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齐覆灭与周师入邺
高宗宣皇帝中之下太建九年(乙酉、577)
陈纪七 陈宣帝太建九年(丁酉,公元577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乙亥朔,
乙亥朔(初一),
齐太子恒即皇帝位,
北齐太子高恒即皇帝位,
生八年矣;
当时出生才八年;
改元承光,
改年号为承光,
大赦。
大赦全国。
尊齐主为太上皇帝,
尊称北齐后主为太上皇帝,
皇太后为太皇太后,
皇太后为太皇太后,
皇后为太上皇后。
皇后为太上皇后。
以广宁王孝珩为太宰。
任命广宁王高孝珩为太宰。
司徒莫多娄敬显、领军大将军尉相愿谋伏兵千秋门,
司徒莫多娄敬显、领军大将军尉相愿预谋在千秋门埋伏士兵,
斩高阿那肱,
杀死高阿那肱,
立广宁王孝珩,
拥立广宁王高孝珩当皇帝,
会阿那肱自他路入朝,
恰巧高阿那肱从另一条路入朝上殿,
不果。
所以没有成功。
孝珩求拒周师,
高孝珩请求抗拒北周军队,
谓阿那肱等曰:
对高阿那肱等人说:
“朝廷不赐遣击贼,
“朝廷不派我去打击敌人,
岂不畏孝珩反邪?
难道不怕我高孝珩起来造反吗?
孝珩若破宇文邕,
高孝珩如果打败宇文邕,
遂至长安,
便到了长安,
反亦何预国家事!
即便造反也干预不了国家的事情!
以今日之急,
象今天这样的危急,
犹如此猜忌邪?”
竟还如此猜忌!”
高、韩恐其为变,
高阿那肱、韩长鸾怕他要叛变,
出孝珩为沧州刺史。
便派高孝珩出任沧州刺史。
相愿拔佩刀斫柱,
尉相愿气得拔出佩刀砍柱子,
叹曰:
叹息说:
“大事去矣,
“大事已去,
知复何言!”
还有什么可说的?”
齐主使长乐王尉世辩帅千余骑觇周师,
北齐国主派长乐王尉世辩率领一千多骑兵窥测北周军队的情况,
出滏口,
出了滏口,
登高阜西望,
登上土山向西面了望,
遥见群乌飞起,
远远地看见一群乌鸦腾空而起,
谓是西军旗帜,
以为是北周军队的旗帜,
即驰还;
立即驰马返回;
比至紫陌桥,
到了紫陌桥,
不敢回顾。
还不敢回头看。
世辩,粲之子也。
尉世辩是尉粲的儿子。
于是黄门侍朗颜之推、中书侍朗薛道衡、侍中陈德信等劝上皇往河外募兵,
于是黄门侍郎颜之推、中书侍郎薛道衡、侍中陈德信等劝太上皇帝到黄河以南一带招募士兵,
更为经略;
再作策划;
若不济,
如果不成功,
南投陈国。
就向南投奔陈朝。
从之。
得到同意。
道衡,孝通之子也。
薛道衡是薛孝通的儿子。
丁丑,
丁丑(初三),
太皇太后、太上皇后自邺先趣济州;
太皇太后、太上皇后从邺城先去济州;
癸未,
癸未(初九),
幼主亦自邺东行。
北齐幼主也从邺城向东进发。
己丑,
己丑(十五日),
周师至紫陌桥。
北周军队到了邺城城外的紫陌桥。
辛卯,
辛卯(十七日),
上祭北郊。
陈宣帝到北郊祭地。
壬辰,
壬辰(十八日),
周师至邺城下;
北周军队到了邺城城下;
癸巳,
癸巳(十九日),
围之,
包围了邺城,
烧城西门。
焚烧邺城的西门。
齐人出战,
北齐士兵出城作战,
周师奋击,
北周军队奋勇攻击,
大破之。
大破北齐军队。
齐上皇从百骑东走,
北齐太上皇帝由上百名骑兵跟从向东出走,
使武卫大将军慕容三藏守邺宫。
派武卫大将军慕容三藏守卫邺城的宫室。
周师入邺,
北周军队进入邺城,
齐王、公以下皆降。
北齐的王、公以下的官员都向北周投降。
三藏犹拒战,
慕容三藏还抗拒战斗,
周主引见,
北周国主召见他,
礼之,
待之以礼,
拜仪同大将军。
拜仪同大将军。
三藏,绍宗之子也。
慕容三藏是慕容绍宗的儿子。
领军大将军渔阳鲜于世荣,
领军大将军渔阳鲜于世荣,
齐高祖旧将也。
是神武帝时的老将。
周主先以马脑酒钟遗之,
北周国主先送给他们玛瑙酒杯,
世荣得即碎之。
鲜于世荣得到后立即将杯子打碎。
周师入邺,
北周军队进入邺城时,
世荣在三台前鸣鼓不辍,
鲜于世荣在三台前不断地击鼓,
周人执之;
被北周军队捉住;
世荣不屈,
鲜于世荣不肯屈服,
乃杀之。
被杀死。
周主执莫多娄敬显,
崐北周国主捉到莫多娄敬显,
数之曰:
数说他:
“汝有死罪三:
“你有三条死罪:
前自晋阳走邺,
以前你从晋阳去邺城,
携妾弃母,
携带小老婆同行而抛弃母亲,
不孝也;
这是不孝;
外为伪朝戮力,
表面替齐国效力,
内实通启于朕,
实际上从内部向朕送情报,
不忠也;
这是不忠;
送款之后,
向我们表示诚意以后,
犹持两端,
却还在两者之间动摇不定,
不信也。
这是不信。
用心如此,
这样的用心,
不死何待!”
不死还等侍什么!”
遂斩之。
便将他杀死。
使将军尉迟勤追齐主。
派将军尉迟勤追赶北齐国主。
甲午,
甲午(二十日),
周主入邺。
北周国主进入邺城。
齐国子博士长乐熊安生,
北齐的国子博士长乐熊安生,
博通《五经》,
博学精通《五经》,
闻周主入邺,
听到北周国主到了邺城,
遽令扫门。
马上叫人打扫门庭。
家人怪而问之,
家人感到奇怪问他为什么,
安生曰:
熊安生说:
“周帝重道尊儒,
“周帝重道尊儒,
必将见我。”
一定会来看我。”
俄而周主幸其家,
不多久北周国主亲临熊家,
不听拜,
不让熊安生叩拜,
亲执其手,
亲自搀住他的手,
引与同坐;
叫熊安生和自己坐在一起;
赏赐甚厚,
赏赐给他很多东西,
给安车驷马以自随。
还送给他小车和马匹供他乘用。
又遣小司马唐道和就中书侍郎李德林宅宣旨慰谕,
又派小司马唐道和去北齐的中书侍郎李德林的住处宣读圣旨加以慰问,
曰:
说:
“平齐之利,
“讨平齐国后得到的利益,
唯在于尔。”
就在于得到你。”
引入宫,
带李德林进宫,
使内史宇文昂访问齐朝风俗政教,
派内史宇文昂向他请教北齐的风俗政教,
人物善恶。
人物的善恶。
即留内省,
留他在门下省,
三宿乃归。
住了三个晚上才让他回家。
乙未,
乙未(二十一日),
齐上皇渡河入济州。
北齐太上皇帝渡过黄河到济州。
是日,
这一天,
幼主禅位于大丞相任城王。
幼主把皇位让给大丞相任城王高。
又为诏:
又替高下诏:
尊上皇为无上皇,
尊称太上皇为无上皇,
幼主为宋国天王。
幼主为宋国天王。
令侍中斛律孝卿送禅文及玺绂于瀛州,
命令侍中斛律孝卿把禅位的文书和系有丝带的受命玉玺送到瀛州,
孝卿即诣邺。
斛律孝卿立即前往邺城。
周主诏:
北周国主诏令:
“去年大赦所未及之处,
“去年大赦所没有执行地方,
皆从赦例。”
一律遵照赦例执行。”
齐洛州刺史独孤永业,有甲士三万,
北齐的洛州刺史独孤永业有三万名甲士,
闻晋州陷,
听到晋州陷落,
请出兵击周,
请求朝廷允许自己发兵攻击北周,
奏寝不报;
但奏章被压下没有上报;
永业愤慨。
独孤永业很愤慨。
又闻并州陷,
又听到并州陷落,
乃遣子须达请降于周,
便派儿子独须孤达向北周请求投降,
周以永业为上柱国,
北周任命独孤永业为上柱国,
封应公。
封应公。
丙申,
丙申(二十二日),
周以越王盛为相州总管。
北周任命越王宇文盛为相州总管。
齐上皇留胡太后于济州,
北齐太上皇帝把胡太后留在济州,
使高阿那肱守济州关,
派高阿那肱镇守济州关,
觇候周师,
观察北周军队的动静,
自与穆后、冯淑妃、幼主、韩长鸾、邓长等数十人奔青州。
自己和穆后、冯淑妃、幼主、韩长鸾、邓长等几十人逃奔青州。
使内参田鹏鸾西出,
又派太监田鹏鸾去西部,
参伺动静;
刺探动静;
周师获之,
他被北周军队抓获,
问齐主何在,
问他北齐国主在哪里,
绐云:
田鹏鸾骗他们说:
“已去,
“已经离开原地,
计当出境。”
估计应当出了国境。”
周人疑其不信,
北周人怀疑他的话不可信,
捶之。
对他拷打。
每折一支,
每打断一根肢体,
辞色愈厉,
田鹏鸾的话和脸色就愈加严厉,
竟折四支而死。
最后打断了四肢而死去。
上皇至青州,
北齐太上皇帝到了青州,
即欲入陈。
就要进入陈朝的国境。
而高阿那肱密召周师,
而高阿那肱秘密和北周军队联络,
约生致齐主,
约定一起活捉北齐国主,
屡启云:
却屡次向太上皇帝启奏道:
“周师尚远,
“周朝的军队还离得很远,
已令烧断桥路。”
我已经下令烧桥断路。”
上皇由是淹留自宽。
太上皇帝因此在青州停留宽慰自己。
周师至关,
北周军队到达关隘,
阿那肱即降之。
高阿那肱就向他们投降。
周师奄至青州,
北周军队很快到了青州,
上皇囊金,
北齐太上皇帝高纬用袋子装了金子,
系于鞍,
系在马鞍上,
与后、妃、幼主等十余骑南走,
和皇后、妃子、幼主等乘了十几匹马向南逃走,
己亥,
己亥(二十五日),
至南邓村,
到南邓村,
尉迟勤追及,
尉迟勤追上他们,
尽擒之,
全部活捉,
并胡太后送邺。
连同胡太崐后一起送往邺城。
北周治齐与政治整肃
庚子,
庚子(二十六日),
周主诏:
北周国主诏令:
“故斛律光、崔季舒等,
“已故的斛律光、崔季舒等,
宜追加赠谥,
应追加封赠谥号,
并为改葬,
并将他们改葬,
子孙各随荫叙录,
他们的子孙各随门荫按规定的等级次第授给官职,
家口田宅没官者,
被没收充公的奴婢田地房产,
并还之。”
一并发还。”
周主指斛律光名曰:
北周国主指着斛律光的名字说:
“此人在,
“这个人如果还在,
朕安得至邺!”
朕怎能来到邺城!”
辛丑,
辛丑(二十七日),
诏:
诏令:
“齐之东山、南园、三台,
“齐国的东山、南园、三台,
并可毁撤。
都可以拆除。
瓦木诸物,
瓦片木材一类物件,
可用者悉以赐民。
可以利用的全部赏赐给百姓。
山园之田,
山园所占用的土地,
各还其主。”
各还原主。”
二月,
二月,
壬午,
壬午(疑误),
上耕藉田。
陈宣帝到藉田举行耕种的仪式。
丙午,
丙午(初三),
周主宴从官将士于齐太极殿,
北周国主在北齐的太极殿赐宴随从的官员将士,
颁赏有差。
按等级给予赏赐。
丁未,
丁未(初四),
高纬至邺,
高纬到邺城,
周主降价,
北周国主走下台阶,
以宾礼见之。
以对待宾客的礼节接见他。
齐广宁王孝珩至沧州,
北齐的广宁王高孝珩到沧州,
以五千人会任城王于信都,
带领五千人在信都和任城王高会合,
共谋匡复,
共同计划复国,
召募得四万余人。
征募到四万多人。
周主使齐王宪、柱国杨坚击之。
北周国主派齐王宇文宪、柱国杨坚攻打他们。
令高纬为手书招,
叫高纬写亲笔信对高招降,
不从。
高不服从。
宪军至赵州,
宇文宪的军队到赵州,
遣二谍觇之,
高派二名探子去侦察,
候骑执以白宪。
反被北周的侦察骑兵捉住并报告了宇文宪。
宪集齐旧将,
宇文宪把原先是北齐的将领召集在一起,
遍示之,
将捉到的探子向他们示众,
谓曰:
并说:
“吾所争者大,
“我所争夺的是大目标,
不在汝曹。
不是你们。
今纵汝还,
今天放你们回去,
仍充吾使。”
仍旧充当我的使者。”
乃与书曰:
给高带去书信,信上说:
“足下谍者为候骑所拘,
“您的探子被我们的侦察兵捉到,
军中情实,
我方军队中的情况,
具诸执事。
他们会向您报告。
战非上计,
和我们打仗不是上策,
无待卜疑;
这不用占卜就可以决定;
守乃下策,
防守是下策,
或未相许。
您或许不会同意。
已勒诸军分道并进,
我已经统率各路军队分道并进,
相望非远,
和您相见已经不远,
凭轼有期。
我扶着兵车上的横木到来指日可待。
‘不俟终日’,所望知机也!”
希望您能知道时机,不要拖延时日!”
宪至信都,
宇文宪到了信都,
陈于城南以拒之。
高在城南列阵进行抗拒。
所署领军尉相愿诈出略陈,
被高任命的领军尉相愿假装到阵前巡行,
遂以众降。
便率领军队向宇文宪投降。
相愿,以腹也,
尉相愿本来是高的心腹,
众皆骇惧。
大家为此感到惊恐害怕。
杀相愿妻子。
高便杀掉尉相愿的妻儿。
明日,
第二天,
复战,
又进行战斗,
宪击破之,
被宇文宪打败,
俘斩三万人,
俘虏和杀死的有三万人,
执及广宁王孝珩。
高和广宁王高孝珩被捉住。
宪谓曰:
宇文宪对高说:
“任城王何苦至此!”
“任城王何苦至此!”
曰:
高说:
“下官神武皇帝之子,
“下官是神武皇帝的儿子,
兄弟十五人,
十五个兄弟,
幸而独存。
只有我侥幸活下来,
逢宗社颠覆,
遇到国家被推翻,
无愧坟陵。”
死而无愧于祖先。”
宪壮之,
宇文宪佩服他的雄壮豪迈,
命归其妻子。
命令归还他的妻儿。
又亲为孝珩洗疮傅药,
宇文宪又亲自为高孝珩洗疮涂药,
礼遇甚厚。
礼遇很厚。
孝珩叹曰:
高孝珩叹道:
“自神武皇帝以外,
“除神武皇帝以外,
吾诸父兄弟,
我的父辈和兄弟,
无一人至四十者,
没有一个能活到四十岁的,
命也。
这是命运注定的。
嗣君无独见之明,
继位的国君缺乏独特见解的明察,
宰相非柱石之寄,
宰相不能担负国家重任的委托,
恨不得握兵符,
遗憾的是我不能掌握兵符,
受斧钺,
授予我兵权,
展我心力耳!”
以施展我的用心和能力!”
齐王宪善用兵,
齐王宇文宪善于用兵,
多谋略,
足智多谋,
得将士心。
得到将士的爱戴。
齐人惮其威声,
北齐军队害怕他的威崐名,
多望风沮溃。
都望风溃散。
刍牧不扰,
北周军队对百姓放牧的牲口不加侵扰,
军无私焉。
军队遵守纪律。
周主以齐降将封辅相为北朔州总管。
北周国主任命北齐的降将封辅相为北朔州总管。
北朔州,齐之重镇,
北朔州是北齐的重镇,
士卒骁勇。
士兵强悍勇敢。
前长史赵穆等谋执辅相迎任城王于瀛州,
前长史赵穆等人曾预谋捉住封辅相在瀛州迎接任城王高,
不果,
没有成功,
乃迎定州刺史范阳王绍义。
便迎接定州刺史范阳王高绍义。
绍义至马邑,
高绍义到马邑,
自肆州以北二百八十余城皆应之。
从肆州以北的二百八十多座城池都起来响应。
绍义与灵州刺史袁洪猛引兵南出,
高绍义和灵州刺史袁洪猛领兵发兵向南,
欲取并州。
打算夺取并州。
至新兴,
到了新兴时,
而肆州已为周守,
肆州已经被北周军队占领,
前队二仪同以所部降周。
高绍义的前队中有二名仪同率领部下向北周投降。
周兵击显州,
北周军队向显州进攻,
执刺史陆琼,
捉住显州刺史陆琼,
复攻拔诸城。
又攻克其他城池。
绍义还保北朔州。
高绍义回师保卫北朔州。
周东平公神举将兵逼马邑,
北周东平公宇文神举领兵逼近马邑,
绍义战败,
高绍义被打败,
北奔突厥,
向北逃奔突厥,
犹有众三千人。
还有三千部众。
绍义令曰:
高绍义下令说:
“欲还者从其意。”
“想回去的人可以听便。”
于是辞去者太半 。
于是超过半数的人都离去了。
突厥佗钵可汗常谓齐显祖为英雄天子,
突厥的佗钵可汗常说文宣帝是英雄天子,
以绍义重踝,
因为高绍义的踝关节两侧各有两个骨突,
似之,
很象文宣帝,
甚见爱重;
所以对他非常喜爱看重;
凡齐人在北者,
凡是在突厥的北齐人,
悉以隶之。
都由高绍义管理。
于是齐之行台、州、镇,
于是北齐的行台、州、镇中,
唯东雍州行台傅伏、营州刺史高宝宁不下,
只有东雍州行台傅伏、营州刺史高宝宁没有降服,
其余皆入于周。
其他地方都并入北周。
凡得州五十,
一共得到五十州,
郡一百六十二,
一百六十二郡,
县三百八十,
三百八十县,
户三百三万二千五百。
三百另三万二千五百户。
高宝宁者,齐之疏属,
高宝宁是北齐皇室的远支,
有勇略,
勇敢有胆略,
久镇和龙,
长久在和龙镇守,
甚得夷、夏之心。
很得夷人和汉人的人心。
周主于河阳、幽、青、南兖、豫、徐、北朔、定置总管府,
北周国主在河阳、幽、青、南兖、豫、徐、北朔、定各州设置总管府,
相、并二州各置宫及六府官。
相、并二州分别设置宫室和六府官。
周师之克晋阳也,
北周军队攻克晋阳时,
齐使开府仪同三司纥奚永安求救于突厥,
北齐派开府仪同三司纥奚永安向突厥求救,
比至,
他刚到突厥,
齐已亡。
北齐已经灭亡。
佗钵可汗处永安于吐谷浑使者之下,
佗钵可汗把纥奚永安安排在吐谷浑使者之下,
永安言于佗钵曰:
纥奚永安对佗钵可汗说:
“今齐国已亡,
“现在齐国已经灭亡,
永安何用余生!
我何必留此残生!
欲闭气自绝,
本准备屏气自尽,
恐天下谓大齐无死节之臣;
只怕天下人说我们大齐朝没有殉节而死的臣子,
乞赐一刀,
请求给我一刀,
以显示远近。”
死后可以让远近的人都知道我的心迹。”
佗钵嘉之,
佗钵可汗对他表示赞许,
赠马七十匹而归之。”
送给七十匹马让他回去。
梁主入朝于邺。
后梁国主到邺城朝见北周君主。
自秦兼天下,
自从秦始皇兼并天下以后,
无朝之礼,
朝见礼制久已废缺,
至是始命有司草具其事:
这时才开始命令有关部门拟订礼节:
致积,致饩,
如致送薪米、致送活羊,
设九傧、九介,
设九个宾相、九个传达,
受享于庙,
在宗庙中设宴款待,
三公、三孤、六卿致食,
三公、三孤、六卿向后梁国主献食,
劳宾,还贽,致享,
慰劳宾客、还礼、宴享宾客等,
皆如古礼。
都依照古礼。
周主与梁主宴,
北周国主设宴款待后梁国主,
酒酣,
酒喝到高兴时,
周主自弹琵琶。
北周国主亲自弹琵琶。
梁主起舞,
后梁国主起立跳舞,
曰:
说:
“陛下既亲抚五弦,
“陛下既然亲自演奏琵琶,
臣何敢不同百兽!”
臣怎敢不象百兽那样起舞!”
周主大悦,
北周国主听了大为高兴,
赐赉甚厚。
赏赐给他很多东西。
乙卯,
乙卯(十二日),
周主自邺西还。
北周国主从邺城西回长安。
三月,
三月,
壬午,
壬午(初九),
周诏:
北周下诏:
“山东诸军,
“山东各州的总管,
各举明经干治者二人;
分别推荐二名通晓经术办事能干的人;
若奇才异术,
如果有特殊的才能,
卓尔不群者,
超出寻常与众不同的人,
不拘此数。”
可以不受人崐数的限制。”
周主之擒尉相贵也,
北周国主捉拿尉相贵时,
招齐东雍州刺史傅伏,
曾经招降北齐东雍州刺史傅伏,
伏不从。
傅伏不肯。
齐人以伏为行台右仆射。
北齐任命傅伏为行台右仆射。
周主既克并州,
北周国主攻下并州以后,
复遣韦孝宽招之,
又派韦孝宽去招降,
令其子以上大将军、武乡公告身及金、马脑二酒钟赐伏为信。
叫他的 儿子送去上大将军、武乡公等官爵的委任状和用金子、玛瑙制成的酒杯作为凭据。
伏不受,
傅伏不肯接受,
谓孝宽曰:
对韦孝宽说:
“事君有死无贰。
“我服事国君除殉死以外没有其他想法。
此儿为臣不能竭忠,
这个孩子作为臣子不能尽忠,
为子不能尽孝,
作为儿子又不能尽孝,
人所雠疾,
为人人憎恨痛骂,
愿速斩之以令天下!”
希望你赶快把他杀掉以昭示天下!”
周主自邺还,
北周国主从邺城返回时,
至晋州,
到了晋州,
遣高阿那肱等百余人临汾水召伏。
派高阿那肱等一百多人在汾水边召傅伏来。
伏出军,
傅伏派出军队,
隔水见之,
隔河见到他们,
问:
便问:
“至尊今何在?”
“天子现在哪里?”
阿那肱曰:
高阿那肱说:
“已被擒矣。”
“已经被捉住了。”
伏仰天大哭,
傅伏仰天大哭,
帅众入城,
率领军队进城,
于厅事前北面哀号,
在官署的厅堂前面向北方悲伤痛哭,
良久,
哭了很久,
然后降。
然后向北周投降。
周主见之曰:
北周国主见到他说:
“何不早下?”
“为什么不及早投诚?”
伏流涕对曰:
傅伏流泪回答说:
“臣三世为齐臣,
“我家三代是齐国的臣子,
食齐禄,
吃的是齐国的俸禄,
不能自死,
没有殉国,
羞见天地!”
羞见天地!”
周主执其手曰:
北周国主握住他手说:
“为臣当如此。”
“做臣子的应当这样。”
乃以所食羊肋骨赐伏曰:
便把自己食用的羊排骨赏给傅伏,说:
“骨亲肉疏,
“骨亲肉疏,
所以相付。”
所以把骨头交给你。”
遂引使宿卫,
便派他充当官廷的值宿禁卫,
授上仪同大将军。
授给上仪同大将军的官职,
敕之曰:
说:
“若亟与公高官,
“如果马上让你做高官,
恐归附者心动。
怕归附的人嫉妒。
努力事朕,
你只要努力侍奉朕,
勿忧富贵。”
不必担心富贵。”
他日,
另一天,
又问:
又问他:
“前救河阴得何赏?”
“以前救援河阴时得到什么赏赐?”
对曰:
回答道:
“蒙一转,
“蒙皇帝迁调官职一次,
授特进、永昌郡公。”
授给特进、永昌郡公。”
周主谓高纬曰:
北周国主对高纬说:
“朕三年教战,
“朕指挥打仗三年,
决取河阴。
决心攻下河阴。
正为傅伏善守,
正由于傅伏善于防守,
城不可动,
城不可动,
遂敛军而退。
便收拾军队而退走。
公当时赏功,
您当时对他功劳的赏赐,
何其薄也!”
为什么如此微薄!”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己巳,
乙巳(初三),
周主至长安,
北周国主到长安,
置高纬于前,
把高纬安排在前面,
列其王公于后,
把北齐的王公排在后面,
车舆、旗帜、器物,
车辆、旗帜、器物,
以次陈之。
依次排列。
备大驾,
准备好出行的“大驾”所应具备的全部人员仪仗,由公卿奉引,太仆驾车,
布六军,
六军排开队列,
奏凯乐,
高奏凯旋的音乐,
献俘于太庙。
到太庙举行献俘的仪式。
观者皆称万岁。
观看的人都高呼万岁。
戊申,
戊申(初六),
封高纬为温公,
封高纬为温公,
齐之诸王三十余人,
北齐的三十多个王,
皆受封爵。
都受到封爵。
周主与齐君臣饮酒,
北周国主和北齐的君臣一同饮酒,
令温公起舞。
叫温公为大家跳舞。
高延宗悲不自持,
高延宗悲伤到不能克制自己,
屡欲仰药,
屡次要服毒自尽,
其傅婢禁止之。
都被周围的婢女劝止。
周主以李德林为内史上士,
北周国主武帝任命李德林为内史上士,
自是诏诰格式及用山东人物,
此后凡是武帝的诏诰格式和对潼关以东人物的任用,
并以委之。
全都委托给他。
帝从容谓群臣曰:
武帝曾在闲谈时对群臣说:
“我常日唯闻李德林名,
“我以前只听说李德林的名字,
复见其为齐朝作诏书移檄,
又常见到他为齐朝所写的诏书公文,
正谓是天上人;
正认为他是天上的人才,
岂言今日得其驱使。”
怎么敢说今天能为我所用。”
神武公纥豆陵毅对曰:
神武公纥豆陵毅回答说:
“臣闻麒麟凤皇,
“臣听说麒麟凤凰,
为王者瑞,
是王者的祥瑞,
可以德感,
可用德行来感化它们,
不可力致。
不能用强力得到它们。
麒麟凤皇,
麒麒凤凰,
得之无用,
得到了也没有用处,
岂如德林,
怎么象李德林那样,
为瑞且有用哉!”
既是祥瑞而且有用!”
帝大笑曰:
武帝大笑说:
“诚如公言。”
“真是您所说的那样。”
己巳,
己巳(二十七日),
周主享太庙。
北周国主到太庙祭祀。
五月,
五月,
丁丑,
丁丑(初五),
周以谯王俭为大冢宰。
北周任命谯王宇文俭为大冢宰。
庚辰,
庚辰(初八),
以杞公亮为大司徒,
任命杞公宇文亮为大司徒,
郑公达奚震为大宗伯,
郑公达奚震为大宗伯,
梁公侯莫陈芮为大司马,
梁公侯莫陈芮为大司马,
应公独孤永业为大司寇,
应公独孤永业为大司寇,
郑公韦孝宽为大司空。
郑公韦孝宽为大司空。
己丑,
己丑(十七日),
周主祭方丘。
北周国主到方丘祭地。
诏以:
诏告:
“路寝会义、崇信、含仁、云和、思齐诸殿,
“天子的寝室会议、崇信、含仁、云和、思齐等殿,
皆晋公护专政时所为,
都是晋公宇文护专政时所兴建的,
事穷壮丽,
穷极壮丽的能事,
有逾清庙,
超过宗庙的规模,
悉可毁撤。
可以全部拆毁。
雕斫之物,
雕饰的物件,
并赐贫民。
可以赐给贫民。
缮造之宜,
修缮建造的事宜,
务从卑朴。”
务必简单朴素。”
又诏:
又诏告:
“并、邺诸堂殿壮丽者准此。”
“并、邺的各处壮丽的厅堂宫殿照此办理。”
臣光曰:
臣司马光曰:
周高祖可谓善处胜矣!
周武帝可以称得上善于对待胜利了!
他人胜则益奢,
别人得到胜利后就更加奢侈,
高祖胜而愈俭。
周武帝胜利后却更加节俭。
六月,
六月,
丁卯,
丁卯(二十六日),
周主东巡。
北周国主到东部巡视。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丙戌,
丙戌(十五日),
幸洛州。
驾临洛州。
八月,
八月,
壬寅,
壬寅(初二),
议定权衡度量,
议定度量衡制度,
颁之于四方。
向四方颁布。
初,
当初,
魏虏西凉之人,
北魏俘虏了西凉人,
没为隶户,
便没入官府当奴隶户,
齐氏因之,
北齐沿袭北魏的做法,
仍供厮役。
奴隶户仍旧为官府服劳役。
周主灭齐,
北周国主灭掉北齐,
欲施宽惠,
要对这些人给予宽恕恩惠,
诏曰:
下诏说:
“罪不及嗣,
“犯罪不能株连后代,
古有定科。
是古代已有的法律。
杂役之徒,
从事杂役的犯人,
独异常宪,
唯独异于常法,
一从罪配,
一旦犯罪发配,
百代不免,
百代都得不到赦免,
罚既无穷,
惩罚既已无穷无尽,
刑何以措!
正常的刑法还怎么执行!
凡诸杂户,
凡属于这类杂户,
悉放为民。”
全都释放为民。”
自是无复杂户。
从此以后就没有杂户。
甲子;
甲子(二十四日),
郑州获九尾狐,
郑州捉到有九尾的狐狸,
已死,
当时已经死了,
献其骨。
于是把骨骼献上。
周主曰:
北周国主说:
“瑞应之来,
“天降祥瑞,
必彰有德。
一定是显扬世上有德之人。
若五品时叙,
如果五伦常行,
四海和平,
天下和平,
乃能致此。
才能出现此种祥瑞。
今无其时,
现在没有这样的时势,
恐非实录。”
恐怕不符合实际。”
命焚之。
命令把骨骼烧掉。
九月,
九月,
戊寅,
戊寅(初八),
周制:
北周下诏:
“庶人已上,
“平民百姓以上的人,
唯听衣绸、绵绸、丝布、圆绫、纱、绢、绡、葛、布等九种,
可以穿用绸、绵绸、丝布、圆绫、纱、绢、绡、葛、布等九种材料做的衣服,
余悉禁之。
其余的一概禁止。
朝祭之服,
朝祭时的服装,
不拘此制。”
不受这种制度的限制。”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戊申,
戊申(初九),
周主如邺。
北周国主去邺城。
上闻周人灭齐,
陈宣帝听到北周灭亡了齐国,
欲争徐、兖,
想和北周争夺徐州、兖州,
诏南兖州刺史、司空吴明彻督诸军伐之,
下诏南兖州刺史、司空吴明彻督率军队进行讨伐,
以其世子戎昭、将军惠觉摄行州事。
任命吴明彻的长子吴戎昭、将军惠觉代理州事。
明彻军至吕梁,
吴明彻的军队到了吕梁,
周徐州总管梁士彦帅众拒战,
北周的徐州总管梁士彦率领军队抵抗,
戊午,
戊午(十九日),
明彻击破之。
被吴明彻打败。
士彦婴城自守,
梁士彦据城自守,
明彻围之。
被吴明彻的军队包围。
帝锐意以为河南指麾可定。
陈宣帝一心认为河南很容易平定。
中书通事舍人蔡景历谏曰:
中书通事舍人蔡景历规劝说:
“师老将骄,
“军队老迈将领骄傲,
不宜过穷远略。”
不宜穷兵远攻。”
帝怒,
宣帝大怒,
以为沮众,
认为是破坏大家的斗志,
出为豫章内史。
把蔡景历派出担任豫章内史。
未行,
他还没有出发,
有飞章劾景历在省赃污狼籍,
有紧急的奏章弹劾蔡景历在中书省有贪赃行为,声名很坏,
坐免官,
因此被免去官职,
削爵土。
取消了爵号和封地。
周改葬德皇帝于冀州,
北周将德皇帝宇文肱在冀州改葬,
周主服,
北周国主穿了丧服,
哭于太极殿;
在太极殿大哭,
百官素服。
百官都穿白色的丧服。
周人诬温公高纬与宜州刺史穆提婆谋反,
北周有人诬告温公高纬和宜州刺史穆提婆合谋造反,
并其宗族皆赐死。
下令对他们以及他们的宗族赐死。
众人多自陈无之,
众人都自已申辩没有这件事,
高延宗独攘袂泣而不言,
高延宗却独自捋起衣袖哭泣而不说话,
以椒塞口而死。
用辣椒塞在自己的口里而死。
唯纬弟仁英以清狂,
只有高纬的弟弟高仁英由于是白痴,
仁雅以喑疾得免,
高仁雅由于是哑巴而得到赦免,
徙于蜀。
被徙移到四川。
其余亲属,
其他亲属,
不杀者散配西土,
不杀的被分散发配到长安西边的州郡,
皆死于边裔。
都死在边境。
周主以高妻卢氏赐其将斛斯徵。
北周国主把高的妻子卢氏赏给将军斛斯征。
卢氏蓬首垢面,
卢氏蓬头垢面,
长斋,
一直吃素,
不言笑。
不说不笑。
徽放之,
斛斯征便放了她,
乃为尼。
于是做了尼姑。
齐后、妃贫者,
北齐皇后、贫穷的妃子,
至以卖烛为业。
甚至以卖蜡独为业。
十一月,
十一月,
壬申,
壬申(初三),
周立皇子衍为道王,
北周立皇子宇文充为道王,
兑为蔡王。
宇文兑为蔡王。
癸酉,
癸酉(初四),
周遣上大将军王轨将兵救徐州。
北周派上大将军王轨带兵援救徐州。
初,
起初,
周人败齐师于晋州,
北周在晋州打败北齐军队,
乘胜逐北,
乘胜追逐北上,
齐人所弃甲仗,
北齐人所丢弃的盔甲兵器,
未暇收敛;
来不及收罗集中;
稽胡乘间窃出,
稽胡钻空子偷偷出动,
并盗而有之。
将丢弃的东西全都盗走。
仍立刘蠡升之孙没铎为主,
仍旧立刘蠡升的孙子刘没铎为君主,
号圣武皇帝,
称圣武皇帝,
改元石平。
改年号为石平。
周人既克关东,
北周攻克北齐以后,
将讨稽胡,
将讨伐稽胡,
议欲穷其巢穴。
商议要直捣他们的巢穴。
齐王宪曰:
齐王宇文宪说:
“步落稽种类既多,
“步落稽的种类很多,
又山谷险绝,
又在山谷险峻的地方,
王师一举,
只靠朝廷军队的一次行动,
未可尽除。
不能将他们全部消灭。
且当翦其魁首,
应当除掉他们的首领,
余加慰抚。”
对众人加以慰劳安抚。”
周主从之,
北周国主采纳了他的意见,
以宪为行军元帅,
任命宇文宪为行军元帅,
督诸军讨之。
督率军队进行讨伐。
至马邑,
大军抵达马邑后,
分道俱进。
分路并进。
没铎分遣其党天柱守河东,
刘没铎分派党羽天柱防守西河以东,
穆支守河西,
穆支防守西河以西,
据险以拒之。
据险进行抗拒。
宪命谯王俭击天柱,
宇文宪命令谯王宇文俭进攻天柱,
滕王击穆支,
滕王宇文进攻穆支,
并破之,
将他们都打败,
斩首万余级。
杀死一万多人。
赵王招击没铎,
赵王宇文招进攻刘没铎,
禽之,
将他活捉,
余众皆降。
其余兵众全部投降。
周诏:
北周诏令:
“自永熙三年以来,
“自永熙三年以来,
东土之民掠为奴婢,及克江陵之日,良人没为奴婢者,
东部的百姓被抢走当奴婢、以及攻克江陵时被没入官府当奴婢的平民百姓,
并放为良。”
都放归民间。”
又诏:
又诏令:
“后宫唯置妃二人,
“后宫只设置妃子二人,
世妇三人,
女官三人,
御妻三人,
御女三人,
此外皆减之。”
除此以外都减掉。”
周主性节俭,
北周国主生性节俭,
常服布袍,
常常穿布袍,
寝布被,
睡觉时盖布被,
后宫不过十余人;
后宫不过十几人;
每行兵,
每逢行军作战,
亲在行陈,
亲自在军队里,
步涉山谷,
徒步在山谷里行走,
人所不堪;
这是别人所不能忍受的;
抚将士有恩,
安抚将士给予恩惠,
而明察果断,
而且明察果断,
用法严峻。
用法严峻,
由是将士畏威而乐为之死。
因此将士们虽然怕他的威严但乐意为他而死。
己亥晦,
己亥晦(三十日),
日有食之。
出现日食。
周初行《刑书要制》:
北周开始实行《刑书要制》:
群盗赃一匹,
凡盗窃一匹赃物,
及正、长隐五丁、若地顷以上,
以及闾正、里正、族正、保长、党长隐满五个丁口、一百亩地以上的,
皆死。
都处死。
十二月,
十二月,
戊申,
戊申(初十),
新作东宫成,
陈朝新建的东宫落成,
太子徙居之。
皇太子迁到那里居住。
庚申,
庚申(二十二日),
周主如并州,
北周国主去并州,
徙并州军民四万户于关中。
将并州的四万户军民迁移到关中地区。
戊辰,
戊辰(三十日),
废并州宫及六府。
废除并州的宫室和六府。
高宝宁自黄龙上表劝进于高绍义,
高宝宁从黄龙上表劝高绍义当皇帝,
绍义遂称皇帝,
高绍义于是做了皇帝,
改元武平,
改年号为武平,
以宝宁为丞相。
任命高宝宁为丞相。
突厥佗钵可汗举兵助之。
突厥佗钵可汗举兵帮助高绍义。
十年(戊戌、578)
十年(戊戌,公元578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壬午,
壬午(十四日),
周主幸邺;
北周国主驾临邺城;
辛卯,
辛卯(二十三日),
幸怀州;
驾临怀州;
癸巳,
癸巳(二十五日),
幸洛州。
驾临洛州。
置怀州宫。
设置怀州的宫室。
二月,
二月,
甲辰,
甲辰(初七),
周谯孝王俭卒。
北周谯孝王宇文俭去世。
丁巳,
丁巳(二十日),
周主还长安。
北周国主回长安。
吴明彻围周彭城,
陈朝的吴明彻包围北周的彭城,
环列舟舰于城下,
将战船环绕排列在城下,
攻之甚急。
攻城很急。
王轨引兵轻行,
北周派王轨领兵轻装前进,
据淮口,
占据淮口,
结长围,
结成长长的包围圈,
以铁锁贯车轮数百,
用铁锁连接起几百个车轮,
沈之清水,
沉在清水河里,
以遏陈船归路;
用来阻断陈朝船只的归路;
军中惧。
军队中动荡不安感到恐惧。
谯州刺史萧摩诃言于明彻曰:
谯州刺史萧摩诃对吴明彻说:
“闻王轨始锁下流,
“听说王轨刚开始封锁清水河的下游,
其两端筑城,
在河的两头筑城,
今尚未立,
现在还没有建起来,
公若见遣击之,
您如果派我去攻击,
彼必不敢相拒。
对方一定不敢抵抗。
水路未断,
水路没有阻断,
贼势不坚;
贼势不会牢固;
彼城若立,
等到他们的城建成,
则吾属必为虏矣。”
我们就会成为对方的俘虏。”
明彻奋髯曰:
吴明彻掀起胡子,说:
“搴旗陷陈,
“拔掉敌人的军旗冲锋陷阵,
将军事也;
是你将军的事情;
长算远略,
长谋远略,
老夫事也。”
是我老夫的事情。”
摩诃失色而退。
萧摩诃吓得脸上变色退了出来。
一旬之间,
十天之间,
水路遂断。
水路终于被阻断。
周兵益至,
北周军队越到越多,
诸将议破堰拔军,
陈朝的将领们商议破坏堵水的土堤将军队撤离,
以舫载马而去,
用船只装载马匹退走,
马主裴子烈曰:
马军主将裴子烈说:
“若破堰下船,
“如果破了土堤将马匹放下船,
船必倾倒,
船一定会倾翻,
不如先遣马出。”
不如先将马匹送出去。”
时明彻苦背疾甚笃,
当时吴明彻背上长疮病得很重,
萧摩诃复请曰:
萧摩诃再次向他请求说:
“今求战不得,
“现在求战不得,
进退无路。
进退无路。
若潜军突围,
军队如果秘密地突围,
未足为耻。
也不足为耻。
愿公帅步卒、乘马舆徐行,
希望您率领步兵、乘马车慢慢地前进,
摩诃领铁骑数千驱驰前后,
我带领几千名铁骑在前后来往奔驰,
必当使公安达京邑。”
崐一定能使您平安地到达京城建康。”
明彻曰:
吴明彻说:
“弟之此策,
“老弟这个计策,
乃良图也。
是个好办法。
然步军既多,
然而步兵很多,
吾为总督,
我是总督,
必须身居其后,
必须在队伍后面,
相帅兼行。
率领他们一起行动。
弟马军宜速,
老弟的马军应当行动迅速,
在前,不可迟缓。”
走在步兵前面不能迟缓。”
摩诃因帅马军夜发。
萧摩诃因此率领马军在晚上出发。
甲子,
甲子(二十七日),
明彻决堰,
吴明彻决断土堤,
乘水势退军,
乘水势撤退军队,
冀以入淮。
希望从这里进入淮河。
至清口,
到清口时,
水势渐微,
水越来越浅,
舟舰并碍车轮,
水军船只被沉在清水河中的车轮所阻挡,
不复得过。
无法通过。
王轨引兵围而蹙之,
王轨带领军队将他们包围起来并加以收缩,
众溃。
陈朝军队溃败。
明彻为周人所执,
吴明彻被北周捉住,
将士三万并器械辎重皆没于周。
三万将士以及军队的器械物资都被北周吞并。
萧摩诃以精骑八十居前突围,
萧摩诃率领八十名精骑兵在前面突围,
众骑继之,
其余的骑兵在后面跟随,
比旦,
早晨时,
达淮南,
到达淮河南岸,
与将军任忠、周罗独全军得还。
和将军任忠、周罗的军队得以保全回去。
初,
当初,
帝谋取彭、汴,
陈宣帝打算夺取彭州、汴州,
以问五兵尚书毛喜,
询问五兵尚书毛喜的意见,
对曰:
毛喜回答说:
“淮左新平,
“淮左平定不久,
边民未辑。
边地的百姓还不稳定。
周氏始吞齐国,
周国刚吞并齐国,
难与争锋。
很难和对方争高低。
且弃舟之工,
况且放弃乘船作战的擅长,
践车骑之地,
来到平原地区骑马乘车打仗,
去长就短,
避长就短,
非吴人所便。
这不是南方人所熟习的。
臣愚以为不若安民保境,
以臣的愚见不如安抚百姓守护国境,
寝兵结好,
停止用兵和周国结成友好关系,
斯久长之术也。”
这才是长久之计。”
及明彻败,
吴明彻被打败以后,
帝谓喜曰:
宣帝对毛喜说:
“卿言验于今矣。”
“您以前的话现在证实了。”
即日,
同一天,
召蔡景历,
召见蔡景历,
复以为征南谘议参军。
复官任职为征南咨议参军。
周主封吴明彻为怀德公,
北周国主封吴明彻为怀德公,
位大将军。
位于大将军之列。
明彻忧愤而卒。
吴明彻忧愁愤怒而去世。
乙丑,
乙丑(二十八日),
周以越王盛为大冢宰。
北周任命越王宇文盛为大冢宰。
三月,
三月,
戊辰,
戊辰(初一),
周于蒲州置宫。
北周在蒲州营建宫室,
废同州及长春二宫。
废除同州和长春二宫。
甲戌,
甲戌(初七),
周主初服常冠,
北周国主初次戴平日用的帽子,
以皂纱全幅向后发,
用整幅的黑纱从前向后包扎头发,
仍裁为四脚。
并裁成四个帽翅。
丙子,
丙子(初九),
命中军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淳于量为大都督,
陈朝任命中军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淳于量为大都督,
总水陆诸军事,
总管水路和陆路的军事,
镇西将军孙都督荆、郢诸军,
镇西将军孙都督荆州、郢州的军队,
平北将军樊毅都督清口上至荆山缘淮诸军,
平北将军樊毅都督清口上到荆山沿淮河一带的军队,
宁远将军任忠都督寿阳、新蔡、霍州诸军,
宁远将军任忠都督寿阳、新蔡、霍州的军队,
以备周。
以防备北周的军事行动。
乙酉,
乙酉(十八日),
大赦。
陈朝大赦全国。
壬辰,
壬辰(二十五日),
周改元宣政。
北周改年号为宣政。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庚申,
庚申(二十三日),
突厥寇周幽州,
突厥入侵北周的幽州,
杀掠吏民。
杀害抢劫当地的官吏百姓。
戊午,
戊午(二十一日),
樊毅遣军渡淮北,
陈朝的樊毅派军队渡过淮河到了北面,
对清口筑城。
对着清口筑城。
壬戌,
壬戌(二十五日),
清口城不守。
清口城失守。
五月,
五月,
己丑,
己丑(二十三日),
周高祖帅诸军伐突厥,
北周武帝率领军队征讨突厥,
遣柱国原公姬愿、东平公神举等将兵五道俱入。
派柱国原公宇文姬愿、东平公宇文神举等领兵分五路并进。
周宣帝暴政与隋基初现
癸巳,
癸巳(二十七日),
帝不豫,
北周武帝生病,
留止云阳宫;
留在云阳宫;
丙申,
丙申(三十日),
诏停诸军。
下诏所有军队停止行动。
驿召宗师宇文孝伯赴行在所,
派驿使到长安召宗师宇文孝伯赶到武帝所在的地方,
帝执其手曰:
武帝崐握住他的手说:
“吾自量必无济理,
“我自己估计不能痊愈了,
以后事付君。”
以后的事都托付给您。”
是夜,
这天晚上,
授孝伯司卫上大夫,
授给宇文孝伯司卫上大夫的职位,
总宿卫兵。
总管宿卫兵。
又令驰驿入京镇守,
又命令他骑上驿马到京城镇守,
以备非常。
防备非常事件。
六月,
六月,
丁酉朔,
丁酉朔(初一),
帝疾甚,
武帝病情严重,
还长安;
回长安;
是夕殂,
在当天夜晚去世,
年三十六。
年三十六岁。
戊戌,
戊戌(初二),
太子即位。
皇太子宇文即位。
尊皇后阿史那氏为皇太后。
尊称皇后阿史那氏为皇太后。
宣帝初立,
北周宣帝刚即位,
即逞奢欲。
便放肆地奢侈纵欲。
大行在殡,
北周武帝还没有殡葬,
曾无戚容,
他毫无悲伤的样子,
扪其杖痕,
抚摸以前被棍棒所打留下的伤痕,
大骂曰:
大骂道:
“死晚矣!”
“死得太晚了!”
阅视高祖宫人,
察看北周宣帝后宫的女子,
逼为淫欲。
强迫她们满足自己的淫欲。
超拜吏部下大夫郑译为开府仪同大将军、内史中大夫,
越级封吏部下大夫郑译为开府仪同大将军、内史中大夫,
委以朝政。
把朝政委托给他。
己未,
己未(二十三日),
葬武皇帝于孝陵,
将武皇帝埋葬在孝陵,
庙号高祖。
庙号高祖。
既葬,
葬事刚结束,
诏内外公除,
便下诏朝廷内外脱去丧服,
帝及六宫皆议即吉。
让朝臣议论皇帝和皇后、妃嫔换穿吉服。
京兆郡丞乐运上疏,
京兆郡丞乐运向周宣帝上疏,
以为“葬期既促,
以为“葬期已经很匆促,
事讫即除,
葬事刚完就不穿丧服,
太为汲汲。”
太焦急了。”
帝不从。
宣帝不听。
帝以齐炀王宪属尊望重,
北周宣帝因为齐炀王宇文宪位高望重,
忌之。
对他很忌恨。
谓宇文孝伯曰:
对宇文孝伯说:
“公能为朕图齐王,
“您如果能为朕除掉齐王,
当以其官相授。”
就把他的官职授给您。”
孝伯叩头曰:
宇文孝伯叩头说:
“先帝遗诏,
“先帝有遗诏,
不许滥诛骨肉。
不许滥杀骨肉至亲。
齐王,陛下之叔父,
齐王是陛下的叔父,
功高德茂,
功高德重,
社稷重臣。
是国家的重臣,
陛下若无故害之,
陛下如果无缘无故地杀害他,
则臣为不忠之臣,
那么我就是不忠之臣,
陛 下为不孝之子矣。”
陛下就是不孝之子了。”
帝不怿,
宣帝很不高兴,
由是疏之。
从此对他疏远。
乃与开府仪同大将军于智、郑译等密谋之,
宣帝便和开府仪同大将军于智、郑译等人密谋,
使智就宅候宪,
派于智到宇文宪的家里去伺探,
因告宪有异谋。
诬告宇文宪有阴谋。
甲子,
甲子(二十八日),
帝遣宇文孝伯语宪,
宣帝派宇文孝伯传话给宇文宪,
欲以宪为太师,
想任命他为太师,
宪辞让。
宇文宪表示推辞。
又使孝伯召宪,
又派宇文孝伯召宇文宪,
曰:
说:
“晚与诸王俱入。”
“晚上和其他王公一起来。”
既至殿门,
他们应召刚到殿门,
宪独被引进。
宇文宪被单独领进去。
帝先伏壮士于别室,
宣帝预先在别的房子里埋伏了壮士,
至,
宇文宪一到,
即执之。
就被捉住。
宪自辩理,
宇文宪为自己辩护说理,
帝使于智证宪,
宣帝就叫于智和他对证,
宪目光如炬,
宇文宪的目光如火,
与智相质。
和于智对质。
或谓宪曰:
有人对宇文宪说:
“以王今日事势,
“以你今天事情的趋势,
何用多言!”
何必多说!”
宪曰:
宇文宪说:
“列生有命,
“死生有命,
宁复图存!
我难道还想活吗!
但老母在堂,
只是老母亲还在,
恐留兹恨耳!”
感到遗憾而已!”
因掷笏于地。
因此把朝笏扔在地上。
遂缢之。
宇文宪被绞死。
帝召宪僚属,
宣帝召来宇文宪部下的官吏,
使证成宪罪。
要他们证实宇文宪的罪行。
参军勃海李纲,
参军勃海人李纲,
誓之以死,
以死起誓,
终无桡辞。
始终没有乱说。
有司以露车载宪尸而出,
官吏用没有帷盖的车子载上宇文宪的尸体出了殿门,
故吏皆散,
宇文宪从前的官吏都散走了,
唯李纲抚棺号恸,
只有李纲抚摸着棺木号啕痛哭,
躬自瘗之,
亲自将宇文宪埋葬,
哭拜而去。
大哭拜别而去。
又杀上大将军王兴,上开府仪同大将军独孤熊,开府仪同大将军豆卢绍,
宣帝又杀掉上大将军王兴、上开府仪同大将军独孤熊、开府仪同大将军豆卢绍,
皆素与宪亲善者也。
他们都是素来和宇文宪亲近的人。
帝既诛宪而无名,
宣帝既然杀掉宇文宪而没有罪名,
乃云与兴等谋反,
便说他是和王兴等人密谋造反,
时人谓之“伴死”。
当时人称王兴等人为“伴死”。
以于智为柱国,
任命于智为柱国,
封齐公,
封齐公,
以赏之。
作为对他的奖赏。
闰月,
闰月,
乙亥,
乙亥(初三),
周主立妃杨氏为皇后。
北周国主宣帝宇文立妃子杨氏为皇后。
辛巳,
辛巳(初九),
周以赵王招为太师,
北周任命赵王宇文招为太师,
陈王纯为太傅。
陈王宇文纯为太傅
齐范阳王绍义闻周高祖殂,
北齐范阳王高绍义听说北周高祖已死,
以为得天助。
以为得到了上天的帮助。
幽州人卢昌期,起兵据范阳,
幽州人卢昌期起兵占领范阳,
迎绍义,
迎接高绍义,
绍义引突厥兵赴之。
高绍义引来突厥兵去那里。
周遣柱国东平公神举将兵讨昌期。
北周派柱国东平公宇文神举率军讨伐卢昌期。
绍义闻幽州总管出兵在外,
高绍义听到幽州总管出兵在外,
欲乘虚袭蓟,
想乘虚袭击蓟州,
神举遣大将军宇文恩将四千人救之,
宇文神举派大将军宇文恩率领四千人去援救,
半为绍义所杀。
被高绍义杀死一半。
会神举克范阳,
恰好宇文神举攻下范阳,
擒昌期,
生擒卢昌期,
绍义闻之,
高绍义听到噩耗,
素衣举哀,
穿上白色丧服举行哀悼,
还入突厥,
退回突厥。
高宝宁帅夷、夏数万骑救范阳,
高宝宁率领夷人和汉人的几万骑兵去救范阳,
至潞水,
到潞水时,
闻昌期死,
听到卢昌期已死的消息,
还,
返回,
据和龙。
占据和龙。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周主享太庙;
北周国主到太庙祭祀;
丙午,
丙午(十一日),
祀圜丘。
到圜丘祭天。
庚戌,
庚戌(十五日),
周以小宗伯斛斯徵为大宗伯。
北周任命小宗伯斛斯征为大宗伯。
壬戌,
壬戌(二十七日),
以亳州总管杨坚为上柱国、大司马。
任命亳州总管杨坚为上柱国、大司马。
癸亥,
癸亥(二十八日),
周主尊所生母李氏为帝太后。
北周国主对亲生母亲李氏尊称为帝太后。
八月,
八月,
丙寅,
丙寅(初二),
周主祀西郊;
北周国主到西郊祭祀;
壬申,
壬申(初八),
如同州。
去同州。
以大司徒杞公亮为安州总管,
任命大司徒杞公宇文亮为安州总管,
上柱国长孙览为大司徒,
上柱国长孙览为大司徒,
杨公王谊为大司空。
杨公王谊为大司空。
丙戌,
丙戌(二十二日),
以永昌公椿为大司寇。
任命永昌公宇文椿为大司寇。
九月,
九月,
乙巳,
乙巳(十一日),
立方明坛于娄湖。
陈朝在娄湖建立方明坛。
戊申,
戊申(十四日),
以扬州刺史始兴王叔陵为王官伯,
任命扬州刺史始兴王陈叔陵为王官伯,
临盟百官。
和朝廷百官立盟效忠皇室。
庚戌,
庚戌(十六日),
周主封其弟元为荆王。
北周国主封弟弟宇文元为荆王。
周主诏:
北周国主诏令:
“诸应拜者,
“应当对皇帝朝拜的,
皆以三拜成礼。”
都以三拜成礼。”
甲寅,
甲寅(二十日),
上幸娄湖誓众。
陈宣帝驾临娄湖对众官盟誓。
乙卯,
乙卯(二十一日),
分遣大使以盟誓班下四方,
分派大使将盟誓对全国宣布,
上下相警戒。
使上下互相告诫防备。
冬,
冬季,十月,癸酉(初十),
周主还长安。
北周国主回长安。
以大司空王谊为襄州总管。
任命大司空王谊为襄州总管。
戊子,
戊子(二十五日),
以尚书左仆射陆缮为尚书仆射。
陈朝任命尚书左仆射陆缮为尚书仆射。
十一月,
十一月,
突厥寇周边,
突厥入侵北周边境,
围酒泉,
包围酒泉,
杀掠吏民。
屠杀抢掠当地官吏百姓。
十二月,
十二月,
甲子,
甲子(初二),
周以毕王贤为大司空。
北周任命毕王宇文贤为大司空。
己丑,
己丑(二十七日),
周以河阳总管滕王为行军元帅,
北周任命河阳总管滕王宇文为行军元帅,
帅从入寇。
率众侵犯陈朝。
十一年(己亥、579)
十一年(己亥,公元579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癸巳,
癸巳(初一),
周主受朝于露门,
北周国主在宫室最里面的正门接受百官的朝拜,
始与群臣服汉、魏衣冠;
开始和群臣穿戴汉、魏时代的衣帽;
大赦,
大赦全国,
改元大成。
改年号为大成。
置四辅官;
设置四名辅助皇帝的官职;
以大冢宰越王盛为大前疑,
任命大冢宰越王宇文盛为大前疑,
相州总管蜀公尉迟迥为大右弼崐,
相州总管蜀公尉迟迥为大右弼,
申公李穆为大左辅,
申公李穆为大左辅,
大司马随公杨坚为大后承。
大司马随公杨坚为大后承。
周主之初立也,
北周国主宣刚即位时,
以高祖《刑书要制》为太重而除之,
认为高祖时的《刑书要制》量刑太重而废除,
又数行赦宥。
又几次施行赦罪。
京兆郡丞乐运上疏,
京兆郡丞乐运向宣帝上疏,
以为:
以为:
“《虞书》所称‘眚灾肆赦’,
“《虞书》中所说的‘眚灾肆赦’,
谓过误为害,
是说因无心的过失而犯罪的,
当缓赦之;
应当宽恕赦免;
《吕刑》云:
《吕刑》中说:
‘五刑之疑有赦,
‘五刑之疑有赦’,
’谓刑疑从罚,
是说对叛刑有怀疑可以改为处罚,
罚疑从免也。
对处罚有怀疑可以改为免罪。
谨寻经典,
我认真地查阅了经典,
未有罪无轻重,
没有发现对罪行不分轻重,
溥天大赦之文。
普天下一律大赦的记载。
大尊岂可数施非常之惠,
天子怎能几次施行非同寻常的仁慈,
以肆奸宄之恶乎!”
使为非作歹的人放肆作恶!”
帝不纳。
北周宣帝不采纳他的意见。
既而民轻犯法,
不久以后百姓不怕犯法,
又自以奢淫多过失,
宣帝自己又因为奢侈有许多过失,
恶人规谏,
痛恨别人的规劝,
欲为威虐,
想用威势和残暴,
慑服群下。
令下面的人畏惧屈服。
乃更为《刑经圣制》,
于是另行制定《刑经圣制》,
用法益深,
用刑更加严厉,
大醮于正武殿,
在正武殿设坛进行祈祷,
告天而行之。
祷告上天以后加以实施。
密令左右伺察群臣,
秘密地派左右的人窥伺观察群臣,
小有过失,
发现犯有小的过失,
辄行诛谴。
便任意杀害治罪。
又,
另外,
居丧才逾年,
北周宣帝居丧刚过一年,
辄恣声乐,
就恣意于音乐歌舞,
鱼龙百戏,常陈殿前,
常常在殿前欣赏鱼龙变化等魔术杂技,
累日继夜,
连日连夜,
不知休息;
不知道休息;
多聚美女以实后宫,
又选了许多美女充实后宫,
增置位号,
增添了不少名位称号,
不可详录;
无法详细记录;
游宴沈湎,
游宴酗酒,
或旬日不出,
甚至一连十天不出宫,
群臣请事者,
群臣向他启奏请示,
皆因宦者奏之。
都由太监转奏。
于是乐运舆榇诣朝堂,
于是乐运用车拉了棺木到百官议事的朝堂,
陈帝八失:
面陈北周宣帝的八条过失:
其一,
一,
以为“大尊比来事多独断,
认为“天子近来对大事多独断专行,
不参诸宰辅,与众共之。”
不和宰相辅臣一同商议。”
其二,
二,
“搜美女以实后宫,
“搜罗美女充实后宫,
仪同以上女不许辄嫁,
仪同以上官员的女儿不准出嫁,
贵贱同怨。”
无论贵贱都对此怨恨。”
其三,
三,
“大尊一入后宫,
“天子一进后宫,
数日不出,
几天都不出来,
所须闻奏,
官员们要奏事,
多附宦官。”
必须通过太监。”
其四,
四,
“下诏宽刑,
“下诏放宽刑罚,
未及半年,
不到半年,
更严前制。”
反而比以前的制度更加严厉。”
其五,
五,
“高祖斫雕为朴,
“高祖皇帝去绝浮华,崇尚朴实,
崩未逾年,
驾崩还不到一年,
而遽穷奢丽。”
而天子就竭力追求奢侈壮丽。”
其六,
六,
“徭赋下民,
“叫百姓服劳役纳赋税,
以奉俳优角抵。”
用来供养耍杂技演滑稽比角力的艺人。”
其七,
七,
“上书字误者,
“向天子献书中有错字,
即治其罪,
就被治罪,
杜献书之路。”
杜绝了献书之路。”
其八,
八,
“玄象垂诫,
“天空的星象出现了告诫的预兆,
不能谘诹善道,
不能征求询问为善之道,
修布德政。”
修整实行德政。”
“若不革兹八事,
“如果不革除这八件事,
臣见周庙不血食矣。”
臣将见到周朝的宗庙不会有杀牲取血的祭祀了。”
帝大怒,
北周宣帝勃然大怒,
将杀之。
要杀死他。
朝臣恐惧,
朝臣们都很恐惧,
莫有救者。
没有人敢救他。
内史中大夫洛阳元岩叹曰:
内史中大夫洛阳元岩叹道:
“臧洪同死,
“汉献帝时的陈容愿意和臧洪一起死,
人犹愿之,
使人仰慕,
况比干乎!
何况比干!
若乐运不免,
如果乐运不免一死,
吾将与之俱毙。”
我将和他一起去死。”
乃诣请见,
于是到中求见北周宣帝,
曰:
说:
“乐运不顾其死,
“乐运不顾死活,
欲以求名。
是为了求名。
陛下不如劳而遣之,
陛下不如对他慰劳而后放他走,
以广圣度。”
才显出陛下度量宏大。”
帝颇感悟。
宣帝稍有点感动省悟。
明日,
第二天,
召运,
把乐运召来,
谓曰:
对他说:
“朕昨夜思卿所奏,
“朕昨天晚上考虑你所奏的话,
实为忠臣。”
实在是个忠臣。”
赐御食而罢之。
赐给他御用的食物但又将他罢免。
癸卯,
癸卯(十一日),
周立皇子阐为鲁王。
北周立皇子宇文阐为鲁王。
甲辰,
甲辰(十二日),
周主东巡;
北周国主东巡,
以许公宇文善为大宗伯。
任命许公宇文善为大宗伯。
戊午,
戊午(二十六日),
周主至洛阳;
北周国主到洛阳;
立鲁王阐为皇太子。
立鲁王宇文阐为皇太子。
二月,
二月,
癸亥,
癸亥(初二),
上耕藉田。
陈宣帝到藉田举行耕种仪式。
周下诏,
北周下诏,
以洛阳为东京;
以洛阳为东京;
发山东诸州兵治洛阳宫,
征调潼关以东各州的士兵修建洛阳宫,
常役四万人。
平时服劳役的有四万人。
徙相州六府于洛阳。
把相州的六府迁到洛阳。
周徐州总管王轨,
北周的徐州总管王轨,
闻郑译用事,
听到郑译当权,
自知及祸,
自己知道将有灾祸,
谓所亲曰:
对亲近的人说:
“吾昔在先朝,
“我从前在先帝时,
实申社稷至计。
真实地申述了治国的根本大计。
今日之事,
今天将要发生的事,
断可知矣。
断然可以知道。
此州控带准南,
这个州控制淮南,
邻近强寇,
靠近强敌,
欲为身计,
如果要替自己打算,
易如反掌。
可说是易如反掌。
但忠义之节,
但是忠义的节操,
不可亏违,
不敢违背,
况荷先帝厚恩,
何况我蒙受先帝的厚恩,
岂可以获罪嗣主,
怎能因为得罪了当今皇上,
遽忘之邪!
就忘掉所受的恩德!
正可于此待死,
正可以在这里等死,
冀千载之后,
希望在千年以后,
知吾此心耳!”
知道我的忠心!”
周主从容问译曰:
北周宣帝曾经随便问郑译说:
“我脚杖痕,
“我脚上被杖打的伤痕,
谁所为也?”
是谁干的?”
对曰:
答道:
“事由乌丸轨、宇文孝伯。”
“事情的起因是乌丸(王)轨、宇文孝伯。”
因言轨捋须事。
因此告诉他王轨在宫中宴会时捋先帝胡子的事。
帝使内史杜庆信就州杀轨,
北周宣帝派内史杜庆信到徐州将王轨处死,
元岩不肯署诏。
内史中大夫元岩不肯在诏书上签名。
御正中大夫颜之仪切谏,
御正中大夫颜之仪恳切劝阻宣帝,
帝不听,
宣帝不听,
岩进继之,
元岩随后进见宣帝,
脱巾顿颡,
脱下头巾叩拜,
三拜三进。
三次叩头三次前进。
帝曰:
宣帝说:
“汝欲党乌丸轨邪?”
“你要袒护王轨吗?”
岩曰:
元岩说:
“臣非党轨,
“臣不是要偏袒王轨,
正恐滥诛失天下之望。”
而是担心乱杀会失掉天下人对陛下的期望。”
帝怒,
宣帝大怒,
使阉竖搏其面。
叫太监打元岩的耳光。
轨遂死,
王轨于是被杀死,
严亦废于家。
元岩也被免职回家。
远近知与不知,
远近各地不论是否知道王轨,
皆为轨流涕。
都为之流泪。
之仪,之推之弟也。
颜之仪是颜之推的弟弟。
周主之为太子也,
当北周宣帝还是皇太子时,
上柱国尉迟运为宫正,
上柱国尉迟运担任太子宫正,
数进谏,
屡次对皇太子进谏,
不用;
意见不被采纳;
又与王轨、宇文孝伯、宇文神举皆为高祖所亲待,
尉迟运和王轨、宇文孝伯、宇文神举都曾受到北周武帝亲切的对待,
太子疑其同毁己。
皇太子怀疑尉迟运和他们一同在武帝跟前诽谤自己。
及轨死,
王轨死后,
运惧,
尉迟运感到恐惧,
私谓孝伯曰:
私下对宇文孝伯说:
“吾徒必不免祸,
“我们这些人一定免不了遭祸,
为之奈何?”
怎么办?
孝伯曰:
宇文孝伯说:
“今堂上有老母,
“现在堂上有老母亲,
地下有武帝,
九泉之下有先帝,
为臣为子,
作为臣子和儿子,
知欲何之!
怎能知道去哪里!
且委质事人,
况且作为臣子奉侍君主,
本徇名义,
本应遵从名义;
谏而不入,
对君主加劝阻而不被采纳,
死焉可逃!
怎能避免一死!
足下若为身计,
足下如果为自己考虑,
宜且远之。”
最好暂且躲远一点。”
于运求出为秦州总管。
于尉迟运请求离开朝廷去做秦州总管。
他日,
另一天,
帝托以齐王宪事让孝伯曰:
宣帝假借了齐王宇文宪的事情责备宇文孝伯说:
“公知齐王谋反,
“你知道齐王谋反的事,
何以不言?”
为什么不说?”
对曰:
答道:
“臣知齐王忠于社稷,
“臣知道齐王忠于国家,
为群小所,
由于被一帮小人造谣中伤,
言必不用,
我说话一定不被陛下采纳,
所以不言。
所以不说。
且先帝付嘱微臣,
况且先帝曾嘱咐微臣,
唯令辅导陛下。
只让我辅导陛下。
今谏而不从,
现在规劝而不被采纳,
实负顾托。
实在辜负了先帝的委托。
以此为罪,
以此作为罪名,
是所甘心。”
我崐心甘情愿。”
帝大惭,
北周宣帝大为惭愧,
俯首不语,
低头不语,
命将出,
命令放他出去,
赐死于家。
在家里把他赐死。
时宇文神举为并州刺史,
当时宇文神举是并州刺史,
帝遣使就州鸩杀之。
北周宣帝派使者去并州赐给毒酒将他害死。
尉迟运至秦州,
尉迟运到秦州后,
亦以忧死。
也因忧愁而死。
周罢南伐诸军。
北周停止南征的军事行动。
突厥佗体可汗请和于周,
突厥佗钵可汗向北周求和,
周主以赵王招女为千金公主,
北周宣帝将赵王宇文招的女儿封为千金公主,
妻之,
嫁给佗钵可汗为妻,
且命执送高绍义;
又命令可汗捉住高绍义送回北周,
佗钵不从。
佗钵可汗不服从。
辛巳,
辛巳(二十日),
周宣帝传位于太子阐,
北周宣帝将皇位传给皇太子宇文阐,
大赦,
大赦全国,
改元大象,
改年号为大象,
自称天元皇帝,
自称天元皇帝,
所居称“天台”,
居住的地方称“天台“,
冕二十四旒,
皇冠悬垂二十四条玉串,
车服旗鼓皆倍于前王之数。
车服旗鼓比以前的皇帝增加一倍。
皇帝称正阳宫,
皇帝所住的地方称正阳宫,
置纳言、御正、诸卫等官,
设置纳言、御正、诸卫等官职,
皆准天台。
都按照天台那样。
尊皇太后为天元皇太后。
尊称皇太后为天元皇太后。
天元既传位,
天元皇帝传位以后,
骄侈弥甚,
更加骄纵奢侈,
务自尊大,
妄自尊大,
无所顾惮,
无所顾忌,
国之仪典,
国家的典章制度,
率情变更。
随意改变,
每对臣下自称为天,
常常对臣子自称为天,
用樽、彝、、瓒以饮食。
饮食时用金、玉制成的食器,
令群臣朝天台者,
命令群臣到天台朝见以前,
致斋三日,
先素食三天,
清身一日。
洁身一天。
既自比上帝,
他自比上帝,
不欲群臣同己,
不准群臣和他同样穿戴,
常自带绶,
常常穿配有丝带的衣服,
冠通天冠,
戴通天冠,
加金附蝉,
冠上有金制的蝉作为装饰品,
顾见侍臣弁上有金蝉及王公有绶者,
看到侍臣的帽子上有金蝉和王公衣服上配有丝带,
并令去之。
都叫他们去掉。
不听人有“天”、“高”、“上”、“大”之称,
不准别人有“天”、“高”、“上”、“大”等字的称呼,
官名有犯,
官员的姓名中有以上字样,
皆改之。
一律改掉。
改姓高者为“姜”,
姓高的改为姓“姜”,
九族称高祖者为“长祖”。
九族中称高祖的改称“长祖”。
又令天下车皆以浑木为轮。
又命令天下的车辆用整块木材做车轮。
禁天下妇人不得施粉黛,
禁止天下的妇女搽粉画眉,
自非宫人,
以后如果不是宫中的女子,
皆黄眉墨妆。
都不准涂脂抹粉画眉毛。
每召侍臣论议,
天元皇帝召集侍臣议论,
唯欲兴造变革,
只谈宫室的兴建变革,
未尝言及政事。
从不谈论政事。
游戏无常,
随意游戏,
出入不节,
出入没有节制,
羽仪仗卫,
有仪仗队随从,
晨出夜还,
早出晚归,
陪侍之官,
连陪伴侍奉的官员,
皆不堪命。
都无法忍受。
自公卿以下,
自公卿以下的官员,
常被楚挞。
常常遭到刑杖的拷打。
每捶人,
对人拷打时,
皆以百二十为度,
以一百二十下为准,
谓之“天杖”,
称为“天杖”,
其后又加至二百四十。
以后又增加到二百四十下。
宫人内职亦如之,
宫女和在宫中任职的女官也都这样,
后、妃、嫔、御,
后、妃、嫔、御,
虽被宠幸,
虽然受到宠幸,
亦多杖背。
也多被拷打背脊。
于是内外恐怖,
于是内外都感到恐怖,
人不自安,
人心惶惶,动摇不定,
皆求苟免,
只求苟安幸免,
莫有固志,
失去了意志,
重足累息,
恐惧到叠足而立不敢出气,
以逮于终。
直到他死去为止。
南北战事与周室崩解
戊子,
戊子(二十七日),
周以越王盛为太保,
北周任命越王宇文盛为太保,
尉迟迥为大前疑,
尉迟迥为大前疑,
代王达为大右弼。
代王宇文达为大右弼。
辛卯,
辛卯(三十日),
徙邺城《石经》于洛阳。
将邺城的《石经》迁到洛阳。
诏:
诏令:
“河阳、幽、相、豫、亳、青、徐七总管,
“河阳、幽、相、豫、亳、青、徐七州的总管,
并受东京六府处分。”
都受东京六府的管辖。”
三月,
三月,
庚申,
庚申(疑误),
天元还长安,
北周天元皇帝回长安时,
大陈军伍,
大张旗鼓地摆开军队的阵容,
亲擐甲胄,
自己穿戴了铠甲和头盔,
入自青门,
从长安的青门进城,
静帝备法驾崐以从。
静帝备好皇帝的车驾在后跟随。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壬戌朔,
壬戌朔(疑误),
立妃朱氏为天元帝后。
天元皇帝立妃子朱氏为天元帝后。
后,
天元帝后,
吴人,
是江南吴人,
本出寒微,
出身低贱,
生静帝,
是静帝的生母,
长于天元十余岁,
比天元皇帝大十几岁,
疏贱无宠,
原先被疏远轻视得不到宠爱,
以静帝故,特尊之。
因为生了静帝所以赐给尊号。
乙巳,
乙巳(疑误),
周主祠太庙。
北周国主到太庙祭祀。
壬午,
壬午(二十二日),
大醮于正武殿。
在正武殿举行祷神除灾的祭祀。
五月,
五月,
以襄国郡为赵国,
以襄国郡为赵国,
济南郡为陈国,
济南郡为陈国,
武当、安富二郡为越国,
武当、安富二郡为越国,
上党郡为代国,
上党郡为代国,
新野群为滕国,
新野郡为滕国,
邑各万户;
分别食邑一万户;
令赵王招、陈王纯、越王盛、代王达、滕王并之国。
令赵王宇文招、陈王宇文纯、越王宇文盛、代王宇文达、滕王宇文一起去各自的封国。
随公杨坚私谓大将军汝南公庆曰:
随公杨坚私下对大将军汝南公宇文庆说:
“天元实无积德;
“天元皇帝实在没有积德,
视其相貌,
看他的相貌,
寿亦不长。
寿命也不长。
又,
另外,
诸藩微弱,
各个藩王势力都很微弱,
各令就国,
叫他们去各自的封国,
曾无深根固本之计。
没有深根固本、不可动摇的长远之计。
羽翮既翦,
羽毛都被剪掉了,
何能及远哉!”
怎么能飞得远呢!”
庆,神举之弟也。
宇文庆是宇文神举的弟弟。
突厥寇周并州。
突厥侵扰北周的并州。
六月,
六月,
周发山东诸民修长城。
北周征调潼关以东各地的百姓修葺北齐所筑的长城。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庚寅,
庚寅(初一),
周以杨坚为大前疑,
北周任命杨坚为大前疑,
柱国司马消难为大后承。
柱国司马消难为大后承。
辛卯,
辛卯(初二),
初用大货六诛钱。
陈朝开始使用六铢钱的大钱币。
丙申,
丙申(初七),
周纳司马消难女为正阳宫皇后。
北周静帝纳司马消难的女儿为正阳宫皇后。
己酉,
己酉(二十日),
周尊天元帝太后李氏为天皇太后。
北周对天元帝太后李氏尊号为天皇太后。
壬子,
壬子(二十三日),
改天元皇后朱氏为天皇后,
改天元皇后朱氏为天皇后,
立妃元氏为天右皇后,
立妃子元氏为天右皇后,
陈氏为天左皇后,
陈氏为天左皇后,
凡四后云。
一共有四个后。
元氏,
元氏,
开府仪同大将军晟之女;
是开府仪同大将军元晟的女儿;
陈氏,
陈氏,
大将军山提之女也。
是大将军陈山提的女儿。
八月,
八月,
庚申,
庚申(初一),
天元如同州。
天元皇帝去同州。
丁卯,
丁卯(初八),
上阅武于大壮观。
陈朝宣帝在大壮观阅兵。
命都督任忠帅步骑十万陈于玄武湖,
命令都督任忠率领十万步骑兵在玄武湖列阵,
都督陈景帅楼舰五百出瓜步江,
都督陈景统率五百艘楼船出瓜步江,
振旅而还。
整顿部队而返。
壬申,
壬申(十三日),
周天元还长安。
北周天元皇帝回长安。
甲戌,
甲戌(十五日),
以陈山提、元晟并为上柱国。
任命陈山提、元晟两人为上柱国。
戊寅,
戊寅(十九日),
上还宫。
陈宣帝回宫。
豫章内史南康王方泰,
豫章内史南康王陈方泰,
在郡秩满,
在郡里服官任期已满,
纵火延烧邑居,
纵火焚烧城里的房屋,
因行暴掠,
并进行凶暴的抢掠,
驱录富人,
驱赶逮捕富人,
征求财贿。
搜括财富强索贿赂。
上阅武,
宣帝阅兵时,
方泰当从,
陈方泰应当随从,
启称母疾不行,
却启奏说母亲有病不能随同,
而微服往民间淫人妻,
然而穿了普通衣服到民间奸污别人的妻子,
为州所崐录。
被州官逮捕。
又帅人仗抗拒,
又曾领人带着兵器抗拒官府,
伤禁司,
打伤禁司,
为有司所奏。
被官吏奏报给宣帝。
上大怒,
宣帝勃然大怒,
下方泰狱,
将陈方泰投入牢狱,
免官,
免官,
削爵土,
取消他的爵号和封地,
寻而复旧。
不久又都恢复如前。
壬午,
壬午(二十三日),
周以上柱国毕王贤为太师,
北周任命上柱国毕王宇文贤为太师,
郇公韩业为大左辅。
郇公韩业为大左辅。
九月,
九月,
乙卯,
乙卯(二十七日),
以王贞为大冢宰。
任命王宇文贞为大冢宰。
以郧公孝宽为行军元帅,
任命郧公宇文孝宽为行军元帅,
帅行军总管杞公亮、公梁士彦寇淮南。
率领行军总管杞公宇文亮、公梁士彦入侵淮南。
仍遣御正杜杲、礼部薛舒来聘。
仍派御正杜杲、礼部薛舒到陈朝聘问。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壬戌,
壬戌(初四),
周天元幸道会苑,
北周天元皇帝驾临道会苑,
大醮,
举行祷神除灾的祭祀,
以高祖配醮。
以周高祖配祀。
初复佛像 及天尊像,
开始恢复佛像和天尊像,
天元与二像俱南面坐,
天元皇帝的造像和上述的两像都是面南而坐,
大陈杂戏,
布置了大批杂戏,
令长安士民纵观。
让长安的士民随意观赏。
甲戌,
甲戌(十六日),
以尚书仆射陆缮为尚书左仆射。
陈朝任命尚书仆射陆缮为尚书左仆射。
十一月,
十一月,
辛卯,
辛卯(初四),
大赦。
陈朝大赦全国。
周韦孝宽分遣杞公亮自安陆攻黄城,
北周韦孝宽分别派遣杞公宇文亮从安陆进攻黄城,
梁士彦攻广陵。
梁士彦进攻广陵。
甲午,
甲午(初七),
士彦至肥口。
梁士彦到肥口。
乙未,
乙未(初八),
周天元如温汤。
北周天元皇帝去骊山的温泉。
戊戌,
戊戌(十一日),
周军进围寿阳。
北周军队进攻并包围寿阳。
周天元如同州。
北周天元皇帝去同州。
诏开府仪同三司、南兖州刺史淳于量为上流水军都督,
陈宣帝诏令开府仪同三司、南兖州刺史淳于量为上流水军都督,
中领军樊毅都督北讨诸军事,
中领军樊毅都督北讨诸军事,
左卫将军任忠都督北讨前军事,
左卫将军任忠都督北讨前军事,
前丰州刺史皋文奏帅步骑三千趣阳平郡。
前丰州刺史皋文奏率领三千步骑兵进取阳平郡。
壬寅,
壬寅(十五日),
周天元还长安。
北周天元皇帝回长安。
癸卯,
癸卯(十六日),
任忠帅步骑七千趣秦郡;
陈朝的任忠率领七千步骑兵进取秦郡;
丙午,
丙午(十九日),
仁威将军鲁广达帅众入淮;
仁威将军鲁广达率军进入淮河一带。
是日,
同一天,
樊毅将水军二万自东关入焦湖,
樊毅率领二万水军从东关进入焦湖,
武毅将军萧摩诃帅步骑趣历阳。
武毅将军萧摩诃率领步骑兵进取历阳。
戊申,
戊申(二十一日),
韦孝宽拔寿阳,
北周的的韦孝宽攻克寿阳,
札公亮拔黄城,
杞公宇文亮攻克黄城,
梁士彦拔广陵;
梁士彦攻克广陵;
辛亥,
辛亥(二十四日),
又取霍州。
又攻取霍州。
癸丑,
癸丑(二十六日),
以扬州刺史始兴王叔陵为大都督,
陈朝任命扬州刺史始兴王陈叔陵为大都督,
总水步众军。
总辖水步诸军。
丁巳,
丁巳(三十日),
周铸永通万国钱,
北周铸造永通万国钱,
一当千,
以一当千,
与五行大布并行。
和五行大布一并流通。
十二月,
十二月,
戊午,
戊午(初一),
周天元以灾异屡见,
北周天元皇帝因为一再出现灾异现象,
舍仗卫,
不用仪仗和护卫,
如天兴宫。
去天兴宫斋戒。
百官上表,
朝廷百官对他上表,
劝复寝膳。
劝他恢复睡觉用膳。
甲子,
甲子(初七),
还宫,
天元皇帝回宫,
御正武殿,集百官及宫人、外命妇,
在正武殿召集百官、宫人、宫廷外臣以下的母亲、妻子,
大列伎乐,
摆开了许多杂技歌舞,
初作乞寒胡戏。
初次演出西域地方的“乞寒”戏。
乙丑,
乙丑(初八),
南·北兖、晋三州及盱眙、山阳、阳平、马头、秦、历阳、沛、北谯、南梁等九郡民并自拔还江南。
南兖州、北兖州、晋州以及盱眙、山阳、阳平、马头、秦、历阳、沛、北谯、南梁等九郡的百姓一齐离开当地返回长江以南地区。
周又取谯、北徐州。
北周又得到谯、北徐州。
自是江北之地尽没于周。
此后长江以北的地方都并入北周。
周天元如洛阳,
北周天元皇帝去洛阳,
亲御驿马,
亲自驾驭驿马,
日行三百里,
一天走三百里,
四皇后及文武侍卫数百人并乘以从。
四位皇后以及文武侍卫几百人乘驿马在后面跟从。
仍令四后方驾齐驱,
又命令四位皇后和自己并驾齐驱,
或有先后,
走得有先后时,
辄加谴责,
便加以斥责,
人马顿仆,
弄得人困马乏跌倒在地,
相及于道。
一路上接连不断出现。
癸酉,
癸酉(十六日),
遣平北将军沈恪、电威将军裴子烈镇涂州,
陈朝派平北将军沈恪、电威将军裴子烈镇南徐州,
开远将军徐道奴镇栅口,
开远将军徐道奴镇守栅口,
前信州刺史杨宝安镇白下。
前信州刺史杨宝安镇守白下。
戊寅,
戊寅(二十一日),
以中领军樊毅都督荆、郢、巴、武四州水陆诸军事。
任命中领军樊毅都督荆、郢、巴、武四州的水陆军务。
已卯,
已卯(二十二日),
周天元还长安。
北周天元皇帝回长安。
贞毅将军汝南周法尚,
陈朝的贞毅将军汝南周法尚,
与长沙王叔坚不相能,
与长沙王陈叔坚不和,
叔坚之于上,
陈叔坚在皇帝面前说周法尚的坏话,
云其欲反。
说他要谋反,
上执其兄定州刺史法僧,
陈宣帝逮捕了周法尚的哥哥定州刺史周法僧,
发兵将击法尚。
发兵准备讨伐周法尚。
法尚奔周,
周法尚投降北周,
周天元以为仪同大将军、顺州刺史,
北周天元皇帝任命他为仪同大将军、顺州刺史,
上遣将军樊猛济江击之。
陈宣帝派将军樊猛渡过长江去攻打他。
法尚遣部曲督韩朗诈降于猛,
周法尚派部曲督韩朗向樊猛假投降,
曰:
说:
“法尚部兵不愿降北,
“周法尚部下的士兵不愿意向北周投降,
人皆窃议,
人们都私下议论,
欲叛还。
要叛变返回陈国。
若得军来,
如果能派军队来,
自当倒戈。”
就会掉转矛头对周法尚造反。”
猛以为然,
樊猛认为他的话很对,
引兵急趋之。
便率军急攻周法尚。
法尚阳为畏惧,
周法尚表面装作畏惧,
自保江曲,
自保江曲,
战而伪走,
交战后假装退兵,
伏兵邀之,
实际上埋伏了士兵向樊猛拦击,
猛仅以身免,
樊猛仅仅单身脱逃,
没者几八千人。
损失的军队几乎有八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