰:
韩秀升回答说:
“自大中皇帝晏驾,
“自从宣宗皇帝死后,
天下无复公道,
天下再也没有公道,
纽解纲绝。
维系大唐王朝的纽带松懈,朝廷法度被废弃。
今日反者,
当今谋反的人,
岂惟秀升!
难道只是我韩秀升?
成是败非,
成者王侯败者贼,
机上之肉,
我已是桌子上的肉,
惟所烹耳!”
任凭你们煮杀剁成肉酱了!”
仁厚愀然,
高仁厚听后不禁感到凄怆,
命善食而械之。
命令让他美餐之后戴上刑具。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庚子,
庚子(初四),
献于行在,
高仁厚把韩秀升献到成都唐僖宗那里,
斩之。
韩秀升被斩杀。
李克用与忠武将庞从、河中将白志迁等引兵先进,
李克用与忠武将军庞从、河中将军白志迁等带领人马先行进军,
与黄巢军战于渭南,
在渭南与黄巢军队展开激战,
一日三战,
一天交战三次,
皆捷;
都获得胜利;
义成、义武等诸军继之,
义成、义武等军相继赶到,
贼众大奔。
黄巢人马只好争相败逃。
甲辰,
甲辰(初八),
克用等自光泰门入京师,
李克用等从光泰门进入京师长安,
黄巢力战不胜,
黄巢顽强争战而不能取胜,
焚宫室遁去。
最后放火焚烧宫殿后逃跑。
贼死及隆者甚众,
贼寇战死和投降的人很从,
官军暴掠,
但官军横暴抢掠,
无异于贼,
与贼寇没有什么两样,
长安室屋及民所存无几。
长安城内的房屋和百姓所剩无几。
巢自蓝田入商山,
黄巢从蓝田进入商山,
多遗珍宝于路,
在路上扔上许多珍宝,
官军争取之,
官军争抢这些东西,
不急追,
而不急于追击,
贼遂逸去。
贼寇于是逃脱了。
杨复光遣使告捷,
杨复光派遣使臣向唐僖宗报捷,
百官入贺。
朝中百官向皇上恭贺。
诏留忠武等军二万人,
僖宗颁诏,留下忠武等军二万人,
委大明宫留守王徽及京畿制置使田从异部分,
委派大明宫留守王徽和京畿制置使田从异行进处置,
守卫长安。
驻守护卫长安。
五月,
五月,
加朱玫、李克用、东方逵同平章事。
朝廷为朱玫、李克用、东方逵加封同平章事。
升陕州为节度,
将陕州升格为节度,
以王重盈为节度使。
任命王重盈为节度使。
又建延州为保塞军,
又在延州建立保塞军,
以保大行军司马延州刺史李孝恭为节度使。
任命保大行军司马、延州刺史李孝恭为节度使。
克用时年二十八,
李克用当时年仅二十八岁,
于诸将最少,
在各位将领中最年轻的,
而破黄巢,
可是打败黄巢,
复长安,
收复长安,
功第一,
李克用的功劳实属第一,
兵势最强,
军队实力也最强大,
诸将皆畏之。
各位将领对他都很畏惧。
克用一目微眇,
李克用的一只眼睛略微小些,
时人谓之“独眼龙”。
当时人们都叫他“独眼龙”。
藩镇割据与后续动荡
诏以崔家贵身显,
唐僖宗颁发诏令,指责崔家世富贵出身显赫,
为黄巢相首尾三载,
却在黄巢手下做同平章事先后三年,
不逃不隐,
既不逃走也不隐藏,
于所在斩之。
于是将他在住所斩杀。
黄巢使其骁将孟楷将万人为前锋,
黄巢派令他的骁将孟督率一万人马为前锋,
击蔡州,
进攻蔡州,
节度使秦宗权逆战而败;
节度使秦宗权带官兵迎战失败;
贼进攻其城,
贼寇攻打蔡州城,
宗权遂称臣于巢,
秦宗权于是向黄巢称臣,
与之连兵。
把他的队伍与黄巢的人马合并到一起。
初,
起初,
巢在长安,
黄巢在长安时,
陈州刺史宛丘越谓将佐曰:
陈州刺史宛丘人赵对手下将领僚佐说:
“巢不死长安,
“黄巢如果不是在长安战死,
必东走,
一定是向东逃跑,
陈其冲也。
陈州则首当其冲。
且巢素与忠武为仇,
并且黄巢一向仇视忠武军,
不可不为之备。”
我们不能不做准备。”
乃完城堑,
于是赵把护卫陈州城的堑壕挖整完毕,
缮甲兵,
修缮盔甲武器,
积刍粟;
大量积储草料粮食;
六十里之内,
在六十里之内,
民有资粮者,
老百姓家有资财粮食的,
悉徙之入城。
都迁入陈州城内。
多募勇士,
赵还招募许多勇猛的士兵,
使其弟昶、子麓林分将之。
让他的弟弟赵昶赵、儿子赵麓林赵分别统领。
孟楷既下蔡州,
黄巢的骁将孟楷既已攻下蔡州,
移兵击陈,
便调动军队去打陈州,
军于项城;
率军驻扎在项城;
先示之弱,
赵先是向孟楷做出势单力薄的样子,
伺其无备,
乘他没有准备,
袭击之,
发动突然袭击,
杀获殆尽,生擒楷,
孟楷的人马几乎全被斩杀擒获,
斩之。
本人也被活捉处斩。
巢闻楷死,
黄巢听说孟楷被处死,
惊恐,
很惊慌恐惧,
悉众屯水,
把所有的人马都调集到水一带驻守。
六月,
六月,
与秦宗权合兵围陈州,
黄巢与秦宗权汇合人马围攻陈州,
掘堑五重,
挖开层层密布的五重堑壕,
百道攻之。
从上百个道路向陈州发起进攻。
陈人大恐,
陈州城内的人们极其恐慌,
谕之曰:
赵对他们说:
“忠武素著义勇,
“忠武军向来以正义勇敢著称,
陈州号为劲兵,
陈州的兵马号称为最强有力的队伍,
况吾家久食陈禄,
况且我赵一家长期食用陈州的俸禄,
誓与此州存亡。
誓与陈州共存亡。
男子当求生于死中,
男子汉要以死相拼来求得生路,
且徇国而死,
况且以身殉国而死,
不愈于臣贼而生乎!
不比向贼寇称臣苟且偷生要好吗?
有异议者斩!”
有异议者一律斩首!
数引锐兵开门出击贼,
“赵几次带领精锐人马打开城门出去攻打贼寇,
破之。
挫败了贼寇的进攻。
巢益怒,
黄巢更加震怒,
营于州北,
在陈州的北面建立行营,
立宫室百司,
设立宫室百官,
为持久之计。
做长远的打算。
时民间无积聚,
当时民间钱粮都没有积储,
贼掠人为粮,
贼寇抓掠百姓充作粮食,
生投于碓,
把活人扔到石磨里面去磨,
并骨食之,
连同骨头一起吃掉,
号给粮之处曰“舂磨寨”。
号称供给粮食的地方是“舂磨寨”。
纵兵四掠,
黄巢放纵士兵到处抢掠,
自河南、许、汝、唐、邓、孟、郑、汴、曹、濮、徐、兖等数十州,
所有河南府许州、汝州、唐州、邓州、孟州、郑州、汴州、曹州、濮州、徐州、兖州等几十个州的地方,
咸被其毒。
都受到黄巢的蹂躏。
初,
当初,
上蔡人刘谦为岭南小校,
上蔡人刘谦做岭南小校,
节度使韦宙奇其器,
节度使韦宙特别器重他,
以兄女妻之。
把哥哥的女儿嫁给他做妻子。
谦击群盗,
刘谦攻打各股贼寇,
屡有功,
连连立功,
辛丑,
辛丑(初七),
以谦为封州刺史。
朝廷任命刘谦为封州刺史。
加东川节度使杨师立同平章事。
朝廷为东川节度使杨师立加封同平章事。
宣武节度使朱全忠师所部数百人赴镇,
宣武节度使朱全忠率领部下几百人前往镇所,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丁卯,
丁卯(初三),
至汴州。
朱全忠到达汴州。
时汴、宋荐饥,
当时汴州、宋州一带接连闹饥荒,国库资财匮乏,
公私穷竭,
百姓穷困潦倒,
内外骄军难制,
内部有骄横的军队难以控制,
外为大敌所攻,
外面又受到强大的贼寇进攻,
无日不战,
没有一天停止交战,
众心危惧,
很多人担忧害怕,
而全忠勇气益振。
可是朱全忠的勇气却更加振奋。唐僖宗颁发诏令,
招以黄巢未平,
指出黄巢一伙还没平灭,
加全忠东北面都招讨使。
加封朱全忠为东北面都招讨使。
南诏遣布燮杨奇肱来迎公主。
南诏王派遣清平官杨奇肱来内地迎娶公主。
诏陈敬与书,
唐僖宗诏令陈敬回信答复,说;
辞以“銮舆巡幸,
“皇帝外出,
仪物未备,
公主婚嫁的礼仪物品尚未准备齐全,
俟还京邑,
待皇帝回到京师长安之后再办公主婚事。”
然后出降。”
以此来推辞,
奇肱不从,
杨厅肱不肯,
直前至成都。
直接前往成都去见唐僖宗。
李克用自长安引兵还雁门,
李克用从长安带领军队回到雁门,
寻有诏,
不久唐僖宗颁诏,
以克用为河东节度使,
任命李克用为河东节度使,
召郑从谠诣行在。
召令郑从谠前往成都。
克用乃自东道过榆次,
李克用于是从东道经过榆次,
诣雁门省其父。
到达雁门探望他的父亲。不久。
克用寻榜河东,
李克用在河东张贴告示,
安慰军民曰:
安慰官军和百姓说:
“勿为旧念,
“不要再思虑过去的事,
各安家业。”
应各自安置家口操持旧业。”
左骁卫上将军杨复光卒于河中;
左骁卫上将军杨复光在河中府死去;
复光慷慨喜忠义,
杨复光为人慷慨,忠诚义气,
善抚士卒,
善于安抚军内士卒,
军中恸哭累日,
他死后士兵连哭数日,
八都将鹿晏弘等各以其众散去。
八都将鹿晏弘等率领自己人马分别散去。
田令孜素畏忌之,
田令孜一向畏惧忌恨杨复光,
闻其卒,
听说杨复光死了,
甚喜,
十分高兴,
因摈斥其兄枢密使复恭为飞龙使。
趁机排斥杨复光的哥哥枢密使杨复恭,任他为飞龙使。
令孜专权,
田令孜独揽大权,
人莫与之抗,
没有人敢和他抗争,
惟复恭数与之争得失,
只有杨复恭多次与他争论得失事宜,
故令孜恶之,
因此田令孜憎恨他,
复恭因称疾归蓝田。
杨复恭于是托词有病回到蓝田。
以成德留后王熔、魏博留后乐行达、天平留后来朱为本道节度使。
朝廷任命成德留后王熔、魏博留后乐行达、天平留后朱分别为本道节度使。
司徒、门下侍郎、同平章事郑畋,
司徒、门下侍郎、同平章事郑畋,
虽当播越,
虽然是颠沛流离,
犹谨法度。
仍然谨慎地维护朝廷的法度。
田令孜为判官吴圆求郎官,
田令孜请求为判官吴圆加封郎官,
畋不许;
郑畋不同意;
陈敬欲立于宰相之上,
陈敬要把自己的职位提到宰相之上,
畋以故事,
郑畋认为在以往的旧例中,
使相品秩虽高,
虽然节度使带平章事及检校三省长官、三公、三师的这些人称为使相,
皆居真相之下,
其品秩都在真正的宰相之下,
固争之;
因而坚决与陈敬争辩。
二人乃令凤翔节度使李昌言上言:
田令孜、陈敬二人于是指令凤翔节度使李昌言向唐僖宗进言说:
“军情猜忌,
“军中人情猜疑,
不可令畋扈从过此。”
不能让郑畋随从皇上经过这里。”
畋亦累表辞位,
郑畋也多次进呈表文请求辞官,
乃罢为太子太保,
唐僖宗于是罢免郑畋的官职,封为太子太保,
又以其子兵部侍郎凝绩为彭州刺史,
又以郑畋的儿子兵部侍郎郑凝绩为彭州刺史,
使之就养。
让郑畋到那里去养老。
以兵部尚书判度支裴澈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朝廷任命兵部尚书判度支裴澈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八月,
八月,
甲辰,
甲辰(十一日),
李克用至晋阳,
李克用到达晋阳,
诏以前振武节度使李国昌为代北方度使,
唐僖宗诏令任命以前的振武节度使李国昌为代北节度使,
镇代州。
镇所设在代州。
升湖南为钦化军,
朝廷将湖南的军队晋升为钦化军,
以观察使闵勖为节度使。
任命观察使闵勖为节度使。
九月,
九月,
加陈敬兼中书令,
朝迁加封陈敬兼任中书令,
进爵颍川郡王。
晋升爵位为颖川郡王。
感化节度使时溥营于水;
感化节度使时溥在不安设军,
加溥东面兵马都统。
朝廷加封他为东面兵马都统。
以荆南留后陈儒为节度使。
朝廷任命荆南留后陈儒为节度使。
昭义节度使孟方立,
昭义节度使孟方立,
以潞州地险人劲,
因为潞州地势险要民人刚烈,
屡篡主帅,
几次强夺主帅,
欲渐弱之,
所以想逐渐削弱这里,
乃迁治所于邢州,
于是把镇所迁移到邢州,
大将家及富室皆徙山东,
各大将领的家属和富贵人家都搬到山东,
潞人不悦。
潞州人很不高兴。
监军祁审诲因人心不安,
监军祁审诲因为人心不稳定,
使武乡镇使安居受潜以蜡丸乞师于李克用,
派遣武乡镇使安居受偷偷地通过蜡丸传递消息请求李克用出兵,
请复军府于潞州。
希望把军府重新设在潞州。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克用遣其将贺公雅等赴之,
李克用派遣他的将领贺公雅等人前往,
为方立所败;
被孟方立打败;
又遣李克修击之,
李克用又派遣李克修去进攻。
辛亥,
辛亥(十八日),
取潞州,
攻下潞州,
杀其刺史李殷锐。
杀掉潞州刺史李殷锐。
是后克用每岁出兵争山东,
从这以后,李克用每年都派出军队争夺山东的地盘,
三州之人半为俘馘,
邢州、州、磁州这三个州的百姓有一半被俘获,
野无稼穑矣。
田野里见不到庄稼。
以宗女为安化长公主,
唐僖宗诏令以宗室的女儿为安化长公主,
妻南诏。
嫁给南诏王。
刘汉宏将十余万众出西陵,
刘汉宏带领十几万人马从西陵出发,
将击董昌;
要攻打董昌。
戊午,
戊午(二十五日),
钱济江迎战,
钱过江迎战,
大破之,
击败了刘汉宏的队伍,
汉宏易服持刀而遁。
刘汉宏更换衣服手拿鱼刀扮成厨师逃走。
己未,
己未(二十六日),
汉宏收余众四万又战,
刘汉宏把残兵败将收集起来再次对战,
又破之,
钱又将刘汉宏打败,
斩其弟汉容及将辛约。
斩杀了他的弟弟刘汉容及其将领辛约。
十一月,
十一月,
甲子朔,
甲子朔日(初一),
秦宗权围许州。
秦宗权围攻许州。
忠武大将鹿晏弘帅所部自河中南掠襄、邓、金、洋,
忠武大将鹿晏弘率领部属从河中向南抢掠,路经襄州、邓州、金州、洋州,
所过屠灭,
所经过的地方都遭到屠杀残害,
声云西赴行在。
鹿晏弘扬言说要往西开进,直奔成都唐僖宗的处所。
十二月,
十二月,
至兴元,
鹿晏弘到达兴元,
逐节度使牛勖,
赶走节度使牛勖,
勖奔龙州西山。
牛勖逃奔龙州的西山。
晏弘据兴元,
鹿晏弘于是占据兴元,
自称留后。
自称留后。
武宁节度使时溥因食中毒,
武宁节度使时溥因食物中毒,
疑判官李凝古而杀之。
怀疑是判官李凝古所为而将李斩杀。
凝古父捐损,
李凝古的父亲李损,
为右散骑常侍,
是朝廷的右散骑常侍,
在成都,
当时在成都,
溥奏凝古与父同谋;
时溥奏参李凝古和他的父亲合谋杀害他;
田令孜受溥赂,
田令孜收受时溥的贿赂,
令御史台鞫之。
命令御史台审讯李损。
侍御史王华为损论冤,
侍御史王华为李损鸣冤叫屈,
令孜矫诏移损下神策狱,
田令孜假借唐僖宗的诏令要将李损转移投入神策狱,
华拒而不遣。
王华拒绝命令而不发遣李损。
萧遘奏:
萧遘上奏说:
“李凝古行毒,事出暖昧,
“李凝古投毒谋害时溥案本来事实不清,
已为溥所杀,
而李凝古已被时溥杀死,
父损相别数年,
李凝古与他的父亲李损已分别多年,
声问不通,
彼此信息不通,
安得诬以同谋!
怎么能诬陷他们父子是同谋!
溥恃功乱法,
时溥倚仗有功践踏法度,
陵蔑朝廷,
凌辱蔑视朝廷,
欲杀天子侍臣;
想要杀害天子身边的大臣;
若徇其欲,
如果依从了他的狂妄要求,
行及臣辈,
牵连在朝中臣僚,
朝廷何以自立!”
朝廷还怎么能够立足天下!”这样,
由是损得免死,
李损才免于一死,
归田里。
解职回到故里。
时令孜专权,
当时田令孜独揽大权,
群臣莫敢迕视,
臣僚们没有敢不顺从的,
惟遘屡与急辩,
只有萧遘多次与他争辩,
朝廷倚之。
成为朝廷的依靠。
升浙东为义胜军,
朝廷将浙东的军队升格为义胜军,
以刘汉宏为节度使。
任命刘汉宏为节度使。
赵遣人间道求救于邻道,
赵派人抄近路向邻近各道求救,
于是周岌、时溥、朱全忠皆引兵救之。
于是周岌、时溥、朱全忠都率领队伍前往救援。
全忠与黄巢之党战于鹿邑,
朱全忠与黄巢的人马在鹿邑展开激战,
败之,
打败黄巢,
斩首二千余级,
斩杀二千余人,
遂引兵入亳州而据之。
带领官军进入亳州而占据该城。
四年(甲辰、884)
四年(甲辰,公元884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以鹿晏弘为兴元留后。
朝廷任命鹿晏弘为兴元留后。
赐魏博节度使乐行达名彦祯。
唐僖宗赐魏博节度使乐行达名为彦祯。
东川节度使杨师立以陈敬兄弟权宠之盛,
东川节度使杨师立对陈敬、田令孜兄弟极度专权,
心不能平。
心中愤愤不平。
敬之遣高仁厚讨韩秀升也,
陈敬派遣高仁厚讨代韩秀升时,
语之曰:
对高仁厚说:
“成功而还,
“大功告成后,
当奏天子,
我要奏请皇上,
以东川相赏。”
赏你做东川节度使。”
师立闻之,
杨师立知道这事,
怒曰:
悖然大怒,气愤地说:
“彼此列藩,
“彼此都是大唐的属地,
而遽以我疆土许人,
而竟然把我管辖的疆土许诺给别人,
是无天地也!”
这实在是没有天公地道了!”
田令孜恐其为乱,
田令孜担心杨师立发动叛乱,
因其不发兵防遏,
趁着他还没有发兵进行防范,
徵师立为右仆射。
就征调杨师立为右仆射。
黄巢兵尚强,
黄巢人马的势力还比较强大,
周岌、时溥、朱全忠不能支,
周岌、时溥、朱全忠支持不住,
共求救于河东节度使李克用。
一同和河东节度使李克用请求救援。
二月,
二月,
克用将蕃、汉兵五万出天井关;
李克用带领蕃夷和汉族兵马五万杀出天井关;
河阳节度使诸葛爽辞以河桥不完,
河阳节度使诸葛爽以河阳桥还没完工为理由进行推辞,
屯兵万善以拒之。
在万善屯驻军队拒绝李克用经由这里。
克用乃还兵自陕、河中渡河而东。
李克用于是带兵回去从陕州和河中渡过黄河向东挺进。
杨师立得诏书,
杨师立接到调任他为右仆射的诏令,
怒,
极其愤怒,
不受代,
拒不受命,
杀官告使及监军使,
杀掉朝廷的官告使和东川监军使,
举兵,以讨陈敬为名,
以讨伐陈敬为名兴兵反叛,
大将有谏者辄杀之,
大将中有谏阻的,杨师立当即斩杀,
进屯涪城,
进军驻扎涪城,
遣其将郝蠲袭绵州,
派遣他的将领郝蠲攻打绵州,
不克。
没有攻克。
丙午,
丙午(十五日),
以陈敬为西川、东川、山南西道都指挥、招讨、安抚、处置等使。
朝廷任命陈敬为西川、东川、山南西道都指挥、招讨、安抚、处置等使。
三月,
三月,
甲子,
甲子,(初三),
杨师立移檄行在百官及诸道将吏士庶,
杨师立向成都唐僖宗那里的文武百官和各道将士官民,
数陈敬十罪,
历数陈敬的十大罪状,
自言集本道将士、八州坛丁共十五万人,
自己陈言招集本道将士、八州坛丁共十五万人,
长驱问罪。
长驱直进前往问罪。
诏削师立官爵,
僖宗颁发诏令,削去杨师立的官爵,
以眉州防御使高仁厚为东川留后,
任命眉州防御使高仁厚为东川留后,
将兵五千讨之,
率领军队五千进行讨伐,
以西川押牙杨茂言为行军副使。
命西川押牙将杨茂言为行军副使。
朱全忠击黄巢瓦子寨,
朱全忠攻打黄巢的瓦子寨,
拔之。
予以攻克。
巢将陕人李唐宾、楚丘王虔裕降于全忠。
黄巢的将领陕州人李唐宾、楚丘人王虔裕向朱全忠投降。
婺州人王镇执剌史黄碣,
婺州人王镇捉拿剌史黄碣,
降于钱。
向钱投降。
刘汉宏遣其将娄赉杀镇而代之,
刘汉宏派遣他的将领娄赉杀掉王镇而取代,
浦阳镇将蒋召兵共攻婺州,
镇守浦阳的将领蒋召来钱的兵马一同进攻婺州,
擒赉而还。
擒获娄赉而回。
碣,闽人也。
黄碣是福建人。
高骈从子左骁卫大将军,
高骈的侄子左骁卫大将军高,
疏吕用之罪状二十余幅,
阵述吕用之的罪状,状纸达二十多篇,
密么呈骈,
秘密呈交高骈,
且泣曰:
并且哭着说:
“用之内则假神仙之说,
“吕用之在内假借神仙鬼怪,
蛊惑尊听;
迷惑您的耳目,
外则盗节制之权,
在外则盗用节制权柄,
残贼百姓;
残害地方百姓;
将佐惧死,
将领佐官都惧怕大祸,
莫之敢言。
而不敢说话。
岁月浸深,
随着时光的流逝,
羽翼将成,
吕用之的羽毛将要丰满,翅膀要硬起来,
苟不除之,
如果不把他铲除掉,
恐高氏亦代勋庸,
恐怕高家世代的功劳,
一朝扫地矣!”
在一个早晨就会败落下去!”
因呜咽不自胜。
于是情不自禁地痛哭起来。
骈曰:
高骈说:
“汝醉邪!”
“你是喝酒过多了吧!”
命扶出。
叫人把高搀扶出去。
明日,
第二天,
以状示用之,
高骈把高的诉状展示给吕用之看,
用之曰:
吕用之说:
“四十郎尝以空乏见告,
“高曾因手头拮据请求救助,
未获遵命,
没有获得准许,
故有此憾。”
所以对我怀恨在心。”
因出手书数幅呈之。
吕用之顺便拿出高原来亲手写的几封信呈送高骈。
骈甚惭,
高骈十分惭愧,
遂禁出入;
于是禁止高随便出入;
后月余,
一个月后,
以知舒州事。
让高去掌管舒州事宜。
群盗陈儒攻舒州,
盗贼陈儒攻打舒州,
求救于庐州。
高向庐州的杨行愍请求救援。
杨行愍力不能救,
杨行愍估计靠他的兵力难以应救,
谋于其将李神福,
便和他的将领李神福谋划对策,
神福请不用寸刃而逐之。
李神福自请不动刀枪就可赶走盗贼。
乃多赍旗帜,
于是带上许多旗帜,
间道入舒州,
从偏僻的小路进入舒州,
顷之,
不久,
引舒州兵建庐州旗帜而出,
李神福带领舒州的军队挂着庐州带来的旗帜纷纷出城,
指画地形,
看着地形比比划划,
若布大阵状;
就象布置大的作战阵容的样子;
贼惧,
陈儒一伙盗贼害怕起来,
宵遁。
乘夜间逃走了。
神福,州人也。
李神福是州人。
久之,
过了很久,
君盗吴迥、李本复攻舒州,
盗贼吴迥、李本再次攻打舒州,
不能守,
高不能固守,
弃城走,
扔下舒州城逃跑,
骈使人就杀之,
高骈派人追上把高杀掉。
杨行愍遣其将合肥陶雅、清流张训等将兵击吴迥、李本,
杨行愍派遣手下将领合肥人陶雅、清流人张训等人率领官军攻打吴迥、李本,
擒斩之,
将他们擒获斩杀,
以雅摄舒州剌史。
便任命陶雅代理舒州剌史。
秦宗权遣其弟将兵寇庐州,
秦宗权派遣他的弟弟带领人马侵扰庐州,
据舒城,
占据舒城,
杨行愍遣其将合肥田击走之。
杨行愍又派遣他的将领合肥人田将盗贼打跑。
前杭州剌史路审中客居黄州,
以前的杭州剌史路审中旅居黄州,
闻鄂州剌史崔绍卒,
他听说鄂州剌史崔绍死去,
募兵三千人入据之。
便招募三千人马占据了鄂州。
武昌牙将杜洪亦逐岳州剌史而代之。
武昌牙将杜洪也驱逐岳州剌史取而代之。
黄巢围陈州几三百日,
黄巢围攻陈州将近三百天,
赵兄弟与之大小数百战,
赵兄弟与黄巢大小战斗几百次,
虽兵食将尽,
虽然官兵的粮食快有没了,
而众心益固。
可是大家抗击贼寇的决心更加坚定。
李克用会许、汴、徐、兖之军于陈州;
李克用在陈州与许州、汴州、徐州、兖州的各路官军相会;
时尚让屯太康,
当时,尚让驻守太康,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癸巳,
癸巳(初三),
诸军进拔太康。
各路官军推进攻克太康。
黄思邺屯西华,
黄思邺驻扎西华,
诸军复攻之,
各路官军又攻打西华,
思邺走。
黄思邺逃跑。
黄巢闻之惧,
黄巢听到这些战况很是恐惧,
退军故阳里,
把人马撤退到故阳里,
陈州围始解。
陈州开始解围。
朱全忠闻黄巢将至,
朱全忠听说黄巢快要到来,
引军还大梁。
带领军队回到大梁。
五月,
五月,
癸亥,
癸亥(初三),
大雨,
天下大雨,
平地三尺,
雨水淹没地面三尺深,
黄巢营为水所漂,
黄巢的军营被水淹漫,
且闻李克用将至,
又听说李克用将要来到,
遂引兵东北趣汴州,
于是带领人马往东北方向的汴州奔去,
屠尉氏。
进屠尉氏。
尚让人骁骑五千进逼大梁,
尚让带领精壮骑兵五千逼近大梁,
至于繁台;
到达繁台,
宣武将丰人朱珍、南华庞师古击却之。
宣武将军丰州人朱珍、南华人庞师古将尚让击退。
全忠复告急于李克用,
朱全忠又向李克用告急请求援救,
丙寅,
丙寅(初六),
克用与忠武都监使田从异发许州,
李克用与忠武都监使田从异从许州出发,
戊辰,
戊辰(初八),
追及黄巢于中牟北王满渡,
在中牟北面的王满渡追赶上黄巢,
乘其半济,
李克用乘黄巢人马渡到汴河一半的时候,
奋击,
奋勇攻打,
大破之,
击败黄巢的队全,
杀万余人,
斩杀一万余人,
贼遂溃。
贼寇于溃退。
尚让帅其众降时溥,
尚让率领人马向时溥投降,
别将临晋李谠、曲周霍存、甄城葛从周、冤句张归霸及弟归厚帅其众降朱全忠。
其他将领临晋人李谠、曲周人霍存、甄城人葛从周、冤句人张归霸以及他的堂弟张归厚带领所部向朱全忠投降。
巢逾汴而北,
黄巢经过汴河向北奔去,
已巳,
己巳(初九),
克用追击之于封丘,
李克用在封丘追上黄巢,
又破之。
又将黄巢打败。
庚午夜,
庚行午(初十)夜间,
复大雨,
又下大雨,
贼惊惧东走,
贼寇惊慌畏惧向东逃跑,
克用追之,
李克用穷追不舍,
过胙城、匡城。
先后经过胙城、匡城。
巢收余众近千人,
黄巢把剩余的人马收集起将近一千人,
东奔充州;
向东奔往兖州;
辛未,
辛未(十一日),
克用追至冤句,
李克用追到冤句,
骑能属者才数百人,
统领的骑兵仅几百人,
昼夜行二百余里,
一天一夜行程二百余里,
人马疲乏,
士兵和马匹都疲惫不堪,
粮尽,
粮食也断绝了,
乃还汴州,
于是回到汴州,
欲裹粮复追之,
想携带这里的粮食再次追击黄巢。
获巢幼子及乘舆器服符印,
李克用捉住黄巢的幼子,缴获了黄巢乘坐的车马和他的器具、服装、符节和印章,
得所掠男女万人,
并收得黄巢以前掠抢的男女百姓有一万多,
悉纵遣之。
把他们全部放回去。
癸酉,
癸酉(十三日),
高仁厚屯德阳,
高仁厚驻扎德阳,
杨师立遣其将郑君雄、张士安据鹿头关以拒之。
杨师立派遣他的将领郑君雄、张士安占据鹿头关以抗拒高仁厚。
甲戌,
甲戌(十四日),
李克用至汴州,
李克用到达汴州,
营于城外;
在城外安营扎寨;
朱全忠固请入城,
朱全忠坚持请李克用进入城内,
馆于上源驿。
在上源驿为李克用设立馆舍。
全忠就置酒,
朱全忠为李克用置办酒席招待,
声乐、馔具皆精丰,
有精彩的歌舞音乐,丰盛的美食佳肴,
礼貌甚恭;
礼貌十分恭谦。
克用乘酒使气,
李克用乘着酒兴大发脾气,
语颇侵之,
多有恶语伤人之处,
全忠不平。
朱全忠心里愤愤不平。
薄幕,
到了傍晚,
罢酒,
酒宴结束,
从者皆沾醉,
李克用的随从都饮酒大醉胸襟沾湿而不能自恃,
宣武将杨彦洪密与全忠谋,
宣武将军杨彦洪与朱全忠谋划,
连车树栅以塞衢路,
把马车连起来用树木做栅栏以堵塞主要道路,
发兵围驿而攻之,
然后派出军队包围上源驿攻打李克用,
呼声动地。
呼喊的声音惊天动地。
克用醉,
李克用已醉,
不之闻;
不知道这一切,
亲兵薛志勤、史敬思等十余人格斗,
他的亲兵薛志勤、史敬思等十几人展开激烈的搏杀,
侍者郭景铢灭烛,
侍卫郭景铢扑灭蜡烛,
扶克用匿床下,
搀扶李克用藏到床下,
以水沃其面,
用凉水浇李克用的脸,
徐告以难,
慢慢地告诉他所发生的灾难,
克用始张目援弓而起。
李克用开始睁开眼睛拉着弓箭起来。
志勤射汴人,
薛志勤用箭射汴州的人,
死者数十。
射死几十名。
须臾,烟火四合,
不一会浓烟烈火从四面扑来,
会大雨震电,
恰好天下大雨,电闪雷呜,
天地晦冥,
天地昏暗,
志勤扶克用帅左右数人逾垣突围,
薛志勤扶着李克用率领身边的几名卫兵,越过墙垣突破包围,
乘电光而行,
乘着闪电的光亮向前走,
汴人扼桥,
汴州军队把守渡桥,
力战得度,
经过激烈的交战李克用才过去,
史敬思为后拒,
史敬思在后面阻击掩护,
战死。
战死。
克用登尉氏门,
李克用登上汴州城的南门尉氏门,用绳子拴住身体溜下去,
缒城得出,
得以逃出,
监军陈景思等三百余人,
监军陈景思等三百余人,
皆为汴人所杀。
都被汴州军队杀害。
杨彦洪谓全忠曰:
杨彦洪对朱全忠说:
“胡人急则乘马,
“北方的胡人遇有急事就乘骑马匹,
见乘马则射之。”
我们见到有骑马人便射他。”
是夕,
当天晚上,
彦洪乘马适在全忠前,
杨彦洪恰好骑着马出现在朱全忠的面前,
全中射之,
朱全忠当即射箭,
殪。
杀死了杨彦洪。
克用妻刘氏,
李克用的妻子刘氏,
多智略,
智多善谋,
左右先脱归者以汴人为变告,
李克用身边的人有的先从汴州城内逃脱回去,把汴州城内朱全忠发动变乱一事告诉给她,
刘氏神色不动,
刘氏不动声色,
立斩之,
立却将逃回来的人斩杀,
阴召大将约束,
暗中召集各大将军,
谋保军以还。
谋划以求全军回还。
比明,
等到天亮,
克用至,
李克用回来,
欲勒兵攻全忠,
要率领所部官兵去攻打朱全忠,
刘氏曰:
刘氏说:
“公比为国讨贼,
“你正在为国家讨伐贼寇,
救东诸侯之急,
解救东面各路官军的燃眉之急,
今汴人不道,
今天汴州朱全忠一伙人不仁道,
乃谋害公,
竟阴谋杀害你,
自当诉之朝廷。
正应当去呈诉朝廷。
若擅举兵相攻,
如果你擅自带领人马去攻打他,
则天下孰能辨其曲直!
那么天下的人谁还能辨别这件事的是非曲直!
且彼得以有辞矣。”
而且那样会让朱全忠有话可说了。”
克用从之,
李克用听从了妻子刘氏的话,
引兵去,
带领军队离去,
但移书责全忠,
只是写信责备朱全忠。
全忠复书曰:
朱全忠回信说:
“前夕之变,
“前天晚上的变乱,
仆不之知,
我实在不知道,
朝廷自遣使者与杨彦洪为谋,
是朝廷派遣的使臣与杨彦洪相谋划的,
彦洪既伏其辜,
杨彦洪既然已经伏罪处死,
惟公谅察。”
只有请你体察原谅了。”
克用养子嗣源,
李克用的养子李嗣源,
年十七,
年龄十七岁,
从克用自上源出,
跟随李克用从上源驿出来,
矢石之间,
枪林弹雨之中,
独无所伤。
唯独没有受伤。
嗣源本胡人,
李嗣源本来是北方的胡人,
名邈佶烈,
名字是邈佶烈,
无姓,
没有姓。
克用择军中骁勇者,
李克用选择军营中勇健强悍的人,
多养为子,
收养许多作为义子,
名回鹘张政之子曰存信,
有回纥人张政的儿子起名存信,
振武孙重进曰存进,
振武人孙重进起名存进,
许州王贤曰存贤,
许州人王贤起名存贤,
安敬思曰存孝,
安敬思起名存孝,
皆冒姓李氏。
都冒充李姓。
丙子,
丙子(十六日),
克用至许州故寨,
李克用到达许州原来的营寨,
求粮于周岌,
向周岌请求援助粮食,
岌辞以粮乏,
周岌以粮食缺乏为理由而拒绝了,
乃自陕济河还晋阳。
李克用于是从陕州渡过黄河回到晋阳。
郑君雄、张士安坚壁不出,
郑君雄、张士安坚守东川城堡而不出战,
高仁厚曰:
高仁厚说;
“攻之则彼利我伤,
“发动进攻对郑君雄、张士安有利而我军将要付出大的伤亡,
围之则彼困我逸。”
进行围困会使郑君雄、张士安疲惫困乏而我军安闲无损。”
遂列十二寨围之。
于是布置十二个营寨将东川城堡包围起来。
丁丑,
丁丑(十七日),
夜二鼓,
夜间二更时分,
君雄等出劲兵掩击城北副使寨,
郑君雄等人出动强劲军队乘官兵不备突然袭击城北副使的营寨,
杨茂言不能御,
杨茂言抵御不住,
帅众弃寨走,
率领人马扔下营寨逃跑,
其旁数寨见副使走,
旁边几个营寨的官兵看到副使逃跑,
亦走,
也纷纷离去。
东川人并兵南攻中军,
东川人集中兵力向南攻打官军主帅所在中军,
仁厚闻之,
高仁厚听到这一消息,
大开寨门,
下令把营寨的大门打开,
设炬火照之,
设置火炬照着这里,
自帅士卒为两翼伏道左右。
亲自率领士兵在大道左右埋伏下来。
贼至,
贼寇赶到,
见门开,
看见营寨的大门敞开着,
不敢入,
不敢进去,
还去,
调头往回走,
仁厚发伏击之,
高仁厚令伏兵发起进攻,
东川兵大奔,
东川的人马拼命奔逃,
追至城下,
高仁厚追赶到东川城下,
蹙之壕中,
贼寇拥挤在堑壕里面,
斩获甚众而还。
官军斩杀擒获大量人马后回去。
仁厚念诸弃寨走者,
高仁厚考虑到那些扔下营寨逃跑的官军,
明旦所当诛杀甚多,
第二天早晨应当诛杀处斩的人很多,
乃密召孔目官张韶,
于是秘密找来掌管文书的吏员张韶,
谕之曰:
命令他说:
“尔速遣步探子将数十人分道追走者,
“你快快派遣军营侦探带领几十人分头追赶逃跑的官兵,
自以尔意谕之曰:
只是用你自己的意思告诉他们说:
‘仆射幸不出寨,
‘检校仆射高仁厚幸好没有走出营寨,
皆不知,
一切都不知道,
汝曹速归,
你们快点回去,
来旦牙参,
明天早晨牙将们象往常一样去参见高仁厚,
勿忧也。
不要有什么忧虑’。”
’”韶素名长者,
张韶向有忠厚长者之名,
众信之,
大家对他的话都很信,
至四鼓,
到四更时分,
皆还寨;
逃走的官军都分别回到营寨;
惟杨茂言走至张把,
只有副使杨茂言跑到了张把,
乃追及之。
于是极力追赶将他劝回。
仁厚闻诸寨漏鼓如故,
高仁厚听到各个寨打更的漏鼓声已和往日一样,
喜曰:
高兴地说:
“悉归矣!”
“都回来了!”
诘旦,
次日早晨,
诸将牙集,
各营寨的将领集合参见高仁厚,
以为仁厚诚不知也。
都以为他对出逃的事确实不知道。
坐良久,
坐了好久,
仁厚谓茂言曰:
高仁厚对杨茂言说:
“昨夜闻副使身先士卒,
“昨天夜间听说你带头逃跑,
走至张把,
竟跑到了张把,
有诸?”
有这事吗??杨茂言回答说:
对曰:
:
“昨夜闻贼攻中军,
“昨天夜里听到贼寇攻打主力队伍,
左右言仆射已去,
身边的人说你已撤离了,
遂策马参随,
于是快马加鞭跟随上去,
既而审其虚,
后来了解到你根本没有离去,
复还寨中。”
所以又回到营寨之中。”
仁厚曰:
高仁厚说:
“仁厚与副使俱受命天子,
“我高仁厚和你都是接受皇上的谕令,
将兵讨贼,
督率官军讨伐贼寇,
若仁厚先走,
如果是我高仁厚先行逃跑,
副使当叱下马,
你作为副使理当怒声叱喝我下马,
行军法,
进行军法处置,
代总军事,
而代行总理军中事宜,
然后奏闻。
然后奏报皇上。
今副使既先走,
今天你既已先行逃跑,
又为欺罔,
又欺骗蒙蔽,
理当何如?”
按理说应当怎样处置?”
茂言拱手曰:
杨茂言拱手说:
“当死。”
“该当死罪。”
仁厚曰:
高仁厚说:
“然!”
“是这样!”
命左右扶下,
于是命令身边的人把杨茂言拉下,
斩之,
将他处斩,
诸将股栗。
各位将领吓得腿都发抖。
仁厚乃召昨夜所俘虏数十人,
高仁厚又召来几十名昨天夜里俘虏的贼寇,
释缚纵归。
给们解开绳索放他们回去。
君雄等闻之惧,
郑君雄等人听说这些后很害怕,
曰:
说:
“彼军法严整如是,
“高仁厚这样严格执行军法整饬营伍,
自今兵不可复出矣!”
从现在起咱们人马可不能再出去!”
庚辰,
庚辰(二十日),
时溥遣其将李师悦将兵万人追黄巢。
时溥派遣手下将领李师悦带领军队一万人追击黄巢。
癸未,
癸未(二十三日),
高仁厚陈于鹿头关城下,
高仁厚带领所部官军在鹿头关城下摆开阵势,
郑君雄等悉众出战。
郑君雄等人率全部人马出城作战。
仁厚设伏于陈后,
高仁厚在阵列后面设下埋伏,
阳败走,
假装败退,
君雄等追之,
郑君雄等人追击,
伏发,
中了埋伏,
君雄等大败;
吃了一场败仗。
是夕,
这天傍晚,
遁归梓州。
郑君雄逃回梓州。
陈敬发兵三千以益仁厚军,
阵敬派发军队三千,以壮大高仁厚的阵容,
进围梓州。
进军围攻梓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