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内乱初起
高祖武皇帝七普通七年(丙午、526)
梁纪七 梁武帝普通七年(丙午,公元526)
春,
春季,
正月,辛丑朔,
正月辛丑朔(初一),
大赦。
梁朝大赦天下。
壬子,
壬子(十二日),
魏以汝南王悦领太尉。
北魏命令汝南王元悦兼任太尉。
魏安州石离、穴城、斛盐三戍兵反,
北魏安州的石离、穴城和斛盐三戍的守兵哗变,
应杜洛周,
响应杜洛周,
众合二万,
叛兵聚合起来有两万之多,
洛周自松岍赴之。
杜洛周从松岍出发赶赴叛兵所在地。
行台常景使别将崔仲哲屯军都关以邀之,
行台常景指派别将崔仲哲驻扎在军都关截击杜洛周,
仲哲战没,
崔仲哲战败而全军覆没,
元谭军夜溃,
元谭的军队在夜间溃逃而散,
魏以别将李琚代谭为都督。
北魏委派别将李琚代替元谭担任都督。
仲哲,秉之子也。
崔仲哲是崔秉的儿子。
初,
早先之时,
魏广阳王深通于城阳徽之妃。
北魏广阳王元深同城阳王元徽的妃子通奸。
徽为尚书令,
元徽担任了尚书令,
为胡太后所信任;
深受胡太后的信任。
会恒州人请深为刺史,
恰好恒州人请求元深担任刺史,
徽言深心不可测。
而元徽则说元深城府太深,难以测知。
及杜洛周反,
到杜格周反叛时,
五原降户在恒州谋奉深为主,
住在恒州五原的降户策划要拥戴元深为主子,
深惧,
元深害怕了,
上书求还洛阳。
上书朝廷请求回洛阳。
魏以左卫将军杨津代深为北道大大都督,
北魏委派左卫将军杨津代替元深担任北道大都督,
诏深为吏部尚书。
诏令元深担任吏部尚书。
徽,长寿之子也。
元徽是元长寿的儿子。
五原降户鲜于礼等帅北镇流民反于定州之左城,
五原的降户鲜于礼等人率领北镇流民在定州的左城造反,
改元鲁兴,
改年号为鲁兴,
引兵向州城,
带兵向州城进发,
州兵御之不得。
州兵抵抗而失利。
杨津至灵丘,
杨津到了灵丘,
闻定州危迫,
闻知定州情况危急,
引兵救之,
便领兵前去援救,
入据州城。
入据州城。
礼至,
鲜于礼到了,
津欲出击之,
杨津准备出城迎击他,
长史许被不听,
长史许被不允许,
津手剑击之,
杨津手拿宝剑去刺许被,
被走得免。
许被跑开而得以幸免。
津开门出战,
杨津打开城门出战,
斩首数百,
斩首数百,
贼退,
贼寇撤退了,
人心少安。
人心才稍微安定了些。
诏寻以津为定州刺史兼北道行台。
朝廷很快诏令杨津担任定州刺史兼北道行台。
魏以扬州刺史长孙稚为大都督北讨军事,
北魏任命扬州刺史长孙稚为大都督北讨诸军事,
与河间王琛共讨礼。
让他与河间王元琛共同讨伐鲜于礼。
二月,甲戌,
二月甲戌(初五),
北伐众军解严。
北伐的各路军队解除戒严。
魏西部敕勒斛律洛阳反于桑乾西,
北魏西部敕勒斛律洛阳在桑乾西边造反,
与费也头牧子相连结。
与费也头牧子相互连通。
三月,甲寅,
三月甲寅(十五日),
游击将军尔朱荣击破洛阳于深井,
游击将军尔朱荣在深井打败了斛律洛阳,
牧子于河西。
又在北河西边打败了费也头牧子。
夏,
夏季,
四月,乙酉,
四月乙酉(十七日),
临川靖惠王宏卒。
梁朝临川靖惠王萧宏去世。
魏大赦。
北魏大赦天下。
癸巳,
癸巳(二十五日),
魏以侍中、车骑大将军城阳王徽为仪同三司。
北魏任命侍中、车骑大将军城阳王元徽担任仪同三司。
徽与给事黄门侍郎徐纥共毁侍中元顺于太后,
元徽与给事黄门侍郎徐纥一同在胡太后面前诋毁侍中元顺,
出为护军将军、太常卿。
使他外出为护军将军、太常卿。
顺奉辞于西游园,
元顺在西游园向胡太后辞行,
纥侍侧,
徐纥侍立在胡太后身侧,
顺指之谓太后曰:
元顺指着徐纥对胡太后说:
“此魏之宰,
“此人是魏国的宰,
魏国不亡,
魏国不亡,
此终不死!”
他终不死!”
纥胁肩而出,
徐纥耸着肩膀出去了,
顺抗声叱之曰:
元顺大声叱斥徐纥:
“尔刀笔小才,
“你的那点刀笔小才,
止堪供几案之用,
只堪供几案之用,
岂应污辱门下,
岂可以污辱门下,
我彝伦!
败坏我天地人之常道!”
崐”因振衣而起。
于是拂衣而起。
太后默然。
胡太后默不作声。
魏朔州城民鲜于阿胡等据城反。
北魏朔州城的平民鲜于阿胡等人占据州城而造反。
杜洛周南出,
杜洛周南下,
钞掠蓟城,
抢掠蓟城,
魏常景遣统军梁仲礼击破之。
北魏的常景派遣梁仲礼击败了他。
丁未,
丁未(疑误),
都督李琚与洛周战于蓟城之北,
都督李琚与杜洛周在蓟城北边交战,
败没。
李琚战败覆没。
常景帅众拒之,
常景率众抵抗杜洛周,
洛周引还上谷。
杜洛周带着人马回到了上谷。
权争与外患交织
长孙稚行至邺,
长孙稚走到邺地时,
诏解大都督,
朝廷诏令解除了他的大都督职务,
以河间王琛代之。
以河间王元琛代替他。
稚上言:
长孙稚上奏说:
“与琛同在淮南,
“前次我与元琛同在淮南,
琛败臣全,
元琛失败而我独以保全,
遂成私隙,
于是便产生了私隙,
今难以受其节度。”
现在我实在难以接受他的指挥调遣。”
魏朝不听。
北魏朝廷没有准许。
前至呼沱,
前进到呼沱时,
稚未欲战,
长孙稚不想出战,
琛不从。
但元琛不许,强迫他出战。
鲜于礼邀击稚于五鹿,
鲜于礼在五鹿截击了长孙稚,
琛不赴救,
元琛没有前去援救,
稚军大败,
长孙稚的军队一败涂地,
稚、琛并坐除名。
长孙稚、元琛一并获罪而被除名。
五月,丁未,
五月丁未(初九),
魏主下诏将北讨,
北魏孝明帝颁下诏书将要北征,
内外戒严,
朝廷内外戒严,
既而不行。
但是最后却没有成行。
衡州刺史元略,
衡州刺史元略,
自至江南,
自从到了江南以来,
晨夕哭泣,
早晚哭泣,
常如居丧。
常常如居丧那样。
及魏元叉死,
到北魏元叉死后,
胡太后欲召之,
胡太后想召元略回来,
如略因刁双获免,
她知道元略因刁双而获免,
征双为光禄大夫,
便征召刁双为光禄大夫,
遣江革、祖之南还以求略。
遣送江革、祖之返回南方以便换回元略。
上备礼遣之,
梁武帝以周到的礼节遣送元略回去,
宠赠甚厚。
对他的恩宠馈赠特别丰厚。
略始济淮,
元略刚渡过了淮河,
魏拜略为侍中,
北魏便委任他为侍中,
赐爵义阳王;
赐爵位为义阳王。
以司马始宾为给事中,
北魏任命司马始宾为给事中,
栗法光为本县令,
栗法光为本县县令,
刁昌为东平太守,
刁昌为东平太守,
刁双为西兖州刺史。
刁双为西兖州刺史。
凡略所过,
凡是元略所经过的地方,
一餐一宿皆赏之。
一餐一宿都给予赏赐。
魏以丞相高阳王雍为大司马。
北魏任命丞相高阳王元雍为大司马。
复以广阳王深为大都督,
又任命广阳王元深为大都督,
讨鲜于礼;
让他讨征鲜于礼。
章武王融为左都督,
任命章武王元融为左都督,
裴衍为右都督,
裴衍为右都督,
并受深节度。
两人俱接受元深的指挥调遣。
深以其子自随,
元深让自己的儿子随行,
城阳王徽言于太后曰:
城阳王元徽告诉胡太后说:
“广阳王携其爱子,
“广阳王携带着他的爱子,
握兵在外,
握兵在外,
将有异志。”
将会产生异心。”
乃敕融、衍潜为之备。
于是胡太后便命令元融、裴衍暗中对元深崐加以防备。
融、衍以敕示深,
元融、裴衍把胡太后的旨令出示给元深,
深惧,
元深害怕了,
事无大小,
因此事情不论大小,
不敢自决;
都不敢自己决定。
太后使问其故,
胡太后派人问其缘故,
对曰:
元深回答:
“徽衔臣次骨,
“元徽恨我恨得入骨,
臣疏远在外,
我远在外地,与朝廷关系疏远,
徽之构臣,
元徽陷害我,
无所不为。
手段无所不用。
自徽执政以来,
自从元徽执政以来,
臣所表请,
我的表奏请示,
多不从允。
大多不能获准。
徽非但害臣而已,
元徽不但谋害我而已,
从臣将士,有勋劳者皆见排抑,
凡是跟随我的将士中有功劳的人都受到他的排挤压制,
不得比他军,
无法同别的军队相比,
仍深被憎嫉,
但是就这样还仍然备受仇恨、嫉妒,
或因其有罪,
有的人稍有罪过,
加以深文,
他便加以苛求罗织,
至于殊死,
以至于被斩首,
以是从臣行者,
所以跟从我的人,
莫不悚惧。
无不恐惧不安。
有言臣善者,
如果有谁说我好,
视之如仇雠,
元微便对他视如仇敌,
言臣恶者,
而对说我坏话的人,
待之如亲戚。
元徽便对待他如亲戚一般。
徽居中用事,
元徽在朝中掌权,
朝夕欲陷臣于不测之诛,
从早到晚想致我于死地,
臣何以自安!
我如何能够放心得了呢?
陛下若使徽出临外州,
陛下如果让元徽出朝到外州任职,
臣无内顾之忧,
我便没有了内顾之忧,
庶可以毕命贼庭,
庶几可以战死于贼庭之上,
展其忠力。”
为朝廷效忠尽力。”
太后不听。
胡太后没有准许元深的请求。
徽与中书舍人郑俨等更相阿党,
元徽同中书舍人郑俨等人迭相循私舞弊,违法乱纪,
外似柔谨,
他从外表上看好象挺温和谨慎,
内实忌克,
而内中实则非常忌恨别人超过自己,
赏罚任情,
在赏罚方面随心所欲,
魏政由是愈乱。
北魏的朝政因此而更加混乱了。
戊申,
戊申(初十),
魏燕州刺史崔秉帅众弃城奔定州。
北魏燕州刺史崔秉率领众人弃城投奔定州。
乙丑,
乙丑(二十七日),
魏以安西将军宗正珍孙为都督,
北魏任命安西将军宗正珍孙为都督,
讨汾州反胡。
让他去讨伐汾州反叛了的胡人。
六月,
六月,
魏绛蜀陈双炽聚众反,
北魏绛蜀的陈双炽聚众造反,
自号始建王。
自称为始建王。
魏以假镇西将军长孙稚为讨蜀都督。
北魏任命代理镇西将军长孙稚为讨蜀都督。
别将河东薛义轻骑诣双炽垒下,
别将河东人薛义轻骑来到陈双炽的战垒前面,
晓以利害,
对他晓以利害,
双炽即降。
陈双炽便很快投降了。
诏以义为龙门镇将。
朝廷诏令任命薛义为龙门镇将。
丙子,
丙子(初九),
魏徙义阳王略为东平王,
北魏迁移义阳王元略为东平王,
顷之,
不久之后,
迁大将军、尚书令,
又提升他为大将军、尚书令,
为胡太后所委任,
他深受胡太后的信任,
与城阳王徽相埒,
与城阳王元徽受信任的程度等同,
然徐、郑用事,
但是徐纥、郑俨专权,
略亦不敢违也。
元略也不敢有所违抗。
杜洛周遣都督王曹纥真等将兵掠蓟南,
杜洛周派遣都督曹纥真等人率兵掠夺蓟南,
秋,
秋季,
七月,丙午,
七月丙午(初九),
行台常景遣都督于荣等击之于栗园,
行台常景派遣都督于荣等人在栗园攻击曹纥真等人,
大破之,
大败敌人,
斩曹纥真及将卒三千余级。
斩了曹纥真以及将卒三千多名。
洛周帅众南趣范阳,
杜洛周率众南去范阳,
景与荣等又破之。
常景同于荣等人又击败了杜洛周。
魏仆射元纂以行台镇恒州。
北魏仆射元纂以行台身份镇守恒州。
鲜于阿胡拥朔州流民寇恒州,
鲜于阿胡率领朔州的流民侵犯恒州,
戊申,
戊申(十一日),
陷平城,
攻陷了平城,
纂奔冀州。
元纂奔投冀州。
上闻淮堰水盛,
梁武帝得知淮河堰堤水很大,
寿阳城几没,
寿阳城差不多淹没了,
复遣郢州刺史元树等自北道攻黎浆,
便再次派遣郢州刺史元树等人从北道攻打黎浆,
豫州刺史夏侯等自南道攻寿阳。
派豫州刺史夏侯等人从南道攻打寿阳。
八月,癸巳,
八月癸巳(二十七日),
贼帅元洪业斩鲜于礼,
强盗首领元洪业斩了鲜于礼,
请降于魏;
请求投降北魏。
贼党葛荣复杀洪业自立。
强盗同伙葛荣又杀了元洪业而自任头领。
魏安北将军、都督恒·朔讨虏诸军事尔朱荣过肆州,
北魏安北将军及都督恒、朔讨虏诸军事尔朱荣路过肆州,
肆州刺史尉庆宾忌之,
肆州刺史崐尉庆宾忌恨他,
据城不出。
据城不出。
荣怒,
尔朱荣发怒了,
举兵袭肆州,
领兵袭击了肆州,
执庆宾,
抓住了尉庆宾,
还秀容,
回到了秀容,
暑其从叔羽生为刺史,
让他的堂叔尔荣羽生代理肆州刺史,
魏朝不能制。
北魏朝廷不能制止。
初,
当初,
贺拔允及弟胜、岳从元纂在恒州,
贺拔允及其弟弟贺拔胜、贺拔岳跟随元纂在恒州,
平城之陷也,
平城失陷之后,
允兄弟相失;
兄弟几人相互失散。
岳奔尔朱荣,
贺拔岳投奔了尔朱荣,
胜奔肆州。
贺拔胜投奔了肆州。
荣克肆州,
尔朱荣攻克肆州之后,
得胜,
得到了贺拔胜,
大喜曰:
十分高兴地说:
“得卿兄弟,
“得到了你们兄弟,
天下不足平也!”
天下不愁不能平定!”
以为别将,
他任命贺拔胜为别将,
军中大事多与之谋。
军中大事大多与贺拔胜商议。
九月,已酉,
九月己酉(十三日),
鄱阳忠烈王恢卒。
鄱阳忠烈王萧恢去世。
葛荣既得杜洛周之众,
葛荣得到了杜洛周的部众之后,
北趣瀛州,
北去瀛州,
魏广阳忠武王深自交津引兵蹑之。
北魏广阳忠武王元深从交津领兵追踪葛荣而进。
辛亥,
辛亥(十五日),
荣至白牛逻。
葛荣到了白牛逻,
轻骑掩击章武庄武王融,
率轻骑突袭在章武的庄武王元融,
杀之。
杀了他。
荣自称天子,
葛荣自称天子,
国号齐,
定国号为齐,
改元广安。
改换年号为广安。
深闻融败,
元深得知元融失败,
停军不进。
便按兵不动。
侍中元晏密言于太后曰:
侍中元晏秘密地告诉胡太后:
“广阳王盘桓不进,
“广阳王徘徊不进,
坐图非望。
坐图非分之想。
有于谨者,
有一个叫于谨的人,
智略过人,
他智谋才略过人,
为其谋主,
担任元深的军师,
风尘之际,
在如今动荡不安之时,
恐非陛下之纯臣也。”
恐怕他不是陛下的忠诚之臣。”
太后深然之,
胡太后对元晏的话深表同意,
诏榜尚书省门,
便张榜于尚书省门前,
募能获谨者有重赏。
以重赏招募能抓住于谨的人。
谨闻之,
于谨得知这一情况之后,
谓深曰:
对元深说:
“今女主临朝,
“如今女主临朝,
信用谗佞,
信任重用谗邪奸佞之徒,
苟不明白殿下素心,
假如她不明白殿下您的一片真心,
恐祸至无日。
恐怕灾祸很快就会降临。
谨请束身诣阙,
于谨我请求捆绑自己赴朝,
归罪有司。”
向有关官署投案服罪。”
遂径诣榜下,
于是便径直来到尚书门前的榜文之下,
自称于谨,
自称是于谨,
有司以闻。
有关官署把情况报告了朝廷。
太后引见,
胡太后召见于谨,
大怒。
勃然大怒。
谨备论深忠款,
于谨详细地讲述了元深对朝廷的忠诚,
兼陈停军之状,
兼而说明了停兵不进的原因,
太后意解,
胡太后明白了情况,
遂舍之。
于是便放了于谨。
深引军还,
元深领兵返回,
趣定州,
前往定州,
定州刺史杨津亦疑深有异志;
定州刺史杨津也怀疑元深有异谋。
深闻之,
元深知道情况之后,
止于州南佛寺。
停在州城南边的南佛寺。
经二日,
两天之后,
深召都督毛谥等数人,
元深召来都督毛谥等人,
交臂为约,
同他们订立盟约,
危难之际,
约定危难之时,
期相拯恤。
互相援救。
谥愈疑之,
于是,毛谥越发怀疑他了。
密告津云,
便秘密地告诉杨津,
深谋不轨。
说元深图谋不轨。
津遣谥讨深,
杨津派遣毛谥讨伐元深,
深走出,
元深跑走了,
谥呼噪逐深。
毛谥带人喊叫着去追逐元深。
深与左右间行至博陵界,
元深同身边人抄小道到了博陵地界,
逢葛荣游骑,
遇上了葛荣的流动骑兵,
劫之诣荣。
便被抓获送到葛荣那里。
贼徒见深,
寇贼们见了元深,
颇有喜者,
喜欢他的人还不少,
荣新立,
葛荣刚自立为王,对此很反感,
恶之,
担心手下的人拥奉元深为主,
遂杀深。
便杀了元深。
城阳王徽诬深降贼,
城阳王元徽诬陷元深投降了贼寇,
录其妻子。
逮捕了他的妻子、儿子。
深府佐宋道为之诉理,
元深的府佐宋道替他们申诉,
乃得释。
才得到释放。
道,繇之玄孙也。
宋道是宋繇的玄孙。
甲申,
甲申(疑误),
魏行台常景破杜洛周,
北魏行台常景击败了杜洛周,
斩其武川王贺拔文兴等,
斩杀杜洛周手下的武川王贺拔文兴等人,
捕虏四百人。
捕获了四百人。
就德兴陷魏平州,
就德兴攻陷了北魏的平州,
杀刺史王买奴。
杀死了该州刺史王买奴。
天水民吕伯度,
天水百姓吕伯度,
本莫折念生之党也,
本来是莫折念生的同党,
后更据显亲以拒念生;
后来又占据显亲这个地方抵抗莫折念生,
已而不胜,
接着因不能取胜,
亡归胡琛,
便跑去投靠了胡琛,
琛以为大都督、秦王,
胡琛任命他为大都督、秦王,
资以士马,
资助他兵力战马,
使击念生。
让他去攻打莫折念生。
伯度屡破念生军,
吕伯度多次打败莫折念生的军队,
复据显亲,
又占据了显新,
乃叛琛,
于是反叛了胡琛,
东引魏军。
从东边引来了北魏军队。
念生窘迫,
莫折念生穷途无路,
乞降于萧宝寅,
向萧宝寅乞求投降,
宝寅使行台左丞崔士和据秦州。
萧宝寅指使行台左丞崔士和占据了秦州。
魏以伯度为泾州刺史,
北魏任命吕伯度为泾州刺史,
封平秦郡公。
封他为平秦郡公。
大都督元义停军陇口,
大都督元义把军队停在陇口,
久不崐进,
久而不进,
念生复反,
莫折念生又反叛了,
执士和送胡琛,
抓住崔士和送往胡琛那里,
于道杀之。
在路上杀了崔士和。
久之,
之后,
伯度为万俟奴所杀,
吕伯度被万俟奴杀了,
贼势益盛,
于是贼寇的势力更加强大,
宝寅不能制。
萧宝寅无法加以制伏。
胡琛与莫折念生交通,
胡琛与莫折念生相互勾通,
事破六韩拔陵浸慢,
对破六韩拔陵渐渐不恭起来,
拔陵遣其臣费律至高平,
破六韩拔陵派遣他的臣子费律到了高平,
诱琛,
诱惑胡琛,
斩之,
斩了胡琛,
奴尽并其众。
万俟奴把胡琛的部众全部兼并。
冬,
冬季,
十一月,庚辰,
十一月庚辰(十五日),
大赦。
梁朝大赦天下。
丁贵嫔卒,
丁贵嫔去世,
太子水浆不入口,
太子萧统因生母亡故而点水不进,
上使谓之曰:
梁武帝派人对他说:
“毁不灭性,
“哀伤不能毁了性命,
况我在邪!”
何况我还在呢!”
乃进粥数合。
于是萧统才喝粥数合。
太子体素肥壮,
太子萧统身体向来肥壮,
腰带十围,
腰带有十围之长,
至是减削过半。
可是到现在却减削过半。
夏侯等军入魏境,
夏侯等人的军队进入北魏境内,
所向皆下。
所向披靡,无城不摧,
辛巳,
辛巳(十六日),
魏扬州刺史李宪以寿阳降,
北魏扬州刺史李宪献出寿阳投降,
宣猛将军陈庆之入据其城,
宣猛将军陈庆之入据该城,
凡降城五十二,
一共有五十二城投降,
获男女七万五千口。
俘获男女七万五千名,
丁亥,
丁亥(二十二日),
纵李宪还魏,
梁朝放李宪回北魏,
复以寿阳为豫州,
又以寿阳为豫州,
改合肥为南豫州,
改合肥为南豫州,
以夏侯为豫、南豫二州刺史。
任命夏侯为豫、南豫二州刺史。
寿阳久罹兵革,
寿阳久遭战乱,
民多离散,
百姓大多离散,
轻刑薄赋,
夏侯减轻刑罚,减少税赋,
务农省役,
经营农业,减免劳役,
顷之,
很快,
民户充复。
民户又多起来了。
葛荣崛起与萧宝寅叛变
杜洛周围范阳,
杜洛周围攻范阳,
戊戌,
戊戌(疑误),
民执魏幽州刺史王延年、行台常景送洛周,
范阳百姓抓住了北魏幽州刺史王延年、行台常景,把他们送给杜洛周,
开门纳之。
杜洛周开门接纳了他们。
魏齐州平原民刘树等反,
北魏齐州平原郡的百姓刘树等人造反,
攻陷郡县,
攻陷郡县,
频败州军,
频频地击败州里的军队,
刺史元欣以平原房士达为将,
刺史元欣任用平原人房士达为将领,
讨平之。
讨平了刘树等人的叛乱。
曹义宗据穰城以逼新野,
曹义宗占据了穰城而逼迫新野,
魏遣都督魏承祖及尚书左丞、南道行台辛纂救之。
北魏派遣都督魏承祖以及尚书左丞、南道行台辛纂去援救。
义宗战不利,
曹义宗交战失利,
不敢进。
不敢前进。
纂,雄之从父兄也。
辛纂是辛雄的堂兄。
魏盗贼日滋,
北魏国内盗贼日益增多,
征讨不息,
征讨不停,
国用耗竭,
国家财用耗竭,
豫征六年租调,
提前征收了六年的租调,
犹不足,
还不够用,
乃罢百官所给酒肉,
于是又停发了给百官们的酒肉,
又税入市者人一钱,
又向每个进入集市的人征收一个钱的税,
及邸店皆有税,
以至投住旅店都要纳税,
百姓嗟怨。
百姓无不嗟怨。
吏部郎中辛雄上疏,
吏部郎中辛雄上奏,
以为:
认为:
“华夷之民相聚为乱,
“汉、夷之民相聚生乱,
岂有余憾哉?
难道还有别的什么怨恨吗?
正以守令不得其人,
完全是由于太守、县令任用不当,
百姓不堪其命故也。
百姓们不堪于他们的欺压的原故。
宜及此时早加慰抚。
宜于乘现在对百姓早加抚慰。
但郡县选举,由来共轻,
但是对于郡守县令的选拔向来都不重视,
贵游俊才,
因此王公贵族和才俊之士,
莫肯居此。
都崐不肯担任这些官职。
宜改其弊,
应该改革这一弊端,
分郡县为三等清官,
把郡县分为三等的清官,
选补之法,
选补的办法,
妙尽才望,
应当规定才能和门望两个方面同时都要具备,
如不可并,
如果不能同时具备,
后地先才,
先才能而后门望,
不得拘以停年。
不能拘泥于年资的长短。
三载黜陟,
三年升降一次,
有称职者,
有称职者,
补在京名官;
可以委任为京城中的官员;
如不历守令,
如果没有担任太守、县令的经历,
不得为内职。
便不能在朝廷内任职。如此一来,
则人思自勉,
便人人思以自勉,
枉屈可申,
百姓的枉屈可以申雪,
强暴自息矣。”
天下强暴自然平息了。”
不听。
但是这一建议没有被采纳。
大通元年(丁未、527)
大通元年(丁未,公元527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乙丑,
乙丑(初一),
以尚书左仆射徐勉为仆射。
梁朝任命尚书左仆射徐勉为仆射。
辛未,
辛未(初七),
上祀南郊。
梁武帝在南郊祭天。
甲戌,
甲戌(初十),
魏以司空皇甫度为司徒,
北魏任命司空皇甫度为司徒,
仪同三司萧宝寅为司空。
仪同三司萧宝寅为司空。
魏分定、相二州四郡置殷州,
北魏从定、相两州中分出四个郡设置了殷州,
以北道行台博陵崔楷为刺史。
任命北道行台博陵人崔楷为刺史。
楷表称:
崔楷上表说:
“州今新立,
“殷州如今刚刚设立,
尺刃斗粮,皆所未有,
连一尺长之刀、一斗粮食都没有,
乞资以后粮。”
乞求给予兵器和粮食。”
诏付外量闻,
孝明帝诏令外台计算一下应该给的兵器和粮食的数量,然后上报批复,
竟无所给。
但最后竟然一点儿也没给。
或劝楷留家,
有人劝崔楷留下家属,
单骑之官,
单人匹马去赴任,
楷曰:
崔楷说:
“吾闻食人之禄者忧人之忧,
“我听说食人之禄者忧人之忧,
若吾独往,
如果我单身独往,
则将士谁肯固志哉!”
那么将士们谁还肯坚守其志呢!”
遂举家之官。
于是便带着全家去上任。
葛荣逼州城,
葛荣逼近州城,
或劝减弱小以避之,
有人邓崔楷把家人中老弱幼小者送去别处避一下,
楷遣幼子及一女夜出;
崔楷便在夜间把幼子以及一个女儿送出城;
既而悔之,
然而他很快又后悔了,
曰:
说:
“人谓吾心不固,
“这样一来,人们一定要说我的内心不坚定,
亏忠而全爱也。”
为了父受而损害忠义。”
遂命追还。
于是又命令人把他们追了回来。
贼至,
贼寇到了,
强弱相悬,
强弱悬殊,
又无守御之具;
城中又没有防守抵御的器具。
楷抚勉将士以拒之,
崔楷抚慰将士们,勉励他们抵抗敌人,
莫不争奋,
大家无不奋勇争先,
皆曰:
都说:
“崔公尚不惜百口,
“崔公尚且不惜家中百口人的性命,
吾属何爱一身!”
我们又何能爱惜自身呢!”
连战不息,
连战不停,
死者相枕,
死者相枕,
终无叛志。
但是大家终无叛逃之意。
辛未,
辛未(初七),
城陷,
州城失陷,
楷执节不屈,
崔楷坚志执节而不屈服,
荣杀之,
葛荣杀了他,
遂围冀州。
便又开始围攻冀州。
萧宝寅出兵累年,
萧宝寅累年出兵,
将士疲弊。
将士们疲惫不堪。
秦贼击之,
秦地的贼寇攻打萧宝寅,
宝寅大败于泾州,
萧宝寅在泾州一败涂地,
收散兵万余人,
事后收集散兵一万多人,
屯逍遥园,
驻扎在逍遥园,
东秦州刺史潘义渊以城降贼。
东秦州刺史潘义渊献出城投降了贼寇。
莫折念生进逼岐州,
莫折念生进逼岐州,
城人执刺史魏兰根应之。
岐州城里的人抓住了刺史魏兰根策应莫折念生。
州刺史毕祖晖战没,
州刺史毕祖晖战败身亡,
行台辛深弃城走,
行台辛深弃下州城逃跑了,
北海王颢军亦败。
北海王元颢的军队也战败。
贼帅胡引祖据北华州,
贼寇首领胡引祖占据北华州,
叱干麒麟据州以应天生,
叱干麒麟占据州来响应莫折天生,
关中大扰。
整个关中一片混乱。
雍州刺史杨椿募兵得七千余人,
雍州刺史杨椿招募了七千多兵力,
帅以拒守,
率领他们拒守,
诏加椿侍中兼尚书右仆射,
北魏朝廷诏令加杨椿为侍中兼尚书右仆射,
为行台,
担任行台,
节度关西诸将。
指挥关中各位将领。
北地功曹毛鸿宾引贼抄掠渭北,
北地功曹毛鸿宾带领贼寇抢掠渭北,
雍州录事参军杨侃将兵三千掩击之;
雍州录事参军杨侃率兵三千袭击他们;
鸿宾惧,
毛鸿宾害怕了,
请讨贼自效,
请求讨伐贼寇将功赎罪,
遂擒送宿勤乌过仁。乌过仁者,
于是便擒获送来了宿勤乌过仁。
明达之兄子也。
宿勤乌过仁是宿勤明达的哥哥的儿子。
莫折天生乘胜寇雍州,
莫折天生乘胜而侵犯雍州,
萧宝寅部将羊侃隐身堑中射之,
萧宝寅的部将羊侃隐蔽在战壕之中用箭射莫折天生,
应弦而弊,
莫折天生应弦而毙,
其众遂溃。
其部众便溃散了。
侃,祉之子也。
羊侃是羊祉的儿子。
魏右民郎阳平路思令上疏,
北魏右民郎阳平人路思令上书,
以为:
指出:
“师出有功,
“军队出征有功绩,
在于将帅,
在于将帅,
得其人则六合唾掌可清,
如果能得到合适的人担任将帅则天下唾手可以廓清,
失其人则三河方为战地。
如果选人不当则京都外也会成为战场。
窃以比年将帅多宠贵子孙,
愚意以为多年来军中将帅大多由宠贵子孙担任,
衔杯跃马,
他们饮酒跑马,
志逸气浮,
志气浮华,
轩眉扼腕,
眉飞色舞,磨拳擦掌,
以攻战自许;
以为在攻战方面谁也比不上自己;
及临大敌,
到了面临强敌之时,
忧怖交怀,
则忧恐交织于心,
雄图锐气,
原先的那些雄图锐气,
一朝顿尽。
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乃令羸弱在前以当寇,
于是便命令羸弱者在前面为自己挡住敌寇,
强壮居后以卫身,
强壮者在后面为自己护身,
兼复器械不精,
加上武器不精良,
进止无节,
前进与停止没有节度,
以当负险之众,
以此面临据险而守的敌人,
数战之虏,
抵挡屡经战阵的贼寇,
欲其不败,
想使他们不败,
岂可得哉!
岂能办得到呢!
是以兵知必败,
因此兵卒们知道战而必败,
始集而先逃;
开始集结就纷纷逃散;
将帅畏敌,
将帅们畏惧敌人,
迁延而不进。
拖延而不前进。
国家谓官爵未满,
国家则以为给他们的官爵低了,为了鼓励他们取胜,
屡加宠命;
便屡屡地给他们加官进爵;
复疑赏赉之轻,
而就这样还怀疑给他们的赏赐太轻了,
日散金帛。
便日日散发金帛。因此,
帑藏空竭,
库藏空竭,
民财殚尽,
民财殚尽,
遂使贼徒益甚,
遂使贼徒越发多起来了,
生民凋弊,
百姓凋弊,
凡以此也。
原因正在这里。
夫德可感义夫,
德可以感动礼义之人,
恩可劝死士。
恩可以劝励敢死之士。
今若黜陟幽明,
现在朝廷如果能做到升贤降愚,
赏罚善恶,
赏善罚恶,
简练士卒,
精选训练士卒,
缮修器械,
缮修武器,
先遣辩士晓以祸福,
先派善辩之士去对盗贼晓以祸福利害,
如其不悛,
如果他们不思悔改,
以顺讨逆,
便派兵去讨伐,这样一来,
如此,
平定消除反贼逆徒,
则何异厉萧斧而伐朝菌,
何异于用利斧而伐朝菌,
鼓洪炉而燎毛发哉!”
煽大火炉而燎毛发呢!”
弗听。
路思令的建议没有被采纳。
戊子,
戊子(二十四日),
魏以皇甫度为太尉。
北魏任命皇甫度为太尉。
己丑,
己丑(二十五日),
魏主以四方未平,
北魏孝明帝因四方之乱未平定,
诏内外戒严,
诏令内外戒严,
将亲出讨,
将要亲自出征讨伐,
竟亦不行。
最后也未成行。
谯州刺史湛僧智围魏东豫州,
梁朝谯州刺史湛僧智围攻北魏东豫州,
将军彭群、王辩围琅邪,
将军彭群、王辩围攻琅邪,
魏敕青、南青二州救琅邪。
北魏朝廷命令青、南青两州援救琅邪。
司州刺史夏侯夔帅壮武将军裴之礼等出义阳道,
司州刺史夏侯夔率领壮武将军裴之礼等人出义阳道,
攻魏平静、穆陵、阴山三关,
攻打北魏的平静、穆陵、阴山三关,
皆克之。
都攻下来了。
夔,之弟;之礼,
夏侯夔是夏候的弟弟;
邃之子也。
裴之礼是裴邃的儿子。
魏东清河郡山贼群起,
北魏东清河郡山贼群起,
诏以齐州长史房景伯为东清河太守。
北魏朝廷诏令齐州长史房景伯担任东清河郡太守。
郡民刘简虎尝无礼于景伯,
东清河郡的百姓刘简虎曾经对房景伯有过无礼行为,
举家亡去,
因此举家逃亡,
景伯穷捕,
房景伯到处搜捕,
禽之,
抓获了他,
置其子为西曹掾,
任用他的儿子为西曹椽,
令谕山贼。
令其去晓谕山贼。
贼以景伯不念旧恶,
山贼们见房景伯不念旧恶,
皆相帅出降。
全都相继出来投降了。
景伯母崔氏,
房景伯的母亲崔氏,
通经,
通晓经学,
有明识。
有见识。
贝丘妇人列其子不孝,
贝丘有一妇人诉说自己的儿子不孝,
景伯以白其母,
房景伯把这告诉了他母亲,
母曰:
他母亲说:
“吾闻闻名不如见面,
“我听说闻名不如见面,
山民未知礼义,
山民不知礼义,
何足深责!”乃召其母,
何以值得深加责难呢”于是召来这一妇人,
与之对榻共食,
同她对坐进食,
使其子侍立堂下,
让这个妇人的儿子待立在堂下,
观景伯供食。
以使他观看房景伯如何供奉母亲进食。
未旬日,
不到十天,
悔过求还;
这个不孝的儿子悔过了,请求回去。
崔氏曰:
崔氏说:
“此虽面惭,
“他虽然在面子上觉得惭愧了,
其心未也,
但心里崐却未必如此,
且置之。”
还是继续留在这里吧。”
凡二十余日,
又过了二十多天,
其子叩头流血,
这个妇人的儿子叩头流血,
母涕泣乞还,
他母亲流着泪水乞求回家,
然后听之,
这才允许他们回去了,
卒以孝闻。
最后这个不孝之子以孝而闻名天下。
景伯,法寿之族子也。
房景伯是房法寿的族侄。
二月,
二月,
秦贼据魏潼关。
秦地的贼寇占据了北魏潼关。
庚申,
庚申(二十七日),
魏东郡民赵显德反,
北魏东郡的百姓赵显德造反,
杀太守裴烟,
杀死了太守裴烟,
自号都督。
自称为都督。
将军成景俊攻魏彭城,
梁朝将军成景俊攻打北魏彭城,
魏以前荆州史崔孝芬徐州行台以御之。
北魏任命前荆州刺史崔孝芬为徐州行台来抗御成景俊。
先是,孝芬坐元叉党与卢同等俱除名,
崔孝芬早先因系元叉的同党而获罪与卢同等人一起被除名。
及将赴徐州,
他即将赴徐州上任,
入辞太后,
入宫向胡太后辞别,
太后谓孝芬曰:
胡太后对他说:
“我与卿姻戚,
“我同你是姻亲,
奈何内头元叉车中,
你为何要把头伸进元叉车中,说:
称‘此老妪会须去之!
‘这个老婆子应该立即被赶跑。
’”孝芬曰:
’”崔孝芬说:
“臣蒙国厚恩,
“我承受国家的厚恩,
实无斯语。
确实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假令有之,
假使说过,
谁能得闻!
谁又能听到过呢!
若有闻者,
如果有人听到过,
此于元叉亲密过臣远矣。”
那么他与元叉的亲密就远远地超过我了。”
太后意解,
胡太后心里明白了,
怅然有愧色。
怅然而面有愧色。
景俊欲堰泗水以灌彭城,
成景俊准备拦截泗水来淹灌彭城,
孝芬与都督李叔仁等击之,
崔孝芬与都督李叔仁等人进攻成景俊,
景俊遁还。
成景俊逃回去了。
三月,甲子,
三月甲子(初一),
魏主诏将西讨,
北魏孝明帝诏告天下将西征,
中外戒严。
朝廷内外戒严。
会秦贼西走,
正好秦地的贼盗向西逃跑,
复得潼关,
重新得到了潼关,
戊辰,
便于戊辰(初五)之日,
诏回驾北讨。
又诏告天下回驾北伐。
其实皆不行。
其实,孝明帝根本没有出行。
葛荣久围信都,
葛荣久围信都,
魏以金紫光禄大夫源子邕为北讨大都督以救之。
北魏任命金紫光禄大夫源子邕为北讨大都督来源救信都。
初,
原先,
上作同泰寺,
梁武帝修建了同泰寺,
又开大通门以对之,
又开了大通门来与此相对,
取其反语相协,
取“同泰”与“大通”的合音相同,
上晨夕幸寺,
梁武帝早晚临幸同泰寺,
皆出入是门。
都出入大通门。
辛未,
辛未(初八),
上幸寺舍身;
梁武帝来到同泰寺行舍身仪式;
甲戌,
甲戌(十一日),
还宫,
回到宫中,
大赦,
颁发大赦令,
改元。
改年号为大通。
魏齐州广川民刘钧聚众反,
北魏齐州广川的平民刘钧聚众造反,
自署大行台;
自任大行台;
清河民房项自署大都督,
清河的百姓房项自任大都督,
屯据昌国城。
占据了昌固城。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魏将元斌之讨东郡,
北魏将领元斌之讨伐东郡,
斩赵显德。
斩了赵显德。
己酉,
己酉(十七日),
柔然头兵可汁遣使入贡于魏,
柔然国头兵可汗派遣使者来向北魏进贡,
且请讨群贼。
并且请求帮助北魏讨伐群贼。
魏人畏其反覆,
北魏人害怕柔然人反复变卦,
诏以盛暑,
诏告他们因盛暑而不宜出征,
且俟后敕。
且待以后的圣旨。
魏萧宝寅之败也,
北魏萧宝寅失败之后,
有司处以死刑,
有关部门判处他死刑,
诏免为庶人。
孝明帝诏令免死而黜为庶人。
雍州刺史杨椿有疾求解,
雍州刺史杨椿有病请求辞职,
复以宝寅为都督雍·泾等四州诸军事、征西将军、雍州刺史、开府仪同三司、西讨大都督,
朝廷又任命萧宝寅为都督雍泾等四州诸军事、征西将军、雍州刺史、开府仪同三司、西讨大都督,
自关以西皆受节度。
从潼关以西都受他的指挥调遣。
椿还乡里,
杨椿回到了乡里,
其子昱将适洛阳,
他的儿子杨昱将去洛阳,
椿谓之曰:
杨椿对儿子说:
“当今雍州刺史亦无逾于宝寅者,
“当今雍州刺史的人选没有超过萧宝寅的,
但其上佐,
但他的高级官佐,
朝廷应遣心膂重臣,
朝廷应当派遣心腹大臣来担任,
何得任其牒用!
怎能由他自己来授任呢?
此乃圣朝百虑之一失也。
这是朝廷百虑而一失之处呀。
且宝寅不藉刺史为荣,
况且萧宝寅不必借担任刺史为荣,
吾观其得州,
我看他得到了雍州刺史的官职,
喜悦特甚,
特别喜悦 ,
至于赏罚云为,
至于赏罚言行,
不依常宪,
不依据常规,
恐有异心。
恐怕他心有异谋。
汝今赴京师,
你现在去京师,
当以吾此意启二圣,
应把我的这个意思启奏太后和圣上,
并白宰辅,
并且告诉宰相,
更遣长史、司马、防城都督,
让朝廷再派长史、司马、防城都督,
欲安关中,
欲想安定关中,
正须三人耳。
正须这三个人哪!
如其不遣,
如果不派遣,
必成深忧。”
萧宝寅必将成为朝廷的深患。”
昱面启魏主及太后,
杨昱把杨椿的建议面陈孝明帝和胡太后,
皆不听。
但都不予理睬。
五月,丙寅,
五月丙寅(初四),
成景俊攻魏临潼、竹邑,
成景俊攻打北魏的临潼、竹邑,
拔之。
予以攻克。
东宫直兰钦攻魏萧城、厥固,
东宫直兰钦攻打北魏的萧城、厥固,
拔之,
也攻克,
钦斩魏将曹龙牙。
兰钦斩了北魏将领曹龙牙。
六月,
六月,
魏都督李叔仁讨刘钧,
北魏都督李叔仁讨伐刘钧,
平之。
平定了刘钧之乱。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魏陈郡民刘获、郑辩反于西华,
北魏陈郡百姓刘获、郑辩在西华造反,
改元天授,
改年号为天授,
与湛僧智通谋,
并与湛僧智合谋,
魏以行东豫州刺史谯国曹世表为东南道行台以讨之,
北魏任命东豫州刺史谯国人曹世表为东南道行台来讨伐刘获等人,
源子恭代世表为东豫州。
源子恭代替曹世表担任东豫州刺史。
诸将以贼众强,
众将领因为贼寇人多势强,
官军弱,
官军兵力弱小,
且皆败散之余,
且全是些残兵败卒,
不敢战,
所以不敢交战,
欲保城自固。
想保城而自守。
世表方病背肿,
曹世表正患了背肿病,
出,
他坐车出来,
呼统军是云宝谓曰:
叫来统军是云宝,告诉是云宝:
“湛僧智所以敢深入为寇者,
“湛僧智之所以敢深入内地为寇,
以获、辩皆州民之望,
是因为刘获和郑辩都在州民中有名望,
为之内应也。
为他作内应。
闻获引兵欲迎僧智,
前不久听说刘获带兵想迎接湛僧智,
去此八十里;
离这里八十里远近。
今出其不意,
现在出其不意而发动攻击,
一战可破,
一战即可击败他,
获破,
只要刘获被打败了,
则僧智自走矣。”
那么湛僧智自然就会逃跑的。”
乃选士马付宝,
于是挑选了兵士和战马交给是云宝,
暮出城,
天黑时出了城,
比晓而至,
天刚亮到了,
击获,
对刘获发起进攻,
大破之,
大败刘获,
穷讨,
穷追而不舍,
余党悉平。
余党全被铲平。
僧智闻之,
湛僧智得知情况之后,
遁还。
逃回去了。
郑辩与子恭辛旧,
郑辩同源子恭过去有交情,
亡匿子恭所,
逃匿在源子恭那里,
世表集将吏面责子恭,
曹世表集合将吏当面责斥源子恭,
收辩,
收捕了郑辩,
斩之。
斩了他。
魏相州刺史乐安王鉴与北道都督裴衍共救信都。
北魏相州刺史东安王元鉴与北道都督裴衍一同援救信都。
鉴幸魏多故,
元鉴庆幸于北魏多事故,
阴有异志,
暗中藏有异谋,
遂据邺叛,
于是便占据邺地而反叛,
降葛荣。
投降了葛荣。
己丑,
己丑(二十八日),
魏大赦。
北魏大赦天下。
初,
原初,
侍御史辽东高道穆奉使相州,
侍御史辽东人高道穆奉命出使相州,
前刺史李世哲奢纵不法,
前刺史李世哲奢侈放纵不守法制,
道穆按之。
高道穆查办了他。
世哲弟神轨用事,
李世哲的弟弟李神轨执政,
道穆兄谦之家奴诉良,
高道穆的哥哥高谦之的家奴投诉说高谦之强迫良民为奴婢,
神轨收谦之系廷尉。
李神轨拘收了高谦之交给廷尉治罪。
赦将出,
大赦令将颁布,
神轨启太后先赐谦之死,
李神轨启奏胡太后先赐高谦之死,
朝士哀之。
朝中人士无不哀怜他。
彭群、王辩围琅邪,
彭群、王辩围攻琅邪,
自夏及秋,
从夏到秋,久攻不下,
魏青州刺史彭城王劭遣司马鹿,
北魏青州刺史彭城王元劭派遣司马鹿,
南青州刺史胡平遣长史刘仁之将兵击群、辩,
南青州刺史胡平派遣长史刘仁之率兵攻击彭群、王辩,
破之,
击败了彭、王二人,
群战没。
彭群战死。
劭,勰之子也。
元劭是元勰的儿子。
八月,
八月,
魏遣都督源子邕、李神轨、裴衍攻邺。
北魏派遣都督源子邕、李神轨、裴衍攻打邺城。
子邕行及汤阴,
源子邕行到汤阴之时,
安乐王鉴遣弟斌之夜袭子邕营,
安乐王元鉴派弟弟元斌之夜袭源子邕的营地,
不克;
没有获胜。
子邕乘胜进围邺城,
源子邕乘胜而围攻邺城,
丁未,
丁未(十七日),
拔之,
攻克了邺城,
斩鉴,
斩了元鉴,
传首洛阳,
将其首级送到洛阳,
改姓拓跋氏。
改元鉴的姓为拓跋氏。
魏因遣子邕、裴衍讨葛荣。
北魏便派遣源子邕、裴衍讨伐葛荣。
九月,
九月,
秦州城民杜粲杀莫折念生阖门皆尽,
秦州城平民杜粲把莫折念生满门杀尽,
粲自行州事。
杜粲自己执掌了州政。
南秦州城民辛琛亦自行州事,
南秦州城平民辛琛也自理州政,
遣使诣萧宝寅请降。
派遣使者到萧宝寅处请求投降。
魏复以宝寅为尚书令,
北魏又任命萧宝寅为尚书令,
还其旧封。
并归还了他过去的封地。
谯州刺史湛僧智围魏东豫州刺史元庆和于广陵,
谯州刺史湛僧智在广陵围攻北魏东豫州刺史元庆和,
魏将军元显伯救之,
北魏将军元显伯前去援救他,
司州刺史夏侯夔自武阳引兵助僧智。
梁朝司州刺吏夏侯夔从武阳带兵来援助湛僧智。
冬十月,
冬季,十月,
夔至城下,
夏侯夔来到广陵城下,
庆和举城降。
元庆和率全城投降。
夔以让僧智,
夏侯夔把受降权利让给湛僧智,
僧智曰:
湛赠智说:
“庆和欲降公,
“元庆和要投降大人您,
不欲降僧智,
而不想投降我湛僧智,
今往,
我现在如果前去受降,
必乖其意。
必定与他的心意不符。
且僧智所将应募乌合之人,
况且我所率领的都是应募而来的乌众之徒,
不可御以法;
无法用法令来约束他们;
公持军素严,
大人您向来治军严肃,
必无侵暴,
必定不会发生侵暴事件,
受降纳附,
所以前去受降接管,
深得其宜。”
再也合适不过了。”
夔乃登城,
于是夏侯夔便登上城楼,
拔魏帜,
拔去北魏的旗帜,
建梁帜;
树上了梁朝的旗帜;
庆和束兵而出,
元庆和放下兵器出城投降,
吏民安堵,
全城吏民安居不乱,
获男女四万余口。
共获得男女四万多口。
臣光曰:
臣司马光曰:
湛僧智可谓君子矣!
湛僧智可说是一个君子啊!
忘其积时攻战之劳,
能忘掉自己长期攻战的劳苦,
以授一朝新至之将,
把受降之事让给梁朝新到的将领,
知己之短,
知道自己的短处,
不掩人之长,
不掩没他人的长处,
功成不取以济国事,
功成而不取以成就国家大事,
忠且无私,
忠而无私,
可谓君子矣!
可以称为君子呀!
元显伯宵遁,
元显伯在夜间逃遁,
诸军追之,
梁军追击他,
斩获万计。
斩俘人数以万计数。
诏以僧智领东豫州刺史,
梁武帝诏令任命湛僧智兼任东豫州刺史,
镇广陵。
镇守广陵。
夔引军屯安阳,
夏侯夔领兵屯驻安阳,
遣别将屠楚城,
派别将攻破了楚城并屠杀了全城军民,
由是义阳北道遂与魏绝。
从此义阳北道便从北魏分割出来了。
领军曹仲宗、东宫直陈庆之攻魏涡阳,
领军曹仲宗、东宫直陈广之攻打北魏涡阳,
诏寻阳太守韦放将兵会之。
梁武帝诏令寻阳太守韦放率兵去与曹仲宗等会合。
魏散骑常侍费穆引兵奄至,
北魏散骑常侍费穆带兵突然来到,
放营垒未立,
韦放的营垒还没有建好,
麾下止有二百余人,
麾下只有二百余人,
放免胄下马,
韦放脱掉盔甲而下马,
据胡床处分,
坐在胡床上安排布置,
士皆殊死战,
兵士们都殊死奋战,
莫不一当百,
人人以一当百,
魏兵遂退。
北魏来兵便撤退了。
放,睿之子也。
韦放是韦睿的儿子。
魏又遣将军元昭等众五万救涡阳,
北魏又派遣将军元昭等人率领五万人马援救涡阳,
前军至驼涧,
前军到了驼涧,
去涡阳四十里。
离涡阳只四十里远近。
陈庆之欲逆战,
陈庆之准备前去迎战,
韦放以魏之前锋必皆轻锐,
韦放认为北魏的前锋部队必定都轻装而勇锐,
不如勿击,
不如不要进击,
待其来至,
等他们来到以后再说。
庆之曰:
陈庆之说:
“魏兵远来疲倦,
“北魏兵远道而来,崐疲惫不堪,
去我既远,
离我们远,
必不见疑,
必定不加戒备,
及其未集,
乘他们没有全部会集起来之时,
须挫其气。
须挫伤他们的气势。
诸君若疑,
诸位如果有疑虑,
庆之请独取之。”
我陈庆之请求独自前去攻打他们。”
于是帅麾下二百骑进击,
于是他便率领麾下二百名骑兵出击,
破之,
打败了对方,
魏人惊骇。
北魏人大为惊恐。
庆之乃还,
陈庆之便返回,
与诸将连营而进,
同众将连营而进,
背涡阳城与魏军相持。
背对涡阳城与北魏军队相持。
自春至冬,
从春天到冬天,
数十百战,
共打了数十上百仗,
将士疲弊。
将士们都非常疲惫。
闻魏人欲筑垒于军后,
听说北魏人要在染朝军队后面修筑战垒,
曹仲宗等恐腹背受敌,
曹仲宗等人担心腹背受敌,
议引军还,
便商议带兵撤回去,
庆之杖节军门曰:
陈庆之持节站在营门口说:
“共来至此,
“大家一起来到这里,
涉历一岁,
已经过去一年了,
糜费极多。
花费去的钱物极其多。
今诸君皆无斗心,
如今各位都没有战心,
唯谋退缩,
只是思谋退缩,
岂是欲立功名,
这那里是想建立功名,
直聚为抄暴耳!
分明是聚在一起抄掠行暴罢了!
吾闻置兵死地,
我听说把军队置之于死地,
乃可求生,
然后才可以求生,
须虏大合,
须让敌虏全部聚合在一块之后,
然后与战。
再同他们决战。
审欲班师,
如果你们确想班师回去,
庆之别有密敕,
我陈庆之另有皇上的秘密圣旨,
今日犯者,
今日如有触犯之人,
当依敕行之!”
我便要依照圣旨而处置他。”
仲宗等乃止。
于是曹仲宗等人才不再想撤兵了。
魏人作十三城,
北魏人修建了十三座城堡,
欲以控制梁军。
想以此而控制梁朝军队。
庆之衔枚夜出,
陈庆之带领人马口衔木棒,于夜间悄悄出城,
陷其四城,
攻陷了北魏军队的四座城堡,
涡阳城主王纬乞降。
涡阳城主王纬乞求投降。
韦放简遣降者三十余人分报魏诸营,
韦放从投降的北魏兵士中挑选出三十多人,派遣他们分别去给北魏各军营报信,
陈庆之陈其俘馘,
陈庆之把自己俘获的敌兵列成阵,
鼓噪随之,
鼓而随之,
九城皆溃,
于是北魏的其他城堡全都崩溃,
追击之,
梁朝军队穷追猛击,
俘斩略尽,
差不多把北魏军队俘虏斩杀干净,
尸咽涡水,
尸体把涡河水都堵住了,
所降城中男女三万余口。
城中的男女三万余口也归顺了梁朝军队。
萧宝寅之败于泾州也,
萧宝寅在泾州兵败之后,
或劝之归罪洛阳,
有人劝他回洛阳认罪,
或曰:
有人劝他:
“不若留关中立功自效。”
“不如留在关中立功赎罪。”
行台都令史河间冯景曰:
行台都令史河间人冯景说:
“拥兵不还,
“拥兵而不回去,
此罪将大。”
这罪就更大了。”
宝寅不从,
萧宝寅没有听从冯景的意见,
自念出师累年,
自认为出师多年,
糜费不赀,
所浪费掉的钱物无法计算,
一旦覆败,
一旦倾覆失败,
内不自安;
内心难以自安。
魏朝亦疑之。
北魏朝廷也怀疑他了。
中尉郦道元,
中尉郦道元,
素名严猛,
向来有威严勇猛之名声,
司州牧汝南王悦嬖人丘念,弄权纵恣,
司州牧汝南王元悦的宠幸丘念弄权纵恣,
道元收念付狱;
郦道元将他收捕下狱;
悦请之于胡太后,
元悦向胡太后求情,
太后欲赦之,
胡太后想要赦免丘念,
道元杀之,
郦道元杀了丘念,
并以劾悦。
并以丘念的罪行而弹劾元悦。
时宝寅反状已露,
当时,萧宝寅谋反的苗头已经显露,
悦乃奏以道元为关右大使。
元悦便奏清任命郦道元为关右大使。
宝寅闻之,
萧宝寅得知这一情况,
谓为取己,
认为是来收拾自己,
甚惧,
特别害怕,
长安轻薄子弟复劝使举兵。
长安的轻薄子弟又劝说萧宝寅起兵。
宝寅以问河东柳楷,
萧宝寅就起兵一事询问河东人柳楷,
楷曰:
柳楷说:
“大王,齐明帝子,
“大王您是齐明帝的儿子,
天下所属,
天下归心于您,
今日之举,
如果现在起兵谋事,
实允人望。
正合众望。
且谣言‘鸾生十子九子,
况且民谣说:‘鸾生十卵九卵破,
一子不关中乱。
一卵不破关中祸。
’大王当治关中,
’大王您该治关中,
何所疑!”
有什么怀疑的呢!”
道元至阴盘驿,
郦道元到了阴盘驿,
宝寅遣其将郭子恢攻杀之,
萧宝寅派手下的将领郭子恢去攻杀了他,
收殡其尸,
收葬了他的尸体,
表言白贼所害。
然后上奏朝廷说是被秦地的鲜卑人所杀害,
又上表自理,
又上表替自己申辩,
称为杨椿父子所谮。
说杨椿父子陷害自己。
宝寅行台郎中武功苏湛,卧病在家,
萧宝寅的行台郎中武功人苏湛卧病在家,
宝寅令湛从母弟开府属天水姜俭说湛曰:
萧宝寅命令苏湛的姨表弟、在自己手下担任开府属的天水人姜俭去游说苏湛,说:
“元略受萧衍旨,
“元略受萧衍的旨令,
欲见剿除,
特意让他回来除掉我,
道元之来,
郦道元的前来,
事不可测,
事不可测,
吾不能坐受死亡,
我不能坐以待毙,
令须为身计,
现在必须为自身考虑,
不复作魏臣矣。
不再作魏朝的臣子了。
死生荣辱,
死生荣辱,
与卿共之。”
与您共享。”
湛闻之,
苏湛听了之后,
举声大哭。
放声大哭。
俭遽止之曰:
姜俭立即制止了他,问他:
“何得便尔!”
“为何就这样呢?”
湛曰:
苏湛回答说:
“我百口今屠灭,
“我一家百口如今将遭屠灭,
云何不哭!”
为何不哭呢!”
哭数十声,
又哭了几十声,
徐谓俭曰:
才慢慢地对姜俭说:
“为我白齐王,
“你替我告诉齐王萧宝寅,
王本以穷鸟投人,
大王他本是穷途之鸟投入林中,
赖朝廷假王羽翼,
依靠朝廷给了他羽翼,
荣宠至此。
才到了现在的荣宠程度。
属国步多虞,
正值国家多事之秋,
不能竭忠报德,
他不能竭忠报恩,
乃欲乘人间隙,
反而想乘人之危,
信惑行路无识之语,
听信于道听途说之言,
欲以羸败之兵守关问鼎。
想以羸弱残败之兵把守潼关窥伺皇位。
今魏德虽衰,
如今国家的气运虽然衰败了,
天命未改,
但天命还没有改变。
且王之恩义未洽于民,
况且大王他的恩义还没有遍及于民,
但见其败,
所以只能看到他的失败,
未见有成,
不会看见他的成功,
苏湛不能以百口为王族灭。”
苏湛我不能为了大王他而使百口之家遭受屠灭。”
宝寅复使谓曰:
萧宝寅又指使姜俭对苏湛说:
“我救死不得不尔,
“我为了活命不得不这样干了,
所以不先相白者,
之所以没有提前告诉你,
恐沮吾计耳。”
是害怕坏了我的计谋。”
湛曰:
苏湛说:
“凡谋大事,
“凡是图谋大事,
当得天下奇才与之从事,
应当得到天下奇才同他一起共事,
今但与长安博徒谋之,
如今你只同长安的那些赌徒们策划,
此有成理不?
这能有成功的道理吗?
湛恐荆棘必生于斋阁,
苏湛我担心荆棘定将生满殿堂之中,
愿赐骸骨归乡里,
愿您放我这把老骨头回乡里去,
庶得病崐死,
或许可以病死在家,
下见先人。”
下见先人。”
宝寅素重湛,
萧宝寅向来看重苏湛,
且知其不为己用,
并且知道他不会被自己所用,
听还武功。
便允许他回武功去了。
甲寅,
甲寅(二十五日),
宝寅自称齐帝,
萧宝寅自称齐帝,
改元隆绪,
改年号为隆绪,
赦其所部,
赦免了自己的部下,
置百官。
设置了各种官职。
都督长史毛遐,鸿宾之兄也,
都督长史毛遐是毛鸿宾的哥哥,
与鸿宾帅氐、羌起兵于马祗栅以拒宝寅,
他同毛鸿宾率领氐、羌部落在马祗栅起兵抗击萧宝寅,
宝寅遣大将军卢祖迁击之,
萧宝寅派遣大将军卢祖迁攻打他们,
为遐所杀。
结果被毛遐杀了。
宝寅方祀南郊,
萧宝寅正在南郊举行祭天仪式,
行即位礼未毕,
登基的礼仪还没有完毕,
闻败,
得知卢祖迁失败,
色变,
神色大变,
不暇整部伍,
来不及整理好队伍,
狼狈而归。
便狼狈而归。
以姜俭为尚书左丞,
萧宝寅任命姜俭为尚书左丞,
委以心腹。
将他视为心腹。
文安周惠达为宝寅使,
文安人周惠达是萧宝寅的使节,
在洛阳,
正在洛阳,
有司欲收之,
有关官署要收捕他,
惠达逃归长安。
周惠达逃回了长安。
宝寅以惠达为光禄勋。
萧宝寅任命周惠达为光禄勋。
北魏反攻与最终崩解
丹杨王萧赞闻宝寅反,
丹杨王萧赞得知萧宝寅反了,
惧而出走,趣白马山,
害怕而逃向白马山,
至河桥,
到了河桥,
为人所获,
被人抓获,
魏主知其不预谋,
北魏孝明帝知道他没有参与策划,
释而慰之。
便释放并安慰了他。
行台郎封伟伯等与关中豪桀谋举兵诛宝寅,
行台郎封伟伯等人与关中地区的豪强密谋起兵杀掉萧宝寅,
事泄而死。
事情泄露而身亡。
魏以尚书仆射长孙稚为行台以讨宝寅。
北魏任命尚书仆射长孙稚为行台去讨伐萧宝寅。
正平民薛凤贤反,
正平的百姓薛凤贤造反,
宗人薛义亦聚众河东,
其族人薛义也聚众河东,
分据盐池,
割据盐池,
攻围蒲坂,
围攻蒲坂,
东西连结以应宝寅。
东西连通来响应萧宝寅。
诏都督宝正珍孙讨之。
北魏朝廷诏令都督宗正珍孙去讨伐他们。
十一月,丁卯,
十一月丁卯(初八),
以护军萧渊藻为北讨都督,
梁朝任命护国将军萧渊藻为北讨都督,
镇涡阳。
令他镇守涡阳。
戊辰,
戊辰(初九),
以涡阳为西徐州。
梁朝以涡阳为西徐州。
葛荣围信都,
葛荣围攻信都,
自春及冬,
从春天到冬天始终不去,
冀州刺史元孚帅励将士,
冀州刺史元孚激励将士,
昼夜拒守,
昼夜拒守,
粮储既竭,
粮储已尽,
外无救援,
外无救援。
己丑,
己丑(疑误),
城陷;
信都城失陷,
荣执孚,
葛荣抓住了元孚,
逐出居民,
把城中居民全部赶出去,
冻死者什六七。
冻死者占十之六七。
孚兄为防城都督,
元孚的哥哥元担任防城都督,也被抓获。
荣大集将士,
葛荣把将士们全部召集起来,
议其生死。
议定元孚兄弟二人的生死去留。
孚兄弟各自引咎,
元孚兄弟各自引咎,
争相为死,
争着去死,
都督潘绍等数百人,皆叩头请就法以活使君。
都督潘绍等几百人都叩头请求愿意去死以便救活崐元孚。
荣曰:
葛荣说:
“此皆魏之忠臣义士。”
“这些人都是魏朝的忠臣义士啊。”
于是同禁者五百人皆得免。
于是元孚兄弟和被押的五百人都得到赦免。
魏以源子邕为冀州刺史,
北魏任命源子邕为冀州刺史,
将兵讨荣;
让他率兵讨伐葛荣;
裴衍表请同行,
裴衍上表请求与源子邕同行,
诏许之。
孝明帝诏令同意了。
子邕上言:
源子邕上奏:
“衍行,
“如果裴衍去,
臣请留;
我就请求留下来;
臣行,
如果我去,
请留衍;
那么请让裴衍留下;
若逼使同行,
如果强迫让我与他同行,
败在旦夕。”
则败在旦夕。”
不许。
孝明帝不同意。
十二月,戊申,
十二月戊申(二十日),
行至阳平东北漳水曲,
他们到达阳平东北的漳水曲,
荣帅众十万击之,
葛荣率领十万部众进攻他们,
子邕、衍俱败死。
源子邕和裴衍都战败而亡。
相州吏民闻冀州已陷,
相州的官民闻知冀州已经失陷,
子邕等败,
源子邕等人战败,
人不自保。
人人自危,无计自保。
相州刺史恒农李神志气自若,
相州刺史恒农人李神镇定自若,神色不改,
抚勉将士,
他抚慰劝勉将士,
大小致力,
因而人人致力,
葛荣尽锐攻之,
葛荣尽力攻打,
卒不能克。
但是最终不能攻克。
秦州民骆超杀杜粲,
秦州百姓骆超杀了杜粲,
请降于魏。
请求投降北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