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252 唐纪六十八 - 资治通鉴

← 返回《资治通鉴卷251 唐纪六十七卷253 唐纪六十九

卷252 唐纪六十八

文白对照

司马光

唐懿宗至僖宗年间,南诏屡犯西川,高骈筑城退敌;朝廷内斗频发,王仙芝黄巢起义爆发,唐末乱局初现。

懿宗昭圣恭惠孝皇帝下咸通十一年(庚寅、870)
唐纪六十八 唐懿宗咸通十一年(庚寅,公元870年) 
 

南诏入侵与成都防御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甲寅朔,
甲寅朔(初一), 
群臣上尊号曰睿文英武明德至仁大圣广孝皇帝;
唐朝群臣给皇帝李上尊号,称为睿文英武明德至仁大圣广孝皇帝; 
赦天下。
大赦天下。 
 
西川之民闻蛮寇将至,
西川人民听说南诏蛮军将要入侵, 
争走入成都。
争相避难逃入成都,使城中人口爆满。 
时成都但有子城,
当时成都只有内城, 
亦无壕,
连护城壕也没有, 
人所占地各不过一席许,
每人平均所占不过一席之地,因无住房, 
雨则戴箕盎以自庇;
下雨天只好戴斗笠和木盆以避雨淋。 
又乏水,
又缺乏饮水, 
取摩诃池泥汁,
只好取摩诃池泥汁, 
澄而饮之。
待沉淀见清后饮用。 
 
将士不习武备,
西川军队缺少训练,将士不习武备, 
节度使卢耽召彭州刺史吴行鲁使摄参谋,
节度使卢耽为此召彭州刺史吴行鲁充当参谋, 
与前泸州刺史杨庆复共修守备,
与前泸州刺史杨庆复共同修复守备, 
选将校,
选拔将校, 
分职事,
分配守城职事。 
立战棚,
又搭起临时战棚, 
具炮檑,
储存大量石炮和檑木, 
造器备,
修造各种军用器械。 
严警逻。
并在城内设警备巡逻。 
先是,
先前, 
西川将士多虚职名,
西川将士中很多是虚额职名, 
亦无禀给。
也没有固定的粮饷给养。 
至是,
至此开始揭榜公开招募, 
揭榜募骁勇之十,
招徕骁勇之士以补充军队缺额, 
补以实职,
充实军官队伍, 
厚给粮赐,
并厚给粮饷, 
应募者云集。
因而应募的人很多。 
庆复乃谕之曰:
杨庆复教谕应募者说: 
“汝曹皆军中子弟,
“你们都是军人子弟, 
年少材能,
年轻有为,有智有勇, 
平居无由自进,
平时太平无事,没有施展才能的机会, 
今蛮寇凭陵,
而今南蛮入侵,欺凌百姓,这正是你们报效国家, 
乃汝曹取富贵之秋也,
获取功名富贵的时刻, 
可不勉乎!”
与诸位共勉,切莫错失良机啊!”应募者听后都情绪高涨, 
皆欢呼踊跃。
欢呼雀跃。 
于是列兵械于庭,
于是在大庭排列各式兵器,让应募者大央手, 
使之各试所能,
各试所能, 
两两角胜,
并让他们两人一组进行角力, 
察其勇怯而进退之,
通过考察选用勇者,辞退怯者。 
得选兵三千人,
于是选得精壮三千人。 
号曰:“突将”。
号称“突将”。 
行鲁,彭州人也。
吴行鲁是彭州人。 
 
戊午,
戊午(初五), 
蛮至眉州,
南诏军队进行至眉州, 
耽遣同节度副使王偃等赍书见其用事之臣杜元忠,
卢耽派遣同节度副使王偃等人带着书信往见蛮军掌握权柄的官员杜元忠, 
与人约和。
与其约和, 
蛮报曰:
杜元忠称: 
“我辈行止,
“我军的行止, 
只系雅怀。”
一定尊重贵方”。 
 
路岩、韦保衡上言:
路岩、韦保衡向唐懿宗上言弹劾康承训说: 
“康承训讨庞勋时,
“康承训征讨庞勋时, 
逗桡不进,
逗留不进, 
又不能尽其余党,
既不能剿尽庞勋余党, 
又贪虏获,
反而贪图虏获, 
不时上劝。”
动不动就上表请功。” 
辛酉,
辛酉(初八)朝廷贬康承训为蜀王傅, 
贬蜀王傅、分司;
分司东都。不久, 
寻再贬恩州司马。
再贬为恩州司马。 
 
南诏进军新津,
南诏进军新津, 
定边之北境也。
进入定边北境。 
卢耽遣同节度副使谭奉祀致书于杜元忠,
唐西川节度使卢耽又遣同节度副使谭奉祀致书于杜元忠, 
问其所以来之意;
质问南诏军来犯意图, 
蛮留之不还。
杜元忠将谭奉祀扣留。 
耽遣使告急于朝,
卢耽于是遣使向朝廷告急, 
且请遣使与和,
希望朝廷出面遣使与南诏王国请和, 
以纾一时之患。
以缓解当前的边患。 
朝廷命知四方馆事、太仆卿支详为宣谕通和使。
朝廷任命知四方馆事、太仆卿支详为宣谕通和使,赶赴成都。 
蛮以耽待之恭,
南诏军见卢耽待他们相当恭顺, 
亦为之盘桓,
也就稍事盘桓,进军速度放慢, 
而成都守备由是粗完。
而成都城内的守备由此得以大致完工。 
 
甲子,
甲子(十一日), 
蛮长驱而北,
南诏军队长驱北进, 
陷双流。
攻陷双流。 
庚午,
庚午(十七日), 
耽遣节度副使柳往见之,
卢耽再遣节度副使柳入南诏军见其统帅, 
杜元忠授书一通,曰:
杜元忠授予柳一封书信, 
“此通和之后,
说“信中写有关于此次通和之后, 
骠信与军府相见之仪也。”
我南诏骠信与贵节度使府相见的礼仪”, 
其仪以王者自处,语极骄慢。
其言语极端骄横傲慢,而其信中所规定的礼仪,更是处处以王者自居。 
又遣人负彩幕至城南,
杜元忠甚至派人将彩色帷幕搬到成都城南, 
云欲张陈蜀王厅以居骠信。
声称要在城内蜀王厅布置,以便南诏骠信居处。 
 
癸酉,
癸酉(二十日), 
废定边军,
唐废定边军, 
复以七州归西川。
将其所领七州复归西川节度使管辖。 
 
是日,
这一天, 
蛮军抵成都城下。
南诏军队进抵成都城下, 
前一日,
而前一天, 
卢耽遣先锋游弈使王昼至汉州援军,且趣之。
卢耽已派遣先锋游奕使王昼往汉州催促援军。 
时兴元六千人、凤翔四千人已至汉州,
当时有兴元兵六千人、凤翔兵四千人已到达汉州, 
会窦滂以忠武、义成、徐宿四千人自导江奔汉州,
恰在此时窦滂也以忠武、义成、徐宿之兵四千人自导江来到汉州, 
就援军以自存。
与援军会合以自保。 
丁丑,
丁丑(二十四日), 
王昼以兴元、资、简兵三千余人军于毗桥,
王昼率兴元、资州、简州之兵三千余人进军于毗桥, 
遇蛮前锋,
与南诏军前锋遭遇, 
与战不利,
王昼出战失利, 
退保汉州。
退保汉州。 
时成都日望援军之至,
当时成都军民日夜盼望援军的到来, 
而窦滂自以失地,
而窦滂自以为所领定边军辖地尽失, 
欲西川相继陷没以分其责,
希望西川也相继失陷,以便分担和减轻自己的罪责, 
每援军自北至,
因而每有援军自北而至, 
辄说之曰:
即往游说: 
“蛮众多于官军数十倍,
“南蛮兵众多于官军数十倍, 
官军远来疲弊,
官军远道而来,疲惫不堪, 
未易遽前。”
最好不要贸然前进。” 
诸将信之,皆狐疑不进。
唐援军将领听后都狐疑不敢进。 
成都十将李自孝阴与蛮通,
成都十将李自孝暗中与南诏军通款, 
欲焚城东仓为内应,
企图焚城东仓为蛮军作内应, 
城中执而杀之。
被城中军民察觉,而被逮捕处死。 
后数日,
数天后, 
蛮果攻城,
蛮军果然来攻城, 
久之,
等待许久, 
城中无应而止。
未得城中李自孝的接应而退兵。 
 
二月,
二月, 
癸未朔,
癸未朔(初一), 
蛮合梯冲四面攻成都,
南诏蛮军架云梯和冲车向成都城四面围攻, 
城上以钩缳挽之使近,
城上唐军用环钩套住云梯, 
投火沃油焚之,
向下浇滚烫的沸油,并投火焚烧, 
攻者皆死。
城下攻城的蛮军大都被烧死。 
卢耽以杨庆复、摄左都押牙李骧各帅突将出战,
卢耽命杨庆复和摄左都押牙李骧各率突将出城袭击, 
杀伤蛮二千余人,
杀伤南诏蛮军二千余人, 
会暮,
至日暮之时, 
焚其攻具三千余物而还。
焚南诏攻城器械三千余具,回到城中。 
蜀人素怯,
蜀人一向懦怯, 
其突将新为庆复所奖拔,
而“突将”却是最近选拔出来的勇士, 
且利于厚赏,
加上给赏优厚, 
勇气自倍,
所以勇气百倍, 
其不得出者,
未能出城作战的人, 
皆愤郁求奋。
也个个求战请缨,深为自己未能出战而惋惜。 
后数日,
几天之后, 
贼取民篱,
南诏军又取民间的篱笆, 
重沓湿而屈之,
用水浇湿后编成竹篷, 
以为蓬,置人其下,举以抵城而之,
兵将在其下举着进抵城下, 
矢石不能入,
一时城上矢石不能入, 
火不能然,
火也不能燃烧。南诏军在竹篷掩护下挖掘城墙, 
庆复熔铁汁以灌之,
杨庆复命唐军熔铁汁往下顷倒, 
攻者又死。
结果城下蛮军全被烧死。 
 
乙酉,
乙酉(初三), 
支详遣使与蛮约和。
唐朝廷宣谕通和使支详遣使与南诏通和。 
丁亥,
丁亥(初五), 
蛮敛兵请和。
南诏始收兵请和, 
戊子,
戊子(初六), 
遣使迎支详。
又派遣使者来迎接支详。 
时颜庆复以援军将至,
当时颜庆复以为唐援军将赶到, 
详谓蛮使曰:
支详因而未赴南诏军中,并对面诏的使者说: 
“受诏诣定边约和,
“我受诏到定边城约和, 
今云南乃围成都,
而你们却在围攻成都, 
则与日诏旨异矣。
这与我不久所受诏旨迥异。 
且朝廷所以和者,
况且我朝廷所以约和, 
冀其不犯成都也。
正是希望你们不要侵犯成都, 
今矢石昼夜相交,
而今昼夜矢石相交, 
何谓和乎!”蛮见和使不至,
怎么谈得上是请和呢?”南诏军见和使不到, 
庚寅,
庚寅(初八), 
复进攻城。
复又攻城。 
辛卯,
辛卯(初九), 
城中出兵击之,
城中出兵迎击, 
乃退。
南诏军才退。 
 
初,
先前, 
韦皋招南诏以破吐蕃,
韦皋招致南诏军队以进攻吐蕃, 
即而蛮诉以无甲弩,
南诏军声称没有兵甲弓弩, 
皋使匠教之,
韦皋于是派工匠往南诏教其制造, 
数岁,
几年后, 
蛮中甲弩皆精利。
南诏所造兵甲弓弩都很精制锋利。 
又,
另外, 
东蛮苴那时、勿邓、梦冲三部助皋破吐蕃有功,
东蛮苴那时、勿邓、梦冲三部曾协助韦皋击破吐蕃军队,有功于唐朝, 
其后边吏遇之无状,
而后来唐朝的边境官吏却对他们敲诈勒索, 
东蛮怨唐深,
引致东蛮怨恨唐朝, 
自附于南诏,
依附于南诏, 
每从南诏入寇,
经常随南诏军入侵唐朝边境, 
为之尽力,
为南诏尽力, 
得唐人,
凡捕获唐人, 
皆虐杀之。
都横加虐待并杀死。 
 
朝廷贬窦滂为康州司户,
朝廷将窦滂贬为康州司户, 
以颜庆复为东川节度使,
任颜庆复为东川节度使, 
凡援蜀诸军,
凡援蜀的诸路军队, 
皆受庆复节制。
全都受颜庆复节制。 
癸巳,庆复至新都,
癸巳(十一日)颜庆复到达新都, 
蛮分兵往拒之。
南诏分兵往新都抗拒颜庆复。 
甲午,
甲午(十二日), 
与庆复遇,
南诏军与颜庆复所统率的唐军相遇, 
庆复大破蛮军,
颜庆复指挥唐军大破南诏蛮军, 
杀二千余人,
杀死二千多人, 
蜀民数千人争操芟刀、白以助官军,
蜀中老百姓数千人也拿着刀和木棒争先恐后地赶来助战, 
呼声震野。
呼喊声震动山野。 
乙未,
乙未(十三日), 
蛮步骑数万复至,
南诏蛮军步骑数万人又来拒战, 
会右武卫上将军宋威以忠武二千人至,
恰好唐右武卫上将军宋威率忠武军二千人赶到, 
即与诸军会战,
与颜庆复指挥的诸路唐军会合, 
蛮军大败,
南诏蛮军被杀得大败, 
死者五千余人,
死者五千多人, 
退保星宿山。
蛮军退守星宿山, 
威进军沱江驿,
宋威率军进至沱江驿, 
距成都三十里。
距成都仅三十里。这时, 
蛮遣其臣杨定保诣支详请和,
南诏再遣使臣杨定保往支详处请秘, 
详曰:
支详声言: 
“宜先解围退军。”
“应先解成都围退军”。 
定保还,
杨定保回到军中, 
蛮围城如故。
南诏军仍然围城如故。 
城中不知援军之至,
成都城内并不知道唐援军已至, 
但见其数来请和,
但见到南诏屦派使者来请和, 
知援军必胜矣。
推测援军必定胜利。 
戊戌,
戊戌(十六日), 
蛮复请和,
南诏又遣使者来成都请和, 
使者十返,
使者往返十来次, 
城中亦依违答之。
城中也不给予明确答复。 
蛮以援军在近,
南诏军见唐援军就在成都近边, 
攻城尤急,
攻城更加急迫, 
骠信以下亲立矢石之间。
骠信以下军官都亲自立于矢石之间。 
庚子,
庚子(十八日), 
官军至城下与蛮战,
唐官军赶到城下与蛮军接战, 
夺其升迁桥,
夺得南诏的升迁桥, 
是夕,
至夜晚, 
蛮自烧攻具遁去,
南诏军烧毁其攻城器具而遁走, 
比明,
至第二天清晨, 
官军乃觉之。
唐军才察觉南诏蛮军已离去。 
 
初,
起初, 
朝廷使颜庆复救成都,
朝廷派颜庆复往救成都, 
命宋威屯绵、汉为后继。
而命宋威率军屯于绵州、汉州作后继。 
威乘胜先至城下,
但宋威乘胜先至成都城下, 
破蛮军功居多,
破南诏蛮军所立战功最多, 
庆复疾之。
遭到颜庆复的妒嫉。南诏蛮军乘夜逃走后, 
威饭士欲追蛮军,
宋威令士兵赶紧吃饭,企图追击蛮军, 
城中战士亦欲与北军合势俱进,
成都城中的战士也想与自北而来的唐军合势共同追击, 
庆复牒威,
颜复行文给宋威, 
夺其军,
收夺其兵权, 
勒归汉州。
令宋威归汉州据守。 
蛮至双流,
南诏蛮军退至双流, 
阻新穿水,
被新穿水阻挡, 
造桥未成,
一时造桥不成, 
狼狈失度。
军队狼狈拥挤失去控制, 
三日,桥成,
三天后才造好桥, 
乃得过,断桥而去,
得以通过新穿水, 
甲兵服物遗弃于路,
其兵甲器物衣服很多都遗弃于路上。 
蜀人甚恨之。
蜀中人士对颜庆复不准宋威追击蛮军的举动极为痛恨。 
黎州刺史严师本收散卒数千保邛州,
黎州刺史严师本收集散卒数千人保据邛州, 
蛮围之,二日,
被南诏军围困, 
不克,
围攻两天不能克, 
亦舍去。
南诏军也只得舍城而去。 
 
颜庆复始教蜀人筑壅门城,
颜庆复开始教蜀中士民筑壅门城, 
穿堑引水满之,
即于城门之外再筑垣墙以遮住城门,又挖壕堑并灌满水, 
植鹿角,
在城外空旷之地插木杈为鹿角, 
分营铺,
在城上分立营寨,住守士卒。 
蛮知有备,
南诏知唐人已严加守备, 
自是不复犯成都矣。
自后不再进犯成都了。 
 

朝廷内斗与地方动荡

先是,
先前, 
西川牙将有职无官,
西川牙将虽有其职而无其官, 
及拒却南诏,
及至击退南诏蛮军后, 
四人以功授监察御史,
有四人以功授官为监察御史, 
堂贴,
按照政事堂的通知, 
人输堂例钱三百缗;
每人要交堂例钱三百缗; 
贫者苦人之。
家境贫苦的人深感忧虑。 
 
三月,
三月, 
左仆射、同平章事曹确同平章事,
左仆射、同平章事曹确以同平章事衔, 
充镇海节度使。
充任镇海节度使。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丙午,
丙午(二十四日), 
以翰林学士承旨、兵部侍郎韦保衡同平章事。
任命翰林学士承旨、兵部待郎韦保衡为同平章事。 
 
徐贼余党犹相聚闾里为群盗,
徐州庞勋余党仍然相聚于乡闾为盗贼, 
散居兖、郓、青、齐之间,
散居于兖州、郓州、青州、齐州之间, 
诏徐州观察使夏侯瞳招谕之。
诏命徐州观察使夏侯瞳对这群人进行招谕。 
 
五月,
五月, 
丁丑,
丁丑(二十六日), 
以邛州刺史吴行鲁为西川留后。
任命邛州刺史吴行鲁为西川留后。 
 
光州民逐刺史李弱翁,
光州民众驱逐刺史李弱翁, 
弱翁奔新息。
出奔李弱翁新息。 
左补阙杨堪等上言:
左补阙杨堪等向朝廷进言称: 
“刺史不道,
“刺史贪暴无道, 
百姓负冤,
使百姓冤狱遍地, 
当诉于朝廷,
应当及时上诉于朝廷, 
置诸典刑,
按朝廷刑典来进行处置, 
岂得群党相聚,
怎么可以民众群党相聚, 
擅自斥逐,
擅自驱逐刺史, 
乱上下之分!
扰乱上下名份! 
此风殆不可长,
决不能助长这种风气, 
宜加严诛以惩来者。”
应该严刑诛杀这些人,以使今后不再发生此类事情”。 
 
上令百官议处置徐州之宜。
唐懿宗令朝廷百官议论如何处置徐州的党羽。 
六月,
六月, 
丙午,
丙午(二十五), 
太子少傅李胶等状,
太子少傅李胶等给懿宗进状, 
以为:“徐州虽屡构祸乱,
认为“徐州虽然屡次发生祸乱, 
未必比屋顽凶;
不见得所有的人都是凶顽, 
盖由统御夫人,
那是由于治民官不得其人, 
是致奸回乘衅。
致使奸诈之人乘隙起事, 
今使名虽降,
今天虽然将节度使降为观察使, 
兵额尚存,
但兵额却仍然很多,将这些军队交由郡来管辖, 
以为支郡则粮饷不给,
郡又无法提供足够的粮饷, 
分隶别藩则人心未服;
将其交由别的藩镇来管辖,军士们必定不服; 
或旧恶相济,
或许和旧的怨恨搅在一起, 
更成披猖。
造成更大的祸乱。徐州所领, 
惟泗州向因攻守,
只有泗州向来因为攻守, 
结衅已深,
与其他州结怨已深, 
宜有更张,
应该有所更改, 
庶为两便。”
使两者都能相安无事。” 
诏从之,
懿宗听从李胶的建议, 
徐州依旧为观察使,
诏命徐州依旧置观察使, 
统徐、濠、宿三州,
统辖徐州、濠州、宿州三州, 
泗州为团练使,
泗州置团练使, 
割隶淮南。
从徐州改隶于淮南。 
 
加幽州节度使张允伸兼侍中。
朝廷加幽州节度使张允伸官,命他兼任侍中。 
 
秋,
秋季, 
八月,
八月, 
乙未,
乙未(十五日), 
同昌公主薨。
同昌公主病死。 
上痛悼不已,
唐懿宗极为痛苦,悲伤不已, 
杀翰林医官韩宗劭等二十余人,
竟下令杀翰林院医官韩宗劭等二十余人, 
悉收捕其亲族三百余人系京兆狱。
并将他们的亲族三百余人全部逮捕,关押在京兆监狱。 
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刘瞻召谏官使言之,
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刘瞻召请诸谏官,请他们上言劝谏, 
谏官莫敢言者,
但谏官竟没有一人敢进谏, 
乃自上言,
刘瞻只好自己上言, 
以为:
认为: 
“修短之期,
“生命的长短, 
人之定分。
每个人都有定分。 
昨公主有疾,
昨天公主患有疾病, 
深轸圣慈。
受到陛下深深的慈爱, 
宗劭等诊疗之时,
医官韩宗劭等为公主诊断治疗时, 
惟求疾愈,
只是希望能将病治好, 
备施方术,
施展了多种医术和药方, 
非不尽心,
不能说是不尽, 
而祸福难移,
但人的祸福难移, 
竟成差跌,
竟然不能妙手回春,各种医术未能奏效, 
原其情状,
当时医官们的情状, 
亦可哀矜。
也是值得哀怜。但因此怪罪医官, 
而械系老幼三百余人,
用刑具收捕医官们的家属老幼三百余人, 
物议沸腾,
致使朝野议论纷纷,群情沸腾, 
道路嗟叹。
道路上也常听到人的叹息声。 
奈何以达理知命之君,
知天命达人理的君主, 
涉肆暴不明之谤!
何至于要遭到肆行暴虐不明事理的诽谤呢! 
盖由安不虑危,
大概是由于居安不忧虑危难, 
忿不思难之故也。
愤怒时不思常理的缘故吧。 
伏愿少回圣虑,
希望陛下能回心转意, 
宽释系者。”
宽大并释放这些无辜被捕人吧。” 
上览疏,
懿宗看到刘瞻疏文, 
不悦。
很不高兴。 
瞻又与京兆尹温璋力谏于上前;
刘瞻又与京兆尹温璋在朝堂当面力谏; 
上大怒,
唐懿宗勃然大怒, 
叱出之。
喝令刘瞻、温璋退出朝堂。 
 
魏博节度使何全年少,
魏博节度使何全年纪较轻, 
骄暴好杀,
骄横残暴,动不动就杀人, 
又减将士衣粮。
又减扣将士的衣粮。 
将士作乱,
其部下将士作乱, 
全单骑走,
何全单骑逃走, 
追杀之,
被乱军追杀而死。 
推大将韩群雄为留后。
魏博将士推大将韩君雄为留后。 
成德节度使王景崇为之请旌节;
成德节度使王景崇向朝廷为韩君雄请求留后的旌旗节钺。 
九月,
九月, 
庚戌,
庚戌(初一)。 
以君雄为魏博留后。
朝廷命韩君雄为魏博留后。 
 
丙辰,
丙辰,(初七), 
以刘瞻同平章事,
唐懿宗命刘瞻以同平章事衔, 
充荆南节度使,
充当荆南节度使, 
贬温璋振州司马。
贬温璋为振州司马。 
璋叹曰:
温璋叹息说: 
“生不逢时,
“生不逢时, 
死何足惜!”
死又保足惜”! 
是夕,
这天晚上, 
仰药卒。
饮药自杀而亡。 
敕曰:
唐懿宗为此下敕: 
“苟无蠹害,
“如果不是蠹害, 
何至于斯!
何至于此! 
恶实贯盈,
温璋实在是恶贯满盈, 
死有余责。
死有余辜, 
宜令三日内且于城外权瘗,
三天内暂且埋尸于城外, 
俟经恩宥,
待有恩宥之时, 
方许归葬,
方许归葬, 
使中外快心,
使中外人心大快, 
奸邪知惧。”
奸邪之人知道畏惧。” 
已巳,
己巳(二十日), 
贬右谏议大夫高湘、比部郎中知制诰杨知至、礼部郎中魏等于岭南,
贬右谏议大夫高湘、比部郎中知制诰杨知至、礼部郎中魏等人,皆流于岭南, 
皆坐与刘瞻亲善,
这些人都是由于平时与刘瞻相亲善, 
为韦保衡所逐也。知至,
因而遭到韦保衡的贬逐。 
汝士之子;,扶之子也。
杨知至是杨汝士的儿子、魏是魏扶的儿子。 
保衡又与路岩共奏刘瞻,
韦保衡又与路岩共同奏劾刘瞻, 
云与医官通谋,
称刘瞻与翰林医官通谋, 
误投毒药;
误投毒药,导致同昌公主死亡。 
丙子,
丙子(二十七日), 
贬瞻康州刺史。
再贬刘瞻为康州刺史。 
翰林学士承旨郑畋草瞻罢相制辞曰:”
翰林学士承旨郑畋起草罢免刘瞻宰相的制文, 
安数亩之居,
其中有“安居于数亩之地, 
仍非已有;
却非自己所有; 
却四方之赂,
拒绝四方贿赂, 
惟畏人知。”
也生怕有人知道。” 
岩谓畋曰:
路岩为此指责郑畋说: 
“侍郎乃表荐刘相也!”
“这明明是表荐刘瞻宰相嘛!” 
坐贬梧州刺史。
郑畋竟因此被贬为梧州刺史。 
御史中丞孙坐为瞻所引用,
御史中丞孙因为是刘瞻所引荐重用, 
亦贬汀州刺史。
也被贬为汀州刺史。 
路岩素与刘瞻论议多不叶,
路岩平素与刘瞻论政事多不合, 
瞻既贬康州,
刘瞻被贬至康州, 
岩犹不快,
路岩仍觉得贬得不够远,而犹感不快, 
阅《十道图》,
遍查《十道图》, 
以欢州去长安万里,
找到州距长安有万里, 
再贬欢州司户。
于是再贬刘瞻为州司户。 
 

高骈治蜀与南诏决战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癸卯,
癸卯(二十五日), 
以西川留后吴行鲁为节度使。
唐廷任命西川留后吴行鲁为西川节度使。 
 
十一月,
十一月, 
辛亥,
辛亥(初三), 
以兵部尚书、盐铁转运命名王铎为礼部尚书、同平章事。铎,
唐懿宗任命兵部尚书、盐铁转运使王铎为礼部尚书、同平章事。 
起之兄子也。
王铎是王起之兄王炎的儿子。 
 
丁卯,
丁卯(十九日), 
复以徐州为感化军节度。
朝廷复以徐州为感化军,置节度使。 
 
十二月,
十二月, 
加成德节度使王景崇同平章事。
唐懿宗下令加成德节度使王景崇为同平章事。 
以左金吾上将军李国昌为振武节度使。
任命左金吾上将军李国昌为振武节度使。 
 
十二年(辛卯、817)
十二年(辛卯,公元871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辛酉,
辛酉(十四日), 
葬文懿公主。
为文懿公主下葬。在韦氏的家中设祭, 
韦氏之人争庭祭之灰,
韦氏家人争相拾取庭祭后的灰, 
汰其金银。
淘出其中的金银。 
凡服玩,
公主的服装玩具, 
每物皆百二十舆,
每种都有一百二十车, 
以锦绣、珠玉为仪卫、明器、辉焕三十余里;
送葬时用锦绣、珠玉为仪卫、明器,五彩缤纷的送葬队伍延绵三十余里。 
赐酒百斛,
又赐酒一百多斛, 
饼四十橐驼,
装了四十骆驼的饼, 
以饲体夫。
以给抬柩的役夫食用。 
上与郭淑妃思公主不已,
唐懿宗与郭淑妃追思公主不已, 
乐工李可及作叹百年曲,
乐工李可及为此创作了《叹百年曲》, 
其声凄惋,
曲声切惋转,感动人心, 
舞者数百人,
舞女数百人配以舞蹈, 
发内库杂宝为其首饰,
懿宗又调发内库杂宝为舞女作首饰, 
以八百匹为地衣,
用八百匹作地毯, 
舞罢,
一曲歌舞过后, 
珠玑覆地。
地毯上尽是珠宝玑玉。 
 
以魏博留后韩君雄为节度使。
朝廷正式任命魏博留后韩君雄为节度使。 
 
门下侍郎、同平章事路岩与韦保衡素相表里,
门下侍郎、同平章事路岩与韦保衡相互勾结,互为表里, 
势倾天下。
权势倾于天下。 
既而争权,
但不久两人互相争权, 
浸有隙,
渐渐有了隔阂。 
保衡遂短岩于上。
韦保衡于是在唐懿宗面前揭路岩的短,并进行诋毁。 
夏,
夏季, 
四月,癸卯,
四月癸卯(初七), 
以岩同平章事,
唐懿宗命路岩挂同平章事衔, 
充西川节度使。
充任西川节度使,贬出京城。 
岩出城,
路岩出长安城时, 
路人以瓦砾掷之。
街道上的百姓用瓦砾向他掷去。 
权京兆尹薛能,
当时暂任京兆尹的薛能是路岩所提拔, 
岩所擢也,
路岩于是向薛能打招呼, 
岩谓能曰:
说; 
“临行,
“我临行时, 
烦以瓦砾相饯!”
恐怕要受到瓦砾的饯行”! 
能徐举笏对曰:
薛能慢吞吞地举起笏回答说: 
“来宰相出,
“向来宰相出城, 
府司无例发人防卫。”
京兆府司没有派兵防卫的惯例。” 
岩甚惭。
路岩听后惭愧极了。 
能,汾州人也。
薛能是汾州人。 
 
五月,
五月, 
上幸安国寺,
唐懿宗来安国寺, 
赐僧重谦、僧澈沈檀讲座二,
赐予佛僧重谦、僧澈两个用沉香、檀香木制作的讲座椅子, 
各高二丈。
每个都有二丈高。 
设万人斋。
又设万人斋戒。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以兵部尚书卢耽同平章事,
唐懿宗任命兵部尚书卢耽挂同平章事衔, 
充山南东道节度使。
充任山南东道节度使。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以兵部侍郎、盐铁转运使刘邺为礼部尚书、同平章事。
唐懿宗任命兵部侍郎、盐铁转运使刘邺为礼部尚书、同平章事。 
 
十三年(壬辰、872)
十三年(壬辰、公元872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幽州节度使张允伸得风疾,
唐幽州节度使张允伸患中风病, 
请委军政就医;
向朝廷请求将幽州镇军政事务委交他人,自己就医治疗, 
许之,
得到朝廷的准许, 
以其子简会知留后。
于是以张允伸之子张简会为幽州留后。 
疾甚,
不久疾病转重, 
遣使上表纳旌节;
张允伸又派遣使者上表朝廷请交还节度使旌旗节钺, 
丙申,
丙申(二十五日), 
薨。
因病不治而死。 
允伸镇幽州二十三年,
张允伸坐镇幽州二十三年, 
勤俭恭谨,
勤于军政事务,处事恭谨小心, 
边鄙无警,
使边境没有出现过危机, 
上下安之。
军民上下和睦相处,安居乐业。 
 
二月,
二月, 
丁巳,以兵部侍郎、同平章事于琮为山南东道节度使,
丁巳(初五)唐懿宗任命兵部侍郎、同平章事于琮出朝为山南东道节度使; 
以刑部侍郎、判户部奉天赵隐为户部侍郎、同平章事。
任命刑部侍郎、判户部奉天人赵隐为户部侍郎、同平章事。 
 
平州刺吏张公素,
唐平州刺史张公素, 
素有威望,
平时很有威望, 
为幽人所服。
为幽州人所信服。 
张允伸薨,
张允伸死后, 
公素帅州兵来奔丧。
张公素率领平州兵为幽州奔丧。 
张简会惧,
张简会害怕张公素将不利于己, 
三月,
三月, 
奔京师,
投奔京城, 
以为诸卫将军。
被朝廷任命为诸卫将军之一。 
 

王仙芝起义与全国动荡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立皇子保为吉王,
唐懿宗立皇子李保为吉王, 
杰为寿王,
李杰为寿王, 
倚为睦王。
李倚为睦王。 
 
以张公素为平卢留后。
朝廷任命张公素为卢龙留后。 
 
五月,
五月, 
国子司业韦殷裕诣阁门告郭淑妃弟内作坊使敬述阴事;
国子司业韦殷裕来到禁内阁门,告发郭淑妃之弟内作坊使郭敬述所作许多见不得人的事。 
上大怒,
唐懿宗勃然大怒, 
杖杀殷裕,
将殷裕杖杀, 
籍没其家。
并籍没其家产。 
乙亥,
乙亥(初六), 
阁门使田献夺紫,
阁门使田献被剥夺穿紫衣的权利, 
改桥陵使,
改任桥陵使, 
以其受殷裕状故也。
他所以降职是因为接受韦裕所上的诉状。 
殷裕妻父太府少卿崔元应、妻从兄中书舍人崔沆、季父君卿皆贬岭南官;
韦殷裕的岳父太府少卿崔元应、韦殷裕妻子的堂兄中书舍人崔沆、叔父韦君卿也都受到牵连,贬往岭南。 
给事中杜裔休坐与殷裕善,
给事中杜裔休因为与韦殷裕友善, 
亦贬端州司户。
也被贬为端州司户。 
沆,
崔沆是崔铉的儿子。 
铉之子也。裔休,之子也。
杜裔休是杜的儿子。 
 
丙子,
丙子(初七), 
贬山南东道节度使于琮为普王傅、分司,
唐懿宗下令贬山南东道节度使于琮为普王李俨的师傅、分司东都。 
韦保衡谮之也。
这也是由于韦保衡的诋毁。 
辛巳,
辛巳(十二日), 
贬尚书左丞李当、吏部侍郎王、左散骑常侍李都、翰林学士承旨兵部侍郎张裼、前中书舍人封彦卿、左谏议大夫杨塾,
朝廷又贬尚书左丞李当、吏部侍郎王、左散骑常侍李都、翰林学士承旨兵部侍郎张裼、前中书舍人封彦卿、左谏议大夫杨塾等人的官, 
癸未,
癸未(十四日), 
贬工部尚书严祁、给事中李贶、给事中张铎、左金吾大将军李敬仲、起居舍人萧遘、李渎、郑彦特、李藻,
再贬工部尚书严祁、给事中李贶、给事中张铎、左金吾大将军李敬仲、起居舍人萧遘、李渎、郑彦特、李藻等人的官, 
皆处之湖、岭之南,
全都流放湖南、岭南,而遭贬的原因, 
坐与琮厚善故也。
也都是平素与于琮相友善。 
贶,汉之子;遘,
李贶是李汉的儿子; 
之子也。
萧遘是萧的儿子。 
甲申,
甲申(十五日), 
贬前平卢节度使于为凉王府长史、分司,
贬前平卢节度使于为凉王府长史、分司东都, 
前湖南观察使于为袁州刺史。
贬前湖南观察使于为袁州刺史。 
、,皆琮之兄也。
于、于都是于琮之兄。不久, 
寻再贬琮韶州刺史。
再贬于琮为韶州刺史。 
 
琮妻广德公主,上之妹也,
于琮的妻子广德公主是唐懿宗的妹妹, 
与琮偕之韶州,
与于琮一同往韶州, 
行则肩舆门相对,
行时与于琮的轿子门相对, 
坐则执琮之带,
坐时牵着于琮的衣带, 
琮由是获全。
所以于琮得以保全性命。 
时诸公主多骄纵,
当时唐诸位公主大多骄慢放纵, 
惟广德动遵法度,
只有广德公主举动遵守法度, 
事于氏宗亲尊卑无不如礼,
对于氏一家宗亲无论尊卑均待之以礼, 
内外称之。
受到内外人士的称道。 
 
六月,
六月, 
以卢龙留后张公素为节度使。
朝廷任命卢龙留后张公素为节度使。 
 
韦保衡欲以其党裴条为郎官,
韦保衡企图用自己的党羽裴条为郎官, 
惮左丞李璋方严,
怕尚书左丞李璋太严厉, 
恐其不放上,
不同意裴条赴省供职, 
先遣人达意。
于是事先派人向李璋打招呼。 
璋曰:
李璋回答说: 
“朝廷迁除,
“朝廷官员的升迁, 
不应见问。”
是不应该来问的。”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乙未,
乙未(二十七日), 
以璋为宣歙观察使。
李璋被贬出朝,任宣歙观察使。 
 
八月,
八月, 
归义节度使张义潮薨,
唐归义军节度使张义潮去世, 
沙州长史曹义金代领军府;
沙州长史曹义金代张义潮领掌军府。懿宗下诏, 
制以义金为归义节度使。
任曹义金为归义军节度使。自此以后, 
是后中原多故,
中原地区变故很多, 
朝命不及,
朝廷的命令不能及时传达至边远, 
回鹘陷甘州,
于是甘州沦陷于回鹘之手, 
自余诸州隶归义者多为羌、胡所据。
归义军所隶其余诸州也多被羌人、胡族所占据。 
 
冬,
冬季, 
十二月,
十二月, 
追上宣宗谥日元圣至明成献文睿智章仁神聪懿道大孝皇帝。
唐懿宗令朝臣追上唐宣宗谥号为元圣至明成武献文睿智章仁神聪懿道大孝皇帝。 
 
振武节度使李国昌,
唐振武节度使李国昌自恃有功, 
恃功恣横,
骄横恣肆, 
专杀长吏。
专杀朝廷任命的官吏。 
朝廷不能平,
朝廷对此极表不满, 
徙国昌为大同军防御使,
于是将李国昌调换为大同军防御使, 
国昌称疾不赴。
李国昌抗拒朝令,竟假称有病而不赴大同。 
 
十四年(癸巳、873)
十四年(癸巳,公元873年) 
 
春,
春季, 
三月,
三月, 
癸巳,
癸巳(二十九日), 
上遣敕使诣法门寺迎佛骨,
唐懿宗派遣宦官使者往法门寺迎佛骨, 
群臣谏者甚众,
满朝大臣有许多人出来劝谏, 
至有言宪宗迎佛骨寻晏驾者。
有的人甚至说唐宪宗迎佛骨不久便崩驾。 
上曰:
唐懿宗说: 
“朕生得见之,
“朕在世时能见到佛骨, 
死亦无恨!”
死了也无遗恨!” 
广造浮图、宝帐、香舆、幡花、幢盖以迎之,
于是大量建造佛塔、宝帐、香、幡花、幢盖, 
皆饰以金玉、锦锈、珠翠。
并且都以金玉、锦绣、珠翠修饰,准备迎接佛骨。 
自京城至寺三百里间,
自京城长安至法门寺之间有三百里, 
道路车马,昼夜不绝。
道路上的车马昼夜不绝。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壬寅,
壬寅(初八), 
佛骨至京师,
佛骨被运到京城, 
导以禁军兵仗、公私音乐,
迎接队伍以禁军兵仗为前导,公家和私人的音乐之声响成一片, 
沸天烛地,
欢迎的人群铺天盖地, 
绵亘数十里;
绵延数十里。 
仪卫之盛,
盛大的仪卫, 
过于郊祀,
较郊祀有过之而无不及, 
元和之时不及远矣。
空前的盛况远超过了元和之时。 
富室夹道为彩楼及无遮会,
长安富室在道路两旁结彩楼,并举办赦免诸恶的无遮会, 
竞为侈靡。
竞相靡费奢侈。 
上御安福门,
唐懿宗登上安福门, 
降楼膜拜,
从楼上走下,向佛骨顶礼膜拜, 
流涕沾臆,
激动得连眼泪都流了下来。 
赐僧及京城耆老尝见元和事者金帛。
于是赐予佛教僧侣及长安城中年高望重并曾亲眼见过元和年间迎佛骨的人金子和玉帛。 
迎佛骨入禁中,
唐懿宗将佛骨迎入禁宫, 
三日,
三天后又将佛骨运出, 
出置安国崇化寺。
放置于安国崇化寺。 
宰相已下竞施金帛,
宰相以下百官大臣又竞相施舍金、帛等物, 
不可胜纪。
其数无法胜记。 
因下德音,
为此唐懿宗发布德音, 
降中外系囚。
关押在狱囚犯酌量减刑。 
 
五月,
五月, 
丁亥,
丁亥(二十四日), 
以西川节度使路岩兼中书令。
唐懿宗命西川节度使路岩兼任中书令。 
 
南诏寇西川,
南诏派军队侵犯西川, 
又寇黔南,
又侵犯黔南, 
黔中经略使秦匡谋兵不少敌,
唐经略使秦匡谋因兵少不能抵御, 
弃城奔荆南;
弃黔中城逃奔荆南; 
荆南节度使杜囚而奏之。
荆南节度使杜将秦匡谋囚禁并奏告朝廷。 
六月,
六月, 
乙未,
乙未(初二), 
敕斩匡谋,
唐懿宗下令将秦匡谋斩首, 
籍没其家赀,
并籍没其家产, 
亲族应缘坐者,
其亲属家族因秦匡谋罪连坐在逃的人员, 
令有司搜捕以闻。
则命官府进行搜捕并上告朝廷。 
匡谋,凤翔人也。
秦匡谋是凤翔人。 
 
以中书侍郎、同平章事王铎同平章事,
朝廷任命中书侍郎、同平章事王铎为同平章事, 
充宣武节度使。
充任宣武节度使。 
时韦保衡挟恩弄权,
当时韦保衡仗恃着唐懿宗对他的恩宠专政弄权, 
以刘瞻、于琮先在相位,
由于刘瞻、于琮在他之先居宰相位, 
不礼于己,
对自己不够恭敬, 
谮而逐之。
因此在唐懿宗面前进行谮毁,以致被贬逐远外。 
王铎,保衡及第时主文也,
王铎是韦保衡科举考试及第时的礼部校文主司, 
萧遘,同年进士也,
萧遘与韦保衡是同年进士, 
二人素薄保衡之为人,
二人一贯鄙薄韦保衡的为人, 
保衡皆摈斥之。
为此韦保衡又将二人都摈斥排挤。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戊寅,
戊寅(十六日), 
上疾大渐,
唐懿宗得病转危, 
左军中尉刘行深、右军中尉韩文约立少子普庄俨。
神策军左军中尉刘行深、右军中尉韩文约立懿宗最小的儿子普王李俨嗣位。 
庚辰,制:“立俨为皇太子,
庚辰(十八日)诏“立李俨为皇太子, 
权句当军国政事。”
暂时掌管军国政事。” 
辛巳,
辛巳(十九日), 
上崩于咸宁殿,
懿宗于咸宁殿驾崩, 
遗诏以韦保衡摄冢宰。
立下遗诏以韦保衡摄冢宰。 
僖宗即位。
当天唐僖宗李俨即皇帝位。 
八月,
八月, 
丁未,
丁未(十五日), 
追尊母王贵妃为皇太后,
唐僖宗追尊其生母王贵妃为皇太后, 
刘行深、韩文约皆封国公。
刘行深、韩文约皆被封为国公。 
 
关东、河南大水。
关东、河南地区发生大水灾。 
 
九月,
九月, 
有司上先太后谥曰惠安。
有关官府给已去世的皇太后王氏上谥号,称惠安太后。 
 
司徒、门下侍郎、同平章事韦保衡,怨家告其阴事,贬保衡贺州刺史。
司徒、门下侍郎、同平章事韦保衡因冤家告发他的阴私、被贬为贺州刺史。 
 
乐工李可及流岭南。
乐工李可及被流放到岭南。 
可及有宠于懿宗,
李可及得到唐懿宗的宠爱, 
尝为子娶妇,
其儿子娶媳妇时, 
懿宗赐之酒二银壶,
唐懿宗曾赐给两个银酒壶,打开酒壶盖, 
启之无酒而中实。
无酒而壶却是实的。 
右军中尉西门季玄屡以为言,
神策军右军中尉西门季玄屡次向唐懿宗劝说不宜对李可及优宠太过, 
懿宗不听。
懿宗不听。 
可及尝大受赐物,
李可及曾经受到唐懿宗大量的财物赏赐, 
载以官车;
用官府的车子运载回私宅。 
季玄谓曰:
西门季玄对人说: 
“汝他日破家,
“李可及今后必定破家, 
此物复应以官车载还;
这些财物必定还会用官府的车子运还。 
非为受赐,
倒不可惜赐给他这么多财物, 
徒烦牛足耳!”
而是徒然耗费了拉车的牛的足力罢了!” 
及流岭南,
待到李可及被流放到岭南, 
籍没其家,
籍没其家中一切财产, 
果如季玄言。
果然如西门季玄先前所预言的那样。 
 
以西川节度使路岩兼侍中,
唐僖宗命西川节度使路岩兼任侍中, 
加成德节度使王景崇中书令,
加给成德节度使王景崇中书令的官号, 
魏博节度使韩君雄、卢龙节度使张公素、天平节度使高骈并同平章事。
并加给魏博节度使韩君雄、卢龙节度使张公素、天平节度使高骈等人同平章事的官号,均为使相。 
君雄仍赐名允中。
又赐韩君雄名为韩允中。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乙未,
乙未(初四), 
以左仆射萧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
任命左仆射萧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 
 
韦保衡再贬崖州澄迈令,
再贬韦保衡为崖州澄迈县令, 
寻赐自尽。
不久又赐韦保衡自尽。 
又贬其弟翰林学士、兵部侍郎保义为宾州司户,
又贬韦保衡之弟翰林学士、兵部侍郎韦保义为宾州司户, 
所亲翰林学士、户部侍郎刘承雍为涪州司马。承雍,
韦保衡的亲信翰林学士、户部侍郎刘承雍被贬为涪州司马。 
禹锡之子也。
刘承雍是刘禹锡的儿子。 
 
癸卯,
癸卯(十二日), 
赦天下。
宣告大赦天下囚徒。 
 
西川节度使路岩,
唐西川节度使路岩喜好声色, 
喜声色游宴,
游宴无度, 
委军府政事于亲吏边咸、郭筹,
将节度使军府的政事委托给其所亲信的官吏边咸、郭筹等人, 
皆先行后申,
边咸、郭筹处置军政事务时都是先自行其事,然后才申报路岩, 
上下畏之。
上下官吏对二人十分畏惧。 
尝大阅,
有一次军府议事, 
二人议事,
边咸与郭筹二人不说话, 
默书纸相示而焚之,
却互相在纸条上写字,传阅后烧毁, 
军中以为有异图,
军府官兵疑惑不解,以为二人密谋有异图, 
惊惧不安。
都惊恐不安。 
朝廷闻之,
朝廷得之这些情况后, 
十一月,戊辰,
于十一月戊辰(初七), 
徒岩荆南节度使。
将路岩调任为荆南节度使。 
咸、筹潜知其故,
边咸、郭筹私下里也得知路岩改官的原因, 
遂亡命。
于是赶忙逃走。 
 
以右仆射萧邺同平章事,
唐僖宗任命右仆射萧邺为同平章事, 
充河东节度使。
出任河东节度使。 
 
十二月,
十二月, 
己亥,
己亥(初八), 
诏送佛骨还法门寺。
唐僖宗下诏将佛骨送还法门寺。 
 
再贬路岩为新州刺史。
朝廷再将路岩贬为新州刺史。 
 
僖宗惠圣恭定孝皇帝上之上乾符元年(甲午、874)
唐僖宗乾符元年(甲午,公元874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丁亥,
丁亥(二十七日), 
翰林学士卢携上言,
翰林学士卢携向唐僖宗上言, 
以为:
认为: 
“陛下初临大宝,
“陛下刚刚登临皇帝宝座, 
宜深念黎元。
应该多关心百姓的生活。 
国家之有百姓,
国家有百姓, 
如草木之有根柢,
就象草木有根柢一样。 
若秋冬培溉,
如果秋天和冬天着力培育和灌溉, 
则春夏滋荣。
春天和夏天就能滋长繁茂。 
臣窃见关东去年旱灾,
我在关东地区看到了去年的旱灾, 
自虢至海,
自虢州东至大海的广大地方, 
麦才半收,
小麦仅仅只有一半收成, 
秋稼几无,
秋季的庄稼几乎没有, 
冬菜至少,
冬季的蔬菜就更少了。 
贫者蓬实为面,
百姓贫苦之家只好将草籽捣碎当面粉, 
蓄槐叶为;
将槐树叶子收藏起来当菜。 
或更衰羸,
有些老弱病残的百姓, 
亦难收拾。
连草籽、槐叶也无力采集。 
常年不稔,
以往没有收成的年头, 
则散之邻境;
老百姓就逃散到相邻的州县, 
今所在皆饥,
而现在到处都是饥荒, 
无所依投,
连一处投靠的地方都没有, 
坐守乡闾,
只好坐守在本乡本土, 
待尽沟壑。
待饿死后就抛尸至沟壑,悲惨极了。 
其蠲免余税,
说是免除灾区的余税, 
实无可征;
实际上是无税可征, 
而州县以有上供及三司钱,
但州、县官吏因为有上供的税钱以及户部、转运、盐铁三司钱要向朝廷交纳, 
督趣甚急,
仍然急迫地督促百姓交粮交款, 
动加捶挞,
动不动就捶打鞭挞无法交齐税款的百姓。 
虽撤屋伐木,
一般民户虽然拆除自己的房屋,砍倒门前的树木加以变卖,甚至卖儿卖女, 
雇妻鬻子,
卖妻室, 
止可供所由酒食之费,
所得的钱也只可供催督租税的吏卒的酒食费用, 
未得至于府库也。
一文钱也到不了官府的仓库。 
或租税之外,
有时租税之外, 
更有他徭;
还有其他各类徭役。百姓已苦到了极处, 
朝廷傥不抚存,
朝廷如果还不加以救抚, 
百姓实无生计。
老百姓们就没有活路了。 
乞敕州县,
希望陛下开恩, 
应所欠残税,
下令各州、县官吏, 
并一切停征,
停征一切还没有收上来的租税, 
以俟蚕麦;
待到蚕丝和小麦都有收获时再说。 
仍发所在义仓,
并且将各地的义仓打开, 
亟加赈给。
迅速赈给饥饿无粮的百姓, 
至深春之后,
一直到春暖花开之时, 
有菜叶木牙,
树木发芽菜长叶, 
继以桑椹,
桑树长出了桑椹, 
渐有可食;
百姓有充饥的食物之时,才能停止义仓的赈给。 
在今数月之间,
在目前几个月之间, 
尤为窘急,
饥馑尤其危急, 
行之不可稽缓。”
赈救行动的推行切不可有迟疑稽缓。” 
敕从其言,
唐僖宗对卢携的上言和建议表示同意,即下诏按卢携所说的办, 
而有司竟不能行,
但官府最后不能推行, 
徒为空文而已。
僖宗的诏令徒具一纸空文而已。 
 
路岩行至江陵,
路岩行至江陵, 
敕削官爵,
又得到唐僖宗敕令,削去一切官爵, 
长流儋州。
长流于儋州。 
岩美姿仪,
路岩仪表堂堂, 
囚于江陵狱再宿,
被囚禁于江陵监狱中住宿, 
须发皆白。
一夜之间胡须和头发全部白了。不久, 
寻赐自尽,
唐僖宗又赐路岩自尽, 
籍没其家。
并籍没其家产。 
岩之为相也,
路岩在唐懿宗朝任宰相时, 
密奏,
曾密奏说: 
“三品以上赐死,
“凡三品以上的大官赐死, 
皆令使者剔取结喉三寸以进,
都应让使者将死者结喉三寸处喉骨剔下,交给有关衙门, 
验其以必死。”
以验正死者已必死无疑。” 
至是,
到如今, 
自罹其祸,
自己也遭杀身之祸。 
所死之处乃杨收赐死之榻也。
处死路岩正是在先时杨收赐死时所睡的床上。另外, 
边咸、郭筹捕得,
边咸、郭筹也被捕获, 
皆伏诛。
也都被处死。 
 
初,
先前, 
岩佐崔铉于淮南,
路岩在淮南任崔铉的佐吏, 
为支使,
为掌文书的支使, 
铉知其必贵,
崔铉测知路岩日后必定有富贵, 
曰:
亲昵地称路岩的排行说: 
“路十终须作彼一官。”
“路十最终将做到宰相的高位。” 
既而入为监察御史,
不久路岩即调到朝廷任监察御史, 
不出长安城,
以后迁官不出长安城, 
十年至宰相。
十年后升任宰相。 
其自监察入翰林也,
当路岩由监察御史升任翰林学士时, 
铉犹在淮南,闻之,
崔铉却仍然在淮南任观察使, 
曰:
崔铉得到消息时羡慕地说: 
“路十今已入翰林,
“路十如今已入翰林官, 
如何得老!”
哪里得老?还会升迁!”果然,路岩官运亨通, 
皆如铉言。
就象崔铉所预言的那样。 
 
以太子少傅于琮同平章事,充山南东道节度使。
唐僖宗任命太子少傅于琮以同平章事衔充任山南东道节度使。 
 
二月,
二月, 
甲午,
甲午, 
葬昭圣恭惠孝皇帝于简陵,
(初五)将昭圣恭惠孝皇帝葬于简陵, 
庙号懿宗。
庙号为懿宗。 
 
以中书侍郎、同平章事赵隐同平章事,
唐僖宗任命中书侍郎、同平章事赵隐以同平章事衔, 
充镇海节度使;
充任镇海节度使; 
以华州刺史裴坦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又任华州刺史裴坦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以虢州刺史刘瞻为刑部尚书。
唐僖宗任命虢州刺史刘瞻为刑部尚书。 
瞻之贬也,
刘瞻贬官之时, 
人无贤愚,
人们不管是贤者愚者, 
莫不痛惜。
没有不深感痛惜的。 
及其还也,
及刘瞻由虢州回京, 
长安两市人率钱雇百戏迎之。
长安东西两市百姓花钱雇百戏来欢迎, 
瞻闻,
刘瞻闻知此情,恐百姓破费, 
改期,
更改入京日期, 
由他道而入。
改走其他道路而入京。 
 
夏,
夏季, 
五月,
五月, 
乙未,
乙未(初八), 
裴坦薨。
裴坦去世, 
以刘瞻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唐僖宗任命刘瞻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初,
先前, 
瞻南迁,
刘瞻贬官南迁, 
刘邺附于韦、路,
刘邺依附于韦保衡、路岩, 
共短之。
共同诋毁刘瞻。 
及瞻还为相,
及刘瞻回京再任宰相, 
邺内惧。
刘邺内心十分恐惧。 
秋,
秋季, 
八月,
八月, 
丁巳朔,
丁巳朔(初一), 
邺延瞻,
刘邺邀请刘瞻, 
置酒于盐铁院,
于盐铁院设宴置酒, 
瞻归而遇疾,
刘瞻宴罢归宅后发病, 
辛未,薨;
辛未(十五日)病逝; 
时人皆以为邺鸩之也。
当时人都认为是刘邺在酒中下毒将刘瞻鸠杀。 
 
以兵部侍郎、判度支崔彦昭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彦昭,
唐僖宗任命部侍郎、判度支崔彦昭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群之从子也。
崔彦昭是崔群的侄子。 
兵部侍郎王凝,王雅之从孙也,
兵部侍郎王凝是王正雅的侄孙, 
其母,彦昭之从母。
而其母亲又是崔彦昭的姨母。 
凝、彦昭同举进士,
王凝与崔彦昭一同参加科举进士科考试, 
凝先及第,
王凝先进士及第, 
尝衩衣见彦昭,
曾经穿着便衣往见崔彦昭, 
且戏之曰:
戏辱崔彦昭说: 
“君不若举明经。”
“你还不如去参加明经科的考试呢!” 
彦昭怒,
崔彦昭被羞辱后十分愤怒, 
遂为深仇。
于是表兄弟俩结下了深仇。 
及彦昭为相,
及崔彦昭当上宰相, 
其母谓侍婢曰:
其母亲吩咐侍侯她的婢女说: 
“为我多作袜履,
“为我多制作些袜子和鞋子, 
王侍郎母子必将窜逐,
我儿必定要将王侍郎母子贬逐至边远, 
吾当与妹偕行。”
我将跟随我妹妹同行。” 
彦昭拜且泣,
崔彦昭听到后赶忙下拜并哭泣, 
谢曰:
拜谢母亲说: 
“必不敢。”
“儿必不敢妄为。” 
凝由是获免。
王凝于是免除了贬官流放的命运。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以门下待郎、同平章事刘邺同平章事,
唐僖宗任命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刘邺以同平章事衔, 
充淮南节度使。
充当淮南节度使。 
以吏部侍郎郑畋为兵部侍郎,
又任命吏部侍郎郑畋为兵部侍郎, 
翰林学士承旨、户部侍郎卢携守本官,
翰林学士承旨、户部侍郎卢携仍旧任户部侍郎, 
并同平章事。
二人均为同平章事。 
 
十一月,
十一月, 
庚寅,
庚寅(初五), 
日南至,
冬至, 
群臣上尊号曰圣神聪睿仁哲孝皇帝;
满朝大臣给唐僖宗上尊号,称圣神聪睿仁哲孝皇帝; 
改元。
改年号为乾符。 
 
魏博节度使韩允中薨,
魏博节度使韩允中去世, 
军中立其子节度副使简为留后。
军中立韩允中之子魏博节度副使韩简为留后。 
 
南诏寇西川,作浮梁,
南诏派军队侵犯西川, 
济大渡河。
架浮桥渡过大渡河。 
防河都知兵马使、黎州刺史黄景复俟其半济,
唐防河都知兵马使、黎州刺史黄景复待南诏军队刚渡过一半时, 
击之,
突然发兵袭击, 
蛮败走,
南诏蛮军被击败退走, 
断其浮梁。
唐军将浮桥拆断。 
蛮以中军多张旗帜当其前,
南诏以中路军举着许多旗帜走在前面, 
而分兵潜出上、下流各二十里,
而分兵两路偷偷地潜往大渡河上游和下游各二十里, 
夜,
入夜, 
作浮梁,
又造起浮桥, 
诘朝,
到第二天早上, 
俱济,
全部渡过大渡河, 
袭破诸城栅,
袭破唐军许多城堡栅寨, 
夹攻景复。
并夹击黄景复军。 
力战三日,
黄景复率唐军奋力拼战了三天, 
景复阳败走,
假装败走, 
蛮尽锐追之,
南诏蛮军全力追击, 
景复设三伏以待之,
黄景复设伏三处等待着, 
蛮过三分之二,
待蛮军通过了三分之二, 
乃发伏击之,
即发伏兵攻击, 
蛮兵大败,
南诏蛮兵被打得大败, 
杀二千余人,
杀死二千余人, 
追至大渡河南而还,
唐军一直追到大渡河南才还军, 
复修完城栅而守之。
并修复好城栅进行防守。 
蛮归,
南诏蛮军因败归国, 
至之罗谷,
行至之罗谷, 
遇国中发兵继至,
遇到南诏国发出的援兵, 
新旧相合,
新旧两军相合, 
钲鼓声闻数十里。
锣鼓声震荡数十里, 
复寇大渡河,
于是再举兵入侵大渡河, 
与唐夹水而军,
与唐军夹水对峙, 
诈云求和,
假称求和, 
又自上下流潜济,
却又自上游和下游偷渡, 
与景复战连日。
与黄景复率领的唐军连日激战, 
西川援军不至,
由于西川援军不能到达, 
而蛮众日益,
而南诏蛮军日渐增加, 
景复不能支,
黄景复支撑不住蛮军的进攻, 
军遂溃。
唐军于是溃散。 
 
十二月,
十二月, 
党项、回鹘寇天德军。
党项、回鹘侵犯唐天德军防境。 
 
感化军奏群盗寇掠,
徐州感化军向朝廷奏称庞勋余党攻掠剽盗, 
州县不能禁;
州县官府不能禁止; 
敕兖、郓等道出兵讨之。
唐僖宗下令兖州、郓州等道出兵帮徐州进行征讨。 
 
南诏乘胜陷黎州,
南诏蛮军乘胜攻陷黎州, 
入邛崃关,
进入邛崃关, 
攻雅州。
又攻雅州。 
大渡河溃兵奔入邛州,
大渡河溃散下来的唐兵逃奔入邛州,消息传来, 
成都惊扰,
成都一片惊慌, 
民争入城,
士民争先恐后地逃入成都城, 
或北奔他州。
有的人还向北逃奔其他州府。 
城中大为守备,
成都城中更加强守备, 
而堑垒比向时严固。
修筑的堑壕与保垒比先时更中严固。 
骠信使其坦绰遗节度使牛丛书云:
南诏骠信遣其官员给唐节度使牛丛送信,声称: 
“非敢为寇也,
“我们不敢侵犯唐境, 
欲入见天子,
是想入朝见唐天子, 
面诉数十年为谗人离间冤抑之事。
当面诉说数十年来南诏受小人进谗离间所遭受的冤屈事, 
傥蒙圣恩矜恤,
若蒙唐天子的圣恩怜悯和抚恤, 
当还与尚书永敦邻好。
我们就将与牛尚书永远结为睦邻友好。 
今假道贵府,
今天借道来到贵军府, 
欲借蜀王厅留止数日,
希望能借成都城内的蜀王厅留住数天, 
即东上。”
然后我们就东上长安。” 
丛素懦怯,
牛丛一向胆小懦怯, 
欲许之,
想要准许南诏的要求, 
杨庆复以为不可;
杨庆复认为这样做不可; 
斩其使者,
于是斩南诏使者, 
留二人,授以书,
仅留下二人, 
遣还,
让他们持回信回到南诏蛮军中。 
书辞极数其罪,
牛丛的复信尽数南诏蛮军侵犯唐境的罪恶, 
詈辱之,
并恶语辱骂, 
蛮兵及新津而还。
南诏军进至新津后即退走。 
丛恐蛮至,
牛丛恐怕蛮军来攻, 
豫焚城外,民居荡尽,
事先将成都城外的居民住屋烧了个精光, 
蜀人尢之。
使蜀地百姓非常怨恨。 
诏发河东、山南西道、东川兵援之,
唐僖宗颁下诏书调发河东、山南西道、东川的军队救援成都, 
仍命天平节度使高骈诣西川制置蛮事。
并且命令天平军节度使高骈前往西川布置和指挥对南诏蛮军抗战之事。 
 
以韩简为魏博留后。
朝廷任命韩简为魏博留后。 
 
商州刺史王枢以军州空窘,
商州刺史王枢因军府库和州府库均相当空虚,下令减少唐德宗以来形成的以税物折钱, 
减折钱,
使输米粟的折钱,让民户交已升值的钱纳税,引起民变。 
民相帅以白梃殴之,
农民相率以铁棍殴打收税钱的官吏, 
又殴杀官吏二人。
并打死官吏二人。 
朝廷更除刺史李诰到官,
朝廷改任李诰为商州刺史, 
收捕民李叔汶等三十余人,
李诰上任后即逮捕起事的农民李叔汶等三十余人, 
斩之。
将他们全部斩首。 
 
初,
起初, 
回鹘屡求册命,
回鹘屡屡请求唐朝给予册命, 
诏遣册立使郗宗莒诣其国。
于是唐僖宗下诏派遣册立使郗宗莒来到回鹘。 
会回鹘为吐谷浑、末所破,
恰值回鹘被吐谷浑、吐蕃末部攻破, 
逃遁不知所之,
其可汗酋领不知逃往何处, 
诏宗莒以玉册、国信授灵盐节度使唐弘夫掌之,
于是唐僖宗诏命郗宗莒将玉册、国印交给唐灵盐节度使唐弘夫收掌, 
还京师。
并命郗宗莒回到京师。 
 
上年少,
唐僖宗年龄尚小, 
政在臣下,
军国大政多听从臣下, 
南牙、北司互相矛盾。
南衙朝官和北司宦官为争权互相攻击,矛盾很深。 
自懿宗以来,
自从唐懿宗以来, 
奢侈日甚,
奢侈之费一日甚过一日, 
用兵不息。
加上用兵不息, 
赋敛愈急。
加给人民的赋税也愈益急迫。 
关东连年水旱,
潼关以东地区连年水旱灾害, 
州县不以实闻,
州县官吏不以实情上报朝廷, 
上下相蒙,
上下蒙骗, 
百姓流殍,
百姓却大批饿死, 
无所控诉,
处于水深火热中的农民无处控诉, 
相聚为盗,
只好相聚为盗,以求生路,于是到处盗贼成群, 
所在蜂起。
犹如蜂起云涌。 
州县兵少,
唐地方州县的兵员很少, 
加以承平日久,
加上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太平日子, 
人不习战,
一般人也久不习惯于战阵, 
每与盗遇,
每次遭遇盗贼, 
官军多败。
官军多半被打败。 
是岁,
这一年, 
濮州人王仙芝始聚众数千,
濮州人王仙芝开始聚众数千人, 
起于长垣。
在长垣县起事。 
 
二年(乙未、875)
二年(乙未,公元875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丙戌,
丙戌(初二), 
以高骈为西川节度使。
朝廷任命高骈为西川节度使。 
 
辛巳,
辛巳(疑误, 
上祀圜丘;
或二月二十七日)唐僖宗在圆丘祭天; 
赦天下。
大赦天下。 
 
高骈于剑州,
高骈来到剑州, 
先遣使走马开成都门。
先派遣使者骑马让成都打开诸城门, 
或曰:
有人声称: 
“蛮寇逼近成都,
“南诏蛮寇已逼近成都, 
相公尚远,
高相公距成都尚很远, 
万一突,
万一出现意外, 
奈何?”
将如何是好?” 
骈曰:
高骈回答说: 
“吾在交趾破蛮二十万众,
“我在交趾大破蛮军二十万众, 
蛮闻我来,
蛮军听说我来了, 
逃窜不暇,
逃窜都来不及, 
何敢辄犯成都!
如何敢在这时侵犯成都! 
今春气向暖,
目前春季气候转暖, 
数十万人蕴积城中,
数十万军民拥挤在城中, 
生死共处,
虽生死共处, 
污秽郁蒸,
但污秽郁积, 
将成疠疫,
恐怕发生疾疫,这就更难办了。请传我命令, 
不可缓也!”
开城门切不可缓!” 
使者至成都,
使者赶到成都, 
开城纵民出,各复常业,
打开诸城门纵士民出城使他们各自恢复日常产业, 
乘城者皆下城解甲;
守城的军人也都下城解去兵甲, 
民大悦。
一时士民欢悦,紧张的情绪一下子放松了。 
蛮方攻雅州,
南诏蛮军正进攻雅州,听到高骈到来, 
闻之,
成都解除戒备, 
遣使请和,
也遣使向唐军请和, 
引兵去。
引兵归国。 
骈又奏:
高骈因此又上奏朝廷: 
“南蛮小丑,
“南蛮小丑, 
易以枝梧。
很容易对付。 
今西川新旧兵已多,
目前西川新兵、旧兵已很多, 
所发长武、坊、河东兵,
原先征发来赴援的长武、坊、河东军队自远道来赴, 
徒有劳费,
只是徒然耗费军饷, 
并乞勒还。”
请求让这些军队归还原处。”朝廷得到高骈奏文后, 
敕止河东兵而已。
只是下令河东兵归镇而已。 
 
上之为普王也,
唐僖宗为普王时, 
小马坊使田令孜有宠,
宦官小马坊使田令孜受到宠爱, 
及即位,
至登上皇帝位, 
使知枢密,
任命田令孜知枢密使, 
遂擢为中尉。
这时更提升为掌禁兵的神策军中尉。 
上时年十四,
当时僖宗才十四岁, 
专事游戏,
特别喜欢游戏玩乐, 
政事一委令孜,
军国政事一概委交田令孜办, 
呼为“阿父”。
称呼田令孜为“阿父”。 
令孜颇读书,
田令孜颇读过一些书, 
多巧数,
很有心计巧思, 
招权纳贿,
招致权柄,收纳贿赂, 
除官及赐绯紫皆不关白于上。
任命官吏并赐给官吏绯衣、紫衣均不请示僖宗。 
每见,
每次与唐僖宗相见, 
常自备果食两盘,
总是准备水果食物两盘, 
与上相对饮啖,
与僖宗一起边吃边饮酒,二人相对慢饮, 
从容良久而退。
从从容容,许久田令孜才退。 
上与内园小儿狎昵,
唐僖宗与禁中内园小儿亲昵戏狎, 
赏赐乐工、伎儿,所费动以万计,
给陪他玩耍的乐工、伎儿的赏赐动不动就以万计, 
府藏空竭。
以致内府库藏空竭。 
令孜说上籍两市商旅宝货悉输内库,
田令孜又给僖宗出主意,令籍没长安东西两市商旅的宝货,全部收归内库, 
有陈诉者,
有谁敢陈诉,即行逮捕, 
付京兆杖杀之;
交付京兆府用乱棍打死。 
宰相以下,
自宰相以下满朝大臣对此事谁也不敢上言劝谏, 
钳口莫敢言。
犹如铁钳钳住了口,都不敢发言。 
 
高骈至成都,明日,
高骈到达成都, 
发步骑五千追南诏,
第二天即调发步兵和骑兵五千人追击南诏军队, 
至大渡河,
至大渡河, 
杀获甚众,
俘获和杀死南诏军人很多, 
擒其酋长数十人,
并擒获南诏酋长几十人, 
至成都,斩之。
送至成都斩首。 
修复邛崃关、大渡河诸城栅,
高骈又下令修复邛崃关和大渡河诸城堡、栅寨, 
又筑城于戎州马湖镇,
并于戎州马湖镇筑城, 
号平夷军,
号为平夷军, 
又筑城于沐源川,
又于沐源川筑城, 
皆蛮入蜀之要路也,
这些城堡都是南诏入蜀的要路, 
各置兵数千戍之。
每个城堡和栅寨均各置数千士兵戍守。 
自是蛮不复入寇。
此后南诏蛮军不再敢侵犯蜀地。 
骈召黄景复,
高骈将黄景复召至西川节度使府, 
责以大渡河失守,
指责他在大渡河失守, 
腰斩之。
处以腰斩。 
骈又奏请自将本管及天平、昭义、义成等军共六万人击南诏,
高骈又上奏朝廷,请求亲自率领西川兵马及天平、昭义、义成等军队共六万人进击南诏, 
诏不许。
僖宗下诏不许。 
 
先是,
先前, 
南诏督爽屡牒中书,
南诏督爽屡次向唐中书门下送牒文, 
辞语怨望,
牒文辞语怨望无礼, 
中书不答。
中书门下不予回答。 
卢携奏称:
卢携上奏称: 
“如此,
“倘若这样不理不睬, 
则蛮益骄,
南蛮必定越来越骄横, 
谓唐无以答,
以为唐廷无言以答, 
宜数其十代受恩以责之。
应该历烽南诏十代受恩于唐,责备他们负义背恩。 
然自中书发牒,
然而由朝廷中书门下发牒文, 
则嫌于体敌,
又有将南蛮置与朝廷平起平坐的地位的嫌疑, 
请赐高骈及岭南西道节度使辛谠诏,
请将诏文赐于高骈及岭南西道节度使辛谠, 
使录诏白,
让他们抄录诏文, 
牒与之。”
以地方官的身份给南诏下牒文。” 
从之。
唐僖宗遵从卢携的建议。 
 
三月,
三月, 
以魏博留后韩简为节度使。
朝廷正式任命魏博留后韩简为魏博节度使。 
 
去岁,
去年, 
感化军发兵指灵武防秋,
感化军曾发兵往灵武防备北方, 
会南诏寇西川,
正值南诏入侵西川, 
敕往救援。
唐僖宗即令他们往西川救援。 
蛮退,
南蛮退兵后, 
遣还;
将感化军遣还, 
至凤翔,
及至凤翔, 
不肯诣灵武,
却不肯往灵武防边, 
欲擅归徐州。
企图擅自返回徐州。 
内养王裕本、都将刘逢搜擒唱帅者胡雄等八人,斩之,
军中宦官内养王裕本、都将刘逢将其中倡议闹事的头头胡雄等八人逮捕斩首, 
众然后定。
才使这支军队安定下来。 
 
初,
起初, 
南诏围成都,
南诏军队围困成都时, 
扬庆复以右职优给募突将以御之,
杨庆复用军职和优厚的俸给招募突将抵御蛮军, 
成都由是获全。
使成都获得安全。 
及高骈至,
高骈来到成都后, 
悉令纳牒。
命令突将们职牒全部交至军府, 
又托以蜀中屡遭蛮寇,
又托言称蜀中因屡遭南蛮侵犯, 
人未复业,
百姓尚未恢复产业, 
停其禀给,
将突将的俸给停发, 
突将皆忿怨。
突将都异常怨愤。 
骈好妖术,
高骈喜好妖术, 
每发兵追蛮,
每当调发军队追南蛮时, 
皆夜张旗立队,
都要于夜晚张开旗帜,排列队形, 
对将士焚纸画人马,
对着将士焚烧纸画的人和马, 
散小豆,
并散发小豆, 
曰:
说道: 
“蜀兵懦怯,
“蜀中士兵懦弱胆怯, 
今遣玄女神兵前行。”
今天我要派遣玄女神兵在前面行进。” 
军中壮士皆耻之。
成都军中的壮士听后都感到耻辱。 
又索阖境官有出于胥吏者,
高骈又搜索境内官员中出身于胥吏者, 
皆停之。
全部停官。 
令民间皆用足陌钱,
又命令民间均使用足陌钱进行交易, 
陌不足者皆执之,
钱不足百的人都要被逮捕, 
劾以行赂,
以行贿罪受审劾, 
取与皆死。
全部处以死刑。 
刑罚严酷,
由于刑罚严厉残酷, 
由是蜀人皆不悦。
蜀中百姓均感不安。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突将作乱,
成都突将起事作乱, 
大噪突入府廷;
大喊大叫攻入节度使府廷; 
骈走匿于厕间,
高骈逃走藏于厕所里, 
突将索之,不获。
突将搜索未获。 
天平都将张杰帅所部数百人被甲入府击突将,
天平都将张杰率领所部兵几百人披甲入节度使府向突将进攻, 
突将撤牙前仪注兵仗,
突将将节度使府衙前的兵仗仪卫撤下来进行抵抗, 
无者奋梃挥拳,
无兵器者就挥舞木棍,有的挥拳战斗, 
乘怒气力斗,
他们乘着满腹怒气奋斗拼杀, 
天平军不能敌,
天平军抵挡不住, 
走归营。
败走归营。 
突将追之,
突将追至天平军营, 
营门闭,不得入。
由于营门紧闭而不得进入。 
监军使人招谕,
宦官监军派人出来招谕突将, 
许以复职名禀给,
许以恢复军职和禀给, 
久之,
许久, 
乃肯还营。
突将才肯还归本营。 
天平军复开门出,
天平军见突将退走,开营门出击, 
为追逐之势;
作出追逐突将的架势; 
至城北,
追至城北, 
时方修场,役者数百人,
正值有役夫数百人在修筑球场, 
天平军悉取其首,
天平军竟将这些役夫全部杀死, 
还,
砍下首级, 
诣府,
还至节度使府, 
云“已诛乱者”。
宣称已将作乱者诛尽。 
骈出见之,
高骈出来接见, 
厚以金帛赏之。
给天平军丰厚的金、帛作为奖赏。 
明日,
第二天, 
榜谢突将,
揭榜告示突将, 
悉还其职名、衣粮。
将所扣突将的职名与衣粮全部归还。自后, 
自是日令诸道将士从已来者更直府中,
高骈日夜令随从自己入蜀的诸道将士在节度使府轮流值班, 
严兵自卫。
严兵以作自卫,以防备突将再行叛乱。 
 
加成德节度使王景崇兼侍中。
朝廷加成德节度使王景崇官,使其兼任侍中。 
 
浙西狼山镇遏使王郢等六十九人有战功,
浙西狼山镇遏使王郢等六十九人因作战而立有战功, 
节度使赵隐赏以职名而不给衣粮,
浙西节度使赵隐仅赏给他们空头职名,却不赏给衣服粮食, 
郢等论诉不获,
王郢等人不服,上诉论理而未得结果, 
遂劫库兵作乱,
于是抢劫府库兵器进行叛乱, 
行收党众近万人,
招收到党徒近万人, 
攻陷苏、常,
攻陷苏州、常州, 
乘舟往来,泛江入海,
乱军乘船往来于长江大海之中, 
转掠二浙,
转而剽掠浙东和淅西, 
南及福建,
最南及于福建, 
大为人患。
成为这一带的大患。 
 
五月,
五月, 
以太傅、分司令狐同平章事,
唐僖宗任命太傅、分司东都为闲官的令狐以同平章事衔, 
充凤翔节度使。
充任凤翔节度使。 
 
司空、同平章事萧薨。
司空、同平章事萧去世。 
 
六月,
六月, 
以御史大夫李蔚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唐僖宗任命御史大夫李蔚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辛未,
辛未(二十日), 
高骈阴籍突将之名,
高骈暗中记下突将的姓名, 
使人夜掩捕之,
派人乘夜逮捕突将, 
围其家,
他们先将突将的家围住, 
挑墙坏户而入,
跳墙破户入其宅, 
老幼孕病,
不管是老幼和孕妇病人, 
悉驱去杀之,
全都赶出去处死, 
婴儿或扑于阶,
有的婴儿被扑杀于门阶上, 
或击于柱,
有的被在柱上撞死, 
流血成渠,
一时流血成渠, 
号哭震天,
哭喊之声震天, 
死者数千人,
被杀死者达数千人。 
夜,
夜晚, 
以车载尸投之于江。
派人用车载以尸体投入江中。 
有一妇人,临刑,戟手大骂曰:
有一位妇女临刑时挥手大骂: 
“高骈!
“高骈! 
汝无故夺有功将士职名、衣粮,
你无辜剥夺有功将士的职名和衣粮, 
激成众怒;
激怒众人攻打府廷, 
幸而得免,
虽有幸得以免死, 
不省已自咎,
不但不反省自己的错误, 
乃更以诈杀无辜近万人,
反而用狡诈奸计滥杀近万无辜士民, 
天地鬼神,岂容汝如此!
天地鬼神岂能容忍你如此作恶! 
我必诉汝于上帝,
我一定要到上天那里控诉你, 
使汝他日举家屠灭如我今日,
使你象我今日一样举家遭屠灭, 
冤抑污辱如我今日,
象我今日一样含冤受辱, 
惊忧惴恐如我今日!”
象我今日一样遭受惊忧!” 
言毕,拜天,
说完后向天跪拜, 
怫然就戮。
从容就刑。 
久之,突将有自戍役归者,
有的突将自戍役处归来, 
骈复欲尽族之,
高骈又想将他们举族杀尽, 
有元从亲吏王殷谏曰:
有跟随高骈多年的亲吏王殷劝谏说: 
“相公奉道,
“高相公既奉信道教, 
宜好生恶杀,
应尊重生命,厌恶杀人。 
此属在外,
这些突将在外戍役, 
初不同谋,
起初并没有参与叛乱阴谋, 
若复诛之,
如果将他们也诛杀, 
则自危者多矣!”
恐怕使人人自危,反而不利于军府!” 
骈乃止。
高骈觉得有理,这才停止屠杀。 
 
王仙芝及其党尚君长攻陷濮州、曹州,
王仙芝及其党羽尚君长率军攻陷濮州、曹州, 
众至数万;
其队伍发展至数万人, 
天平节度使薛崇出兵击之,
唐天平军节度使薛崇出兵讨伐, 
为仙芝所败。
被王仙芝打败。 
 
冤句人黄巢亦聚众数千人应仙芝。
冤句人黄巢也聚集了数千人响应王仙芝。 
巢少与仙芝皆以贩私盐为事,
黄巢少年时与王仙芝都以贩私盐为生, 
巢善骑射,
黄巢善于骑马射箭, 
喜任侠,
性格豪爽任侠, 
粗涉书传,
粗略地猎涉了史传经书, 
屡举进士不第,
但屡次参加进士科考试均未及第, 
遂为盗,
于是成为盗贼, 
与仙芝攻剽州县,
与王仙芝攻略州、县, 
横行山东,
横行于山东, 
民之困于重敛者争归之,
农民在官府重敛下无以为生,于是争相投奔黄巢, 
数月之间,
几个月内, 
从至数万。
队伍即发展到数万人。 
 
卢龙节度使张公素,
唐卢龙节度使张公素, 
性暴戾,
性情凶狠残暴, 
不为军士所附。
不为士卒所依附。 
大将李茂勋,本回鹘阿布思之族,
大将李茂勋本是回鹘阿布思的后裔, 
回鹘败,
回鹘败亡时, 
降于张仲武;
投降卢龙节度使张仲武, 
仲武使戍边,
张仲武收下他,并让他入军籍戍边, 
屡有功,
因屡立战功, 
赐姓名。
赐予他李茂勋的姓名。 
纳降军使陈贡言者,幽之宿将,
纳降军使陈贡言是幽州的宿将, 
为军士所信服,
受到军士们的信服, 
茂勋潜杀贡言,声云贡言,
李茂勋暗中将陈贡言杀死, 
举兵向蓟;
却打着陈贡言的旗号举兵攻蓟州, 
公素出战而败,
张公素出战失败, 
奔京师。
逃奔京师, 
茂勋入城,
李茂勋进入幽州城, 
众乃知非贡言也,
众人这才知道并不是陈贡言, 
不得已,推而立之,
但不得已也只好推李茂勋为主, 
朝廷因以为留后。
朝廷因此任命李茂勋为卢龙军留后。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蝗自东而西,
蝗虫自东飞到西边, 
蔽日,
遮天蔽日, 
所过赤地。
所过之地尽为赤地,草木五谷皆被吃尽。 
京兆尹杨知至奏“蝗入京畿,
京兆尹杨知至向唐僖宗上奏称:“蝗虫飞入京畿地区, 
不食稼,
不吃庄稼, 
皆抱荆棘而死。”
全都抱着荆棘而死去。” 
宰相皆贺。
宰相们都来致贺。 
 
八月,
八月, 
李茂勋为卢龙节度使。
朝廷正式任命李茂勋为卢龙节度使。 
 
九月,
九月, 
右补阙董禹谏上游畋、乘驴击毯;
右补阙董禹上言谏唐僖宗施猎太过、乘驴击球, 
上赐金帛以褒之。
僖宗赐给董禹金、帛,以示褒奖。 
宁节度使李侃奏为假父华清宫使道雅求赠官,
宁节度使李侃是已故宦官华清宫使道雅的义子,因而上奏僖宗为其义父求赠官, 
禹上疏论之,
董禹又上疏对此事提出异论, 
语颇侵宦官。
其疏文有一些冒犯宦官的言语。 
枢密使杨复恭等列诉于上,
枢密使杨复恭等人在僖宗面前列举诉说,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禹坐贬郴州司马。
董禹因冒犯宦官被贬为郴州司马。 
复恭,钦义之养孙也。
杨复恭是杨钦义的养孙。 
 
昭义军乱,
唐藩镇昭义军发生变乱, 
大将刘广逐节度使高,
大将刘广将节度使高驱逐, 
自为留后。
自任留后, 
以左金吾大将军曹翔为昭义节度使。
朝廷任命左金吾大将军曹翔为昭义节度使。 
 
回鹘还至罗川,
回鹘部族回到罗川, 
十一月,
十一月, 
遣使者同罗榆禄入贡;
派遣同罗榆禄为使节向唐朝进贡, 
赐拯接绢万匹。
唐僖宗赐给绢万匹,以接济回鹘。 
 
群盗侵淫,
各路盗贼势力转盛, 
剽掠十余州,
攻掠十余个州, 
至于淮南,
势力达于淮南, 
多者千余人,
多的有千余人, 
少者数百人;
少的也有数百人; 
诏淮南、忠武、宣武、义成、天平五军节度使、监军亟加讨捕及招怀。
唐僖宗颁下诏书命令淮南、忠武、宣武、义成、天平等五军节度使、监军迅速加以征讨搜捕,并用计怀柔招抚。 
十二月,
十二月, 
王仙芝寇沂州,
王仙芝率军侵入沂州, 
平卢节度使宋威表请以步骑五千别为一使,
唐平卢节度使宋威上表,请求发步兵和骑兵五千人,另给招讨使名义, 
兼帅本道兵所在讨贼。
让他兼领本道兵在盗贼众多的地方进行征讨。 
仍以威为诸道行营招讨草贼使,
朝廷于是任命宋威为诸道行营招讨草贼使, 
仍给禁兵三千、甲骑五百。
并调发禁兵三千人、铁甲骑兵五百人交宋威指挥。 
因诏河南方镇所遣讨贼都头并取威处分。
又下诏给河南方镇,命令各镇所派遣的讨贼军都头一并接受宋威的布置和指挥。 
 
三年(丙申、876)
三年(丙申,公元876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天平军奏遣将士张晏等救沂州,
唐天平军上奏朝廷,宣称已经派遣将士张晏等人往沂州救授, 
还,
大军归还时, 
至义桥,
来到义桥, 
闻北境复有盗起,
闻知北方又有盗贼起事, 
留使捍御;
于是留下来捍卫, 
晏等不从,
张晏等人不服从命令, 
喧噪趣郓州。
大喊大闹前往郓州。 
都将张思泰、李承走马出城,
郓州都将张思泰、李承骑马出城, 
裂袖与盟,
撕下袖子与张晏等人起盟, 
以俸钱备酒肴慰谕,
并用自已的薪俸买酒菜抚慰劝喻张晏等, 
然后定。
使事情得以平息。 
诏本军宣慰一切,
唐僖宗下诏,令天平军对这一切都进行宣慰, 
无得穷诘。
不对张晏等人穷加追究。 
 
敕福建、江西、湖南诸道观察、剌史,
唐僖宗下令福建、江西、湖南等诸道观察使、刺史, 
皆训练士卒;
都应训练本道士卒; 
又令天下乡村各置弓刀鼓板以备群盗。
又命令全国各地乡村都应自备弓箭、刀枪、鼓板,以防备盗贼。 
 
赐兖海节度号泰宁军。
朝廷给兖海节度使府赐以泰宁军的称号。 
 
三月,
三月, 
卢龙节度使李茂勋请以其子幽州左司马可举知留后,
唐卢龙节度使李茂勋请求让他的儿子幽州左司马李可举为留后, 
自求致仕。
自己请求退休。 
诏茂勋以左仆射致仕,
唐僖宗下诏给李茂勋以左仆射的官衔退休, 
以可举为卢龙留后。
并任命李可举为卢龙留后。 
 
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崔彦昭罢为太子太傅;
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崔彦昭被唐僖宗罢,任太子太傅, 
以左仆射王铎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
又命左仆射王铎兼任门下侍郎、同平章事。 
 
南诏遣使诣高骈求和而盗边不息,
南诏一面派遣使者至成都向高骈求和,一面又不断地侵盗边境, 
骈斩其使者。
高骈于是将南诏使者斩首。 
蛮之陷交趾也,
南诏于唐懿宗咸通六年攻陷交趾时, 
虏安南经略判官杜骧妻李瑶。瑶,
曾虏获唐安南经略判官杜骧的妻子李瑶。 
宗室之疏属也。
李瑶是唐朝皇帝宗室远亲。 
蛮遣瑶还,
于是南诏送李瑶回唐朝。 
递木夹以遗骈,
让她给高骈传送一个木夹信件, 
称“督爽牒西川节度使”,
信中称“督爽牒西川节度使”, 
辞极骄慢。
其信言辞极其傲慢。 
骈送瑶京师。
高骈于是将李瑶送归京师。 
甲辰,
甲辰(二十六日), 
复牒南诏,
再向南诏送上一牒, 
数其负累圣恩德、暴犯边境、残贼欺诈之罪,
历数南诏辜负唐朝的恩德,残暴地侵犯唐朝边境,以及其侵唐失败回国后欺诈的罪恶, 
安南、大渡覆败之状,
还有蛮军在安南、大渡河惨遭失败的情状, 
折辱之。
以折煞羞辱南诏君臣。 
 
原州刺史史怀操贪暴;
唐原州刺史史怀操贪鄙残暴;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军乱,
原州发生军乱, 
逐之。
史怀操被乱军驱逐。 
 
赐宣武、感化节度、泗州防御使密诏,
唐僖宗赐予宣武军节度使、感化军节度使、泗州防御使密诏, 
选精兵数百人于巡内游弈,
让他们在所部选出精兵数百人于其辖地巡游, 
防卫纲船,
防卫沿汴水向关中输运东南财赋的纲船, 
五日一具上供钱米平安状闻奏。
五天即要向朝廷上一奏状,汇报上供的钱米是否平安。 
 
五月,
五月, 
昭王薨。
唐宣宗之子昭王李去世。 
 
以卢龙留后李可举为节度使。
朝廷任命卢龙留后李可举为卢龙节度使。 
 
六月,
六月, 
抚王薨。
唐顺宗之子抚王李去世。 
 
雄州地震裂,
雄州发生地震,地表裂开, 
水涌,
水喷涌而出, 
坏州城及公私庐舍俱尽。
毁坏州城,使城内公私房屋全部毁坏。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以前岩州刺史高杰为左骁卫将军,
朝廷任命前岩州刺史高杰为左骁卫将军, 
充沿海水军都知兵马使,
充任沿海水军都知兵马使, 
以讨王郢。
专门征讨王郢。 
 
鄂王润薨。
唐宣宗之子鄂王李润去世。 
 
加魏博节度使韩简同平章事。
朝廷加魏博节度使韩简同平章事的官街。 
 
宋威击王仙芝于沂州城下,
宋威在沂州城下讨伐王仙芝, 
大破之,
大破王仙芝军, 
仙芝亡去。
王仙芝因兵败逃走。 
威奏仙芝已死,
宋威上奏称王仙芝已死, 
纵遣诸道兵,
请将诸道讨贼军遣还, 
身还青州;
自己回到青州; 
百官皆入贺。
朝廷百官听说王仙芝已被宋威打死,都入朝向唐僖宗祝贺。 
居三日,
过了三天, 
州县奏仙芝尚在,
州、县上奏称王仙芝仍然生存, 
攻剽如故。
并且和原先一样攻剽州县。 
时兵始休,
当时诸道兵刚开始休整, 
诏复发之,
即又得到诏命被调发去追剿, 
士皆忿怨思乱。
士兵几经折腾,也都愤怒怨恨,一心想造反作乱。 
八月,
八月, 
仙芝陷阳翟、郏城,
王仙芝率军攻陷阳翟、郏城, 
诏忠武节度使崔安潜发兵击之。安潜,
唐僖宗下诏书命忠武节度使崔安潜去发兵讨伐。 
慎由之弟也。
崔安潜是崔慎由的弟弟。 
又照义节度使曹翔将步骑五千及义成兵卫东都官,
唐僖宗又命令昭义节度使曹翔率领步兵和骑兵五千人,加上义成兵守卫东都洛阳的宫殿。 
以左散骑常侍曾元裕为招讨副使,
任命左散骑常侍曾元裕为招讨副使, 
守东都,
据守东都洛阳。 
又诏山南东道节度使李福选步骑二千守汝、邓要路。
又下诏命令山南东道节度使李福选步兵、骑兵二千人守卫汝州、邓州的重要道路。 
仙芝进逼汝州,
王仙芝率军进逼汝州, 
诏宁节度使李侃、凤翔节度使令狐选步兵一千、骑兵五百守陕州、潼关。
唐僖宗又下诏命令宁节度使李侃、凤翔节度使令狐选拔步兵一千、骑兵五百据守陕州、潼关。 
 
加成德节度使王景崇兼中书令。
朝廷加成德节度使王景崇兼任中书令。 
 
九月,
九月, 
乙亥朔,
乙亥朔(初一), 
日有食之。
出现日食。 
 
丙子,
丙子(初二), 
王仙芝陷汝州,
王仙芝攻陷汝州城, 
执刺史王镣。
活捉唐汝州刺史王镣。 
镣,铎之从父兄弟也。
王镣是王铎的叔伯堂兄弟。消息传来, 
东都大震,
东都洛阳人心震动,一片惊慌, 
士民挈家逃出城。
士民携带家眷争先恐后地逃出城去。 
乙酉,
乙酉(十一日), 
敕赦王仙芝、尚君长罪,
颁下诏敕赦免王仙芝、尚君长的罪, 
除官,
给二人任以官爵, 
以招谕之。
企图招降他们。 
仙芝陷阳武,
王仙芝攻陷阳武, 
攻郑州,
又转攻郑州, 
昭义监军判官雷殷符屯中牟,
唐昭义监军判官雷殷符率军屯驻于中牟县, 
击仙芝,
领兵袭击王仙芝军, 
破走之。
将其攻破并击退。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仙芝南攻唐、邓。
王仙芝向南攻打唐州、邓州。 
 
西川节度使高骈筑成都罗城,
西川节度使高骈在成都修筑罗城, 
使僧景仙规度,
让和尚景仙进行设计规划, 
周二十五里,
罗城周长二十五里, 
悉召县令庀徒赋役。
并将所辖县的县念悉数召来,让他们将各县的赋税尽行交来,并分派役夫, 
吏受百钱以上皆死。
县吏受贿超过百钱以上者统统处死。 
蜀土疏恶,
蜀中土质疏松, 
以甓之,
于是先将土制成砖块, 
环城十里内取土,
在环城十里内取土, 
皆铲丘垤平之,
取土后又挖丘将原取土处填平, 
无得为坎以害耕种;
不准破坏田地造成坑洼而损害农家耕种, 
役者不过十日而代,
各县赴役的农民不过十天就可轮换, 
众乐其均,
所以赴役的农夫认为派役均平,都乐于接受, 
不费扑挞而功办。
不用皮鞭督役而工效卓著。 
自八月癸丑筑之,
从八月癸丑(初九)开始筑城。 
至十一月戊子毕功。
到十一月戊子(十五日)工程就圆满完毕。 
 
役之始作也,
罗城修筑开始, 
骈恐南诏扬声入寇,
高骈恐怕南诏扬言入侵, 
虽不敢决来,
虽然不一定敢真的闯来, 
役者必惊扰,
但在心理上必定会造成役夫的惊慌, 
乃奏遣景仙托游行入南诏,
于是上奏朝廷派遣和尚景仙托言云游而入南诏之境, 
说谕骠信使归附中国,
劝说南诏骠信归附中国, 
乃许妻以公主,
并且许以唐朝公主和亲, 
因与议二国礼仪,
景仙与南诏骠信议论两国礼仪,各不相让, 
久之不决。
因此久议不能决。 
骈又声言欲巡边,
高骈又声言要巡视边境, 
朝夕通烽火,
自早至晚烽火通天, 
至大渡河,
来到大渡河, 
而实不行,
却并不前行, 
蛮中惴恐。
南诏蛮人听说高骈率军南下,惶恐不安。 
由是讫于城成,
于是一直到罗城筑完, 
边候无风尘之警。
边防哨所没有出现一点警报。 
先是,
先前, 
西川将吏入南诏,
西川将吏去南诏, 
骠信皆坐受其拜,
均无一例外地要向南诏骠信行跪拜礼, 
骈以其俗尚浮屠,
高骈却以南诏有崇尚佛教的风俗, 
故遣景仙往,
特意派遣景仙前往,由于景仙是高僧大德, 
骠信果帅其大臣迎拜,
南诏骠信果然率国中大臣迎拜景仙, 
信用其言。
并相信景仙所说的话,采用景仙之策。 
 
王仙芝攻郢、复二州,陷之。
王仙芝率军攻陷郢州、复州。 
 
王郢因温州刺史鲁请降,
王郢向唐温州刺史鲁请降, 
屡为之论奏,
鲁屡次为王郢向朝廷上表论奏, 
敕郢诣阙。
唐僖宗于是下诏让王郢前往长安朝见。 
郢拥兵迁延,
王郢拥兵拖延, 
半年不至,
半年未能入朝, 
固求望海镇使,
并请求任望海镇使; 
朝廷不许,
朝廷不答应, 
以郢为右率府率,
任王郢官为右率府率, 
仍令左神策军补以重职,
并且许王郢入朝可于左神策禁军中补给重要军职, 
其先所掠之财,并令给与。
王郢先前攻剽州县所掠夺的财物统统归他所有。 
 
十二月,
十二月, 
王仙芝攻申、光、庐、寿、舒、通等州。
王仙芝率军进攻申州、光州、庐州、寿州、舒州、通州等地。 
淮南节度使刘邺奏求益兵,
唐淮南节度使刘邺上奏朝廷要求增派军队。 
刺感化节度使薛能选精兵数千助之。
唐僖宗下诏命令感化军节度使薛能选派精兵数千人往淮南救助刘邺。 
 
郑畋以言计不行,
郑畋由于自己谋划讨平贼乱的策略得不到朝廷的采纳, 
称疾逊位,
借口有疾病而要求去职逊位, 
不许;
唐僖宗不予批准。 
乃上言:
于是郑畋又向僖宗上言: 
“自沂州奏捷之后,
“自从宋威于沂州上奏告捷之后, 
仙芝愈肆猖狂,
王仙芝更加猖狂, 
屠陷五六州,
攻陷屠杀五六个州, 
疮痍数千里。
战乱造成疮痍数千里。 
宋威衰老多病,
招讨草贼使宋威已衰老并且多病, 
自妄奏以来,
自从妄奏告捷以来, 
诸道尤所不服,
诸道军尤其对宋威不服, 
今淹留毫州,
而今宋威滞留于毫州一带, 
殊无进讨之意。
根本没有向草贼进攻征讨的意思。 
曾元裕拥兵蕲、黄,
招讨草贼副使曾元裕拥兵于蕲州、董州一带, 
专欲望风退缩。
更是一心想望风退缩。 
若使贼陷扬州,
如果让草贼攻陷扬州, 
则江南亦非国有。
就会使江南地区脱离朝廷的控制,”后果不堪设想。 
崔安潜威望过人,
我以为崔安潜有过人的威望, 
张自勉骁雄良将,
张自勉是最骁勇雄壮的良将, 
宫苑使李,西平王晟之孙,
宫苑使李是西平王李晟的孙子, 
严而有勇。
治军严厉而勇猛。 
请以安潜为行营都统,
请求陛下能任命崔安潜为行营都统, 
为招讨使代威,
李为招讨使,取代宋威, 
自勉为副使代元裕。”
张自勉为招讨副使,取代曾元裕。” 
上颇采其言。
唐僖宗对郑畋的建议大都采纳。 
 
青、沧军士戍安南,
青州、沧州军远戍安南, 
还,
归还原籍时, 
至桂州,
来到桂州, 
逐观察使李瓒。瓒,
将桂州观察使李瓒驱逐。 
宗闵之子也。
李瓒是李宗闵的儿子。 
以右谏议大夫张禹谟为桂州观察使。
朝廷为此任命右谏议大夫禹谟为桂州观察使。 
 
桂管监军李维周骄横,
桂管监军李维周骄横暴虐, 
瓒曲奉之,
李瓒对他曲意奉承, 
浸不能制。
渐渐不能控制。 
桂管有兵八百人,
桂管军有兵八百人, 
防御使才得百人,
防御使只能统领一百人, 
余皆属监军;
其余全统属于监军; 
又预于逐帅之谋,
监军李维周又参预了驱逐观察使李瓒的阴谋, 
强取两使印,
并强迫观察使和防御使交出使印, 
擅补知州官,
擅自补选下属知州官, 
夺昭州送使钱。
抢夺昭州送于本道的送使钱。 
诏禹谟并按之。
为此唐僖宗下诏命令张禹谟对此调查, 
禹谟,
对监军李维周作出处置。 
彻之子也。
张禹谟是张彻的儿子。 
 
招讨副使、都监杨复光奏尚君长弟让据查牙山,
招讨副使、都监宦官杨光上奏朝廷,告尚君长之弟尚让率军占据查牙山, 
官军退保邓州。
唐官军退保邓州。 
复光,玄价之养子也。
杨复光是宦官杨玄价的养子。 
 
王仙芝攻蕲州。
王仙芝率军攻蕲州。 
蕲州刺史裴握,王锋知举时所擢进士也。
蕲州刺史裴是王铎主掌科举考试时所选取的进士。 
王镣在贼中,
王镣被俘后在贼军中, 
为仙芝以书说。
为王仙芝写书信劝说裴, 
与仙芝约,
于是裴与王仙芝约和, 
敛兵不战,
将军队收回不再进行争战, 
许为之奏官;
并答应为王仙芝向朝廷奏请求得一个官爵。 
镣亦说仙芝许以如约。
王镣也劝说王仙芝准许裴的约和请求。 
乃开城延仙芝及黄巢辈三十余人入城,
于是裴大开蕲州城请王仙芝及黄巢等三十余人入城, 
置酒,
置酒投宴, 
大陈货贿以赠之,
并摆出大量的宝货赠送给王仙芝等人, 
表陈其状。
以表示其约和的城意。 
诸宰相多言:
朝廷诸宰相大都以为不可,说: 
“先帝不赦庞勋,
“先帝唐懿宗不赦宠勋之罪, 
期年卒诛之。
当年就将庞勋诛除, 
今仙芝小贼,
今天王仙芝不过是一个小贼, 
非庞勋之比,
其势力无法与庞勋相比, 
赦罪除官,
赦免他的罪而给予官爵, 
益长奸宄。”
只能是更加助长奸贼的反叛气焰。” 
王铎固请,
只有王铎坚持招降王仙芝, 
许之;
唐僖宗听信王铎之言,准许招降; 
乃以仙芝为左神策军押牙兼监察御史,
于是任命王仙芝为左神策军押牙兼监察御史, 
遣中使以告身即蕲州授之。
派遣宦官中使将委任状送到蕲州以授给王仙芝。 
 
仙芝得之甚喜,
王仙芝得到委任状欢喜万分, 
镣、皆贺。
王镣、裴均来祝贺。 
未退,
王仙芝等尚未退出蕲州, 
黄巢以官不及已,
黄巢以朝廷给官没有自己的份, 
大怒曰:
勃然大怒,对王仙芝说: 
“始者共立大誓,
“我与你曾共同立下誓言, 
横行天下,
要横行天下, 
今独取官赴左军,
今天你独自获得朝廷的官爵而要赴长安为禁军左军军官, 
使此五千余众安所归乎!”
让我们五千多弟兄怎么办?归于何处?”愤怒之余, 
因殴仙芝,
黄巢竟殴打王仙芝, 
伤其首,
将王仙芝的头打伤, 
其众喧噪不已。
其余部众也喧闹不已。 
仙芝畏众怒,
王仙芝畏惧士众的怒气, 
遂不受命,
于是不接受唐廷的委任状, 
大惊蕲州,
在蕲州大肆剽掠, 
城中之人,
蕲州城内的百姓, 
半驱半杀,
一半被驱出城外,一半被屠杀, 
焚其庐舍。
居民的房屋被焚毁。 
奔鄂州,
唐蕲州刺史裴逃奔鄂州, 
敕使奔襄州,
宦官中使逃奔襄州, 
镣为贼所拘。
王镣被贼军拘留。 
贼乃分其军三千余人从仙芝及尚君长,二千余人从巢,
于是贼军分兵行动,三千余人跟从王仙芝及尚君长, 
各分道归去。
二千余人随黄巢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