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朱氏废立与广陵王即位
高祖武皇帝十一中大通三年(辛亥、531)
梁纪十一 梁武帝中大通三年(辛亥,公元531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辛巳,
辛巳(初十),
上祀南郊,
梁武帝在南郊祭天,
大赦。
实行大赦。
魏尚书右仆射郑先护闻洛阳不守,
北魏尚书右仆射郑先护听说洛阳城失守,
士众逃散,
部队四散而逃,
遂来奔。
就前来投奔梁朝。
丙申,
丙申(二十五日),
以先护为征北大将军。
梁朝任命郑先护为征北大将军。
二月,
二月,
辛丑,
辛丑(初一),
上祀明堂。
梁武帝祭祀明堂。
魏自敬宗被囚,
北魏自从孝庄帝被囚禁以后,
宫室空近百日,
宫室空虚已近百日。
尔朱世隆镇洛阳,
尔朱世隆镇守洛阳,
商旅流通,
商人行旅流通,
盗贼不作。
盗贼不敢骚扰。
世隆兄弟密议,
尔朱世隆兄弟暗中商议,
以长广王疏远,
认为长广王与皇族嫡系比较疏远,
又无人望,
而且又素无声望,
欲更立近亲。
于是打算重新立一位嫡系近亲为帝。
仪同三司广陵王恭,羽之子也,
仪同三司广陵王元恭是元羽的儿子,
好学有志度,
好学而又有远志,
正光中领给事黄门侍郎,
正光年间任给事黄门侍郎,
以元叉擅权,
因元叉专权,
托喑病居龙华佛寺,
元恭便假托嗓子哑,住到了龙华佛寺,
无所交通,
不再与外人交往。
永安末,
永安末年,
有白敬宗言王阳喑,
有人向孝庄帝报告说广陵王装哑,
将有异志,
将别有企图。
恭惧,
元恭很害怕,
逃于上洛山,
便逃到了上洛山,
洛州刺史执送之,
洛州刺史将他抓住送到了洛阳,被囚禁了很长一段时间,
系治久之,
因没有发现他有谋反的证据,
以无状获免。
才释放了他。
关西大行台郎中薛孝通说尔朱天光曰:
关西大行台郎中薛孝通对尔朱天光说:
“广陵王,高祖犹子,
“广陵王是高祖的侄子,
夙有令望,
早有好声望,
沈晦不言,
沉默不言,
多历年所,
已经多年,
若奉以为主,
如果推奉他为帝,
必天人允叶。”
一定会天人和谐。”
天光与世隆等谋之,
尔朱天光跟尔朱世隆等商议立元恭为帝,
疑其实喑,
又怀疑他确实嗓子哑不能说话,
使尔朱彦伯潜往郭谕,
于是便派尔朱彦伯秘密前往敦请元恭,
且胁之,
并加以胁迫,至此,
恭乃曰:
元恭才说出:
“天何言哉!”
“天何言哉!”四字来,
世隆等大喜。
尔朱世隆等人大喜过望。
孝通,聪之子也。
薛孝通是薛聪的儿子。
己巳,
己巳(二十九日),
长广王至邙山南,
长广王来到邙山南侧,
世隆等为之作禅文,
尔朱世隆等已替他作好了禅让文告,
使泰山太守辽西窦瑗执鞭独入,
派泰山太守辽西人窦瑗持鞭独入帐中。
启长广王曰:
窦瑗向长广王启奏道:
“天人之望,
“天意人心,
皆在广陵,
尽归于广陵,
愿行尧、舜之事。”
希望您行尧、舜禅代之事。”
遂署禅文。
于是便让长广王签署了禅文。,
广陵王奉表三让,
广陵王奉表辞让了三次,
然后即位,
然后才即皇帝位,
大赦,
实行大赦,
改元普泰。
改年号为普泰。
黄门侍郎邢子才为赦文,
黄门侍郎邢子才起草了赦文,
叙敬宗枉杀太原王荣之状,
文中记述了孝庄帝枉杀太原王尔朱荣的情况,
节闵帝曰:
节闵帝说道:
“永安手翦强臣,
“孝庄帝亲手剪灭强臣,
非为失德,
并非为失德之举,
直以天未厌乱,
只是由于天意还没有厌恶祸乱,
故逢成济之祸耳。”
所以才重蹈成济杀高贵乡公的灾祸罢了。”
因顾左右取笔,
因回头命左右取来笔砚,
自作赦文,
亲自起草赦文,
直言:
直截了当地写道:
“门下:
“门下省:
朕以寡德,
朕以寡德之身,
运属乐推,
有幸受到众人推举为帝,
思与亿兆,
朕愿与天下万民,
同兹大庆,
共同庆贺。
肆眚之科,
大赦罪人,
一依常式。
一依以往定式。”
帝闭口八年,
元恭闭口不言达八年之久,
至是乃言,
至此才说话,
中外欣然以为明主,
朝廷内外无不欣然,认为他是一位贤明之君,
望至太平。
希望他能使天下太平。
庚午,
庚午(三十日),
诏以“三皇称‘皇’,
北魏节闵帝元恭下诏书道:“三皇称‘皇’,
五帝称‘帝’,
五帝称‘帝’,
三代称‘王’,
三代称‘王’,
盖递为冲挹,
大致是越来越谦让,
自秦以来,
从秦朝以来,
竞称‘皇帝’,
竞相称‘皇帝’,
予今但称‘帝’,
我现在只称‘帝’,
亦已褒矣。”
就已经是很高的褒扬了。”
加尔朱世隆仪同三司,
加封尔朱世隆为仪同三司,
赠尔朱荣相国、晋王,
追赠尔朱荣为相国、晋王,
加九锡。
加九锡。
世隆使百官议荣配飨,
尔朱世隆让文武百官商议让尔朱荣的神位升入皇室宗庙中配飨之事,
司直刘季明曰:
司直刘季明说:
“若配世宗,
“如果配飨宣武帝的话,
于时无功;
尔朱荣在那朝并无功勋;
若配孝明,
如果配飨孝明帝的话,
亲害其母;
尔朱荣又曾亲手杀害了孝明帝的母亲胡太后;
若配庄帝,
如果配孝庄帝的话,
为臣不终。
尔朱荣又为臣不终。
以此论之,
由此看来,
无所可配。”
没有可以配飨的。”
世隆怒曰:
尔朱世隆恼怒地说道:
“汝应死!”
“你罪该万死!”
季明曰:
刘季明道:
“下官既为议首,
“我既然身为谏议官之首,
依礼而言崐,
就应该依礼直陈意见,
不合圣心,
如有不合尊意之处,是杀是剐,
翦戮唯命!”
任听裁处!”
世隆亦不之罪。
尔朱世隆听后也没敢加罪于他。
以荣配高祖庙廷。
最后将尔朱荣配飨于孝文帝庙廷。
又为荣立庙于首阳山,
又为尔朱荣在首阳山立了庙,
因周公旧庙而为之,
在周公旧庙的基址上建成,
以为荣功可比周公。
以此表示尔朱荣的功绩可以跟周公相比。
庙成,
庙建成后,
寻为火所焚。
不久便被一场大火焚烧掉了。
尔朱兆以不预废立之谋,
尔朱兆因没能参预废立皇帝的谋划,
大怒,
非常恼怒,
欲攻世隆,
打算攻打尔朱世隆。
世隆使尔朱彦伯往谕之,
尔朱世隆赶忙派尔朱彦伯前往尔朱兆处进行劝说,
乃止。
尔朱兆才按兵未发。
初,
当初,
敬宗使安东将军史仵龙、平北将军阳文义各领兵三千守太行岭,
北魏孝庄帝派安东将军史仵龙、平北将军阳文义各率三千士兵镇守太行岭,
侍中源子恭镇河内;
派侍中源子恭镇守河内。
及尔朱兆南向,
等到尔朱兆大军南下之时,
仵龙、文义帅众先降,
史仵龙、阳文义率军先投降了尔朱兆,
由是子恭之军望风亦溃,
因此源子恭的部队也望风而溃,正因为这样,
兆遂乘胜直入洛阳。
尔朱兆才得以乘胜直入洛阳城。
至是,
到现在,
尔朱世隆论仵龙、文义之功,
尔朱世隆为史仵龙、阳文义二人表功,
各封千户侯,
要将他二人各封为千户侯,
魏主曰:
节闵帝说道:
“仵龙、文义,于王有功,
“史仵龙、阳文义二人对您有功,
于国无勋。”
但于国家却无功。”
竟不许。
终未答应。
尔朱仲远镇滑台,
尔朱仲远镇守滑台,
表用其下都督为西兖州刺史,
上表朝廷请求批准其属下的一位都督为西兖州刺史,
先用后表,
先任用之后才上表奏闻朝廷,
诏答曰:
节闵帝下诏答复说:
“已能近补,
“既然已经能够就近补用了,
何劳远闻!”
何必还远奏于朝廷呢!”
尔朱天光之灭万俟奴也,
尔朱天光灭万俟奴之时,
始获波斯所献师子,
才得到波斯国向北魏朝廷进献的狮子,
送洛阳,
于是派人将这头狮子送到了洛阳城。
及节闵帝即位,
等到节闵帝即位后,
诏曰:
下诏道:
“禽兽囚之则违其性。”
“禽兽被囚禁则违背了它的天性。”
命送归本国。
便命人将狮子送还给波斯国。
使者以波斯道远不可达,
使者因波斯国路途遥远,难以到达,
于路杀之而返,
便于中途杀掉了狮子返回朝廷,
有司劾违旨,
有关部门弹劾使者违背了圣上旨意,
帝曰:
节闵帝说道:
“岂可以兽而罪人!”
“怎么可以因为一头野兽而加罪于人呢!”
遂赦之。
于是便赦免了使者。
高欢起兵与信都联盟
魏镇远将军清河崔祖螭等聚青州七郡之众围东阳,
北魏镇远将军清河人崔祖螭等人聚集起青州七郡之众包围了州治东阳,
旬日之间,
十日之内,
众十余万。
达十余万人。
刺史东莱王贵平帅城民固守,
青州刺史东莱人王贵平率东阳城中的百姓固守城池,
使太傅谘议参军崔光伯出城慰劳,
同时派太傅谘议参军崔光伯出城劝慰安抚崔祖螭。
其兄光韶曰:
崔光伯的哥哥崔光韶说:
“城民陵纵日久,
“东阳城之民欺凌其属郡百姓时日已久,
众怒甚盛,
属郡之民怒气很盛,
非慰谕所能解,
不是靠劝慰调停所能化解的,
家弟往,
我弟弟此次前往,
必不全。”
一定难以生还。”
贵平强之,
但王贵平逼崔光伯前往,
既出外,
崔光伯出城后,
人射杀之。
便被人射杀了。
幽、安、营、并四州行台刘灵助,
幽、安、营、并四州行台刘灵助,
自谓方术可以动人,
自称其方术可以号召民众,
又推算知尔朱氏将衰,
又推算说知道尔朱氏将要衰败,
乃起兵自称燕王、开府仪同三司、大行台,
于是便起兵叛乱,自封为燕王、开府仪同三司、大行台,
声言为敬宗复仇,
扬言要为孝庄帝报仇,
且妄述图谶,
而且胡编图谶,
云”刘氏当王”。
说“刘氏当王”。
由是幽、瀛、沧、冀之民多从之,
因此幽、瀛、沧崐、冀州的百姓很多前来投奔他。
从之者夜举火为号,
投奔刘灵助的人以夜间举火把为号,
不举火者诸村共屠之。
不举火把的,各村就一起把他们杀光。
引兵南至博陵之安国城。
刘灵助率军南下来到了博陵郡的安国城。
尔朱兆遣监军孙白鹞至冀州,
尔朱兆派监军孙白鹞来到冀州,
托言调发民马,
假托征调百姓的马匹,
欲俟高乾兄弟送马而收之。
打算等高乾兄弟送马来的时候收捕他们。
乾等知之,
高乾等已知道孙白鹞的用意,
与前河内太守封隆之等合谋,
便与前河内太守封隆之等人合谋,
潜部勒壮士,
暗中部署部队,
袭据信都,
袭击并占据了信都,
杀白鹞,
杀掉了孙白鹞,
执刺史元嶷。
抓获了冀州刺史元嶷。
乾等欲推其父翼行州事,
高乾等想推举高乾的父亲高翼主持冀州的行政事务,
翼曰:
高翼推辞道:
“和集乡里,
“集聚乡里百姓,
我不如封皮。”
我不如封隆之。”
乃奉隆之行州事,
于是推举封隆之代行州政,
为敬宗举哀,
并为孝庄帝举哀,
将士皆缟素,
将士们都身穿孝服,
升坛誓众,
升坛誓师,
移檄州郡,
向各州郡发出檄文,
共讨尔朱氏,
共同讨伐尔朱氏,
仍受刘灵助节度。
受刘灵助指挥。
隆之,磨奴之族孙也。
封隆之是封磨奴的族孙。
殷州刺史尔朱羽生将五千人袭信都,
殷州刺史尔朱羽生率五千人马袭击信都,
高敖曹不暇擐甲,
高敖曹来不及披挂铠甲,
将十余骑驰击之,
便率领十余人骑马迎击,
乾在城中绳下五百人,
高乾从城中用绳子吊放下来五百人,
追救未及,
追救高敖曹没能赶上,
敖曹已交兵,
高敖曹已与尔朱羽生的部队交战,
羽生败走。
尔朱羽生大败而逃。
敖曹马稍绝世,
高敖曹的槊术盖世无双,
左右无不一当百,
他的部下也个个都以一当百,
时人比之项籍。
当时人称高敖曹是项羽再生。
高欢屯壶关大王山,
高欢驻军于壶关大王山,
六旬,
六十天后,
乃引兵东出,
才率兵东进,
声言讨信都。
扬言讨灭信都。
信都人皆惧,
信都人都很惊惶恐惧,
高乾曰:
高乾却说道:
“吾闻高晋州雄略盖世,
“我听说高欢雄才武略,盖世无双,
其志不居人下。
他岂肯久居人下。
且尔朱无道,
况且尔朱兆无道,
弑君虐民,
上弑君主,下虐百姓,
正是英雄立功之会,
这正是英雄立功的机会,
今日之来,
今日高欢到信都来,
必有深谋,
肯定有更深的谋划,
吾当轻马迎之,
我应当轻骑前往迎接,
密参意旨,
暗中观察其意图,
诸君勿惧也。”
诸位不必担心害怕。”
乃将十余骑与封隆之子子绘潜谒欢于滏口,
于是高乾率十余骑人马与封隆之的儿子封子绘一起秘密至滏口求见高欢,
说欢曰:
高乾劝高欢说:
“尔朱酷逆,
“尔朱氏残暴叛逆,
痛结人神,
人神共怨,
凡曰有知,
凡是明白事理的人,
孰不思奋!
谁不想奋起讨伐!
明公威德素著,
明公您平素威德卓著,
天下倾心,
天下之人倾心归慕,
若兵以义立,
您若能据道义兴兵,
则屈强之徒不足为明公敌矣。
则那些倔强之徒,均不足以跟您相抗衡。
鄙州虽小,
我们冀州虽然很小,
户口不下十万,
但户数却不下十万,
谷秸之税,足济军资,
赋税足够接济军资的,
愿公熟思其计。”
希望您深思熟虑。”
乾辞气慷慨,
高乾言辞慷慨激昂,
欢大悦,
高欢非常高兴,
与之同帐寝。
当夜与高乾同帐而卧。
初,
当初,
河南太守赵郡李显甫,
河南太守赵郡人李显甫,
喜豪侠,
性喜豪放行侠,
集诸李数千家于殷州西山方五六十里居之。
集聚了数千户李姓人家居住于殷州西山方圆五六十里的地方。
显甫卒,
李显甫死后,
子元忠继之。
他的儿子李元忠承继了家业。
家素富,
李家一直很富足,
多出贷求利,
过去多将钱出借他人以获利息,
元忠悉焚券免责,
李元忠将契约全部焚烧掉,免除了所有借钱人的债务,
乡人甚敬之。
因此乡亲们都非常敬重他。
时盗贼蜂起,
当时盗贼四起,
清河有五百人西戍,还,
清河县有五百人西戍边关,
经赵郡,
回来时经过赵郡,
以路梗,
因道路不通,
共投元忠;
便一同来投奔李元忠。
元忠遣奴为导,
李元忠派手下仆人为他们作向导,
曰:
并对他们说:
“若逢贼,
“如果遇上贼寇的话,
但道李元忠遣。”
只说是李元忠派来的。”
如言,
这些人按李元忠吩咐的话去说,
贼皆舍避。
那些贼寇果然都对他们回避、放行。
及葛荣起,
等到葛荣起兵后,
元忠帅宗党作垒以自保,
李元忠率宗族亲党修筑堡垒以御敌自卫,
坐大槲树下,
他亲自坐在大树下,
前后斩违命者凡三百人,
前后共斩违抗命令者达三百人,
贼至,
葛荣的贼军前来骚扰时,
元忠辄击却之。
李元忠每次都将其击退。
葛荣曰:
葛荣说道:
“我自中山至此,
“我从中山到这里,
连为赵李所破,
连连被李氏所打败,
何以能成大事!”
这样怎能崐成就我的大事!”
乃悉众攻围,
于是出动全部军队围攻李元忠所部,
执元忠以随军。
抓获了李元忠,将他随军羁押。
贼平,
葛荣的叛乱被平定之后,
就拜南赵郡太守,
北魏任命李元忠为南赵郡太守,
好酒无政绩。
李元忠在太守任上喜好饮酒,没有做出过什么政绩。
及尔朱兆弑敬宗,
等到尔朱兆弑杀了孝庄帝以后,
元忠弃官归,
李元忠便弃官回乡,
谋举兵讨之。
策划兴兵讨伐尔朱兆。
会高欢东出,
正赶上高欢出兵东进,
元忠乘露车,
李元忠便乘一辆敞篷车,
载素筝浊酒以奉迎,
车上载着素筝浊酒前来迎接高欢。
欢闻其酒客,
高欢听说李元忠是一位酒徒,
未即见之。
便没有立即会见他。
元忠下车独坐,
李元忠下车后独自坐下,
酌酒擘脯食之,
倒酒撕肉,边饮边吃,
谓门者曰:
对高欢的门卫说:
“本言公招延俊杰,
“本以为高公能招揽英雄豪杰,
今闻国士到门,
现在他既然已知道国士到了门前,
不吐哺辍洗,
却并不像周公那样放下饭碗、停止洗发去迎接贤士,
其人可知,
他这个人也可想而知了,
还吾刺,
请退还我的名片,
勿通也!”
不必通报了。”
门者以告,
门卫报告给高欢,
欢遽见之,
高欢听后马上接见了李元忠,
引入,
引入大帐之中。
觞再行,
两杯酒喝过,
元忠车上取筝鼓之,
李元忠从车上取下筝弹奏起来,
长歌慷慨,
长歌一曲,慷慨激昂,
歌阕,
唱完歌,
谓欢曰:
李元忠对高欢说道:
“天下形势可见,
“而今天下形势已昭然可见,
明公犹事尔朱邪?”
明公您还要为尔朱氏效力吗?”
欢曰:
高欢道:
“富贵皆因彼所致,
“我的功名富贵都得之于尔朱氏,
安敢不尽节!”
怎敢不为尔朱氏尽节!”
元忠曰:
李元忠道:
“非英雄也!
“您如此怎称得上是英雄啊!
高乾邕兄弟来未?”
高乾兄弟来过没有?”
时乾已见欢,
当时高乾已经见过了高欢,
欢绐之曰:
但高欢却哄骗李元忠说:
“从叔辈粗,
“我堂叔等性格粗犷,
何肯来!”
怎肯前来见我!”
元忠曰:
李元忠道:
“虽粗,
“高乾兄弟虽性情粗犷,
并解事。”
却都明晓事理。”
欢曰:
高欢说道:
“赵郡醉矣。”
“您真是喝醉了。”
使人扶出。
于是让人将李元忠扶出去。
元忠不肯起,
李元忠不肯起身,
孙腾进曰:
孙腾向高欢进言道:
“此君天遣来,
“这个人乃是上天派来的,
不可违也。”
您不能违背了天意啊。”
欢乃复留与语,
高欢于是又留下李元忠,与他交谈。
元忠慷慨流涕,
李元忠陈述时事言辞慷慨,泪流满面,
欢亦悲不自胜。
高欢也不禁悲从中来。
元忠因进策曰:
李元忠趁机向高欢献计道:
“殷州小,
“殷州太小,
无粮仗,
缺乏粮草兵器,
不足以济大事。
不能成就大事。
若向冀州,
如果前往冀州,
高乾邕兄弟必为明公主人,
高乾兄弟定会成为明公的东道主,倾心事公,
殷州便以赐委。
殷州便可赐委我李元忠。
冀、殷既合,
这样冀州、殷州既已联为一体,
沧、瀛、幽、定自然弭服,
那么沧州、瀛州、幽州、定州等自然顺服了,
唯刘诞黠胡或当乖拒,
只有刘诞这个狡猾的胡人也许会抗拒,
然非明公之敌。”
但他远不是明公您的对手。”
欢急握元忠手而谢焉。
高欢听后紧紧握住李元忠的手,向他称谢道歉。
欢至山东,
高欢率部队到了太行山东面,
约勒士卒,
对士兵严加约束,
丝毫之物不听侵犯,
一丝一毫的东西不许侵犯。
每过麦地,
每次行军路过麦地,
欢辄步牵马,
高欢总是牵马步行,
远近闻之,
远近之人听说之后,
皆称高仪同将兵整肃,
都称赞高欢带兵有方,纪律严明,
益归心焉。
也就更加归心于他了。
欢求粮于相州刺史刘诞,
高欢向相州刺史刘诞索要粮食,
诞不与;
刘诞没有给,
有车营租米,
这时恰有车营租米,
欢掠取之。
高欢便派兵将米抢夺过来。
进至信都,
部队前进至信都,
封隆之、高乾等开门纳之。
封隆之、高乾等打开城门迎接高欢入城。
高敖曹时在外略地,
高敖曹当时正在外面攻城略地,
闻之,
听说此事之后,
以乾为妇人,
认为高乾真是妇人之见,
遗以布裙;
于是送给了他一件裙子。
欢使世子澄以子孙礼见之,
高欢特派长子高澄执子孙之礼往见高敖曹,
敖曹乃与俱来。
高敖曹这才与高澄一起回到信都。
癸酉,
癸酉(初三),
魏封长广王晔为东海王,
北魏朝廷封长广王元晔为东海王,
以青州刺史鲁郡王肃为太师,
任命青州刺史鲁郡王元肃为太师,
淮阳王欣为太傅,
淮阳王元欣为太傅,
尔朱世隆为太保,
尔朱世隆为太保,
长孙稚为太尉,
长孙稚为太尉,
赵郡王谌为司空,
赵郡王元谌为司空,
徐州刺史尔朱仲远、雍州刺史尔朱天光并为大将军,
徐州刺史尔朱仲远、雍州刺史尔朱天光二人并为大将军,
并州刺史尔朱兆为天柱大将军;
并州刺史尔朱兆为天柱大将军;
赐高欢爵勃海王,征使入朝。
赐高欢爵位为勃海王、征召高欢入朝。
长孙稚固辞太尉,
长孙稚坚决要求辞去太尉之职,
乃以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于是便任命他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尔朱兆辞天柱,
尔朱兆推辞不受天柱大将军之职,
曰:
他说:
“此叔父所终之官,
“这是我叔父生前的最后官职,
我何敢受!”
我怎敢接受呢!”
固辞,
坚决推辞,
不拜,
于是没有授与尔朱兆天柱大将军之职,
寻加都督十州诸军事,
不久又加封尔朱兆为都督十州诸军事,
世袭并州刺史。
世袭并州刺史。
高欢辞不就征。
高欢推辞不肯应召入朝。
尔朱仲远徙镇大梁,
尔朱仲远改镇大梁,
复加兖州刺史。
又加封为兖州刺史。
尔朱世隆之初为仆射也,
尔朱世隆当初作尚书仆射的时候,
畏尔朱荣之威严,
畏惧尔朱荣的威严,
深自刻厉,
很谨慎小心,
留心几案,
对尚书省文书也多留心处理,
应接宾客,
应对接洽宾客,
有开敏之名。
有贤明敏达之名。
及荣死,
等到尔朱荣死后,
无所顾惮,
尔朱世隆便再也没有什么顾虑害怕了,
为尚书令,
身为尚书令,
家居视事,
竟在家中处理公事,
坐符台省,
指挥台省,
事无大小,
无论事情大小,
不先白世隆,
若不先禀告尔朱世隆,
有司不敢行。
有关部门便不敢执行。
使尚书郎宋游道、邢昕在其听事东西别坐,
尔朱世隆让尚书郎宋游道,邢昕在其大厅东西两旁分坐,
受纳辞讼,
接受各种呈告诉讼文书,
称命施行;
一切均要称尔朱世隆之命方能执行;
公为贪淫,
尔朱世隆公然贪赃淫佚,
生杀自恣;
他人生死,全由其随意定夺;
又欲收军士之意,
尔朱世隆还想收买军心,
泛加阶级,
对将士滥加提拔,
皆为将军,
都提为将军,
无复员限,
没有员额限制,
自是勋赏之官大致猥滥,
从此授勋奖赏之官,大都很杂很滥,
人不复贵。
人们不再看重官爵。
是时,
这时期,
天光专制关右,
尔朱天光专制关右,
兆奄有并、汾,
尔朱兆奄有并州、汾州,
仲远擅命徐、兖,
尔朱仲远独擅徐、兖二州,
世隆居中用事,
尔朱世隆则身居朝中,大权独揽,
竞为贪暴。
四人一个更比一个贪婪、残暴。
而仲远尤甚,
其中尤以尔朱仲远为最,
所部富室大族,
尔朱仲远所辖境内的富家大族,
多诬以谋反,
大多被其诬为谋反,
籍没其妇女财物入私家,
籍没妇女财产入于尔朱仲远私家,
投其男子于河,
将男子投入河中,
如是者不可胜数。
这类事情数不胜数。
自荥阳已东,
从荥阳以东,
租税悉入其军,
租税全部充补其军用,
不送洛阳。
不向京城洛阳上交。
东南州郡自牧守以下至士民,
东南各州郡自牧守以下到普通的士卒百姓,
畏仲远如豺狼。
畏惧尔朱仲远如同畏惧豺狼一般。
由是四方之人皆恶尔朱氏,
因此四方百姓都很憎恶尔朱氏,
而惮其强,
只是由于畏惧尔朱氏的强大,
莫敢违也。
不敢反抗罢了。
己丑,
己丑(十九日),
魏以泾州刺史贺拔岳为岐州刺史,
北魏任命泾州刺史贺拔岳为岐州刺史,
渭州刺史侯莫陈悦为秦州刺史,
任命渭州刺史侯莫陈悦为秦州刺史,
并加仪同三司。
二人均加封仪同三司。
魏使大都督侯渊、骠骑大将军代人叱列延庆讨刘灵助,
北魏派大都督侯渊、骠骑大将军代郡人叱列延庆率军讨伐刘灵助。
至固城,
兵至固城,
渊畏其众,
侯渊畏惧刘灵助兵力强盛,
欲引兵西入,
打算引兵往西入关,
据关拒险以待其变,
然后据关凭险以等待时机变化。
延庆曰:
叱列延庆对侯渊说:
“灵助庸人,
“刘灵助乃是庸人,
假妖术以惑众,
假借妖术迷惑众人,
大兵一临,
我军一到,
彼皆恃其符厌,
他的军队便都只想凭仗其符咒取胜,
岂肯戮力致死,
怎肯拼死厮杀,
与吾兵争胜负哉!
跟我军决胜负呢!
不如出营城外,
我们不如扎营城外,
诈言西归,
诈称要领兵往西回去,
灵助闻之必自宽纵,
刘灵助听说后一定会戒备松懈,
然后潜军击之,
之后我们秘密出兵袭击敌人,
往则成擒矣。”
定能擒获刘灵助。”
渊从之。
侯渊采纳了叱列廷庆的计策。
出顿城西,
出城驻扎于固城西面,
声云欲还,
声言要回师。
丙申,
丙申(十四日),
简精骑一千夜发,
侯渊等挑选一千名精锐骑兵夜间出发,
直抵灵助垒;
直抵刘灵助的营垒。
灵助战败,斩之,
刘灵助战败被杀,
传首洛阳。
首级被送至洛阳。
初,
当初,
灵助起兵,
刘灵助起兵之时,
自占胜负,
自己曾占卜胜负,
曰:
说:
“三月之末,
“三月底,
我必入定州,
我一定入定州,
尔朱氏不久当灭。”
尔朱氏不久就要灭亡。”
及灵助首函入定州,
等到刘灵助首级用匣子装着送到定州的时候,
果以是月之末。
果真是这月之末。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乙巳,
乙巳(初六),
昭明太子统卒。
梁朝昭明太子萧统去世。
太子自加元服,
昭明太子自从举行冠礼以后,
上即使省录朝政,
梁武帝便开始让他处理朝政,
百司进事,
各部门的官员前来奏事,
填委于前,
都汇集到太子哪里。
太子辩析诈谬,
昭明太子善于辨析真伪谬误,对不实之处,
秋毫必睹,
洞察入微,
但令改正,
但只是命有关部门改正,
不加按劾,
并不追究罪责。
平断法狱,
太子断案公正,
多所全宥,
对犯人往往多加保全宽宥,
宽和容众,
待人宽和,能容人,
喜愠不形于色。
喜怒不形于色。
好读书属文,
昭明太子喜欢读书作文章,
引接才俊,
引进接待才俊之士,
赏爱无倦;
赞叹爱重,毫无倦怠。
出宫二十余年,
太子出居东宫二十多年,
不畜声乐。
不蓄养乐工歌伎。
每霖雨积雪,
每当天降大雨或积雪不化之时,
遣左右周行闾巷,
昭明太子总要派手下人巡视一番大街小巷,
视贫者赈之。
发现有穷苦之人则加以赈济。
天性孝谨,
昭明太子天性孝顺,
在东宫,
居处东宫,
虽燕居,
即便是悠闲无事之时,
坐起恒西向,
一起一坐,都要面朝西边,如事先接到诏令,
或宿被召当入,
召他明日入宫,
危坐达旦。
则正襟危坐直到天明。
及寝疾,
太子病重之后,
恐贻帝忧,
惟恐梁武帝担忧,
敕参问,
每次派人送来问候的敕文,
辄自力手书。
太子总是要亲自写回信奏答。
及卒,
等到昭明太子去世的时候,
朝野惋愕,
朝野上下都非常惊愕、惋惜,
建康男女,
建康城中的男女老少,
奔走宫门,
奔向宫门,
号泣道路。
沿途道路哭声不断。
癸丑,
癸丑(十四日),
魏以高欢为大都督、东道大行台、冀州刺史;
北魏任命高欢为大都督、东道大行台、冀州刺史,
又以安定王尔朱智虎为肆州刺史。
又任命安定王尔朱智虎为肆州刺史。
魏尔朱天光出夏州,
北魏尔朱天光出兵夏州,
遣将讨宿勤明达,
调兵遣将征讨宿勤明达,
癸亥,
癸亥(二十四日),
擒明达,
擒获了宿勤明达,
送洛阳,斩之。
将他送到洛阳后处斩。
丙寅,
丙寅(二十七日),
魏以侍中、骠骑大将军尔朱彦伯为司徒。
北魏任命侍中、骠骑大将军尔朱彦伯为司徒。
魏诏有司不得复称伪梁。
北魏下诏命令有关部门不得再称梁为伪梁。
五月,
五月,
丙子,
丙子(初七),
魏荆州城民斩赵延,
北魏荆州城百姓斩杀了赵延,
复推李琰之行州事。
又推举李琰之代行州政。
魏尔朱仲远使都督魏僧勖等讨崔祖螭于东阳,
北魏尔朱仲远派遣都督魏僧勖等至东阳讨伐崔祖螭,
斩之。
将其斩杀。
初,
当初,
昭明太子葬其母丁贵嫔,
梁昭明太子在埋葬生母丁贵嫔之时,
遣人求墓地之吉者。
曾派人四处求购风水好的基地。
或赂宦者俞三副求卖地,
有人向宦官俞三副行贿,求他帮助将自己的地卖与昭明太子,
云若得钱三百万,
并说如果得到三百万钱的话,
以百万与之。
则将其中的一百万钱送给俞三副。
三副密启上,
俞三副于是便暗中启奏梁武帝,说:
言“太子所得地不如今地于上为吉。”
“太子所购之地不如现在这块土地对皇上您更吉祥。”
上年老多忌,
武帝年纪大了,多所忌讳,
即命市之。
便命人将这块地买了下来。
葬毕,
埋葬了丁贵嫔后,
有道士云:
有个道士说:
“此地不利长子,
“这块地不利于长子,
若厌之,
但如果镇一镇,
或可申延。”
或许还可以宽延一下。”
乃为蜡鹅及诸物埋于墓侧长子位。
于是便将蜡鹅及其他物品埋在了丁贵嫔墓侧的长子之位。
官监鲍邈之、魏雅初皆有宠于太子,
宫监鲍邈之、魏雅当初都很受昭明太子宠幸,
邈之晚见疏于雅,
鲍邈之后来被魏雅疏远,
乃密启上云:
于是便暗中向武帝启奏道:
“雅为太子厌祷。”
“魏雅竟敢给太子诅咒祈祷。”
上遣检掘,
梁武帝派人去墓地检查挖掘,
果得鹅物,
果然挖到了蜡鹅等物。
大惊,
武帝大惊,
将穷其事,
要彻底追究这件事,
徐勉固谏而止,
徐勉竭力劝谏,武帝这才作罢,
但诛道士。
只诛杀了那位道士。因为此事,
由是太子终身惭愤,
太子终生惭愧忧愤,
不能自明。
难以自明。
及卒,
等到太子去世后,
上征其长子南徐州刺史华容公欢至建康,
梁武帝将太子的长子南徐州刺史华容公萧欢召到建康,
欲立以为嗣,
想立萧欢为继承人,
衔其前事,
但心中仍记恨那件崐往事,
犹豫久之,
犹豫了很长时间,
卒不立,
最终还是没有立萧欢为嗣。
庚寅,
庚寅(二十一日),
遣还镇。
又打发萧欢回到了南徐州。
臣光曰:
臣司马光曰:
君子之于正道,
君子之于正道,
不可少顷离也,
不能稍微有所偏离,
不可跬步失也。
也不能有半步过失啊。
以昭明太子之仁孝,
以昭明太子这样的仁孝之子,
武帝之慈爱,
以梁武帝这样的慈爱之君,
一染嫌疑之迹,
一旦产生了一点嫌疑,
身以忧死,
不但太子因忧而致死,
罪及后昆,
而且祸害延及后代子孙。
求吉得凶,
昭明太子本为求吉反而得凶,
不可湔涤,
以致无法洗刷自己的冤屈,
可不戒哉!
人们能不深深引以为戒么!
是以诡诞之士,
所以对于那些诡诈怪诞之徒,
奇邪之术,
奇异邪佞之术,
君子远之。
君子要远远地离开。
丙申,
丙申(二十七日),
立太子母弟晋安王纲为皇太子。
梁武帝立昭明太子同母弟晋安王萧纲为皇太子。
朝野多以为不顺,
朝野之士多认为不符合正常的顺序,
司议侍郎周弘正,
司议侍郎周弘正,
尝为晋安王主簿,
曾做过晋安王萧纲的主簿,
乃奏记曰:
他向萧纲上书劝谏道:
“谦让道废,
“谦让之道不存,
多历年所。
已有多年。
伏惟明大王殿下,
敬告大王殿下,
天挺将圣,
天意大概要使您成为圣者,
四海归仁,
四海之内称赞您是仁德君子,
是以皇上发德音,
所以皇上传下圣旨,
以大王为储副。
立大王您为皇太子。
意者愿闻殿下抗目夷上仁之义,
我真心希望您能象目夷那样崇尚仁义,不居皇位;
执子臧大贤之节,
象子臧那样固辞君位,坚守臣节;
逃玉舆而弗乘,
躲开王舆而不乘;
弃万乘如脱屣,
弃天子的尊位如弃敝屣,
庶改浇竞之俗,
庶几乎可以一改浇薄竞争之俗,
以大吴国之风。
使吴太伯那样的好风气发扬光大。
古有其人,
古代有这样的人,
今闻其语,
今天还能听到他们说过的话,
能行之者,
但今天能够付诸行动的,
非殿下而谁!
只有殿下您!
使无为之化复生于遂古,
使往古无为之治的风气再现于今日,
让王之道不坠于来叶,
令谦让王位之举流传后世,
岂不盛欤!”
岂不是件盛事么!”
王不能从。
萧纲没有听从他的劝谏。
弘正,舍之兄子也。
周弘正是周舍哥哥的儿子。
太子以侍读东海徐为家令,
皇太子萧纳命侍读东海人徐为家令,
兼管记,
兼任管记,
寻带领直。
不久又任命他为领直。
文体轻丽,
徐的文章词赋,艳丽轻靡,
春坊尽学之,
东宫文人都模仿他的风格,
时人谓之宫体。
当时人们称之为“宫体”。
上闻之,
梁武帝听说之后,
怒,
很恼怒,
召,
便将徐召来,
欲加诮责。
打算好好讥诮责怪他一番,
及见,
等到见到徐后,
应对明敏,
发现他应答得很机敏,
辞义可观,
言辞富有文彩,
意更释然,
梁武帝内心的不快之意反而消释了。
因问经史及释教,
接着又向徐问了些经史和佛教方面的问题,
商较从横,
徐竟纵横比较,
应对如响,
应对如流,
上甚加叹异,
于是梁武帝对他大加称赞,
宠遇日隆。
越来越宠幸他了。
领军朱异不悦,
将军朱异看到这种情形很不高兴,
谓所亲曰:
对他的亲信之人说:
“徐叟出入两宫,
“徐近来出入两宫,深受庞幸,
渐来见逼,
对我越来越构成威胁了,
我须早为之所。”
我必须早点作出安排。”
遂乘间白上曰:
于是朱异便乘机向武帝进言道:
“年老,
“徐年纪已大,
又爱泉石,
又喜爱山水,
意在一郡自养。”
他希望能到一个郡中任职以自养。”
上谓真欲之,
梁武帝以为徐真的想这样,
乃召,
便将徐召来,
谓曰:
对他说道:
“新安大好山水”,
“新安郡山水景色非常优美。”
遂出为新安太守。
于是便将徐调出京城出任新安郡太守。
六月,
六月,
癸丑,
癸丑(十五日),
立华容公欢为豫章王,
梁武帝立华容公萧欢为豫章王,
其弟枝江公誉为河东王,
立萧欢的弟弟枝江公萧益为河东王,
曲阿公察为岳阳王。
曲阿公萧为岳阳王。
上以人言不息,
梁武帝因人言不止,
故封欢兄弟以大郡,
所以封萧欢兄弟以大郡,
用慰其心。
想以此来安慰他们。
久之,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鲍邈之坐诱掠人,
鲍邈之因诱骗抢人触犯刑法,
罪不至死,
罪行并不至于判处死刑,
太子纲追思昭明之冤,
但太子萧纲想到昭明太子的冤屈,
挥泪诛之。
便挥泪将他处决了。
韩陵之战与尔朱氏覆灭
魏高欢将起兵讨尔朱氏,
北魏高欢将起兵征讨尔朱氏,
镇南大将军斛律金、军主善无库狄千,与欢妻弟娄昭、妻之姊夫段荣皆劝成之。
镇南大将军斛律金、军主善无库狄千与高欢的妻弟娄昭、高欢妻子的姐夫段荣等都力劝高欢起兵。
欢乃诈为书,
高欢于是假借尔朱兆的名义写了一封假信,
称尔朱兆将以六镇人配契胡为部曲,
对士兵们说尔朱兆要把六镇之人配给契胡为部曲,
众皆忧惧。
大家听后都很忧虑恐惧。
又为并州符,
高欢又伪造了一张并州的符令,
征兵讨步落稽,
要征调高欢军讨伐步落稽。
发万人,
高欢派了一万人马,
将遣之。
正要出发,
孙腾与都崐督尉景为请留五日,
孙腾与都督尉景为六镇人向高欢请求停留五天,
如此者再,
这样停留了两次。
欢亲送之郊,
高欢亲自将这支队伍送到郊外,
雪涕执别,
流着眼泪与将士们告别,
众皆号恸,
将士们都失声痛哭,
声震原野。
声震原野。
欢乃谕之曰:
高欢于是又抚慰告诫将士们道:
“与尔俱为失乡客,
“我与你们大家都是失去了故乡之人,
义同一家,
情义如同一家人,
不意在上征发乃尔!
没想到上面如此征调我们!
今直西向,
今若西向并、汾讨伐步落稽,
已当死,
已经应当死了,
后军期,
延误军期,
又当死,
又该当处死,
配国人,
配属契胡,
又当死,
还是要死,
奈何?”
我们该如何是好?”
众曰:
众人齐声说道:
“唯有反耳!”
“只有造反了!”
欢曰:
高欢道:
“反乃急计,
“造反乃迫不得已之计,
然当推一人为主,
但应推举一人为首领,
谁可者?”
谁能担当呢?”
众共推欢,
众人共推高欢为首领,
欢曰:
高欢说道:
“尔乡里难制。
“你们都是乡里乡亲,难以控制。
不见葛荣乎:
不见当初葛荣么,
虽有百万之众,
虽然拥有百万大军,
曾无法度,
但却全无法令制度,
终自败灭。
终究还是败亡了。
今以吾为主,
现在既然大家推举我为首领,
当与前异,
就应该跟以前有所不同,
毋得陵汉人,
不能凌辱汉人,
犯军令,
违犯军纪,
生死任吾则可;
生死任我指挥调度才行;
不然,
否则,
不能为天下笑。”
就会被天下人耻笑。”
众皆顿颡曰:
众人都点头说:
“死生唯命!”
“我们不论生死都听您号令!”
欢乃椎牛飨士,
高欢于是杀牛犒飨将士,
庚申,
庚申(二十二日),
起兵于信都,
高欢在信都起兵,
亦未敢显言叛尔朱氏也。
但尚未敢公开声言反叛尔朱氏。
会李元忠举兵逼殷州,
正值李元忠发兵逼近殷州,
欢令高乾帅众救之。
高欢命高乾率军前往援救殷州。
乾轻骑入见尔朱羽生,
高乾轻骑入城会见尔朱羽生,
与指画军计,
与尔朱羽生一起商议军事计划,
羽生与乾俱出,
尔朱羽生跟高乾一起出城,
因擒斩之,
高乾趁机捕获并斩杀了尔朱羽生,
持羽生首谒欢。
带着尔朱羽生的人头前来拜见高欢。
欢抚膺曰:
高欢摸着胸口说:
“今日反决矣!”
“今日只好决计造反了!”
乃以元忠为殷州刺史,
遂任命李元忠为殷州刺史,
镇广阿。
镇守广阿。
欢于是抗表罪状尔朱氏,
高欢于是上表朝廷历举尔朱氏的罪状,
尔朱世隆匿之不通。
尔朱世隆将此表私藏扣押,没有上报皇帝。
魏杨播及弟椿、津皆有名德。
北魏的杨播与其弟杨椿、杨津都素有声望、品德。
播刚毅,
杨播性情刚毅,
椿、津谦恭,
杨椿、杨津则性格谦恭。
家世孝友,
杨家世代孝悌,
缌服同爨,
缌服以内的亲属同灶而食,
男女百口,
全家男女上百口,
人无间言。
没有异言。
椿、津皆至三公,
杨椿、杨津官位皆至三公,
一门七郡太守,
杨家一门出了七位郡太守,
三十二州刺史。
三十二位州刺史。
敬宗之诛尔朱荣也,
孝庄帝诛杀尔朱荣的时候,
播子侃预其谋;
杨播的儿子杨侃参预了谋划;
城阳王徽、李,
城阳王元徵、李,
皆其姻戚也。
都是杨家的姻亲。
尔朱兆入洛,
尔朱兆攻入洛阳后,
侃逃归华阴,
杨侃逃回了华阴故里,
尔朱天光使侃妇父韦义远招之,
尔朱天光派杨侃的岳父韦义远召请杨侃,
与盟,
要与他盟誓,
许贳其罪。
并答应赦免杨侃的罪行。
侃曰:
杨侃说道:
“彼虽食言,
“尔朱天光即使食言,
死者不过一人,
死者也不过只我一人,
犹冀全百口。”
还希望保全一家百口。”
乃出应之,
于是就出来答应了,
天光杀之。
果然被尔朱天光所杀。
时椿致仕,
当时杨椿已退休,
与其子昱在华阴,
跟他儿子杨崐昱正在华阴,
椿弟冀州刺史顺、司空津、顺子东雍州刺史辨、正平太守仲宣皆在洛。
杨椿的弟弟冀州刺史杨顺、司空杨津、杨顺的儿子东雍州刺史杨辨、正平太守杨仲宣都在洛阳。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尔朱世隆诬奏杨氏谋反,
尔朱世隆诬奏杨氏家族谋反,
请收治之,
请朝廷收捕杨氏家族治罪,
魏主不许;
北魏国主节闵帝没有同意。
世隆苦请,
尔朱世隆苦苦奏表,
帝不得已,
节闵帝不得已,
命有司检按以闻。
只好命令有关部门审查上报。
壬申夜,
壬申(初四),这一天深夜,
世隆遣兵围津第。
尔朱世隆派兵包围了杨津的府第,
天光亦遣兵掩椿家于华阴,
与此同时,尔朱天光也派兵至华阴逮了杨椿一家。
东西之族无少长皆杀之,
这样杨家东西两支不分老少一并被杀得精光,
籍没其家。
家财籍没入官。
世隆奏云:
尔朱世隆上奏节闵帝:
“杨氏实反,
“杨氏确实想反叛,
与收兵相拒,
竟敢抗拒前往收捕的官军,
已皆格杀。”
现已全部杀掉。”
帝惋怅久之,
节闵帝惋叹良久,
不言而已,
什么话也没说,
朝野闻之,
朝廷内外闻听此事,
无不痛愤。
无不痛惜、愤怒。
津子逸为光州刺史,
杨津的儿子杨逸为光州刺史,
尔朱仲远遣使就杀之。
尔朱仲远派人到光州斩杀了杨逸。
唯津子于被收时适出在外,
只有杨津的儿子杨在全家被收捕遭杀戮时候恰巧外出不在家中,
逃匿,
逃走藏匿起来,
获免,
才得以幸免。
往见高欢于信都,
杨于是前往信都见高欢,
泣诉家祸,
流着眼泪向高欢诉说了自己家所遭的灾祸,
因为言讨尔朱氏之策,
并趁机为高欢讨伐尔朱氏出谋划策,
欢甚重之,
高欢很器重杨,
即署行台郎中。
便任命他为行台郎中。
乙亥,
乙亥(初七),
上临轩策拜太子,
梁武帝上殿策封太子,
大赦。
实行大赦。
丙戌,
丙戌(十八日),
魏司徒尔朱彦伯以旱逊位,
北魏司徒尔朱彦伯因旱灾辞去司徒之职,
戊子,
戊子(二十日),
以彦伯为侍中、开府仪同三司。
任命尔朱彦伯为侍中,开府仪同三司。
彦伯于兄弟中差无过恶。
尔朱彦伯在尔朱氏弟兄中没有什么过错罪恶。
尔朱世隆固让太保,
尔朱世隆坚决推辞太保之职,
魏主特置仪同三司之官,
于是节闵帝特意设置仪同三司之官,
位次上公之下,
地位在上公之下,
庚寅,
庚寅(二十二日),
以世隆为之。
任命尔朱世隆为仪同三司。
斛斯椿谮朱瑞于世隆,
斛斯椿向尔朱世隆诬告朱瑞谋反,
世隆杀之。
尔朱世隆杀了朱瑞。
庚寅,
庚寅(二十二日),
诏:
梁武帝下诏:
“凡宗戚有服属者,
“凡皇宗外戚有缌麻以上服属关系的妇女,
并可赐汤沐,
都可以赏赐汤沐邑,
食乡亭侯,
男的封乡侯或亭侯,
随远近为差。”
按服属关系的远近为等差。”
壬辰,
壬辰(二十四日),
以吏部尚书何敬容为尚书右仆射。敬容,
梁武帝任命吏部尚书何敬容为尚书右仆射。
昌之子也。
何敬容是何昌的儿子。
魏尔朱仲远、度律等闻高欢起兵,
北魏尔朱仲远、尔朱度律等听说高欢起兵反叛后,
恃其强,
仍自恃力量强盛,
不以为虑,
并没有太担心忧虑这件事,
独尔朱世隆忧之。
只有尔朱世隆对高欢起兵之事感到非常担心忧虑。
尔朱兆将步骑二万出井陉,
尔朱兆率步兵和骑兵二万人马从井陉出发,
趣殷州,
直扑殷州,
李元忠弃城奔信都。
李元忠弃城逃奔信都。
八月,
八月,
丙午,
丙午(初九),
尔朱仲远、度律将兵讨高欢。
尔朱仲远、尔朱度律等率兵讨伐高欢。
九月,
九月,
己卯,
己卯(十二日),
魏以仲远为太宰,
北魏朝廷任命尔朱仲远为太宰,
庚辰,
庚辰(十三日),
以尔朱天光为大司马。
又任命尔朱天光为大司马。
癸巳,
癸巳(二十六日),
魏主追尊父广陵惠王为先帝,
北魏国主元恭追尊其父广陵惠王元羽为先帝,
母王氏为先太妃,
追尊其母王氏为先太妃,
封弟永业为高密王,
加封弟弟元永业为高密王,
子恕为勃海王。
儿子元恕为勃海王。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己酉,
己酉(十三日),
上幸同泰寺,
梁武帝临幸同泰寺,
升法坐,
登法座,
讲《涅经》,
向众人宣讲《涅经》,
七日而罢。
持续了七天才结束。
乐山侯正则,
梁朝乐山侯萧正则,
先有罪徙郁林,
过去由于犯罪,被流放到了郁林,
招诱亡命,
在郁林招纳亡命之徒,
欲攻番禺,
想攻打番禺。
广州刺史元仲景讨斩之。
广州刺史元仲景讨伐萧正则,
正则,
杀掉了他。
正德之弟也。
萧正则是萧正德的弟弟。
孙腾说高欢曰:
孙腾劝说高欢道:
“今朝廷隔绝,
“现在我们与朝廷隔绝不通,
号令无所禀,
号令无所禀受,
不权有所立,
如果不权且立一位皇帝的话,
则众将沮散。”
军队就会没有斗志而瓦解溃散。”
欢疑之,
高欢对此仍犹疑不定,
腾再三固请,
在孙腾的一再请求下,
乃立勃海太守元朗为帝。朗,
高欢这才立勃海太守元朗为皇帝。
融之子也。
元朗是元融的儿子。
壬寅,
壬寅(初六),
朗即位于信都城西,
元朗在信都城西即皇帝位,
改元中兴。
改年号为中兴。
以欢为侍中、丞相、都督中外诸军事、大将军崐、录尚书事、大行台,
任命高欢为侍中、丞相、都督中外诸军事、大将军、录尚书事、大行台,
高乾为侍中、司空,
高乾为侍中、司空,
高敖曹为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冀州刺史,
高敖曹为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冀州刺史,
孙腾为尚书左仆射,
孙腾为尚书左仆射,
河北行台魏兰根为右仆射。
河北行台魏兰根为右仆射。
己酉,
己酉(十三日),
尔朱仲远、度律与骠骑大将军斛斯椿、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贺拔腾、车骑大将军贾显智军于阳平。
尔朱仲远,尔朱度律与骠骑大将军斛斯椿,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贺拔胜,车骑大将军贾显智等率军驻扎于阳平县。
显智名智,
贾显智名字叫贾智,
以字行,
通常以字相称,
显度之弟也。
他是贾显度的弟弟。
尔朱兆出井陉,
尔朱兆率军出兵井陉,
军于广阿,
驻扎于广阿,
众号十万。
号称有十万人马。
高欢纵反间,
高欢施反间计,
云“世隆兄弟谋杀兆”,
说“尔朱世隆兄弟要谋杀尔朱兆”,
复云“兆与欢同谋杀仲远等”,
又说“尔朱兆与高欢共同谋划要杀掉尔朱仲远等人”,
由是迭相猜贰,
于是尔朱氏兄弟相互猜疑,
徘徊不进。
均徘徊不进。
仲远等屡使斛斯椿、贺拔胜往谕兆,
尔朱仲远等多次派斛斯椿、贺拔胜前往尔朱兆处调停,
兆帅轻骑三百来就仲远,
尔朱兆率三百名轻骑来到尔朱仲远处,
同坐幕下,
与尔朱仲远同坐大帐下。
意色不平,
尔朱兆脸色有不平之气,
手舞马鞭,
手中挥舞着马鞭,
长啸凝望,
长啸凝望远方。
疑仲远等有变,
他怀疑尔朱仲远等人有变化,
遂趋出,
于是便赶快离开大帐出来,
驰还。
上马飞驰,回到自己的营地。
仲远遣椿、胜等追,
尔朱仲远派斛斯椿、贺拔胜等人追赶尔朱兆,
晓说之,
对他进行劝说,
当执椿、胜还营,
尔朱兆却将斛斯椿、贺拔胜抓了起来带回营中。
仲远、度律大惧,
尔朱仲远、尔朱度律闻知后非常恐惧,
引兵南遁。
赶忙率军南逃。
兆数胜罪,
尔朱兆历数贺拔胜罪状,
将斩之,
要将他处斩,
曰:
说道:
“尔杀卫可孤,
“你杀了卫可孤,
罪一也。
这是第一条罪状。
天柱薨,
天柱大将军被杀后,
尔不与世隆等俱来,
你不和尔朱世隆等人一起前来,
而东征仲远,
却东征尔朱仲远,
罪二也。
这是第二条罪状。
我欲杀尔久矣,
我早就想杀你了,
今复何言?”
今天你还有什么话说?”
胜曰:
贺拔胜说道:
“可孤为国巨患,
“卫可孤是国家的大祸患,
胜父子诛之,
我贺拔胜父子将其诛杀,
其功不小,
功劳巨大,
反以为罪乎?
难道反而算作罪状么?
天柱被戮,
天柱大将军被杀,
以君诛臣,
是君杀臣,
胜宁负王,
我贺拔胜宁肯有负于大王,
不负朝廷。
也不能负于朝廷。
今日之事,
今天之事,
生死在王。
我是活是死全在于大王您。
但寇贼密迩,
只是贼寇越来越近,
骨肉构隙,
而兄弟骨肉之间却离心离德,
自古及今,
从古至今,
未有如是而不亡者。
没有象这样而不灭亡的。
胜不惮死,
我贺拔胜并不怕死,
恐王失策”。
恐怕大王您这样做是失策的。”
兆乃舍之。
尔朱兆听了之后便放了贺拔胜。
高欢将与兆战,
高欢将与尔朱兆交战,
而畏其众强,
但却畏惧尔朱兆军队强大,
以问亲信都督段韶,
于是便问计于亲信都督段韶,
韶曰:
段韶说:
“所谓众者,
“所谓军队多,
得众人之死;
乃是得到众人的拼死效力;
所谓强者,
所谓强大,
得天下之心。
乃是得到天下的人心。
尔朱氏上弑天子。
尔朱氏上弑天子,
中屠公卿,
中间屠杀公卿百官,
下暴百姓,
对下凌残百姓,
王以顺讨逆,
大王您以顺讨逆,
如汤沃雪,
就如同以开水浇雪,
何众强之有!”
尔朱氏有什么军队众多而又强大可言!”
欢曰:
高欢说道:
“虽然,
“虽然如此,
吾以小敌大,
我们以弱小的兵力对付强大的敌人,
恐无天命不能济也。”
如果得不到上天保佑,恐怕不能成功。”
韶曰:
段韶说:
“韶闻‘小能敌大,
“我听说‘弱小的一方能够打败强大的一方,
小道大淫。
因为弱小的一方是正义的,而强大的一方是不正义的。
’‘皇天无亲,
’我还听说‘上天对任何人并无特别偏爱,
惟德是辅。
只辅佐保佑有德之人。
’尔朱氏外乱天下,
’现在尔朱氏外乱天下,
内失英雄心,
内失英雄之崐心,
智者不为谋,
有智之人不为其出谋划策,
勇者不为斗,
勇武之人不为其拼死战斗,
人心已去,
他已失去民心,
天意安有不从者哉!”
天意怎会不顺从于您呢!”
韶,荣之子也。
段韶是段荣的儿子。
辛亥,
辛亥(十五日),
欢大破兆于广阿,
高欢在广阿大破尔朱兆,
俘其甲卒五千余人。
俘获敌军五千余人。
十一月,
十一月,
乙未,
乙未(二十九日),
上幸同泰寺,
梁武帝临幸同泰寺,
讲《般若经》,
向僧众宣讲《般若经》,
七日而罢。
持续了七天才结束。
庚辰,
庚辰(十四日),
魏高欢引兵攻邺,
北魏高欢率军攻打邺城,
相州刺史刘诞婴城固守。
相州刺史刘诞据城固守。
是岁,
这一年,
魏南兖州城民王乞得劫刺史刘世明,
北魏南兖州城百姓王乞得劫持南兖州刺史刘世明,
举州来降。
率全州前来投降梁朝。
世明,芳之族子也。
刘世明是刘芳的同族兄弟之子。
上以侍中元树为镇北将军、都督北讨诸军事,
梁武帝任命侍中元树为镇北将军、都督北讨诸军事,
镇谯城。
镇守谯城。
以世明为征西大将军、郢州刺史,
又任命刘世明为征西大将军、郢州刺史,
加仪同三司。
加封仪同三司。
世明不受,
刘世明不接受,
固请北归,
坚决请求回到北朝,
上许之。
梁武帝答应了他的请求。
世明至洛阳,
刘世明到了洛阳后,
奉送所持节,
向朝廷奉还了随身带着的符节,
归乡里,
回到家乡,
不仕而卒。
不再做官,直到去世。
四年(壬子、532)
四年(壬子,公元532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丙寅,
丙寅(初一),
以南平王伟为大司马,
梁武帝任命南平王萧伟为大司马,
元法僧为太尉,
任命元法僧为太尉,
袁昂为司空。
袁昂为司空。
立西丰侯正德为临贺王。
梁武帝立西丰侯萧正德为临贺王。
正德自结于朱异,
萧正德结纳朱异,
上既封昭明诸子,
武帝即已加封了昭明太子等几个儿子,
异言正德失职,
朱异便进言说萧正爵位太低,
故王之。
所以梁武帝便将萧正德封为王。
以太子右卫率薛法护为司州牧,
梁武帝任命太子右卫率薛法护为司州牧,
卫送魏王悦入洛。
派他护送魏王元悦到洛阳。
庚午,
庚午(初五),
立太子纲之长子大器为宣城王。
梁武帝立太子萧纲的长子萧大器为宣城王。
魏高欢攻邺,
北魏高欢攻打邺城,
为地道,
挖好地道,
施柱而焚之,
将支撑地道顶部的柱子点火烧掉,
城陷入地。
于是城墙坍塌,陷入地中。
壬午,
壬午(十七日),
拔邺,
攻下了邺城,
擒刘诞,
擒获了刘诞,
以杨为行台右丞。
高欢任命杨为行台右丞。
时军国多事,
当时很多军国大事,
文檄教令,
文告檄文命令等,
皆出于及开府谘议参军崔。,
都出自杨和开府谘义参军崔之手。
逞之五世孙也。
崔是崔逞的五世孙。
二月,
二月,
以太尉元法僧为东魏王,
梁武帝任命太尉元法僧为东魏王,
欲遣还北,
想让他回到北朝,
兖州刺史羊侃为军司马,
兖州刺史羊侃为军司马,
与法僧偕行。
与元法僧同行。
扬州刺史邵陵王纶遣人就市赊买锦彩丝布数百匹,
扬州刺史邵陵王萧纶派人到市场上赊购锦彩丝布几百匹,
市人皆闭邸店不出;
商人们都闭店不出;
少府丞何智通依事启闻。
少府丞何智通将此事报告了朝廷。
纶被责还弟,
结果萧纶被责令回到府第,
乃遣防阁戴子高等以槊刺智通于都巷,
于是萧纶便派防阁戴子高等人在京城的一条巷子中用槊刺杀何智通,
刃出于背。
槊刃从背部刺出。
智通识子高,
何智通认识戴子高,
取其血以指画车壁为“邵陵”字,乃绝,
他用手指蘸着身上的血在车壁上写下了“邵陵”二字之后才死去,
由是事觉。
因此这件事才被人发觉。
庚戌,
庚戌(十五日),
纶坐免为庶人,
萧纶因犯罪被黜为平民,
锁之于弟,
将他锁禁于府第之中,
经二旬,
过了二十天,
乃脱锁,
才去掉锁,
顷之复封爵。
很快又恢复了封爵。
辛亥,
辛亥(十六日),
魏安定王追谥敬宗曰武怀皇帝,
北魏安定王元朗追谥孝庄帝为武怀皇帝。
甲子,
甲子(二十九日),
以高欢为丞相、柱国大将军、太师;
任命高欢为丞相、柱国大将军、太师。
三月,丙寅,
三月丙寅(初二),
以高澄为骠骑大将军。
任命高澄为骠骑大将军。
丁丑,
丁丑(十三日),
安定王帅百官入居于邺。
安定王率文武百官入居邺城。
尔朱兆与尔朱世隆等互相猜阻,
尔朱兆与尔朱世隆等人彼此相互猜疑、牵制,
世隆卑辞厚礼谕兆,
尔朱世隆低声下气,派人带着厚礼对尔朱兆进行调停、劝解,
欲使之赴洛,
想让尔朱兆到洛阳,
唯其所欲,
一切都由他。
又请节闵帝纳兆女为后;
尔朱世隆又请节闵帝纳尔朱兆的女儿为皇后。
兆乃悦,
尔朱兆这才高兴起来,
并与天光、度律更立誓约,
并且和尔朱天光、尔朱度律等人又立下了誓约,
复相亲睦。
重新互相亲睦。
斛斯椿阴谓贺拔胜曰:
斛斯椿私下里对贺拔胜说:
“天下皆怨毒尔朱,
“如今天下之人都痛恨尔朱氏,
而吾等为之用,
而我们却还在为他们卖命,
亡无日矣,
灭亡之日不远了,
不如图之。”
不如想办法对付尔朱氏。”
胜曰:
贺拔胜说道:
“天光与兆各据一方,
“尔朱天光与尔朱兆各自占据一方,
欲尽去之甚难,
要想全部除掉他们很难,
去之不尽,
如果不能全部除掉他们,
必为后患,
一定会成为后患,
奈何?”
怎么办呢?”
椿曰:
斛斯椿道:
“此易致耳。”
“这容易做到。”
乃说世隆追天光等赴洛,
于是斛斯椿便劝说尔朱世隆督促尔朱天光等人到洛阳来,
共讨高欢。
共同讨伐高欢。
世隆屡征天光,
尔朱世隆多次征召尔朱天光,
天光不至,
尔朱天光却不来,
使椿自往邀之,
于是尔朱世隆便派斛斯椿亲自前往邀请尔朱天光。
曰:
斛斯椿对尔朱天光说道:
“高欢作乱,
“高欢发动叛乱,
非王不能定,
只有大王您才能平定,
岂可坐视宗族夷灭邪!”
您怎么能够坐视自己宗族遭受夷灭而不顾呢!”
天光不得已,
尔朱天光不得已,
将东出,
将要率军向东出发,
问策于雍州刺史贺拔岳,
问计于雍州刺史贺拔岳,
岳问:
贺拔岳说道:
“王家跨据三方,
“大王您一家雄据三方,
士马殷盛,
兵马强盛,
高欢乌合之众,
高欢乃一群乌合之众,
岂能为敌!
怎能与您对抗!
但能同心戮力,
只要能够同心协力,
往无不捷。
大王您将无往而不胜。
若骨肉相疑,
如果兄弟之间相互疑猜,
则图存之不暇,
那么连存身自保尚且来不及,
安能制人!
又怎能制服敌人呢!
如下官所见,
照我看来,
莫若且镇关中以固根本,
您不如暂且镇守关中地区以稳固住自己的根本,
分遣锐师与众军合势,
然后分路派遣精锐部队与其他众人的部队联合,这样的话,
进可以克敌,
进可以战胜敌人,
退可以自全。”
退可以保全自己。”
天光不从。
尔朱天光没有采纳贺拔岳的建议。
闰月,
闰月,
壬寅,
壬寅(初九),
天光自长安,
尔朱天光从长安出发,
兆自晋阳,
尔朱兆从晋阳出发,
度律自洛阳,
尔朱度律从洛阳出发,
仲远自东郡皆会于邺,
尔朱仲远从东郡出发,几路人马都会聚于邺城,
众号二十万,
军队号称二十万,
夹洹水而军,
沿洹水两岸驻扎下来。
节闵帝以长孙稚为大行台,
节闵帝任命长孙稚为大行台,
总督之。
总督各路大军。
高欢令吏部尚书封隆之守邺,
高欢命吏部尚书封隆之镇守邺城,
癸丑,
癸丑(二十日),
出顿紫陌,
高欢率军出邺城驻扎于紫陌,
大都督高敖曹将乡里部曲王桃汤等三千人以从。
大都督高敖曹率领乡里部曲王桃汤等三千人跟随。
欢曰:
高欢对高敖曹说道:
“高都督所将皆汉兵,
“高都督所统率的都是汉兵,
恐不足集事,
恐怕不足以成事,
欲割鲜卑兵千余人相杂用之,
我打算拨给你一千多鲜卑兵,跟汉兵混杂在一起使用,
何如?”
你看怎么样?”
敖曹曰:
高敖曹说:
“敖曹所将,
“我所率领的部队,
练习已久,
已训练了很长时间,
前后格斗,
前后几次作战,
不减鲜卑。
并不比鲜卑兵弱。
今若杂之,
现在如果混杂起来,
情不相洽,
彼此情感会不融洽,
胜则争功,
打了胜仗都要争功,
退则推罪,
打了败仗便会互相推罪于对方,
不烦更配也。”
所以不必混杂在一起。”
庚申,
庚申(二十七日),
尔朱兆帅轻骑三千夜袭邺城,
尔朱兆率三千轻骑夜袭邺城,
叩西门,
攻打西门,未能成功,
不克而退。
败退下来。
壬戌,
壬戌(二十九日),
欢将战马不满二千,步兵不满三万,
高欢率不满二千的骑兵和不满三万的步兵,
众寡不敌,
因与敌人众寡悬殊,
乃于韩陵为圆陈,
于是便在韩陵布成了一个圆阵,
连系牛驴以塞归道,
将牛驴等牲畜用绳索连系起来堵塞了归路,
于是将士皆有死志。
于是将士们个个都有拼死战斗的意志。
兆望见欢,
尔朱兆望见高欢,
遥责欢以叛己,
远远地责骂他背叛自己,
欢曰:
高欢道:
“本所以戮力者,
“我原来与你同心协力,
其辅帝室。
是为了共同辅佐皇帝,
今天子何在?”
现在皇帝何在?”
兆曰:
尔朱兆说道:
“永安枉害天柱,
“孝庄帝冤杀天柱大将军,
我报仇耳。”
我是为了报仇罢了。”
欢曰:
高欢道:
“我昔闻天柱计,
“我过去听说了天柱大将军的阴谋,
汝在户前立,
你当时就在门前站着,
岂得言不反邪!
怎能说不是反叛呢!
且以君杀臣,
况且君杀臣是天经地义的事,
何报之有!
你又有什么仇可报的?
今日义绝矣。”
你我今日一切情义都断绝了。”
遂战。
于是两军便大战起来。
欢将中军,
高欢统帅中军,
高敖曹将左军,
高敖曹统帅左军,
欢从父亲岳将右军。
高欢的堂弟高岳统帅右军。
欢战不利,
高欢的部队作战不利,
兆等乘之,
尔朱兆等乘机进攻高军。
岳以五百骑冲其前,
高岳率五百名骑兵从正面冲击尔朱兆军,
别将斛律敦收散卒蹑其后,
别将斛律敦将失散了的士卒聚集起来从后面打击尔朱兆军,
敖曹以千骑自栗园出横击之,
高敖曹则率一千骑兵从栗园出发横击尔朱兆。
兆等大败,
尔朱兆等大败,
贺拔胜与徐州刺史杜德于陈降欢。
贺拔胜和徐州刺史杜德于阵前投降了高欢。
兆对慕容绍宗抚膺曰:
尔朱兆摸着胸口对慕容绍宗说道:
“不用崐公言,
“没有采纳您的建议,
以至于此!”
才到了这个地步!”
欲轻骑西走,
尔朱兆想率轻骑向西逃奔晋阳,
绍宗反旗鸣角,
慕容绍宗调转大旗,吹响号角,
收散卒成军而去。
把逃散的士兵收聚成一支部队带着他们逃跑了。
兆还晋阳,
尔朱兆逃回晋阳,
仲远奔东郡。
尔朱仲远逃奔东郡。
尔朱彦伯闻度律等败,
尔朱彦伯闻知尔朱度律等战败,
欲自将兵守河桥,
打算亲自率军镇守河桥,
世隆不从。
尔朱世隆不同意。
孝武帝即位与政局重构
度律、天光将之洛阳,
尔朱度律、尔朱天光将前往洛阳,
大都督斛斯椿谓都督贾显度、贾显智曰:
大都督斛斯椿对都督贾显度、贾显智说:
“今不先执尔朱氏,
“现在如果不先抓获尔朱氏的话,
吾属死无类矣。”
我们这些人就要全都死光了。”
乃夜于桑下盟,
于是几个人夜间便在桑树下盟誓,
约倍道先还。
约定好兼程抢先返回洛阳。
世隆使其外兵参军阳叔渊驰赴北中,
尔朱世隆派他的外兵参军阳叔渊飞马赶奔北中郎府城,
简阅败卒,
选拔检阅那些败兵,
以次内之。
分批进入洛阳城。
椿至,
斛斯椿赶到洛阳,
不得入城,
未能进入城中,
乃诡说叔渊曰:
便哄骗阳叔渊说:
“天光部下皆是西人,
“尔朱天光的部下都是西部人,
闻欲大掠洛邑,
我听说他们打算要大肆掠抢洛阳城,
迁都长安,
之后迁都到长安,
宜先内我以为之备。”
你应先让我进城,做好准备。”
叔渊信之。
阳叔渊相信了斛斯椿的话。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甲子朔,
甲子朔(初一),
椿等入据河桥,
斛斯椿等占据河桥,
尽杀尔朱氏之党。
将尔朱氏的党羽全部杀掉了。
度律、天光欲攻之,
尔朱度律、尔朱天光想攻打河桥,
会大雨昼夜不止,
赶上天下大雨,昼夜不停,
士马疲顿,
兵马疲惫困顿,
弓矢不可施,
弓箭施展不开,
遂西走,
于是只好向西逃去,
至陂津,
逃到陂津时,
为人所擒,
被人擒获,
送于椿所。
送到了斛斯椿处。
椿使行台长孙稚诣洛阳奏状,
斛斯椿派行台长孙稚到洛阳向朝廷报告,
别遣贾显智、张欢帅骑掩袭世隆,
另外又派贾显智、张欢率骑兵袭击尔朱世隆,
执之。
将其抓获。
彦伯时在禁直,
尔朱彦伯当时正在宫中,
长孙稚于神虎门启陈:
长孙稚在神虎门向节闵帝启请道:
“高欢义功既振,
“高欢义军已经成功,
请诛尔朱氏。”
请陛下诛杀尔朱氏。”
节闵帝使舍人郭崇报彦伯,
节闵帝派舍人郭崇将这一情况通报了尔朱彦伯,
彦伯狼狈走出,
尔朱彦伯狼狈逃出宫中,
为人所执,
被人抓获,
与世隆俱斩于阊阖门外,
与尔朱世隆一起被斩首于阊阖门外,
送其首并度律、天光于高欢。
又将尔朱彦伯、尔朱世隆的首级连同尔朱度律、尔朱天光一起送到高欢处。
节闵帝使中书舍人卢辩劳欢于邺,
节闵帝派中书舍人卢辩到邺城慰劳高欢,
欢使之见安定王,
高欢让卢辩见安定王,
辩抗辞不从,
卢辩高声抗议不见安定王,
欢不能夺,
高欢不能使他屈服,
乃舍之。
只好放了他。
辩,同之兄子也。
卢辩是卢同哥哥的儿子。
辛未,
辛未(初八),
骠骑大将军、行济州事侯景降于安定王,
骠骑大将军、行济州事侯景投降了安定王,
以景为尚书仆射、南道大行台、济州刺史。
安定王任命侯景为尚书仆射、南道大行台、济州刺史。
尔朱仲远来奔。
尔朱仲远前来投降梁朝。
仲远帐下都督乔宁、张子期自滑台诣欢降。
尔朱仲远的部将都督乔宁、张子期从滑台到高欢处请降。
欢责之曰:
高欢斥责他们说:
“汝事仲远,
“你们侍奉尔朱仲远,
擅其荣利,
享尽了荣华富贵,
盟契百重,
与尔朱仲远信誓旦旦,
许同生死。
答应和他同生共死。
前仲远自徐州为逆,
以前尔朱仲远在徐州叛乱,
汝为戎首;
你们是首要分子,
今仲远南走,
现在尔朱仲远失势南逃,
汝复叛之。
你们又背叛了他。
事天子则不忠,
你们对天子不忠,
事仲远则无信,
对尔朱仲远不讲信义,
犬马尚识饲之者,
犬马还不忘记饲养它的主人,
汝崐曾犬马之不如!”
你们连犬马都不如!”
遂斩之。
于是便杀掉了乔宁和张子期。
尔朱天光之东下也,
尔朱天光率军东下之时,
留其弟显寿镇长安,
留下了他的弟弟尔朱显寿镇守长安城,
召秦州刺史侯莫陈悦欲与之俱东。
召请秦州刺史侯莫陈悦和他一起东下洛阳。
贺拔岳知天光必败,
贺拔岳知道尔朱天光肯定会失败,
欲留悦共图显寿以应高欢,
便想留住侯莫陈悦共同对付尔朱显寿以响应高欢,
计未有所出。
但却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宇文泰谓岳曰:
宇文泰对贺拔岳说道:
“今天光尚近,
“现在尔朱天光并没有走远,
悦未必有贰心,
侯莫陈悦未必会有二心,
若以此告之,
如果把这计划告诉了他,
恐其惊惧。
恐怕侯莫陈悦会惊慌恐惧。
然悦虽为主将,
但侯莫陈悦虽然是主将,
不能制物,
却不能控制人,
若先说其众,
如果先劝说他的部队,
必人有留心;
一定会人人都愿留下来,
悦进失尔朱之期,
侯莫陈悦如果东进,便误了尔朱天光约定的日期;
退恐人情变动,
如果后退,则又担心人心浮动,发生变乱,
乘此说悦,
如果乘这个时候劝说侯莫陈悦,
事无不遂。”
事情肯定会成功。”
岳大喜,
贺拔岳非常高兴,
即令泰入悦军说之,
便命宇文泰到侯莫陈悦军中去劝说他,
悦遂与岳俱袭长安。
侯莫陈悦于是便和贺拔岳一起袭击长安城。
泰帅轻骑为前驱,
宇文泰率轻骑为前锋,
显寿弃城走,
尔朱显寿弃城而逃,
追至华阴,擒之。
被追到华阴抓获。
欢以岳为关西大行台,
高欢任命贺拔岳为关西大行台,
岳以泰为行台左丞,领府司马,
贺拔岳任命宇文泰为行台左丞、领府司马,
事无巨细皆委之。
无论大事小事都交与他处理。
尔朱世隆之拒高欢也,
尔朱世隆抵抗高欢的时候,
使齐州行台尚书房谟募兵趣四渎,
派齐州行台尚书房谟招募士兵赶奔四渎,
又使其弟青州刺史弼趣乱城,
又派房谟的弟弟房弼赶赴乱城,
扬声北渡,
扬言要北渡黄河,
为掎角之势。
构成犄角之势。
及韩陵既败,
等到韩陵失败后,
弼还东阳,
房弼回到东阳,
闻世隆等死,
听说尔朱世隆等人已死,
欲来奔,
便打算前来投奔梁朝,
数与左右割臂为盟。
多次与部下割臂盟誓。
帐下都督冯绍隆,
房弼的帐下都督冯绍隆,
素为弼所信待,
一直深受房弼信赖,
说弼曰:
冯绍隆劝说房弼:
“今方同契阔,
“现在正是辛苦困难的时候,
宜更割心前之血以盟众。”
您应该进一步刺出胸前之血和众人盟誓。”
弼从之,
房弼采纳了他的建议,
大集部下,
于是将部下召集起来,
披胸令绍隆割之,
敞开前胸令冯绍隆刺血,
绍隆因推刃杀之,
冯绍隆趁机用刀杀了房弼,
传首洛阳。
将他的首级送到了洛阳。
丙子,
丙子(十三日),
安东将军辛永以建州降于安定王。
安东将军辛永率建州投降了安定王。
辛巳,
辛巳(十八日),
安定王至邙山。
安定王到了邙山。
高欢以安定王疏远,
高欢因安定王与皇族嫡系比较疏远,
使仆射魏兰根慰谕洛邑,
于是派仆射魏兰根前往洛阳慰问,
且观节闵帝之为人,
同时观察一下节闵帝的为人,
欲复奉之。
打算再推奉他为帝。
兰根以帝神采高明,
魏兰根认为节闵帝神气高扬,
恐于后难制,
担心以后难以驾驭,
与高乾兄弟及黄门侍郎崔共劝欢废之。
便与高乾兄弟及黄门侍郎崔等一起劝高欢废掉节闵帝。
欢集百官问所宜立,
高欢召集百官向大家征询应该立谁为帝,
莫有应者,
没人作声,
太仆代人綦毋俊盛称节闵帝贤明,
太仆代郡人綦毋俊盛赞节闵帝贤明,
宜主社稷,
认为应该立他做社稷之王,
欢欣然是之。
高欢很高兴,觉得綦毋俊说得很对。
作色曰:
崔正言厉色地说道:
“若言贤明,
“如果要说贤明,
自可待我高王,
自然应该等待我们高王,
徐登大位。
慢慢登上皇位。
广陵既为逆胡所立,
广陵王既然是由叛乱的胡人所立,怎能还让他做天子!如果听从了綦毋俊的话,大王您的队伍怎么称得上是义举?”
何得犹为天子!
高欢于是便将节闵帝幽禁在崇训佛寺中。欢入洛阳,斛斯椿谓贺拔胜曰:“今天下事,
若从俊言,
在吾与君耳,若不先制人,将为人所制。高欢初至,
王师何名义举?”
图之不难。”胜曰:
欢遂幽节闵帝于崇训佛寺。
“彼有功于时,害之不祥。比数夜与欢同宿,序往昔之怀,
兼荷兄恩意甚多,何苦惮之!”椿乃止。
高欢进入洛阳之时,斛斯椿对贺拔胜说道:“当今天下之事,
欢以汝南王悦,
全在于我和您了,如果我们不先发制人的话,将会被别人所制。
高祖之子,
高欢现在刚到洛阳,对付他还不难。”贺拔胜说道:
召欲立之,
“高欢有功于国家,杀害了他不吉祥。近几夜我与高欢同住,
闻其狂暴无常,
叙谈往昔之情,同时他又很感谢你的恩义,为什么要怕他呢!”
乃止。
斛斯椿这才作罢。
因为汝南王元悦是孝文帝的儿子,高欢便将元悦召来想立他为帝,但又听说元悦暴戾无常,便只好作罢。
时诸王多逃匿,尚书左仆射平阳王修,怀之子也,匿于田舍。欢欲立之,使斛斯椿求之。椿见修所亲员外散骑侍郎太原王思政,问王所在,思政曰:“须知问意。”椿曰:“欲立为天子。”思政乃言之。椿从思政见修,修色变,谓思政曰:“得无卖我邪?”曰:“不也。”曰:“敢保之乎?”曰:“变态百端,何可保也!”椿驰报欢。欢遣四百骑迎修入毡帐,陈诚,泣下沾襟,修让以寡德,欢再拜,修亦拜。欢出备服御,进汤沐,达夜严警。昧爽,文武执鞭以朝,使斛斯椿奉劝进表。椿入帐门,磬折延首而不敢前,修令思政取表视之,曰:“便不得不称朕矣。”乃为安定王作诏策而禅位焉。
当时北魏诸王大多逃走藏匿了起来,尚书左仆射平阳王元修,是元怀的儿子,躲藏在乡间田舍中。高欢想立元修为帝,便派斛斯椿去寻找元修。斛斯椿找到元修所亲信的员外散骑侍郎太原人王思政,向他打听元修的下落,王思政说:“我要知道您为何找他。”斛斯椿道:“想立他为皇帝。”王思政这才说出元修在什么地方。斛斯椿随王思政去见元修,元修见了他们脸色大变,对王思政说道:“你不是要出卖我吧?”王思政道:“当然不是。”元修又说:“你敢保证么?”王思政答道:“事情千变万化,怎么能保证呢!”斛斯椿飞马向高欢作了汇报,高欢派四百名骑兵将元修接入毛毡大帐之中,向元修表达了自己的诚挚之心,言谈之际泪落沾襟。元修以寡德为由推让再三,高欢又拜了两拜,元修也拜了一拜。高欢出帐,准备好皇帝的服装、用品让元修沐浴更衣,彻夜严加警戒。第二天早晨,因军中无法备朝服,所以文武百官执鞭朝拜元修,高欢让斛斯椿进奉劝进表。斛斯椿进入帷门,弯腰施礼伸着头不敢进到元修跟前,元修命王思政接过劝进表,看过之后,说道:“我也只好即位称朕了。”高欢于是为安定王作诏书禅位于元修。
戊子,孝武帝即位于东郭之外,用代都旧制,以黑毡蒙七人,欢居其一,帝于毡上西向拜天毕,入御太极殿,群臣朝贺,升阊阖门大赦,改元太昌。以高欢为大丞相、天柱大将军、太师,世袭定州刺史。庚寅,加高澄侍中、开府仪同三司。
戊子(二十五日),
初,
北魏孝武帝元修在洛阳东郭外即皇帝位,
欢起兵信都,
采用鲜卑旧制,
尔朱世隆知司马子如与欢有旧,
将黑毡蒙在七个人身上,高欢便是其中一人。元修在毡上向西拜过天之后,
自侍中、骠骑大将军出为南岐州刺史。
便入御太极殿,
欢入洛,
群臣朝拜庆贺。
召子如为大行台尚书,
孝武帝元修登上阊阖门,
朝夕左右,
大赦天下,改年号为太昌。任命高欢为大丞相、天柱大将军、太师、世袭定州刺史。
参知军国。广州刺史广宁韩贤,素为欢所善,欢入洛,
庚寅(二十七日),
凡尔朱氏所除官爵例皆削夺,
加封高澄为侍中、开府仪同三司。
唯贤如故。
当初,高欢从信都起兵之时,尔朱世隆知道司马子如跟高欢有老交情,
以前御史中尉樊子鹄兼尚书左仆射,
于是将司马子如从侍中、骠骑大将军的职位上撤下将他调离洛阳到南岐州任刺史。高欢进入洛阳后,征召司马子如为大行台尚书,
为东南道大行台,
从此司马子如朝夕在高欢身边,参与军国大事。广州刺史广宁郡人韩贤,
与徐州刺史杜德追尔朱仲远;
一直很受高欢赏识,高欢进到洛阳后,
仲远已出境,
凡是尔朱氏所任命的官职爵位都撤销废除了,只有韩贤的官爵还和过去一样。
遂攻元树于谯。
北魏任命前御史中尉樊子鹄兼任尚书左仆射,为东南道大行台,与徐州刺史杜德一起追击尔朱仲远,
丞相高欢征召贺拔岳为冀州刺史,
尔朱仲远已逃出境外,于是便到谯城攻打元树。丞相欢征贺拔岳为冀州刺史,
贺拔岳畏惧高欢,
岳畏欢,欲单马入朝。
便打算单人匹马入朝接受任命。
行台右丞薛孝通说岳曰:
行台右丞薛孝通劝贺拔岳道:
“高王以数千鲜卑破尔朱百万之众,
“高欢以几千鲜卑军队打败了尔朱氏的百万大军,
诚亦难敌。
您确实很难与他相匹敌。
然诸将或素居其上,
但各位将领有的过去一直职位在他之上,
或与之等夷,
有的跟他职位相当,
屈首从之,
俯首屈从于他,
势非获已。
其势乃迫不得已。
今或在京师,
现在这些将领有的在京师洛阳,
或据州镇,
有的占据着州镇,
高王除之则失人望,
高欢若除掉他们则会失去人心,
留之则为腹心之疾。
若留着他们则会成为他的心腹之患。
且吐万人虽复败走,
况且尔朱兆虽然败逃,
犹在并州,
却仍在并州,
高王方内抚群雄,
高欢正在内抚群雄,
外抗敌,
外抗强敌,
安能去其巢穴,
怎能离开老窝,
与公争关中之地乎!
与您争夺关中之地呢!
今关中豪俊皆属心于公,
现在关中的英雄豪杰,都倾心于您,
愿效其智力。
愿意为您效力。
公以华山为城,
您若以华山当作城墙,
黄河为堑,
以黄河作为沟堑,
进可以兼山东,
进可以兼并崤山以东的区域,
退可以封函谷,
退可以封锁函谷关,
奈何欲束手受制于人乎!”
为什么要捆住自己的手脚,受制于别人呢!”
言未卒,
话还未说完,
岳执孝通手曰:
贺拔岳便握住薛孝通的手说:
“君言是也。”
“您说得对。”于是客气地给高欢写了封信加以推辞,
乃逊辞为启而不就征。
未应召到京接受任命。
壬辰,
壬辰(二十九日),
丞相欢还邺,
丞相高欢回到邺城,
送尔朱度律、天光于洛阳,斩之。
将尔朱度律、尔朱天光送到洛阳杀掉了。
五月,
五月,
丙申,
丙申(初三),
魏主鸩节闵帝于门下外省,
北魏国主在门下省用药酒毒死了节闵帝,
诏百司会丧,
之后下诏各部门大办丧事,
葬用殊礼。
用隆重的葬礼埋葬节闵帝。
以沛郡王欣为太师,
任命沛郡王元欣为太师,
赵郡王谌为太保,
赵郡王元谌为太保,
南阳王宝炬为太尉,
南阳王元宝炬为太尉,
长孙稚为太傅。
任命长孙稚为太傅。
宝炬,愉之子也。
元宝炬是元愉的儿子。
丞相欢固辞天柱大将军,
丞相高欢坚决推辞不当天柱大将军,
戊戌,
戊戌(初五),
许之。
孝武帝元修同意了他的请求。
己酉,
己酉(十六日),
清河王为司徒。
任命清河王元为司徒。
侍中河南高隆之,
侍中河南人高隆之,
本徐氏养子,
本是徐氏的养子,
丞相欢命以为弟,
丞相高欢认他为弟,
恃欢势骄公卿,
高隆之倚仗高欢的权势对公卿们的态度很骄横,
南阳王宝炬殴之,
南阳王元宝炬将他痛打了一顿,
曰:
骂道:
“镇兵何敢尔!”
“镇兵竟敢如此狂妄!”
魏主以欢故,
孝武帝元修因高欢的缘故,
六月,丁卯,
于六月丁卯(初五),
黜宝炬为骠骑大将军,
将元宝炬贬黜为骠骑大将军,
归第。
令其回到家中去。
魏主避广平武穆王之讳,
北魏孝武帝为避广平武穆王之讳,
改谥武怀皇帝曰孝庄皇帝,
将武怀皇帝的谥号改为孝庄皇帝,
庙号敬宗。
庙号为“敬宗。”。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庚子,
庚子(初八),
魏复以南阳王宝炬为太尉。
北魏又重新任命南阳王元宝炬为太尉。
壬寅,
壬寅(初十),
魏丞相欢引兵入滏口,
北魏丞相高欢率兵入滏口,
大都督库狄干入井陉,
大都督库狄干率兵入井陉,
击尔朱兆。
攻打尔朱兆。
庚戌,
庚戌(十八日),
魏主使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高隆之帅步骑十万会丞相欢于太原,
北魏孝武帝派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高隆之率步兵骑兵十万人与高欢在太原会师,
因以隆之为丞相军司。
于是任命高隆之为丞相军司。
欢军于武乡,
高欢驻军于武乡,
尔朱兆大掠晋阳,
尔朱兆大肆抢掠晋阳,
北走秀容。
向北逃奔秀容县。
并州平。
从此并州平定。
欢以晋阳四塞,
因晋阳四面有山为屏障,
乃建大丞相府而居之。
高欢于是在晋阳建立了大丞相府,住在那里。
魏夏州迁民郭迁据青州反,
北魏夏州移民郭迁占据了青州反叛朝廷,
刺史元嶷弃城走;
青州刺史元嶷弃城而逃。
诏行台侯景等讨之,
朝崐廷诏令行台侯景等人讨伐郭迁,
拔其城。
攻下了青州。
迁来奔。
郭迁前来投奔梁朝。
魏东南道大行台樊子鹄围元树于谯城,
北魏东南道大行台樊子鹄在谯城包围了元树,
分兵攻取蒙县等五城,
分兵攻取了蒙县等五座县城,
以绝援兵之路。
以断绝元树的援兵之路。
树请帅众南归,
元树向樊子鹄请求率军南归梁朝,
以地还魏,
将占据的地盘还给北魏,
子鹄等许之,
樊子鹄等同意了这一请求,
与之誓约。
并与元树订立了盟约。
树众半出,
元树的部队一半人马刚出城,
子鹄击之,
樊子鹄突然袭击,
擒树及谯州刺史朱文开以归。
抓获了元树和谯州刺史朱文开,把他们带了回来。
羊侃行至官竹,
羊侃率军行至官竹这个地方时,
闻树败而还。
听说元树已兵败,便又回去了。
九月,
九月,
树至洛阳,
元树被押送到了洛阳,
久之,
过了一段时间,
复欲南奔,
元树又打算南奔梁朝,
魏人杀之。
结果被北魏人杀掉了。
乙巳,
乙巳(十四日),
以司空袁昂领尚书令。
梁朝任命司空袁昂兼任尚书令。
冬,
冬季,
十一月,
十一月,
丁酉,
丁酉(初七),
日南至,
这天是冬至,
魏主祀圜丘。
北魏孝武帝在圜丘祭天。
甲辰,
甲辰(十四日),
魏杀安定王朗、东海王晔。
北魏杀安定王元朗和东海王元晔。
己酉,
己酉(十九日),
以汝南王悦为侍中、大司马。
北魏朝廷任命汝南王元悦为侍中、大司马。
魏葬灵太后胡氏。
北魏为灵太后胡氏举行葬礼。
上闻魏室已定,
梁武帝听说北魏朝廷已经安定,
十二月,
十二月,
庚辰,
庚辰(二十一日),
复以太尉元法僧为郢州刺史。
再次任命太尉元法僧为郢州刺史。
魏主以汝南王悦属近地尊,
北魏孝武帝因汝南王元悦与自己亲属关系近而且地位又高,
丁亥,
丁亥(二十八日),
杀之。
杀了元悦。
魏大赦,
北魏实行大赦,
改元永兴,
改年号为永兴,
以与太宗同号,
因为与太宗年号相同,
复改永熙。
便又改为永熙。
魏主纳丞相欢女为后,
北魏孝武帝娶丞相高欢的女儿为皇后,
命太常卿李元忠纳币于晋阳。
命太常卿李元忠将彩礼送至晋阳高欢处。
欢与之宴,
高欢与李元忠宴饮,
论及旧事,
谈到过去的往事,
元忠曰:
李元忠说道:
“昔日建议,
“昔日您兴兵起义的时候,热热闹闹,
轰轰大乐,
欢欢乐乐,
比来寂寂无人问。”
近来却静悄悄地没人来问候了。”
欢抚掌笑曰:
高欢拍手大笑,说道:
“此人逼我起兵。”
“你这人是在逼我起兵啊。”
元忠戏曰:
李元忠开玩笑地说:
“若不与侍中,
“如果不把权力交给侍中(高澄),
当更求建义处。”
我就再找一处能够起兵的地方。”
欢曰:
高欢道:
“建义不虑无,
“起兵的人不用担心没有,
止畏如此老翁不可遇耳。”
只是恐怕象我这样的老头儿你不会再遇到了。”
元忠曰:
李元忠说道:
“止为此翁难遇,
“正因为这老头儿难以遇到,
所以不去。”
所以我是不会离开的。”
因捋欢须大笑。
于是捋着高欢的胡须大笑起来。
欢悉其雅意,
高欢知道李元忠平素的想法,
深重之。
因此很是看重他。
尔朱兆既至秀容,
尔朱兆到了秀容县后,
分守险隘,
分兵把守险要隘口,
出入寇抄。
四出侵犯抢掠。
魏丞相欢扬声讨之,
北魏丞相高欢扬言要讨伐尔朱兆,
师出复止者数四,
军队已经出发然而又停止讨伐,这样搞了多次,
兆意怠。
于是尔朱兆心里便懈怠下来了。
欢揣其岁首当宴会,
高欢估计尔朱兆在年初可能要举行宴会,
遣都督窦泰以精骑驰之,
于是便派都督窦泰率精锐骑兵飞速行军,
一日一夜行三百里,
一天一夜行军三百里,
欢以大军继之。
高欢率领大军随后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