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入侵与内部叛乱
则天顺圣皇后中之下神功元年（丁酉、697）
唐纪二十二则天皇后神功元年（丁酉，公元697年）
正月，
正月，
己亥朔，
己亥朔（初一），
太后享通天宫。
太后在通天宫祭祀。
突厥默啜寇灵州，
突厥阿史那默啜侵扰灵州，
以许钦明自随。
带着俘获的唐将许钦明。
钦明至城下大呼，
许钦明到州城下大喊，
求美酱、粱米及墨，
要求给好酱、梁米和墨，
意欲城中选良将、引精兵、夜袭虏营，
意思是让城中选良将、领精兵，夜袭敌人营垒，
而城中无谕其意者。
而城中竟没有人能领会他喊话所隐含的意思。
箕州刺史刘思礼学相人于术士张憬藏，
箕州刺史刘思礼向术士张憬藏学相面，
憬藏谓思礼当历箕州，
张憬藏说刘思礼将经历箕州刺史，
位至太师。
做到太师的职位。
思礼念太师人臣极贵，
刘思礼心想太师在大臣中非常显贵，
非佐命无以致之，
不是君主的辅佐大臣不能担任，
乃与洛州录事参军綦连耀谋反，
便与洛州录事参军綦连耀图谋造反，
阴结朝士，
秘密勾结朝廷官员，
托相术，
利用相面的办法，
许人富贵，
为别人预言富贵，
俟其意悦，
等把人说得高兴的时候，
因说以“綦连耀有天命，
然后便说：“綦连耀将授命于天，
公必因之以得富贵。”
您一定要依靠他才能获得富贵。”
凤阁舍人王兼天官侍郎事，
凤阁舍人王兼管天官侍郎事，
用思礼为箕州刺史。
便任用刘思礼为箕州刺史。
明堂尉吉顼闻其谋，
明堂县尉吉顼知道刘思礼的阴谋，
以告合宫尉来俊臣，
报告了合宫县尉来俊臣，
使上变告之。
让来俊臣向朝廷密告他谋反。
太后使河内王武懿宗推之。
太后派河内王武懿宗审问他，
懿宗令思礼广引朝士，
武懿宗命令刘思礼广泛牵连朝廷官员，
许免其死，
答应可以赦免他的死罪，
凡小忤意皆引之。
凡对武懿宗稍不顺从的人都牵连上。
于是思礼引凤阁侍郎同平章事李元素、夏官侍郎同平章事孙元亨、知天官侍郎事石抱忠、刘奇、给事中周翻及王兄泾州刺史、弟监察御史助等，
于是刘思礼牵连凤阁侍郎同平章事李元素、夏官侍郎同平章事孙元亨、执掌天官侍郎事务的石抱忠、刘奇、给事中周及王的哥哥泾州刺史王、弟弟监察御史王助等，
凡三十六家，
共三十六家，
皆海内名士，
都是海内知名人士。
穷楚毒以成其狱，
严刑拷打逼供定案后，
壬戌，
壬戌（二十四日），
皆族诛之，
他们全都被灭族。
亲党连坐流窜者千余人。
他们的亲戚因株连而被流放的有一千多人。
初，
当初，
懿宗宽思礼于外，
武懿宗表面向刘思礼表示宽大，
使诬引诸人。
以便让他诬告牵连别人。
诸人既诛，
等到被牵连的人处死后，
然后收思礼，
他便逮捕刘思礼，
思礼悔之。
刘思礼后悔了。
懿宗自天授以来，
武懿宗自天授年间以来，
太后数使之鞫狱，
太后多次派他审讯囚犯，
喜诬陷人，
他喜欢诬陷人，
时人以为周、来之亚。
当时人认为他是周兴、来俊臣第二。
来俊臣欲擅其功，
来俊臣想独得这次事件的告发之功，
复罗告吉顼；
又罗织罪名密告吉顼；
顼上变，得召见，
吉顼因密告别的谋反事件获得太后召见，
仅免。
才得以幸免。
俊臣由是复用，
来俊臣因此又得到重用，
而顼亦以此得进。
而吉顼也借此得以升官。
俊臣党人罗告司刑府史樊谋反，
来俊臣的党徒罗织罪名告发司刑府史樊谋反，
诛之。
樊被处死。
子讼冤于朝堂，
他的儿子诉冤于朝堂，
无敢理者，
无人敢受理，
乃援刀自刳其腹。
便抽刀自己剖腹。
秋官侍郎上刘如璇见之，
秋官侍郎上人刘如看见了，
窃叹而泣。
偷偷叹息流泪。
俊臣奏如璇党恶逆，
来俊臣便上奏说刘如偏袒恶逆罪犯，
下狱，
他于是被逮捕入狱，
处以绞刑；
判处绞刑；
制流州。
太后下令改判他流放州。
张易之得势与契丹战事
尚乘奉御张易之，
尚乘奉御张易之，
行成之族孙也，
是张行成的同族侄孙，
年少，美姿容，
年轻、貌美，
善音律。
精通音律。
太平公主荐易之弟昌宗入侍禁中，
太平公主推荐张易之的弟弟张昌宗入侍宫中，
昌宗复荐易之，
张昌宗又推荐张易之，
兄弟皆得幸于太后，
兄弟二人都得到太后的宠幸，
常傅朱粉，
常涂脂抹粉，
衣锦绣。
穿华丽的衣服。
昌宗累迁散骑常侍，
张昌宗连续升官后任散骑常侍，
易之为司卫少卿；
张易之任司卫少卿；
拜其母臧氏、韦氏为太夫人，
授给他们的母亲臧氏、韦氏太夫人的封号，
赏赐不可胜纪，
赏赐多得数不清，
仍敕凤阁侍郎李迥秀为臧氏私夫。
又命令凤阁侍郎李迥秀为臧氏的姘夫。
迥秀，
李迥秀，
大亮之族孙也。
是李大亮的同族侄孙。
武承嗣、三思、懿宗、宗楚客、晋卿皆候易之门庭，
武承嗣、武三思、武懿宗、宗楚客、宗晋卿等人，时常等候在张易之家门口，
争执鞭辔，
争着为他执马鞭牵马，
谓易之为五郎，
称张易之为五郎，
昌宗为六郎。
张昌宗为六郎。
癸亥，
癸亥（二十五日），
突厥默啜寇胜州，
突厥阿史那默啜侵扰胜州，
平狄军副使安道买击破之。
唐朝平狄军副使安道买将他们打败。
甲子，
甲子（二十六日），
以原州司马娄师德守凤阁侍郎、同平章事。
朝廷任命原州司马娄师德守凤阁侍郎、同平章事。
春，
春季，
三月，
三月，
戊申，
戊申（十二日），
清边道总管王孝杰、苏宏晖等将兵十七万与孙万荣战于东硖石谷，
清边道总管王孝杰、苏宏晖等领兵十七万与契丹孙万荣战于东硖石谷，
唐兵大败，
唐兵大败，
孝杰死之。
王孝杰战死。
孝杰遇契丹，
王孝杰和契丹人遭遇，
帅精兵为前锋，
率领精兵为前锋，
力战。
奋力作战。
契丹引退，
契丹人后退，
孝杰追之，
王孝杰追击，
行背悬崖；
行进到背靠悬崖的地方，
契丹回兵薄之，
契丹回兵逼近他，
宏晖先遁，
苏宏晖首先逃跑，
孝杰坠崖死，
王孝杰坠崖身死，
将士死亡殆尽。
战士几乎全部战死。
管记洛阳张说驰奏其事。
管记洛阳人张说迅速奏明上述情况。
太后赠孝杰官爵，
太后追赠给王孝杰官爵，
遣使斩宏晖以徇；
派遣使者前去将苏宏晖斩首示众；
使者未至，
使者还未到达，
宏晖以立功得免。
苏宏晖因立功得以免死。
武攸宜军渔阳，
武攸宜进军至渔阳，
闻孝杰等败没，
听说王孝杰等全军覆没，
军中震恐，
军中震惊，
不敢进。
不敢前进。
契丹乘胜寇幽州，
契丹人乘胜侵扰幽州，
攻陷城邑，
攻陷城池，
剽掠吏民，
劫掠官吏和百姓，
攸宜遣将击之，
武攸宜派部将攻击他们，
不克。
不能取胜。
突厥和亲与边疆危机
阎知微、田归道同使突厥，
阎知微、田归道一同出使突厥，
册默啜为可汗。
封阿史那默嗓为可汗。
知微中道遇突厥使者，
阎知微中途遇到突厥使者，
辄与之绯袍、银带，
即送给他红袍、银带，
且上言：
并且上奏说：
“虏使至都，
“突厥使者到达都城，
宜大为供张。”
应当大设帷帐迎接。”
归道上言：
田归道上奏说：
“突厥背诞积年，
“突厥违反朝命不受节制多年，
方今悔过，
现在才悔过，
宜待圣恩宽宥。
应等待陛下的圣恩宽恕，
今知微擅与之袍带，
现在阎知微却擅自给突厥使者红袍、银带，
使朝廷无以复加；
使得朝廷不能再恩赐他；
宜令反初服以俟朝恩。
应该让他仍穿原来的服装，以等待朝廷的恩赐。
又，
还有，
小虏使臣，
小国的使臣，
不足大为供张。”
不值得大设帷帐迎接。”
太后然之。
太后同意田归道的意见。
知微见默啜，
阎知微见到阿史那默啜，
舞蹈，
行跪拜礼，
吮其靴鼻；
吻他的靴尖；
归道长揖不拜。
田归道只深深作揖而不跪拜。
默啜囚归道，
阿史那默啜因此囚禁田归道，
将杀之，
还准备杀死他。
归道辞色不挠，
田归道言词神态都坚强不屈，
责其无厌，
指责阿史那默啜不知满足，
为陈祸福。
并为他陈述祸福利害。
阿波达干元珍曰：
阿波达干元珍说：
“大国使者，
“大国的使者，
不可杀也。”
不可以杀死。”
默啜怒稍解，
阿史那默啜的怒气才稍微消减，
但拘留不遣。
但将他拘留，不放他回国。
初，
当初，
咸亨中，
咸亨年间，
突厥有降者，
突厥人有投降的，
皆处之丰、胜、灵、夏、朔、代六州，至是，
唐朝都安置他们在丰、胜、灵、夏、朔、代六州，
默啜求六州降户及单于都护府之地，
这时候阿史那默啜便要求这���州的降户和单于都护府所辖的地方，
并谷种、缯帛、农器、铁，
以及谷种、丝帛、农具、铁，
太后不许。
太后不答应。
默啜怒，
阿史那默啜大怒，
言辞悖慢。
言词违逆傲慢。
姚、杨再思以契丹未平，
姚、杨再思因契丹尚未平定，
请依默啜所求给之。
请求满足他的各项要求。
麟台少监、知凤阁侍郎赞皇李峤曰：
麟台少监、知凤阁侍郎赞皇人李峤说：
“戎狄贪而无信，
“戎狄贪婪而不讲信用，
此所谓‘借寇兵资盗粮’也，
答应他的要求就是所谓‘借给敌寇兵员、资助盗贼粮食’，
不如治兵以备之。”
不如加强军备以防备他。”
、再思固请与之，
姚、杨再思坚持请求满足他，
乃悉驱六州降户数千帐以与默啜，
于是全部送还六州降户数千帐，
并给谷种四万斛，
并给谷种四万斛，
杂彩五万段，
各种丝织品五万段，
农器三千事，
农具三千件，
铁四万斤，
铁四万斤，
并许其昏。
答应他女儿的求婚。
默啜由是益强。
阿史那默啜从此日益强大。
田归道始得还，
田归道这才得以回国，
与阎知微争论于太后前。
他与阎知微在太后面前展开争论。
归道以为默啜必负约，
田归道认为阿史那默啜一定会背约，
不可恃和亲，
不可依仗和亲，
宜为之备。
应当做好防备工作。
知微以为和亲必可保。
阎知微认为和亲一定可以依靠。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铸九鼎成，
朝廷铸成九鼎，
徙置通天宫。
移置于通天宫。
豫州鼎高丈八尺，
豫州鼎高一丈八尺，
受千八百石；
能容纳一千八百石；
余州高丈四尺，
其余各州鼎各高一丈四尺，
受千二百石；
能容纳一千二百石；
各图山川物产于其上，
分别在鼎上铸山川物产的图象，
共用铜五十六万七百余斤。
共用铜五十六万零七百余斤。
太后欲以黄金千两涂之，
太后想用一千两黄涂鼎，
姚曰：
姚说：
“九鼎神器，
“九鼎是神器，
贵于天质自然。
可贵的是天质自然。
且臣观其五采焕炳相杂，
而且我看它五色光芒相互辉映，
不待金色以为炫耀。”
不须靠金色才放光采。”
太后从之。
太后听从他的意见。
自玄武门曳入，
九鼎自玄武门拽入，
令宰相、诸王帅南北牙宿卫兵十余万人并仗内大牛、白象共曳之。
命令宰相、诸王率领南北衙禁卫军十余万人及仪仗队中的大牛、白象一同牵拽。
前益州长史王及善已致仕，
前益州长史王及善已退休，
会契丹作乱，
遇契丹作乱，
山东不安，
崤山以东不安定，
起为滑州刺史。
又被起用为滑州刺史。
太后召见，
太后召见他，
问以朝廷得失，
询问朝廷得失，
及善陈治乱之要十余条。
王及善陈述治乱要务十多条。
太后曰：
太后说：
“外州末事，
“外州的任务是次要的，
此为根本，
朝廷为根本，
卿不可出。”
你不可以出任刺史。”
癸酉，
癸酉（初八），
留为内史。
他被留下任内史。
癸未，
癸未（十八日），
以右金吾卫大将军武懿宗为神兵道行军大总管，
朝廷任命右金吾卫大将军武懿宗为神兵道行军大总管，
与右豹韬卫将军何迦密将兵击契丹。
与右豹韬卫将军何迦密领兵进攻契丹。
五月，
五月，
癸卯，
癸卯（初八），
又以娄师德为清边道副大总管，
又任命娄师德为清边道副大总管，
右武威卫将军沙吒忠义为前军总管，
右武威卫将军沙吒忠义为前军总管，
将兵二十万击契丹。
领兵二十万进攻契丹。
先是，
这以前，
有朱前疑者上书云：
有个叫朱前疑的人上书说：
“臣梦陛下寿满八百。”
“我梦见陛下寿满八百岁。”
即拜拾遗。
太后当即授给他拾遗职务；
又自言“梦陛下发白再玄，
又自称“梦见陛下头发白了又变黑，
齿落更生”。
牙齿脱落又再生”，
迁驾部郎中。
又升任驾部郎中。
出使还，
他出使回来，
上书曰：
上书说：
“闻嵩山呼万岁。”
“听到嵩山呼万岁。”
赐以绯算袋，
又赐给他红算袋，
时未五品，
当时他还不是五品官，
于绿衫上佩之。
只能在绿色衣服上佩带。
会发兵讨契丹，
遇上发兵讨伐契丹，
敕京官出马一匹供军，
朝廷命令京官献马一匹供军用，
酬以五品。
赐给五品官，
前疑买马输之，
朱前疑买马进献后，
屡抗表求进阶；
一再上表要求提升官阶；
太后恶其贪鄙，
太后讨厌他贪鄙，
六月，
六月，
乙丑，
乙丑（初一），
敕还其马，
命令发还他的马，
斥归田里。
将他逐回农村。
酷吏覆灭与庐陵王复位
右司郎中冯翊乔知之有美妾曰碧玉，
右司郎中冯翊人乔知之有美妾名叫碧玉，
知之为之不昏。
乔知之因为有了她而不结婚。
武承嗣借以教诸姬，
武承嗣借她来教诸姬妾，
遂留不还。
便留下她不让回去。
知之作《绿珠怨》以寄之，
乔知之写作《绿珠怨》送给她，
碧玉赴井死。
她于是投井自杀。
承嗣得诗于裙带，
武承嗣从她裙带中搜得《绿珠怨》，
大怒，
大怒，
讽酷吏罗告，
示意酷吏罗织罪名上告，
族之。
将乔知之灭族。
司仆少卿来俊臣倚势贪淫，
司仆少卿来俊臣仗势贪求女色，
士民妻妾有美者，
官民妻妾有漂亮的，
百方取之；
千方百计夺取；
或使人罗告其罪，
有时指使人罗织罪名告发某人，
矫称敕以取其妻，
然后假传太后命令夺取他的妻妾，
前后罗织诛人，不可胜计。
前后罗织罪名杀人无法计算。
自宰相以下，
自宰相以下，
籍其姓名而取之。
他登记姓名按顺序夺取他们的妻妾。
自言才比石勒。
他自称才能可比石勒。
监察御史李昭德素恶俊臣，
监察御史李昭德一贯憎恶来俊臣，
又尝庭辱秋官侍郎皇甫丈备，
又曾经在朝廷侮辱秋官侍郎皇甫文备。
二人共诬昭德谋反，
这二人便共同诬告李昭德谋反，
下狱。
将他逮捕入狱。
俊臣欲罗告武氏诸王及太平公主，
来俊臣想罗织罪名诬告武氏诸王及太平公主，
又欲诬皇嗣及庐陵王与南北牙同反，
又想诬告皇嗣及庐陵王与南北衙禁卫军一同谋反，
冀因此盗国权，
希望借此窃取国家权力，
河东人卫遂忠告之。
河东人卫遂忠告发他。
诸武及太平公主恐惧，
武氏诸王及太平公主恐惧，
共发其罪，
共同揭发他的罪恶，
系狱，
将他关进监狱，
有司处以极刑。
有关部门判处他死刑。
太后欲赦之，
太后想赦免他，
奏上三日，
处死的奏章送上已经三天，
不出。
仍不批下。
王及善曰：
王及善说：
“俊臣凶狡贪暴，
“来俊臣凶残狡猾，贪婪暴虐，
国之元恶，
是国家的大恶人，
不去之，
不除掉他，
必动摇朝廷。”
必然动摇朝廷。”
太后游苑中，
太后游览宫廷园林时，
吉顼执辔，
吉顼牵马，
太后问以外事，
太后向他询问宫外的事情，
对曰：
他回答说：
“外人唯怪来俊臣奏不下。”
“外边的人只奇怪处死来俊臣的奏章没有批下来。”
太后曰：
太后说：
“俊臣有功于国，
“来俊臣有功于国家，
朕方思之。”
我正在考虑这件事。”
顼曰：
吉顼说：
“于安远告虺贞反，
“于安远告虺贞谋反，
既而果反，
后来真的反了，
今止为成州司马。
于安远现在只任成州司马。
俊臣聚结不逞，
来俊臣聚集为非作歹的人，
诬构良善，
诬陷好人，
赃贿如山，
贪赃受贿的财物堆积如山，
冤魂塞路，
被他冤屈而死的鬼魂满路，
国之贼也，
是危害国家的坏人，
何足惜哉！”
有什么可怜惜的！”
太后乃下其奏。
太后于是批准处死他。
丁卯，
丁卯（初三日），
昭德、俊臣同弃市，
李昭德、来俊臣一同在闹市被处死并暴尸，
时人无不痛昭德而快俊臣。
当时人无不痛惜李昭德，而为处死来俊臣拍手称快。
仇家争啖俊臣之肉，
仇家争相吃来俊臣的肉，片该之间便吃光，
斯须而尽，
挖眼睛，
抉眼剥面，
剥面皮，
披腹出心，
剖腹取心，
腾蹋成泥。
展转践踏成泥。
太后知天下恶之，
太后知道天下人憎恨他，
乃下制数其罪恶，
才下诏指责他的罪恶，
且曰：
而且说：
“宜加赤族之诛，
“应该诛灭他全家族，
以雪苍生之愤，
以伸雪百姓的愤恨，
可准法籍没其家。”
可依法查抄他的家产。”
士民皆相贺于路曰：
官吏和百姓在路上相见时都互相庆贺说：
“自今眠者背始帖席矣。”
“今后睡觉的人背部才可以贴着席子了。”
俊臣以告綦连耀功，
来俊臣因告发綦连耀有功，
赏奴婢十人。
太后赏给他奴婢十人。
俊臣阅司农婢，
来俊臣查看司农寺管辖的官奴婢，
无可者，
没有合意的，
以西突厥可汗斛瑟罗家有细婢，
因西突厥可汗斛瑟罗家有小婢，
善歌舞，
善于歌舞，
欲得以为赏口，
来俊臣想获得她充作赏赐的奴婢，
乃使人诬告斛瑟罗反。
便指使人诬告斛瑟罗谋反。
诸酋长诣阙割耳面讼冤者数十人。
各酋长到宫门前阙楼下割耳划脸为他诉冤的有数十人。
会俊臣诛，
遇到来俊臣被处死，
乃得免。
斛瑟罗才幸免于难。
俊臣方用事，
来俊臣还掌权的时候，
选司受其属请不次除官者，
每次铨选，
每铨数百人。
吏部受他嘱托越级授官的有数百人。
俊臣败，
来俊臣垮台后，
侍郎皆自首。
侍郎都向朝廷自首。
太后责之，
太后责备他们，
对曰：
他们说：
“臣负陛下，
“我们辜负陛下，
死罪！
该当死罪！
臣乱国家法，
但我们扰乱国家法度，
罪止一身；
只加罪于自身；
违俊臣语，
我们如果违抗来俊臣的意旨，
立见灭族。”
立即灭族。”
太后乃赦之。
太后于是赦免他们。
上林令侯敏素谄事俊臣，
上林令侯敏一贯巴结奉承来俊臣，
其妻董氏谏之曰：
他妻子董氏规劝他说：
“俊臣国贼，
“来俊臣是危害国家的坏人，
指日将败，
不久将失败，
君宜远之。”
你应当离他远些。”
敏从之。
侯敏听从她的意见。
俊臣怒，
来俊臣因此大怒，
出为武龙令。
调他出任武龙县令，
敏欲不往，
他不想去。
妻曰：
他妻子说：
“速去勿留！”
“快去，不要逗留！”
俊臣败，
来俊臣失败后，
其党皆流岭南，
他的党羽都流放岭南，
敏独得免。
只有侯敏幸免。
太后征于安远为尚食奉御，
太后征召于安远为尚食奉御，
擢吉顼为右肃政中丞。
提升吉顼为右肃政中丞。
以检校夏官侍郎宗楚客同平章事。
朝廷任命检校夏官侍郎宗楚客为同平章事。
武懿宗军至赵州，
武懿宗领军至赵州，
闻契丹将骆务整数千骑将至冀州，
听说契丹将领骆务整的数千骑兵将到冀州，
懿宗惧，
武懿宗畏惧，
欲南遁。
想向南逃跑。
或曰：
有人说：
“虏无辎重，
“敌人没有辎重，
以抄掠为资，
靠抢掠作给养，
若按兵拒守，
我们若屯兵拒守，
势必离散，
他们势必瓦解，
从而击之，
然后乘机进击，
可有大功。”
可获得大的成功。”
懿宗不从，
武懿宗不同意，
退据相州，
退守相州，
委弃军资器仗甚众。
丢弃军用物资和武器很多。
契丹遂屠赵州。
契丹于是在赵州城进行大屠杀。
甲午，
甲午（三十日），
孙万荣为奴所杀。
契丹孙万荣被家奴杀死。
万荣之破王孝杰也，
孙万荣打败王孝杰后，
于柳城西北四百里依险筑城，
在柳城西北四百里处凭借险要地势筑城，
留其老弱妇女，所获器仗资财，
留下老弱、妇女和所缴获的武器资财，
使妹夫乙冤羽守之，
派他的妹夫乙冤羽留守，
引精兵寇幽州。
自己领精兵侵扰幽州。
恐突厥默啜袭其后，
他恐怕突厥阿史那默啜袭击他的背后，
遣五人至黑沙，
便派五个人到黑沙，
语默啜曰：
对阿史那默啜说：
“我已破王孝杰百万之众，
“我已打败王孝杰的百万大军，
唐人破胆，
唐朝人已被吓破了胆，
请与可汗乘胜共取幽州。”
请与您乘胜共同攻取幽州。”
三人先至，
其中三人先到，
默啜喜，
阿史那默嗓高兴，
赐以绯袍。
赐给他们红袍。
二人后至，
二人后到，
默啜怒其稽缓，
阿史那默啜因他们迟缓拖延而发怒，
将杀之，
要杀死他们。
二人曰：
这二人说：
“请一言而死。”
“请进一言而后再死。”
默啜问其故，
阿史那默啜问为什么，
二人以契丹之情告。
二人报告了契丹的真实用意。
默啜乃杀前三人而赐二人绯，
阿史那默啜于是杀死先到的三个人，赐给后到的二人红袍，
使为乡导，
让他们充当向导，
发兵取契丹新城，
发兵进取契丹所筑新城，
杀所获凉州都督许钦明以癸天；
杀死被他们俘虏的原唐朝凉州都督许钦明祭天；
围新城三日，
突厥包围新城，
克之，
三天后攻陷，
尽俘以归。
全部俘虏该城的契丹人，
使乙冤羽驰报万荣。
让乙冤羽迅速报告孙万荣新城失守的消息。
时万荣方与唐兵相持，
当时孙万荣正与唐兵对峙，
军中闻之，
军中听到新城失守的消息，
惧。
震惊不安，
奚人叛万荣，
奚人背叛孙万荣，
神兵道总管杨玄基击其前，
神兵道总管杨玄基攻击他前面，
奚兵击其后，
奚人攻击他后面，
获其将何阿小。
俘获他的将领何阿小。
万荣军大溃，
孙万荣军溃散，
帅轻骑数千东走。
孙万荣率轻骑数千向东逃走。
前军总管张九节遣兵邀之于道，
唐前军总管张九节派兵在中途截击，
万荣穷蹙，
孙万荣走投无路，
与其奴逃至潞水东，
与家奴逃至潞水东边，
息于林下，
在树林下休息，
叹曰：
叹息说：
“今欲归唐，
“现在想归降唐朝，
罪已大。
罪恶已大。
归突厥亦死，
归降突厥是死，
归新罗亦死。
归降新罗也是死。
将安之乎！”
将向何处去呢！”
奴斩其首以降，
家奴砍下他的脑袋向唐朝投降，
枭之四方馆门。
他的脑袋被挂在四方馆门前示众。
其余众及奚、皆降于突厥。
他的余众及奚人、人都向突厥投降。
戊子，
戊子（二十四日），
特进武承嗣、春官尚书武三思并同凤阁鸾台三品。
特进武承嗣、春官尚书武三思并任同凤阁鸾台三品。
辛卯，
辛卯（二十七日），太后下令，
制以契丹初平，
因契丹刚平定，
命河内王武懿宗、娄师德及魏州刺史狄仁杰分道安抚河北。
命河内王武懿宗、娄师德及魏州刺史狄仁杰分路到黄河以北各地安顿抚恤百姓。
懿宗所至残酷，
河内王武懿宗所到之处使用刑法非常残酷，
民有为契丹所协从复来归者，
百姓有被迫跟从契丹而后又回来的，
懿宗皆以为反，
武懿宗都认为是反叛，
生刳取其胆。
将他们活活剖腹取胆。
先是，
这以前，
何阿小嗜杀人，
契丹何阿小好杀人，
河北人为之语曰：
这时候黄河以北的人就说：
“唯此两何，
“唯此两何，
杀人最多。”
杀人最多。”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丁酉，
丁酉（初三），
昆明内附，
昆明归附唐朝，
置窦州。
唐朝在该地设置窦州。
武承嗣、武三思并罢政事。
武承嗣、武三思一起罢除相职。
庚午，
庚午（二十四日），
武攸宜自幽州凯旋。
武攸宜从幽州凯旋。
武懿宗奏河北百姓从贼者请尽族之，
武懿宗奏请将黄河以北跟从契丹的百姓全部灭族，
左拾遗王求礼庭折之曰：
左拾遗王求礼在朝廷驳斥他说：
“此属素无武备，
“这些百姓从来没有武装，
力不胜贼，
没有力量打败敌人，
苟从之以求生，
一时顺从敌人以求生存，
岂有叛国之心！
哪里有叛国的用心！
懿宗拥强兵数十万，
武懿宗拥有强兵数十万，
望风退走，
看到敌人的气势就退走，
贼徒滋蔓，
结果使敌人的势力蔓延，
又欲委罪于草野诖误之人，
他又想把罪过推卸给民间受连累的人，
为臣不忠，
这是作臣下的不忠，
请先斩懿宗以谢河北！”
请先斩武懿宗以向黄河以北的百姓致歉！”
懿宗不能对。
武懿宗哑口无言。
司刑卿杜景俭亦奏：
司刑卿杜景俭也上奏说：
“此皆胁从之人，
“这些百姓都是被迫跟从契丹的，
请悉原之。”
请全部原谅他们。”
太后从之。
太后听从他的意见。
八月，
八月，
丙戌，
丙戌（二十三日），
纳言姚坐事左迁益州长史，
纳言姚因事获罪降职为益州长史。
以太子宫尹豆卢钦望为文昌右相、凤阁鸾台三品。
朝廷任命太子宫尹豆卢钦望为文昌右相、凤阁鸾台三品。
九月，
九月，
壬辰，
壬辰（疑误），
大享通天宫，
太后合祭于通天宫，
大赦，
大赦天下罪人，
改元。
更改年号。
庚戌，
庚戌（十七日），
娄师德守纳言。
娄师德代理纳言。
甲寅，
甲寅（二十一日），
太后谓侍臣曰：
太后对身边的大臣说：
“顷者周兴、来俊臣按狱，
“近期以来周兴、来俊臣审理案件，
多连引朝臣，
多牵连朝廷大臣，
云其谋反；
说他们谋反；
国有常法，
国家有固定的法律，
朕安敢违！
朕怎么敢违反！
中间疑其不实，
有时怀疑它不真实，
使近臣就狱引问，
指派亲信大臣到监狱提问，
得其手状，
得到犯人的自供状，
皆自承服，
都是自己承认的，
朕不以为疑。
朕便不加怀疑。
自兴、俊臣死，
自从周兴、来俊臣死后，
不复闻有反者，
不再听说有谋反的人，这样看来，
然则前死者不有冤邪？”
以前被处死的人不是有冤枉吗？”
夏官侍郎姚元崇对曰：
夏官侍郎姚元崇回答说：”
“自垂拱以来坐谋反死者，
自垂拱年间以来因谋反罪被处死的人，
率皆兴等罗织，
大概都是由于周兴等罗织罪名，
自以为功。
以便自己求取功劳造成的。
陛下使近臣问之，
陛下派亲近大臣去查问，
近臣亦不自保，
这些亲近大臣也不能保全自己，
何敢动摇！
哪里还敢动摇他们的结论！
所问者若有翻覆，
被问的人如果翻供，
惧遭惨毒，
又惧怕惨遭毒刑，
不若速死。
与其那样不如早死。
赖天启圣心，
仰赖上天启迪圣心，
兴等伏诛，
周兴等被诛灭，
臣以百口为陛下保，
我以一家百口人的生命向陛下担保，
自今内外之臣无复反者；
今后朝廷内外大臣不会再有谋反的人；
若微有实状，
若稍有谋反的事实，
臣请受知而不告之罪。”
我愿承受知而不告的罪过。”
太后悦曰：
太后高兴地说：
“时宰相皆顺成其事，
“以前的宰相都顺着周兴他们，使他们得逞，
陷朕为淫刑之主；
贻误朕成为滥用刑罚的君主；
闻卿所言，
听到你说的话，
深合朕心。”
很合朕心意。”
赐元崇钱千缗。
于是赏赐姚元崇钱一千缗。
时人多为魏元忠讼冤者，
当时有很多人为魏元忠诉冤，
太后复召为肃政中丞。
太后又召回他担任肃政中丞。
元忠前后坐弃市流窜者四。
魏元忠前后被判处死刑和流放共有四次。
尝侍宴，
有一次曾陪从太后宴饮，
太后问曰：
太后问他：
“卿往者数负谤，
“你从前多次蒙受诽谤，
何也？”
为什么？”
对曰：
回答说：
“臣犹鹿耳，
“我好比鹿，
罗织之徒欲得臣肉为羹，
罗织罪名的人想得到我的肉作羹，
臣安所避之！”
我如何能躲过他们！”
冬，
冬季，
闰十月，
闰十月，
甲寅，
甲寅（二十一日），
以幽州都督狄仁杰为鸾台侍郎，
朝廷任命幽州都督狄仁杰为鸾台侍郎，
司刑卿杜景俭为凤阁侍郎，
司刑卿杜景俭为凤阁侍郎，
并同平章事。
一并任同平章事。
仁杰上疏以为：
狄仁杰上疏认为：
“天生四夷，
“天生四夷，
皆在先王封略之外，
都在先王疆界之外，
故东拒沧海，
所以东边抵达沧海，
西阻流沙，
西边阻隔流沙，
北横大漠，
北边横着大沙漠，
南阻五岭，
南边阻隔着五岭，
此天所以限夷狄而隔中外也。
这是上天用以限制夷狄而隔开中原和外夷的险阻。
自典籍所��，
从典籍记载看，
声教所及，
声威教化所至，
三代不能至者，
三代不能到的地方，
国家尽兼之矣。
国家都已经全部兼并了。
诗人矜薄伐于太原，美化行于江、汉，
诗人夸耀周宣王北伐到达太原、周文王美好的教化推行于江、汉流域，
则三代之远裔，
可见三代边远的地方，
皆国家之域中也。
现在都成为国家的内地了。
若乃用武方外，
若还用武于境外之地，
邀功绝域，
求取功利于极远的地方，
竭府库之实以争不毛之地，
耗尽府库的积蓄去争夺贫脊不毛之地，
得其人不足增赋，
得到那里的人民不能增加赋税收入，
获其土不可耕织，
得到那里的土地不可以耕种纺织，
苟求冠带远夷之称，
姑且追求使远夷成为文明之邦的名声，
不务固本安人之术，
而不致力于巩固根本、安定百姓的办法，
此秦皇、汉武之所行，
这是秦始皇、汉武帝所推行的方针，
非五帝、三王之事业也。
不是五帝、三王的事业。
始皇穷兵极武，
秦始皇不断滥用武力，
务求广地，
追求扩大疆土，
死者如麻，
死人极多，
致天下溃叛。
以致天下崩溃，人民造反。
汉武征伐四夷，
汉武帝征伐四夷，
百姓困穷，
使得百姓穷困，
盗贼蜂起；
盗贼蜂拥而起；
末年悔悟，
晚年悔悟，停止军事行动，
息兵罢役，
罢除徭役，
故能为天所。
所以能得到上天保。
近者国家频岁出师，
近来国家每年频繁出兵，
所费滋广，
耗费日益增大，
西戍四镇，
西边戍守四镇，
东戍安东，
东边戍守安东，
调发日加，
征兵日益增加。
百姓虚弊。
百姓空虚疲乏。
今关东饥馑，
现在潼关以东地区饥荒，
蜀、汉逃亡，
蜀、汉地区百姓逃亡，
江、淮已南，
江、淮以南，
征求不息，
征税不停，
人不复业，
百姓不能从事生产，
相率为盗，
便会相随作强盗，
本根一摇，
根本一发生动摇，
忧患不浅。
忧患不浅。
其所以然者，
所以形成这种状况，
皆以争蛮貊不毛之地，
都因为争夺蛮貊的贫脊之地，
乖子养苍生之道也。
背离了爱抚养育百姓的道理。
昔汉元纳贾捐之之谋而罢朱崖郡，
从前汉元帝采纳贾捐之的计谋而取消朱崖郡，
宣帝用魏相之策而弃车师之田，
汉宣帝用魏相的策略而放弃车师的田地，
岂不欲慕尚虚名，
他不是不想崇尚虚名，
盖惮劳人力也。
而是恐怕耗费人力的缘故。
近贞观中克平九姓，
近世贞观中期，平定突厥九姓，
立李思摩为可汗，
立李思摩为可汗，
使统诸部者，
让他统辖各部族的原因，
盖以夷狄叛则伐之，
就是当夷狄反叛则应讨伐他们，
降则抚之，
降伏则应安抚他们，
得推亡固存之义，
这符合应当灭亡的就推倒它、应当存在的就巩固它的道理，
无远戍劳人之役，
可使国家没有因戍守边远地区而劳民的征役。
此近日之令曲，
这就是近期国家的规章，
经边之故事也。
经略边疆的先例。
窃谓宜立阿史那斛瑟罗为可汗，
我以为应该立阿史那斛瑟罗为可汗，
委之四镇，
委托给他四镇，
继高氏绝国，
恢复已灭亡的高丽国，
使守安东。
让它的国王高氏镇守安东。
省军费于远方，
我们可以节省戍守远方的军费，
并甲兵于塞上，
集中兵力于边塞上，
使夷狄无侵侮之患则可矣，
让夷狄没有越境侵侮的祸患就可以了，
何必穷其窟穴，
何必穷追他们藏身的巢穴，
与蝼蚁校长短哉！
与蝼蚁之辈较量长短呢！
但当敕边兵，谨守备，
只应当命令边境士兵谨慎设防，
远斥候，
向远处派遣侦察人员，
聚资粮，
积聚物资粮食，
待其自致，
等到敌人来进攻，
然后击之。
然后才给以还击。
以逸待劳则战士力倍，
以逸待劳则战士的战斗力就会倍增，
以主御客则我得其便，
以主人防御客人则我方就能获得便利，
坚壁清野则寇无所得；
坚壁清野则敌人便得不到什么；
自然二贼深入则有颠踬之虑，
结果突厥和吐蕃人深入我方领土则有颠覆的忧虑，
浅入必无寇获之益。
浅入必然得不到什么好处。
如此数年，
这样坚持数年，
可使二虏不击而服矣。”
便可以使突厥和吐蕃人不战而自服了。”
事虽不行，
这事虽然没有实行，
识者是之。
但有识之士都认为他的意见正确。
凤阁舍人李峤知天官选事，
凤阁舍人李峤主持天官铨选职官之事，
始置员外官数千人。
开始设置员外官数千人。
先是历官以是月为正月，
这以前，朝廷历官以本月为正月，
以腊月为闰。
以腊月为闰月。
太后欲正月甲子朔冬至，
太后想以正月甲子朔为冬至，
乃下制以为“去晦仍见月，
便下诏以为“上月晦日仍然看见月亮，
有爽天经。
偏离天道常规。
可以今月为闰月，
可以本月为闰月，
来月为正月。”
下月为正月。”
圣历元年（戊戌、698）
圣历元年（戊戌，公元698年）
正月，
正月，
甲子朔，
甲子朔（疑误），
冬至，
冬至，
太后享通天宫；
太后在通天宫祭祀；
赦天下，
大赦天下，
改元。
更改年号。
夏官侍郎宗楚客罢政事。
夏官侍郎宗楚客罢免相职。
春，
春季，
二月，
二月，
乙未，
乙未（初四），
文昌右相、同凤阁鸾台三品豆卢钦望罢为太子宾客。
文昌右相、同凤阁鸾台三品豆卢钦望被罢免为太子宾客。
武承嗣、三思营求为太子，
武承嗣、武三思谋求充当太子，
数使人说太后曰：
多次指使人劝太后说：
“自古天子未有以异姓为嗣者。”
“自古以来的天子没有以外姓人为继承人的。”
太后意未决。
太后还拿不定主意，
狄仁杰每从容言于太后曰：
狄仁杰常从容不迫地对太后说：
“文皇帝栉风沐雨，
“太宗文皇帝不避风雨，
亲冒锋，
亲自冒着刀枪箭镞，
以定天下，
平定天下，
传之子孙。
传给子孙。
大帝以二子托陛下。
高宗大帝将两个儿子托付陛下。
陛下今乃欲移之他族，
陛下现在却想将国家移交给外姓，
无乃非天意乎！
这不是不符合上天的意思吗？
且姑侄之与母子孰亲？
而且姑侄与母子相比谁更亲？
陛下立子，
陛下立儿子为太子，
则千秋万岁后，
则千秋万岁之后，
配食太庙，
配祭太庙，
承继无穷；
代代相承，没有穷尽；
立侄，
立侄儿为太子，
则未闻侄为天子而姑于庙者也。”
则未听说过侄儿当了天子而合祭姑姑于太庙的。”
太后曰：
太后说：
“此朕家事，
“这是朕家里的事，
卿勿预知。”
你不要参与。”
仁杰曰：
狄仁杰说：
“王者以四海为家，
“君王以四海为家，
四海之内，
四海之内，
孰非臣妾，
谁不是臣妾，
何者不为陛下家事！
什么事不是陛下家里的事！
君为元首，
君主是元首，
臣为股肱，
臣下为四肢，
义同一体，
意思是一个整体，
况臣备位宰相，
何况我凑数任宰相，
岂得不预知乎！”
哪 能不参与呢！”
又劝太后召还庐陵王。
他又劝太后召回庐陵王。
王方庆、王及善亦劝之。
王方庆、王及善也劝说太后。
太后意稍寤。
太后心里稍微醒悟。
他日，
有一天，
又谓仁杰曰：
太后又对狄仁杰说：
“朕梦大鹦鹉两翼皆折，
“我梦见大鹦鹉两翼都折断，
何也？”
这是什么意思？”
对曰：
回答说：
“武者，陛下之姓，
“武是陛下的姓，
两翼，二子也。
两翼是两个儿子。
陛下起二子，
陛下起用两个儿子，
则两翼振矣。”
则两翼便振作起来了。”
太后由是无立承嗣、三思之意。
太后因此便打消了立武承嗣、武三思为太子的意思。
孙万荣之围幽州也，
孙万荣包围幽州，
移檄朝廷曰：
传送檄文给朝廷说：
“何不归我庐陵王？”
“为何不送回我们的庐陵王？”
吉顼与张易之、昌宗皆为控鹤监供奉，
吉顼与张易之、张昌宗都任控鹤监供奉，
易之兄弟亲狎之。
张易之兄弟与吉顼亲近。
顼从容说二人曰：
吉顼不慌不忙地劝他二人说：
“公兄弟贵宠如此，
“您们兄弟如此贵显得宠，
非以德业取之也，
但并不是靠品德功业取得的，
天下侧目切齿多矣。
天下对你们怒目而视、咬牙切齿的人很多。
不有大功于天下，
没有大功劳于天下，
何以自全？
用什么保全自己？
窃为公忧之！”
我为你们担忧！”
二人惧，
二人畏惧，
流涕问计。
流着泪询问计策。
顼曰：
吉顼说：
“天下士庶未忘唐德，
“天下官民还未忘记唐朝的恩德，
咸复思庐陵王。
都还思念着庐陵王。
主上春秋高，
皇上年事已高，
大业须有所付；
皇帝的大业需有所付托；
武氏诸王非所属意。
武氏诸王不是她注意的对象，
公何不从容劝上立庐陵王以系苍生之望！
您何不从容地劝皇上立庐陵王以维系百姓的期望！
如此，
这样，
非徒免祸，
不但可以免祸，
亦可以长保富贵矣。”
也可以长期保持富贵了。”
二人以为然，
二人认为对，
承间屡为太后言之。
趁机一再劝说太后。
太后知谋出于顼，
太后知道这个主意出自吉顼，
乃召问之，
就召他询问，
顼复为太后具陈利害，
吉顼又为太后备陈利害，
太后意乃定。
太后的主意才最后定下来。
三月，
三月，
己巳，
己巳（初九），
托言庐陵王有疾，
朝廷假托庐陵王有病，
遣职方员外郎瑕丘徐彦伯召庐陵王及其妃、诸子诣行在疗疾。
派遣职方员外郎瑕丘人徐彦伯召庐陵王和他的妃、儿子们到太后驻地治病。
戊子，
戊子（二十八日），
庐陵王至神都。
庐陵王到达神都洛阳。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庚寅朔，
庚寅朔（初一），
太后祀太庙。
太后祭祀太庙。
辛丑，
辛丑（十二日），
以娄师德充陇右诸军大使，
朝廷派娄师德充任陇右诸军大使，
仍检校营田事。
并检校屯田事。
六月，
六月，
甲午，
甲午（初六），
命淮阳王武延秀入突厥，
太后命令淮阳王武延秀前往突厥，
纳默啜女为妃；
娶阿史那默啜的女儿为王妃；
豹韬卫大将军阎知微摄春官尚书，
命豹韬卫大将军阎知微代理春官尚书，
右武卫郎将杨齐庄摄司宾卿，
右武卫郎将杨齐庄代理司宾卿，
赍金帛巨亿以送之。
携带大量的金帛送给突厥。
延秀，承嗣之子也。
武延秀就是武承嗣的儿子。
凤阁舍人襄阳张柬之谏曰：
凤阁舍人襄阳人张柬之进谏说：
“自古未有中国亲王娶夷狄女者。”
“自古以来从未有过中国亲王娶夷狄女人为妻的。”
由是忤旨，
因此违反太后的旨意，
出为合州刺史。
被外放为合州刺史。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凤阁侍郎、同平章事杜景俭罢为秋官尚书。
凤阁侍郎、同平章事杜景俭罢相职，改任秋官尚书。
八月，
八月，
戊子，
戊子（初一），
武延秀至黑沙南庭。
武延秀到达黑沙南庭。
突厥默啜谓阎知微等曰：
突厥阿史那默啜对阎知微等说：
“我欲以女嫁李氏，
“我想把女儿嫁给李氏，
安用武氏儿邪！
哪里要武氏的儿子呢！
此岂天子之子乎！
这难道是天子的儿子吗！
我突厥世受李氏恩，
我们突厥累世受李氏的恩典，
闻李氏尽灭，
听说李氏全被消灭，
唯两儿在，
只有两个儿子还在，
我今将兵辅立之。”
我现在要带兵去辅助他登上帝位。”
乃拘延秀于别所，
于是他拘禁武延秀于另外的地方，
以知微为南面可汗，
任命阎知微为南面可汗，
言欲使之主唐民也。
说准备让他掌管唐朝百姓，
遂发兵袭静难、平狄、清夷等军，
发兵袭击唐朝静难、平狄、清夷等军，
静难军使慕容玄以兵五千降之。
唐朝静难军使慕容玄率兵五千投降。
虏势大振，
突厥兵势大为振作，
进寇妫、檀等州。
进而侵扰妫、檀等州。
前从阎知微入突厥者，
这以前随阎知微入突厥的人，
默啜皆赐之五品、三品之服，
阿史那默啜都赐给他们五品、三品的官服，
太后悉夺之。
太后全都予以没收。
默啜移书数朝廷曰：
阿史那默啜发文书指责唐朝廷说：
“与我蒸谷种，
“给我蒸过的谷种，
种之不生，
播种后不生长，
一也。
这是一。
金银器皆行滥，
送来的金银器皿都质地极差，
非真物，
不是真货，
二也。
这是二。
我与使者绯紫皆夺之，
我赐给使者红、紫色官服都被没收，
三也。
这是三。
缯帛皆疏恶，
送来的缯帛都稀疏粗劣，
四也。
这是四。
我可汗女当嫁天子儿，
我可汗的女儿应当嫁天子的儿子，
武氏小姓，
武氏是小姓，
门户不敌，
门户不相当，
罔冒为昏，
却来假冒骗婚，
五也。
这是五。
我为此起兵，
我为此而起兵，
欲取河北耳。”
想取得黄河以北的土地。”
监察御史裴怀古从阎知微入突厥，
监察御史裴怀古随从阎知微入突厥，
默啜欲官之，
阿史那默啜想让他当官，
不受。
他不接受。
囚，
他被囚禁，
将杀之，
将被处死，
逃归；
逃跑归来；
抵晋阳，
中途到达晋阳，
形容羸悴。
容貌瘦弱憔悴，
突骑噪聚，
唐军的精锐骑兵鼓噪聚集，
以为间谍，
以为他是间谍，
欲取其首以求功。
打算砍下他的脑袋以求取功劳。
有果毅尝为人所枉，
有一名果毅曾经被别人诬陷，
怀古按直之，
裴怀古为他查清平反，
大呼曰：
这时大喊说：
“裴御史也。”
“这是裴御史！”
救之，
援救他，
得全。
使他得以保全。
至都，
他回到都城，
引见，
太后接见，
迁祠部员外郎。
升任祠部员外郎。
时诸州闻突厥入寇，
当时，各州听说突厥入侵，
方秋，
正当秋收，
争发民修城。
争相征调农民修缮城池。
卫州刺史太平敬晖谓僚属曰：
卫州刺史太平人敬晖对僚属说：
“吾闻金汤非粟不守，
“我听说极坚固的城池，如果没有粮食也守不住，
奈何舍收获而事城郭乎？”
怎么能放弃收割而专门修缮城郭呢？”
悉罢之，
下令全部停工，
使归田，
放农民回田间生产，
百姓大悦。
百姓很高兴。
甲午，
甲午（初七），
鸾台侍郎、同平章事王方庆罢为麟台监。
鸾台侍郎、同平章事王方庆被罢免为麟台监。
太子太保魏宣王武承嗣，
太子太保魏宣王武承嗣，
恨不得为太子，
怨恨自己不能当太子，
意怏怏，
心里不高兴，
戊戌，
戊戌（十一日），
病薨。
病死。
庚子，
庚子（十三日），
以春官尚书武三思检校内史，
朝廷任命春官尚书武三思为检校内史，
狄仁杰兼纳言。
狄仁杰兼纳言。
太后命宰相各举尚书郎一人，
太后命令宰相各荐举尚书郎一人。
仁杰举其子司丞光嗣，
狄仁杰荐举自己的儿子司府丞狄光嗣，
拜地官员外郎，
被任命为地官员外郎，
已而称职。
后来他很胜任这个职务，
太后喜曰：
太后高兴地说：
“卿足继祁奚矣。”
“你可以继承古代荐举自己儿子的祁奚了。”
通事舍人河南元行冲，
通事舍人河南人元行冲，
博学多通，
学识渊溥，通晓的事情多，
仁杰重之。
狄仁杰器重他。
行冲数规谏仁杰，
元行冲多次规劝狄仁杰，
且曰：
并且说：
“凡为家者必有储蓄脯蓄醢以适口，
“凡居家的人必定储备干肉、肉酱以适应口味，
参术以攻疾。
储存人参、白术等药材以治病。
仆窃计明公之门，珍味多矣，
我私下估计您家里山珍海味很多，
行冲请备药物之末。”
我只请求列居药物的末位。”
仁杰笑曰：
狄仁杰笑着说：
“吾药笼中物，
“你是我药笼里的东西，
何可一日无也！”
怎么可以一天没有呢！”
行冲名澹，
元行冲，名叫澹，
以字行。
字行冲，人们习惯称呼他的字。
以司属卿武重规为天兵中道大总管，
朝廷任命司属卿武重规为天兵中道大总管，
右武卫将军沙吒忠义为天兵西道总管，
右武卫将军沙吒忠义为天兵西道总管，
幽州都督下张仁愿为天兵东道总管，
幽州都督下人张仁愿为天兵东道总管，
将兵三十万以讨突厥默啜；
领兵三十万以讨伐突厥阿史那默啜；
又以左羽林卫大将军阎敬容为天兵西道后军总管，
又任命左羽林卫大将军阎敬容为天兵西道后军总管，
将兵十五万为后援。
领兵十五万为后援部队。
癸丑，
癸丑（二十六日），
默啜寇飞狐，
阿史那默啜侵扰飞狐县，
乙卯，
乙卯（二十八日），
陷定州，
攻陷定州，
杀刺史孙彦高及吏民数千人。
杀州刺史孙彦高及官民数千人。
九月，
九月，
甲子，
甲子（初七），
以夏官尚书武攸宁同凤阁鸾台三品。
朝廷任命复官尚书武攸宁为同凤阁鸾台三品。
改默啜为斩啜。
朝廷改称阿史那默啜为斩啜。
默啜使阎知微招谕赵州，
阿史那默啜指派阎知微招抚晓示赵州官民，
知微与虏连手蹋《万岁乐》于城下。
阎知微与突厥人在赵州城下手拉手、脚踏地唱《万岁乐》曲。
将军陈令英在城上谓曰：
将军陈令英在城上说道：
“尚书位任非轻，
“尚书职位不轻，
乃为虏蹋歌，
却为敌人踏地歌唱，
独无惭乎！”
难道不感到惭愧吗！”
知微微呤曰：
阎知微低声吟唱道：
“不得已，
“不得已，
《万岁乐》。”
《万岁乐》。”
戊辰，
戊辰（十一日），
默啜围赵州，
阿史那默啜围攻赵州。
长史唐般若翻城应之。
长史唐般若出城接应敌人。
刺史高睿与妻秦氏仰药诈死，
刺史高睿和妻子秦氏服药装死，
虏舆之诣默啜，
敌人把他们抬到阿史那默啜面前，
默啜以金狮子带、紫袍示之曰：
阿史那默啜向他们出示金狮子带、紫袍，说：
“降则拜官，
“投降则授官，
不降则死！”
不投降则处死！”
睿顾其妻，
高睿看着他妻子，
妻曰：
他妻子说：
“酬报国恩，
“报答国家的恩典，
正在今日！”
正在今天！”
遂俱闭目不言。
于是两人都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经再宿，
到了第二天晚上，
虏知不可屈，
敌人知道不能使他们屈服，
乃杀之。
便杀死他们。
虏退，
敌人退走后，
唐般若族诛；
唐般若被灭族；
赠睿冬官尚书，
朝廷追赠高睿为冬官尚书，
谥曰节。
定谥号为“节”。
睿，之孙也。
高睿是高的孙子。
皇嗣固请逊位于庐陵王，
皇嗣坚持请求让位于庐陵王，
太后许之。
太后同意。
壬申，
壬申（十五日），
立庐陵王哲为皇太子，
立庐陵王李哲为皇太子，
复名显。
恢复原来的名字李显，
赦天下。
大赦天下。
甲戌，
甲戌（十七日），
命太子为河北道元帅以讨突厥。
朝廷任命太子为河北道元帅以讨伐突厥。
先是，
这以前，
募人月余不满千人，
朝廷招募人，经过一个多月还招不满一千人，
及闻太子为元帅，
等到听说太子任元帅，
应募者云集，未几，
应募的人非常多，
数盈五万。
不久便招满五万人。
戊寅，
戊寅（二十一日），
以狄仁杰为河北道行军副元帅，
朝廷任命狄仁杰为河北道行军副元帅，
右丞宋元爽为长史，
右丞宋元爽为长史，
右台中丞崔献为司马，
右台中丞崔献为司马，
左台中丞吉顼为监军使。
左台中丞吉顼为监军使。
时太子不行，
当时太子没有出征，
命仁杰知元帅事，
朝廷命令狄仁杰主持元帅的事务，
太后亲送之。
太后亲自为他送行。
蓝田令薛讷，
蓝田县令薛讷，
仁贵之子也，
是薛仁贵的儿子，
太后擢为左威卫将军、安东道经略。
太后提升他为左威卫将军、安东道经略。
将行，
将出行，
言于太后曰：
他对太后进言说：
“太子虽立，
“虽然已经立太子，
外议犹疑未定；
但外面的议论，还疑虑不定；
苟此命不易，
如果立太子的命令不改变，
丑虏不足平也。”
突厥完全可以平定。”
太后深然之。
太后很赞同。
王及善请太子赴外朝以慰人心，
王及善请求让太子和群臣一起在外庭朝见太后，以安定人心，
从之。
获得同意。
以天官侍郎苏味道为凤阁侍郎、同平章事。
朝廷任命天官侍郎苏味道为凤阁侍郎、同平章事。
味道前后在相位数岁，
苏味道在宰相任上前后数年，曲意奉迎，
依阿取容，
取悦于人，
尝谓人曰：
曾对人说：
“处事不宜明白，
“处理事情不应当明白，
但摸棱持两端可矣。”
只要模棱两可就可以了。”
时人谓之“苏摸棱”。
因此当时人称他为“苏模棱”。
狄仁杰安抚河北与边疆政策
癸未，
癸未（二十六日），
突厥默啜尽杀所掠赵、定等州男女万余人，
突厥阿史那默啜全部杀死在赵、定等州抢掠的一万余人，
自五回道去，
从五回道退走，
所过，
所经过的地方，
杀掠不可胜纪。
杀的人和抢掠的东西无法计算。
沙吒忠义等但引兵蹑之，
沙吒忠义等只领兵跟随，
不敢逼。
不敢迫近。
狄仁杰将兵十万追之，
狄仁杰领兵十万追击，
无所及。
没有追上。
默啜还漠北，
阿史那默啜返回漠北，
拥兵四十万，
拥兵四十万，
据地万里，
占据土地一万里，
西北诸夷皆附之，
西北各族都归附他，
甚有轻中国之心。
很有轻视中国的想法。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制：
太后命令：
都下屯兵，
都城的驻军，
命河内王武懿宗、九江王武攸归领之。
由河内王武懿宗、九江王武攸归率领。
癸卯，
癸卯（十七日），
以狄仁杰为河北道安抚大使。
朝廷任命狄仁杰为河北道安抚大使。
时北人为突厥所驱逼者，
当时河北道百姓被突厥所驱赶逼迫的，
虏退，
突厥撤退后，
惧诛，
害怕被杀，
往往亡匿。
往往逃跑躲藏。
仁杰上疏，以为：
狄仁杰上疏认为：
“朝廷议者皆罪契丹、突厥所胁从之人，
“朝廷议政的人都主张惩罚被契丹、突厥胁迫而服从的人，
言其迹虽不同，
说他们行动虽然不同，
心则无别。
但投敌的思想没有区别。的确，
诚以山东近缘军机调发伤重，
崤山之东近来由于军中机要之事而调取征发失之过重，
家道悉破，
百姓家业破败，
或至逃亡。
甚至逃亡。
重以官典侵渔，
再加上地方官吏利用朝廷法令侵夺吞没，
因事而起，
借着军事而发生，
枷杖之下，
官吏对百姓囚禁、拷打，
痛切肌肤，
痛切皮肉，
事迫情危，
事情紧迫情况危急，
不循礼义。
便不再遵循礼义。
愁苦之地，
处在愁苦的环境中，
不乐其生，
生活无乐趣可言，
有利则归，
哪里有利便归向那里，
且图赊死，
暂且求得生存，
此乃君子之愧辱，
这是君子认为惭愧耻辱的，
小人之常行也。
却是小人的经常行为。
又，
还有，
诸城入伪，
各城投降敌人，
或待天兵，
也许是为了等待官军，
将士求功，
官军将士为了求取功劳，
皆云攻得，
都说城邑是他们自己攻克的。
臣忧滥赏，
我忧虑奖励攻城官兵是无功滥赏，
亦恐非辜。
也恐怕惩罚降敌诸城的官民是无辜被罚。
以经与贼同，
因为各城曾经沦入敌手，
是为恶地，
便认为是坏地方，
至于污辱妻子，
以至于污辱他们的妻子儿女，
劫掠货财，
劫掠物资钱财，
兵士信知不仁，
兵士诚然知道这是暴行，
簪笏未能以免，
但当官的也未能加以禁止，
乃是贼平之后，
这就是敌人退走之后，
为恶更深。
该地受摧残更加厉害。
且贼务招携，
况且对敌人为了招抚分化，
秋毫不犯，
还秋毫无犯，
今之归正，
现在已经改正，
即是平人，
即是普通百姓，
翻被破伤，
反而被破坏伤害，
岂不悲痛！
岂不让人悲痛！
夫人犹水也，
人就如同水，
壅之则为泉，
堵塞它就成为泉，
疏之则为川，
疏导它就成为河流，
通塞随流，
或通或塞都随宜而流，
岂有常性！
哪里有固定的形态！
今负罪之伍，
现在带罪的人们，
必不在家，
一定不在家中，
露宿草行，
而露宿野外，涉足草野，
潜窜山泽，
潜藏山泽之间，
赦之则出，
赦免他们的罪便出来，
不赦则狂，
不赦他们的罪即放肆妄为，
山东群盗，
崤山以东的群盗，
缘兹聚结。
就是因此而集结的。
臣以边尘暂起，
我以为边地的战事暂时发生，
不足为忧，
不值得忧虑，
中土不安，
内地不安定，
此为大事。
这才是大事。
罪之则众情恐惧，
惩罚他们则群众情绪恐惧，
恕之则反侧自安，
宽恕他们则反复无常的人也会感到心安，
伏愿曲赦河北诸州，
诚恳希望特别赦免黄河以北各州百姓，
一无所问。”
一律不予追究。”
制从之。
太后命令照此办理。
仁杰于是抚慰百姓，
狄仁杰于是安抚慰问百姓，
得突厥所驱掠者，
找到被突厥驱赶掠夺的人，
悉递还本贯。
全都送回原籍；
散粮运以赈贫乏，
散发粮食救济贫困的人，
修邮驿以济旋师。
修驿馆以利于官军撤回。
恐诸将及使者妄求供顿，
恐怕军官和使者乱索取供应，
乃自食疏粝，
他便自己吃很粗糙的饭菜，
禁其下无得侵扰百姓，
禁止部下侵扰百姓，
犯者必斩。
违犯的必定斩首。
河北遂安。
黄河以北于是安定下来。
以夏官侍郎姚元崇、秘书少监李峤并同平章事。
朝廷任命夏官侍郎姚元崇、秘书少监李李峤同为同平章事。
突厥默啜离赵州，
突厥阿史那默啜撤离赵州，
乃纵阎知微使还。
便释放阎知微，让他返回洛阳。
太后命磔于天津桥南，
太后命令分裂他的肢体于洛阳天津桥南，
使百官共射之，
让百官一起向他射箭，
既乃其肉，
然后再剔光他的肉，
锉其骨，
挫断他的骨头，
夷其三族，
灭他的三族，
疏亲有先未相识而同死者。
远房亲戚有的人事先与他并未相识，而却与他同被处死。
褒公段瓒，志玄之子也，
褒公段瓒是段志玄的儿子，
先没于突厥。
原先已被突厥俘虏。
突厥在赵州，
突厥占领赵州，
瓒邀杨齐庄与之俱逃，
段瓒约杨齐庄一起逃跑，
齐庄畏懦，
杨齐庄胆怯懦弱，
不敢发。
不敢逃跑。
瓒先归，
段瓒先回来，
太后赏之。
太后赏赐他。
齐庄寻至，
杨齐庄不久也回来，
敕河内王武懿宗鞫之；
太后命令河内王武懿宗审讯他；
懿宗以为齐庄意怀犹豫，
武懿宗认为杨齐庄心怀犹豫，
遂与阎知微同诛。
于是与阎知微一同被处死。
既射之如猬，
他身上中的箭就像刺猬一样，
气未死，
但气息奄奄未死；
乃决其腹，
行刑人又打开他腹部，
割心，投于地，
割下心脏扔在地上，
犹然跃不止。
心还跳跃不停。
擢田归道为夏官侍郎，
田归道被提升为夏官侍郎，
甚见亲委。
很受亲近信任。
蜀州每岁遣兵五百人戍姚州，
蜀州每年派遣五百名士兵戍守姚州，
路险远，
路途艰险遥远，
死亡者多。
死亡的人很多。
蜀州刺史张柬之上言，以为：
蜀州刺史张柬之进言认为：
“姚州本哀牢之国，
“姚州本是哀牢夷的土地，
荒外绝域，
是极为荒远的地区，
山高水深。
山高水深。
国家开以为州，
国家在这里设置州，
未尝得其盐布之税，
未曾得到当地盐和布的税收，
甲兵之用，
也没有征用过那里的士兵，
而空竭府库，
而只是耗尽府库的钱财，
驱率平人，
驱使一般百姓，
受役蛮夷，
在蛮、夷族地区受役使，
肝脑涂地，
惨遭死难，
臣窃为国家惜之。
我私下为国家感到痛惜。
请废姚州以隶州，
请废除姚州，将它的地方隶属于州，
岁时朝觐，
每年朝见君主，
同之蕃国。
如同藩属地区一样对待。
泸南诸镇亦皆废省，
泸水以南各镇也都废除，
于泸北置关，
在泸水以北设置关卡，
百姓非奉使，
百姓不是奉命出使，
无得交通往来。”
���得与泸南地区的人相互往来。”
疏奏，
奏疏上达后，
不纳。
没有被采纳。
二年（己亥、699）
二年（己亥，公元699年）
正月，
正月，
丁卯朔，
丁卯朔（疑误），
告朔于通天宫。
太后在通天宫行“告朔”之礼。
壬戌，
壬戌（初六），
以皇嗣为相王，
朝廷封皇嗣为相王，
领太子右卫率。
领太子右卫率。
甲子，
甲子（初八），
置控鹤监丞、主簿等官，
朝廷设置控鹤监丞、主簿等官，
率皆嬖宠之人，
他们大多是受太后宠爱的人，
颇用才能文学之士以参之。
同时也用一些有才能的人和文学之士以相配合。
以司卫卿张易之为控鹤监，
任用司卫卿张易之为控鹤监，
银青光禄大夫张昌宗、左台中丞吉顼、殿中监田归道、夏官侍郎李迥秀、凤阁舍人薛稷、正谏大夫临汾员半千皆为控鹤监内供奉。稷，
银青光禄大夫张昌宗、左台中丞吉顼、殿中监田归道、夏官侍郎李迥秀、凤阁舍人薛稷、正谏大夫临汾人员半千都任控鹤监内供奉。
元超之从子也。
薛稷是薛元超的侄子。
半千以古无此官，
员半千认为古代没有这样的官职，
且所聚多轻薄之士，
而且现在所聚集的又多是一些轻浮放荡的人士，
上疏请罢之；
因此上疏请求废除，
由是忤旨，
于是冒犯太后旨意，
左迁水部郎中。
被降职为水部郎中。
腊月，
腊月，
戊子，
戊子（初二），
以左台中丞吉顼为天官侍郎，
朝廷任命左台中丞吉顼为天官侍郎，
右台中丞魏元忠为凤阁侍郎，
右台中丞魏元忠为凤阁侍郎，
并同平章事。
一并任同平章事。
文昌左丞宗楚客与弟司农卿晋卿，
文昌左丞宗楚客与弟弟司农卿宗晋卿，
坐赃贿满万余缗及第舍过度，
因贪赃受贿达万余缗钱和住宅过度豪华，
楚客贬播州司马，
宗楚客被降职为播州司马，
晋卿流峰州。
宗晋卿被流放峰州。
太平公主观其第，
太平公主观看他们的住宅后，
叹曰：
感叹说：
“见其居处，
“看到他们的住所，
吾辈乃虚生耳。”
我们都白活了。”
辛亥，
辛亥（二十五日），
赐太子姓武氏；
太后赐太子姓武氏；
赦天下。
大赦天下。
太后生重眉，
太后长出重叠的眉毛，
成八字，
呈八字形，
百官皆贺。
百官都祝贺。
河南、北置武骑团以备突厥。
唐朝在黄河南北设置武骑团，以防备突厥 。
春，
春季，
一月，
一月，
庚申，
庚申（初四），
夏官尚书、同凤阁鸾台三品武攸宁罢为冬官尚书。
夏官尚书、同凤阁鸾台三品武攸宁被罢免为冬官尚书。
二月，
二月，
己丑，
己丑（初四），
太后幸嵩山，
太后前往嵩山，
过缑氏，
途经缑氏县时，
谒升仙太子庙。
参拜升仙太子庙。
壬辰，
壬辰（初七），
太后不豫，
太后得病，
遣给事中栾城阎朝隐祷少室山。
派遣给事中栾城人阎朝隐向少室山神求福。
朝隐自为牺牲，
阎朝隐自己作祭品，
沐浴伏俎上，
沐浴后伏在盛祭品的礼器上，
请代太后命。
请求代替太后承担病痛。
太后疾小愈，
太后病稍好，
厚赏之。
便给他丰厚的赏赐。
丁酉，
丁酉（十二日），
自缑氏还。
太后从缑氏返回。
初，
当初，
吐蕃赞普器弩悉弄尚幼，
吐蕃赞普器弩悉弄还年幼，
论钦陵兄弟用事，
论钦陵兄弟掌权，
皆有勇略，
他们都有勇力谋略，
诸胡畏之。
各部胡人都畏惧他们。
钦陵居中秉政，
论钦陵在朝中执政，
诸弟握兵分据方面，
几位弟弟领兵在外镇守各地，
赞婆常居东边，
其中论赞婆常驻守东边，
为中国患者三十余年。
构成对唐朝的祸患三十多年。
器弩悉弄浸长，
器弩悉弄逐渐成长，
阴与大臣论岩谋诛之。
秘密与大臣论岩谋划处死他们。
会钦陵出外，
遇上论钦陵外出，
赞普诈云出畋，
赞普便假称出去打猎，
集兵执钦陵亲党二千余人，杀之，
召集士兵逮捕并杀死论钦陵的亲属、党羽二千余人，
遣使召钦陵兄弟，
派遣使者召论钦陵兄弟回来，
钦陵等举兵不受命。
论钦陵等起兵，不接受命令。
赞普将兵讨之，
赞普领兵讨伐他们，
钦陵兵溃，
论钦陵兵败后自杀。
自杀。
夏季，
夏四月，
四月，
赞婆帅所部千人来降，
论赞婆率领部下一千余人前来投降，
太后命左武卫铠曹参军郭元振与河源军大使夫蒙令卿将骑迎之，
太后命令左武卫铠曹参军郭元振与河源军大使夫蒙令卿领骑兵迎接他，
以赞婆为特进、归德王。
任命赞婆为特进、归德王。
钦陵子弓仁，
论钦陵的儿子弓仁，
以所统吐谷浑七千帐来降，
带领他统辖的吐谷浑七千帐投降唐朝，
拜左玉钤卫将军、酒泉郡公。
被任命为左玉钤卫将军、酒泉郡公。
壬辰，
壬辰（初八），
以魏元忠检校并州长史，
朝廷任命魏元忠为检校并州长史，
充天兵军大总管，
充任天兵军大总管，
以备突厥。
以防备突厥。
娄师德为天兵军副大总管，
娄师德任天兵军副大总管，
仍充陇右诸军大使，
仍充任陇右诸军大使，
专掌怀抚吐蕃降者。
专门掌管安抚投降的吐蕃人。
太后春秋高，
太后年纪大了，
虑身后太子与诸武不相容。
恐怕自己死后太子与武氏诸王等不能相容。
壬寅，
壬寅（十八日），
命太子、相王、太平公主与武攸暨等为誓文，
命令太子、相王、太平公主和武攸暨等拟定互不伤害的誓词，
告天地于明堂，
在明堂向天地立誓，
铭之铁券，
并将誓词铭刻在铁契上，
藏于史馆。
收藏于史馆中。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命建安王武攸宜留守西京，
朝廷命令建安王武攸宜留守西京，
代会稽王武攸望。
接替会稽王武攸望。
丙辰，
丙辰（初四），
吐谷浑部落一千四百帐内附。
吐谷浑部落一千四百帐归附唐朝。
八月，
八月，
癸巳，
癸巳（十二日），
突骑施乌质勒遣其子遮弩入见。
突骑施乌质勒派遣他儿子遮弩前来朝见，
遣侍御史元城解琬安抚乌质勒及十姓部落。
朝廷派遣侍御史元城人解琬安抚乌质勒及十姓部落。
制：
太后命令：
“州县长吏，
“州县长官，
非奉有敕旨，
没有奉君主的命令，
毋得擅立碑。”
不得擅自立碑。”
内史王及善虽无学术，
内史王及善虽然没有学问，
然清正难夺，
但清廉正直坚定，
有大臣之节。
有大臣的气节。
张易之兄弟每侍内宴，
张易之兄弟每次陪侍太后在宫内宴钦，
无复人臣礼；
无视作为臣下应遵循的礼仪，
及善屡奏以为不可。
王及善一再上奉认为不能这样。
太后不悦，
太后不高兴，
谓及善曰：
对王及善说：
“卿既年高，
“你年事已高，
不宜更侍游宴，
不宜于再陪侍游乐宴钦，
但检校阁中可也。”
只要检查所掌管的官署就可以了。”
及善因称病，
王及善因此声称有病，
谒假月余；
请假一个多月，
太后不问。
太后也不过问。
及善叹曰：
王及善感叹说：
“岂有中书令而天子可一日不见乎！
“哪有天子一日可以不见中书令的呢！
事可知矣！”
其他的事情就可想而知了！”
乃上疏乞骸骨，
于是上疏请求退休，
太后不许。
太后没有批准。
庚子，
庚子（十九日），
以及善为文昌左相，
朝廷任命王及善为文昌左相，
太子宫尹豆卢钦望为文昌右相，
太子宫尹豆卢钦望为文昌右相，
仍并同凤阁鸾台三品。
仍一并任同凤阁鸾台三品。
鸾台侍郎、同平章事杨再思罢为左台大夫。
鸾台侍郎、同平章事杨再思被罢免为左台大夫。
丁未，
丁未（二十六日），
相王兼检校安北大都护。
相王兼检校安北大都护。
以天官侍郎陆元方为鸾台侍郎、同平章事。
朝廷任命天官侍郎陆元方为鸾台侍郎、同平章事。
纳言、陇右诸军大使娄师德薨。
纳言、陇右诸军大使娄师德去世。
师德在河陇，
娄师德在河陇，
前后四十余年，
前后四十多年，
恭勤不怠，
谦恭勤奋，毫不懈怠，
民夷安之。
百姓和夷族都安定。
性沉厚宽恕，
他秉性朴实稳重，宽洪大量，
狄仁杰之入相也，
狄仁杰入朝任宰相，
师德实荐之；
实际上是他推荐的；
而仁杰不知，
而狄仁杰不知道，
意颇轻师德，
心里很轻视娄师德，
数挤之于外。
一再排挤他到外地。
太后觉之，
太后发觉后，
尝问仁杰曰：
曾问狄仁杰：
“师德贤乎？”
“娄师德有道德才能吗？”
对曰：
回答说：
“为将能谨守边陲，
“作为将领能谨慎守卫边疆，
贤则臣不知。”
是否有道德才能我不知道。”
又曰：
太后又说：
“师德知人乎？”
“娄师德善于识别人才吗？”
对曰：
回答说：
“臣尝同僚，
“我曾经与他同事，
未闻其知人也。”
没有听说他善于识别人才。”
太后曰：
太后说：
“朕之知卿，
“朕所以知道你，
乃师德所荐也，
便是由于娄师德的推荐，
亦可谓知人矣。”
他也可以称得上是善于识别人才了。”
仁杰既出，
狄仁杰退出后，
叹曰：
感叹说：
“娄公盛德，
“娄公有盛德，
我为其所包容久矣，
我受到他的包涵宽容已经很久了，
吾不得窥其际也。”
我看不到他盛德的边际。”
是时罗织纷纭，
当时罗织罪名的风气很盛，
师德久为将相，
娄师德长期担任将领和宰相，
独能以功名终，
却能以功成名就告终，
人以是重之。
人们因此敬重他。
戊申，
戊申（二十七日），
以武三思为内史。
朝廷任命武三思为内史。
九月，
九月，
乙亥，
乙亥（二十四日），
太后幸福昌；
太后到福昌县；
戊寅，
戊寅（二十七日），
还神都。
回到神都。
庚子，
庚子（疑误），
邢贞公王及善薨。
邢贞公王及善去世。
河溢，
黄河水泛滥，
漂济源百姓庐舍千余家。
冲走济源百姓房屋千余家。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丁亥，
丁亥（初六），
论赞婆至都，
吐蕃论赞婆来到神都，
太后宠待赏赐甚厚，
太后给予的荣宠礼遇和赏赐都很优厚，
以为右卫大将军，
任命他为右卫大将军，
使将其众守洪源谷。
派他率领他的部众驻守洪源谷。
太子、相王诸子复出阁。
太子、相王的几个儿子结束幽禁出宫为王。
太后自称制以来，
太后自称帝以来，
多以武氏诸王及驸马都尉为成均祭酒，
多用武氏诸王及驸马都尉为成均祭酒，
博士、助教亦多非儒士。
博士、助教，也多不是通儒学的人。
又因郊丘，
又因为在南郊圜丘祭天，
明堂，
在明堂祭祀，
拜洛，
拜洛河神，
封嵩，
封嵩山，
取弘文国子生为斋郎，
都用弘文馆和国子学学生作斋郎，
因得选补。
他们因此得以选任为官员。
由是学生不复习业，
由此学生不再研习学业，
二十年间，
二十年间，
学校殆废。
学校几乎荒废。
而时酷吏所诬陷者，
而不久前被酷吏所诬陷的人，
其亲友流离，
他们的亲友离散，
未获原宥。
还未获得宽赦。
凤阁舍人韦嗣立上疏，以为：
凤阁舍人韦嗣立上疏认为：
“时俗浸轻儒学，
“现在社会风气日益轻视儒学，
先王之道，弛废不讲。
古代帝王的圣道都废弃不复讲求。
宜令王公以下子弟，皆入国学，
应当命令王公以下的子弟都入国学，
不听以他岐仕进。
不让他们通过其他途径获取官职。
又，
还有，
自扬、豫以来，
自从徐敬业起兵扬州、越王李贞起兵豫州以来，
制狱渐繁，
奉诏令特设的监狱中的案件日渐繁多，
酷吏乘间，
酷吏钻空子，
专欲杀人以求进。
专想以杀人谋求升官。
赖陛下圣明，
幸亏陛下圣明，
周、丘、王、来相继诛殛，
周兴、丘神、王弘义、来俊臣相继被处死，
朝野庆泰，
朝廷和民间都庆祝平安，
若再睹阳和。
好比再次看到春天的阳光。
至如仁杰、元忠，
至于像狄仁杰、魏元忠，
往遭按鞠，
以往遭到审讯，
亦皆自诬，
也都无罪而自认有罪，
非陛下明察，
如果不是陛下看得清楚，
则以为醢矣；
则早已经成为肉酱了；
今陛下升而用之，
现在陛下提升任用他们，
皆为良辅。
都成为很好的助手。
何乃前非而后是哉？
为什么以前非难贬斥他们而后来却褒扬他们呢？
诚由枉陷与甄明耳。
确实是由于从前被冤枉诬陷而现在则甄别清楚罢了。
臣恐之负冤得罪者甚众，
我恐怕从前蒙冤获罪的人很多，
亦皆如是。
情况也都和他们二人一样。
伏望陛下弘天地之仁，
诚恳希望陛下弘扬天地间的仁义，
广雷雨之施，
广施恩泽，
自垂拱以来，
自垂拱年间以来，
罪无轻重，
获罪的人不管轻重，
一皆昭洗，
一律昭雪，
死者追复官爵，
死了的追认恢复原来的官爵，
生者听还乡里。
还活着的听任他们返回家乡。
如此，
这样，
则天下知昔之枉滥，
则天下人知道过去的滥杀无辜，
非陛下之意，
不是陛下的本意，
皆狱吏之辜，
都是监狱官吏的罪恶，
幽明欢欣，
人鬼都高兴，
感通和气。”
就会与阴阳谐和之气感应。”
太后不能从。
太后不能接受他的意见。
嗣立，承庆之异母弟也。
韦嗣立是韦承庆的同父异母弟弟。
母王氏，
他母亲王氏，
遇承庆甚酷，
对待韦承庆很苛刻，
每杖承庆，
每次杖责韦承庆，
嗣立必解衣请代；
韦嗣立必定解开衣服请求代替韦承庆受杖责；
母不许，
母亲不允许，
辄私自杖，
他即私下自己杖责自己，
母乃为之渐宽。
母亲因此而逐渐宽容。
承庆为凤阁舍人，
韦承庆任凤阁舍人，
以疾去职。
因病离职。
嗣立时为莱芜令，
韦嗣立当时任莱芜县令，
太后召谓曰：
太后将他召回，说：
“卿父尝言，
“你父亲曾经说，
‘臣有两儿，
‘我有两个儿子，
堪事陛下。
可以事奉陛下。
’卿兄弟在官，
’你们兄弟在任上，
诚如父言。
确实像你们父亲所说的那样称职。
朕今以卿代兄，
朕现在用你接替你哥哥的职务，
更不用他人。”
再不用别人。”
即日拜凤阁舍人。
当天即任韦嗣立为凤阁舍人。
是岁，
本年，
突厥默啜立其弟咄悉匐为左厢察，
突厥阿史那默啜立他的弟弟阿史那咄悉匐为左厢察，
骨笃禄子默矩为右厢察；，
阿史那骨笃禄的儿子阿史那默矩为右厢察，
各主兵二万余人；
各领兵二万余人；
其子匐俱为小可汗，
他的儿子阿史那匐俱为小可汗，
位在两察上，
地位在左、右厢察之上，
主处木昆等十姓，
主管处木昆等十姓，
兵四万余人，
兵四万余人，
又号为拓西可汗。
又号称拓西可汗。
久视元年（庚子、700）
久视元年（庚子，公元700年）
正月，
正月，
戊寅，
戊寅（二十八日），
内史武三思罢为特进、太子少保。
内史武三思被罢免为特进、太子少保。
天官侍郎、同平章事吉顼贬安固尉。
天官侍郎、同平章事吉顼降职为安固县尉。
太后以顼有干略，
太后因吉顼有才干谋略，
故委以腹心。
所以以他为亲信。
顼与武懿宗争赵州之功于太后前。
吉顼与武懿宗在太后面前争在赵州和突厥作战的功劳。
顼魁岸辩口，
吉顼体格魁梧能言善辩，
懿宗短小伛偻，
武懿宗矮小驼背，
顼视懿宗，
吉顼怒视武懿宗，
声气陵厉。
声色俱厉。
太后由是不悦，
太后因此不高兴，
曰：
说：
“顼在污前，
“吉顼在朕面前，
犹卑我诸武，
还敢轻视我们姓武的，
况异时讵可倚邪！”
以后难道还可以依靠吗？”
他日，
后来，
顼奏事，
吉顼面奏事情，
方援古引今，
正引证古今，
太后怒曰：
太后发怒说：
“卿所言，
“你所说的，
朕饫闻之，
朕听够了，
无多言！
不要多说了！
太宗有马名师子骢，
太宗有马名叫师子骢，
肥逸无能调驭者。
肥壮任性，没有人能驯服它。
朕为宫女侍侧，
朕当时作为宫女在太宗身边侍奉，
言于太宗曰：
对太宗说：
‘妾能制之，
‘我能制服它，
然须三物，
但需要有三件东西：
一铁鞭，
一是铁鞭，
二铁，
二是铁棍，
三匕首。
三是匕首。
铁鞭击之不服，
用铁鞭抽打它，不服，
则以其首，
则用铁棍敲击它的脑袋，
又不服，
又不服，
则以匕首断其喉。
则用匕首割断它的喉管。
’太宗壮朕之志。
’太宗夸奖朕的志气。
今日卿岂足污朕匕首邪！”
今天你难道值得玷污朕的匕首吗！”
顼惶惧流汗，
吉顼害怕得浑身流汗，
拜伏求生，
跪伏地上请求免死，
乃止。
太后这才没有杀他。
诸武怨其附太子，
姓武的亲贵们怨恨他依附太子，
共发其弟冒官事，
共同揭发他弟弟假冒官吏的事，
由是坐贬。
因此被降职。
辞日，
辞行的那天，
得召见，
他获得太后召见，
涕泣言曰：
流着泪对太后说：
“臣今远离阙庭，
“我现在远离朝廷，
永无再见之期，
永远没有再见到陛下的机会，
愿陈一言。”
请准许进一言。”
太后命之坐，
太后让他坐下，
问之，
问他想说什么，
顼曰：
他说：
“合水土为泥，
“水和土合成泥，
有争乎？”
有争斗吗？”
太后曰：
太后说：
“无之。”
“没有。”
又曰：
又说：
“分半为佛，
“分一半给佛家，
半为天尊，
一半给道教，
有争乎？”
有争斗吗？”
曰：
太后说：
“有争矣。”
“这就有争斗了”。
顼顿首曰：
吉顼叩头说：
“宗室、外戚各当其分，
“皇族、外戚各守本分，
则天下安。
则天下安定。
今太子已立而外戚犹为王，
现在已经立太子而外戚还当王，
此陛下驱之使他日必争，
这是陛下驱使他们以后必然相互争斗，
两不得安也。”
双方都不得安生。”
太后曰：
太后说：
“朕亦知之。
“朕也知道，
然业已如是，
但事情已经这样，
不可何如。”
无可奈何。
腊月，
腊月，
辛巳，
辛巳（初一），
立故太孙重润为邵王，
朝廷立原皇太孙李重润为邵王，
其弟重茂为北海王。
立他弟弟李重茂为北海王。
太后问鸾台侍郎陆元方以外事，
太后向鸾台侍郎、周平章事陆元方询问朝廷外面的事，
对曰：
回答说：
“臣备位宰相，
“我凑数充任宰相，
有大事不敢不以闻；
有大事不敢不向陛下报告；
人间细事，
民间细小的事情，
不足烦圣听。”
不值得扰乱陛下的听闻。”
由是忤旨。
因此违背太后旨意。
庚寅，
庚寅（初十），
罢为司礼卿。
陆元方被罢免为司礼卿。
元方为人清谨，
陆元方为人清廉谨慎，
再为宰相，
两次任宰相，
太后每有迁除，
太后每逢提升或任命官员，
多访之，
多征求他的意见，
元方密封以进，
他将自己的意见密封后进呈，
未尝漏露。
从未向别人透露。
临终，
临终前，
悉取奏藁焚之，
将原来进呈奏疏的底稿全部烧掉，
曰：
说：
“吾于人多阴德，
“我对别人多有阴德，
子孙其未衰乎！”
恐怕子孙还不会衰败吧！”
以西突厥竭忠事主可汗斛瑟罗为平西军大总管，
朝廷任命西突厥竭忠事主可汗斛瑟罗为平西军大总管，
镇碎叶。
镇守碎叶。
丁酉，
丁酉（十七日），
以狄仁杰为内史。
朝廷任命狄仁杰为内史。
庚子，
庚子（二十日），
以文昌左丞韦巨源为纳言。
朝廷任命文昌左丞韦巨源为纳言。
乙巳，
乙巳（二十五日），
太后幸嵩山；
太后来到嵩山；
春，
春季，
一月，
一月，
丁卯，
丁卯（十七日），
幸汝州之温汤；
来到汝州温泉；
戊寅，
戊寅（二十八日），
还神都。
返回神都。
作三阳宫于告成之石淙。
朝廷在告成县石淙营造三阳宫。
二月，
二月，
乙未，
乙未（十五日），
同凤阁鸾台三品豆卢钦望罢为太子宾客。
同凤阁鸾台三品豆卢钦望被罢免为太子宾客。
三月，
三月，
以吐谷浑青海王宣超为乌地也拔勤忠可汗。
朝廷任命吐谷浑青海王宣超为乌地也拔勤忠可汗。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戊申，
戊申（二十九日），
太后幸三阳宫避暑，
太后前往三阳宫避暑，
有胡僧邀车驾观葬舍利，
有胡僧邀请太后参观埋葬佛舍利，
太后许之。
太后答应。
狄仁杰跪于马前曰：
出发时狄仁杰跪在太后的马前说：
“佛者夷狄之神，
“佛是夷狄的神，
不足以屈天下之主。
不值得让天下的君主屈尊驾临。
彼胡僧诡谲，
那胡僧诡计多端，
直欲邀致万乘以惑远近之人耳。
是想邀请到万乘之尊借以迷惑远近百姓。
山路险狭，
同时沿途山路艰险狭窄，
不容侍卫，
容纳不下侍卫的人，
非万乘所宜临也。”
也不是万乘之尊所应当驾临的地方。”
太后中道而还曰：
太后中途返回，说：
“以成吾直臣之气。”
“这是为了成全我们的正直之臣的正气。”
五月，
五月，
己酉朔，
己酉朔（初一），
日有食之。
出现日食。
太后使洪州僧胡超合长生药，
太后指派洪州和尚胡超配制长生不老药，
三年而成，
三年而成，
所费巨万。
耗费资财数以亿计。
太后服之，
太后服用后，
疾小瘳。
病稍好转。
癸丑，
癸丑（初五），
赦天下，
太后大赦天下，
改元久视；
更改年号为久视；
去天册金轮大圣之号。
取消天册金轮大圣的称号。
六月，
六月，
改控鹤为奉宸府，
朝廷改控鹤监为奉宸府，
以张易之为奉宸令。
任命张易之为奉宸令。
太后每内殿曲宴，
太后每次在内宫私宴，
辄引诸武、易之及弟秘书监昌宗钦博嘲谑。
即召来武姓亲贵、张易之和他弟弟秘书监张昌宗一起钦酒、赌博、调笑。
太后欲掩其迹，
太后为了掩盖这种劣迹，
乃命易之、昌宗与文学之士李峤等修《三教珠英》于内殿。
便命令张易之、张昌宗和文学侍从李峤在内宫编撰《三教珠英》。
武三思奏昌宗乃王子晋后身。
武三思上奏说张昌宗是古代周灵王太子晋转世。
太后命昌宗衣羽衣，
太后便命令张昌宗穿羽毛做的衣服，
吹笙，
吹笙，
乘木鹤于庭中；
在内宫庭院乘坐木鹤。
文士皆赋诗以美之。
文学侍从们都作诗赞美他。
太后又多选美少年为奉宸内供奉，
太后又挑选许多美貌少年充任奉宸内供奉，
右补阙朱敬则谏曰：
右补阙朱敬则进谏说：
“陛下内宠有易之、昌宗，
“陛下的内宫宠臣有张易之、张昌宗，
足矣。
已足够了。
近闻右监门卫长史侯祥等，
近来听说右监门卫长史侯祥等人，
明自媒炫，
公开自我介绍与炫耀，
丑慢不耻，
丑恶放肆而无耻，
求为奉宸内供奉，
谋求充当奉宸内供奉，
无礼无仪，
无视礼仪法度，
溢于朝听。
满朝百官都知道。
臣职在谏诤，
我担任谏官，
不敢不奏。”
不敢不上奏。”
太后劳之曰：
太后勉励他说：
“非卿直言，
“不是你直言相告，
朕不知此。”
朕不知道这件事。”
赐彩百段。
赏赐他彩绸一百段。
易之、昌宗竞以豪侈相胜。
张易之、张昌宗以豪华奢侈相攀比。
弟昌仪为洛阳令，
他们的弟弟张昌仪任洛阳县令，
请属无不从。
私下送贿赂求他办事没有不答应的。
尝早朝，
一次早上入宫朝见太后时，
有选人姓薛，
有一名姓薛的候选官员，
以金五十两并状邀其马而赂之。
拿着五十两金子和要求任职的文书拦住他的坐骑贿赂他。
昌仪受金，至朝堂，
张昌仪收下金子，
以状授天官侍郎张锡。
到朝廷后把文书交给天官侍郎张锡。
数日，
几天后，
锡失其状，
张锡把文书遗失，
以问昌仪，
便问张昌仪，
昌仪骂曰：
张昌仪骂他，说：
“不了事人！
“糊涂人！
我亦不记，
我也记不得了，
但姓薛者即与之。”
只要是姓薛的即授官。”
锡惧，
张锡畏惧他，
退，
退朝后，
索在铨姓薛者六十余人，悉留注官。锡，
找出姓薛的候选官员六十多人全部留下注授官职。
文之兄也。
张锡是张文哥哥儿子。
初，
当初，
契丹将李楷固，
契丹的将领李楷固，
善用索及骑射、舞槊，
善于使用套绳和骑射、舞槊，
每陷陈，
每次进入战阵，
如鹘入乌群，
就好像鸷鸟进入乌鸦群中，
所向披靡。
所向无敌。
黄獐之战，
黄獐谷之战，
张玄遇、麻仁节皆为所。
唐将张玄遇、麻仁节都被他用套绳套住。
又有骆务整者，
又有个叫骆务整的，
亦为契丹将，
也是契丹将领，
屡败唐兵。
多次打败唐兵。
及孙万荣死，
孙万荣死后，
二人皆来降。
这两个都投降唐朝。
有司责其后至，
有关部门指责他们没有及早投降，
奏请族之。
上奏请求将他们灭族。
狄仁杰曰：
狄仁杰说：
“楷固等并骁勇绝伦，
“李楷固等都勇猛无比，
能尽力于所事，
即然能为他的主上尽力，
必能尽力于我，
也一定能为我们尽力，
若抚之以德，
如果用恩德安抚他们，
皆为我用矣。”
就都能为我所用。”
奏请赦之。
于是上奏请求赦免他们。
所亲皆止之，
他的亲属友好都劝他不要这样做。
仁杰曰：
狄仁杰说：
“苟利于国，
“如果有利于国家，
岂为身谋！”
难道还要为自己打算！”
太后用其言，
太后采纳他的意见，
赦之。
赦免了他们。
又请与之官，
他又请求授给他们官职，
太后以楷固为左玉钤卫将军，
太后任命李楷固为左玉钤卫将军，
务整为右武威卫将军，
骆务整为右武威卫将军，
使将兵击契丹余党，
派他们领兵进击契丹余党，
悉平之。
结果将契丹全部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