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宗睿圣文惠孝皇帝中长庆元年(辛丑、821)
唐纪五十八 唐穆宗长庆元年(辛丑,公元821年)
幽州军乱始末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甲辰,
甲辰(初十),
韦雍出,
韦雍外出,
逢小将策马冲其前导,
碰到一个小将骑马冲撞他的仪仗前导,
雍命曳下,
韦雍下令把小将从马上拉下来,
欲于街中杖之。
打算在街道中间杖责。
河朔军士不贯受杖,
河朔地区的军士不习惯受杖责,
不服。
拒不服从。
雍以白弘靖,
韦雍于是报告张弘靖,
弘靖命军虞候系治之。
张弘靖命令军虞候把小将拘捕治罪。
是夕,
当晚,
士卒连营呼噪作乱,
士卒连营呼噪作乱,
将校不能制,
将校制止不住,
遂入府舍,
士卒便冲入节度使府舍,
掠弘靖货财、妇女、囚弘靖于蓟门馆,
掠夺张弘靖的财产和妻妾,随后,把张弘靖关押在蓟门馆,
杀幕僚韦雍、张宗元、崔仲卿、郑埙、都虞候刘操、押牙张抱元。
杀死他的幕僚韦雍、张宗元、崔仲卿、郑埙、都虞候刘操、押牙张抱元。
明日,
第二天,
军士稍稍自悔,
军士渐渐悔悟,
悉诣馆谢弘靖,
都到蓟门馆向张弘靖请罪,
请改心事之,
表示愿意洗心革面,仍然跟随张弘靖,做他的部从。
凡三请,
军士几次请求,
弘靖不应,
张弘靖闭口不言。于是,
军士乃相谓曰:
军士商议说:
“相公无言,
“张相公闭口不言,
是不赦吾曹。
是不愿赦免我们,但是,
军中岂可一日无帅!”
军中岂可一日没有统帅!”
乃相与迎旧将朱洄,
便一齐去迎接幽州的老将朱洄,
奉以为留后。
拥戴他为留后。
洄,
朱洄,
克融之父也,
即朱克融的父亲,
时以疾废卧家,
这时由于身患疾病,在家卧床休养,
自辞老病,
他以自己年老多病,辞谢留后,
请使克融为之;
请求让给儿子朱克融,
众从之。
军士都表示同意。
众以判官张彻长者,不杀。
军士因为判官张彻年长而没有杀他,
彻骂曰:
张彻骂道:
“汝何敢反,
“你们怎敢反叛朝廷,
行且族灭!”
马上就会被族灭的!”军士一拥而上,
众共杀之。
把张彻杀死。
壬子,
壬子(十八日),
群臣上尊号曰文武孝德皇帝;
群臣百官向唐穆宗奏上尊号,称为文武孝德皇帝。
赦天下。
大赦天下。
甲寅,
甲寅(二十日),
幽州监军奏军乱;
幽州监军奏报军乱。
丁巳,
丁巳(二十三日),
贬张弘靖为宾客、分司;
穆宗贬张弘靖为太子宾客、分司东都。
己未,
己未(二十五日),
再贬吉州刺史。
再贬张弘靖为吉州刺史。
庚申,
庚申(二十六日),
以昭义节度使刘悟为卢龙节度使。
任命昭义节度使刘悟为卢龙(幽州)节度使。
悟以朱克融方强,
刘悟认为朱克融势力正强,
奏请“且授克融节钺,
奏请“暂且任命朱克融为节度使,然后,
徐图之。”
再慢慢想办法除掉他”。于是,
乃复以悟为昭义节度使。
仍任命刘悟为昭义节度使。
辛酉,
辛酉(二十七日),
太和公主发长安。
太和公主从长安出发,前往回鹘国。
成德兵变与田布之死
初,
当初,
田弘正受诏镇成德,
田弘正被任命为成德节度使,
自以久与镇人战,
自认为以往长期与成德人打仗,
有父兄之仇,
有父兄之仇,于是,
乃以魏兵二千从赴镇,
率魏博兵二千人随行赴任,
因留以自卫,
然后留在成德用来自卫,
奏请度支供其粮赐。
奏请朝廷度支供给这二千人的军饷。
户部侍郎、判度支崔,
户部侍郎、判度支崔性情刚愎,
性刚褊,
气量狭小,
无远虑,
缺乏深思熟虑,
以为魏、镇各自有兵,
认为魏博、成德各自有兵,
恐开事例,
恐怕此事开一先例,因而,
不肯给。
不肯供给。
弘正四上表,
田弘正四次上表朝廷,
不报;
崔不加理会。
不得已,
田弘正不得已,
遣魏兵归。,
把魏博兵遣返回镇。
沔之孙也。
崔是开元初大臣崔沔的孙子。
弘正厚于骨肉,
田弘正厚待自己的家人,
兄弟子侄在两都者数十人,
他的兄弟、儿子、侄子在长安、洛阳两都居住的有几十个人,
竞为侈靡,
生活竞相奢侈靡丽,
日费约二十万,
每天花费约二十万钱,
弘正辇魏、镇之货以供之,
田弘正运魏博、成德两镇的货供给,
相属于道;
车辆来往于道路。
河北将士颇不平。
河北的将士十分不满。
诏以钱百万缗赐成德军,
穆宗下诏,赐钱一百万缗给成德将士,
度支辇运不时至,
度支却没有按时运送到达,
军士益不悦。
将士更加不满。
都知兵马使王庭凑,
都知兵马使王庭凑,
本回鹘阿布思之种也,
原属回鹘阿布思族的后裔,
性果悍阴狡,
性情果敢狡诈,
潜谋作乱,
阴谋作乱,
每抉其细故以激怒之,
经常借小事以激怒将士,
尚以魏兵故,
但由于魏博二千兵士尚在,
不敢发。
不敢贸然行动。
及魏兵去,
等到魏博兵士返回以后,
壬戌夜,
壬戌(二十八日)夜间,
庭凑结牙兵噪于府署,
王庭凑交结牙兵,噪乱于节度使府,
杀弘正及僚佐、元从将吏并家属三百余人。
杀死田弘正及其僚佐、随从将吏和他们的家属三百多人。
廷凑自称留后,
王庭凑自称留后,
逼监军宋惟澄奏求节钺。
逼迫监军宋惟澄为他向朝廷上奏,请求授予节度使符节。
八月,
八月,
癸巳,
己巳(初六),
惟澄以闻,
宋惟澄把以上情况上报朝廷,
朝廷震骇。
举朝震惊。
崔于崔植为再从兄,
崔是宰相崔植的族兄弟,所以,
故时人莫敢言其罪。
朝官没有人敢抨击他的罪行。
初,
当初,
朝廷易置魏、镇帅臣,
朝廷调换魏博、成德节度使和僚佐时,
左金吾将军杨元卿上言,
左金吾将军杨元卿曾上言,
以为非便,
认为这样做很不适宜,
又诣宰相深陈利害;
他又面见宰相,反复陈述利害得失。
及镇州乱,
等到成德军乱后,
上赐元卿白玉带。
穆宗赐给杨元卿一条白玉带。
辛未,
辛未(初八),
以元卿为泾原节度使。
任命杨元卿为泾原节度使。
瀛莫将士家属多在幽州,
瀛州和莫州的将士家属大多留居在幽州,
壬申,
壬申(初九),
莫州都虞候张良佐潜引朱克融兵入城,
莫州都虞候张良佐暗中勾结朱克融的兵马入城,
刺史吴晖不知所在。
刺史吴晖不知去向。
癸酉,
癸酉(初十),
王庭凑遣人杀冀州刺史王进岌,
王庭凑派人杀死冀州刺史王进岌,
分兵据其州。
分兵占领冀州。
魏博节度使李闻田弘正遇害,
魏博节度使李听到田弘正遇害的消息,
素服令将士曰:
身着丧服命令将士说:
“魏人所以得通圣化,
“魏博人之所能够得到皇上的教化,
至今安宁富乐者,
至今生活安定,富贵享乐,
田公之力也。
都是田公的功劳。现在,
今镇人不道,
成德人大逆不道,
辄敢害之,
竟敢把他无故杀害,
是轻魏以为无人也。
这是轻视魏博,以为我们没有人才。
诸君受田公恩,
诸位曾受田公的恩惠,
宜如何报之?”
应当怎样回报他呢?”
众皆恸哭。
将士都大声痛哭。
深州刺史牛元翼,成德良将也,
深州刺史牛元翼是成德的优秀将领,
使以宝剑、玉带遗之,
李把自己的宝剑和玉带送给他,
曰:
说:
“昔吾先人以此剑立大勋,
“过去,我的父亲曾用此剑平定朱叛乱,立过大功。后来,
吾又以之平蔡州,
我又用这把剑平定蔡州吴元济叛乱。现在,
今以授公,
我把这剑授予你,
努力翦庭凑。”
希望你用它努力翦灭王庭凑。”
元翼以剑、带徇于军,
牛元翼带着剑和玉带在军中环绕一周,
报曰:
然后回来报告说:
“愿尽死!”
“愿尽死效力!”
将出兵,会疾作,
李正准备出兵讨伐王庭凑,
不果。
正好得病而未成行。
元翼,赵州人也。
牛元翼是赵州人。
乙亥,
乙亥(十二日),
起复前泾原节度使田布为魏博节度使,
唐穆宗任命正在为父亲田弘正服丧的前泾原节度使田布为魏博节度使,
令乘驿之镇。
命他乘驿马赴任。
布固辞不获,
田布一再推辞而未得允许,于是,
与妻子宾客诀曰:
和妻子、宾客诀别说:
“吾不还矣!”
“我此行不打算生还了!”
悉屏去旌节导从而行,
下令撤除节度使旌节和所有前导随行人员,然后出发上任。
未至魏州三十里,
距离魏州三十里时,
被发徒跣,
散发赤脚,
号哭而入,
大声痛哭而入州城,
居于垩室;
住在垩室,为父亲服丧。
月俸千缗,
他每月应得俸禄一千缗,
一无所取,
一文不要,
卖旧产,
却把自己家留在魏博的产业卖掉,
得钱十余万缗,
得到十几万缗现钱,
皆以颁士卒,
全部用来赐士卒。对于父亲原在魏博的部将和年长的将吏,
旧将老者兄事之。
都以兄弟的礼节来礼遇他们。
丙子,
丙子(十三日),
瀛州军乱,
瀛州发生军乱,
执观察使卢士玫及监军僚佐送幽州,
士卒逮捕观察使卢士玫以及监军和僚佐,押送幽州,
囚于客馆。
拘禁在客馆。
王庭凑遣其将王立攻深州,
王庭凑派遣他的部将王立攻打深州,
不克。
未能攻克。
丁丑,
丁丑(十四日),
诏魏博、横海、昭义、河东、义武诸军各出兵临成德之境,
唐穆宗下诏,命令魏博、横海、昭义、河东、义武等镇军队派兵,兵临成德边境,
若王庭凑执迷不复,
如果王庭凑还执迷不误,抗拒朝廷的话,
宜即进讨。
就进兵攻讨。
成德大将王俭等五人谋杀王庭凑,
成德大将王俭等五人密谋暗杀王庭凑,
事泄,
不料消息泄露,
并部兵三千人皆死。
这五人和他们的部下士卒三千人都被杀死。
己卯,
己卯(十六日),
以深州刺史牛元翼为深冀节度使。
唐穆宗任命深州刺史牛元翼为深冀节度使。
丁亥,
丁亥(二十四日),
以殿中侍御史温造为起居舍人,
唐穆宗任命殿中侍御史温造为起居舍人,
充镇州四面诸军宣慰使,
充任镇州四面诸军宣慰使,
历泽潞、河东、魏博、横海、深冀、易定等道,
前往昭义、河东、魏博、横海、深冀、易定等道,
谕以军期。
传达进兵日期的命令。
造,大雅之五世孙也。
温造是唐高祖时黄门侍郎温大雅的第五代孙子。
己丑,以裴度为幽、镇两道招抚使。
己丑(二十六日)任命裴度为幽州、镇州两道招抚使。
癸巳,
癸巳(三十日),
王庭凑引幽州兵围深州。
王庭凑勾引幽州兵围攻深州。
九月,
九月,
乙巳,
乙巳(十二日),
相州军乱,
相州发生军乱,
杀刺史邢。
刺史邢被杀。
吐蕃遣其礼部尚书论纳罗来求盟。
吐蕃国派遣礼部尚书论纳罗来唐朝请求缔结会盟条约。
庚戌,
庚戌(十七日),
以大理卿刘元鼎为吐蕃会盟使。
唐穆宗任命大理卿刘元鼎为吐蕃会盟使。
壬子,
壬子(十九日),
朱克融焚掠易州、涞水、遂城、满城。
朱克融出兵焚烧掠夺易州、涞水、遂城、满城。
朝廷应对与财政改革
自定两税以来,
自从建中元年实行两税法以来,
钱日重,
钱的价值越来越高,
物日轻,
而实物的价值越来越低,
民所输三倍其初,
百姓纳税的数额比建中元年实际高出三倍之多。唐穆宗下诏,
诏百官议革其弊。
命百官商议革除两税法的弊端。
户部尚书杨於陵以为:
户部尚书杨於陵认为:
“钱者所以权百货,
“钱是用来衡量货物价值的东西,天下商人贩运买卖,
贸迁有无,
无处不有,
所宜流散,
所以,钱也应四处流通,
不应蓄聚。
不应当蓄积一处。现在,
今税百姓钱藏之公府;
百姓交纳的钱,都收藏在官府仓库。
又,
另外,
开元中天下铸钱七十余炉,
开元时期全国铸钱七十多炉,
岁入百万,
每年收入一百万缗;
今才十余炉,
而现在铸钱十几炉,
岁入十五万,
每年收入才十五万缗。
又积于商贾之室及流入四夷。
这些钱又大多集中于商人,以及夷狄的手中。
又,
还有,
大历以前淄青、太原、魏博贸易杂用铅铁,
大历年以前,淄青、太原、魏博商品交易兼用钱和铅、铁,
岭南杂用金、银、丹砂、象齿,
岭南则兼用金、银、丹砂、象牙,现在,
今一用钱。
都统一用钱。
如此,
这样一来,
则钱焉得不重,
钱的价值怎么能不高,
物焉得不轻!
而实物的价值又怎么能不低呢?现在,
今宜使天下输税课者皆用谷、帛,
应当下令全国纳税的人都交纳粮食和布帛,
广铸钱而禁滞积及出塞者,
增加铸钱而禁止蓄积以及钱流出塞外。如果这样,
则钱日滋矣。”
钱就会逐渐多起来。”
朝廷从之,
朝廷采纳杨於陵的建议,
始令两税皆输布、丝、纩;
下令以后两税都交纳布、丝和丝棉;
独盐、酒课用钱。
惟独盐、酒专卖仍然用钱。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丙寅,
丙寅(初三),
以盐铁转运使、刑部尚书王播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唐穆宗任命盐铁转运使、刑部尚书王播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使职如故。
仍兼盐铁转运使。
播为相,
王播担任宰相,
专为承迎为事,
专门阿谀奉迎皇上,
未尝言国家安危。
很少谈论朝廷安危。
以裴度为镇州四面行营都招讨使。
唐穆宗任命裴度为镇州四面行营都招讨使。
左领军大将军杜叔良,
左领军大将军杜叔良由于善于巴结当朝权贵得到提拔,
以善事权幸得进;
这时,
时幽、镇兵势方盛,
幽州、镇州的兵力正处于强盛,
诸道兵未敢进,
诸道出兵讨伐的军队都不敢进攻。
上欲功速成,
穆宗想尽快看到胜利成果,
宦官荐叔良,
而宦官又推荐杜叔良,于是,
以为深州诸道行营节度使。
任命叔良为深州诸道行营节度使,
以牛元翼为成德节度使。
任命牛元翼为成德节度使。
癸酉,命宰相及大臣凡十七人与吐蕃论讷罗盟于城西;
癸酉(初十)唐穆宗命宰相和大臣共十七人,与吐蕃国礼部尚书论纳罗在京城西会盟。随后,
遣刘元鼎与讷罗入吐蕃,
派遣刘元鼎和论纳罗赴吐蕃国,
亦与其宰相以下盟。
与吐蕃国宰相及其大臣会盟。
乙亥,
乙亥(十二日),
以沂州刺史王智兴为武宁节度副使。
唐穆宗任命沂州刺史王智兴为武宁节度副使。
先是,
以前,
副使皆以文吏为之,
藩镇节度副使都任用文官,
上闻智兴有勇略,
穆宗听说智兴有勇有谋,
欲用之于河北,
想调他到河北前线,
故以是宠之。
所以,用这个职务表示对他的恩宠。
丁丑,
丁丑(十四日),
裴度自将兵出承天军故关以讨王庭凑。
裴度亲自率军,经由原承天军驻地娘子关到达河北,讨伐王庭凑。
朱克融遣兵寇蔚州。
朱克融派兵侵犯蔚州。
戊寅,
戊寅(十五日),
王庭凑遣兵寇蔚州。
王庭凑派兵侵犯蔚州。
己卯,
己卯(十六日),
易州刺史柳公济败幽州兵于白石岭,
易州刺史柳公济在白石岭打败幽州兵马,
杀千余人。
杀一千多人。
庚辰,
庚辰(十七日),
横海军节度使乌重胤奏败成德兵于饶阳。
横海节度使乌重胤奏报,在饶阳打败成德兵马。
辛巳,
辛巳(十八日),
魏博节度使田布将全军三万人讨王庭凑,
魏博节度使田布率全军三万人讨伐王庭凑,
屯于南宫之南,
屯驻在南宫县南,
拔其二栅。
攻拔王庭凑两个营栅。
翰林学士元稹与知枢密魏弘简深相结,
翰林学士元稹和知枢密魏弘简深相勾结,
求为宰相,
求做宰相,
由是有宠于上,
由此而得到唐穆宗的宠任,
每事咨访焉。
朝政大事都向他咨询。
稹无怨于裴度,
元稹和裴度虽然没有仇怨,
但以度先达重望,
但由于裴度在他得到重用前就有很高的威望,
恐其复有功大用,
恐怕裴度在讨伐幽州、成德时立功,再度得到朝廷重用,
妨己进取,
妨碍自己升迁。所以,
故度所奏画军事,
凡是裴度上奏的军事谋划,
多与弘简从中沮坏之。
他经常和魏弘简二人从中阻挠,使他不能实施。于是,
度乃上表极陈其朋比奸蠹之状,
裴度上表,极力指责元稹和宦官朋比为党,奸邪害国的罪状,
以为:
认为:
“逆竖构乱,
“王庭凑、朱克融逆臣竖子叛乱,
震惊山东;
震惊山东;
奸臣作朋,
奸臣朋比为党,
挠败国政。
则搅乱朝政。
陛下欲扫荡幽、镇,
陛下如果想扫平幽州、镇州叛乱的话,
先宜肃清朝廷。
应当首先肃清朝廷奸党。
何者?
为什么呢?
为患有大小,
因为灾祸有大有小,
议事有先后。
考虑事情也有先有后。
河朔逆贼,
河朔的叛臣贼党,
只乱山东;
只能扰乱山东,
禁闱奸臣,
而宫中的奸臣,
必乱天下;
则必定祸乱天下。所以,对国家来说,
是则河朔患小,
河朔的叛臣危害小,
禁闱患大。
而宫中的奸臣危害大。对于河朔的叛臣,
小者臣与诸将必能翦灭,
我和诸位将领肯定能够翦灭,但宫中的奸臣,
大者非陛下觉寤制断无以驱除。
如果陛下不觉悟,则断然无法驱除。现在,
今文武百寮,
朝廷文武百官,
中外万品,
京城和各地众多臣僚,
有心者无不愤忿,
凡是有心对朝廷尽忠的人,对奸臣的所做所为无不愤怒,
有口者无不咨嗟,
能够开口讲话的人也无不嗟叹。
直以奖用方深,
只是由于陛下正信用他们,
不敢抵触,
才不敢指责,
恐事未行而祸已及,
恐怕奸臣未能翦除,而祸已及身。
不为国计,
这并非他们不为国家考虑,
且为身谋。
而是担心自己受牵连的缘故。
臣自兵兴以来,
自从朝廷兴兵讨伐幽州和成德以来,
所陈章疏,
我所上奏陈述的用兵方略,
事皆要切,
都事关紧要。
所奉书诏,
但所接到的朝廷诏书,
多有参差,
却指令不一。
蒙陛下季付之意不轻,
我受陛下重托,指挥诸军讨代,责任实在不轻,
遭奸臣抑损之事不少。
但遭奸臣从中阻挠的事情,也实在不少。
臣素与佞幸亦无仇嫌,
我向来和奸臣无怨,
正以臣前请乘传诣阙,
只是由于前不久我上奏朝廷,请求乘驿马到京城,
面陈军事,
当面向陛下陈述用兵方略,
奸臣最所畏惮,
奸臣最害怕的,
恐臣发其过,
是怕我向陛下揭发他们的罪过,
百计止臣。
所以百般阻挠我进京。同时,
臣又请与诸军齐进,
我又上奏朝廷,请准许我率兵和诸军一同进攻,
随便攻讨,
随机应变,讨伐叛乱。
奸臣恐臣或有成功,
但奸臣恐怕我可能成功,于是,
曲加阻碍,
用各种理由加以阻挠,
逗遛日时;
以致我军停滞很久,
进退皆受羁牵,
无论进退,都受到他们的牵制,
意见悉遭蔽塞。
上奏朝廷的意见,也都被他们从中阻塞。他们这样做的目的,
但欲令臣失所,
就是要让我出兵失利,
使臣无成,
不能成功,
则天下理乱,
对于国家治乱,
山东胜负,
山东前线的胜负大局,
悉顾矣。
却全然不顾。
为臣事君,
作为臣下侍奉皇上,
一至于此!
他们就是这样做的!
若朝中奸臣尽去,
如果朝中的奸臣全部能够驱除,那么,
则河朔逆贼不讨自平;
河朔的叛臣贼党就会不讨自平;
若朝中奸臣尚存,
但如果朝中奸臣仍然存在的话,
则逆贼纵平无益。
则虽然讨平叛臣贼党,对于朝廷也没有什么好处。
陛下傥未信臣言,
陛下如果不相信我的话,
乞出臣表,
请求把我的奏章公布,
使百官集议,
让百官一起讨论,
彼不受责,
如果奸臣不遭到百官的遣责,我愿受到应有的惩罚。”裴度多次上奏指斥元稹等人的罪行,穆宗虽然很不高兴,
臣当伏辜。
但考虑到裴度是朝廷中威望很高的大臣,不得不作出让步。癸未(二十日),贬魏弘简为弓箭库使,
敱砣希纤洳辉茫远却蟪迹坏靡眩镂矗院爰蛭馐梗∥げ渴汤伞p∷浣夂擦郑饔鋈绻省£
元稹为工部侍郎。元稹虽然被解除翰林学士的职务,但仍然和过去一样,受到穆宗的宠信。
宿州刺史李直臣坐赃当死,
宿州刺史李直臣贪污,根据法律,应当判处死刑。
宦官受其赂,
宦官受了他的贿赂,
为之请,
为他辩护。
御史中丞牛僧孺固请诛之。
御史中丞牛僧孺一再请求杀掉,
上曰:
穆宗说:
“直臣有才,
“直臣很有才能,
可惜!”
杀了可惜!”
僧孺对曰:
牛僧孺回答说:
“彼不才者,
“那些没有才能的人,
无过温衣饱食以足妻子,
整天考虑的不过是吃饱穿暖,满足妻子的要求,对这些人,
安足虑!
国家又有什么可顾虑的!
本设法令,
制定法律的目的,
所以擒制有才之人。
本来就是约束那些有才能的人。
安禄山、朱皆才过于人,
安禄山、朱都才智过于常人由于法律未能约束,
法不能制者也。”
才胆敢发动叛乱的。”
上从之。
穆宗听从了他的意见。
横海节度使乌重胤将全军救深州,
横海节度使乌重胤率全军救援深州,
诸军倚重胤独当幽、镇东南,
诸军依赖乌重胤独自抵挡幽州、镇州的东南方向。
重胤宿将,
乌重胤是经验丰富的老将,
知贼未可破,
知道敌人不可能一时被击破,于是,
按兵观衅。
按兵不动观察敌军动静。
上怒,
穆宗大怒,
以杜叔良为横海节度使,
任命杜叔良为横海节度使,
徒重胤为山南西道节度使。
调乌重胤为山南道节度使。
灵武节度使李进诚奏败吐蕃三千骑于大石山下。
灵武节度使李进诚上奏:在大石山下打败吐蕃三千骑兵。
十一月,
十一月,
辛酉,
辛酉(二十八日),
淄青节度使薛平奏突将马廷作乱,
淄青节度使薛平上奏:突将马廷作乱被杀。
伏诛。
当时,
时幽、镇兵攻棣州,
幽州和镇州派兵攻打棣州,
平遣大将李叔佐将兵救之。
薛平派大将李叔佐率兵救援。
刺史王稷供馈稍薄,
棣州刺史王稷供给军队物资稍少,
军士怨怒,
军士怨恨愤怒,
宵溃,
乘夜晚溃逃。
推廷为主,
军士推马廷为道领,
行且收兵至七千余人,
一边行走,一边收兵,共达七千多人,
径逼青州。
直向青州逼近。
城中兵少,
青州城中兵少,
不敌,
不足以抵抗逃兵,于是,
平悉发府库及家财召募,
薛平把仓库和自己家的私财全部拿出,招募士卒,
得精兵二千人,
得精兵二千人,
逆战,
出城迎城,
大破之,
大败逃兵,
斩廷,
把马廷斩首,
其党死者数千人。
逃兵死亡几千人。
横海节度使杜叔良将诸道兵与镇人战,
横海节度使杜叔良率领诸道兵马与镇州军队交战,
遇敌辄北;
每战皆败。
镇人知其无勇,
镇州人知道他胆怯无勇,
常先犯之。
常常首先向他发起进攻。
十二月,
十二月,
庚午,
庚午(初八),
监军谢良通奏叔良大败于博野,
监军谢良通奏报杜叔良在博野大败,
失亡七千余人。
损失逃亡七千多人。
叔良脱身还营,
杜叔良脱身回到军营,
丧其旌节。
但丢失了节度使的旌节。
丁丑,
丁丑(十六日),
义武节度使陈楚奏败朱克融兵于望都及北平,
唐穆宗任命凤翔节度使李光颜为忠武节度使、兼深州行营节度使,
斩获万余人。
替代杜叔良。
自宪宗征伐四方,
自从唐宪宗征讨四方叛乱以来,
国用已虚,
国库已空虚。
上即位,
唐穆宗即位后,
赏赐左右及宿卫诸军无节,
赏赐左右和禁卫诸军毫无节制,
及幽、镇用兵久无功,
等到朝廷对幽州、镇州用兵,旷日持久而未立功,
府藏空竭,
国库空竭,
势不能支。
难以继续维持。于是,
执政乃议:
当政大臣建议说:
“王庭凑杀田弘正而朱克融全张弘靖,
“王庭凑杀害了田弘正,而朱克融尚能保全张弘靖的性命,
罪有重轻,
二人罪行各有轻重,
请赦克融,
请求赦免克融,
专讨庭凑。”
集中全力讨伐王庭凑。”
上从之。
穆宗采纳了他们的意见。
乙酉,
乙酉(二十三日),
以朱克融为平卢节度使。
任命朱克融为卢龙节度使。
戊子,
戊子(二十六日),
义武奏破莫州清源等三栅,
义武上奏、攻破莫州清源等三个营栅,
斩获千余人。
斩首和俘虏敌军一千多人。
二年(壬寅、822)
二年(壬寅,公元822)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丁酉,
丁酉(初五),
幽州兵陷弓高。
幽州出兵攻陷弓高县城。
先是,
以前,
弓高守备甚严,
弓高守卫很严,一次,
有中使夜至,
一个宦官出使弓高,半夜到达,
守将不内,
守将根据军法条例,拒不放他入城;
旦,
天明后,
乃得入,
宦官方才进城。
中使大诟怒。
宦官大怒,责骂守将。
贼谍知之,
幽州的探马得知此事后,报告主将。
他日,
过了不久,
伪遣人为中使,
幽州派人伪装成宦官,
投夜至城下,
半夜来到弓高城下,
守将遽内之;
守将即让他入城,
贼众随之,
幽州兵随后赶到,
遂陷弓高。
因而攻陷弓高。接着,
又围下博。
又围攻下博县城。
中书舍人白居易上言,
中书舍人白居易上书,
以为:
认为:
“自幽、镇逆命,
“自从幽州、镇州叛乱以来,
朝廷征诸道兵,
朝廷征发诸道兵马讨伐,
计十七八万,
总计有十七八万人,
四面攻围,
四面围攻,
已逾半年,
已超过半年时间。
王师无功,
但官军至今没有进展,
贼势犹盛。
贼军兵势却仍然强盛。
弓高既陷,
弓高失陷后,
粮道不通,
通往前线的运粮道路无法通行,
下博、深州、饥穷日急。
下博和深州的将士,饥饿困乏,情况日益紧急。
盖由节将太众,
这都是由于前线节度将领太多,
其心不齐,
反而心不齐,
莫肯率先,
都不肯率先进攻,
递相顾望。
相互观望的缘故。
又,
另外,
朝廷赏罚,
朝廷对将士的赏罚,
近日不行,
近来也不见成效,
未立功者或已拜官,
没有立功的人有的已经授予官衔,
已败衄者不闻得罪;
作战失败的人却没说被朝廷惩罚。
既无惩劝,
由于赏罚不明,
以至迁廷,
因而将士拖延不进。
若不改张,
若不改弦更张,
必无所望。
胜利就没有指望了。
请令李光颜将诸道劲兵约三四万人从东速进,
请求陛下命李光颜率领诸道精兵三四万人从东面急速进兵,
开弓高粮路,
打通到弓高的粮道,
解深、刑重围,
以便解除敌军对深州的重重包围,
与元翼合势。
和牛元翼的军队会合一起。
令裴度将太原全军兼招讨旧职,
再命裴度率领太原的全部人马,仍兼招讨使的职务,
西面压境,
从西面压敌边境,
观衅而动。
观察敌军动静,
若乘虚得便,
如能乘虚得手,
即令同力翦除;
即令两支兵马同力讨伐,一举歼敌。
若战胜贼穷,
如果官军节节取胜,敌军困窘,
亦许受降纳款。
也应当许可前线将领接受敌军的投降。
如此,
这样部署指挥,
则夹攻以分其力,
就可以两面夹攻,使敌人分散兵力,
招谕以动其心,
并通过招降来动摇对方军心。其结果,
必未及诛夷,
敌人尚未灭亡,
自生变故。
内部必定发生兵变,不战自降。同时,
又请诏光颜选诸道兵精锐者留之,
再请陛下下诏,命李光颜从前线诸道兵士中挑选精锐者留下,
其余不可用者悉遣归本道,
其余老弱病残都遣反本道,
自守土疆。
各守故土。
盖兵多而不精,
大凡兵多则不精,
岂唯虚费衣粮,
不仅虚耗国家衣物钱粮,
兼恐挠败军陈故也。
而且也会消弱官军自身士气,导致失败。
今既只留东、西二帅,
现只留李光颜、裴度两支兵马,
请各置都监一人,
请陛下各置都监一人,
诸道监军,
各道的监军,
一时停罢。
都予以罢除。
如此,
这样,
则众齐令一,
就会队伍整齐,军令统一,
必有成功。
最后必定取得胜利。
又,
再有,
朝廷本用田布,
朝廷命田布为魏博节度使的本意,
令报父仇,
是让他为父报仇。现在,
今领全师出界,
田布率领全部兵马出境讨敌,
供给度支,
由朝廷度支供给衣粮,
数月已来,
但几个月以来,
都不进讨,
魏博军队从未攻讨。
非田布固欲如此,
这并非田布按兵不动,
抑有其由。
而是有他难言的苦衷。
闻魏博一军,屡经优赏,
听说魏博军队经由朝廷多次优厚的赏赐,
兵骄将富,
兵士骄横,将领富有,
莫肯为用。
反而不愿作战。
况其军一月之费,
况且委博军,每月的军费按货币折算,
计实钱二十八万缗,
即达二十八万缗。
若更迁延,
如果继续拖廷下去,
将何供给?
朝廷用什么来供给呢?
此尤宜早令退军者也。
仅就此而言,也应早日下令魏博退军。
若两道止共留兵六万,
如果仅李光颜和裴度两道共留六万兵力,
所费无多,
军费不多,
既易支持,
朝廷易于供给,
自然丰足。
军需自然丰足。现在,
今事宜日急,
前线战事日益紧迫,
其间变故远不可知。
中间或许还会发生什么变故,难以预料。
苟兵数不抽,
如果不及时抽减兵力,
军费不减,
致使军费浩大,
食既不足,
粮食不足,
众何以安!
将士怎能安心作战。
不安之中,
军心不定,
何事不有!
随时都可能发生意外变故!
况有司迫于供军,
况且度支迫于供军,
百端敛率,
千方百计盘剥百姓,
不许即用度交阙,
如果朝廷不准许,则军需匮乏,
尽许则人心无。
若准许则人心动摇。
自古安危皆系于此,
自古以来,朝政安危都在于此。
伏乞圣虑察而念之。”
请求陛下说细了解并加以慎重考虑。
疏奏,
“奏折递上去后,
不省。
穆宗不理。
已亥,
已亥(初七),
度支馈沧州粮车六百乘,至下博,
度支供给沧州军粮车六百辆行至下博县时,
尽为成德军所掠。
全部遭成德军抢夺。
时诸军匮乏,
这时官军诸道兵马军需匮乏,
供军院所运衣粮,
供军院所运衣粮,
往往不得至院,
往往未到行营供军院,
在涂为诸军邀夺,
在半路就被诸军哄抢。
其悬军深入者,
凡孤军深入的兵马,
皆冻馁无所得。
都饥寒交迫而得不到补给。
初,
当初,
田布从其父弘正在魏,
田布随从他的父亲田弘正在魏博时,
善视牙将史宪诚,
对牙将史宪诚十分重视,
屡称荐,
多次向田弘正称赞推荐,
至右职;
以至史宪诚被提拔但任要职。
及为节度使,
等到田布被任命为魏博节度使,于是,
遂寄以腹心,
把他作为自己的亲信,
以为先锋兵马使,
任命为先锋兵马使,
军中精锐,
军中的精锐兵力,
悉以委之。
都委托到来统辖。
宪诚之先,奚人也,
史宪诚的祖先是奚族人,
世为魏将;
世代在魏博为将。
魏与幽、镇本相表里,
魏博和幽州、镇州本来就相互依赖互为表里,
及幽、镇叛,
待到幽州和成德叛乱以后,
魏人固摇心。
魏博的人心已经动摇。
布以魏兵讨镇,
田布率魏博军队讨伐镇州,
军于南宫,
驻扎在南宫县。
上屡遣中使督战,
唐穆宗多次派遣宦官前往督战,
而将士骄惰,
而魏博将士骄横懈怠,
无斗志,
毫无斗志。
又属大雪,
这时正好又下了一场大雪,
度支馈运不继。
度支供给难以接续。
布发六州租赋以供军,
田布命征发魏博六州的租赋供给军需,
将士不悦,
将士很不高兴,
曰:
说:
“故事,
“按照惯例,
军出境,
我军出境后,
皆给朝廷。
都由朝廷供给。现在,
今尚书刮六州肌肉以奉军,
田尚书刮我六州的民脂民膏来供军,
虽尚书瘠已肥国,
虽然尚书这样做是克已奉国,
六州之人何罪乎!”
但六州百姓为什么要遭这份罪呢?”
宪诚阴蓄异志,
史宪诚暗中早在纂夺节度使的野心,
因众心不悦,
于是,乘机挑拨煽动士卒的不满情绪。
离间鼓扇之。
正在这时,
会有诏分魏博军与李光颜,
穆宗下诏,命魏博分兵由李光颜指挥,
使救深州,
前往救援深州。
庚子,
庚子(初八),
布军大溃,多归宪诚;
田布的军队溃乱士卒大多归史宪诚。
布独与中军八千人还魏,
田布独自率新军八千人返回魏州,
壬寅,
壬寅(初十),
至魏州。
到达魏州。
癸卯,
癸卯(十一日),
布复召诸将议出兵,
田布再次召集部将,商议出兵。
诸将益偃蹇,
诸将更加傲慢,
曰:
说:
“尚书能行河朔旧事,
“田尚书如果能按以往河朔割据的惯例办的话,
则死生以之;
我们就舍生忘死跟从您;
若使复战,
但如果要让我们出战,
则不能也!”
则不能服从。”
布无如之何,
田布无可奈何,
叹曰:
叹道:
“功不成矣!”
“我立功报国的愿望无法实现了!”
即日,
当天,
作遗表具其状,
他写下遗书,把以上情况向穆宗报告,
略曰:
大意是:
“臣观众意,
“我观察将士的意向,
终负国恩;
终必背叛朝廷,辜负皇上的恩德。
臣既无功,
我既然未能立功,
敢记即死。
只好就死。
伏愿陛下速救光颜、元翼,
愿陛下尽快派兵救援李光颜、牛元翼,
不然者,
不然的话,
忠臣义士皆为河朔屠害矣!”
这些忠臣义士都将被河朔的叛党屠害!”
奉表号哭,
他手捧遗书大声痛哭,然后,
拜授幕僚李石,
拜倒在地,授予幕僚李石,让他转呈朝廷。接着,
乃人启父灵,
他走到父亲的灵位前,
抽刀而言曰:
抽出刀说:
“上以谢君父,
“我以死对上向皇上和父亲表示我未能立功报国的罪责;
下以示三军。”
对下向三军将士表示我忠君爱国的决心。”于是,
遂刺心而死。
用刀刺心而死。
宪诚闻布已死,
史宪诚听说田布已经自杀,于是,
乃谕其众,
向将士宣布,
遵河北故事。
他将遵循河朔的惯例,实行割据。
众悦,
将士十分高兴,
拥宪诚还魏,
族拥史宪诚回到魏州,
奉为留后。
推兴他为留后。
戊申,
戊申(十六日),
魏州奏布自杀。
魏州奏报田布自杀。
已酉,
已酉(十七日),
以宪诚为魏博节度使。
穆宗任命史宪诚为魏博节度使。
宪诚虽喜得旄钺,
宪诚虽然为得到节度使的旌节而高兴,
外奉朝廷,
表面遵奉朝廷,
然内实与幽、镇连结。
但暗地里却和幽州、镇州相勾结。
庚戌,
庚戌(十八日),
以德州刺史王日简为横海节度使。日简,
唐穆宗任命德州刺史王日简为横海节度使。
本成德牙将也。
王日简原本是成德的牙将。
壬子,
壬子(二十日),
贬杜叔良为归州刺史。
贬杜叔良为归州刺史。
韩愈宣慰与最终妥协
王庭凑围牛元翼于深州,
王庭凑出兵把牛元翼围困在深州,
官军三面救之,
官军从东、北、西三个方向前进救授,
皆以乏粮不能进,
都因缺粮而无法前进。
虽李光颜谱闭壁自守而已。
即使是名将李光颜,也只能是闭壁自守而已。
军士自采薪刍,
兵士都自己去打柴草,
日给不过陈米一勺。
每天每人不过领到陈米一勺。
深州围益急,
这时深州被围攻,形势日益严重,
朝廷不得已,
朝廷不得已,
二月,
于月,
甲子,
甲子(初二),
以庭凑为成德节度使,
任命王庭凑为成德节度使,
军中将士官爵皆复其旧;
凡成德将士,一律官复原职。同时,
以兵部侍即韩愈为宣慰使。
任命兵部侍郎韩愈为宣慰使。
上之初即位也,
唐穆宗刚刚即位的时候,
两河略定,
河南、河北的叛乱藩镇都已平定,
萧、段文昌以为“天下已太平,
宰相萧、段文昌认为:“天下已以太平,
渐宜消兵,
应当逐渐载减国家的军事武装。
请密诏天下,
请陛下给各地秘密下诏,
军镇有兵处,
凡是有兵的军镇,
每岁百人之中限八人逃、死。”
每年每一百个兵士中,允许有八人逃走和死亡,注销军籍。”
上方荒宴,
当时穆宗整日游乐饮宴,
不以国事为意,
不理朝政,于是,
遂可其奏。
批准二人的建议。
军士落籍者众,
兵士注销军籍的人很多,
皆聚山泽为盗;
都聚集在深山江湖中成为盗贼。
及朱克融、王庭凑作乱,
待到朱克融、王庭凑叛乱时,
一呼而亡卒皆集。
一呼百应,逃亡的兵士都投奔他们的麾下。
诏征诸道兵讨之,
朝廷下召征发诸道兵讨伐,
诸道兵既少,
诸道兵力既少,
皆临时召募,
因而都临时召募,
乌合之众;
不过是乌合之众。
又,
同时,
诸节度既有监军,
朝廷在诸道已设置监军,
其令偏军者亦置中使监陈,
对于他们部将所统辖的军队也派宦官临时监陈,
主将不得专号令,
以致主将不能专制军权。
战小胜则飞驿奏捷,
凡攻战取得小胜,监军就飞书向朝廷奏捷,
自以为功,
作为自己的功劳;
不胜则迫胁主将,
不胜则胁迫主将,
以罪归之;
把罪责推给他们。
悉择军中骁勇以自卫,
监军还把军中骁勇的兵力挑选出来,用来自卫,其余老弱病残的兵士,
遣羸懦者就战,
派遣他们去攻战,
故每战多败。
以致每次战斗,大多失败。另外,
又凡用兵,
大凡前线的军事行动,
动皆自禁中授以方略,
都由朝廷授予作战方略,
朝令夕改,
朝令夕改,
不知所从;
将士不知所措。
不度可否,
朝廷不管作战方略是否切实可行,
惟督令速战。
只是责令将士遵照执行,急速出战。
中使道路如织,
宦官出使前线传达诏令,来往不息,如同穿梭,
驿马不足,
驿马不足,
掠行人马以继之,
竟掠抢行人马匹,
人不敢由驿路行。
以至行人不敢由驿路行走。
故虽以诸道十五万之众,
所以,虽然朝廷征发诸道十五万大军,
裴度元臣宿望,
所任用的招讨使裴度是很有威望的老臣,
乌重胤、李光颜皆当时名将,
乌重胤、李光颜也都是当时的名将,
讨幽、镇万余之众,
仅仅讨伐幽州、成德一万多人,
屯守逾年,
但屯守一年多的时间,最后,
竟无成功,
竟然没有结果,
财竭力尽。
而国家却财力耗竭。
崔植、杜元颖为相,皆庸才,
崔植、杜元颖作为宰相,
无远略。
都是没有远见的卓识的平庸人物。
史宪诚既逼杀田布,
史宪诚逼田布自杀以后,
朝廷不能讨,
朝廷无力征讨,
遂并朱克融、王庭凑以节授之。
于是将他和朱克融、王庭凑一起,都任命为节度使。
由是再失河朔,
由此朝廷再度丢失河朔地区,
迄于唐亡,
直到唐朝最终灭亡,
不能复取。
一直未能收复。
朱克融既得旌节,
朱元融被任命为幽州节度使后,
乃出张弘靖及卢士玫。
才放出张弘靖和卢士玫。
丙寅,
丙寅(初四),
以牛元翼为山南东道节度使,
唐穆宗任命牛元翼为山南东道节度使,
以左神策行营乐寿镇兵马使清河傅良弼为沂州刺史,
任命左神策行营乐寿镇兵马使、清河人傅良弼为沂州刺史,
以瀛州博野镇遏使李寰为忻州刺史。
任命瀛州博野镇遏使李寰为忻州刺史。
良弼、寰所戍在幽、镇之间,
良弼、李寰所戍守的地方位于幽州、成德之间,
朱克融、王庭凑互加诱胁,
朱元融和王庭凑交相引诱胁迫,
良弼、寰不从,
二人拒而不人,
各以其众坚壁,
各率士卒坚守,
贼竟不能取,
叛贼最终也未能攻取。所以,朝廷对他们加官进爵,
故赏之。
表彰他们对朝廷的忠诚。
丙子,
丙子(十四日),
赐横海节度使王日简姓名为李全略。
唐穆宗赐予横海节度使王日简姓名李全略。
辛巳,
辛巳(十九日),
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崔植罢为刑部尚书,
唐穆宗罢免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崔植的宰相职务,任命他为刑部尚书。
以工部侍郎元稹同平章事。
任命工部侍郎元稹为同平章事。
癸未,
癸未(二十一日),
加李光颜横海节度、沧景观察使,
唐穆宗任命李光颜为横海节度使、沧景观察使,
其忠武、深州行营节度如故。
仍兼任忠武、深州行营节度使。
以横海节度使李全略为德棣节度使。
任命横海节度使李全略为德棣节度使。
时朝廷以光颜悬军深入,
这时,朝廷考虑到李光颜孤军深入,
馈运难通,
军需供给的道路很难打通,因此,
故割沧景以隶之。
分割横海的沧、景二州隶属他统辖,以便就近供给军需。
王庭凑虽受旌节,
王庭凑虽然被任命为成德节度使,
不解深州之围。
但仍然不撤除对深州的包围。
丙戌,
丙戌(二十四日),
以知制诰东阳冯宿为山南东道节度副使,
唐穆宗任命知制诰东阳人冯宿为山南东道节度副使,
权知留后,
暂时代理留后。同时,
仍遣中使入深州督牛元翼赴镇。
派遣宦官出使深州,督促牛元翼赶赴山南东道上任。
裴度亦与幽、镇书,
裴度也给幽州、镇州两道写信,
责以大义;
责备朱克融和王庭凑仍然包围深州,抗拒朝命,并用忠君奉国的大道理劝说二人退兵。
朱克融即解围去,
朱克融随即退兵撤围,
王庭凑虽引兵少退,
王庭凑虽然率兵稍微后撤,
犹守之不去。
但仍然屯守在那里不走。
元稹怨裴度,
元稹忌恨裴度,
欲解其兵柄,
想让穆宗解除他的兵权,
故劝上雪廷凑而罢兵。
因而劝说穆宗赦免王庭凑,停止对幽州、成德继续用兵。
丁亥,
丁亥(二十五日),
以度为司空、东都留守,
唐穆宗任命裴度为司空、东都留守,
平章事如故。
仍带同平章事的荣誉官衔。
谏官争上言:
谏官争相上奏,认为:
“时未偃兵,
“朝廷对河朔藩镇的战争还未平息,
度有将相全才,
裴度有将相全才,
不宜置之散地。”
不应任命他为闲散的官职。”于是,
上乃命度入朝,
穆宗命裴度先到京城,
然后赴东都。
然后再赴东都上任。
以灵武节度使李听为河东节度使。
唐穆宗任命灵武节度使李听为河东节度使。
初,
当初,
听为羽林将军,
李听任羽林将军时,
有良马,
有一匹上等的好马,
上为太子,
穆宗当时为皇太子,
遣左右讽求之,
派身边的人暗示李听把马奉献给自己,
听以职总亲军,
李听考虑到自己在禁军中任职,
不敢献。
不敢奉献。这时,
及河东缺帅,
正好河东缺节度使,
上曰:
穆宗说:
“李听不与朕马,
“李听不向朕献马,刚直不阿,
是必可任。”
这种人一定可以信用。”于是,
遂用之。
下达了任命诏书。
昭义监军刘承偕恃恩,
昭义监军刘承偕凭借他拥立唐穆宗的功劳,擅权不法,
陵轹节度使刘悟,
凌辱节度使刘悟,
数众辱之,
多次当着将士的面污辱他,
又纵其下乱法。
又纵容部下败坏法纪。
阴与磁州刺史张汶谋缚悟送阙下,
他还暗中和磁州刺史张汶密谋,企图寻找借口,把刘悟缚送朝廷,
以汶代之;
由张纹替代。
悟知之,
刘悟得知刘承偕的服谋,
讽其军士作乱,
暗示部下士卒作乱,
杀汶。
杀死张汶。
围承偕,
士卒围住刘承偕,
欲杀之,
正准备杀他,
幕僚贾直言入,
幕僚贾直言进来,
责悟曰:
责备刘悟说:
“公所为如是,
“您这样做,
欲效李司空邪!
是想效法李师道吗?
此军中安知无如公者,
您怎么能知道军中没有像您一样的人,也效法您当年杀李师道那样而谋害您呢?
使李司空有知,
如果李师道还有知的话,
得无笑公于地下乎!”
能不在地下嘲笑您吗?”于是,
悟遂谢直言,
刘悟向贾直言承认做得不对,
救免承偕,
把刘承偕救出来,
囚之府舍。
拘留在节度使府舍。
初,
当初,
上在东宫,
唐穆宗在东宫为皇太子时,
闻天下厌苦宪宗用兵,
听说天下人苦于宪宗长期用兵削藩伐叛,因此,
故即位,
即位以后,
务优假将卒以求姑息。
尽量宽容和优赏将士,以求相安无事。
三月,
三月,
壬辰,
壬辰(初一),
诏:
下诏:
“神策六军使及南牙常参武官具由历、功绩,
“凡北衙禁军神策军,羽林、龙武、神武六军军使,以及南衙常参武官,各将自己所历任军职、功绩报达中书省,
牒送中书,
朝廷根据各人情况,
量加奖惟擢。
适当予以奖励提拔。
其诸道大将久次及有功者,
诸道大将任职已久及有功者,
悉奏闻,
也都报告朝廷,
与除宫。
授予官职。
应天下诸军,
各地军队,
各委本道据守旧额,
都由本道遵循以往既定的兵额,
不得辄有减省。”
不得随便裁减人数。”诏书下达后,
于是商贾、胥吏争赂藩镇,
各地商贾和官府中的小吏都争相贿赂藩镇节度使、观察使、以便由藩镇补授一个军将的职务,
牒补列将而荐之,
再推荐到朝廷,
即升朝籍。
授予官衔。
奏章委积,
各道的奏章成批的堆积在中书省,
士大夫皆扼腕叹息。
士大夫都扼腕叹息授官太滥,而无可奈何。
武节度副使王智兴将军中精兵三千讨幽、镇,
武宁节度副使王智兴率领军中精兵三千人讨伐幽州、成德,
节度使崔群忌之奏请即用智兴为节度使,
节度使崔群忌怕王智兴,奏请朝廷任命王智兴为节度使,
不则召诣阙,
否则就召入京城,
除以他官。
授予其它官职,让他离开武宁。
事未报,
朝廷尚未答复,
智兴亦自疑;
王智兴自己已产生疑心。
会有诏赦王庭凑,
正好这时朝廷下诏赦免王庭凑,
诸道皆罢兵,
诸道参加讨伐的军队都已停罢。王智兴率兵先行一步,回到武宁境内。
智兴引兵先期入境,
崔群听说王智兴已率兵入境,
群惧,
十分恐惧,
遣使迎劳,
派人前往迎接慰问,
具使军士释甲而入;
并让士卒放下武器,然后入城。
智兴不从。
王智兴拒不从命,
乙巳,
乙巳(十四日),
引兵直进,
率兵径直向徐州城挺进,
徐人开门待之,
城中人开门待命,
智兴杀不同已者十余人,
王智兴杀异已者十多人,
乃入府牙,
然后来到节度使衙署,
见群及监军,
面见崔群和监军,
拜伏曰:
拜倒在地说:
“军众之情,
“这都是将士的意思,
不可如何!”
我个人毫无办法。”
为群及判官、从吏具人马及治装,
他为崔群和判官以及随行人员准备护送的人员、马匹和行装,其实,都早已准备好了。
皆素所办也,
随后,
遣兵卫从群,
率兵护送崔群前往京城,
至桥而返。
到桥返回。桥有朝廷设置的盐铁院仓库,于是,
遂掠盐铁院钱帛,
王智兴纵兵大掠盐铁院储藏的钱币和布帛,
及诸道进奉在汴中者,
以及诸道向朝廷进奉而经过汴河中的船只,
并商旅之物,
以及商人和行人在船上的财物,
皆三分职二。
也都掠抢三分之二。
丙午,
丙午(十五日),
加朱克融、王庭凑检校工部尚书。
唐穆宗任命朱克融、王庭凑为检校工部尚书。
上闻其解深州之围,
穆宗听说朱克融和王庭凑已经撤除了包围深州的军队,
故褒之,
所以,加官予以褒奖。
然庭凑之兵实犹在深州城下。
其实,王庭凑的军队仍然在深州城下未撤。
韩愈既行,
韩愈被任命为宣慰使,既将出发,
众皆危之;
百官都为他的安全担忧。
诏愈至境更观事势,
穆宗诏命韩愈到成德边境后,先观察形势变化,
勿遽入,
不要急于入境,以防不测,
愈曰:
韩愈说:
“止,
“皇上命我暂停入境,
君之仁;
这是出于仁义而关怀我的人身安危;但是,
死,
不畏死去执行君命,
臣之义。”
则是我作为臣下应尽的义务。”
遂往。
于是毅然支身前往。
至镇,
到镇州后,
庭凑拔刃弦弓以逆之,
王庭凑将士拔刀开弓迎接韩愈。
及馆,
韩愈到客房后,
甲士罗于庭。
将士仍手执兵器围在院中。
庭凑言曰:
王庭凑对韩愈说:
“所以纷纷者,
“之所以这么放肆无礼,
乃此曹所为,
都是这些将士干的,
非庭凑心。”
而不是我的本意。”
愈厉声曰:
韩愈严厉地说:
“天子以尚书有将帅材,
“皇上认为你有将帅的才能,
故赐之节钺,
所以任命你为节度使,
不知尚书乃不能与健儿语邪!”
却想不到你竟指挥不动这些士卒!”
甲士前曰:
有一士卒手执兵器上前几步说:
“先太师为国击走朱滔,
“先太师王武俊为国家击退朱滔,
血衣犹在,
他的血衣仍在这里。
此军何负朝廷,
我军有什么地方辜负了朝廷,
乃以为贼乎!”
以致被作为叛贼征讨!”
愈曰:
韩愈说:
“汝曹尚能记先太师则善矣。
“你们还能记得先太师就好了,他开始时叛乱,
夫逆顺之为祸福岂远邪!
后来归顺朝廷,加官进爵,因此,由叛逆转变而为福贵难道还远吗?
自禄山、思明以来,
从安禄山、史思明到吴无济、李师道,
至元济、师道,
割据叛乱,
其子孙有今尚存仕宦者乎!
他们的子孙至今还有存活做官的人没有?
田令公以魏博归朝廷,
田弘正举魏博以归顺朝廷,
子孙虽在孩提,
他的子孙虽然还是孩提,
皆为善官;
但都被授予高官;
王承元以此军归朝廷,
王承元以成德归顺朝廷,
弱冠为节度使;
还未成人就被任命为节度使;
刘悟、李,
刘悟、李当初跟随李师道、吴元济叛乱,后来投降朝廷,现在,
今皆为节度使;
都是节度使。这些情况,
汝曹亦闻之乎!”
你们都听说过吗!”
庭凑恐众心动,
王庭凑恐怕将士军心动摇,
麾之使出;
命令他们出去,然后,
谓愈曰:
对韩愈说:
“侍郎来,
“您这次来成德,
欲使庭凑何为?”
想让我干什么呢?”
愈曰:
韩愈说:
“神策六军之将如牛元翼者不少,
“神策军和羽林军、龙武、神武六军的将领,像牛元翼这样的人不在少数,
但朝廷顾大体,
但朝廷顾全大局,
不可弃之耳!
不能把他丢弃不管。
尚书何为围不置?”
为什么你到现在仍包围深州,不放他出城?”
庭凑曰:
王庭凑说:
“即当出之。”
“我马上就放他出城。”
因与愈宴,
于是,
礼而归之。
和韩愈一起饮宴,
未几,
然后,
牛元翼将下骑突围出,深州大将臧平等举城降,
用隆重的礼节从深州突围出城深州大将臧平等人举城投降王庭凑,
庭凑责其久坚守,
王庭凑指责臧平等人一直坚守,
杀平等将吏百八十余人。
杀臧平等将吏一百八十多人。
戊申,
戊申(十七日),
裴度至长安,
裴度抵达长安,
见上,
面见唐穆宗,
谢讨贼无功。
对自己率军讨伐幽州、成德而未能取胜表示请罪。
先是,
在此以前,
上诏刘悟送刘承偕诣京师,
穆宗曾下诏,命刘悟把监军刘承偕送还京城,
悟托以军情,
刘悟假托将士不服从自己,
不时奉诏。
拒不执行。
上问度:
穆宗问裴度:
“宜如何处置?”
“这件事应如何处理?”
度对曰:
裴度回答说:
“承偕在昭义,骄纵不法,
“刘承偕在昭义骄横放纵的情况,
臣尽知之,
我都知道。
悟在行营与臣书,
当时刘悟出兵在行营时,曾写信给我,
具论其事。
报告过这些情况。
时有中使赵弘亮在军中,
宦官赵弘亮当时出使在我军中,
持悟书去,
他临行时拿走了刘悟的这封信,说:
云‘欲自奏之’,
‘我要亲自向皇上禀报’,
不如尝奏不?”
不知他是否向陛下上奏?”
上曰:
穆宗说:
“朕殊不知也,
“朕根本就不知道此事,
且悟大臣,
况且刘悟是大臣,
何不自奏!”
为什么不自己上奏?”
对曰:
裴说:
“悟武臣,
“刘悟是武将,
不知事体。
不懂朝廷制度。不过,
然今事状籍籍如此,
这件事现在已弄的议论纷纷,
臣等面论,
我和其他人向陛下当面说明,
陛下犹不能决,
陛下仍然不能决断,
况悟当日单辞,
况且刘悟当时只是一面之词,
岂能动圣听哉!”
怎能说动陛下呢?”
上曰:
穆宗说:
“前事勿论,
“以前的事就不说了,
直言此时如何处置?”
你只说现在怎么办?”
对曰:
裴度说:
“陛下必欲收天下心,
“陛下如果能下决心收取天下人心的话,
止应下半纸诏书,
只要下达一道诏书,
具陈承偕骄纵之罪,
指出刘承偕骄横放纵的罪行,
令悟集将士斩之,
命刘悟集合将士,当众把他斩首就可以了。这样,不仅刘悟,
则藩镇之臣,
而且全国各个藩镇的节度使都会认为陛下执法如山,
孰不思为陛下效死!非独悟也。”
谁不愿为陛下尽死效力呢!”
上俯首良久,
穆宗低头沉默很久,
曰:
说:
“朕不惜承偕,
“朕并不可惜承偕,
然太后以为养子,
但皇太后把他收为养子,
今兹囚絷,
现在刘悟拘留了他,
太后尚未知之,
都没敢让皇太后知道,
况杀之乎!
何况杀掉他呢!
卿更思其次。”
请你再想其他的办法。”
度乃与王播等奏请“流承偕于远州,
于是,裴度和王播等人奏请“把刘承偕流放到遥远偏僻的州县,
必得出。”
刘悟肯定会释放他。”
上从之。
穆宗采纳了二人的意见。下诏流放刘承偕,
后月余,
过了一个多月,
悟乃释承偕。
刘悟才释放了刘承偕。
李光颜所将兵闻当留沧景,
李光颜统辖的许州兵得知皇上已经下诏停罢了诸道在河朔前线的军队,而自己还要留守沧州和景州,
皆大呼西走,
都大声喧华起来,往西奔走,要回许州。
光颜不能制,
李光颜制止不住,
因惊惧成疾。
以致受惊得病。
已酉,
已酉(十八日),
上表固辞横海节,
李光颜向朝廷上奏,一再请求辞去横海节度使,
乞归许州;
乞求批准自己返回许州。
许之。
穆宗批准。
壬子,
壬子(二十一日),
以裴度为淮南节度使,
唐穆宗任命裴度为淮南节度使,
余如故。
仍兼任原来的其他职务。
加刘悟检校司徒,
唐穆宗任命刘悟为检校司徒,
余如故。
仍兼任原来的其他职务。从此以后,
自是悟浸骄,
刘悟逐渐骄横跋扈,
欲效河北三镇,
想效仿河朔三镇,实行割据。于是,
招聚不逞,
招聚在各地不得志的那些狂妄之徒,
章表多不逊。
上奏朝廷的章表也往往出言不逊。
裴度之讨幽、镇也,
裴度当初奉命征讨幽州和成德时,
回鹘请以兵从;
回鹘国请求出兵参战,
朝议以为不可,
朝廷商议以后,认为不可,于是,
遣中使止之。
穆宗派宦官出使制止。
回鹘遣其臣李义节将三千人已至丰州北,
不料回鹘国派遣大臣李义节率领三千人马已到达丰州的北部。宦官命李义节退回,
却之,
李义节不听,
不从;
于是,
诏发缯帛七万匹以赐之,
穆宗下诏,发放丝织品七万匹赠送回鹘国。
甲寅,
甲寅(二十三日),
始还。
李义节才率兵退回。
王智兴遣轻兵才千袭濠州;
王智兴派遣轻装士卒二千人袭击濠州。
丙辰,
丙辰(二十五日),
刺史弘度弃城奔寿州。
濠州刺史侯弘度弃城逃奔寿州。
言事者皆谓裴度不宜出外,
凡是向朝廷上奏的臣僚都认为裴度不应当到外地去任职,
上亦自重之。
而应留在朝廷。穆宗也器重裴度,
戊午,
戊午(二十七日),
制留度辅政;
命裴度留京辅佐朝政。
以中书侍郎、同平章事王播同平章事,
任命中书侍郎、同平章事王播带同平章事的荣誉官衔,
代度镇淮南,
代替裴度为淮南节度使,
仍兼诸道盐铁转运使。
仍兼诸道盐铁转运使。
李寰帅其众三千出博野,
李寰率领他的部下三千人从博野突围,
王庭凑遣兵追之;
王庭凑派兵追击。
寰与战,
李寰迎战,
杀三百余人,
杀伤三百多人,
庭凑兵乃还,
王庭凑的士兵才返还不再追击。
余众二千犹固守博野。
李寰剩余的二千人仍坚守博野。
朝廷以新罢兵,
朝廷考虑到刚刚对幽州、成德的讨伐,
力不能讨徐州,
无力再讨王智兴的叛乱,
已未,
已未(二十八日),
以王智兴为武宁节度使。
任命王智兴为武宁节度使。
复以德棣节度李全略为横海节度使。
唐穆宗仍任命德棣节度使李全略为横海节度使。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辛酉朔,
辛酉朔(初一),
日有食之。
出现日食。
甲戌,
甲戌(十四日),
以傅良弼、李寰为神策都知兵马使。
唐穆宗任命傅良弼、李寰为神策都知兵马使。
户部侍郎、判度支张平叔上言:
户部侍郎、判度支张平叔上奏,建议:
“官自粜盐,
“由官府自已粜盐,
可以获利一倍;”
朝廷每年获利可增加一部”;
又请“令所由将盐就村粜易;”
又建议“命各道掌管食盐专卖的官吏把盐送到村里出粜交易”;
又乞“令宰相领盐铁使;”
又建议“命宰相兼领盐铁使”;
又请“以粜盐多少为刺史、县令殿最;”
又建议“各道以粜盐多少作为考察刺史、县令政绩优劣的依据”;
又乞“检责所在实户,
请求“命各道核查当地的户口,
据口团保,
根据各户人口的多少,若干户组织在一起,
给一年盐,
给一年的食盐,让他们相互作保,
使其四季输价;”
一年分四次向官府交纳盐钱”;
又“行此策后,
又说:“实行这项政策后,
富商大贾或行财贿,
如果那些有钱的大商人向官府行贿,或者出于不满而喧哗闹事,
邀截喧诉,
或向上控诉的话,
其为首者所在杖杀,
对于为首者,命各地用刑杖打死,
连状人皆杖脊。”
凡联名上诉的人都给予杖背的惩罚。”
诏百官议其可否。
穆宗下诏,命百官讨论他的建议是否可行。
兵部侍朗韩愈上言,
兵部侍郎韩愈上奏,
以为:
认为:
“城郭之外,
“在城市以外的地方,
少有见钱盐,
很少有人用钱买盐,
多用杂物贸易。
而大多用各种杂物交换。
盐商则无物不取,
盐商,则什么东西都可用来交换,
或赊贷徐还,
或者先赊帐以后再还。
用此取济,
这种交易方式,
两得利便。
买卖双方都很方便。现在,
今令吏人坐铺自粜,
如果朝廷下令让官吏自设摊铺卖盐,那么,
非得见钱,
官吏必定只要现钱,其他杂物,
必不敢受。
肯定不敢收。
如此,
这样的话,
贫者无从得盐,
手头没钱的贫苦百姓就无从买盐,
自然坐失常课,
国家自然减少盐业专卖的税收,
如何更有倍利!
怎么能说反而增加一倍的收益呢?其次,
又若令人吏将盐家至而户粜,
如果命官吏把盐送到村里让百姓按户买那,那么,
必索百姓供应,
官吏必定借接待为名,乘机勒索百姓,
骚扰极多。
骚扰极多;
又,
再次,
刺史、县令职在分忧,
刺史和县令的职能是为皇上分担责任,治理百姓,
岂可惟以盐利多少为之升黜,
岂可仅仅以获取食盐专卖的收入多少作为迁升和降职的依据,
不复考其理行!
而不再考虑他们的政绩;
又,
最后,
贫家食盐至少,
贫苦的百姓吃盐都很少,
或有淡食动经旬月,
有的甚至十天半月的淡食,
若据户给盐,
如果按户口给盐,
依时征价,
按时收钱,
官吏畏罪,
官吏恐怕不能按时把盐钱收上来而被上司怪罪,
必用威刑,
必然会对百姓严刑威吓。我担心这样一来,
臣恐因此所在不安,
各地可能产生骚乱而不安定,
此尤不可之大者也。”
这是他的建议不可行的最重要的一点。”
中书舍人韦处厚议,以为:
中书舍人韦处厚在讨论时认为:
“宰相处论道之地,
“宰相的职责是议决国家的大政方针,
杂以鹾务,
如果兼管盐业专卖这类具体事务,
实非所宜。
实在是不适宜的。
窦参、皇甫皆以钱谷为相,
当年窦参、皇甫都是以管理财政而兼任宰相,
名利难兼,
由于两方面事务难以兼顾,
卒蹈祸败。
以致最终出了问题而被罢免。同时,
又欲以重法禁人喧诉,
要想以严刑峻法禁止商人喧哗上诉,
夫强人之所不能,
也是不可能的。凡是强迫人们去做无法做到的事情,
事必不立;
这种事情肯定不能成功;
禁人之所必犯,
凡是制定人们一定会违犯的法律,
法必不行矣。”
这种法律就肯定难以贯彻执行。”于是,
事遂寝。
张平叔的建议被搁置而未能实行。
平叔又奏徵远年逋欠。
张平叔又奏请征收百姓多年所欠的赋税。
江州刺史李渤上言:
江州刺史李渤上奏:
“度支征当州贞元二年逃户所欠钱四千余缗,
“朝廷度支征收支本州贞元二年逃户所欠钱四千多缗。
当州今岁旱灾,
本州今年遭受旱灾,
田损什九。
庄稼损失十分之九。
陛下柰何于大旱中征三十六年前逋负!”
陛下为什么要在大旱之年征收三十六年前百姓所欠的赋税?”
诏悉免之。
穆宗下诏全部免除。
邕州人不乐属容管,
邕州人不愿隶属容管经略使统辖,
刺吏李元宗以吏人状授御史,
剌史李元宗把本州官吏百姓写的上诉书交给朝廷的出使御史,
使奏之。
请他上奏朝廷。
容管经略使严公素闻之,
容管经略使严公素得知后,
遣吏按元宗擅以罗阳县归蛮酋黄少度。
派遣官吏审查李元宗擅自把罗阳县归还黄洞蛮酋长黄少度的问题。
五月,
五月,
壬寅,
壬寅(十二日),
元宗将兵百人并州印奔黄洞。
李元宗率兵五百人,并携带州印投奔黄洞蛮。
王庭凑之围牛元翼也,
王庭凑当初围攻深州牛元翼的时候,
和王傅于方欲以奇策干进,
和王李绮的师傅于方想出奇计以求升迁,
言于元稹,
于是,向宰相元稹建议:
请“遣客王昭、于友明间说贼党,
“请派遣说客王昭、于友明二人去游说王庭凑的部下,
使出元翼。
以便放牛元翼出城。
仍赂兵、吏部令史伪出告身二十通,
同时给尚书省所辖兵部、吏部赠送钱财,请求给予文官和武官的假任命书二十张,
令以便宜给赐。”
让王、于二人游说时随时见机授予。”
稹皆然之。
元稹表示同意。
有李赏者,
有一个名叫李赏的人,
知其谋,
听说于方的计谋后,
乃告裴度,
便告诉了裴度,
云方为稹结客刺度,
说于方为元稹交结刺客,阴谋暗杀裴度。
度隐而不发。
裴度得知后,将此事压在心中,没有发作。于是,
赏诣左神策告其事。
李赏到左神策军上告。
丁巳,
丁巳(二十七日),
诏左仆射韩皋等鞫之。
唐穆宗下诏,命左仆射韩皋等人审问这个案件。
戊午,
戊午(二十八日),
幽州节度使朱克融进马万匹,
幽州节度使朱克融声称要向朝廷进奉马一万匹,
羊十万口,
羊十万头。不过,他的进奉奏章上说,
而表云先请其直充犒赏。
先请朝廷付给这些马和羊的价钱,作为对将士的犒赏,然后再进奉朝廷。
三司按于方刺裴度事,
韩皋主持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会审于方阴谋暗杀裴度的案件,
皆无验。
毫无证据。
六月,
六月,
甲子,
甲子(初五),
度及元稹皆罢相,
裴度和元稹都被免去宰相职务,
度为右仆射,
裴度被降为右仆射,
稹为同州刺史;
元稹为同州刺史。
以兵部尚书李逢吉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
唐穆宗任命兵部尚书李逢吉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
党项寇灵州、渭北,
党项族部落侵扰灵州、渭北,
掠官马。
掠取国家牧场上的马匹。
谏官上言:
谏官上言:
“裴度无罪,
“裴度无罪,
不当免相。
不应当免去他的宰相职务。
元稹与于方为邪谋,
而元稹和于方一起策划奸谋,
责之太轻。”
处置太轻。”
上不得已,
穆宗不得已,
壬申,
壬申(十三日),
削稹长春宫使。
免去元稹所兼任的长春宫使的职务。
吐番寇灵武。
吐蕃国出兵侵犯灵武。
庚辰,
庚辰(二十一日),
盐州奏党项都督拔跋万诚请降。
盐州上奏:党项族都督拔跋万诚请求投降。
壬午,
壬午(二十三日),
吐蕃寇盐州。
吐蕃国出兵侵犯盐州。
戊子,
戊子(二十九日),
复置邕管经略使。
唐穆宗下令重新设置邕管经略使。
初,
当初,
张弘请为宣武节度使,
张弘靖任宣武节度使时,
屡赏以悦军士,
多次赏赐军士,以求取悦士心,
府库虚竭。
致使府库空竭。
李愿继之,
李愿继任为节度使后,
性奢侈,
喜好奢侈,
赏劳既薄于弘靖时,
对军士的赏赐已经大大少于张弘靖在任时的数额,而且,
又峻威刑,
又严刑峻法,
军士不悦。
军士很不满。
愿以其妻弟窦瑗典宿直兵,
李愿任用他的内弟窦瑗掌管护卫亲兵,
瑗骄贪;
窦瑗骄横贪婪,
军中恶之。
将士都憎恶他,
牙将李臣则等作乱,
牙将李臣则等人乘机作乱。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壬辰夜,
壬辰(初四)夜晚,
即帐中斩瑗头,
李臣则等在军帐中把窦瑗杀死,然后,
因大呼,
大声呼叫,
府中响应。
将士群起响应。
愿与一子逾城奔郑州。
李愿和他的一个儿子逃往郑州,
乱兵杀其妻,
乱兵杀死他的妻子,
推都押牙李为留后。
公推都押牙李为留后。
丙申,
丙申(初八),
宋王结薨。
宋王李结去世。
戊戌,
戊戌(初十),
宣武监军奏军乱。
宣武监军奏报发生军乱。
庚子,
庚子(十二日),
李自奏已权知留后。
李上奏,自称已暂时主持留后。
乙巳,
乙巳(十七日),
诏三省官与宰相议汴州事,
唐穆宗下诏,命中书、门下、尚书三省长官和宰相商议如何处置宣武的军乱,
皆以为宜如河北故事,
参加会议的官员多数都认为应当按照河北藩镇的惯例,
授李节。
任命李为节度使。
李逢吉曰:
李逢吉说:
“河北之事,
“河北藩镇割据跋扈,朝廷予以承认,
盖非获已。
是不得已的事。现在,
今若并汴州弃之,
如果连宣武也一并放度,
则是江、淮以南皆非国家有也。”
恐怕江淮以南的广大地区都要脱离朝廷。”
杜元颖、张平叔争之曰:
杜元颖、张平叔和他争论说:
“柰何惜数尺之节,
“为什么要可惜几尺长的节度使符节,
不爱一方之死乎!”
而不爱惜宣武一方百姓的生命呢?”
议未决,
讨论尚未决定,正在这时,
会宋、亳、颍三州各上奏,
宣武管辖的宋州、亳州、颍州各向朝廷上奏,
请别命帅。
请求另外任使节度使。
上大喜,
穆宗大喜,
以逢吉议为然,
认为李逢吉的意见正确,于是,
遣中使诣三州宣慰。
派遣宦官出使三州安抚将士。
逢吉因请“以将军征入朝,
李逢吉接着奏请:“任命李为将军,召他来京城,同时,
以义成节度使韩充镇宣武。
任命义成节度使韩充为宣武节度使。
充,
韩充,
弘之弟,
即前宣武节度使韩弘的弟弟,
素宽厚得众心。
向来以宽容得将士受戴。
脱旅拒,
假如李举兵抗拒朝廷命令,
则命徐、许两军攻其左右而滑军蹙其北,
就命武宁和忠武两支军队攻打他的左右,而命义成军队从北面压境。这样,
充必得入矣。”
韩充肯定能够率兵进入宣武。”
上皆从之。
穆宗全部采纳了他的意见。
丙午,
丙午(十八日),
贬李愿为随州刺史,
唐穆宗贬李愿为随州刺史,
以韩充为宣武节度兼义成节度使。
任命韩充为宣武节度使兼义成节度使。
征李为右金吾将军,
同时召李进京,任命他为右金吾将军。
不奉诏。
李拒不执行朝廷命令。
宋州刺史高承简斩其使者,
宋州刺史高承简把李派去的使者斩首,
遣兵二千攻之,
李派遣二千人马攻打宋州,
陷宁陵、襄邑。
攻陷宁陵、襄邑两县。
宋州有三城,
宋州有三座城,
贼已陷其南城,
李的兵马已攻陷南城,
承简保北二城,
高承简率兵坚守北边的两座城,
与贼十余战。
和敌兵大战十多次。
癸丑,
癸丑(二十五日),
忠武节度使李光颜将兵二万五千讨李,
忠武节度使李光颜率兵二万五千人讨伐李,
屯尉氏。
屯驻在尉氏县。
兖海节度使曹华闻作乱,
兖海节度使曹华得知李叛乱的消息后,
不俟诏,
不待朝廷下诏,
即发兵讨之。
就主动出兵征讨。
遣兵三千人攻宋州,
李派兵三千人攻打宋州,
适至城下,
刚到城下,
丙辰,
丙辰(二十八日),
华逆者,
曹华率兵迎击,
破之。
大败李兵马。
丁巳,
丁巳(二十九日),
李光颜败宣武兵于尉氏,
李光颜在尉氏打败宣武的军队,
斩获二千余人。
斩首和俘虏二千多人。
八月,
八月,
辛酉,
辛酉(初三),
大理卿刘元鼎自吐蕃还。
大理卿刘元鼎出使吐蕃国会盟后,回到京城。
甲子,
甲子(初六),
韩充入汴境,
韩充率兵进入汴州境内,
军于千塔。
驻军于千塔。
武宁节度使王智兴与高承简共破宣武兵,
武宁节度使王智兴和宋州刺史高承简联合打败宣武的军队,
斩首千余级,
斩首一千多人,
余众遁去。
其余兵逃亡。
壬申,
壬申(十四日),
韩充败宣武兵于郭桥,
韩充在郭桥镇打败宣武的军队,
斩首千余级,
斩首一千多人。接着,
进军万胜。
乘胜进军万胜镇。
初,
当初,
李既为留后,
李自称宣武留后,
以都知兵马使李质为腹心;
以都知兵马使李质作为自己的心腹,
及除将军,
等到李被朝廷任命为右金吾将军时,
不奉诏,
拒不执行朝廷的任命,
质屡谏不听。
李质多次劝谏而不听。
会疽发于首,
正好这时李的头上长了一个毒疮,
遣李臣则等将兵拒李光颜于尉氏。
他派遣李臣则等人率兵前往尉氏县抵抗李光颜的忠武军队。随后,
既而官军四集,
官军四面围攻,
兵屡败,
宣武军队屡战屡败,李的毒疮也越来越重。
疾甚,
于是,
悉以军事属李质,
把军事的指挥权都交给李质,
卧于家。
自己卧病在家。
丙子,
丙子(十八日),
质与监军姚文寿擒,
李质和宣武监军姚文寿活提李,
杀之;
把他杀死,于是,
诈为牒,
假传李的手令,
追臣则等。
派人把李臣则等人追回。
至,
李臣则等人回到汴州,
皆斩之,
都被斩首。
执四子送京师。
李质和姚文寿又逮捕李的四个儿子,押送到京城。
韩充未至,
韩充尚未抵达汴州,
质权知军务,
李质暂时掌管宣武军队。这时,
时牙兵三千人,
宣武共有牙兵三千人,
日给酒食,
每天由官府供给酒食,
物力不能支。
宣武的财力已难以继续供给。
质曰:
李质说:
“若韩公始至而罢之,
“如果韩充刚来宣武上任,就罢除对牙兵的优待,那么,
则人情大去矣!
就肯定大失军心!
不可留此弊以遗吾帅。”
因此,不能把这个弊端留给我们的新任节度使来处理。”于是,
即命罢给而后迎充。
下令罢除对牙兵的优厚供给,然后,去迎接韩充。
丁丑,
丁丑(十九日),
充入汴。
韩充进入汴州城。
癸未,
癸未(二十五日),
以韩充专为宣武节度使,
唐穆宗任命韩充专为宣武节度使;
以曹华为义成节度使,
任命曹华为义成节度使,
高承简为兖、海、沂、密节度使,
高承简为兖、海、沂、密节度使;
加李光颜兼侍中,
任命李光颜兼任侍中,
以李质为右金吾将军。
李质为右金吾将军。
韩充既视事,
韩充在宣武就任后,
人心粗定,
人心初步安定。
乃密籍军中为恶者千余人,
于是秘密调查登记军中一贯作恶多端的将士,共一千多人。
一朝,
一天,
并父母妻子悉逐之,
下令将这些人和他们的父母、妻子全家都驱逐出境。
曰:
韩充说:
“敢少留境内者斩。”
“谁敢在宣武境内稍微迟疑停留,一律斩首。”
于是军政大治。
于是,军政大治。
九月,
九月,
戊子朔,
戊子朔(初一),
浙西观察使京兆窦易直奏大将王国清作乱,
浙江西道观察使、京兆府人窦易直奏报大将王国清作乱,
伏诛。
已被斩首。
初,
当初,
易直闻汴州乱而惧,
窦易直听说宣武军乱,十分恐惧,
欲散金帛以赏军士,
想从库房拿出金银布帛来赏剔将士,
或曰:
有人对他说:
‘赏之无名,
“赏赐而无名目,
恐益生疑。”
恐怕将士更生疑心。”于是,窦易直打消了这个念头,
乃止。
但是,
而外已有知之者,
外面已有人得知这个消息。因此,
故国清作乱;
王国清乘人心不定而作乱,
易直讨擒之,
被窦易直讨平,
并杀其党二百余人。
杀王国清和他的党羽共二百多人。
德州刺史王稷,承父锷余赀,
德州刺史王稷继承父亲王锷的遗产,
家富厚;
家庭富裕,财产丰厚。
横海节度使李景略利其财,
横海节度李景略贪图的他的家产,
丙申,
丙申(初九),
密教军士杀稷,
秘密地指使军士暗杀王稷和他的全家,娶他的女儿为小妾。
屠其家,
然后,
纳其女为妾,
向朝廷奏报,
以军乱闻。
发生了军乱。
朝廷之讨李也,
朝廷出兵征讨李时,
遣司门郎中韦文恪宣慰魏博,
派遣司门郎中韦文恪安抚魏博。
史宪诚表请授旌节,
魏博节度使史宪诚上奏朝廷,请求任命李为宣武节度使。同时,
又于黎阳筑马头,
他又在黄河北岸的黎阳县建筑码头,
为渡河之势,
摆出要渡河援助李的样子。
见文恪,
见到韦文恪,
辞礼倨慢;
他的言辞和礼节都十分傲慢。
及闻死,
后来得知李已死,
辞礼顿恭,
对李文恪的言辞和礼节顿时都恭敬起来。
曰:
自嘲说:
“宪诚,胡人,
“宪诚是胡族人,
譬如狗,
就像家中的狗一样,
虽被捶击,
虽然挨打,
终不离主耳。”
但始终不离开主人。”
冬,
冬季,
十一月,
十一月,
庚午,
庚午(十四日),
皇太后幸华清宫。
皇太后到达华清宫,
辛未,
辛未(十五日),
上自复道幸华清宫,
唐穆宗从复道出京城,到达华清宫。
遂畋于骊山,
于是,在骊山打猎游乐,当天,
即日还宫。
返回宫中。
太后数日乃返。
皇太后过了很多天才返回兴庆宫。
丙子,
丙子(二十日),
集王缃薨。
集王李缃去世。
庚辰,
庚辰(二十四日),
上与宦者击球于禁中,
唐穆宗和宦者在宫中踢球,
有宦者坠马,
有一宦官不慎从马上掉下来,
上惊,
穆宗受惊,
因得风疾,
得手足麻木的疾病,
不能履地,
不能下地走路。以后,
自是人不闻上起居;
百官都不知穆宗的日常活动和行踪。
宰相屡乞入见,
宰相多次请求入宫面见,
不报。
都没有答复。
裴度三上疏请立太子,
裴度多次上奏,请求立皇太子,
且请入见。
并请入宫面见穆宗。
十二月,
十二月,
辛卯,
辛卯(初八),
上见群臣于紫宸殿,
穆宗在紫宸殿接见群臣百官,
御大绳床,
坐在大绳床上,
悉去左右卫官,
命左右禁卫兵暂且退下,
独宦者十余人侍侧,
仅留十多个宦官在身边侍候。于是,
人情稍安。
人心逐渐安定。
李逢吉进言:
李逢吉上言说:
“景王已长,
“景王已长大成人,
请立为太子。”
请立为皇太子。”
裴度请速下诏,
裴度请求穆宗尽快下诏立皇太子,
副天下望。
以便符合天下人们的心意。接着,
既而两省官亦继有请立太子者。
中书、门下两省的官员也有人相继上奏,请求立皇太子。
癸巳,
癸巳(初十),
诏立景王湛为皇太子。
穆宗下诏,立景王李湛为皇太子。随后,
上疾浸瘳。
穆宗的病渐渐痊愈。
是岁,
这一年,
初行《宣明历》。
全国开始行用《宣明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