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海王光大元年(丁亥、567)
陈纪四 陈临海王光大元年(丁亥,公元567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癸酉朔,
癸酉朔(初一),
日有食之。
出现日食。
尚书左仆射袁枢卒。
陈朝尚书左仆射袁枢去世。
乙亥,
乙亥(初三),
大赦,
陈朝大赦天下,
改元。
改年号为光大。
辛卯,
辛卯(十九日),
帝祀南郊。
陈废帝到南郊祭祀。
壬辰,
壬辰(二十日),
齐上皇还邺。
北齐太上皇回邺城。
己亥,
己亥(二十七日),
周主耕藉田。
北周国主在藉田举行耕种仪式。
二月,
二月,
壬寅朔,
壬寅朔(初一),
齐主加元服,
北齐国主举行加冠的仪式,
大赦。
大赦全国。
陈朝政变始末
初,
当初,
高祖为梁相,
陈武帝是梁敬帝的丞相,
用刘师知为中书舍人。
任用刘师知为中书舍人。
师知涉学工文,
刘师知学识广博擅长文学,
练习仪礼,
熟悉朝仪礼制,
历世祖朝,
在梁世祖时,
虽位宦不迁,
虽然为官得不到升迁,
而委任甚重,
但委任他的事情很重要,
与扬州刺史安成王顼、尚书仆射到仲举同受遗诏辅政。
他和扬州刺史安成王陈顼、尚书仆射到仲举一起受先皇的遗诏辅政。
师知、仲举恒居禁中,
刘师知、到仲举常常住在宫里,
参决众事,
参预决定许多事情。
顼与左右三百人入居尚书省。
陈顼和三百名身边亲信进驻尚书省,
师知见顼地望权势为朝野所属,
刘师知看到陈顼的门第和权势为朝廷和民间所注目,
心忌之,
心中妒嫉,
与尚书左丞王暹等谋出顼于外。
和尚书左丞王暹等策划拟把陈顼排挤出尚书省。
众犹豫,
大家犹豫不定,
未敢先发。
不敢率先发难。
东宫通事舍人殷不佞,
东宫通事舍人殷不佞,
素以名节自任,
一贯以维护名望气节为己任,
又受委东宫,
加上在东宫任职,
乃驰诣相府,
是皇帝亲自任命的,
矫敕谓顼曰:
于是赶到尚书省假传圣旨对陈顼说:
“今四方无事,
“现在天下无事,
王可还东府经理州务。”
安成王可以回自己的东府管理州务。”
顼将出,
陈顼正准备离开尚书省,
中记室毛喜,
中记室毛喜赶来见他,
驰入见顼曰:
说:
“陈有天下日浅,
“陈朝据有天下为时还很短,
国祸继臻,
国家接连遇到大丧事,
中外危惧。
上上下下都感到担忧害怕。
太后深惟至计,
太后经过深思熟虑,
令王入省共康庶绩,
才决定叫您安成王进尚书省共同兴举各种事功,
今日之言,
殷不佞所说的,
必非太后之意。
一定不是太后的意思。
宗壮之重,
社稷的重任在身,
愿王三思,
希望您能三思,
须更闻奏,
必须另行向朝廷奏报,
无使奸人得肆其谋。
不要使邪恶之徒的阴谋得逞。
今出外即受制于人,
现在离开尚书省就会受到别人的牵制束缚,
譬如曹爽,
比如像曹爽那样,
愿作富家翁,
只愿当个富家翁,
其可得邪!”
这怎能如愿!”
琐遣喜与领军将军吴明彻筹之,
陈顼派毛喜和领军将军吴明彻商议,
明彻曰:
吴明彻说:
“嗣君谅暗,
“继位的国君正在居丧,
万机多阙。
日常纷繁的政务很多还没有着手。
殿下亲实周、邵,
殿下亲如周公、召公,
当辅安社稷,
应当辅助皇上安定国家,
愿留中勿疑。”
希望殿下留在尚书省,不必疑虑。”
顼乃称疾,
陈顼于是假装生病,
召刘师知,
请刘师知来,
留之与语,
留住他进行谈话,
使毛喜先入言于太后,
同时派毛喜先向太后禀告。
太后曰:
太后说:
“今伯宗幼弱,
“现在伯宗皇帝年幼,
政事并委二郎。
政事都委托给二郎陈顼。
此非我意。”
殷不佞所说的不是我的意思。”
喜又言于帝。
毛喜又去向陈废帝说这件事。
帝曰:
陈废帝说:
“此自师知等所为,
“ 这是刘师知他们自己的所作所为,
朕不知也。”
朕并不知道。”
喜出,以报顼。
毛喜回来报告给陈顼。
顼因囚师知,
陈顼把刘师知囚禁起崐来,
自入见太后及帝,
亲自进宫见太后和皇帝,
极陈师知之罪,
极力陈述刘师知的罪行,
仍自草敕请画,
自己起草了诏命请皇帝御批,
以师知付廷尉,
把刘师知交给廷尉,
其夜,
这天夜里,
于狱中赐死。
在牢狱中把他赐死。
以到仲举为金紫光禄大夫。
任命到仲举为金紫光禄大夫。
王暹、殷不佞并付治。
王暹、殷不佞一同交送有关部门治罪。
不佞,不害之弟也,
殷不佞是殷不害的弟弟,
少有孝行,
少年时对父母很孝顺,
顼雅重之,
陈顼平素很看重他,
故独得不死,
所以唯独他没有被处死,
免官而已。
只是被罢官而已。
王暹伏诛。
王暹被处死。
自是国政尽归于顼。
从此以后国家大政都归于陈顼。
右卫将军会稽韩子高,
右卫将军会稽人韩子高,
镇领军府,
镇守幕府,
在建康诸将中士马最盛,
在建康的诸多将帅中,部下的兵马最为强盛,
与仲举通谋。
曾经和到仲举联系共谋。
事未发。
这件事没有揭露。
毛喜请简士马配子高,
毛喜请陈顼选派士兵马匹给韩子高,
并赐铁炭,
并赐给他铁和木炭,
使修器甲。
供他修治兵器盔甲。
顼惊曰:
陈顼感到惊讶说:
“子高谋反,
“韩子高参预谋反,
方欲收执,
正要把他抓起来,
何为更如是邪?”
为什么反倒这样?”
喜曰:
毛喜说:
“山陵始毕,
“先帝的山陵刚修建完毕,
边寇尚多,
边境的盗寇还很多,
而子高受委前朝,
韩子高受前朝的委用,
名为杖顺。
号称凭倚之材。
若收之,
如果抓他,
恐不即授首,
恐怕不能斩杀,
或能为人患。
或许变成祸患。
宜推心安诱,
应当对他推心置腹安抚诱导,
使不自疑,
使他不产生怀疑,
伺间图之,
等到有机会再对付他,
一壮士之力耳。”
只要一个壮士的力量就够了。”
顼深然之。
陈顼非常同意。
仲举既废归私第,
到仲举被免职后回到住所,
心不自安。
心里很不平静。
子郁,
他的儿子到郁,
尚世祖妹信义长公主,
娶文帝的妹妹信义长公主为妻,
除南康内史,
授南康内史的官职,
未之官。
他没有赴任。
子高亦自危,
韩子高自己也感到有危险,
求出为衡、广诸镇;
请求离京镇守衡、广等州;
郁每乘小舆,
到郁往往坐小轿,
蒙妇人衣,
蒙上妇女的衣服,
与子高谋。
到韩子高那里去策划。
会前上虞令陆及子高军主告其谋反。
恰巧前上虞令陆和韩子高军队的主将检举到郁谋反。
顼在尚书省,
陈顼在尚书省,
因召文武在位议立皇太子。
召集在位的文武大臣们商议立皇太子的事。
平旦,
清晨,
仲举、子高入省,
到仲举、韩子高到尚书省,
皆执之,
都被抓起来,
并郁送廷尉,
连同到郁一并押送廷尉,
下诏,于狱赐死,
诏令在狱中赐死,
余党一无所问。
他们的余党一个也不追问。
辛亥,
辛亥(初十),
南豫州刺史余孝顷坐谋反诛。
陈朝南豫州刺史余孝顷以谋反罪被杀。
癸丑,
癸丑(十二日),
以东扬州刺史始兴王伯茂为中卫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陈朝任命东扬州刺史始兴王陈伯茂为中卫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伯茂,帝之母弟也,
陈伯茂是废帝的同母兄弟,
刘师知、韩子高之谋,
刘师知、韩子高的阴谋,
伯茂皆预之;
陈伯茂都曾参预;
司徒顼恐扇动内外,
司徒陈顼恐怕陈伯茂在朝内外煽惑,
故以为中卫,
所以叫他任中卫,
专使之居禁中,
专门住在宫里,
与帝游处。
陪伴废帝出游居住。
三月,
三月,
甲午,
甲午(二十三日),
以尚书右仆射沈钦为侍中、左仆射。
陈朝任命尚书右仆射沈钦为侍中、左仆射。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癸丑,
癸丑(十三日),
齐遣散骑常侍司马幼之来聘。
北齐派散骑常侍司马幼之到陈朝聘问。
华皎叛乱与周陈交锋
湘州刺史华皎闻韩子高死,
陈朝的湘州刺史华皎听说韩子高被处死,
内不自安,
内心忐忑不安,
缮甲聚徒,
便修造盔甲聚集徒众,
抚循所部,
安抚部下,
启求广州,
上奏要求担任广州刺史,
以卜朝廷之意。
以窥测朝廷的意思。
司徒顼伪许之,
司徒陈顼假意答允,
而诏书未出。
而没有下诏书。
皎遣使潜引周兵,
华皎派使者暗中引来北周军队,
又自归于梁,
自己又投奔后梁,
以其子玄响为质。
以自己的儿子华玄响作为人质。
五月,
五月,
癸巳,
癸巳(二十三日),
顼以丹杨尹吴明彻为湘州刺史。
陈顼任命丹杨尹吴明彻为湘州刺史。
甲午,
甲午(二十四日),
齐以东平王俨为尚书令。
北齐任命东平王高俨为尚书令。
司徒顼遣吴明彻帅舟师三万趣郢州,
司徒陈顼派吴明彻率领三万水军进取郢州,
丙申,
丙申(二十五日),
遣征南大将军淳于量帅舟师五万继之,
派征南大将军淳于量率领五万水军相继跟进,
又遣冠武将军杨文通从安成步道出茶陵,
又派冠武将军杨文通从安成陆路向茶陵进兵,
巴山太守黄法慧从宜阳崐出澧陵,
巴山太守黄法慧从宜阳进兵澧陵,
共袭华皎,
共同攻袭华皎,
并与江州刺史章昭达、郢州刺史程灵洗合谋进讨。
并和江州刺史章昭达、郢州刺史程灵洗合谋进讨。
六月,
六月,
壬寅,
壬寅(初三),
以司空徐度为车骑将军,
任命司空徐度为车骑将军,
总督建康诸军,
总督建康的军队,
步道趣湘州。
从陆路进兵湘州。
辛亥,
辛亥(十二日),
周主尊其母叱奴氏为皇太后。
北周国主向母亲叱奴氏上皇太后尊号。
己未,
己未(二十日),
齐封皇弟仁机为西河王,
北齐封皇弟高仁机为西河王,
仁约为乐浪王,
高仁约为乐浪王,
仁俭为颍川王,
高仁俭为颍川王,
仁雅为安乐王,
高仁雅为安乐王,
仁直为丹杨王,
高仁直为丹杨王,
仁谦为乐海王。
高仁谦为东海王。
华皎使者至长安;
华皎的使者到长安;
梁王亦上书言状,
梁王也上书说明情况,
且乞师;
请求北周派军队支援;
周人议出师应之。
周朝人商议准备派军队答允对方请求。
司会崔猷曰:
司会崔猷说:
“前岁东征,
“前年东征洛阳,
死伤过半。
军队死伤过半。
比虽循抚,
近来虽然加以安抚,
疮痍未复。
但遭受的创伤还没有平复。
今陈氏保境息民,
现在陈朝保境安民,
共敦邻好,
和我们睦邻友好,
岂可利其土地,
怎么能贪图它的土地,
纳其叛臣,
接纳他们的叛臣,
违盟约之信,
违背和对方盟约的信义,
兴无名之师乎!”
出动无名之师?”
晋公护不从。
晋公宇文护不接受意见。
闰六月,
闰六月,
戊寅,
戊寅(二十一日),
遣襄州总管卫公直督柱国陆通、大将军田弘、权景宣、元定等将兵助之。
派襄州总管卫公直督领柱国陆通、大将军田弘、权景宣、元定等率领军队去帮助华皎。
辛巳,
辛巳(二十四日),
齐左丞相咸阳武王斛律金卒,
北齐左丞相咸阳武王斛律金死去,
年八十。
终年八十岁。
长子光为大将军,
他的长子斛律光为大将军,
次子羡及孙武都并开府仪同三司,
次子斛律羡和孙子斛律武都封开府仪同三司,
出镇方岳,
出任州的地方长官,
其余子孙封侯显贵者甚众。
其他子孙被封侯而显贵的很多。
门中一皇后,
斛律氏的门第中出了一个皇后,
二太子妃,
两个太子妃,
三公主,
娶了三个公主,
事齐贵宠,
服事北齐受到恩宠,
三世无比。
三代无比。
自肃宗以来,
自孝昭帝以来,
礼敬尤重,
特别礼待尊敬,
每朝见,
每当上朝拜见天子,
常听乘步挽车至阶,
常常准许乘用人推的车辆到宫殿的台阶前,
或以羊车迎之。
或用羊拉的车去迎接他上朝。
然金不以为喜,
然而斛律金并不为这种待遇而感到高兴,
尝谓光曰:
曾经对斛律光说:
“我虽不读书,
“我虽然不读书,
闻古来外戚鲜有能保其族者。
但听到从古以来帝王的母族、妻族很少有能够保护自己亲族的。
女若有宠,
女的如果得到皇帝的宠爱,
为诸贵所嫉;
就会受到公侯权贵们的妒嫉;
无宠,
如果不得宠爱,
为天子所憎。
就会被天子憎恨。
我家直以勋劳致富贵,
我家一直以功勋劳绩而得到富贵,
何必藉女宠也!”
何必依靠女儿受到皇帝的恩宠!”
壬午,
壬午(二十五日),
齐以东平王俨录尚书事,
北齐任命东平王高俨为录尚书事,
以左仆射赵彦深为尚书令,
左仆射赵彦深为尚书令,
并省尚书左仆射娄定远为左仆射,
并省尚书左仆射娄定远为左仆射,
中书监徐之才为右仆射。
中书监徐之才为右仆射。
定远,昭之子也。
娄定远是娄昭的儿子。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戊申,
戊申(二十二日),
立皇子至泽为太子。
陈朝立皇子陈至泽为太子。
八月,
八月,
齐以任城王为太师,
北齐任命任城王高为太师,
冯翊王润为大司马,
冯翊王高润为大司马,
段韶为左丞相,
段韶为左丞相 ,
贺拔仁为右丞相,
贺拔仁为右丞相,
侯莫陈相为太宰,
侯莫陈相为太宰,
娄睿为太傅,
娄睿为太傅,
斛律光为太保,
斛律光为太保,
韩祖念为大将军,
韩祖念为大将军,
赵郡王睿为太尉,
赵郡王高睿为太尉,
东平王俨为司徒。
东平王高俨为司徒。
俨有宠于上皇及胡后,
高俨受到太上皇和胡后的恩宠,
时兼京畿大都督、领军大将军,
当时兼任京畿大都督、领军大将军,
领御史中丞。
领御史中丞。
魏朝崐故事:
魏朝旧时的制度是:
中丞出,
中丞外出时,
与皇太子分路,
和皇太子分路而行,
王公皆遥驻车,
王公们离他们很远时就要停车,
去牛,
把驾车的牛牵走,
顿轭于地,
把车轭放在地上,
以待其过;
等待他们通过;
其或迟违,
如果行动稍有迟缓就是违法,
则前驱以赤棒棒之。
开道的前驱就用红色的棍棒打驱逐。
自迁邺以后,
自从迁都到邺城以后,
此仪废绝,
这种仪式已经废除,
上皇欲尊宠俨,
太上皇为了表示对高俨的尊重宠爱,
命一遵旧制。
下令恢复这种制度。
俨初从北宫出,
高俨刚离开北宫,
将上中丞,
就职中丞,
凡京畿步骑、领军官属、中丞威仪、司徒卤簿,
凡是京畿的步骑、领军的属官、中丞和司徒的仪仗随从,
莫不毕从。
都全部出动,
上皇与胡后张幕于华林园东门外而观之,
太上皇帝和胡后在华林园东门外设置帷幕观看,
遣中使骤马趣仗。
派遣使者骑马疾驰到高俨的仪仗队那里。
不得入,
使者不得进入,
自言奉敕,
自称是奉皇帝的命令而来的,
赤棒卒应声碎其鞍,
手持红色棍棒的兵士应声打碎使者的马鞍,
马惊,
马受到惊吓,
人坠。
把使者颠下来。
上皇大笑,
太上皇大笑,
以为善,
以为很好,
更敕驻车,
还下令高俨停车。
劳问良久。
对他慰问了很久。
观者倾邺城。
全邺城的人都出来观看。
俨恒在宫中,
高俨常在宫里,
坐含光殿视事,
坐在含光殿办理政事,
诸父皆拜之。
同宗族长辈都向他下拜表示尊敬。
上皇或时如并州,
太上皇有时去并州,
俨恒居守。
高俨便常常在宫中留守。
每送行,
给太上皇送行时,
或半路,
或送到半路,
或至晋阳乃还。
或送到晋阳才回宫。
器玩服饰,
他的用具服饰,
皆与齐主同,
都和北齐国主的一般,
所须悉官给。
需用的东西都由官府供给。
尝于南宫见新冰早李,
曾经在北齐国主所住的南宫见到刚送来的冰镇的李子,
还,
回去后,
怒曰:
勃然大怒说:
“尊兄已有,
“我的哥哥有这个,
我何意无!”
我为什么却没有!”
自是齐主或先得新奇,
从此以后北齐国主比他先得到新奇的东西,
属官及工人必获罪。
属官和工匠一定会获罪。
俨性刚决,
高俨性情刚愎果断,
尝言于上皇曰:
曾对太上皇说:
“尊兄懦,
“哥哥懦弱,
何能帅左右!”
怎么能统率左右!”
上皇每称其才,
太上皇往往称赞他的才能,
有废立意,
有废高纬立高俨的意思,
胡后亦劝之,
胡后也劝他这样做,
既而中止。
但不久就中止了这个想法。
华皎遣使诱章昭达,
华皎派使者去劝诱章昭达,
昭达执送建康。
被章昭达捉住送到建康。
又诱程灵洗,
又派使者去劝诱程灵洗,
灵洗斩之。
被程灵洗杀死。
皎以武州居其心腹,
华皎因为武州是他的心腹要地,
遣使诱都督陆子隆,
派使者去劝诱武州都督陆子隆,
子隆不从;
陆子隆不肯听从;
遣兵攻之,
华皎派军队去进攻,
不克。
也没有攻克。
巴州刺史戴僧朔等并隶于皎,
巴州刺史戴僧朔等都隶属华皎,
长沙太守曹庆等,
长沙太守曹庆等人,
本隶皎下,
原先也隶属华皎,
遂为之用。
因此都为华皎效命。
司徒顼恐上流守宰皆附之,
司徒陈顼担心上游一带的郡守地方官都归附华皎,
乃曲赦湘、巴二州。
便特别赦免了湘、巴二州。
九月,
九月,
乙巳,
乙巳(初七),
悉诛皎家属。
把华皎的家属全部处死。
梁以皎为司空,
后梁任命华皎为司空,
遣其柱国王操将兵二万助之。
派柱国王操领兵二万去援助他。
周权景宣将水军,
北周权景宣率领水军,
元定将陆军,
元定率领陆军,
卫公直总之,
由卫公宇文直总辖,
与皎俱下。
和华皎的军队一起顺流而下,
淳于量军夏口,
淳于量驻军夏口,
直军鲁山,
宇文直驻军鲁山,
使元定以步骑数千围郢州。
元定以几千名步、骑兵包围郢州。
皎军于白螺,
华皎在白螺驻军,
与吴明彻等相持。
和吴明彻的陈朝军队互相钳制。
徐度、杨文通由岭路袭湘州,
陈朝的徐度、杨文通从陆路奔袭湘州,
尽获其所留军士家属。
把华皎留在湘州的军士家属全部俘虏。
皎自巴陵与周、梁水军顺流乘风而下,
华皎从巴陵与北周、后梁的水军顺流乘风西下,
军势甚盛,
军势很强盛,
战于沌口。
在沌口和陈崐朝军队发生战斗。
量、明彻募军中小舰,
淳于量、吴明彻募集了军队中的小船,
多赏金银,
赏给许多金银,
令先出当西军大舰受其拍;
命令先行出发承受北周、后梁水军大船上“拍竿”的攻击;
西军诸舰发拍皆尽,
等对方船上“拍竿”发射的石块,
然后量等以大舰拍之,
淳于量等便用大船上的“拍竿”向对方进攻,
西军舰皆碎,
北周、后梁的大船都被“拍竿”击破,
没于中流。
沉没在沌口中游。
西军又以舰载薪,
北周、后梁的军队又用船装载了乾柴,
因风纵火,
借风力纵火引向对方,
俄而风转,
不久风向转变,
自焚,
火烧到自己,
西军大败。
北周、后梁的军队大败。
皎与戴僧朔单舸走,
华皎和戴僧朔乘一只船逃走,
过巴陵,
路过巴陵,
不敢发岸,
不敢靠岸,
径奔江陵;
直奔江陵,
卫公直亦奔江陵。
卫公宇文直也奔向江陵。
元定孤军,
元定的孤军,
进退无路,
进退无路,
斫竹开径,
砍断竹子开出道路,
且战且引,
且战且退,
欲趣巴陵。
想退到巴陵。
巴陵已为徐度等所据,
这时巴陵已经被徐度等所占领,
度等遣使伪与结盟,
徐度等派使者假装愿意和他结盟,
许纵之还国;
答允放他回北周;
定信之,
元定相信了,
解仗就度,
解除了武装归顺徐度,
度执之,
徐度捉住他,
尽俘其众,
并俘虏了元定的全部军队,
并擒梁大将军李广。
还擒获了后梁的大将军李广。
定愤恚而卒。
元定愤怒而死。
皎党曹庆等四十余人并伏诛。
华皎的余党曹庆等四十多人都被杀。
唯以岳阳太守章昭裕,昭达之弟,
只有岳阳太守章昭裕因为是章昭达的弟弟,
桂阳太守曹宣,高祖旧臣,
桂阳太守曹宣是陈朝高祖时的老臣,
衡阳内史汝阴任忠,尝有密启;
衡阳内史汝阴任忠曾经向朝廷上过密启 ,
旨宥之。
这三人被宽恕免罪。
吴明彻乘胜攻梁河东,拔之。
吴明彻乘胜攻克后梁的河东郡。
周卫公直归罪于梁柱国殷亮;
北周卫公宇文直把失败归罪于后梁的柱国殷亮;
梁主知非其罪,
后梁明帝虽然明白不是殷亮的罪过,
然不敢违,
因为不敢违抗宇文直的意志,
遂诛之。
便把他杀死。
周与陈既交恶,
北周和陈朝既关系破裂,互相仇视,
周沔州刺史裴宽白襄州总管,
北周的沔州刺史裴宽向襄州总管报告,
请益戍兵,
请求增加卫戍的军队,
并迁城于羊蹄山以避水。
并把城池迁到羊蹄山以远离水边。
总管兵未至,
襄州总管的援军还没到,
程灵洗舟师奄至城下。
程灵洗的水军船队已经来到城下。
会大雨,
正遇天降大雨,
水暴涨,
河水猛涨,
灵洗引大舰临城发拍,
程灵洗把大船驶到城边用“拍竿”发起攻击,
击楼堞皆碎,
把城上的矮墙都打碎了,
矢石尽夜攻之三十余日;
又用箭和石块攻打了三十多天;
陈人登城,
陈朝军队登上城墙,
宽犹帅众执短兵拒战;
裴宽还率领军队用短兵器抵抗;
又二日,
过了两天,
乃擒之。
裴宽被擒。
丁巳,
丁巳(十九日),
齐上皇如晋阳。
北齐太上皇帝去晋阳。
山东水,饥,
山东发生水灾、饥荒,
僵尸满道。
道路上都是尸体。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甲申,
甲申(十七日),
帝享太庙。
陈废帝到太庙祭祀祖宗。
十一月,
十一月,
戊戌朔,
戊戌朔(初一),
日有食之。
出现日食。
丙午,
丙午(初九),
齐大赦。
北齐大赦全国。
癸丑,
癸丑(十六日),
周许穆公宇文贵自突厥还,
北周许穆公宇文贵从突厥回朝,
卒于张掖。
中途死在张掖。
齐上皇还邺。
北齐太上皇回邺城。
十二月,
十二月,
周晋公护母卒,
北周晋公宇文护的母亲死去,
诏起,
周武帝下诏让他不必守丧,
令视事。
叫他就职治事。
齐秘书监祖,
北齐秘书监祖,
与黄门侍郎刘逖友善。
和黄门侍郎刘逖关系很好。
欲求宰相,
祖想做宰相,
乃疏赵彦深、元文遥、和士开罪状,
便上疏陈述赵彦深、元文遥、和士开的罪状,
令逖奏之,
叫刘逖向太上皇奏报,
逖不敢通;
刘逖不敢启奏;
彦深等闻之,
赵彦深等人听到后,
先诣上皇自陈。
自己先到太上皇那里申述情况。
上皇大怒,
太上皇勃然大怒,
执,
把祖抓来,
诘之,
亲自审问,
因陈士开、文遥、彦深等朋党、弄权、卖官、鬻狱事。
祖说出和士开、元文遥、赵彦深等人拉帮结党、玩弄权术、出卖官职、办狱受贿的事实。
上皇曰:
太上皇说:
“尔乃诽谤我!”
“你是在诽谤我!”
曰:
祖说:
“臣不敢诽谤,
“臣不敢诽谤,
陛下取人女。”
因为陛下娶了人家的女儿。”
上皇曰:
太上皇说:
“我以其饥馑,
“我因为她们遭受灾荒饥馑,
收养之耳。”
所以才收养她们。”
曰:
祖说:
“何不开仓振给,
“那为什么不开粮仓赈济粮食,
乃买入后宫乎?”
反把她们买到后宫?”
上皇益怒崐,
太上皇更加恼怒,
以刀环筑其口,
用刀把的铁环凿他的嘴,
鞭杖乱下,
用鞭子棍子乱打,
将扑杀之。
要把他打死。
呼曰:
祖大叫说:
“陛下勿杀臣,
“陛下不要杀臣,
臣为陛下合金丹。”
臣能给陛下炼金丹。”
遂得少宽。
这才稍为缓和。
曰:
祖说:
“陛下有一范增不能用。”
“陛下有一个象范增那样的人却不能用他。”
上皇又怒曰:
太上皇又大怒说:
“尔自比范增,
“你把自己比作范增,
以我为项羽邪?”
把我比作项羽吗?”
曰:
祖说:
“项羽布衣,
“项羽出身布衣,
帅乌合之众,
率领乌合之众,
五年而成霸业。
用五年时间而成就霸业。
陛下藉父兄之资,
陛下靠了父兄的地位、声望,
才得至此,
才有今天,
臣以为项羽未易可轻。”
臣以为不能轻视项羽。”
上皇愈怒,
太上皇愈加震怒,
令以土塞其口。
叫人用土塞在他嘴里。
且吐且言,
祖边吐边说,
乃鞭二百,
被鞭打二百,
配甲坊,
发配甲坊做工,
寻徙光州,
不久又把他迁到光州,
敕令牢掌。
命令他做“牢掌”。
别驾张奉福曰:
别驾张奉福说:
“牢者,
“牢,
地牢也。”
就是地牢。”
乃置地牢中,
便把他囚在地牢里,
桎梏不离身;
戴上手铐脚镣;
夜,以芜菁子为烛,
晚上点燃蔓菁子油代替蜡烛,
眼为所熏,
眼睛被烟火所熏,
由是失明。
从此失明。
齐七兵尚书毕义云,
北齐七兵尚书毕义云,
为治酷忍,
治下非常残酷,
非人理所及,
超乎人理,
于家尤甚。
对家人更是如此。
夜,
夜晚,
为盗所杀,
被人杀死,
遗其刀,
现场留下刀子,
验之,
经过查证,
其子善昭所佩刀也。
是他儿子毕善昭的佩刀。
有司执善昭,
官府逮捕了毕善昭,
诛之。
将他处死。
二年(戊子、568)
二年(戊子,公元568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己亥,
己亥(初三),
安成王顼进位太傅,
安成王陈顼进位太傅,
领司徒,
领司徒,
加殊礼。
加特殊的礼遇。
辛丑,
辛丑(初五),
周主祀南郊。
北周国主到南郊祭祀。
癸亥,
癸亥(二十七日),
齐主使兼散骑常侍郑大护来聘。
北齐国主派兼散骑常侍郑大护来陈朝聘问。
湘东忠肃公徐度卒。
陈朝的湘东忠肃公徐度死。
二月,
二月,
丁卯,
丁卯(初二),
周主如武功。
北周国主去武功。
突厥木杆可汗贰于周,
突厥木杆可汗对北周产生二心,
更许齐人以婚,
答允和北齐联姻,
留陈公纯等数年不返。
把北周派去迎亲的使者陈公纯等人扣留了好几年不放回去。
会大雷风,
恰逢天上打雷刮风,
坏其穹庐,
木杆可汗所住的毡帐受到破坏,
旬日不止。
大雷风十天都没有停止。
木杆惧,
木杆可汗感到惧怕,
以为天谴,
以为这是上天对他的谴责,
即备礼送其女于周,
于是准备了礼物送女儿去北周,
纯等奉之以归。
陈公纯等侍奉她归来。
三月,
三月,
癸卯,
癸卯(初三),
至长安,
抵达长安,
周主行亲迎之礼。
北周君主行亲迎之礼。
甲辰,
甲辰(初九),
周大赦。
北周大赦全国。
己巳,
乙巳(初十),
齐以东平王俨为大将军,
北齐任命东平王高俨为大将军,
南阳王绰为司徒,
南阳王高绰为司徒,
开府仪同三司徐显秀为司空,
开府仪同三司徐显秀为司空,
广宁王孝珩为尚书令。
广宁王高孝珩为尚书令。
戊午,
戊午(二十三日),
周燕文公于谨卒。
北周燕文公于谨去世。
谨勋高位重,
于谨虽然功勋很高,地位重要,
而事上益恭,
而侍奉皇帝非常恭敬,
每朝参,
每逢上朝参拜皇帝,
所从不过二三骑。
骑马的随从不过二三人。
朝廷有大事,
朝廷遇到大事,
多与谨谋之。
皇帝都和于谨商量。
谨尽忠补益,
于谨竭尽忠诚增益帮助,
于功臣中特被亲信,
在所有功臣中特别被亲信,
礼遇隆崐重,
赐给他很高的礼遇,
始终无间;
君臣间始终没有隔阂;
教训诸子,务存静退,
他还教育儿子们一定要恬静谦虚,
而子孙蕃衍,
后来子孙蕃衍,
率皆显达。
都很显贵。
吴明彻乘胜进攻江陵,
吴明彻乘胜进攻江陵,
引水灌之。
引水淹城。
梁主出顿纪南以避之。
后梁国主出走驻屯在纪南躲避大水。
周总管田弘从梁主,
北周总管田弘跟从后梁国主,
副总管高琳与梁仆射王操守江陵三城,
副总管高琳和后梁仆射王操守卫江陵三城,
昼夜拒战十旬。
日夜拒战达一百天,
梁将马武、吉彻击明彻,
后梁将领马武、吉彻攻击吴明彻,
败之。
将他打败。
明彻退保公安,
吴明彻退保公安,
梁主乃得还。
后梁国主才得以回朝。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辛巳,
辛巳(十七日),
周以达奚武为太傅,
北周任命达奚武为太傅,
尉迟迥为太保,
尉迟迥为太保,
齐公宪为大司马。
齐公宇文宪为大司马。
齐上皇如晋阳。
北齐太上皇去晋阳。
齐尚书左仆射徐之才善医,
北齐尚书左仆射徐之才精通医术,
上皇有疾,
太上皇生病,
之才疗之,
徐之才为他治疗,
既愈;
很快就痊愈了;
中书监和士开欲得次迁,
中书监和士开想按次序得到升迁,
乃出之才为兖州刺史。
便将徐之才外放为兖州刺史。
五月,
五月,
癸卯,
癸卯(初九),
以尚书右仆射胡长仁为左仆射,
任命尚书右仆射胡长仁为左仆射,
士开为右仆射。
和士开为右仆射。
长仁,太上皇后之兄也。
胡长仁是太上皇后的哥哥。
庚戌,
庚戌(十六日),
周主享太庙;
北周国主到太庙祭祀行礼;
庚申,
庚申(二十六日),
如醴泉宫。
去醴泉宫。
壬戌,
壬戌(二十八日),
齐上皇还邺。
北齐太上皇回邺城。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壬寅,
壬寅(初九),
周随桓公杨忠卒,
北周随桓公杨忠去世,
子坚袭爵。
儿子杨坚继承爵位。
坚为开府仪同三司、小宫伯,
杨坚是开府仪同三司、小宫伯,
晋公护欲引以为腹心。
晋公宇文护想用他作为自己的心腹。
坚以白忠,
杨坚曾把这件事告诉父亲杨忠,
忠曰:
杨忠说:
“两姑之间难为妇,
“两个婆婆之间的媳妇最难当,
汝其勿往!”
你不能去!”
坚乃辞之。
杨坚便推辞了。
丙午,
丙午(十三日),
帝享太庙。
陈废帝到太庙祭祀行礼。
戊午,
戊午(二十五日),
周主还长安。
北周国主回长安。
壬戌,
壬戌(二十九日),
封皇弟伯智为永阳王,
陈废帝封弟弟陈伯智为永阳王,
伯谋为桂阳王。
陈伯谋为桂阳王。
八月,
八月,
齐请和于周,
北齐向北周求和,
周遣军司马陆程聘于齐;
北周派军司马陆程到北齐聘问;
九月,
九月,
丙申,
丙申(初四),
齐使侍中斛斯文略报之。
北齐派侍中斛斯文略回聘。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癸亥,
癸亥(初二),
周主享太庙。
北周国主到太庙祭祀行礼。
庚午,
庚午(初九),
帝享太庙。
陈废帝到太庙祭祀行礼。
辛巳,
辛巳(二十日),
齐以广宁王孝珩录尚书事,
北齐任命广宁王高孝珩为录尚书事,
左仆射胡长仁为尚书令,
左仆射胡长仁为尚书令,
右仆射和士开为左仆射,
右仆射和士开为左仆射,
中书监唐邕为右仆射。
中书监唐邕为右仆射。
十一月,
十一月,
壬辰朔,
壬辰朔(初一),
日有食之。
发生日食。
齐遣兼散骑常侍李谐来聘。
北齐派兼散骑常侍李谐来陈朝聘问。
甲辰,
甲辰(十三日),
周主如岐阳。
北周国主去岐阳。
周遣开府仪同三司崔彦等聘于齐。
北周开府仪同三司崔彦等人到北齐聘问。
始兴王伯茂以安成王顼专政,
陈朝的始兴王陈伯茂因为安成王陈顼专政,
意甚不平,
心中不平,
屡肆恶言。
经常口出恶言。
甲寅,
甲寅(二十三日),
以太皇太后令诬帝,
陈顼借太皇太后的令诬告废帝,
云与刘师知、华皎等通谋。
说他和刘师知、华皎等人互通共谋。
且曰:
还说:
“文皇知子之鉴,
“文皇帝对儿子的审察,不想传位给他,
事等帝尧;
这事相当于唐尧那样;
传弟之怀,
传位给弟弟的胸怀,
又符太伯。
又像泰伯那样。
今可还申曩志,
现在应当重申文皇帝以前的意向,
崇立贤君。”
另立一个贤明的君主。”
遂废帝为临海王,
于是把在位的皇帝废为临海王,
以安成王入纂。
以安成王陈顼入继皇帝位。
又下令,黜伯茂为温麻侯,
又下命令把陈伯茂贬为温麻侯,
置诸别馆,
安置在王室成员举行婚礼的别馆里,
安成王使盗邀之于道,
安成王陈顼嗾使强盗在路上将他截住,
杀之车中。
把他杀死在车里。
齐上皇疾作,
北齐太上皇生病,
驿追徐之才,
派驿使追召徐之才回来,
未至。
徐之才没能及时赶到。
辛未,
辛未(初十),
疾亟,
太上皇病得很重,
以后事属和士开,
把后事委托给和士开,
握其手曰:
握着他的手说:
“勿负我也!”
“你不要辜负我的委托!”
遂殂于士开之手。
还没放开手就死了。
明日,
第二天,
之才至,
徐之才赶到,
复遣还州。
又叫他回兖州。
士开秘丧三日不发。
和士开三天秘不发丧。
黄门侍郎冯子琮问其故,
黄门侍郎冯子琮问他是什么原因,
士开曰:
和士开说:
“神武、文襄之丧,
“神武、文襄帝的丧事,
皆秘不发。
都秘而不发。
今至尊年少,
现在皇上年幼,
恐王公有贰心者,
恐怕王公中有对朝廷怀二心的,
意欲尽追集于凉风堂,
我想把他们都召集到凉风堂,
然后与公议之。”
然后和他们一起商量。”
士开素忌太尉录尚书事赵郡王睿及领军娄定远,
和士开一贯忌恨太尉录尚书事赵郡王高睿和领军娄定远,
子琮恐其矫遗诏出睿于外,
冯子琮怕和士开假传遗诏把高睿排挤在外,
夺定远禁兵,
而去夺取娄定远禁兵的军权,
乃说之曰:
于是对他说:
“大行先已传位于今上,
“太上皇帝以前已经把皇位传给当今皇帝,
群臣富贵者,
群臣所以能够富贵,
皆至尊父子之恩,
都是太上皇和皇帝父子的恩德,
但令在内贵臣一无改易,
只要使在朝的贵臣能保持他们的地位,
王公必无异志。
王公们一定不会有二心,
世异事殊,
时代变化而事情也各不相同,
岂得与霸朝相比!
怎能和神武、文襄帝的时代相提并论!
且公不出宫门已数日,
而且您已经几天没出宫门,
升遐之事,
太上皇驾崩的事,
行路皆传,
外面都已经传开了,
久而不举,
时间过了很久还不举丧,
恐有他变。”
只怕发生别的变化。”
士开乃发丧。
和士开于是发丧。
丙子,
丙子(十五日),
大赦。
大赦全国。
戊寅,
戊寅(十七日),
尊太上皇后为皇太后。
给太上皇后上皇太后的尊号。
侍中尚书左仆射元文遥,
侍中尚书左仆射元文遥,
以冯子琮,胡太后之妹夫,
因为冯子琮是胡太后的妹夫,
恐其赞太后干预朝政,
怕他帮助胡太后干预朝政,
与赵郡王睿、和士开谋,
和赵郡王高睿、和士开合谋,
出子琮为郑州刺史。
把冯子琮贬为郑州刺史。
世祖骄奢淫,
北齐武成帝在世时骄奢淫佚,
役繁赋重,
徭役繁多赋税苛重,
吏民苦之。
官吏和百姓都感到困苦。
甲申,
甲申(二十三日),
诏:
下诏书:
“所在百工细作,悉罢之。
“所有从事营建制造等事的工匠和官员都撤销。
邺下、晋阳、中山宫人、官口之老病者,
邺下、晋阳、中山等宫的宫人和年老有病的官中奴婢,
悉简放。
一律放归民间。
诸家缘坐在流所者,
凡是崐由于亲属犯罪而遭株连流放在外的,
听还。”
可以回原籍。”
周梁州恒棱獠叛,
北周梁州恒棱的獠人反叛,
总管长史南郑赵文表讨之。
派总管长史南郑人赵文表讨伐。
诸将欲四面进攻,
将领们准备从四面进攻,
文表曰:
赵文表说:
“四面攻之,
“四面围攻,
獠无生路,
他们便没有生路,
必尽死以拒我,
一定会拼死跟我们对抗,
未易可克。
这就不容易攻克。
今吾示以威恩,
现在我们向他们分别予以严厉惩治和恩惠笼络,
为恶者诛之,
对一意作恶的处死,
从善者抚之。
对改恶从善的安抚,
善恶既分,
这样可以区分善恶,
破之易矣。”
攻破他们就容易了。”
遂以此意遍令军中。
便把这个意思传达到军队里。
时有从军熟獠,
当时有归附北周并参加了军队的獠人,
多与恒棱亲识,
不少和恒棱的獠人沾亲带故,相互认识,
即以实报之。
便据实告诉他们。
恒棱犹豫未决,
恒棱的獠人犹豫不决,
文表军已至其境。
赵文表的军队已经到了那里。
獠中先有二路,
通向恒棱的道路有两条,
一平一险,
一条平坦一条险要,
有獠帅数人来见,
有几个獠人头目来见赵文表,
请为乡导。
愿意充当向导。
文表曰:
赵文表说:
“此路宽平,
“这条路宽敞平坦,
不须为导。
不用为我们当向导,
卿但先行慰谕子弟,
你们可以先回去劝慰子弟,
使来降也。”
希望他们来投降。”
乃遣之。
便让他们回去。
文表谓诸将曰:
赵文表对将领们说:
“獠帅谓吾从宽路而进,
“獠人的头目以为我们会从宽路前进,
必设伏以邀我,
一定设下埋伏阻击我们,
当更出其不意。”
应当出其不意地行动。”
乃引兵自险路入。
于是率领军队从险路开进。
乘高而望,
登上高处了望,
果有伏兵。
果然发现伏兵。
獠既失计,
恒棱的獠人计谋未能得逞,
争帅众来降。
争相带领部众来投降。
文表皆慰抚之,
赵文表对他们劝慰安抚,
仍征其租税,
仍旧向当地征收租税,
无敢违者。
没有人敢违抗。
周人以文表为蓬州长史。
北周任命赵文表为蓬州长史。
高宗宣皇帝上之上太建元年(己丑、569)
陈宣帝太建元年(己丑,公元569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辛卯朔,
辛卯朔(初一),
周主以齐世祖之丧罢朝会,
北周国主因为武成帝的丧事停止朝会,
遣司会李纶吊赙,
派遣司会李纶前往吊唁赠送奠仪,
且会葬。
参加丧葬仪式。
甲午,
甲午(初四),
安成王即皇帝位,
安成王陈顼即皇帝位,
改元,
改年号,
大赦。
大赦全国。
复太皇太后为皇太后,
恢复太皇太后的皇太后称号,
皇太后为文皇后;
皇太后称文皇后;
立妃柳氏为皇后,
立妃子柳氏为皇后,
世子叔宝为太子;
世子陈叔宝为太子;
封皇子叔陵为始兴王,
封皇子陈叔陵为始兴王,
奉昭烈王祀。
作为昭烈王的后嗣。
乙未,
乙未(初五),
上谒太庙。
陈宣帝谒太庙。
丁酉,
丁酉(初七),
以尚书仆射沈钦为左仆射,
任命尚书仆射沈钦为右仆射,
度支尚书王劢为右仆射。劢,
度支尚书王劢为右仆射。
份之孙也。
王劢是王份的孙子。
辛丑,
辛丑(十一日),
上祀南郊。
陈宣帝到南郊祭天。
壬寅,
壬寅(十二日),
封皇子叔英为豫章王,
陈朝封皇子陈叔英为豫章王,
叔坚为长沙王。
陈叔坚为长沙王。
戊午,
戊午(二十八日),
上享太庙。
陈宣帝到太庙祭祀。
齐博陵文简王济,
北齐博陵文简王高济,
世祖之母弟也,
是武成帝的同母兄弟,
为定州刺史,
任定州刺史,
语人曰:
对别人说:
“次叙当至我矣。”
“按次序规定应当轮到我做皇帝了。”
齐主闻之,
北齐后主高纬听说后,
阴使人就州杀之,
暗中派人去定州将他杀死,
葬赠如礼。
按规定仪式将他埋葬,追赠官爵。
二月,
二月,
乙亥,
乙亥(十五日),
上耕藉田。
陈宣帝到藉田举行耕种仪式。
甲申,
甲申(二十四日),
齐葬武成帝于永平陵,
北齐把武成帝葬在永平陵,
庙号世祖。
庙号世祖。
乙丑,
己丑(二十九日),
齐徙东平王俨为琅邪王。
北齐把东平王高俨迁移到琅邪郡为琅邪王。
北齐权臣斗争
齐遣侍中叱列长叉聘于周。
北齐派侍中叱列长叉到北周聘问。
齐以司空徐显秀为太尉,
北齐任命司空徐显秀为太尉,
并省尚书令娄定远为司空。
并省尚书令娄定远为司空。
初,
起初,
侍中、尚书右仆射和士开,
侍中、尚书右仆射和士开,
为世祖所亲狎,
受武成帝的宠爱亲昵,
出入卧内,
在皇帝卧室出入,
无复期度,
不受限制,
遂得幸于胡后。
因此就和胡太后私通。
及世祖殂,
武成帝死后,
齐主以士开受顾托,
北齐后主高纬因为和士开曾经受武成帝的顾托之命,
深委任之,
所以对他信任重用,
威权益盛;
威势和权力更大;
与娄定远及录尚书事赵彦深、侍中·尚书左仆射元文遥、开府仪同三司唐邕、领军綦连猛、高阿那肱、度支尚书胡长粲俱用事,
他的娄定远、录尚书事赵彦深、侍中及尚书左仆射元文遥、开府仪同三司唐邕、领军綦连猛、高阿那肱、度支尚书胡长粲都在朝廷当权,
时号“八贵”。
当时号称“八贵”。
太尉赵郡王睿、大司马冯翊王润、安德王延宗与娄定远、元文遥皆言于齐主,
太尉赵郡王高睿、大司马冯翊王高润、安德王高延宗和娄定远、元文遥都对后主说,
请出士开为 外任。
请后主把和士开调离朝廷去外地任职。
会胡太后觞朝贵于前殿,
适逢胡太后在前殿请朝廷中的亲贵们饮酒,
睿面陈士开罪失云:
高睿当面陈述和士开的罪过说:
“士开先帝弄臣,
“和士开是先帝时的亲近狎玩之臣,
城狐社鼠,
仗势作恶,
受纳货赂,
接受贿赂,
秽乱宫掖。
淫乱宫廷。
臣等义无杜口,
臣等出于正义不能闭口不说,
冒死陈之。”
所以冒死陈述。”
太后曰:
胡太后说:
“先帝在时,
“先帝在世时,
王等何不言?
你们为什么不说?
今日欲欺孤寡邪?
今天是不是想欺侮我们孤儿寡母?
且饮酒,
姑且饮酒,
勿多言!”
不要多说!”
睿等辞色愈厉。
高睿等人的言语和面色更加严厉。
仪同三司安吐根曰:
仪同三司安吐根说:
“臣本商胡,
“臣家本来是经商胡人,
得在诸贵行末,
得以位于诸多亲贵的末尾,
既受厚恩,
既然受到朝廷的厚恩,
岂敢惜死!
怎敢怕死!
不出士开,
不把和士开从朝廷调走,
朝野不定。”
朝野上下就不安定。”
太后曰:
胡太后说:
“异日论之,
“改日再谈,
王等且散!”
你们都走吧!”
睿等或投冠于地,
高睿等有的把帽子扔在地上,
或拂衣而起。
有的甩衣袖离开座位,感到生气。
明日,
第二天,
睿等复诣云龙门,
高睿等再次到云龙门,
令文遥入奏之,
派元文遥进宫启奏,
三返,
进出三次,
太后不听。
胡太后不听。
左丞相段韶使胡长粲传太后言曰:
左丞相段韶派胡长粲传太后的话说:
“梓宫在殡,
“先皇的灵柩还没有殡葬,
事太匆匆,
这件事太匆忙了,
欲王等更思之!”
望你们再考虑!”
睿等遂皆拜谢。
高睿等都表示拜谢。
长粲复命,
胡长粲回宫复命,
太后曰:
胡太后说:
“成妹母子家者,
“成就妹妹我母子全家的,
兄之力也。”
是哥哥你的力量。”
厚赐睿等,
又给高睿等人优厚的赏赐,
罢之。
事情暂时作罢。
太后及齐主召问士开,
胡太后和后主把和士开召来询问,
对曰:
和士开回答说:
“先帝于群臣之中,
“先帝在群臣中,
待臣最厚。
待臣最优厚。
陛下谅暗始尔,
陛下刚居丧不久,
大臣皆有觊觎。
大臣们都怀有非份的企图。
今若出臣,
现在如果把臣调走,
正是翦陛下羽翼。
正好比剪掉陛下的羽翼。
宜谓睿云:
应该对高睿说:
‘文遥与臣,
‘元文遥与和士开,
俱受先帝任用,
都是受先帝信任重用的,
岂可一去一留!
怎么能去一个留一个!
并可用为州,
都可以出任州刺史,
且出纳如旧。
现在暂时还是担任原有的官职,
待过山陵,
等太上皇的陵寝完工,
然后遣之。
然后派出去。
’睿等谓臣真出,
’高睿等以为臣真的被调走,
心必喜之。”
心里一定高兴。”
帝及太后然之,
后主和太后认为很对,
告睿等如其言。
就按和士开所说的那样告诉高睿。
乃以士开为兖州刺史,
便任命和士开为兖州刺史,
文遥为西兖州刺史。
元文遥为西兖州刺史。
葬毕,
丧葬结束,
睿等促士开就路。
高睿等就催促和士开出发就任。
太后欲留士开过百日,
胡太后打算留和士开过先皇百日祭再走,
睿不许;
高睿不许;
数日之内,
几天之内,
太后数以为言。
胡太后说了好几次。
有中人知太后密旨者,
有知道胡太后隐私的太监,
谓睿曰:
对高睿说:
“太后意既如此,
“太后的意思既然这样,
殿下何宜苦违!”
崐殿下何必苦苦反对!”
睿曰:
高睿说:
“吾受委不轻。
“我受朝廷的委托责任不轻。
今嗣主幼冲,
现在继位的君主年龄还小,
岂可使邪臣在侧!
怎么能使奸臣在君主旁边!
不守之以死,
如果不是以生命来守护,
何面戴天!”
有何面目和这种人在一个天底下生活!”
遂更见太后,
便再次去见胡太后,
苦言之。
苦苦陈说。
太后令酌酒赐睿,
胡太后叫人酌酒赐给他,
睿正色曰:
高睿正颜厉色说:
“今论国家大事,
“我今天来是谈国家大事,
非为卮酒!”
并不是为了一杯酒!”
言讫,
说完,
遽出。
立即离去。
士开载美女珠帘诣娄定远,
和士开送美女和珍珠帘子给娄定远,
谢曰:
表示感谢说:
“诸贵欲杀士开,
“那些亲贵们想杀我,
蒙王力,
蒙您大王的大力,
特全其命,
特地保住了我的性命,
用为方伯。
任命为一州之长。
今当奉别,
现在将要和你分别,
谨上二女子,
特意送上两个女子,
一珠帘。”
一张珠帘。”
定远喜,
娄定远大喜,
谓士开曰:
对和士开说:
“欲还入不?”
“你还想回朝吗?”
士开曰:
和士开答道:
“在内久不自安,
“我在朝内心里不安已经很久了,
今得出,
现在得以离开,
实遂本志,
使本来的志愿能够实现,
不愿更入。
不愿意再到朝内做官了。
但乞王保护,
但请求您对我加以保护,
长为大州刺史足矣。”
使我长久做大州的刺史就足够了。”
定远信之。
娄定远相信了。
送至门,
把他送到门口,
士开曰:
和士开说:
“今当远出,
“现在我要远出了,
愿得一辞觐二宫。”
很想见见太后和皇上向他们告辞。”
定远许之。
娄定远答允他的要求。
士开由是得见太后及帝,
和士开因此见到胡太后和后主,
进说曰:
向他们进说道:
“先帝一旦登遐,
“先帝去世时,
臣愧不能自死。
臣惭愧自己没能跟着去死。
观朝贵意势,
臣观察朝廷权贵们的意图和架势,
欲以陛下为乾明。
想把陛下当作乾明年间的济南王那样对待。
臣出之后,
我离开朝廷以后,
必有大变,
一定有大的变化,
臣何面目见先帝于地下!”
我有什么脸面见先帝在九泉之下!”
因恸哭。
于是哀痛地大哭起来,
帝、太后皆泣,
后主、胡太后也哭,
问:
问他:
“计安出?”
“你有什么计策?”
士开曰:
和士开说:
“臣已得入,
“臣已经进来见到你们,
复何所虑,
还有什么顾虑,
正须数行诏书耳。”
只须得到几行字的诏书就行。”
于是诏出定远为青州刺史,
于是后主下诏把娄定远调出任青州刺史,
责赵郡王睿以不臣之罪。
斥责赵郡王高睿有僭越的罪过。
旦日,
第二天,
睿将复入谏,
高睿要再次进宫直言规劝胡太后,
妻子咸止之,
妻儿们都劝他不要去,
睿曰:
高睿说:
“社稷事重,
“国事重大,
吾宁死事先皇,
我宁可死去追随先皇,
不忍见朝廷颠沛。”
不忍活着见到朝廷动荡变乱。”
至殿门,
他到了殿门,
又有人谓曰:
又有人告诉他:
“殿下勿入,
“殿下不要进去,
恐有变。”
恐怕有变。”
睿曰:
高睿说:
“吾上不负天,
“我上不负天,
死亦无恨。”
死也无恨。”
入,
进入宫殿,
见太后,
见了胡太后,
太后复以为言,
太后重申了自己的旨意,
睿执之弥固。
高睿更加固执己见。
出,
出宫后,
至永巷,
走到深巷,
遇兵,
遇到士兵,
执送华林园雀离佛院,
把他捉住送到华林园的雀离佛院,
令刘桃枝拉杀之。
命令刘桃枝将他殴打致死。
睿久典朝政,
高睿主管朝廷政事的时间很久,
清正自守,
清廉正直注意操守,
朝野冤惜之。
朝野上下都感到冤枉痛惜。
复以士开为侍中、尚书左仆射。
重又任命和士开为侍中、尚书左仆射。
定远归士开所遗,
娄定远把和士开送给他的东西又还给他,
加以余珍赂之。
还添了一些别的珍宝对他贿赂。
三月,
三月,
齐主如晋阳。
北齐后主去晋阳。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甲子,
甲子(初五),
以并州尚书省为大基圣寺,
以并州尚书省原址改为大基圣寺,
晋祠为大崇皇寺。
晋祠为大崇皇寺。
乙丑,
乙丑(初六),
齐主还邺。
北齐后主回邺城。
齐主年少,
北齐后主年纪很轻,
多嬖宠。
有不少宠幸的佞臣。
武卫将军高阿那肱,
武卫将军高阿那肱,
素以谄佞为世祖及和士开所厚,
一向以善于花言巧语谄媚受到武成帝与和士开的厚待,
世祖多令在东宫侍齐主,
武成帝常常叫他在东宫侍奉太子,
由是有宠;
因而深得宠爱;
累迁并省尚书令,
累次升迁到并省尚书令,
封淮阴王。
封淮阴王。
世祖简都督二十人,
武成帝曾经挑选二十个都督,
使侍卫东宫,
派去做太子的侍卫,
昌黎韩长鸾预焉,
昌黎人韩长鸾是其中之一,
齐主独亲爱长鸾。
太子唯独喜欢韩长鸾。
长鸾,名凤,
长鸾名凤,
以字行,
通常用表字,
累迁侍中、领军,总知内省机密。
累次升迁到侍中、领军、总知内省机密。
宫婢陆令萱者,
有个名叫陆令萱的宫女,
其夫汉阳骆超,
丈夫是汉阳人骆超,
坐谋叛诛,
因为犯谋叛罪被处死,
令萱配掖庭,
陆令萱被发配到皇宫中当宫女,
子提婆,
儿子骆提婆,
亦没为奴。
也没入官府为奴。
齐主之在襁褓,
后主还是婴儿时,
令萱保养之。
由陆令萱当保姆。
令萱巧黠,
陆令萱乖巧狡猾,
善取媚,
善于讨好谄媚,
有宠于胡太后,
所以得到了胡太后的宠爱,
宫掖之中,
宫婢之中,
独擅威福,
唯独她作威作福,
封为郡君,
被封为郡君,
和士开、高阿那肱皆为之养子。
和士开、高阿那肱都是她的乾儿子。
齐主以令萱为女侍中。
后主封她为女侍中。
令萱引提婆入侍齐主,
陆令萱引荐骆提婆进宫奉侍国主,
朝夕戏狎,
从早到晚在一起嬉戏亲近,
累迁至开府仪同三司、武卫大将军。
几经升迁到开府仪同三司、武卫大将军。
宫人穆舍利者,
宫人穆舍利,
斛律后之从婢也,
是斛律后的随从奴婢,
有宠于齐主;
也得到后主的宠爱;
令萱欲附之,
陆令萱为了依附她,
乃为之养母,
就当了她的养母,
荐为弘德夫人,
并引荐她为弘德夫人,
因令提婆冒姓穆氏。
因此叫儿子骆提婆冒姓穆。
然和士开用事最久,
然而和士开在朝廷当权的时间最久,
诸幸臣皆依附之以固其宠。
那些受君主宠信的大臣们都依附他,为了可以保住自己受到恩宠的地位。
齐主思祖,
北齐后主想念祖,
就流囚中除海州刺史。
把他从流放的囚徒中授职为海州刺史。
乃遗陆媪弟仪同三司悉达书曰:
祖给陆令萱的弟弟仪同三司陆悉达去信说:
“赵彦深心腹深沈,
“赵彦深城府很深,
欲行伊、霍事,
想仿效伊尹、霍光那样行事,
仪同姊弟岂得平安,
你们姊弟怎么能够平安,
何不早用智士邪!”
为什么不及早起用有才智的人!”
和士开亦以有胆略,
和士开也因为祖有胆略,
欲引为谋主,
想拉拢他当主要谋士,
乃弃旧怨,
于是抛弃了以前的怨恨,
虚心待之,
虚心对待,
与陆媪言于帝曰:
和陆令萱一起对后主说:
“襄、宣、昭三帝之子,
“文襄、文宣、孝昭三位皇帝的儿子,
皆不得立。
都没能继承皇位。
今至尊独在帝位者,
现在唯独陛下在帝位,
祖孝徵之力也。
是祖出的力。
人有功,
人如果有功劳,
不可不报。
不能不予以报答。
孝徵心行虽薄,
祖的心胸虽然狭窄,
奇略出人,
但有超出常人的奇谋策略,
缓急可使。
遇到事情紧急时能够发挥作用。
且其人已盲,
而且他已经是个瞎子,
必无反心,
一定不会有反心,
请呼取,
请把他叫回来,
问以筹策。”
听取他的计谋策略。”
齐主从之,
北齐后主采纳了和士开的意见,
召入,
召回祖,
为秘书监,
任命他为秘书监,
加开府仪同三司。
加开府仪同三司。
士开谮尚书令陇东王胡长仁骄恣,
和士开向后主进谗言,说尚书令陇东王胡长仁骄横放肆,
出为齐州刺史。
贬出为齐州刺史。
长仁怨愤,
胡长仁对和士开怨恨愤慨,
谋遣刺客杀士开。
打算派刺客杀死他。
事觉,
事情泄露,
士开与谋,
和士开和祖商量,
引汉文帝诛薄昭故事,
祖以汉文帝诛杀薄昭的事情为例,
遂遣使就州赐死。
于是派使者去齐州把胡长仁赐死。
五月,
五月,
庚戌,
庚戌(二十二日),
周主如醴泉宫。
北周国主去醴泉宫。
丁巳,
丁巳(二十九日),
以吏部尚书徐陵为左仆射。
陈朝任命吏部尚书徐陵为左仆射。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辛卯,
辛卯(初四),
皇太子纳妃沈氏,
陈朝皇太子纳沈氏为妃,
吏部尚书君理之女也。
她是吏部尚书沈君理的女儿。
辛亥,
辛亥(二十四日),
周主还长安。
北周国主回长安。
八月,
八月,
庚辰,
庚辰(二十三日),
盗杀周孔城防主,
盗贼杀死北周的孔城地方长官,
以其地入齐。
把孔城并入北齐。
九月,
九月,
辛卯,
辛卯(初五),
周遣齐公宪与柱国李穆将兵趣宜阳,
北周派齐公宇文宪和柱国李穆领兵去宜阳,
筑崇德等五城。
筑起崇德等五座城池。
欧阳纥在广州十余年,
欧阳纥在广州十几年,
威惠著于百越。
恩威闻名于百越。
自华皎之叛,
自从华皎叛乱以后,
帝心疑之,
陈宣帝对他心存疑虑,
徵为左卫将军。
征召他为左卫将军。
纥恐惧,
欧阳纥感到恐惧,
其下多劝之反,
部下都劝他反叛朝廷,
遂举兵攻衡州刺史钱道戢。
崐于是发兵攻打衡州刺史钱道戢。
帝遣中书侍郎徐俭持节谕旨。
宣帝派中书侍郎徐俭持皇帝的符节和谕旨去见他。
纥初见俭,
欧阳纥初见徐俭时,
盛仗卫,
布置了很多兵器和卫士,
言辞不恭。
说话很不恭敬。
俭曰:
徐俭对他说:
“吕嘉之事,
“汉武帝时吕嘉的故事,
诚当已远,
虽然离现在已经很远了,
将军独不见周迪、陈宝应乎!
您将军唯独看不到周迪、陈宝应不久前因为反叛而被杀的事情!
转祸为福,
转祸为福,
未为晚也。”
时间还不晚。”
纥默然不应,
欧阳纥听后沉默不回答,
置俭于孤园寺,
把徐俭安置在孤园寺,
累旬不得还。
过了几十天还不放他回朝。
纥尝出见俭,
欧阳纥曾经到孤园寺去看他,
俭谓之曰:
徐俭对他说:
“将军业已举事,
“将军已经行动了,
俭须还报天子。
我还要回去向天子报告。
俭之性命,
我的性命,
虽在将军,
虽然在将军手里,
将军成败,
但是将军的成败,
不在于俭,
不在于我徐俭,
幸不见留。”
希望你不要扣留我。”
纥乃遣俭还。俭,
于是欧阳纥放徐俭回去。
陵之子也。
徐俭是徐陵的儿子。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辛未,
辛未(十五日),
诏车骑将军章昭达讨纥。
陈宣帝下诏派车骑将军章昭达讨伐欧阳纥。
壬午,
壬午(二十六日),
上享太庙。
陈宣帝到太庙祭祀。
十一月,
十一月,
辛亥,
辛亥(二十六日),
周郐文公长孙俭卒。
北周文公长孙俭去世。
辛丑,
辛丑(十六日),
齐以斛律光为太傅,
北齐任命斛律光为太傅,
冯翊王润为太保,
冯翊王高润为太保,
琅邪王俨为大司马。
琅邪王高俨为大司马。
十二月,
十二月,
庚午,
庚午(初三),
以兰陵王长恭为尚书令。
任命兰陵王高长恭为尚书令。
庚辰,
庚辰(十三日),
以中书监魏收为左仆射。
任命中书监魏收为左仆射。
周齐公宪等围齐宜阳,
北周齐公宇文宪围困北齐的宜阳,
绝其粮道。
断绝宜阳的粮道。
自华皎之乱,
自从华皎之乱起,
与周人绝,
陈朝和北周绝交,
至是周遣御正大夫杜杲来聘,
到现在北周才派御正大夫杜杲来聘问,
请复修旧好。
请求和陈朝恢复友好关系。
上许之,
陈宣帝同意,
遣使如周。
派使者去北周。
二年(庚寅、570)
二年(庚寅,公元570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乙酉朔,
乙酉朔(初一),
齐改元武平。
北齐改年号为武平。
齐东安王娄睿卒。
北齐东安王娄睿去世。
丙午,
丙午(二十二日),
上享太庙。
陈宣帝到太庙祭祀。
戊申,
戊申(二十四日),
齐使兼散骑常侍裴谳之来聘。
北齐派兼散骑常侍裴谳之到陈朝聘问。
齐太傅斛律光,
北齐太傅斛律光,
将步骑三万救宜阳,
率领三万名步骑兵来救宜阳,
屡破周军,
屡次打败北周军队,
筑统关、丰化二城而还。
修筑统关、丰化两座城池后就回去了。
周军追之,
北周军队在后面追赶,
光纵击,
斛律光发起反击,
又破之,
又将他们打败,
获其开府仪同三司宇文英、梁景兴。
俘虏北周的开府仪同三司宇文英、梁景兴。
二月,
二月,
己巳,
己巳(十五日),
齐以斛律光为右丞相、并州刺史,
北齐任命斛律光为右丞相、并州刺史,
又以任城王为太师,
任城王高为太师,
贺拔仁录尚书事。
贺拔仁为录尚书事。
欧阳纥召阳春太守冯仆至南海,
欧阳纥召阳春太守冯仆到南海,
诱与同反。
劝说他一同谋反。
仆遣使告其母洗夫人。
冯仆派人告诉母亲洗夫人。
夫人曰:
洗夫人说:
“我为忠贞,
“我们忠贞报国,
经今两世,
已经两代,
不能惜汝负国。”
不能因为怜惜你而辜负国家。”
遂发兵拒境,
于是发兵在境内拒守,
帅诸酋长迎章昭达。
并率领部落的酋长迎接章昭达。
昭达倍道兼行,
章昭达兼程而行,
至始兴。
到达始兴。
纥闻昭达奄至,
欧阳纥听说章昭达的军队突然来到,
扰不知所为,
惊恐混乱得不知所措,
出顿口,
领兵出屯在口,
多聚沙石,盛以竹笼,
用竹笼装满了沙子石块,
置于水栅之外,
放在水栅的外面,
用遏舟舰。
用来阻止对方船只的进路。
昭达居上流,
章昭达在河的上游,
装舰造拍,
装配船只,制造“拍竿”,
令军人衔刀潜行水中,
命士兵口里衔刀潜入水中,
以斫笼,篾皆解,
用刀砍断编竹笼的篾片,
因纵大舰随流突之。
随后驾大船顺流而下突破敌军的防守。
纥众大败,
欧阳纥的部众大败,
生擒纥,
欧阳纥被活捉,
送之;
押送回朝;
癸未,
癸未(二十九日),
斩于建康市。
被斩于建康市中。
纥之反也,
欧阳纥的反叛,
士人流寓在岭南者皆惶骇。
使侨居在岭南的士大夫都感到惊恐害怕。
前著作佐郎萧引独恬然,
前著作佐郎萧引却很坦然,
曰:
说:
“管幼安、袁曜卿,
“以往历史上的管宁、袁涣遇到变故时,
亦但安坐耳。
也都是静坐待变。
君子直己以行义,
君子自己行为正直行施正义,
何忧惧乎!”
何必忧虑恐惧!”
纥平,
欧阳纥被平定以后,
上征为金部侍郎。引,
陈宣帝征召萧引为金部侍郎。
允之弟也。
萧引是萧允的弟弟。
冯仆以其母功,
冯仆由于母亲洗夫人的功劳,
封信都侯,
被封为信都侯,
迁石龙太守,
升迁为石龙太守,
遣使持节册命洗氏为石龙太夫人,
朝廷派使者持符节册封洗夫人为石龙太夫人,
赐绣油络驷马安车一乘,
赐给有彩色帷幔丝质绳网用四匹马拉的坐车一辆,
给鼓吹一部,
乐队一套,
并麾幢旌节,
以及旌旗等物,
其卤簿一如刺史之仪。
洗夫人驾车出行时的仪仗和州刺史一样。
三月,
三月,
丙申,
丙申(十三日),
皇太后章氏殂。
陈朝皇太后章氏去世。
戊戌,
戊戌(十五日),
齐安定武王贺拔仁卒。
北齐安定武王贺拔仁去世。
丁未,
丁未(二十四日),
大赦。
陈朝大赦全国。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甲寅,
甲寅(初一),
周以柱国宇文盛为大宗伯。
北周任命柱国宇文盛为大宗伯。
周主如醴泉宫。
北周国主去醴泉宫。
辛酉,
辛酉(初八),
齐以开府仪同三司徐之才为尚书左仆射。
北齐任命开府仪同三司徐之才为尚书左仆射。
戊寅,
戊寅(二十五日),
葬武宣皇后于万安陵。
陈朝将武宣皇后葬在万安陵。
闰月,
闰月,
戊申,
戊申(二十五日),
上谒太庙。
陈宣帝到太庙谒告行礼。
五月,
五月,
壬午,
壬午(三十日),
齐遣使来吊。
北齐派使者来陈朝吊唁武宣皇后。
六月,
六月,
乙酉,
乙酉(初三),
齐以广宁王孝珩为司空。
北齐任命广宁王高孝珩为司空。
甲辰,
甲辰(二十二日),
齐穆夫人生子恒。
北齐穆夫人生下儿子高恒。
齐主时未有男,
当时北齐后主没有男孩,
为之大赦。
因此大赦全国。
陆令萱欲以恒为太子,
陆令萱想以高恒为太子,
恐斛律后恨怒,
但恐怕遭到斛律后的忌恨恼怒,
乃白齐主,
于是禀告后主,
使斛律后母养之。
让斛律后当母亲抚养高恒。
己丑,
己丑(初七),
齐以开府仪同三司唐邕为尚书右仆射。
北齐任命开府仪同三司唐邕为尚书右仆射。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齐立肃宗子彦基为城阳王,
北齐立孝昭帝的儿子高彦基为城阳王,
彦忠为梁郡王。
高彦忠为梁郡王。
甲寅,
甲寅(初三),
以尚书令兰陵王长恭为录尚书事,
任命尚书令兰陵王高长恭为录尚书事,
中领军和士开为尚书令,
中领军和士开为尚书令,
赐爵淮阳王。
赐给淮阳王的爵号。
士开威权日盛,
和士开的声势权力越来越大,
朝士不知廉耻者,
朝廷中那些不知廉耻的官吏们,
或为之假子,
有的投靠他当乾儿子,
与富商大贾同在伯仲之列。
和富商大贾们的行为差不多。
尝有一人士参士开疾,
曾经有个官员去探视和士开的疾病,
值医云:
正值医生说:
“王伤寒极重,
“大王的伤寒病很重,
应服黄龙汤。”
应当服用粪汁黄龙汤。”
士开有难色。
和士开面有难色。
人士曰:
这个人说:
“此物甚易服,
“黄龙汤并不难吃,
王不须疑,
大王不必多疑,
请为王先尝之。”
请让我替您先尝尝。”
举 而尽。
于是将黄龙汤一饮而尽。
士开感其意,
和士开感激他的好意,
为之强服,
于是勉强服用,
遂得愈。
病便痊愈。
乙卯,
乙卯(初四),
周主还长安。
北周国主回长安。
癸酉,
癸酉(二十二日),
齐以华山王凝为太傅。
北齐任命华山王高凝为太傅。
司空章昭达攻梁,
陈朝司空章昭达进攻后梁,
梁主与周总管陆腾拒之。
后梁国主和北周总管陆腾进行抵抗。
周人于峡口南岸筑安蜀城,
北周人在西陵峡口的南岸兴筑安蜀城,
横引大索于江上,
在长江上牵引大绳,
编苇为桥,
编织蒲苇当作桥梁,
以度军粮。
用来运输军粮。
昭达命军士为长戟,
章昭达叫军士制造长戟,
施于楼船上,
配备在楼船上,
仰割其索。
在船上仰面割断大绳,
索断,
绳索被割断,
粮绝,
北周人的军粮运输断绝,
因纵兵攻安蜀城,
便指挥军队攻安蜀城,
下之。
将城攻克。
梁主告急于周襄州总管卫公直,
后梁国主向北周的襄州总管卫公宇文直告急,
直遣大将军李迁哲将兵救之。
宇文直派大将军李迁哲率军去援救。
迁哲以其所部守江陵外城,
李迁哲将自己的部众防守江陵的外城,
自帅骑兵出南门,
自己率领骑兵突出江陵的南门,
使步出北门,
派步兵突出江陵的北门,
首尾邀击陈兵,
从两头夹击陈朝军队,
陈兵多死。
陈朝军队很多战死。
夜,
夜晚,
陈兵窃于城西以梯登城,
陈朝士兵偷偷地在城西架设梯子登城,
登者已数百人,
上了城头的有几百人,
迁哲与陆腾力战拒之,
李迁哲和陆腾奋力作战抵抗,
乃退。
打退了陈朝军队的进攻。
昭达又决龙川宁朔堤,
章昭达又将龙川的宁朔决口,
引水灌江陵。
引水倒灌江陵城。
腾出战于西堤,
陆腾领兵从西出战,
昭达兵不利,
章昭达的军队战斗失利,
乃引还。
只好引兵退走。
八月,
八月,
辛卯,
辛卯(初十),
齐主如晋阳。
北齐国主去晋阳。
九月,
九月,
乙巳,
乙巳(疑误),
齐立皇子恒为太子。
北齐立皇子高恒为太子。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辛巳朔,
辛已朔(初一),
日有食之。
发生日食。
齐以广宁王孝珩为司徒,
北齐任命广宁王高孝珩为司徒,
上洛王思宗为司空。
上洛王高思宗为司空。
复以梁永嘉王庄为开府仪同三司、梁王,
又任命后梁的永嘉王萧庄为开府仪同三司、梁王,
许以兴复,
答允帮助他复国,
竟不果。
竟没有成功。
及齐亡,
等到北齐灭亡,
庄愤邑,
萧庄忧愤抑郁,
卒于邺。
在邺城死去。
乙酉,
乙酉(初五),
上享太庙。
陈宣帝到太庙祭祀。
己丑,
己丑(初九),
齐复威宗谥曰文宣皇帝,
北齐恢复威宗的文宣皇帝谥号,
庙号显祖。
庙号显祖。
丁酉,
丁酉(十七日),
周郑桓公达奚武卒。
北周的郑桓公达奚武去世。
十二月,
十二月,
丁亥,
丁亥(初八),
齐主还邺。
北齐国主回邺城。
周大将军郑恪将兵平越,
北周大将军郑恪领兵平定越,
置西宁州。
设置了西宁州。
周陈战略对峙
周、齐争宜阳,
北周、北齐争夺宜阳,
久而不决。
久而不决。
勋州刺史韦孝宽谓其下曰:
勋州刺史韦孝宽对部下说:
“宜阳一城之地,
“宜阳一城,
不足损益,
得和失关系不大,
两国争之,
两个国家为此争夺,
劳师弥年。
劳师动众已经一年。
彼岂无智谋之士,
对方难道没有智谋之士,
若弃崤东,
如果放弃崤东,
来图汾北,
来谋取汾水以北一带地方,
我必失地。
我们一定会失去国土。
今宜速于华谷及长秋筑城以杜其意。
现在应当迅速在华谷和长秋修筑城池,以断绝对方的念头。
脱其先我,
如果对方先于我们行动,
图之实难。”
我们要算计他们就很困难了。”
乃崐画地形,
于是画了地形图,
具陈其状。
向朝廷陈述了这种情况。
晋公护谓使者曰:
晋公宇文护对使者说:
“韦公子孙虽多,
“韦公的子孙虽然很多,
数不满百,
但数不满百,
汾北筑城,
在汾水北面修筑城池,
遣谁守之!”
派谁去守卫!”
事遂不行。
这件事便没有实现。
齐斛律光果出晋州道,
北齐的斛律光果然从晋州一路出兵,
于汾北筑华谷、龙门二城。
在汾水北面修筑起华谷、龙门二座城池。
光至汾东,
斛律光到了汾水以东,
与孝宽相见,
和韦孝宽见了面。
光曰:
斛律光说:
“宜阳一城,
“宜阳一城,
久劳争战。
久劳争战。
今已舍彼,
现在我们已经放弃宜阳,
欲于汾北取偿,
准备在汾水以北取得补偿,
幸勿怪也。”
希望您不要见怪。”
孝宽曰:
韦孝宽说:
“宜阳,
“宜阳,
彼之要冲,
是你们的交通紧要之地,
汾北,
汾水以北,
我之所弃。
是我们所放弃的地方。
我弃彼取,
我们所放弃的被你们取走,
其偿安在!
怎么能说是补偿!
君辅翼幼主,
您辅佐幼主,
位望隆重,
地位和威望都很高,
不抚循百姓而极武穷兵,
不去安抚百姓而穷兵黩武,
苟贪寻常之地,
如果贪图得到一处平常的地方,
涂炭疲弊之民,
而使贫困疲惫的百姓遭到涂炭之灾,
窃为君不取也!”
我认为您实在不该这样做!”
光进围定阳,
斛律光进军围困定阳,
筑南汾城以逼之。
筑起南汾城进逼定阳。
周人释宜阳之围以救汾北。
北周军队撤去宜阳之围来援救汾水以北的地方。
晋公护问计于齐公宪,
晋公宇文护向齐公宇文宪请教计策,
宪曰:
宇文宪说:
“兄宜暂出同州以为声势,
“兄长最好暂时出兵同州以扩大声势,
宪请以精兵居前,
我可以率领精兵在前,
随机攻取。”
看准时机攻取城池。”
护从之。
宇文护采纳了他的计策。
三年(辛卯、571)
三年(辛卯,公元571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乙丑,
乙丑(十七日),
以尚书右仆射徐陵为左仆射。
陈朝任命尚书右仆射徐陵为左仆射。
丁巳,
丁巳(初九),
齐使兼散骑常侍刘环俊来聘。
北齐派兼散骑常侍刘环俊来陈朝聘问。
辛酉,
辛酉(十三日),
上祀南郊;
陈宣帝到南郊祭天;
辛未,
辛未(二十三日),
祀北郊。
到北郊祭地。
齐斛律光筑十三城于西境,
北齐斛律光在国境西面修筑十三座城池,
马上以鞭指画而成,
是在马上用马鞭指画出来的,
拓地五百里,
虽然开拓了五百里地方,
而未尝伐功。
然而不曾夸耀功劳。
又与周韦孝宽战于汾北,
又和北周的韦孝宽在汾水以北交战,
破之。
打败了韦孝宽。
齐公宪督诸将东拒齐师。
齐公宇文宪督率将领们在东面抵抗北齐的军队。
二月,
二月,
辛巳,
辛巳(初三),
上祀明堂。
陈宣帝到明堂祭祀;
丁酉,
丁酉(十九日),
耕藉田。
到藉田举行耕种的仪式。
壬寅,
壬寅(二十四日),
齐以兰陵王长恭为太尉,
北齐任命兰陵王高长恭为太尉,
赵彦深为司空,
赵彦深为司空,
和士开录尚书事,
和士开为录尚书事,
徐之才为尚书令,
徐之才为尚书令,
唐邕为左仆射,
唐邕为左仆射,
吏部尚书冯子琮为右仆射,
吏部尚书冯子琮为右仆射,
仍摄选。
仍旧执掌吏部对官吏的铨选。
子琮素谄附士开,
冯子琮一贯阿谀附和和士开,
至是,
到这时,
自以太后亲属,
自以为是太后的亲属,
且典选,
而且主管选用官吏,
颇擅引用人,
于是擅自引荐任命人选,
不复启禀,
不再向上启奏报告,
由是与士开有隙。
因此与和士开产生矛盾。
三月,
三月,
丁丑,
丁丑(三十日),
大赦。
陈朝大赦全国。
周齐公宪自龙门渡河,
北周齐公宇文宪从龙门渡过黄河,
斛律光退保华谷,
北齐斛律光退守华谷,
宪攻拔其新筑五城。
宇文宪攻取了斛律光新筑的五座城池。
齐太宰段韶、兰陵王长恭将兵御周师,
北齐的太宰段韶、兰陵王高长恭率领军队抵御北周的军队,
攻柏谷城,
进攻柏谷城,
拔之而还。
攻克后就退兵回去了。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戊寅朔,
戊寅朔(初一),
日有食之。
发生日食。
壬午,
壬午(初五),
齐以琅邪王俨为太保。
北齐任命琅邪王高俨为太保。
壬辰,
壬辰(十五日),
齐遣使来聘。
北齐派使者来陈朝聘问。
周陈公纯取齐宜阳等九城,
北周陈公纯夺取北齐的宜阳等九座城池,
齐斛律光将步骑五万赴之。
北齐斛律光率领五万名步、骑兵赶到那里抵抗。
五月,
五月,
癸亥,
癸亥(十七日),
周使纳言郑诩来聘。
北周派纳言郑翊来陈朝聘问。
周晋公护使中外府参军郭荣城于姚襄城南、定阳城西,
北周晋公宇文护派中外府参军郭荣在姚襄城南、定阳城西修筑城池。
齐段韶引兵袭周师,
北齐段韶领兵攻袭北周军队,
破之。
将他们打败。
六月,
六月,
韶围定阳城,
段韶包围定阳城,
周汾州刺史杨敷固守不下。
由于北周的汾州刺史杨敷坚守而未能攻克。
韶急攻之,
段韶加紧进攻,
屠其外城。
屠杀定阳的外城百姓。
时韶卧病,
当时段韶生病,
谓兰陵王长恭曰:
对兰陵王高长恭说:
“此城三面重涧,
“这座城池的三面都有两道河壕,
皆无走路;
无路可走;
唯虑东南一道耳,
恐怕只东南有一条路,
贼必从此出。
贼寇一定会从这里突围。
宜简精兵专守之,
应当挑选精兵专门防守这条道路,
此必成擒。”
这样一定能够捉住他们。”
长恭乃令壮士千余人伏于东南涧口。
高长恭便派一千多名壮士埋伏在东南涧口。
城中粮尽,
城中的粮食吃尽,
齐公宪总兵救之,
齐公宇文宪集中所有的兵力去救援,
惮韶,
但是害怕段韶,
不敢进。
不敢前进。
敷帅见兵突围夜走,
杨敷率领现有的士兵乘夜突围出城,
伏兵击擒之,
被高长恭的伏兵攻击,
尽俘其众。
全部俘虏。
乙巳,
乙巳(十九日),
齐取周汾州及姚裹城,
北齐夺取了北周的汾州和姚襄城,
唯郭荣所筑城独存。
只有郭荣所筑的城得以保全。
敷,之族子也。
杨敷是杨的族子。
敷子素,
杨敷的儿子杨素,
少多才艺,
年少时才艺很高,
有大志,
有大志,
不拘小节,
不拘小节,
以其父守节陷齐,
因为父亲杨敷守节而身陷北齐,
未蒙赠谥,
没有得到朝廷赠给的谥号,
上表申理。
于是向朝廷上表申述理由。
周主不许,
北周武帝不答允,
至于再三,
杨素接二连三地上表,
帝大怒,
武帝勃然大怒,
命左右斩之。
命令左右将他斩首。
素大言曰:
杨素高声喊道:
“臣事无道天子,
“作为臣子侍奉无道的天子,
死其分也!”
被杀死是自己的本份!”
帝壮其言,
武帝见他出言豪壮,
赠敷大将军,
于是追赠杨敷为大将军,
谥曰忠壮,
赐给忠壮的谥号,
以素为仪同三司,
任命杨素为仪同三司,
渐见礼遇。
逐渐对他加以礼遇。
帝命素为诏书,
武帝叫杨素起草诏书,
下笔立成,
他下笔立成,
词义兼美,
辞藻和内容都很好,
帝曰:
武帝说:
“勉之,
“希望你好好努力,
勿忧不富贵。”
不要担心将来不会富贵。”
素曰:
杨素说:
“但恐富贵来逼臣,
“只怕富贵来逼臣,
臣无心图富贵也。”
臣倒无心求取富贵。”
齐斛律光与周师战于宜阳城下,
北齐斛律光和北周军队在宜阳城下交战,
取周建安等四戍,
夺得北周的建安等四个戍所,
捕虏千余人而还。
捕捉俘虏一千多人而还。
军未至邺,
军队还没有到邺城,
齐主敕使散兵,
北齐后主派使者遣散军队。
光以军士多有功者,
斛律光认为军士中很多人都有功劳,
未得慰劳,
却没有得到朝廷的慰劳,
乃密通表,
于是秘密地向上呈递崐表章,
请遣使宣旨,
请后主派使臣宣读慰劳的旨意,
军仍且进,
军队仍旧向邺城前进,
齐朝发使迟留。
朝廷派使者命令军队停止前进,就地停留。
军还,
军队回来,
将至紫陌,
将要抵达邺城郊外,
光乃驻营待使。
斛律光便扎营等候朝廷的使者。
帝闻光军已逼,
后主听到斛律光军队已经逼近邺城,
心甚恶之,
心里十分厌恶,
亟令舍人召光入见,
赶紧派舍人召斛律光入朝觐见,
然后宣劳散兵。
然后宣旨慰劳遣散军队。
齐琅邪王俨以和士开、穆提婆等专横奢纵,
北齐琅邪王高俨因为和士开、穆提婆等人专横跋扈奢侈放纵,
意甚不平。
感到愤愤不平。
二人相谓曰:
和士开、穆提婆二人互相说:
“琅邪王眼光奕奕,
“琅邪王的目光奕奕有神,
数步射人,
几步路以外就咄咄逼人,
向者暂对,
以往和他暂时打个照面,
不觉汗出;
不知不觉地就出汗了;
吾辈见天子奏事尚不然。”
我们面见天子奏事时还不致这样。”
由是忌之,
因此对他忌恨,
乃出俨居北宫,
便将高俨调出住在北宫,
五日一朝,
五天上朝一次,
不得无时见太后。
不准他随时去见太后。
俨之除太保也,
高俨被授职太保时,
余官悉解,
其余的官职都被免掉,
犹带中丞及京畿。
不过还带有中丞和京畿大都督的职衔。
士开等以北城有武库,
和士开等人因为北城有武器库,
欲移俨于外,
想把高俨调移到城外,
然后夺其兵权。
然后夺取他总督京畿军队的兵权。
治书侍御史王子宜,
治书侍御史王子宜,
与俨所亲开府仪同三司高舍洛、中常侍刘辟强说俨曰:
和高俨的亲信开府仪同三司高舍洛、中常侍刘辟强对高俨劝说道:
“殿下被疏,
“殿下所以被疏远,
正由士开间构,
正由于和士开从中离间挑拨,
何可出北宫入民间也!”
您怎能离开北宫住到民间去!”
俨谓侍中冯子琮曰:
高俨对侍中冯子琮说:
“士开罪重,
“和士开罪孽深重,
儿欲杀之,
孩儿打算杀掉他,
何如?”
怎么样?”
子琮心欲废帝而立俨,
冯子琮心里想废掉后主另立高俨做皇帝,
因劝成之。
因此劝高俨这样做。
俨令子宜表弹士开罪,
高俨令王子宜上表弹劾和士开的罪状,
请禁推。
请求将他收禁并加以审问。
子琮杂他文书奏之,
冯子琮又夹杂了其他文书一同上奏,
帝主不审省而可之。
后主没有仔细审阅就批准同意。
俨诳领军库狄伏连曰:
高俨欺骗领军库狄伏连说:
“奉敕,
“奉到皇上的命令,
令领军收士开。”
叫领军收禁和士开。”
伏连以告子琮,
库狄伏连把这告诉了冯子琮,
且请覆奏,
请他再次向皇上奏报,
子琮曰:
冯子琮说:
“琅邪受敕,
“琅邪王已经接到皇上的敕令,
何必更奏。”
何必再次奏报。”
伏连信之,
库狄伏连相信了,
发京畿军士,
于是征调京畿的军士,
伏于神虎门外,
埋伏在神虎门外,
并戒门者不听士开入。
并告诫守门人不要让和士开进神虎门。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庚午旦,
庚午(二十五日)早晨,
士开依常早参,
和士开按常例到宫中早朝,
伏连前执士开手曰:
库狄伏连上前握住他的手说:
“今有一大好事。”
“今天有一件大好事。”
王子宜授以一函,
王子宜递给和士开一封信,
云:
说:
“有敕,
“皇上有敕令,
令王向台。”
叫你去到台省相见。”
因遣军士护送。
并派军士护送。
俨遣都督冯永洛就台斩之。
高俨派都督冯永洛在台省中将和士开杀死。
俨本意唯杀士开,
高俨本意只杀死和士开一个人,
其党因逼俨曰:
他的党羽却胁迫高俨说:
“事既然,
“事情已经如此,
不可中止。”
不能中止。”
俨遂帅京畿军士三千余人屯千秋门。
高俨便率领京畿的军士三千多人驻扎在千秋门。
帝使刘桃枝将禁兵八十人召俨,
后主派刘桃枝率领八十名禁兵把高俨召来,
桃枝遥拜,
刘桃枝离高俨还很远时就惶恐地对他施礼,
俨命反缚,
高俨下令把他反绑起来,
将斩之,
要杀死他,
禁兵散走。
禁兵们纷纷走散。
帝又使冯子琮召俨,
后主又派冯子琮去召高俨,
俨辞曰:
高俨推辞说:
“士开昔来实合万死,
“和士开往昔以来的罪行实在应该万死,
谋废至尊,
他图谋废掉天子,
剃家家发为尼,
叫亲生母亲剃发当尼姑,
臣为是矫诏诛之。
臣才假托陛下的诏命将他杀死。
尊兄若欲杀臣,
我兄长陛下如果要杀臣,
不敢逃罪。
臣不敢逃避罪责。
若赦臣,
如果能宽恕我,
愿遣姊姊来迎,
希望派乳母来迎接,
臣即入见。”
臣就去见陛下。”
姊姊,
乳母,
谓陆令萱也,
是指陆令萱,
俨欲诱出杀之。
高俨想骗她出来杀死她。
令萱执刀在帝后,
陆令萱手里拿刀躲在后主背后,
闻之,
听到高俨的要求,
战栗。
怕得浑身打颤。
帝又使韩长鸾召俨,
后主又派韩长鸾去召高俨,
俨将入,
高俨准备去见后主,
刘辟强牵衣谏曰:
刘辟强拉住他的衣服劝道:
“若不斩穆提婆母子,
“如果不杀掉穆提婆母子俩,
殿崐下无由得入。”
殿下不能去。”
广宁王孝珩、安德王延宗自西来,
广宁王高孝珩、安德王高延宗打从西面过来,
曰:
问道:
“何不入?”
“ 为什么不进去?”
辟强曰:
刘辟强说:
“兵少。”
“兵太少。”
延宗顾众而言曰:
高延宗环顾周围说:
“孝昭帝杀杨遵彦,
“孝昭帝杀杨遵彦时,
止八十人。
只有八十人。
今有数千,
现在有几千人,
何谓少?”
怎能说少?”
帝泣启太后曰:
后主哭着对太后说:
“有缘,
“如果还有缘份,
复见家家;
仍可与母亲相见;
无缘,
没有缘份,
永别!”
就和您永别了!”
乃急召斛律光,
于是急忙召斛律光,
俨亦召之。
高俨也召斛律光来。
光闻俨杀士开,
斛律光听说高俨杀了和士开,
抚掌大笑曰:
拍手大笑说:
“龙子所为,
“这真是龙子的作为,
固自不似凡人!”
自然不象一般人!”
入,
于是进宫,
见帝于永巷。
在长巷见到后主。
帝帅宿卫者步骑四百,
后主率领在宫中宿卫的步骑兵四百人,
授甲,
授给铠甲,
将出战,
准备出战,
光曰:
斛律光说:
“小儿辈弄兵,
“小孩子们动干戈,
与交手即乱。
刚一交手就会乱了阵脚。
鄙谚云:
俗话说:
‘奴见大家心死。
‘奴仆见主人,心里就沮丧。
’至尊宜自至千秋门,
’陛下应该亲自去千秋门,
琅邪必不敢动。”
琅邪王一定不敢行动。”
帝从之。
后主便听从了。
光步道,
斛律光走在前面做前导,
使人走出,
派人离开队伍,
曰:
喊道:
“大家来。”
“天子来了。”
俨徒骇散。
高俨一伙怕得纷纷散去。
帝驻马桥上遥呼之,
后主在桥上勒住马远远地呼叫他们,
俨犹立不进,
高俨还站在那里不敢靠前,
光就谓曰:
斛律光走过去对他说:
“天子弟杀一夫,
“天子的兄弟杀一个人,
何所苦!”
有什么可害怕的!”
执其手,
于是抓住他的手,
强引以前,
硬拉着他向前,
请于帝曰:
请求后主说:
“琅邪王年少,
“琅邪王年轻,
肠肥脑满,
肠肥脑满,
轻为举措,
行为轻率,等到年龄大了,
稍长自不复然,
自然不会这样,
愿宽其罪。”
希望能宽恕他的罪过。”
帝拔俨所带刀环,
后主拔出高俨所带的佩刀,
乱筑辫头,
用刀环对他的头乱凿,
良久,
过了很久,
乃释之。
才放了他。
收库狄伏连、高舍洛、王子宜、刘辟强、都督翟显贵,
后主收禁了库狄伏连、高舍洛、王子宜、刘辟强、都督翟显贵,
于后园支解,
在后园将他们肢解,
暴之都街。
然后在都城的大街上暴尸示众。
帝欲尽杀俨府文武职吏,
后主要把高俨府里的文武官吏全部杀死,
光曰:
斛律光说:
“此皆勋贵子弟,
“这些人都是达官贵人的子弟,
诛之,
杀掉他们,
恐人心不安。”
恐怕引起人心不安。”
赵彦深亦曰:
赵彦深也说:
“《春秋》责帅。”
“《春秋》里说,军队不听从命令,责任在领兵的将帅。”
于是罪之各有差。
于是区别情况对他们分别判罪。
太后责问俨,
太后责问高俨,
俨曰:
高俨说:
“冯子琮教儿。”
“是冯子琮教我这样做的。”
太后怒,
太后大怒,
遣使就内省以弓弦绞杀子琮,
派使者到台省用弓弦将冯子琮绞死,
使内参以库车载尸归其家。
派太监用库车拉上尸体送到他家里去。
自是太后常置俨于宫中,
从此以后太后常常把高俨安置在宫中,
每食必自尝之。
每次吃饭都亲自先尝一尝,怕人毒死高俨。
八月,
八月,
己亥,
己亥(二十四日),
齐主如晋阳。
北齐后主去晋阳。
九月,
九月,
辛亥,
辛亥(初六),
齐以任城王为太宰,
北齐任命任城王高为太师,
冯翊王润为太师。
冯翊王高润为太师。
己未,
己未(十四日),
齐平原忠武王段韶卒。
北齐平原忠武王段韶去世。
韶有谋略,
段韶有谋略,
得将士死力,
将士们都愿意为他效命,
出总军旅,
出朝能总辖军队,
入参帏幄,
入朝能参与决策,
功高望重,
功劳大威望重,
而雅性温慎,
性格谨慎温和,
得宰相体。
具有宰相的气质才能。
事后母孝,
侍奉继母很孝顺,
闺门雍肃,
家中和睦严肃,
齐勋贵之家,
北齐的勋臣贵族之家,
无能及者。
没有能及得上的。
齐祖说陆令萱,
北齐祖劝陆令萱,
出赵彦深为兖州刺史。
叫她把赵彦深调出朝廷做兖州刺史。
齐主以为侍中。
北齐后主任命祖为侍中。
陆令萱说帝曰:
陆令萱对后主说:
“人称琅邪王聪明雄勇,
“人称琅邪王聪明勇敢,
当今无敌;
当今无敌;
观其相表,
但看他的相貌,
殆非人臣。
几乎不是臣下。
自专杀以来,
自从他独断专行杀和士开以来,
常怀恐惧,
常常怀有恐惧之心,
宜早为之计。”
应该及早作出打算。”
幸臣何洪珍等亦请杀之。
宠臣何洪珍等人也请后主杀掉高俨。
帝未决,
后主犹豫不决;
以食舆密迎,
用装运食物的车子把祖秘密接来,
问之。
询问他的意见。
称“周公诛管叔,
祖举出“周公诛杀管叔,
季友鸩庆父。”
季友毒死庆父”两个例子。
帝乃携俨之晋阳,
后主便带高俨去晋阳,
使右卫大将军赵元侃诱俨执之,
派右卫大将军赵元侃诱捕高俨,
元侃曰:
赵元侃说:
“臣昔事先帝,
“臣以前侍奉先帝,
见先帝爱王。
看到先帝喜欢琅邪王。
今宁就死,
现在我宁愿被杀,
不忍行此。”
不忍心做这种事。”
帝出元侃为豫州刺史。
后主便将赵元侃贬为豫州刺史。
庚午,
庚午(二十五日),
帝启太后曰:
后主启禀太后说:
“明旦欲与仁威早出猎。”
“明天准备和仁威一早出外打猎。”
夜四鼓,
夜里四更时分,
帝召俨,
后主召见高俨,
俨疑之。
高俨产生怀疑。
陆令萱曰:
陆令萱说:
“兄呼,
“兄长叫你,
儿何为不去!”
孩子你为什么不去?”
俨出,
高俨出来,
至永巷,
走到长巷,
刘桃枝反接其手。
刘桃枝将他的双手反绑起来,
俨呼曰:
高俨高喊道:
“乞见家家、尊兄。”
“让我去见母亲、兄长。”
桃枝以袖塞其口,
刘桃枝用衣袖塞在他嘴里,
反袍蒙头负出,
把他的袍子翻过来蒙住头,将他背出来,
至大明宫,
走到大明宫时,
鼻血满面,
高俨的鼻血流了满面,
拉杀之,
被人用手摧折而死,
时年十四,
当时才十四岁,
裹之以席,
将尸体用席子包起来,
埋于室内。
埋在室内。
帝使启太后,
后主派人启奏太后,
太后临哭,
太后到那里哭吊,
十余声,
刚哭了十几声,
即拥入殿。
就被人簇拥着回到殿中。
遗腹四男,
高俨有四个遗腹男孩,
皆幽死。
后来都被囚禁而死。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罢京畿府,
撤销京畿府,
入领军。
将京畿兵归领军统率。
壬午,
壬午(初八),
周冀公通卒。
北周冀公宇文通去世。
甲申,
甲申(初十),
上享太庙。
陈宣帝到太庙祭祀祖先。
乙未,
乙未(十一日),
周遣右武伯谷会琨等聘于齐。
北周派右武伯谷会琨等人到北齐聘问。
齐胡太后出入不节,
北齐胡太后进进出出没有节制,
与沙门统昙献通,
和主管僧人的昙献私通,
诸僧至有戏呼昙献为太上皇者。
僧人甚至戏称昙献为太上皇。
齐主闻太后不谨而未之信,
北齐后主听说胡太后行为不检点而没有相信,
后朝太后,
后来有一次去朝见太后时,
见二尼,
看到有两个尼姑在旁边,
悦而召之,
因为喜爱而把她们召来,
乃男子也。
原来都是男子假扮的。
于是昙献事亦发,
于是昙献的事情被暴露,
皆伏诛。
这些人都被处死。
己亥,
己亥(十五日),
帝自晋阳奉太后还邺,
北齐后主从晋阳奉太后回邺城,
至紫陌,
到达效外,
遇大风。
遇到大风。
舍人魏僧伽习风角,
舍人魏僧伽懂得测天观象预卜吉凶,
奏言:
上奏说:
“即时当有暴逆事。”帝诈云:
“立即会有暴乱叛逆的事情发生。”
“邺中有变”,
后主谎称“邺城中有变”,
弯己缠,
于是拉足弓弦绷紧弓梢,
驰入南城,
疾走进入邺都的南城,
遣宦者邓长幽太后于北宫,
派太监邓长将太后幽禁在北宫,
仍敕内外诸亲皆不得与胡太后相见。
下令朝廷内外的所有亲属不能去见胡太后。
太后或为帝设食,
太后有时为后主准备了食物,
帝亦不敢尝。
后主也不敢尝。
庚戌,
庚戌(二十六日),
齐遣侍中赫连子悦聘于周。
北齐派侍中赫连子悦到北周聘问。
十一月,
十一月,
丁巳,
丁巳(十三日),
周主如散关。
北周国主去散关。
丙寅,
丙寅(二十二日),
齐以徐州行台广宁王孝珩录尚书事;
北齐任命徐州行台广宁王高孝珩为录尚书事;
庚午,
庚午(二十六日),
又以为司徒。
又任命他为司徒。
癸酉,
癸酉(二十九日),
以斛律光为左丞相。
任命斛律光为左丞相。
十二月,
十二月,
己丑,
己丑(十六日),
周主还长安。
北周国主回长安。
壬辰,
壬辰(十九日),
邵陵公章昭达卒。
陈朝的邵陵公章昭达去世。
是岁,
这一年,
梁华皎将如周,
后梁的华皎将去北周,
过襄阳,
经过襄阳时,
说卫公直曰:
对卫公宇文直说:
“梁主既失江南诸郡,
“梁主已经失去江南的一些郡,
民少国贫;
百姓少而国家贫穷;
朝廷兴亡继绝,
朝廷的兴亡继绝,
理宜资赡,
理应加以资助,
望借数州以资梁国。”
希望能借几个州的地方帮助梁国。”
直然之,
卫公宇文直表示赞同,
遣使言状,
派使者向朝廷说明情况,
周主诏以基、平、三州与之。
北周国主下诏将基、平、三个州给予后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