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祖文皇帝下天嘉四年(癸未、563)
陈纪三 陈文帝天嘉四年(癸未,公元563年)
齐国内政动荡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齐以太子少傅魏收兼尚书右仆射。
北齐任命太子少傅魏收兼尚书右仆射。
时齐主终日酣饮,
当时武成帝整天酗酒,
朝事专委侍中高元海。
把朝廷的事情专门委托给侍中高元海。
元海庸俗,
高元海鄙陋无能,
帝亦轻之;
武成帝也看不起他;
以收才名素盛,
因为魏收的才能一向有名,
故用之。
所以任命他。
而收畏懦避事,
魏收胆小懦弱怕事,
寻坐阿纵,
不久便以阿谀放纵的罪名,
除名。
被革职。
兖州刺史毕义云作书与高元海,
兖州刺史毕义云写信给高元海,
论叙时事,
信里议论时局,
元海入宫,
高元海在进宫时,
不觉遗之。
不知不觉地把信遗失了。
给事中李孝贞得而奏之,
给事中李孝贞得到了这封信,奏报给武成帝,
帝由是疏元海,
武成帝因此疏远高元海,
以孝贞兼中书舍人,
任用李孝贞兼职中书舍人,
征义云还朝。
召回毕义云。
和士开复谮元海,
和士开再次对武成帝说高元海的坏话,
帝以马鞭棰元海六十,
武成帝命令打高元海六十下马鞭,
责曰:
斥责说:
“汝昔教我反,
“你以前唆使我反叛,
以弟反兄,
以弟弟反叛兄长,
几许不义!
多么不义!
以邺城兵抗并州,
用邺城的兵力抵抗并州,
几许无智!”
多么愚笨!”
出为兖州刺史。
贬出朝延做兖州刺史。
周陈边境战事
甲申,周迪众溃,
甲申(十九日)周迪的部下溃败,
脱身逾岭,
他脱身越过东兴岭,
奔晋安,
逃奔到晋安,
依陈宝应。
投靠陈宝应。
官军克临川,
官军攻下临州,
获迪妻子。
俘虏了周迪的妻儿。
宝应以兵资迪,
陈宝应派兵援助周迪,
留异又遣子忠臣随之。
留异又派儿子留忠臣跟随周迪。
虞寄与宝应书,
虞寄写信给陈宝应,
以十事谏之曰:
举出十件事情规劝他说:
“自天厌梁德,
“自从上天厌恶梁朝德业不修以来,
英雄互起,
英雄纷起,
人人自以为得之,
人人以为天下非已莫属,
然夷凶翦乱,
然而除凶平乱,
四海乐推者,
天下愿意推戴的崐,
陈氏也;
是陈氏;
岂非历数有在,
岂不是有天道运命在,
惟天所授乎!
是上天所赐给的吗!
一也。
这是一。
以王琳之强,
以王琳的强盛,
侯之力,
侯的力量,
进足以摇荡中原,
进可以震撼中原,
争衡天下,
在天下争个高低;
退足以屈强江外,
退足以在长江以外倔强,
雄张偏隅;
雄踞偏远一角。
然或命一族之师,
然而我们或者派遣一支军队,
或资一士之说,
或者借助一名说客,
琳则瓦解冰泮,
王琳就瓦碎冰融,
投身异域,
去异域投身,
则厥角稽颡,
侯就叩头俯伏,
委命阙庭,
托命于朝廷,
斯又天假其威而除其患。
这是借天威而除掉祸患。
二也。
这是二。
今将军以藩戚之重,
现在您将军以藩王亲戚之贵,
东南之众,
东南人力之众,
尽忠奉上,
尽忠报效朝廷,
戮力勤王,
全力救援皇上,
岂不勋高窦融,
功勋岂不比汉朝的窦融高,
宠过吴芮,
受宠超过吴芮,
析判野,
得到封爵和领地,
南面称孤乎!
能面向南坐称王称侯吗!
三也。
这是三。
圣朝弃瑕忘过,
圣明的朝廷不计较人的缺点和过错,
宽厚得人,
以宽厚求得人才,
至于余孝顷、潘纯陀、李孝钦、欧阳等,
至于像余孝顷、潘纯陀、李孝钦、欧阳等人,
悉委以心腹,
都把他们当成心腹,
任以爪牙,
任为助手,
胸中豁然,
胸怀开朗,
曾无纤芥。
不计较细微的事。
况将军衅非张绣,
况且您将军的过失不如张绣,
罪异毕谌,
罪行不同于毕谌,
当何虑于危亡,
何必顾虑危险存亡,
何失于富贵!
又哪里会失去富贵!
四也。
这是四。
方今周、齐邻睦,
现在周、齐两朝睦邻友好,
境外无虞,
境外不须疑虑,
并兵一向,
联合军队对着同一方向,
匪朝伊夕,
已经有很长时间,
非刘、项竞逐之机,
不是刘邦、项羽竞争追逐的时机,
楚、赵连从之势;
楚国和赵国合纵连横的形势;
何得雍容高拱,
怎么能从容不迫无所作为,
坐论西伯哉!
安然割据为一方的主帅!
五也。
这是五。
且留将军狼顾一隅,
况且留异将军在角落里像狼那样窥伺,
亟经摧衄,
屡次遭到挫败,
声实亏丧,
名声亏损丧尽,
胆气衰沮。
胆气衰退败落。
其将帅首鼠两端,
他的将帅犹豫动摇,
唯利是视,
只看到自己的私利,
孰能被坚执锐,
谁能穿着铠甲、拿着锐利的武器,
长驱深入,
长驱直入,
系马埋轮,
系住马匹埋掉车轮,
奋不顾命,
奋勇舍命,
以先士卒者乎!
身先士卒地战斗!
六也。
这是六。
将军之强,
将军力量的强弱,
孰如侯景?
比侯景怎样?
将军之众,
将军部下的众多,
孰如王琳?
比王琳如何?
武皇灭侯景于前,
武皇帝灭侯景于前,
今上摧王琳于后,
当今皇帝击败王琳于后,
此乃天时,
这是天意,
非复人力。
不是靠人力。
且兵革已后,
况且争战以后,
民皆厌乱,
百姓都讨厌动乱,
其孰能弃坟墓,
谁能抛弃故园家乡,
捐妻子,
舍弃妻儿,
出万死不顾之计,
想出万死不辞的计谋,
从将军于白刃之间乎!
追随您将军在刀丛之间效命吗!
七也。
这是七。
历观前古,
综观以往历史,
子阳、季孟,
子阳(公孙述)、季孟(隗嚣),
颠覆相寻;
灭亡连续不断;
馀善、右渠,
馀善、右渠,
危亡继及。
危急覆亡接踵而至。
天命可畏,
天命可畏,
山川难恃。
山川地势难以凭借。
况将军欲以数郡之地当天下之兵,
况且您将军想以几个郡的地方来抵御天下的兵力,
以诸侯之资拒天子之命,
以诸侯的实力抗拒天子的命令,
强弱逆顺,
强弱逆顺,
可得侔乎!
能相比较吗!
八也。
这是八。
且非我族类,
不是自己的同类,
其心必异;
心意一定不同;
不爱其亲,
不爱自己的亲朋,
岂能及物!
怎能顾及别人!
留将军身縻国爵,
留异将军身系国家的爵位,
子尚王姬,
儿子娶了皇家的女儿,
犹且弃天属而不顾,
尚且抛弃上天的眷顾而不惜,
背明君而孤立,
背离圣明的君主而孤立,
危急之日,
遇到危急的时候,
岂能同忧共患,
怎么能共同分担忧患,
不背将军者乎!
而不背叛您将军!等到用兵时间过长,
至师老力屈,
军队疲劳不堪,
惧诛利赏,
就会怕死贪财,
必有韩、智晋阳之谋,
一定会出现康子、智伯在晋阳的阴谋,
张、陈井陉之势。
张耳、陈馀在井陉那样的争斗。
九也。
这是九。
北军万里远斗,
北军远从万里来战斗,
锋不可当。
前锋锐利不可阻挡。
将军自战其地,
您将军在自己的地区打仗,
人多顾后;
人们多有后顾之忧,
众寡不敌,
众寡不敌,
将帅不侔。
将帅与敌军不能相比。
师以无名而出,
师出无名,
事以无机而动,
做事没有机会而妄动,
以此称兵,
在这种情况下举兵,
未知其利。
不会有好处。
十也。
这是十。
为将军计,
为您将军着想,
莫若绝亲留氏,
不如断绝和留氏的亲戚关系,
释甲偃兵,
解甲息兵,
一遵诏旨。
遵从皇帝的诏旨。
方今藩维尚少,
现在捍卫和支持朝廷的人还少,
皇子幼冲,
皇子年幼,
凡豫宗族,
凡是宗族,
皆蒙宠树。
都受到恩宠扶植。
况以将军之地,将军之才,将军之名,
况且以您将军的门第、才干、名声、势力,
将军之势,
能谨守作臣的职责,
而克修藩服,北面称臣,
臣服君王,
宁与刘泽同年而语其功业哉!
这样您的功业就能和刘泽相提并论了!
寄感恩怀德,
虞寄感恩戴德,
不觉狂言,
不禁说了这些狂妄的话,
斧钺之诛,
要杀要砍,
其甘如荠。”
我心甘情愿。”
宝应览书大怒。
陈宝应看后大怒。
或谓宝应曰:
有人向陈宝应说:
“虞公病势稍笃,
“虞公的病情加重了,
言多错谬。”
所以说话多有错误荒谬。”
宝应意乃小释,
陈宝应的怒意才稍为平息,
亦以寄民望,
又因为虞寄有民望,
故优容之。
所以宽容他。
周梁躁公侯莫陈崇从周主如原州。
北周的梁躁公侯莫陈崇跟随北周国主武帝去原州。
帝夜还长安,
武帝当晚就回长安,
人窃怪其故,
人们私下怀疑其中的原因,
崇谓所亲曰:
侯莫陈崇告诉亲信说:
“吾比闻术者言,
“我近来听方士说,
晋公今年不利,
晋公宇文护今年不吉利,
车驾今忽夜还,
皇上今天突然在晚上赶回来,
不过晋公死耳。”
不过是晋公宇文护死了。”
或发其事。
有人把这件事告发了。
乙酉,
乙酉(二十日),
帝召诸公于大德殿,
武帝在大德殿召见了公侯们,
面责崇,
当面斥责侯莫陈崇,
崇惶恐谢罪。
侯莫陈崇诚惶诚恐地承认有罪。
其夜,
这天晚上,
冢宰护遣使将兵就崇第,
冢宰宇文护派遣使者带领士兵到侯莫陈崇家里,
副令自杀,
逼他自杀,
葬如常仪。
然后按固有的仪式把他埋葬。
壬辰,
壬辰(二十七日),
以高州刺史黄法氍为南徐州刺史,
陈朝任命高州刺史黄法氍为南徐州刺史,
临川太守周敷为南豫州刺史。
临川太守周敷为南豫州刺史。
周主命司宪大夫拓跋迪造《大律》十五篇。
北周武帝命令司宪大夫拓跋迪制定《大律》十五篇,
其制罪:
规定对犯罪的惩罚:
一曰杖刑,
一是杖刑,
自十至五十;
杖十到五十下;
二曰鞭刑,
二是鞭刑,
自六十至百;
鞭打六十到一百下;
三曰徒刑,
三是徒刑,
自一年至五年;
刑期从一年到五年;
四曰流刑,
四是流刑,
自二千五百里至四千五百里;
流放二千五百里到四千五百里;
五曰死刑,
五是死刑,
磬、绞、斩、枭、裂;
分缢崐死、绞死、斩首、将首级悬挂示众、用车裂尸;
凡二十五等。
一共分二十五等。
庚戌,
庚戌(十六日),
以司空南徐州刺史侯安都为江州刺史。
陈朝任命司空南徐州刺史侯安都为江州刺史。
辛酉,
辛酉(二十七日),
周诏:
北周武帝下诏:
“大冢宰晋国公,
“大冢宰晋国公,
亲则懿昆,
是我的兄长,
任当元辅,
职位是朝延为首的大臣,
自今诏诰及百司文书,
今后凡是诏令诰书和所有官署的文书里,
并不得称公名。”
不准直呼其名。”
护抗表固让。
宇文护对诏令坚决不服从,表示谦让。
三月,
三月,
乙丑朔,
乙丑朔(初一),
日有食之。
出现日食。
齐诏司空斛律光督步骑二万,
北齐武成帝高湛诏令司空斛律光督带二万名步、骑兵,
筑勋掌城于轵关;
到轵关建造勋掌城,
仍筑长城二百里,
构筑了二百里的长城,
置十二戍。
设立十二个戌所。
丙戌,
丙戌(二十四日),
齐以兼尚书右仆射赵彦深为左仆射。
北齐任命兼尚书右仆射赵彦深为左仆射。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乙未,
乙未(初二),
周以柱国达奚武为太保。
北周任命柱国达奚武为太保。
周主将视学,
北周武帝准备巡视学校,
以太傅燕国公于谨为三老。
任命太傅燕国公于谨为掌管国家教化的“三老”。
谨上表固辞,
于谨上书坚决推辞,
不许,
没有得到准许,
仍赐以延年杖。
仍旧赏赐他“延年杖”。
戊午,
戊午(二十五日),
帝幸太学。
武帝驾临太学。
谨入门,
于谨进门时,
帝迎拜于门屏之间,
武帝在大门和屏风之间迎接他,
谨答拜。
于谨答谢还礼。
有司设三老席于中楹,
官员在厅堂中间设下三老席,
南向。
坐位朝南。
太师护升阶,
太师宇文护走上台阶,
设几,
摆了一张小桌子,
谨升席,
于谨入席,
南面凭几而坐。
而朝南倚着小桌子坐定。
大司马豆卢宁升阶,
大司马豆卢宁走上台阶,
正舄。
把于谨脱下的鞋子放端正。
帝升阶,
武帝走上台阶,
立于斧之前,
站在画有斧状图案的屏风前,
西面。
面朝西。
有司进馔,
官员送上饮食,
帝跪设酱豆,
武帝跪着放好盛放调料的食器,
亲为之袒割。
挽起衣袖为于谨割肉,
谨食毕,
于谨吃完后,
帝亲跪授爵以。
武帝亲自跪着送上盛酒的酒器请于谨漱口。
有司撤讫,
官员撤去饮食器皿,
帝北面立而访道。
武帝面朝北站着向于谨请教治理国家的道理。
谨起,立于席后,
于谨起身站在坐席后面,
对曰:
回答说:
“木受绳则正,
“木材经过墨线校正才能平直,
后从谏则圣。
帝王能听从规劝就是圣明。
明王虚心纳谏以知得失,
明理的帝王能虚心听取规劝可以知道自己的得失,
天下乃安。”
这样天下就能安定。”
又曰:
又说:
“去食去兵,
“即使失去食物和军队,
信不可去;
但不能失去信用;
愿陛下守信勿失。”
希望陛下不要失去信用。”
又曰:
又说:
“有功必赏,
“有功必赏,
有罪必罚,
有罪必罚,
则为善者日进,
那么做好事的人会一天比一天多,
为恶者日止。”
做坏事的人会一天比一天少。”
又曰:
还说:
“言行者,
“言论和行为,
立身之基,
是立身的根本,
愿陛下三思而言,
希望陛下三思以后再说话,
九虑而行,
九次考虑以后再行动,
勿使有过。
不要发生过错。
天子之过,
天子有了过错,
如日月之食,
正象日食和月食那样,
人莫不知,
没有人不知道的,
愿陛下慎之。”
希望陛下一定要谨慎从事。”
帝再拜受言,
武帝再次拜谢表示听从,
谨答拜。
于谨答谢还礼。
礼成而出。
仪礼结束后武帝离开太学。
侯安都骄横伏诛
司空侯安都恃功骄横,
陈朝的司空侯安都自恃有功骄傲蛮横,
数聚文武之士骑射赋诗,
屡次纠集文人武士骑射赋诗,
斋中宾客,
住处的宾客,
动至千人。
往往多到上千人。
部下将帅,
部下的将帅,
多不遵法度,
大都不遵纪守法,
检问收摄,
遇到被检举搜崐捕捉拿,
辄奔归安都。
常常投奔侯安都。
上性严整,
陈文帝性格严厉认真,
内衔之,
对他含恨在心,
安都弗之觉。
而侯安都却毫无觉察。
每有表启,
每逢向皇帝上表启事,
封讫,
信已经封好,
有事未尽,
想到有些事还没有写完,
开封自书之云:
又拆开封口补写:
“又启某事。”
“又启奏某某事。”
及侍宴,
在侍侯皇帝宴会时,
酒酣,
酒喝得痛快时,
或箕踞倾倚。
有时就伸腿而坐歪斜着身子。
常陪乐游园禊饮,
他常陪文帝到乐游园举行修禊宴饮,
谓上曰:
饮酒时对文帝说:
“何如作临川王时?”
“现在比作临川王时如何?”
上不应。
文帝不理他。
安都再三言之。
侯安都却再三提这件事。
上曰:
文帝说:
“此虽天命,
“这虽然是天命,
抑亦明公之力。”
却也是靠您的力量。”
宴讫,
宴饮结束,
启借供帐水饰,
侯安都向文帝借帷帐和彩船,
欲载妻妾于御堂宴饮。
要载上妻妾去皇帝的宫室摆宴饮酒。
上虽许之,
文帝虽然允准了他的要求,
意甚不怿。
心里却很不高兴。
明日,
第二天,
安都坐于御座,
侯安都坐在皇帝的座位上,
宾客居群臣位,
宾客们坐在大臣的位子上,
称觞上寿。
举杯为他祝寿。
会重云殿灾,
恰巧重云殿发生火灾,
安都帅将士带甲入殿,
侯安都率领将士携带兵器来到重云殿,
上甚恶之,
文帝非常恨他,
阴为之备。
暗下作了准备。
及周迪反,
到了周迪造反时,
朝议谓当使安都讨之,
朝中议论说应该派侯安都去讨伐,
而上更使吴明彻。
但文帝另派了吴明彻。
又数遣台使按问安都部下,
文帝还屡次派御史台的官员审讯侯安都的部下,
检括亡叛。
清查他们逃亡叛乱的事情。
安都遣其别驾周弘实自托于舍人蔡景历,
侯安都派别驾周弘实投身到中书舍人蔡景历那里,
并问省中事。
探听中书省的机密。
景历录其状,
蔡景历把他的行动一一记录下来,
具奏之,
报告了文帝,
因希旨称安都谋反。
迎合文帝的意旨说侯安都要谋反。
上虑其不受召,
文帝考虑到侯安都不会接受召命,
故用为江州。
使任命他去江州当刺史。
五月,
五月,
安都自京口还建康,
侯安都从京口回建康,
部伍入于石头。
部下的军队开进石头城。
六月,
六月,
帝引安都宴于嘉德殿,
文帝招侯安都到嘉德殿宴饮,
又集其部下将帅会于尚书朝堂,
又召集侯安都部下的将帅到尚书省的大厅见面,
于坐收安都,
于是逮捕了侯安都,
囚于嘉德西省,
把他囚禁在嘉德西省,
又收其将帅,
又逮捕了侯安都的将帅,
尽夺马仗而释之。
没收了他们的马匹兵器后予以释放。
因出蔡景历表,
还拿出蔡景历所上的奏报,
以示于朝,
向朝中的官员们出示,
乃下诏暴其罪恶,
随即下诏公布了侯安都的罪恶,
明日,
第二天,
赐死,
赐他自尽,
宥其妻子,
宽恕了他的妻儿,
资给其丧。
拨款给他们办丧事。
初,
当初,
高祖天京口,尝与诸将宴,
陈武帝在京口时曾经和将军们宴会,
杜僧明、周文育、侯安都为寿,
杜僧明、周文育、侯安都为他祝寿,
各称功伐。
各自夸耀战功。
高祖曰:
陈武帝说:
“卿等悉良将也,
“诸位都是良将,
而并有所短。
但各有不足之处。
杜公志大而识暗,
杜公志向虽大而见识不明,
狎于下而骄于上;
对下亲密对上骄傲;
周侯交不择人,
周侯不能有选择地结交朋友,
而推心过差;
而且过于推心置腹;
侯郎诞而无厌,
侯郎傲慢放诞而贪得无厌,
轻佻而肆志;
性格轻佻而放纵不羁;
并非全身之道。”
这都不是保全身家的行为。”
卒皆如其言。
后来果然象他所说的那样。
乙卯,
乙卯(二十三日),
齐主使兼散骑常侍崔子武来聘。
北齐武成帝派兼散骑常侍崔子武来陈朝聘问。
齐侍中、开府仪同三司和士开有宠于齐主,
北齐的侍中、开府仪同三司和士开得到武成帝的宠爱,
齐主外朝视事,
武成帝外出视察,
或在内宴赏,
或在宫中宴请时,
须臾之间,
过不了一会儿,
不得不与士开相见,
就要召和士开来见面,
或累日不归,
或者留他好几天,
一日数入;
或者一天里召他进宫许多次;
或放还之后,
或者和士开刚走,
俄顷即追,
又立刻追他回来,
未至之间,
在和士开还没回来以前,
连骑督趣。
接二连三派人骑马去催促。
奸谄百端,
由于他各式各样的奸诈谄媚,
宠爱日隆,
受到武成帝的日益宠爱,
前后赏赐,
前后赏赐给他的物品,
不可胜纪。
数不胜数。
每侍左右,言辞容止,
每当在武成帝身边侍候,
极诸鄙亵;
说话和动作极其卑鄙下流;
以夜继昼,
夜以继日,
无复君臣之礼。
毫无君臣之礼。
常谓帝曰:
他常常告诉武成帝说:
“自古帝王,
“自古以来的帝王,
尽为灰土,
都成了灰土,
尧舜、桀纣,
尧舜和桀纣,
竟复何异!
有什么两样!
陛下宜及少壮,极意为乐,
陛下应当在少崐壮时恣意行乐,
纵横行之。
放纵而不必顾忌。
一日取快,
快乐一天,
可敌千年。
比得上一千年。
国事尽付大臣,
国事都交给大臣,
何虑不办,
何必担心办不成,
无为自勤约也!”
不用自己劳累约束自己!”
帝大悦。
武成帝大喜。
于是委赵彦深掌官爵,
于是委托赵彦深掌管封官授爵,
元文遥掌财用,
元文遥掌管钱财费用,
唐邕掌外、骑兵,
唐邕掌管外兵和骑兵,
信都冯子琮、胡长粲掌东宫。
信都人冯子琮、胡长粲掌管东宫。
帝三四日一视朝,
武成帝三四天才上一次朝,
书数字而已,
批几个字,
略无所言,
也不说什么话,
须臾罢入。
一会儿就退朝进宫。
长粲,僧敬之子也。
胡长粲是胡僧敬的儿子。
帝使士开与胡后握槊,
武成帝叫和士开和胡后玩“握槊”的赌博游戏。
河南康献王孝瑜谏曰:
河南康献王高孝瑜规劝说:
“皇后天下之母,
“皇后是天下人的母亲,
岂可与臣下接手!”
怎么可以和臣子的手接触!”
孝瑜又言:
又说:
“赵郡王睿,
“赵郡王高睿,
其父死于非命,
他的父亲死于非命,
不可亲近。”
不可以和他亲近。”
由是睿及士开共谮之。
因此高睿和士开一起说高孝瑜的坏话。
士开言孝瑜奢僭,
和士开说高孝瑜生活奢侈超过他的身份,
睿言“山东唯闻河南王,
高睿说:“山东只听说有河南王,
不闻有陛下。”
没有听说有您陛下。”
帝由是忌之。
武成帝因此产生了嫉妒。
孝瑜窃与尔朱御女言,
高孝瑜偷偷地和尔朱御女说话,关系暧昧,
帝闻之,
武成帝听到这事,
大怒。
勃然大怒。
庚申,
庚申(二十八日),
顿饮孝瑜酒三十七杯。
一次叫高孝瑜饮了三十七杯酒。
孝瑜体肥大,
高孝瑜身体肥大,
腰带十围,
腰带十围,
帝使左右娄子彦载以出,
武成帝叫在旁边侍候的近臣娄子彦用车送他出去,
鸩之于车,
在车上又给他饮了毒酒,
至西华门,
到西华门时,
烦躁投水而绝。
毒性发作烦躁投水而死。
赠太尉、录尚书事。
追赠太尉、录尚书事。
诸侯在宫中者,
在宫里的诸侯,
莫敢举声,
都不敢出声,
唯河间王孝琬大哭而出。
只有河间王高孝琬大哭而去。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戊辰,
戊辰(初六),
周主幸原州。
北周武帝驾临原州。
八月,
八月,
辛丑,
辛丑(初十),
齐以三台宫为大兴圣寺。
北齐把三台宫改为大兴圣寺。
九月,
九月,
壬戌,
壬戌(初一),
广州刺史阳山穆公欧阳卒,
陈朝的广州刺史阳山穆公欧阳去世,
诏子纥袭父爵位。
下诏他的儿子欧阳纥承袭父亲的爵位。
甲子,
甲子(初三),
周主自原州登陇。
北周武帝从原州登上陇坂。
周迪复越东兴岭为寇,
陈朝因周迪又越过东兴岭侵犯,
辛未,
辛未(初十),
诏护军章昭达将兵讨之。
诏命护军章昭达率领军队去讨伐。
丙戌,
丙戌(二十五日),
周主如同州。
北周武帝去同州。
周齐突厥混战
初,
起初,
周人欲与突厥木杆可汗连兵伐齐,
北周要和突厥木杆可汗联军讨伐北齐,
许纳其女为后,
答允娶可汗的女儿做皇后,
遣御伯大夫杨荐及左武伯太原王庆往结之。
派御伯大夫杨荐和左武伯太原人王庆去联系。
齐人闻之惧,
北齐听了害怕,
亦遣使求婚于突厥,
也派使者到突厥去求婚,
赂遗甚厚。
馈赠厚礼。
木杆贪齐币重,
木杆可汗贪图北齐的厚礼,
欲执荐等送齐。
企图捉了杨荐等人送给北齐。
荐知之,
杨荐知道后,
责木杆曰:
斥责木杆可汗说:
“太祖昔与可汗共敦邻好,
“太祖从前和可汗共同敦守友好相处,
蠕蠕部落数千来降,
蠕蠕部落几千人来投降,
太祖悉以付可汗使者,
太祖把他们全部交给可汗的使者,
以快可汗之意,
以满足可汗的要求,
如何今日遽欲背恩忘义,
为什么今天忽然背恩忘义,
独不愧鬼神乎?”
唯独不有愧于鬼神吗?”
木杆惨然良久曰:
木杆可汗悲痛了很久,说:
“君言是也。
“您的话很对。
吾意决矣,
我的主意已经决定了,
当相与共平东贼,
应该和你们一起讨平东面的贼人,
然后遣女。”
然后把女儿送去。”
荐等复命。
杨荐等人完成使命后回朝复命。
公卿请发十万人击齐,
北周的公卿请发兵十万攻打北齐,
柱国杨忠独以为得万骑足矣。
柱国杨忠认为只要一万名骑兵就足够了。
戊子,
戊子(二十七日),
遣忠将步骑一万,
武帝派杨忠率领一万名步骑兵,
与突厥自北道伐齐,
和突厥从北面的道路讨崐伐北齐,
又遣大将军达奚武帅步骑三万,
又派大将军达奚武率领三万名步、骑兵,
自南道出平阳,
从南面的道路由平阳出发,
期会于晋阳。
约期在晋阳会师。
冬,
冬季,
十一月,
十一月,
辛酉,
辛酉(初一),
章昭达大破周迪。
陈朝章昭达大破周迪。
迪脱身潜窜山谷,
周迪脱身潜伏逃窜到山谷里,
民相与匿之,
老百姓把他隐藏起来,
虽加诛戮,
虽然受到诛杀,
无肯言者。
却没人肯说出来。
十二月,
十二月,
辛卯,
辛卯(初一),
周主还长安。
北周武帝回长安。
丙申,
丙申(初六),
大赦。
陈朝大赦全国。
章昭达进军,
陈朝的章昭达进军,
度岭,
经过东兴岭,
趣建安,
向建安急进,
讨陈宝应,
讨伐陈宝应,
诏益州刺史余孝顷督会稽、东阳、临海、永嘉诸军自东道会之。
文帝诏命益州刺史余孝顷督率会稽、东阳、临海、永嘉等地军队从东路来会合。
是岁,
这一年,
初祭始兴昭烈王于建康,
陈朝在建康第一次祭祀始兴昭烈王,
用天子礼。
用天子的祭礼。
周杨忠拔齐二十余城。
北周杨忠攻克北齐的二十多座城池。
齐人守陉岭之隘,
北齐人防守陉岭的山口,
忠击破之。
杨忠攻破这里的防守。
突厥木杆、地头、步离三可汗以十万骑会之。
突厥的木杆、地头、步离三个可汗率领十万骑兵来会合。
已酉,
已酉(十九日),
自恒州三道俱入。
从恒州分三路一齐进入。
时大雪数旬,
当时下了几十天的大雪,
南北千余里,
南北一千多里,
平地数尺。
平地积雪几尺。
齐主自邺倍道赴之,
北齐武成帝从邺城兼程赶去,
戊午,
戊午(二十八日),
至晋阳。
到晋阳,
斛律光将步兵三万屯平阳。
斛律光率领三万步兵驻守平阳。
已未,
已未(二十九日),
周师及突厥逼晋阳。
北周军队和突厥逼近晋阳。
齐主畏其强,
北齐武成帝对这些强大的军队感到害怕,
戎服帅宫人欲东走避之。
穿上军服领了宫女打算从东面逃走躲避。
赵郡王睿、河间王孝琬叩马谏。
赵郡王高睿、河间王高孝琬勒住他的马进行规劝。
孝琬请委睿部分,
高孝琬请求把军队委托给高睿部署,
必得严整。
可以使军队得到整顿。
帝从之,
武成帝采纳了意见,
命六军进止皆取睿节度,
命令六军的行动都受高睿的指挥,
而使并州刺史段韶总之。
派并州刺史段韶总辖。
五年(甲申、564)
五年(甲申,公元564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庚申朔,
庚申朔(初一),
齐主登北城,
北齐武成帝登上晋阳北城,
军容甚整。
军容非常整齐。
突厥咎周人曰:
突厥人埋怨北周人说:
“尔言齐乱,
“你们说齐国混乱,
故来伐之。
所以来讨伐他们。
今齐人眼中亦有铁,
现在齐人眼中都放出铁一样的光来,
何可当邪!”
怎么能抵挡啊!”
周人以步卒为前锋,
北周军队以步兵为前锋,
从西山下去城二里许。
从西山下来,离城二里多路。
诸将咸欲逆击之,
北齐将领们都准备迎击,
段韶曰:
段韶说:
“步卒力势,
“步兵的兵势,
自当有限,
力量很有限,
今积雪既厚,
现在积雪很厚,
逆战非便,
迎战很不方便,
不如阵以待之。
不如严阵以待。
彼劳我逸,
对方疲劳而我方安逸,
破之必矣。”
一定能打败对方。”
既至,
北周军队来到,
齐悉其锐师鼓噪而出。
北齐精锐的军队呐喊着全数出击。
突厥震骇,
突厥震动惊怕,
引上西山,
领军队上了西山,
不肯战,
不肯出战,
周师大败而还。
北周的军队大败而还。
突厥引兵出塞,
突厥带着军队出了塞外,
纵兵大掠,
放纵士兵大肆抢劫,
自晋阳以往七百余里,
从晋阳以北的七百多里地方,
人畜无遗。
人畜被劫掠一空。
段韶追之,
段韶追赶,
不敢逼。
但不敢靠近。
突厥还至陉岭,
突厥退到陉岭,
冻滑,
地冻路滑,
乃铺毡以度,
只好在路上铺了毛毡行走,
胡马寒瘦,
胡地的马受冷病瘦,
膝已下皆无毛;
膝盖以下的毛都没有了,
比至长城,
等到了长城,
马死且尽,
马都快死光了,
截杖之以归。
于是截短矛杆当棍子拄着回去。
达奚武至平阳,
北周的达奚武到平阳,
未知忠退,
不知道杨忠已经退走。
斛律光与书曰:
北齐的斛律光写信给他说:
“鸿鹄已翔于寥廓,
崐“鸿雁已在蓝天翱翔,
罗者犹视于沮泽。”
张网的却还在水草丛生的沼泽地等候。”
武得书,
达奚武见到信,
亦还。
也退走了。
光逐之,入周境,
斛律光追逐进入北周境内,
获二千余口而还。”
俘获二千多人就返回了。
光见帝于晋阳,
斛律光在晋阳朝见武成帝,
帝以新遭大寇,
武成帝因为刚遭到大肆劫掠,
抱光头而哭。
抱住斛律光的头痛哭。
任城王进曰:
任城王高劝他说:
“何至于此!”
“何至于此!”
乃止。
这才不哭。
初,
当初,
齐显祖之世,
文宣帝在世时,
周人常惧齐兵西渡,
北周常常怕北齐军队西渡,
每至冬月,
每到冬天,
守河椎冰。
守在黄河边凿开冰凌。
及世祖即位,
到武成帝即位,
嬖幸用事,
奸佞小人当权,
朝政渐紊,
朝政逐渐混乱,
齐人椎冰以备周兵之逼。
北齐人凿冰防备北周军队入侵。
斛律光忧之,
斛律光很担忧,
曰:
说:
“国家常有吞关、陇之志,
“国家常有吞并关、陇的志向,
今日至此,
到了今天这样的地步,
而唯玩声色乎!”
只好喜好声色狗马!”
辛巳,
辛巳(二十二日),
上祀南郊。
陈文帝到南郊祭天。
二月,
二月,
庚寅朔,
庚寅朔(初一),
日有食之。
出现日食。
初,
当初,
齐显祖命群官刊定魏《麟趾格》为《齐律》,
文宣帝下令群臣刊定魏朝的《麟趾格》为《齐律》,
久而不成。
过了很久还没有完成。
时军国多事,
这时军务和国家的事情很多,
决狱罕依律文,
叛决案件很少依据法律条文,
相承谓之“变法从事”。
习惯上叫做“变法从事。”
世祖即位,
武成帝即位后,
思革其弊,
想革除这种弊病,
乃督修律令者,至是而成,
于是督促修订法律条令,
律十二篇,
这才制订了《律》十二篇,
令四十卷。
《令》四十卷。
其刑名有五:
刑法的名目有五种:
一曰死,
第一是死,
重者之,
罪重的车裂,
次枭首,次斩,次绞;
依次是割下头示众、斩杀、绞死;
二曰流,
第二是流,
投边裔为兵;
充军到边域;
三曰刑,
第三是刑,
自五岁至一岁;
刑期从五年到一年不等;
四曰鞭,
第四是鞭,
自百至四十;
从一百到四十下不等;
五曰杖,
第五是杖,
自三十至十;
从三十到十下不等;
凡十五等。
一共分十五等。
其流外官及老、小、阉、痴并过失应赎者,
凡是流放去外地的官员以及年老、年幼、太监、痴呆和犯有过失可以赎罪的,
皆以绢代金。
都允许用绢代替罚金。
三月,
三月,
辛酉,
辛酉(初三),
班行之,
《律》、《令》颁布实行,
因大赦。
大赦在此以前的犯人。
是后为吏者始守法令。
自此以后官吏才按照法律办案。
又敕仕门子弟常讲习之,
又下令官吏家庭的子弟经常学习,
故齐人多晓法。
所以北齐人都知道法律。
又令民十八受田输租调,
又命令老百姓中满十八岁的授给田地并交纳赋税,
二十充兵,
二十岁的当兵,
六十免力役,
六十岁可以免除劳役,
六十六还田,
六十六岁时交还田地,
免租调。
免去赋税。
一夫受露田八十亩,
男子一人授给八十亩露田,
妇人四十亩,
妇女授给四十亩,
奴婢依良人,
奴婢授给同样的亩数,
牛受六十亩。
有一头耕牛的增授六十亩。
大率一夫一妇调绢一匹,绵八两,
大致一对夫妇的赋税是一匹绢、八两棉,
垦租二石,
垦租二石,
义租五斗;
义租五斗。
奴婢准良人之半;
奴婢是平民的一半,
牛调二尺,
一头牛征赋税二尺绢,
垦租一斗,
垦租一斗,
义租五升。
义租五升。
垦租送台,
垦租上缴中央,
义租纳郡以备水旱。
义租缴给所在郡以防水旱灾年。
已巳,
已巳(十三日),
齐群盗田子礼等数十人,
北齐的田子礼等数十名盗贼,
共动太师彭城景思王为主,
要裹胁太师彭城景思王高当首领,
诈称使者,
诈称是使者,
径向第,
去到高的宅第,
至内室,
进了内室,
称敕,
说是皇帝的命令,
牵上马,
拉高上马,
临以白刃,
用刀对着他,
欲引向南殿。
要他领着去皇宫的南殿。
大呼不从,
高大叫不肯服从,
盗杀之。
被盗贼杀死。
庚辰,
庚辰(二十四日),
周初令百官执笏。
北周第一次令百官上朝时手执“朝笏”。
齐以斛律光为司徒,
北齐任命斛律光为司徒,
武兴王普为尚书左仆射。曾,
武兴王高普为尚书左仆射。
归彦之兄子也。
高普是高归彦的侄子。
甲申,
甲申(二十八日),
以冯翊王润为司空。
任命冯翊王高润为司空。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辛卯,
辛卯(初三),
齐主使兼散骑常侍皇甫亮来聘。
北齐武成帝派兼散骑常侍皇甫亮来陈朝聘问。
庚子,
庚子(十二日),
周主遣使来聘。
北周武帝派使者来陈朝聘问。
癸卯,
癸卯(十五日),
周以邓公河南窦炽为大宗伯。
北周任命邓公河南窦炽为大宗伯。
五月,
五月,
壬戌,
壬戌(初五),
封世宗之子贤为毕公。
封明帝的儿子宇文贤为毕公。
甲子,
甲子(初七),
齐主还邺。
北齐武成帝回邺城。
壬午,
壬午(二十五日),
齐以赵郡王睿为录尚书事,
北齐任命赵郡王高睿为录尚书事,
前司徒娄睿为太尉。
以前的司徒娄睿为太尉。
甲申,
甲申(二十七日),
以段韶为太师。
任命段韶为太师。
丁亥,
丁亥(三十日),
以任城王为大将军。
任命任城王高为大将军。
壬辰,
壬辰(疑误),
齐主如晋阳。
北齐武成帝去晋阳。
周以太保达奚武为同州刺史。
北周任命太保达奚武为同州刺史。
六月,
六月,
齐主杀乐陵王百年。
北齐武成帝杀死乐陵王高百年。
时白虹晕日两重,
当时太阳周围有两道白虹,
又横贯而不达,
横贯而不相通,
赤星见,
赤星出现,
齐主欲以百年厌之。
武成帝想用高百年的性命来驱除灾异现象。
会博陵人贾德胄教百年书,
恰巧博陵人贾德胄教高百年写字,
百年尝作数敕字,
高百年曾经写了几个“敕”字。
德胄封以奏之。
贾德胄把它封好奏报给武成帝。
帝发怒,
武成帝看后大怒,
使召百年。
派人召来高百年。
百年自知不免,
高百年自知免不了被治罪,
割带留与其妃斛律氏,
便割下佩带上的玉留给妃子斛律氏,
见帝于凉风堂。
在凉风堂见到武成帝。
使百年书敕字,
武成帝叫高百年写“敕”字,
验与德胄所奏相似,
证实字迹和贾德胄所奏报的相似,
遣左右乱捶之,
于是命令侍从对他乱打,
又令曳之绕堂行且捶,
还拖着他绕凉风堂边走边打,
所过血皆遍地,
经过的地方遍地是血,
气息将尽,
临断气时,
乃斩之,
将他杀死,
弃诸池,
把尸体仍进水池,
池水尽赤。
池水都染红了。
妃把哀号不食,
妃子拿着玉哀叫绝食,
月余亦卒,
一个多月后也死去,
犹在手,
玉还在手里,
拳不可开;
紧握成拳无法掰开;
其父光自擘之,
她的父亲斛律光亲自去掰,
乃开。
才掰开。
庚寅,
庚寅(初三),
周改御伯为纳言。
北周把御伯改变纳言。
初,
当初,
周太祖之从贺拔岳在关中也,
北周太祖在关中追随贺拔岳时,
遣人迎晋公护于晋阳。
曾派人到晋阳迎来晋公宇文护。
护母阎氏及周主之姑皆留晋阳,
宇文护的母亲阎氏和北周国主的姑母留在晋阳,
齐人以配中山宫。
北齐人把她们安置在中山宫。
及护用事,
宇文护当权以后,
遣间使入齐求之,
派人到北齐去寻找她们,
莫知音息。
得不到音讯。
齐遣使者至玉壁,
北齐派使者到玉壁,
求通互市。
要求开通和北周之间的贸易来往。
护欲访求母、姑,
宇文护想访求母亲和姑母的下落,
使司马下大夫尹公正至玉壁,与之言,
便派司马下大夫尹公正去玉壁商谈,
使者甚悦。
北齐的使者非常高兴。
勋州刺史韦孝宽获关东人,
勋州刺史韦孝宽捉到关东人,
复纵之,
又把他们放掉,
因致书为言西朝欲通好之意。
还写信给北周表示愿意和对方友好相处。
是时,
这时,
周人以前攻晋阳不得志,
北周因为以前进攻晋阳没有达到目的,
谋与突厥再伐齐。齐主闻之,
准备联合突厥再次攻打北齐。
大惧,
武成帝听到后十分害怕,
许遣护母西归,
于是答允送回宇文护的母亲,
且求通好,
请求双方和好,
先遣其姑归。
先把宇文护的姑母送回去。
秋,
秋季,
八月,
八月,
丁亥朔,
丁亥朔(初一),
日有食之。
发生日食。
周遣柱国杨忠会突厥伐齐,
北周派柱国杨忠会同突厥讨伐北齐,
至北河而还。
兵到北河就返回了。
戊子,
戊子(初二),
周以齐公宪为雍州牧,
北周任命齐公宇文宪为雍州牧,
宇文贵为大司徒。
宇文贵为大司徒。
九月,
九月,
丁巳,
丁巳(初二),
以卫公直为大司空。
任命卫公宇文直为大司空。
追录佐命元功,
追录当初辅佐君主的元勋功臣,
封开府仪同三司陇西公李为唐公,
封开府仪同三司陇西公李为唐公,
太驭中大夫长乐公若干凤为徐公。
太驭中大夫长乐公若干凤为徐公。
,虎之子;凤,
李是李虎的儿子,
惠之子也。
若干凤是若干惠的儿子。
乙丑,
乙丑(初十),
齐主封其子绰为南阳王,
北齐武成帝封儿子高绰为南阳王,
俨为东平王。俨,
高俨为东平王。
太子之母弟也。
高俨是太子的同母弟。
突厥寇齐幽州,
突厥入侵北齐的幽州,
众十余万,
共有十多万人,
入长城,
进入长城,
大掠而还。
在大肆抢掠后退去。
周皇姑之归也,
北周武帝的姑母回去时,
齐主遣人为晋公护母作书,
北齐武成帝派人代晋公宇文护的母亲写了回信,
言护幼时数事,
信中说到宇文护年幼时的几件事,
又寄其所著锦袍,
还寄去自己穿的锦袍,
以为信验。
作为证明。
且曰:
信上说:
“吾属千载之运,
“我遇到千载难逢的运气,
蒙大齐之德,
蒙受大齐的恩德,
老开恩,
怜悯我年老特别开恩,
许得相见。
允许我们母子见面。
禽兽草木,
就是禽兽草木,
母子相依。
也都母子相依为命。
吾有何罪,
我犯了什么罪孽,
与汝分离!
竟会和你分离!
今复何福,
现在又得到什么福气,
还望见汝!
还能回去和你相见!说到这些,
言此悲喜,
悲喜交集,
死而更苏。
死而复生。
世间所有,
世上所有的东西,
求皆可得,
只要追求都能得到,
母子异国,
母子分处异国,
何处可求!
又能向哪里求得团聚!
假汝贵极王公,
即使你的尊贵到达王公,
富过山海,
富有超过山海,
有一老母,八十之年,
但有个年已八十的老母亲,
飘然千里,
还飘泊在千里之外,
死亡旦夕,
生命在旦夕之间,
不得一朝见,
得不到一天短暂的相见,
不得一日同处,
得不到一天的共同生活,
寒不得汝衣,
寒冷而得不到你的衣服,
饥不得汝食,
饥饿而得不到你的饮食,
汝虽穷荣极盛,
你虽然极其荣华富贵,
光耀世间,
光辉照耀人间,
于吾何益!
对我有什么好处!
吾今日之前,
在今天以前,
汝既不得申其供养,
你没有尽供养我的本份,
事往何论;
事情已过就不必再说了;
今日以后,吾之残命,
从今以后,
唯系于汝尔。
我的余生就依赖于你了。
戴天履地,
天地之间,
中有鬼神,
中有鬼神,
勿云冥昧,
不要以为天地冥冥,
而可欺负!”
可以欺骗负心!”
护得书,
宇文护接到书信,
悲不自胜。
忍不住悲痛。
复书曰:
复信说:
“区宇分崩,
“天下四分五袭,
遭遇灾祸,
遭遇灾祸,
违离膝下,
离开母亲,
三十五年。
已经三十五年。
受生禀气,
禀性承受天地自然之气,
皆知母子,
都知道母子之情,
谁同萨保,
谁象我萨保一般,
如此不孝!
这样不孝!
子为公侯,
儿子是公侯,
母为俘隶,
母亲却是被俘虏的奴隶,
暑不见母暑,
热天看不见母亲受暑,
寒不见母寒,
冷天看不见母亲挨冻,
衣不知有无,
不知道有没有衣穿,
食不知饥饱,
不知道吃得饱不饱,
泯如天地之外,
踪迹消失在天地以外,
无由暂闻。
无从得到一点音讯。
分怀冤酷,
分别怀有冤屈和惨痛,
终此一生,
结束一生以后,
死若有知,
身后如果有知,
冀奉见于泉下耳!
希望能在九泉之下侍奉母亲!
不谓齐朝解网,
不意齐朝网开一面,
惠以德音,
赐给好消息,
磨敦、四姑,
母亲和四姑母,
并许矜放。
获得怜悯允许释放。
初闻此旨,
刚听到这道诏旨时,
魂爽飞越,
连魂魄都变得清朗而飞升起来,
号天叩地,
呼天抢地,
不能自胜。
不由自己。
齐朝霈然之恩,既已沾洽,
现在受到齐朝雨露般恩泽的滋润,
有家有国,
家庭和国家,
信义为本,
应该以信义为根本,
伏度来期,
估计母亲归来之期,
已应有日。
已经不远。
一得奉见慈颜,
一旦能够见到母亲慈祥的面容,
永毕生愿。
永远了却我毕生的愿望。
生死肉骨,
死者复生,白骨长肉,
岂过今恩;
怎能比得上今天这样的恩情;
负山戴岳,
象背负大山高岳,
未足胜荷。”
真是担当不起。”
齐人留护母,
北齐人留下宇文护的母亲,
使更与护书,
再次给宇文护去信,
邀护重报,
希望宇文护再次回信,
往返再三。
这样往返了好几次。
时段韶拒突厥军于塞下崐,
当时段韶在边塞抵御突厥的军队,
齐主使黄门徐世荣乘传赍周书问韶。
北齐武成帝派黄门郎徐世荣乘驿车带了北周的书信去问段韶的意见。
韶以“周人反覆,
段韶表示“周人反复无常,
本无信义,
本来就没有信义,
比晋阳之役,
比照晋阳之役,
其事可知。
事情就明白了。
护外托为相,
宇文护在表面上仅仅是相国,
其实主也。
实际上是一国之主。
既为母请和,
既然为了母亲请求和好,
不遣一介之使。
却不派一个使者来。
若据移书,
如果根据他送来的书信,
即送其母,
就把他的母亲送回去,
恐示之以弱。
恐怕会给对方留下我们软弱的印象。
不如且外许之,
不如暂且对外表示答允,
待和亲坚定,
等和睦亲善的事完全肯定以后,
然后遣之未晚。”
再把他的母亲送回去也不晚。”
齐主不听,
武成帝不听段韶的意见,
即遣之。
立即把宇文护的母亲送回长安。
阎氏至周,
阎氏回到北周,
举朝称庆,
满朝欢庆,
周主为之大赦。
北周武帝为此在国内大赦。
凡所资奉,
他对阎氏所供奉的一切,
穷极华盛。
美好丰盛到了极点,
每四时伏腊,
每逢四季的节日,
周主帅诸亲戚行家人之礼,
武帝带领所有亲戚不行国礼而行家礼,
称觞上寿。
举杯祝阎氏长寿。
突厥自幽州还,
突厥从幽州返回,
留屯塞北,
屯兵在塞北,
更集诸部兵,
进一步召集各部落的军队,
遣使告周,
派使者告诉北周,
欲与共击齐如前约。
打算象以前所约定那样共同进攻北齐。
闰月,
闰月,
乙巳,
乙巳(二十日),
突厥寇齐幽州。
突厥入侵北齐幽州。
晋公护新得其母,
晋公宇文护刚迎来了母亲,
未欲伐齐;
不想进攻北齐;
恐负突厥约,
但又怕违背了和突厥的约定,
更生边患,
反而发生边患,
不得已,
不得已,
征二十四军及左右厢散隶秦、陇、巴、蜀之兵并羌、胡内附者,
征召关中的府兵二十四军、左右厢的禁卫兵及其隶属的秦、陇、巴、蜀等地的军队,加上归附的羌人、胡人等,
凡二十万人。
一共二十万人。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甲子,
甲子(初十),
周主授护斧钺于朝庭;
北周武帝在朝廷授给宇文护斧钺;
丁卯,
丁卯(十三日),
亲劳军于沙苑;
亲自到沙苑慰劳军队;
癸酉,
癸酉(十九日),
还宫。
回宫。
护军至潼关,
宇文护的军队抵达潼关,
遣柱国尉迟迥帅精兵十万为前锋,
派柱国尉迟迥领十万精兵做前锋,
趣洛阳,
向洛阳进发,
大将军权景宣帅山南之兵趣悬瓠,
大将军权景宣率领荆州、襄阳的兵向悬瓠进发,
少师杨出轵关。
少师杨进攻轵关。
周迪复出东兴,
周迪再次进攻东兴岭,
宣城太守钱肃镇东兴,
宣城太守钱肃镇守东兴,
以城降迪。
献出城池向周迪投降。
吴州刺史陈详将兵击之,
吴州刺史陈详领兵攻击周迪,
详兵大败,
陈详的军队大败,
迪众复振。
周迪的部众又振作起来。
南豫州刺史西丰脱侯周敷帅所部击之,
南豫州刺史西丰脱侯周敷率领所属部队去攻打周迪,
至定州,
抵达定川,
与迪对垒。
和周迪两军对垒。
迪绐敷曰:
周迪欺骗周敷说:
“吾昔与弟戮力同心,
“我以前和弟弟同心协力,
岂规相害!
怎会谋划加害于你!
今愿伏罪还朝,
现在我愿意认罪归顺朝廷,
因弟披露心腑,
乘弟弟前来时表露我心里的想法,
先乞挺身共盟。”
先请你挺身而出和我一起盟誓。”
敷许之,
周敷答允了,
方登坛,
刚走上举行盟誓的土台,
为迪所杀。
就被周迪杀死。
陈宝应据晋安、建安二郡,
陈宝应占据晋安和建安两郡,
水陆为栅,
在水路和陆路修起栅栏,
以拒章昭达。
用来抗拒章昭达。
昭达与战,
章昭达和他打仗,
不利,
很不顺利。
因据上流,
因此占据江水上游,
命军士伐木为筏,
命令军士砍树木造木筏,
施拍其上。
筏上配备了“拍竿”。
会大雨江涨,
恰巧大雨以后江水猛涨,
昭达放筏冲宝应水栅,
章昭达放木筏顺流而下,冲撞陈宝应在水中设立的栅栏,
尽坏之,
全部破坏。
又出兵攻其步军。
又出兵进攻陈宝应的步军。
方合战,
正当双方崐会战时,
上遣将军余孝顷自海道适至,
陈文帝派将军余孝顷从海路赶到,
并力乘之。
和章昭达合力围攻。
十一月,
十一月,
己丑,
已丑(初五),
宝应大败,
陈宝应大败,
逃至莆口,
逃到莆口,
谓其子曰:
对儿子说:
“早从虞公计,
“如果早听虞寄的计谋,
不至今日。”
不致于象今天这样。”
昭达追擒之,
章昭达追到将他捉住,
并擒留异及其族党,
还一并抓获留异和他的族党,
送建康,
解送建康,
斩之。
将他们斩首。
异子贞臣以尚主得免,
留异的儿子留贞臣因为娶公主为妻,被免罪;
宝应宾客皆死。
陈宝应的宾客都被处死。
上闻虞寄尝谏宝应,
陈文帝听说虞寄曾经规劝过陈宝应,
命昭达礼遣诣建康。
于是命章昭达礼请虞寄到建康来。
既见,
见面时,
劳之曰:
陈文帝慰问他说:
“管宁无恙。”
“问候管宁的身体健康。”
以为衡阳王掌书记。
任用他为衡阳王的书记。
周晋公护进屯弘农。
北周晋公宇文护进屯弘农。
尉迟迥围洛阳,
尉迟迥包围了洛阳,
雍州牧齐公宪、同州刺史达奚武、泾州总管王雄军于邙山。
雍州牧齐公宇文宪、同州刺史达奚武、泾州总管王雄驻军在邙山。
戊戌,
戊戌(十四日),
齐主遣兼散骑常侍刘逖来聘。
北齐国主派遣兼散骑常侍刘逖来陈朝聘问。
初,
起初,
周杨为邵州刺史,
北周杨做邵州刺史,
镇捍东境二十余年,
镇守捍卫东边国境二十多年,
数与齐战,
好几次和北齐打仗,
未尝不捷,
战无不胜,
由是轻之。
因此轻敌。
既出轵关,
这次出了轵关,
独引兵深入,
独自领兵深入敌方,
又不设备。
又不设防。
甲辰,
甲辰(二十日),
齐太尉娄睿将兵奄至,
北齐太尉娄睿领兵突然来到,
大破军,
大败杨的军队,
遂降齐。
杨便向北齐投降。
权景宣围悬瓠,
权景宣围困悬瓠,
十二月,
十二月,
齐豫州道行台·豫州刺史太原王士良、永州刺史萧世怡并以城降之。
北齐豫州道行台、豫州刺史太原王高士良、永州刺史萧世怡一起献城投降北周。
景宣使开府郭彦守豫州,
权景宣任命开府郭彦守豫州,
谢撤守永州,
谢彻守永州,
送士良、世怡及降卒千人于长安。
把高士良、萧世怡和降兵一千人送到长安。
周人为土山、地道以攻洛阳,
周人筑土山、挖地道攻打洛阳,
三旬不克。
三十天也没有攻下来。
晋公护命诸将堑断河阳路,
晋公宇文护命令部将们挖掘切断河阳的道路,
遏齐救兵,
阻止北齐的援军,
然后同攻洛阳;
然后一同攻打洛阳;
诸将以为齐兵必不敢出,
部将们以为齐兵一定不敢出城,
唯张斥候而已。
所以只派人侦察而已。
齐遣兰陵王长恭、大将军斛律光救洛阳;
北齐派兰陵王高长恭、大将军斛律光救援洛阳,
畏周兵之强,
因为惧怕北周的兵力强大,
未敢进。
不敢前进。
齐主召并州刺史段韶,
北齐国主召见并州刺史段韶,
谓曰:
对他说:
“洛阳危急,
“洛阳危急,
今欲遣王救之。
现在派兰陵王去援救。
突厥在北,
突厥在北面,
复须镇御,
也要加以防御,
如何?”
怎么办?”
对曰:
段韶回答说:
“北虏侵边,
“北虏侵犯边境,
事等疥癣。
只不过象身上长了疥疮皮癣。
今西陵窥逼,
现在西边的邻国对我们窥伺进逼,
乃腹心之病,
这才是心腹之患,
请奉诏南行。”
我愿意奉陛下的诏命到南方去。”
齐主曰:
北齐国主说:
“朕意亦尔。”
“我的意思也是如此。”
乃令韶督精骑一千发晋阳。
于是下令段韶率领一千名精锐的骑兵从晋阳出发。
丁巳,齐主亦自晋阳赴洛阳。
丁巳(初三)北齐国主也从晋阳赶赴洛阳。
已未,
已未(初五),
齐太宰平原靖翼王淹卒。
北齐太宰平原靖翼王高淹去世。
段韶自晋阳行,
段韶从晋阳出发,
五日济河,
五天以后渡过黄河,
会连日阴雾,
正巧连日来阴天有雾,
壬戌,
壬戌(初八),
韶至洛阳,
段韶到达洛阳,
帅帐下三百骑,
率领帐下的三百名骑兵,
与诸将登邙坂,
和将领们一同登上邙阪,
观周军形势。
观察北周军队的形势,
至太和谷,
到太和谷,
与周军遇,
和北周军队遭遇,
韶即驰告诸营,
段韶立即派人骑马遍告各营崐,
追集骑士,
会集骑士,
结陈以待之。
严阵以待。
韶为左军,
段韶是左军,
兰陵王长恭为中军,
兰陵王高长恭是中军,
斛律光为右军。
斛律光是右军。
周人不意其至,
周人没有想到段韶等人到来,
皆惧。
感到恐惧。
韶遥谓周人曰“汝宇文护才得其母,
段韶远远地向周人说:“你宇文护刚得到母亲,
遽来为寇,
就马上来侵扰,
何也?”
这是为什么?”
周人曰:
周人说:
“天遣我来,
“上天派我们来,
有何可问!”
有什么好问的!”
韶曰:
段韶说:
“天道赏善罚恶,
“天道是赏善罚恶的,
当遣汝送死来耳!”
是派你们送死来了!”
周人以步兵在前,
周人以步兵在前,
上山逆战。
上山迎战。
韶且战且却以诱之;
段韶且战且退诱敌深入;
待其力弊,
等对方兵力疲竭,
然后下马击之。
于是下马进攻。
周师大败,
北周军队大败,
一时瓦解,
立刻崩溃,
投坠溪谷死者甚众。
坠落在溪流和山谷中而丧生的很多。
兰陵王长恭以五百骑突入周军,
兰陵王高长恭以五百名骑兵冲进北周军队的包围圈,
遂至金墉城下。
到了金墉城下。
城上人弗识,
城上的人不认识他,
长恭免胄示之面,
高长恭脱去甲胄露出自己的面孔,
乃下弩手救之。
城上派了弓箭手下来救他。
周师在城下者亦解围遁去,
在城下的北周军队也解围逃走,
委弃营幕,
丢下营帐,
自邙山至谷水,三十里中,军资器械,
从邙山到谷水的三十里间的川泽之地,
弥满川泽。
都是北周丢弃的兵器辎重。
唯齐公宪、达奚武及庸忠公王雄在后,勒兵拒战。
只有齐公宇文宪、达奚武和庸忠公王雄在后面统率兵士抵抗作战。
王雄驰马冲斛律光陈,
王雄策马冲入斛律光的阵营,
光退走,
斛退光退走,
雄追之。
王雄紧紧追赶。
光左右皆散,
斛律光的左右都走散了,
唯余一奴一矢。
只剩下一名奴仆和一支箭。
雄按不及光者丈余,
王雄手按着长矛离斛律光不到一丈多远,
谓光曰:
对他说:
“吾惜尔不杀,
“我因为爱惜而不杀你,
当生将尔见天子。”
要活捉你去见天子。”
光射雄中额,
斛律光放箭射中王雄的额头,
雄抱马走,
王雄用手抱住马颈逃走,
至营而卒。
到军营时就死去,
军中益惧。
军中更加恐惧。
齐公宪拊循督励,
齐公宇文宪抚慰激励部下,
众心小安。
部众心里稍为平定。
至夜,
夜晚时,
收军,
他将军队集中起来,
宪欲待明更战。
准备到天亮时再战。
达奚武曰:
达奚武说:
“洛阳军散,
“洛阳的军队都散了,
人情震骇,
人们的心情震撼害怕,
若不因夜速还,
如果不趁晚上迅速退走,
明日欲归不得。
只怕明天想走也走不成。
武在军久,
我在军队很久了,
备见形势;
完全了解这种形势;
公少年未经事,
您年轻没有经历多少事情,
岂可以数营士卒委之虎口乎!”
怎能把几个营的士兵送进虎口!”
乃还。
于是退兵回去。
权景宣亦弃豫州走。
权景宣也放弃豫州退走。
丁卯,
丁卯(十三日),
齐主至洛阳。
北齐国主到洛阳。
已巳,
已巳(十五日),
以段韶为太宰,
任命段韶为太宰,
斛律光为太尉,
斛律光为太尉,
兰陵王长恭为尚书令。
兰陵王高长恭为尚书令。
壬申,
壬申(十八日),
齐主如虎牢,
北齐国主去虎牢,
遂自滑台如黎阳,
便从滑台去黎阳,
丙子,
丙子(二十二日),
至邺。
抵达邺城。
杨忠引兵出沃野,
杨忠领兵从沃野出发,
应接突厥,
接应突厥,
军粮不给,
由于军粮短缺,
诸军忧之,
军中担忧,
计无所出。
想不出办法。
忠乃招诱稽胡酋长咸在坐,
杨忠便召集诱骗稽胡部落的酋长入座,
诈使河州刺史王杰勒兵鸣鼓而至,
假装叫河州刺史王杰统率士兵敲着战鼓赶到这里,
曰:
说:
“大冢宰已平洛阳,
“大冢宰已经平定洛阳,
欲与突厥共讨稽胡之不服者。”
准备和突厥共同讨伐稽胡部落那些不服从的人。”
坐者皆惧,
在座的酋长们都很害怕,
忠慰谕而遣之。
杨忠安慰劝说后让他们回去。
于是诸胡相帅馈输,
于是那些胡族部落相继送来粮食,
军粮填积。
军粮于是充足。
属周师罢归,
北周命令军队罢兵回朝,
忠亦还。
杨忠也一起返回。
晋公护本无将略,
晋公宇文护本来就没有将帅的胆略本领,
是行也,
这次行动,
又非本心,
又不是他的本意,
故无功,
所以无功而归,
与诸将稽首谢罪。
只得和将领们向周武帝听头请罪。
周主慰劳罢之。
北周国主对他们加以慰劳了事。
是岁,
这一年,
齐山东大水,
北齐的山东水灾,
饥死者不可胜计。
饿死的人数不胜数。
宕昌王梁弥定屡寇周边,
宕昌王梁弥定屡次进犯北周的边界,
周大将军田弘讨灭之,
北周的大将军田弘将他讨平,
以其地置宕州。
在那里设置宕州。
六年(乙酉、565)
六年(乙酉,公元565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癸卯,
癸卯(二十日),
齐以任城王为大司马。
北齐任命任城王高为大司马。
齐主如晋阳。
北齐国主去晋阳。
二月,
二月,
辛丑,
辛丑(疑误),
周遣陈公纯、许公贵、神武公窦毅、南阳公杨荐等备皇后仪卫行殿,
北周派陈公宇文纯、许公宇文贵、神武公窦毅、南阳公杨荐等准备皇后的仪仗、侍卫、行装,
并六宫百二十人,
和六宫的一百二十人,
诣突厥可汗牙帐逆女。
到突厥可汗的牙帐迎接可汗的女儿。
毅,炽之兄子也。
窦毅是窦炽哥哥的儿子。
丙寅,
丙寅(十三日),
周以柱国安武公李穆为大司空,
北周任命柱国安武公李穆为大司空,
绥德公陆通为大司寇。
绥德公陆通为大司寇。
壬申,
壬申(十九日),
周主如岐州。
北周国主去岐州。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甲寅,
甲寅(初二),
以安成王顼为司空。
陈朝任命安成王陈顼为司空。
顼以帝弟之重,
陈顼因为是陈文帝的弟弟而显赫,
势倾朝野。
势力压倒在朝在野的一切人,
直兵鲍僧睿,恃顼势为不法,
直兵鲍僧睿依仗陈顼的势力横行不法,
御史中丞徐陵为奏弹之,
御史中丞徐陵上奏章弹劾他,
从南台官属引奏案而入。
跟随御史台官员的引导经过批阅章奏的几案进入朝廷。
上见陵章服严肃,
文帝见他身穿礼服十分严肃,脸色也严肃起来,
为敛容正坐。
端正地坐好。
陵进读奏版,
徐陵手持奏版读了奏章,
时顼在殿上侍立,
当时陈顼正站在殿上侍候文帝,
仰视上,
抬头看着文帝,
流汗失色。
惊慌得脸上流汗变色。
陵遣殿中御史引顼下殿。
徐陵叫殿中御史领陈顼下殿。
上为之免顼侍中、中尽监。
文帝因此免去陈顼担任的侍中、中书监的官职。
朝延肃然。
朝廷中对徐陵肃然起敬。
丙午,
戊午(初六),
齐大将军东安王娄睿坐事免。
北齐的大将军东安王娄睿因事获罪被免职。
北齐政治剧变
齐著作郎祖,
北齐著作郎祖,
有文学,
有文才,
多技艺,
多技艺,但是不拘小节,
而疏率无行。
品行不好。
尝为高祖中外府功曹,
他曾经是神武帝的中外府功曹。
因宴失金叵罗,
因为宴会时曾经丢失过金酒杯,
于髻上得之;
结果在祖的发髻中找到;
又坐诈盗粟三千石,
又因为诈骗盗窃三千石官粟的罪行,
鞭二百,
曾被鞭打二百下,
配甲坊。
发配去甲坊服役。
显祖时,
文宣帝时,
为秘书丞,
祖任秘书丞,
盗《华林遍略》,
偷走《华林遍略》一书,
及有他赃,
又发现他有其他贪赃行为,
当绞,
本来应该被绞死,
除名为民。
后来改判革去官职当老百姓。
显祖虽憎其数犯法,
文宣帝虽然厌恶他常常犯法,
而爱其才伎,
但是喜欢他的文才和技艺,
令直中书省。
所以叫他在中书省任职。
世祖为长广王,
北齐武成帝早年被封为长广王时,
为胡桃油献之,
祖做了胡桃油献给他,还说:
因言“殿下有非常骨法。
“殿下有非同寻常的骨相。
孝征梦殿下乘龙上天。”
我还梦见殿下乘龙上天。”
王曰:
长广王说:
“若然,
“如果真是这样,
当使兄大富贵。”
当然使您老兄大富大贵。”
及即位,
等到长广王即位做了皇帝,
擢拜中书侍郎,
提拔他为中书侍郎,
迁散骑常侍。
升迁为散骑常侍。
与和士开共为奸谄。
他同和士开一起作恶,巴结奉承武成帝。
私说士开曰:
祖私下对和士开说:
“君之宠幸,
“皇上对我们的宠幸,
振古无比。
自古以来无法可比。
宫车一日晚驾,
皇上一崐旦驾崩,
欲何以克终?”
用什么办法来保持我们的结局?”
士开因从问计。
和士开便向他问计。
曰:
祖说:
“宜说主上云:
“应当向皇上劝说:
‘文襄、文宣、孝昭之子,
‘文襄、文宣、孝昭等皇上的太子,
俱不得立,
都没能立为皇上,
今宜令皇太子早践大位,
现在应当令皇太子早登皇位,
以定君臣之分。
决定君臣之分。
’若事成,
’如果事情成功,
中宫、少主必皆德君,
皇后、皇太子一定会感激您,
此万全计也。
这才是万全之计。
请君微说主上令粗解,
请您稍稍劝说皇上使他有所领会,
当自外上表论之。”
我会从外面向皇上上表说这件事。”
士开许诺。
和士开便答应了。
会有彗星见。
正巧天上出现彗星。
太史奏云:
太史奏报说:
“彗,
“彗星,
除旧布新之象,
是除旧更新的迹象,
当有易主。”
应当有皇帝传位的事发生。”
于是上书言:
祖于是向武成帝上书说:
“陛下虽为天子,
“陛下虽是天子,
未为极贵,
但还不是极贵,
宜传位东宫,
应该传位给皇太子,
且以上应天道。”
以顺应天道。”
并上魏显祖禅子故事。
还说了北魏献文帝传位给儿子的故事。
齐主从之。
武成帝听从了他的意见。
丙子,
丙子(二十四日),
使太宰段韶持节奉皇帝玺绶,
北齐武成帝派太宰段韶手持符节捧着皇帝的玉玺和绶带,
传位于太子纬。
传位给太子高纬。
太子即皇帝位于晋阳宫,
太子在晋阳宫即皇帝位,
大赦,
大赦全国,
改元天统。
改年号为天统。
又诏以太子妃斛律氏为皇后。
又下诏封太子的妃子斛律氏为皇后。
于是群公上世祖尊号为太上皇帝,
于是公侯们进奉武成帝以太上皇帝的尊号,
军国大事咸以闻。
军国大事都向他报告。
使黄门侍郎冯子琮、尚书左丞胡长粲辅导少主,
派黄门侍郎冯子琮、尚书左丞胡长粲辅导年轻的君主,
出入禁中,
在宫中出入,
专典敷奏。
专门职掌奏章一类的事。
子琮,胡后之妹夫也。
冯子琮是胡后的妹夫。
祖拜秘书监,
祖被授职秘书监,
加仪同三司,
加仪同三司,
大被亲宠,
大受宠信,
见重二宫。
被太上皇和皇帝所看重。
丁丑,
丁丑(二十五日),
齐以贺拔仁为太师,
北齐任命驾拔仁为太师,
侯莫陈相为太保,
侯莫陈相为太保,
冯翊王润为司徒,
冯翊王高润为司徒,
赵郡王睿为司空,
赵郡王高睿为司空,
河南王孝琬为尚书令。
河南王高孝琬为尚书令。
戊寅,
戊寅(二十六日),
以瀛州刺史尉粲为太尉,
任命瀛州刺史尉粲为太尉,
斛律光为大将军,
斛律光为大将军,
东安王娄睿为太尉,
东安王娄睿为太尉,
尚书仆射赵彦深为左仆射。
尚书仆射赵彦深为左仆射。
五月,
五月,
突厥遣使至齐,
突厥派使者到北齐,
始与齐通。
开始和北齐联系。
六月,
六月,
乙巳,
己巳(十八日),
齐主使兼散骑常侍王季高来聘。
北齐国主派兼散骑常侍王季高来陈朝访问。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辛巳朔,
辛乙朔(初一),
日有食之。
有日食。
上遣都督程灵洗自鄱阳别道击周迪,
陈文帝派都督程灵洗从鄱阳经其他道路攻击周迪,
破之。
将他打败。
迪与麾下十余人窜于山穴中,
周迪和部下的十几人逃窜到山洞中,
日月浸久,
时间一长,
从者亦稍苦之。
跟随他的人也感到有些困苦。
后遣人潜出临川市鱼鲑,
后来派人偷偷离开临川买鱼做菜,
临川太守骆牙执之,
被临川太守骆牙捉住,
令取迪自效,
命令他们回去捉住周迪来报郊,
因使腹心勇士随之入山。
派了亲信的勇士和他们一起进山。
其人诱迪出猎,
这些人回去后引诱周迪到外面打猎,
勇士伏于道傍,
勇士们埋伏在路边,
出斩之。
突然奔出将周迪杀死。
丙戌,
丙戌(初六),
传首至建康。
将周迪的首级送到建康。
庚寅,
庚寅(初十),
周主如秦州;
北周国主去秦州;
八月,
八月,
丙子,
丙子(二十六日),
还长安。
回长安。
已卯,
已卯(二十九日),
立皇子伯固为新安王,
陈朝立皇子陈伯固为新安王,
伯恭为晋安王,
陈伯恭为晋安王,
伯仁为庐陵王,
陈伯仁为庐陵王,
伯义为江夏王。
陈伯义为江夏王。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辛亥,
辛亥(初二),
周以函谷关城为通洛防,
北周以函谷关的关城为通洛防,
以金州刺史贺若敦为中州刺史,
任命金州刺史贺若敦做中州刺史,
镇函谷。
镇守函谷。
敦恃才负气,
贺若敦依仗自己的才能,看不起别人,
顾其流辈皆为大将军,
见到和自己差不多的人都是大将军,
敦独未得,
而唯独自己不是,
兼以湘州之役,
加上湘州那次战役,
全军而返,
全军都返回没有损失,
谓宜受赏,
认为本该受到赏赐,
翻得除名,
结果反被除名,
对台使出怨言。
所以对朝廷的使臣口出怨言。
晋公护怒,
晋公宇文护大怒,
征还,
将他召回,
逼令自杀。
逼他自杀。
临死,
临死前,
谓其子弼曰:
他对儿子贺弼说:
“吾志平江南,
“我的志向是平定江南,
今而不果,
现在没能实现,
汝必成吾志。
你一定要完成我的遗愿。
吾以舌死,
我因为口舌不谨慎而死,
汝不可不思。”
你不能不深思。”
因引锥刺弼舌出血以诫之。
于是用锥子把儿子的舌头扎出血来告诫他。
十一月,
十一月,
癸未,
癸未(初五),
齐太上皇至邺。
北齐太上皇帝到了邺城。
齐世祖之为长广王也,
齐武成帝高湛当长广王时,
数为显祖所捶,
屡次被文宣帝用鞭子责打,
心常衔之。
心中常常衔恨。
显祖每见祖,
文宣帝每次见到祖,
常呼为贼,
常常称他为贼,
故亦怨之;
所以祖也怨恨他;
且欲求媚于世祖,
因为要讨好武成帝,
乃说世祖曰:
便对他说:
“文宣狂暴,
“文宣帝性情粗暴,
何得称‘文’?
怎么能称‘文’?
既非创业,
又没有开创基业,
何得称‘祖’?
怎么能称‘祖’?
若文宣为祖,
如果文宣帝是祖,
陛下万岁后当何所称?”
陛下万岁以后又怎样称呼?”
帝从之。
武成帝接受了。
己丑,
已丑(十一日),
改谥太祖献武皇帝庙号高祖,
改文宣帝的谥号为太祖献武皇帝,庙号高祖,
献明皇后为武明皇后。
献明皇后改称武明皇后。
令有司更议文宣谥号。
下令有关部门重新商议文宣帝的谥号。
十二月,
十二月,
乙卯,
乙卯(初七),
封皇子伯礼为武陵王。
陈朝封皇子陈伯礼为武陵王。
壬戌,
壬戌(十四日),
齐上皇如晋阳。
北齐太上皇武成帝去晋阳。
庚午,
庚午(二十二日),
齐改谥文宣皇帝为景烈皇帝,
北齐把文宣皇帝的谥号改为景烈皇帝,
庙号威宗。
庙号威 宗。
天康元年(丙戌、566)
天康元年(丙戌、公元566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己卯,
已卯(初二),
日有食之。
出现日食。
癸未,
癸未(初六),
周大赦,
北周大赦全国,
改元天和。
改年号为天和。
辛卯,
辛卯(十四日),
齐主祀圜丘;
北齐国主到圜丘祭天;
癸巳,
癸巳(十六日),
袷太庙。
在太庙举行袷祀。
丙申,
丙申(十九日),
齐以吏部尚书尉瑾为右仆射。
北齐任命吏部尚书尉瑾为右仆射。
已亥,
已亥(二十二日),
周主耕藉田。
北周国主在藉田举行耕种仪式。
庚子,
庚子(二十三日),
齐主如晋阳。
北齐国主去晋阳。
周遣小载师杜杲来聘。
北周派小载师杜杲来陈朝聘问。
二月,
二月,
庚戌,
庚戌(初三),
齐上皇还邺。
北齐太上皇武成帝回邺城。
丙子,
丙子(二十九日),
大赦,
陈朝大赦全国,
改元。
改年号为天康。
三月,
三月,
已卯,
已卯(初三),
以安成王顼为尚书令。
陈朝任命安成王陈顼为尚书令。
丙午,
丙午(三十日),
周主祀南郊。
北周国主到南郊祭天。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辛亥,
辛亥(初五),
大雩。
因天旱而举行盛大的雩祭。
上不豫,
陈文帝生病,
台阁众事,
台阁等官署的事情,
并令尚书仆射到仲举、五兵尚书孔奂共决之。奂,
令尚书仆射到仲举、五兵尚书孔奂共同决定。
之之曾孙也。
孔奂是孔之的曾孙。
疾笃,
文帝病重,
奂、仲举与司空·尚书令·扬州刺史安成王顼、吏部尚书袁枢、中书舍人刘师知入侍医药。枢,
孔奂、到仲举和司空及尚书令扬州刺史安成王陈顼、吏部尚书袁枢、中书舍人刘师知进宫侍候医病服药。
君正之子也。
袁枢是袁君正的儿子。
太子伯宗柔弱,
太子陈伯宗懦弱,
上忧其不能守位,
文帝担心他不能守住皇位,
谓顼曰:
对安成王陈顼说:
“吾欲遵太伯之事。”
“我要像太伯那样把天下让给你。”
顼拜伏泣涕,
陈顼流泪拜伏在地,
固辞。
坚决推辞。
上又谓仲举、奂等曰:
文帝又对到仲举、孔奂说:
“今三方鼎峙,
“现在三方鼎立对峙,
四海事重,
天下的事情繁重,
宜须长君。
需要有个年纪较大的君主。
朕欲近则晋成,
近的,朕准备效法晋成帝,
远隆殷法,
远的,遵照殷朝的法则,把皇位传给弟弟,
卿等宜遵此意。”
你们要按朕的意思去做。”
孔奂流涕对曰:
孔奂流着泪回答说:
“陛下御膳违和,
“陛下因为饮食不当所以身体欠安,
痊复非久。
不用很久就能康复。
皇太子春秋鼎盛,
皇太子正在盛年,
圣德日跻,
威德一天比一天高。
安成介弟之尊,
安成王贵为陛下的弟弟,
足为周旦。
足以承担周公旦那样的责任。
若有废立之心,
陛下如果有废立的想法,
臣等愚诚,
我们虽然愚笨,
不敢闻诏。”
实在不敢听到这样的诏命。”
上曰:
文帝说:
“古之遗直,
“古代直道而行的遗风,
复见于卿。”
在你们身上表现出来了。”
乃以奂为太子詹事。
于是任命孔奂为太子詹事。
臣光曰:
臣司马光曰:
夫人臣之事君,
作为臣子服事君主,
宜将顺其美,
应该顺随他做得对的好事,
正救其恶。
以匡正补救他做得不对的坏事。
孔奂在陈,
孔奂在陈朝,
处腹心之重任,
负有心腹大臣的重任,
决社稷之大计,
决定国家的大计,
苟以世祖之言为不诚,
假如认为陈文帝的话不是真心实意,
则当如窦婴面辩,
就应当像窦婴那样当面辩论,
袁盎延争,
像袁盎那样在朝延上力争,在错误或坏事萌芽的时候及时制止,不使它发展,
防微杜渐以绝觊觎之心。
杜绝非分企图之心。
以为诚邪,
如果认为真心实意,
则当请明下诏书,
就应当请皇帝明下诏书,
宣告中外,
向中外宣布,
使世祖有宋宣之美,
可以使陈文帝有宋宣公舍子立弟的美德,
高宗无楚灵之恶。
陈宣帝无楚灵王杀兄自立的恶行。
不然,
不然,
谓太子嫡嗣,
说太子是嫡系王位继承人,
不可动摇,
不能动摇,
欲保辅而安全之,
要辅佐他,使他没有危险,
则当尽忠竭节,
就应当尽忠全节,
如晋之荀息,
像晋国的荀息,
赵之肥义。
赵国的肥义那样。
柰何于君之存,
奈何在君主活着时,
则逆探其情而求合焉;
预先猜度他的想法而迎合他;
及其既没,
等到君主死后,
则权臣移国而不能救,
权臣篡国而不能挽救,
嗣主失位而不能死!
继位的君主失位时而不能殉节去死!
斯乃奸谀之尤者,
这就是奸诈奉承到了极点的人,
而世祖谓之遗直,
而世祖说他们有古代直道而行的遗风,
以托六尺之孤,
托付他们辅助未成年而继位的君主,
岂不悖哉!
岂不荒谬!
癸酉,
癸酉(二十七日),
上殂。
陈文帝去世。
上起自艰难,
陈文帝出身于艰苦困难之中,
知民疾苦。
知道民间的疾苦。
性明察俭约,
他生性目光敏锐、节俭朴实,
每夜刺闺取外事分判者,
每晚从宫中小门送来刺探外事以供分析的人,
前后相续。
前后接连不断。
敕传更签于殿中者,
他下令传送更签到殿中的人,
必投签于阶石之上,
一定要把签投在石阶上,
令枪然有声,
使它发出清脆的声音,
曰:
说:
“吾虽眠,
“我虽然睡着了,
亦令惊觉。”
响声也可以让我惊醒觉察。”
太子即位,
太子临海王陈伯宗即皇帝位,
大赦。
大赦全国。
五月,
五月,
已卯,
已卯(初三),
尊皇太后曰太皇太后,
尊称皇太后为太皇太后,
皇后曰皇太后。
皇后为皇太后。
乙酉,
乙酉(初九),
齐以兼尚书左仆射武兴王普为尚书令。
北齐任命兼尚书左仆射武兴王高普为尚书令。
吐谷浑龙涸王莫昌帅部落附于周,
吐谷浑龙涸王莫昌率领部落归附北周,
以其地为扶州。
北周在他们的居住地区设置扶州。
庚寅,
庚寅(十四日),
以安成王顼为骠骑大将军、司徒、录尚书、都督中外诸军事。
陈朝以安成王顼为骠骑大将军、司徒、录尚书、都督中外诸军事。
丁酉,
丁酉(二十一日),
以中军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徐度为司空,
任命中军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徐度为司空,
以吏部尚书袁枢为左仆射,
任命吏部尚书袁枢为左仆射,
吴兴太守沈钦为右仆射,
吴兴太守沈钦为右仆射,
御史中丞徐陵为吏部尚书。
御史中丞徐陵为吏部尚书。
陵以梁末以来,
徐陵认为梁朝末年以来,
选授多滥,
选官授职大多宽滥,就给大家写了一封公开信,
乃为书示众曰:
说:
“梁元帝承侯景之凶荒,
“梁元帝继承了侯景叛乱后的残破局面,
王太尉接荆州之祸败,故使官方,
王太尉接受了荆州被攻破后的灾难衰败,
穷此纷杂。
所以造成官职制度的极其混乱复杂。
永定之时,
永定年间,
圣朝草创,
我朝刚建立不久,
白银难得,
白银难得,
黄札易营,权以官阶,
授予官职的文书却容易求取,
代于钱绢。
暂时用官阶代替赏赐的钱币绢帛。
致令员外、常侍,路上比肩,
以至路上的员外、常侍一个挨一个,
谘议、参军,市中无数,
街坊间的谘议、参军多到无数,
岂是朝章固应如此!
难道朝延的典章制度本该这样吗!
今衣冠礼乐,
现在朝延的衣冠服饰、典章制度,
日富年华,
一天天完善起来,
何可犹作旧意非理想也!”
怎能还可以根据以往这种章法违反常理和民望!”
众咸服之。
大家都很信服。
已亥,
已亥(二十三日),
齐立上皇子弘为齐安王,
北齐立太上皇帝的儿子高弘为齐安王,
仁固为北平王,
高仁固为北平王,
仁英为高平王,
高仁英为高平王,
仁光为淮南王。
高仁光为淮南王。
六月,
六月,
齐遣兼散骑常侍韦道儒来聘。
北齐派兼散骑常侍韦道儒来陈朝聘问。
丙寅,
丙寅(二十一日),
葬文皇帝于永宁陵,
陈朝把文帝葬在永宁陵,
庙号世祖。
庙号世祖。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戊寅,
戊寅(初三),
周筑武功等诸城以置军士。
北周修筑武功等城池设置军队。
丁酉,
丁酉(二十二日),
立妃王氏为皇后。
陈朝立妃子王氏为皇后。
八月,
八月,
齐上皇如晋阳。
北齐太上皇武成帝去晋阳。
周信州蛮冉令贤、向五子王等据巴峡反,
北周信州的蛮人冉令贤、向五子王等据有巴峡叛变,
攻陷白帝,
攻陷白帝城,
党与连结二千余里。
党羽连结有二千多里。
周遣开府仪同三司元契、赵刚等前后讨之,
北周派开府仪同三司元契、赵刚等前后对他们进行讨伐,
终不克。
都没有攻克。
九月,
九月,
诏开府仪同三司陆腾督开府仪同三司王亮、司马裔讨之。
北周武帝下诏派开府仪同三司陆腾督率开府仪同三司王亮、司马裔去讨伐。
腾军于汤口,
陆腾把军队驻扎在汤口,
令贤于江南据险要,
冉令贤在长江南面据守险要地形,
置十城,
设置十个城池,
远结涔阳蛮为声援,
勾结远处的涔阳蛮人互为声援,
自帅精卒固守水罗城。
自己率领精兵在水逻城固守。
腾召诸将问计,
陆腾召集将领们询问对策,
皆欲先取水逻,
都认为应该先攻取水逻城,
后攻江南。
后进攻长江南面一带。
腾曰:
陆腾说:
“令贤内恃水逻金汤之固,
“冉崐令贤内部依仗水逻城固若金汤,
外托涔阳辅车之援,
外部寄托涔阳蛮人互相依存的支援,
资粮充实,
物资和粮食充足,
器械精新。
兵器和军械精良而且新造成。
以我悬军,
以我方深入前敌的孤军,
攻其严垒,
去攻打对方严阵以待的军垒,
脱一战不克,
如果不能一仗攻克,
更成其气。
会更加助长他们的气焰。
不如顿军汤口,
不如把军队驻屯在汤口,
先取江南,
先攻取长江南面的地方,
翦其羽毛,
好比剪掉了他们的羽毛,
然后进军水逻,
然后向水逻城进军,
此制胜之术也。”
这才是克敌制胜的战术。”
乃遣王亮帅众渡江,
于是派遣王亮率领军队渡过长江,
旬日,
只用十天,
拔其八城,
攻下八城,
捕虏及纳降各千计。
俘虏和收纳投降的分别以千计。
遂间募骁勇,
于是挑选骁勇的士兵,
数道进攻水逻。
分几路进攻水逻城。
蛮帅冉伯犁、冉安西素与令贤有仇,
信州蛮人将帅冉伯犁、冉安西素来和冉令贤有仇,
腾说诱,
陆腾对他们诱说,
赂以金帛,
用金帛贿赂收买,
使为乡导。
收他们当向导。
水逻之旁有石胜城,
水逻城旁边有石胜城,
令贤使其兄子龙真据之。
冉令贤叫侄子冉龙真在那里据守。
腾密诱龙真,
陆腾秘密地劝诱冉龙真,
龙真遂以城降。
冉龙真便举城投降。
水逻众溃,
水逻城的守众溃散,
斩首万余级,
被杀死一万多人,
捕虏万余口,
俘虏了一万多人。
令贤走,追获,
冉令贤逃走时被追上抓住,
斩之。
斩杀了他。
腾积骸于水逻城侧为京观。
陆腾在水逻城帝把尸骸堆成高丘。
是后群蛮望之,
此后各部蛮人见到这种惨状,
辄大哭,
就大哭,
不敢复叛。
不敢再叛乱。
向五子王据石墨城,
向五子王占据石墨城,
使其子宝胜据双城。
叫他的儿子向宝胜据守双城。
水逻既平,
水逻城被平定后,
腾频遣谕之,
陆腾不断派人去劝说,
犹不下。
他们还是不肯投降。
进击,
陆腾于是发起进攻,
皆擒之,
把他们全部捉到,
尽斩诸向酋长,
将姓向的各个酋长全都杀掉,
捕虏万余口。
还捉到一万多个俘虏。
信州旧治白帝,
信州的旧治所在白帝城,
腾徙之于八陈滩北,
陆腾把治所迁到八陈滩的北面,
以司马裔为信州刺史。
任命司马裔为信州刺史。
小吏部陇西辛昂,
小吏部、陇西人辛昂,
奉使梁、益,
奉命出使梁州、益州,
且为腾督军粮。
并且替陆腾操办军粮。
时临、信、楚、合等州,民多从乱,
当时临州、信州、楚州、合州的民众很多参加了叛乱,
昂谕以祸福,
辛昂对他们说明利害关系,
赴者如归。
人们都来归附他好象回家一样。
乃令老弱负粮,
辛昂于是叫年老体弱的背粮食,
壮夫拒战,
身体强壮的男子参加打仗,
咸乐为用。
大家都愿意为他效力。
使还,
辛昂完成使命返回时,
会巴州万荣郡民反,
正遇到巴州万荣郡的百姓造反,
攻围郡城,
进攻包围了郡城,
遏绝山路。
阻断山路。
昂谓其徒曰:
辛昂对部下说:
“凶狡猖狂,
“乱民凶狡猖狂,
若待上闻,
我们如果先坐等报告朝延,
孤城必陷。
孤城一定陷落。
苟利百姓,
如果对老百姓有利,
专之可也。”
不如先斩后奏。”
遂募通、开二州,
便在通、开二州招募壮丁,
得三千人。
得到三千人。
倍道兼行,
加倍地赶路,
出其不意,
出其不意,
直趣贼垒。
直逼贼垒。
贼以为大军至,
贼寇以为大军到来,
望风瓦解,
便望风瓦解,
一郡获全。
郡城得以保全。
周朝嘉之,
北周朝延嘉奖辛昂,
以为渠州刺史。
任命他为渠州刺史。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齐以侯莫陈相为太傅,
北齐任命侯莫陈相为太傅,
任城王为太保,
任城王高为太保,
娄睿为大司马,
娄睿为大司马,
冯翊王润为太尉,
冯翊王高润为太尉,
开府仪同三司韩祖念为司徒。
开府仪同三司韩祖念为司徒。
庚申,
庚申(十七日),
帝享太庙。
陈废帝陈伯宗到太庙祭祀。
十一月,
十一月,
乙亥,
乙亥(初二),
周遣使来吊。
北周派使者来陈朝吊丧。
丙戌,
丙戌(十三日),
周主行视武功等新城;
北周国主巡行视察武功等新城;
十二月,
十二月,
庚申,
庚申(十八日),
还长安。
回长安。
齐河间王孝琬怨执政,
北齐河间王高孝琬怨恨执政大臣,
为草人而射之。
扎了草人当靶子用箭射它。
和士开、祖谮之于上皇曰:
和士开、祖向太上皇帝进谗言说:
“草人以拟圣躬也。
“草人是模拟圣上的。
又,
再有,
前突厥至并州,
以前突厥到了并州,
孝琬脱兜鍪抵地,
高孝琬脱下头盔扔在地上,
云:
说:
‘我岂老妪,
‘我难道是老太婆,
须著此物!
要用这种东西!
’此言属大家也。
’这也是针对圣上的。
又,
此外,
魏世谣言:
魏朝之世有民谣说:
‘河南种谷河北生,
‘河南种谷河北生,
白杨树上金鸡鸣。
白杨树上金鸡鸣。
’河南、北者,
’黄河的南、北,
河间也。
就是河间一带。
孝琬将建金鸡大赦耳。”
高孝琬将要设置金鸡,表示要象皇帝那崐样大赦天下。”
上皇颇惑之。
太上皇武成帝心里非常疑惑。
会孝琬得佛牙,
恰逢高孝琬得到佛牙,
置第内,
将它放在宅第内,
夜有光。
佛牙在夜间发光。
上皇闻之,
太上皇听说之后,
使搜之,
派人去搜导,
得填库幡数百,
发现仓库里放着几百件长矛和旗幡,
上皇以为反具,
太上皇认为这是图谋造反的用具,
收讯。
便逮捕他加以审讯。
诸姬有陈氏者,
高孝琬的妾妃中有个陈氏,
无宠,
因为得不到主人的宠爱,
诬孝琬云:
就诬告高孝琬说:
“孝琬常画陛下像而哭之”,
“高孝琬经常画了陛下的像对着它哭泣”,
其实世宗像也。
其实所画的是高孝琬父亲文襄皇帝的像。
上皇怒,
太上皇勃然大怒,
使武卫赫连辅玄倒鞭挝之。
派武卫赫连辅玄用鞭子粗的一头揍他。
孝琬呼叔。
高孝琬被打得大叫“叔父”。
上皇曰:
太上皇说:
“何敢呼我为叔!”
“你怎么胆敢叫我叔父!”
孝琬曰:
高孝琬说:
“臣神武皇帝嫡孙,
“臣是神武皇帝的嫡生孙子,
文襄皇帝嫡子,
文襄皇帝的嫡生儿子,
魏孝静皇帝之甥,
魏孝静皇帝的外甥,
何为不得呼叔!”
为什么不能称你为叔父!”
上皇愈怒,
太上皇更加发怒,
折其两胫而死。
将他的两条小腿打断因而死去。
安德王延宗哭之,
安德王高延宗说后大哭,
泪赤。
直到哭出血来。
又为草人,
高延宗又扎了个草人,
鞭而讯之曰:
对它一面鞭打一面责问说:
“何故杀我兄?”
“你为什么要杀我的哥哥?”
奴告之,
奴仆检举了这件事,
上皇覆延宗于地,
太上皇把高延宗掀翻在地,
马鞭鞭之二百,
用马鞭鞭打二百,
几死。
高延宗几乎被打死。
是岁,
这一年,
齐赐侍中、中书监元文遥姓高氏,
北齐赐侍中、中书监元文遥姓高,
顷之,
不久,
迁尚书左仆射。
又升职为尚书左仆射。
魏末以来,
魏朝末年以来,
县令多用厮役,
多用出身低贱的厮役当县令,
由是士流耻为之。
因此一般士人都不屑于充当。
文遥以为县令治民之本,
元文遥认为县令是治理百姓的根本,
遂请革选,
便请求改变选用县令的办法,
密择贵游子弟,
秘密挑选没有官职的贵族子弟,
发敕用之;
发出敕令加以任命;
犹恐其折诉,
还怕这些人申诉,
悉召之集神武门,
把他们都召集到神武门,
令赵郡王睿宣旨唱名,
叫赵郡王高睿宣布圣旨逐个点名,郑重地进行安慰和劝说,
厚加尉谕而遣之。
然后派遣出去。
齐之士人为县自此始。
北齐的士人做县令由此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