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145 梁纪一 - 资治通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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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145 梁纪一

文白对照

司马光

萧衍受禅建梁,整肃朝纲,平叛陈伯之,制定《梁律》,与北魏军事对峙,展现开国气象。

萧衍掌权与禅位准备

高祖武皇帝天监元年(壬午、502)
梁纪一 梁武帝天监元年(壬午,公元502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齐和帝遣兼侍中席阐文等慰劳建康。
南齐和帝萧宝融派遣兼侍中席阐文等人到建康慰劳。 
 
大司马衍下令:
大司马萧衍下令: 
“凡东昏时浮费,
“凡是东昏侯时不必要的开支, 
自非可以习礼乐之容,缮甲兵之备者,
除了用以操习礼乐法度、修缮军事装备者外, 
余皆禁绝。”
其余一概禁绝。” 
 
戊戌,
戊戌(初九), 
迎宣德太后入宫,
萧衍迎宣德太后进宫, 
临朝称制;
让她临朝摄政,行使皇帝的权力。 
衍解承制。
萧衍停止执政。 
 
己亥,
己亥(初十), 
以宁朔将军萧昺监南兖州诸军事。昺,
宣德太后任命宁朔将军萧昺监南兖州诸军事。 
衍之从父弟也。
萧昺是萧衍的堂弟。 
 
壬寅,
壬寅(十二日), 
进大司马衍都督中外诸军事,
宣德太后提升萧衍为都督中外诸军事, 
剑履上殿,
特许他可以佩剑穿鞋上殿, 
赞拜不名。
以及朝见赞拜可以不报姓名。 
 
己酉,
己酉(十九日), 
以大司马长史王亮为中书监、尚书令。
宣德太后任命大司马王亮为中书监、尚书令。 
 
初,
当初, 
大司马与黄门侍郎范云、南清河太守沈约、司徒右长史任昉同在竟陵王西邸,
大司马萧衍与黄门侍郎范云、南清河太守沈约、司徒长史任昉一同在竟陵王的西官邸, 
意好敦密,
彼此情意甚笃,关系非常密切。 
至是,
到目前, 
引云为大司马谘议参军、领录事,
萧衍就推荐范云为大司马谘议参军、领录事, 
约为骠骑司马,
沈约为骠骑司马, 
昉为记室参军、与参谋议。
任昉为记室参军,遇事都让他们参与策谋计议。 
前吴兴太守谢朏、国子祭酒何胤先皆弃官家居,
前吴兴太守谢朏、国子祭酒何胤先前都弃官回家, 
衍奏征为军谘祭酒,
萧衍上奏宣德太后,征召他们为军谘祭酒, 
朏、胤皆不至。
但是谢朏和何胤都没有来就任。 
 
大司马内有受禅之志,
大司马萧衍心里有受禅登基的念头, 
沈约微扣其端,
沈约稍微加以挑明, 
大司马不应;
但是萧衍没有吭声。 
他日,
有一天, 
又进曰:
沈约又向萧衍进言: 
“今与古异,
“如今与古代不同了, 
不可以淳风期物。
不可以期望人人都能保持着淳古之风, 
士大夫攀龙附凤,
士大夫们无不攀龙附凤, 
皆望有尺寸之功。
都希望能有尺寸之功劳。 
今童儿牧竖皆知齐祚已终,
现在连小孩牧童都知道齐的国运已经终结了, 
明公当承其运,
明公您应当取而代之, 
天文谶记又复炳然;
而且天象预兆也非常显著了。 
天心不可违,
天意不可违抗, 
人情不可失。
人心不可失去。 
苟历数所在,
假如天道安排如此, 
虽欲谦光,
您虽然想要谦逊礼让, 
亦不可得已。”
而实际上也是办不到的。” 
大司马曰:
大司马萧衍这才吐露了一句: 
“吾方思之。”
“我正在考虑这件事。” 
约曰:
沈约又说道: 
“公初建牙樊、沔,
“明公您刚开始在樊、沔兴兵举事, 
此时应思;
在那时是应该思考的, 
今王业已成,
可是如今王业已经成功, 
何所复思!
还考虑什么呢? 
若不早定大业,
如果不早点完成大业, 
脱有一人立异,
若有一人提出异议, 
即损威德。
就会有损于您的威德。 
且人非金石,
况且人非金石, 
时事难保,
事情难测,万一您有个三长两短, 
岂可以建安之封遗之子孙!
难道就仅仅把建安郡公这么一个封爵留给子孙后代吗? 
若天子还都,
如果天子回到京城, 
公卿在位,
公卿们各得其位, 
则君臣分定,
那么君臣之间的名分已经定了, 
无复异心,
他们就不再会产生崐什么异心了, 
君明于上,
于是君明于上, 
臣忠于下,
臣忠于下, 
岂复有人方更同公作贼!”
那里还会有人再同您一起作反贼呢?” 
大司马然之。
大司马对沈约所说的这些话深表同意。 
约出,
沈约出去之后, 
大司马召范云告之,
大司马又叫范云进去,告诉了他自己的心思,征求他的看法, 
云对略同约旨,
范云的回答与沈约所说的意思差不多,至此, 
大司马曰:
大司马才对范云讲道: 
“智者乃尔暗同。
“智者所见,不谋而合。 
卿明早将休文更来!”
您明天早晨带着沈休文再来这里。” 
云出,
范云出来之后, 
语约,
把萧衍的话告诉了沈约, 
约曰:
沈约说: 
“卿必待我!”
“您一定要等我呀!” 
云许诺,
范云答应了。但是,第二天早晨, 
而约先期入。
沈约提前去了, 
大司马命草具其事,
大司马命令他起草关于受命登基的诏书, 
约乃出怀中诏书并诸选置,
于是沈约从怀中取出已经写好的诏书以及人事安排名单, 
大司马初无所改。
大司马看过之后,一点也没有改动。不一会儿, 
俄而云自外来,
范云从外面来了, 
至殿门,
到了殿口门,由于要等待沈约,不能一个人先进去, 
不得入,
而等来等去不见沈约前来, 
徘徊寿光阁外,
只好在寿光阁外徘徊, 
但云“咄咄!”
嘴中不停地发出“咄咄”表示奇怪的声音。 
约出,
沈约出来了,范云这才明白了原来沈约赶在自己之前已经进去了, 
问曰:
就问他: 
“何以见处!”
“对我怎么安排了?” 
约举手向左,
沈约举起手来向左一指,意思是安排范云为尚书左仆射, 
云笑曰:
范云就笑了,说: 
“不乖所望。”
“这才和我所希望的差不多。” 
有顷,
过了一会儿, 
大司马召云入,
大司马传范云进去, 
叹约才智纵横,
他当着范云的面赞叹了一番沈约如何才智纵横, 
且曰:
并且说道: 
“我起兵于今三年矣,
“我起兵至今已经三年了, 
功臣诸将实有其劳,
各位功臣将领确实出了不少力气, 
然成帝业者,
但是成就帝业者, 
卿二人也。”
只是你们两人啊。” 
 
甲寅,
甲寅(二十四日), 
诏进大司马位相国、总百揆、扬州牧,
宣德太后诏令大司马萧衍位进相国、总百揆、扬州牧, 
封十郡为梁公,
并封他十郡为梁公, 
备九锡之礼,
加九锡之礼, 
置梁百司,
在梁公国设置各种官员, 
去录尚书之号,
免去录尚书的称号, 
骠骑大将军如故。
但骠骑大将军的称号照样不变。 
二月,辛酉,
二月辛酉(初二), 
梁公始受命。
梁公萧衍方才接受诏命。 
 

梁朝建立与内部巩固

齐湘东王宝晊,安陆昭王缅之子也,
南齐湘东王萧宝晊是安陆昭王萧缅的儿子, 
颇好文学。
颇爱好文学。 
东昏侯死,
东昏侯死后, 
宝晊望物情归已,
萧宝晊希望人心都向着自己, 
坐待法驾。
坐等即位。但是, 
既而王珍国等送首梁公,
到王珍国把东昏侯的首级送给梁公, 
梁公以宝晊为太常,
梁公任命萧宝晊为太常, 
宝晊心不自安。
萧宝晊就心中不安了。 
壬戌,
壬戌(初三), 
梁公称宝晊谋反,
梁公声称萧宝晊谋反, 
并其弟江陵公宝览、汝南公宝宏皆杀之。
把萧宝晊以及其弟弟江陵公萧宝览、汝南公萧宝宏一起杀掉了。 
 
丙寅,
丙寅(初七), 
诏梁国选诸要职,
宣德太后诏令梁国选任各种要职官员, 
悉依天朝之制。
全部依照朝廷之制。 
于是以沈约为吏部尚书兼右仆射,
于是,任命沈约为吏部尚书兼右仆射, 
范云为侍中。
范云为侍中。 
 
梁公纳东昏余妃,
梁公萧衍纳取了东昏侯的余妃, 
颇妨政事,
对政事颇有妨害, 
范云以为言,
范云加以劝说, 
梁公未之从。
但是梁公没有听从。 
云与侍中、领军将军王茂同入见,
范云又与侍中、领军将军王茂一同入见萧衍, 
云曰:
范云对萧衍说: 
“昔沛公入关,
“过去沛公刘邦进关, 
妇女无所幸,
不亲近女色, 
此范增所以畏其志大也。
这正是范增敬畏其志向远大之处。 
今明公始定建康,
如今明公您刚平定建康, 
海内想望风声,
海内之众对您的名声非常景仰, 
奈何袭乱亡之迹,
您如何可以沿袭那种乱身亡国的行迹, 
以女德为累乎!”
沉溺于女色呢?” 
王茂起拜曰:
王茂也下拜说道: 
“范云言是也。
“范云说的极对。 
公必以天下为念,
您一定要以天下为念, 
无宜留此。”
不应该把这个女人留在身边。” 
梁公默然。
梁公听了,默然无语。于是, 
云即请以余氏赉王茂,
范云就请求萧衍把余氏赏赐给王茂, 
梁公贤其意而许之。
梁公认为他们的意见正确,就同意把余氏赏给了他。 
明日,
次日, 
赐云、茂钱各百万。
萧衍分别给范云、王茂赏赐了一百万钱。 
 
丙戌,
丙戌(二十七日), 
诏梁公增封十郡,
宣德太后诏令给梁公增封十郡, 
进爵为王。
进爵位为王。 
癸巳,
三月癸巳(初五), 
受命,
萧衍接受了诏命, 
赦国内及府州殊死以下。
并且下令赦免建康城内以及各府州死刑以下犯人。 
 
辛丑,
辛丑(十三日), 
杀齐邵陵王宝攸、晋熙王宝嵩、桂阳王宝贞。
南齐邵陵王萧宝攸、晋熙王萧宝嵩、桂阳王萧宝贞被杀。 
 
梁王将杀齐诸王,
梁王萧衍将要杀害南齐诸王, 
防守犹未急。
但是监视看管措施还不甚严密。 
鄱阳王宝寅家阉人颜文智与左右麻拱等密谋,
鄱阳王萧宝寅家中的阉人颜文智与左右心腹麻拱等人密谋, 
穿墙夜出宝寅,
在夜间挖开墙壁,把萧宝寅送出去, 
具小船于江岸,
又在长江岸边准备了一只小船。 
著乌布襦,
萧宝寅穿着黑布短衣, 
腰系千余钱,
腰里系着一千多钱, 
潜赴江侧,
偷偷地跑到江边。他空着草鞋, 
蹑徒步,
徒步而行, 
足无完肤。
以致两只脚全都磨破了, 
防守者至明追之,
天高之后,看管的人发现萧宝寅不见了,就去追赶, 
宝寅诈为钓者,
萧宝寅装作是钓鱼人, 
随流上下十余里,
与追赶者一起在江中并舟而行了十多里, 
追者不崐疑。
追赶者都没有对他产生怀疑。 
待散,
等到追赶的人离开之后, 
乃渡西岸投民华文荣家,
萧宝寅就在西边靠岸,投奔到百姓华文荣家中, 
文荣与其族人天龙、惠连弃家将宝寅遁匿山涧,
华文荣与其同族之人华天龙、华惠连丢弃家业,带着萧宝寅逃到山沟里。 
赁驴乘之,
他们租了一匹毛驴,让萧宝寅骑着, 
昼伏夜行,
昼伏而夜行, 
抵寿阳之东城。
来到了寿阳的东城。 
魏戍主杜元伦驰告扬州刺史任城王澄,
驻守在这里的北魏戍主杜元伦急忙把情况报告了扬州刺史任城王元澄, 
以车马侍卫迎之。
元澄用车马侍卫迎接萧宝寅。 
宝寅时年十六,
当时,萧宝寅年纪十六岁, 
徒步憔悴,
由于徒步而行,所以形容憔悴, 
见者以为掠卖生口。
见到的人还以为他是被掠卖来的人口。 
澄待以客礼,
元澄以招待客人的礼节对待萧宝寅, 
宝寅请丧君斩衰之服,
萧宝寅向元澄要为皇帝守丧而穿的生麻布制的丧服, 
澄遣人晓示情礼,
元澄派人对萧宝寅晓示了一番情理, 
以丧兄齐衰之服给之。
最后只给了他为兄长守丧而穿的熟麻布制的丧服。 
澄帅官僚赴吊,
元澄率领手下的官吏们亲赴萧宝寅住处去吊丧, 
宝寅居处有礼,
萧宝寅的一举一动, 
一同极哀之节。
表现得与居君父之丧完全一样。 
寿阳多其义故,
寿阳有许多受过南齐旧恩的故旧, 
皆受慰晊;
都来萧宝寅处吊唁, 
唯不见夏侯一族,
唯独不见夏侯一姓的人来, 
以夏侯详从梁王故也。
这是由于夏侯详跟从了梁王萧衍的缘故。 
澄深器重之。
元澄非常器重萧宝寅。 
 
齐和帝东归,
南齐和帝萧宝融将东归建康, 
以萧憺为都督荆·湘等六州诸军事、荆州刺史。
他任命萧憺为都督荆、湘等六州诸军事及荆州刺史。 
荆州军旅之后,
荆州经过战争之后, 
公私空乏,
公私两方在财用方面都非常空乏, 
憺厉精为治,
萧憺励精图治, 
广屯田,
广开屯田, 
省为役,
省免劳役, 
存问兵死之家,
抚问有家人当兵阵亡了的人家, 
供其乏困。
供应救济他们。 
自以少年居重任,
他自以为年纪轻而居于重任,所以特别用心, 
谓佐吏曰:
对手下的官吏们说: 
“政之不臧,
“政事如果没有办好, 
士君子所宜共惜。
大家都应该共同努力。 
吾今开怀,
我现在开诚布公于你们, 
卿其无隐!”
希望你们也不要有所隐瞒。” 
于是人人得尽意,
于是,人人都感到心情舒畅,办事效率大增, 
民有讼者皆立前待符教,
民众如有诉讼者站在一旁等待处理, 
决于俄顷,
很快就可以做出决定, 
曹无留事。
官署中设有积压的事情。因此, 
荆人大悦。
荆州人非常高兴。 
 
齐和帝至姑孰,
南齐和帝到达姑孰, 
丙辰,
于两辰(二十八日), 
下诏禅位于梁。
下诏令禅让皇位于梁。 
 
丁巳,
丁巳(二十九日), 
庐陵王宝源卒。
庐陵王萧宝源去世。 
 
鲁阳蛮鲁北燕等起兵攻魏颍州。
鲁阳的蛮人鲁北鷰等人起兵攻打北魏颍州。 
 
夏,
夏季, 
四月,辛酉,
四月辛酉(二十七日), 
宣德太后令曰:
宣德太后发令: 
“西诏至,
“西边的诏令已经到了, 
帝宪章前代,
皇帝效法前代, 
敬禅神器于梁,
把皇位恭敬地禅让给梁, 
明可临轩,
明天早晨我要来到殿前, 
遣使恭授玺绂,
派使者向梁公恭授印玺, 
未亡人归于别宫。”
之后我将回到别宫去居住。” 
壬戌,
壬戌(二十八日), 
发策,
宣德太后发出策书, 
遣兼太保、尚书令亮等奉皇帝玺绂诣梁宫。
派遣兼太保、尚书令王亮等人奉送皇帝印玺到梁宫。 
丙寅,
丙寅(疑误), 
梁王即皇帝位于南郊,
梁王萧衍于南郊即位登基, 
大赦,
大赦天下, 
改元。
改年号为天监。 
是日,
在这天, 
追赠兄懿为丞相,
萧衍追赠其兄萧懿为丞相, 
封长沙王,
封为长沙王, 
谥曰宣武,
谥号为宣武, 
葬礼依晋安平献王故事。
并且依照晋代安葬安平献王的先例重新安葬了萧懿。 
 
丁卯,
丁卯(疑误),萧衍诏令, 
奉和帝为巴陵王,
奉南齐和帝为巴陵王, 
宫于姑孰,
并为他在姑孰建了王宫, 
优崇之礼,
对他的待遇和尊敬, 
皆仿齐初。
都仿照南齐开国之初对待汝阴王的方法。 
奉宣德太后为齐文帝妃,
奉宣德太后为齐文帝妃, 
王皇后为巴陵王妃。
王皇后为巴陵王妃。 
齐世王、侯封爵,
又对于南齐的王、侯们全部降低一级爵位, 
悉从降省,
除去他们的封国, 
唯宋汝阴王不在崐除例。
唯有宋汝阴王不在此例之内。 
 
追尊皇考为文皇帝,
梁武帝萧衍追尊自己的父亲为文皇帝, 
庙号太祖;
庙号太祖; 
皇妣为献皇后。
追尊母亲为献皇后。 
追谥妃郗氏曰德皇后。
又追谥妃子郗氏为德皇后。 
封文武功臣车骑将军夏侯详等十五人为公、侯。
萧衍还封文武功臣车骑将军夏侯详等十五人为公、侯。 
立皇弟中护军宏为临川王,
萧衍又立弟弟中护军萧宏为临川王, 
南徐州刺史秀为安成王,
南徐州刺史萧秀为安成王, 
雍州刺史伟为建安王,
雍州刺史萧伟为建安王, 
左卫将军恢为鄱阳王,
左卫将军萧恢为鄱阳王, 
荆州刺史憺为始兴王;
荆州刺史萧憺为始兴王; 
以宏为扬州刺史。
任命萧宏为扬州刺史。 
 
丁卯,
丁卯(疑误), 
以中书监王亮为尚书令,
武帝任命中书监王亮为尚书令, 
相国左长史王莹为中书监,
相国左长史王莹为中书监, 
吏部尚书沈约为尚书仆射,
吏部尚书沈约为尚书仆射, 
长兼侍中范云为散骑常侍、吏部尚书。
长兼侍中范云为散骑常侍、吏部尚书。 
 
诏凡后宫、乐府、西解、暴室诸归女一皆放遣。
武帝诏令,凡是后宫、乐府、西解、暴室中的妇女全部放还回家。 
 
戊辰,
戊辰(疑误), 
巴陵王卒。
巴陵王萧宝融去世。 
时上欲以南海郡为巴陵国,
当时,武帝想以南海郡为巴陵国, 
徒王居之。
迁巴陵王去居住,可是, 
沈约曰:
沈约却对武帝说: 
“古今殊事,
“古今不同, 
魏武所云‘不可慕虚名而受实祸。
当年魏武帝曾经说过:‘不可以慕虚名而受实祸。 
’上颔之,
’”武帝听了点头同意, 
乃遣所亲郑伯禽诣姑孰,
于是就派遣亲信郑伯禽到了姑孰, 
以生金进王,
把生金子给了巴陵王,让他吞下去, 
王曰:
巴陵王说道: 
“我死不须金,
“我死不须用金子, 
醇酒足矣。”
有醇酒就足够了。”于是, 
乃饮沈醉;
就给他饮酒,喝的烂醉, 
伯禽就摺杀之。
郑伯禽上前将其弄死。 
 

陈伯之叛乱及平定

王之镇荆州也,
巴陵王萧宝融镇守荆州之时, 
琅邪颜见远为录事参军,
琅邪人颜见远做他的录事参军, 
及即位,
即位之后, 
为治书侍御史兼中丞,
又担任治书侍御史兼中丞。 
既禅位,
巴陵王让位之后, 
见远不食数日而卒。
颜见远绝食数日而死。 
上闻之曰:
武帝闻知此事之后,说: 
“我自应天从人,
“我受禅让而登基是顺应天心人愿, 
何预天下士大夫事,
与天下士大夫们有什么关系呢? 
而颜见远乃至于此!”
颜见远何至于如此呢?” 
 
庚午,
庚午(疑误), 
诏:
武帝诏令: 
“有司依周、汉故事,
“官吏们依照周代、汉代的先例, 
议赎刑条格,
议定赎刑条例, 
凡在官身犯鞭杖之罪,
凡是身居官位而犯有该受鞭杖之刑的人, 
悉入赎停罚,
全部可以出赎金而停止惩罪, 
其台省令史、士卒欲赎者听之。”
各台省的令史以及士卒犯罪而愿意赎刑者,亦听任其便。 
 
以谢沭县公宝义为巴陵王,
武帝封谢沭县公萧宝义为巴陵王, 
奉齐祀。
让他奉祀南齐祖先。 
宝义幼有废疾,
萧宝义幼有残疾, 
不能言,
是个哑巴, 
故独得全。
所以才得以保全。 
 
齐南康侯子恪及弟祁阳侯子范尝因事入见,
南齐南康侯萧子恪以及其弟祁阳侯萧子范曾经因事入见武帝, 
上从容谓曰:
武帝从容地对他们说: 
“天下公器,
“天下的名位、爵禄, 
非可力取,
不可以力取, 
苟无期运,
假如没有运气, 
虽项籍之力终亦败亡。
即使有项羽之力,终究还是要失败。 
宋孝武性猜忌,
宋孝武帝性情猜忌, 
兄弟粗有令名者皆鸩之,
兄弟中稍有些好名声的,都被他用毒药害死, 
朝臣以疑似枉死者相继。
朝廷中的臣子们因被猜疑而冤枉死去的一个接着一个。 
然或疑而不能去,
然而,有的虽然怀疑却不能把他除去, 
或不疑而卒为患,
有的虽然不疑却终于成为后患, 
如卿祖以材略见疑,
比如你们的祖父高帝因才略而被猜疑, 
而无如之何。
但是却拿他一点也没有办法。 
湘东以庸愚不疑,
湘东王刘彧以平庸愚笨而未遭猜疑, 
而子孙皆死其手。
但是孝武帝的子孙却最后都死在他手中。 
我于时已生,
我在那时已经出生, 
彼岂知我应有今日!
刘彧他岂知我会有今天呢? 
固知有天命者非人所害。
因此而可知,有天命的人,是别人害不了的。 
我初平建康,
我刚平定建康之时, 
人皆劝我除去卿辈以壹物心,
人们都劝我除掉你们以便统一人心, 
我于时依而行之,
我当时如果依照这一建议而行事, 
谁谓不可!
谁会说不可以呢?我之所以没有这样做, 
正以江左以来,
正是由于考虑到江南以来, 
代谢之际,
每到改朝换代的时候, 
必相屠灭,
总是要进行残杀屠灭, 
感伤和气,
以致有伤和气, 
所以国祚不长。
所以国运都不能长久。 
又,
另外, 
齐、梁虽云革命,
由齐而梁,虽然说是改换天命, 
事异前世,
但是事情与前代不同, 
我与卿兄弟虽复绝服,
我与你们兄弟虽然出了五服, 
宗属未远,
但是宗属关系并不太远, 
齐业之初亦共甘苦,
而且齐国创业之初,也曾经同甘共苦过, 
情同一家,
情同于一家, 
岂可遽如行路之人!
所以岂可以一下子就变成好象是行路之人,互相不相认了呢? 
卿兄弟果有天命,
你们兄弟果然有天命的话, 
非我所杀;
就不是我所能杀得了的; 
若无天命,
如果没有天命, 
何忽行此!
我又何必忽然要那样做呢? 
当足示无度量耳。
那样做只能向世人显示我无度量罢了。 
且建武涂炭卿崐门,
况且,明帝在建武年间诛杀高帝、武帝的子孙,使你们家门遭殃, 
我起义兵,
所以我起义兵, 
非唯自雪门耻,
不但是自雪家耻, 
亦为卿兄弟报仇。
也是为你们兄弟报仇。 
卿若能在建武、永元之世拨乱反正,
你们如果能在建武、永元年间拨乱反正的话, 
我岂得不释戈推奉邪!
我那里能不放下干戈而推奉拥戴呢? 
我自取天下于明帝家,
我是自明帝家取来的天下, 
非取之于卿家也。
并非是从你们家取来的。过去, 
昔刘子舆自称成帝子,
刘子舆自称为是汉成帝的儿子, 
光武言:
汉光武帝说: 
‘假使成帝更生,
‘就是使汉成帝再生, 
天下亦不可复得,
天下也不可能会重新得到手, 
况子舆乎!
何况刘子舆呢? 
’曹志,魏武帝之孙,
’曹志是魏武帝的孙子, 
为晋忠臣。
成为晋朝的忠臣。 
况卿今日犹是宗室,
更何况你们现在仍然是皇家宗室呢? 
我方坦然相期,
我坦诚地讲了以上这些, 
卿无复怀自外之意!
希望你们不要再有见外之意。 
小待,
很快, 
当自知我寸心。”
你们就会知道我的寸心了。” 
子恪兄弟凡十六人,
萧子恪兄弟一共十六人, 
皆仕梁,
都在梁朝做官, 
子恪、子范、子质、子显、子云、子晖并以才能知名,
萧子恪、萧子范、萧子质、萧子显、萧子云、萧子晖一并以才能而知名, 
历官清显,
历任清高而显要的官职, 
各以寿终。
各人都能得天年而善终。 
 
诏征谢朏为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
武帝诏征谢朏为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 
何胤为右光禄大夫,
何胤为右光禄大夫, 
何点为侍中;
何点为侍中, 
胤、点终不就。
但是何胤与何点到底也没有就任。 
 
癸酉,
癸酉(疑误), 
诏“公车府谤木、肺石傍各置一函,
武帝诏令:“在公车府谤木和肺石旁边各放置一个盒子, 
若肉食莫言,
如果布衣处士欲对朝政提出议论, 
欲有横议,
而在官位的人又没有谈到, 
投谤木函;
就把其意见投入谤木旁边的盆子里; 
若以功劳才器冤沈莫达,
如果有谁因功劳或才识被冤沉而没有上报,如欲申诉, 
投肺石函。”
把申拆书投入肺石旁边的盒子中。” 
 
上身服浣濯之衣,
武帝身穿浣濯的衣服, 
常膳唯以菜蔬。
平时的用膳只是菜蔬之类。 
每简长吏,
每次任命高级官员, 
务选廉平,
他都挑选那些廉正公平者, 
皆召见于前,
把他们都召到面前, 
勖以政道。
以治政之道勉励他们。 
擢尚书殿中郎到溉为建安内史,
他提拨尚书殿中郎到溉为建安内史, 
左户侍郎刘彧为晋安太守,
左户侍郎刘彧为晋安太守, 
二人皆以廉洁著称。
这两人都以廉洁而著称。 
溉,彦之曾孙也。
到溉是到彦之的曾孙子。 
又著令:
武帝又诏令: 
“小县令有能,
“小县的县令如果有能力, 
迁大县,
就升到大县任县令, 
大县有能,
大县的县令有能力, 
迁二千石。”
升任郡守。” 
以山阴令丘仲孚为长沙内史,
并任命山阴县令丘仲孚为长沙内史, 
武康令东海何远为宣城太守,
武康县令东海人何远为宣城太守, 
由是廉能莫不知劝。
因此官吏们无不致力于廉政勤勉。 
 
鲁阳蛮围魏湖阳,
鲁阳蛮围攻北魏湖阳, 
抚军将军李崇将兵击破之,
抚军将军李崇率兵击败了他们, 
斩鲁北燕,
斩了鲁北鷰; 
徒万余户于幽、并诸州及六镇,
崐北魏迁移一万余户当地的蛮人到幽、并等州以及六镇, 
寻叛南走,
但不久这些人就纷纷叛逃南归, 
所在追讨,
他们所到之处都派兵追捕, 
比及河,
追到黄河边时, 
杀之皆尽。
把他们全部杀害了。 
 
闰月,
闰月, 
丁巳,
丁巳(三十日), 
魏顿丘匡公穆亮卒。
北魏顿丘匡公穆亮去世。 
 
齐东昏侯嬖臣孙文明等,
南齐东昏侯的宠臣孙文明等人, 
虽经赦令,
虽然被赦免, 
犹不自安,
但是仍然感到不安, 
五月,乙亥夜,
于五月乙亥(十八日)夜间, 
帅其徒数百人,
带领同伙几百人, 
因运荻炬,
借运交芦苇火把之机,把兵器藏在柴中, 
束仗入南、北掖门作乱,
乘机进入南、北掖门,暴动作乱, 
烧神虎门、总章观,
放火烧了神虎门、总章观, 
入卫尉府,
闯入卫尉府, 
杀卫尉洮阳愍侯张弘策。
杀了卫尉、洮阳愍侯张弘策。 
前军司马吕僧珍直殿内,
前军司马吕僧珍在殿内当值, 
以宿卫兵拒之,
以宿卫兵抵抗暴待们, 
不能却。
但是抵挡不了。这时, 
上戎服御前殿,
武帝身穿戎服来到前殿, 
曰:
说道: 
“贼夜来,
“反贼们乘夜间而来, 
是其众少,
是因为他们的人数少, 
晓则走矣。”
天亮了就会逃跑的。” 
命击五鼓,
他命令击响五鼓,即东方青鼓、南方赤鼓、西方白鼓、北方黑鼓、中方黄鼓,鼓声一响, 
领军将军王茂、骁骑将军张惠绍闻难,
领军将军王茂、骁骑将军张惠绍知道天子有难, 
引兵赴救,
即刻带兵前来解救, 
盗乃散走,
贼盗们纷纷逃散, 
讨捕,
经过搜捕, 
悉诛之。
全部杀掉了他们。 
 
江州刺史陈伯之,目不识书,
江州刺史陈伯之目不识丁, 
得文牒辞讼,
收到文件和诉讼材料, 
唯作大诺而已,
只会核批画行, 
有事,
有何事情, 
典签传口语,
都是通过典签口头来传达, 
与夺决于主者。
所以予夺大权实际上完全掌握在典签手中。 
豫章人邓缮、永兴人戴永忠有旧恩于伯之,
豫章人邓缮、永兴人戴永忠过去的恩于陈伯之, 
伯之以缮为别驾,
陈伯之就委任邓缮为别驾, 
永忠为记室参军。
戴永忠为记室参军。 
河南褚緭居建康,
河南人褚緭住在建康, 
素薄行,
向来品行不端正, 
仕宦不得志,
所以仕途很不得志, 
频造尚书范云,
他就频繁地去拜访尚书范去, 
云不礼之。
但是范云不礼遇他。因此, 
緭怒,
褚緭很生气, 
私谓所亲曰:
私下里对自己的亲信说: 
“建武以后,
“自从建武年间以来, 
草泽下族悉化成贵人,
身处草泽的低贱家族都变成了贵人, 
吾何罪而见弃!
而我却因何罪被弃之不用呢? 
今天下草创,
如今天下草创, 
饥馑不已,
饥荒不停, 
丧乱未可知。
所以再次发生大乱也未可知。 
陈伯之拥强兵在江州,
陈伯之拥有强大的兵权,坐镇江州, 
非主上旧臣,
而他又不是皇上的旧臣, 
有自疑之意;
所以有自疑的心理, 
且荧惑守南斗,
况且火星又出现在南斗位置上,预示将有更换天子之事, 
讵非为我出邪!
岂知不是为我而出现的吗? 
今者一行事若无成,
如今,我们就去奔投陈伯之,以便行事,假若事情不能成功, 
入魏不失作河南郡守。”
就去投靠北魏,也不失能做河南郡守。”于是, 
遂投伯之,
褚緭就去投靠了陈伯之, 
大见亲狎。
得到陈伯之异常的亲近。 
伯之又以乡人朱龙符为长流参军,
陈伯之又委任同乡人朱龙符为长流参军, 
并乘伯之愚暗,
于是褚緭和朱龙符两人一起乘着陈伯之愚昧不明, 
恣为奸利。
肆意而为,恶行不断。 
 
上闻之,
武帝知道了情况, 
使陈虎牙私戒伯之,
让陈虎牙私下里告诫陈伯之, 
又遣人代邓缮为别驾,
又派人取代邓缮而为别驾, 
伯之并不受命,
陈伯之既不听告诫,也不执行撤换掉邓缮的命令, 
表云:
上表武帝: 
“龙符骁勇,
“朱龙符骁勇不凡, 
邓缮有绩效;
邓缮成绩突出, 
台所遣别驾,
朝廷所派遣来的别驾, 
请以为治中。”
特请任为治中。” 
缮于是日夜说伯之云:
于是,邓缮日夜游说陈伯之,对他说: 
“台家府藏空竭,
“朝廷中库藏空竭, 
复无器仗,
也没有兵器, 
三仓无米,
三个仓中没有米了, 
东境饥流,
东边一带又饥荒流行, 
此万世一时也。
这是万世难遇的一时良机呀, 
机不可失!”
时机不可丧失!” 
緭、永忠共赞成之。
褚緭和戴永忠也一同赞成邓缮的意见。 
伯之谓缮:
陈伯之对邓缮说: 
“今启卿,
“现在我就为你的事再次启奏朝廷, 
若复不得,
如果还是不行的话, 
即与卿共反。”
就与你一起谋反。” 
上敕伯之以部内一郡处缮,
武帝敕令陈伯之把邓缮安置在州内的一个郡中。 
于是伯之集府州僚佐谓曰:
于是陈伯之就召集府州僚佐,对他们说: 
“奉齐建安王教,
“今奉齐建安王的命令, 
帅江北义勇十万,
其率领长江之北的十万义勇, 
已次六合,
已经到了六合, 
见使以江州见力运粮速下。
让我们见到使者之后崐,动用江州现有力量,速运送粮食东下。 
我荷明帝厚恩,
我承受过明帝的厚恩, 
誓死以报。”
誓死相报。” 
即命纂严,
于是就命令戒严, 
使緭诈为萧宝寅书以示僚佐,
让褚緭伪造萧宝寅的书信,以便出示给僚佐们看, 
于听事前为坛,
并且在厅堂前设坛, 
歃血共盟。
歃血为盟。 
 
緭说伯之曰:
褚緭游说陈伯之: 
“今举大事,
“如今举大事, 
宜引众望。
宜争取民心。 
长史程元冲,不与人同心;
长史程元冲很不得人心, 
临川内史王观,僧虔之孙,
而临川内史王观是王僧虔的孙子, 
人身不恶,
他人品不坏, 
可召为长史以代元冲。”
可以召他为长史以便代替程元冲。” 
伯之从之,
陈伯之听从了褚緭的建议, 
仍以緭为寻阳太守,
并且委任褚緭为寻阳太守, 
永忠为辅义将军,
戴永忠为辅义将军, 
龙符为豫州刺史。
朱龙符为豫州刺史。 
观不应命。
王观没有应命前来。 
豫章太守郑伯伦起郡兵拒守。
豫章太守郑伯伦发动郡兵抗拒陈伯之。 
程元冲既失职于家,
程元冲既然坐在家中丢掉了官职, 
合帅数百人,
就纠合、率领数百人, 
乘伯之无备,
乘陈伯之没有防备之际, 
突入至听事前;
突然攻到厅堂之前, 
伯之自出格斗,
陈伯之亲自出来格斗, 
元冲不胜,
程元冲力不能胜, 
逃入庐山。
逃入庐山。 
伯之密遣信报虎牙兄弟,
陈伯之秘密地派人送信给陈虎牙兄弟, 
皆逃奔盱眙。
兄弟们一起逃奔到盱眙。 
 
戊子,
戊子(疑误), 
诏以领军将军王茂为征南将军、江州刺史,
武帝诏令委任领军将军王茂为征南将军、江州刺史, 
帅众讨之。
率兵讨伐陈伯之。 
 
魏扬州小岘戍主党法宗袭大岘戍,
北魏扬州小岘戍戍主党法宗袭击梁朝大岘戍, 
破之,
克敌获胜, 
虏龙骧将军邾菩萨。
俘虏了梁朝龙骧将军邾菩萨。 
 
陈伯之闻王茂来,
陈伯之闻知王茂前来讨伐, 
谓褚緭等曰:
对褚緭等人说: 
“王观既不就命,
“王观不来就命, 
郑伯伦又不肯从,
郑伯伦又不肯顺从, 
便应空手受困。
我们将会空手受困。现在, 
今先平豫章,
我们先占取豫章, 
开通南路,
开通南边的道路, 
多发丁力,
多加发动丁役, 
益运资粮,
增运粮食物资, 
然后席卷北向,
然后以卷席之势北上, 
以扑饥疲之众,
直扑饥饿疲劳之众, 
不忧不济。”
不愁不得成功。” 
六月,
六月, 
留乡人唐盖人守城,
陈伯之留下同乡人唐盖人防守寻阳城, 
引兵趣豫章,
自己领兵向豫章进发, 
攻伯伦,
攻打郑伯伦, 
不能下。
但是不能攻下。 
王茂军至,
王茂的军队到了, 
伯之表里受敌,
陈伯之里外受敌,力不能支, 
遂败走,
于是败逃而去, 
间道渡江,
抄小道渡过了长江, 
与虎牙等及褚緭俱奔魏。
与陈虎牙等人以及褚緭一起奔投北魏。 
 

内政改革与北魏军事冲突

上遣左右陈建孙送刘季连子弟三人入蜀,
武帝派遣身边人陈建孙送刘季连子弟三人入蜀, 
使谕旨慰劳。
使他们宣谕圣旨,加以慰劳。 
季连受命,
刘季连接受了使命, 
饬还装,
收拾准备回去时的行装,因此, 
益州刺史邓元起始得之官。
益州刺史邓元起始得去赴任。 
 
初,
开初, 
季连为南郡太守,
刘季连任南郡太守, 
不礼于元起。
对邓元起不礼貌。 
都录朱道琛有罪,
都录朱道琛有罪, 
季连欲杀之,
刘季连要杀他, 
逃匿得免。
他逃匿而免于一死。 
至是,
到现在, 
道琛为元起典签,
朱道琛担任邓元起的典签, 
说元起曰:
他劝说邓元起: 
“益州乱离已久,
“益州动乱已久, 
公私虚耗。
官方和私人的资财都耗损一空。现在, 
刘益州临归,
刘益州季连就要回去了, 
岂办远遣迎候!
当地岂能置办得起送远迎侯之事呢?所以, 
道琛请先使检校,
我请求先遣核查, 
缘路奉迎,
沿路奉迎, 
不然,
不然的话, 
万里资粮,
万里长途所用的粮资, 
未易可得。”
确实不可轻易而得到的。” 
元起许之。
邓元起准许了朱道琛的请求。 
道琛既至,
朱道琛到达之后, 
言语不恭,
言语非常不恭, 
又历造府州人士,
又遍访府州人士, 
见器物,
见到器物, 
辄夺之,
就夺取过来, 
有不获者,
有谁如果不给, 
语曰:
他就对人家说: 
“会当属人,
“反正你这东西迟早是别人的崐, 
何须苦惜!”
何必苦苦珍惜呢?” 
于是军府大惧,
于是,军府之中都很恐惧, 
谓元起必诛季连,
说邓元起必定要杀刘季连, 
祸及党与,
并且会祸及党翼, 
竟言之于季连。
都竞相去告诉刘季连。 
季连亦以为然,
刘季连也信以为然, 
且惧昔之不礼于元起,
并且害怕过去对邓元起失礼之事, 
乃召兵算之,
于是召集兵士,总计一下, 
有精甲十万,
共有精兵十万, 
叹曰:
因此叹息道: 
“据天险之地,
“我据守天险之地, 
握此强兵,
手中握有这十万强兵, 
进可以匡社稷,
进可以匡扶礼稷江山, 
退不失作刘备,
退不失为作刘备, 
舍此安之!”
舍此而何往呢?”于是, 
遂召佐史,
刘季连叫来佐史, 
矫称齐宣德太后令,
假称南齐宣德太后之令, 
聚兵复反,
聚兵造反, 
收朱道琛,
抓获了朱道琛, 
杀之。
杀掉了他。 
召巴西太守朱士略及涪令李膺,
刘季连又召巴西太守朱士略以及涪令李膺前来, 
并不受命。
两人没有受命。 
是月,
这月, 
元起至巴西,
邓元起到达巴西, 
士略开门纳之。
朱士略打开城门,迎其入内。 
 
先是,
早先之时, 
蜀民多逃亡,
蜀民大多逃亡, 
闻元起至,
听说邓元起到了, 
争出投附,
纷纷出来投附他, 
皆称起义兵应朝廷,
都言称要起义兵以便响应朝廷, 
军士新故三万余人。
因此邓元起新得的和原有的兵士加起来共有三万多人。 
元起在道久,
邓元起在路途时间久了, 
粮食乏绝,
粮食断绝, 
或说之曰:
有人劝说他: 
“蜀土政慢,
“蜀地的政令不严, 
民多诈疾,
老百姓大多装病,以逃避征役, 
若检巴西一郡籍注,
如果核查一下巴西一郡的户口, 
因而罚之,
因此而加以处罚, 
所获必厚。”
所获一定非常丰厚。” 
元起然之。
邓元起同意了。但是, 
李膺谏曰:
李膺却不以为然,他告戎邓元起: 
“使君前有严敌,
“使君您前面有强大的敌人, 
后无继援,
而后面没有增援力量, 
山民始附,
山民们刚刚投附, 
于我观德。
还要对我们加以观望,看我们对他们到底如何, 
若纠以刻薄,
如果对待他们过于刻薄, 
民必不堪,
民众一定不堪忍受, 
众心一离,
而众心一旦离散, 
虽悔无及。
我们虽然后悔也来不及了。 
何必起疾可以济师!
所以,何须一定要使他们无法忍受,为今后的治理种下病端,而来补益目前军队的缺粮呢? 
膺请出图之,
李膺我请求出面去解决这一问题, 
不患资粮不足也。”
不愁粮食资用不足。” 
元起曰:
邓元起听了李膺的一席之言,说道: 
“善。
“很好。 
一以委卿!”
一切都委托于您了。” 
膺退,
李膺回去之后, 
帅富民上军资米,
带领富足之民给邓元起的军队送去大米, 
得三万斛。
总共收得了三万斛。 
 
秋,
秋季, 
八月,丁未,
八月丁未(二十二日), 
命尚书删定郎济阳蔡法度损益王植之集注旧律,
武帝命令尚书删定郎、济阳人蔡法度审定王植之集注的旧律, 
为《梁律》,
定为《梁律》, 
仍命与尚书令亮、侍中王莹、尚书仆射沈约、吏部尚书范云等九人同议定。
又命令其与尚书令王亮、侍中王莹、尚书仆射沈约、吏部尚书范云等九人一同议定。 
 
上素善钟律,
武帝素来精通钟律, 
欲厘正雅乐,
想要整理、订正雅乐, 
乃自制四器,
于是自己制四件乐, 
名之为“通”。
起名为“通”。 
每通施三弦,
每通施用三弦, 
黄钟弦用二百七十丝,
黄钟弦用二百七十丝, 
长九尺,
长九尺; 
应钟弦用一百四十二丝,
应钟弦用一面四十二丝, 
长四尺七寸四分差强,
长四尺七寸四分多, 
中间十律,
中间的十律, 
以是为差。
以此而递减。于是, 
因为通声转推月气,
用通声转过来推算月气, 
悉无差违,
一点差错也没有, 
而还得相中。
而反过来再一推算,也能相合。 
又制十二笛,
武帝又制了十二笛, 
黄钟笛长三尺八寸,
黄钟笛长三尺八寸, 
应钟笛长二尺三寸,
应钟笛长二尺三寸, 
中间十律以是为差,
中间的十律以此而递减, 
以写通声,
以十二笛之声对校于通声, 
饮古钟玉律,
并且酌对于古钟玉律,都互相符合一致, 
并皆不差。
没有差误。 
于是被以八音,
于是,以此被以金、石、丝、竹、匏、土、革、木八音, 
施以七声,
施以宫、商、角、徵、羽、变宫、变徵七声, 
莫不和韵。
无不合韵。 
先是,
早先之时, 
宫悬止有四镈钟,
四面只有四镈钟, 
杂以编钟、编磬、衡钟凡十六镈。
杂以编钟、编磬、衡钟等共十六虡。 
上始命设十二镈钟,
武帝开始命令设置十二镈钟, 
各有编钟、编磬,
各有编钟、编磬, 
凡上三十六虡,
总共三十六镈, 
而去衡钟,
而去抻衡钟, 
四隅植建鼓。
在四个角上安放建鼓。 
 
魏高祖之丧,
北魏孝文帝的丧礼, 
前太傅平阳公丕自晋阳来赴,
前太傅、平阳公元丕从晋阳来参加, 
遂留洛阳。
于是留居洛阳。 
丕年八十余,
元丕年届八十多岁, 
历事六世,
历事六世, 
位极公辅,
位极三公和辅相, 
而还为庶人。
而回家之后成为平民。 
魏主以其宗室耆旧,
北魏宣武帝因元丕是宗室中的遗老, 
矜而礼之。
尊敬而礼待他。 
乙卯,
乙卯(三十日), 
以丕为三老。
宣武帝以元丕为三老。 
 
魏扬州刺史任城王澄表请攻钟离,
北魏扬州刺史、任城王元澄上表宣武帝,请求攻打钟离, 
魏主使羽林监敦煌范绍诣寿阳,
宣武帝派遣羽林监、敦煌人范绍到达寿阳, 
共量进止。
与元澄共同商量如何具体行动。 
澄曰:
元澄说: 
“当用珍十万,
“应当用兵十万, 
往来百日,
来去一百天, 
乞朝廷速办粮伏。”
请求朝廷迅速备办军粮和兵器。” 
绍曰:
范绍说: 
“今秋已向末,
“今年的秋天已经快过去了, 
方欲调发,
你方才要征发兵粮, 
兵仗可集,
兵器可以收集得到, 
粮何由致!
但是粮食上哪里去找呢? 
有兵无粮,
有兵而无粮, 
何以克敌!”
如何克敌取胜呢?” 
澄沈思良久曰:
元澄沉思了很久,说道: 
“实如卿言。”
“确实如您讲的这样,是不好办。”于是, 
乃止。
就停止了这一行动。 
 
九月,丁巳,
九月丁巳(初二), 
魏主如邺。
北魏宣武帝到达邺城。 
冬,
冬季, 
十月,庚子,
十月庚子(十六日), 
还至怀,
返回到怀地, 
与宗室近侍射远,
同宗室近侍比赛射箭,看谁射得远, 
帝射三百五十余步,
宣武帝射了三百五十多步远, 
群臣刻铭以美之。
群臣们刻铭树碑来赞美这件事。 
早辰,
甲辰(二十日), 
还洛阳。
宣武帝回到洛阳。 
 
十一月,己未,
十一月己未(初五), 
立小庙以祭太祖之母,
梁武帝立小庙以祭祀太祖的母亲,即他的祖 母, 
每祭太庙毕,
每当在太庙祭祀完毕, 
以一太牢祭之。
均以牛、羊、猪三牲祭此小庙。 
 
甲子,
甲子(初十), 
立皇子统为太子。
梁朝立皇子萧统为太子。 
 
魏洛阳宫室始成。
北魏洛阳的宫室方始建成。 
 
十二月,
十二月, 
将军张嚣之侵魏淮南,
梁朝将军张嚣之入侵北魏淮南, 
取木陵戍;
占领了木陵戍; 
魏任城王澄遣辅国将军成兴击之,
北魏任城王元澄派遣辅国将军成兴去攻击, 
嚣之败走,
张嚣之败逃, 
魏复取木陵。
北魏收复了木陵。 
 
刘季连遣其将李奉伯等拒邓元起,
刘季连派遣其将领李奉伯等人抵御邓元起, 
元起与战,
邓元起与他们交战, 
互有胜负。
双方互有胜负。 
久之,
许久之后, 
奉伯等败,
李奉伯等人战败, 
还成都,
回到成都, 
元起进屯西平。
邓元起进驻了西平。 
季连驱略居民,
刘季连驱赶掠夺居民, 
闭城固守。
闭城固守。 
元起进屯蒋桥,
邓元起进驻蒋桥, 
去成都二十里,
离成都二十里远近, 
留辎重于琕。
把辎重物资留在琕城。 
奉伯等间道袭琕,
李奉伯等人抄小道袭击琕城, 
陷之,
攻打下了琕城, 
军备尽没。
邓元起的军备全部丧失。 
元起舍琕,
邓元起放弃琕城, 
径围州城;
径直去围攻州城, 
城局参军江希之谋以城降,
城局参军江希之打算献城投降, 
不克而死。
但是没有实现而死去。 
 
魏陈留公主寡居,
北魏陈留公主守寡, 
仆射高肇、秦州刺史张彝皆欲尚之,
仆射高肇和秦州刺史张彝都想娶她, 
公主许彝而不许肇。
公主答应了张彝而没答应高肇, 
肇怒,
高肇恼羞成怒, 
谮彝于魏主,
就在宣武帝面前陷害张彝,因此而获罪, 
坐沈废累年。
被废官数年。 
 
是岁,
这一年, 
江东大旱,
江东大旱成灾, 
米斗五斤,
一斗米卖到五千钱, 
民多饿死。
百姓饿死很多。 
 
二年(癸未、503)
二年(癸未,公元503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乙卯,
乙卯(初二), 
以尚书仆射沈约为左仆射,
梁武帝任命尚书仆射沈约为左仆射, 
吏部尚书范云为右仆射,
吏部尚书范云为右仆射, 
尚书令王亮为左光禄大夫。
尚书令王亮为左光禄大夫。 
丙辰,
丙辰(初三), 
亮坐正旦诈疾不登殿,
王亮因在正月初一假称有病不登殿朝贺而获罪, 
削爵,
被削去爵位, 
废为庶人。
黜为平民。 
 
乙亥,
乙亥(二十二日), 
魏主耕籍田。
北魏宣武帝到籍田举行亲耕仪式。 
 
魏梁州氐杨会叛,
北魏梁州氐人杨会反叛, 
行梁州事杨椿等讨之。
行梁州事杨椿等人讨伐他。 
 
成都城中食尽,
成都城中的粮食吃光了, 
升米三千,
一升米价格暴涨到三千钱, 
人相食。
人们开始互相残食。 
刘季连食粥累月,
刘季连连着几个月喝粥, 
计无所出。
没有一点办法。 
上遣崐主书赵景悦宣诏受季连降,
武帝派遣主书赵景悦宣谕诏令,可以接受刘季连投降。 
季连肉袒请罪。
刘季连只好投降,他光着上身来请罪。 
邓元起迁季连于城外,
邓元起把刘季连移到城外, 
俄而造焉,
很快又去看他, 
待之以礼。
对他以礼相待。 
季连谢曰:
刘季连对邓元起谢罪说: 
“早知如此,
“早知道这样的话, 
岂有前日之事!”
岂有前头的事情呢?” 
琕城亦降。
琕城出投降了。 
元起诛李奉伯等,
邓元起杀了李奉伯等人, 
送季连诣建康。
送刘委连去建康。 
初,
开初, 
元起在道,
邓元起在途中, 
惧事不集,
担心事情不能成功, 
无以为赏,
没有什么可以奖赏, 
士之至者皆许以辟命,
因此凡是来投附的士人都许诺成功之后给封官, 
于是受别驾、治中檄者将二千人。
于是接受被征召为别驾、治中的简书的人将近有两千人。 
 
季连至建康,
刘季连到了建康, 
入东掖门,
进入东掖门, 
数步一稽颡,
他每走几步就跪在地上磕头一次, 
以至上前。
一直到了武帝面前, 
上笑曰:
梁武帝笑着对他说: 
“卿欲慕刘备,
“你想追慕刘备, 
而曾不及公孙述,
但是连公孙述都比不上, 
岂无卧龙之臣邪!”
岂不是因为没有象诸葛孔明这样的臣子吗?” 
赦为庶人。
刘季连被赦为平民。 
 
三月,
三月, 
己巳,
己巳(十七日), 
魏皇后蚕于北郊。
北魏皇后在北郊举行养蚕仪式。 
 
庚辰,
庚辰(二十八日), 
魏扬州刺史任城王澄遣长风城主奇道显入寇,
北魏扬州刺史任城王元澄派遣长风城城主奇道显入侵梁朝, 
取阴山、白蒿二戍。
占取了阴山、白藁两个城堡。 
 
萧宝寅伏于魏阙之下,
萧宝寅跪伏在北魏朝廷阙门之下, 
请兵伐梁,
请求出兵讨伐梁朝, 
虽暴风大雨,
虽然来了暴风大雨, 
终不暂移;
他也不暂时去避躲一下。恰在这时, 
会陈伯之降魏,
陈伯之投降了北魏, 
亦请兵自效。
也请兵伐梁,愿为北魏效力。于是, 
魏主乃引八坐、门下入定议。
北魏宣武帝就召集令、仆和诸曹尚书等八坐,以及侍中、散骑常侍等门下等大臣们进去议定其事。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癸未朔,
癸未朔(初一), 
以宝寅为都督东扬等三州诸军事、镇东将军、扬州刺史、丹杨公、齐王,
北魏委任萧宝寅为都督东扬州等三州诸军事、镇东将军、扬州刺史、丹杨公、齐王, 
礼赐甚厚,
对他的赏赐十分丰厚, 
配兵一万,
并且配兵一万, 
令屯东城;
令他驻守东城。 
以伯之为都督淮南诸军事、平南将军,江州刺史,
又委任陈伯之为都督淮南诸军事、平南将军、江州刺史, 
屯阳石,
令他驻守阳石, 
俟秋冬大举。
等待到了秋冬时间就大举讨伐梁朝。 
宝寅明当拜命,
萧宝寅在第二天早晨就要接受北魏的拜官封爵, 
自夜恸哭至晨。
从夜里一直恸哭到次日早晨。 
魏人又听宝寅募四方壮勇,
北魏人又允许萧宝寅招募四方的勇壮之士, 
得数千人,
得到数千人, 
以颜文智、华文荣等六人皆为将军、军主。
颜文智和华文荣等六人都成了将军,军主。 
宝寅志性雅重,
萧宝寅意志庄重性情文雅, 
过期犹绝酒肉,
虽然过了为东昏侯服丧一年的期限,但是犹拒食酒肉。 
惨形悴色,
他形容憔悴, 
蔬食粗衣,
饮食粗劣,身着粗布之衣, 
未尝嬉笑。
从来不嬉笑。 
 
癸卯,
癸卯(二十一日), 
蔡法度上《梁律》二十卷,令三十卷,科四十卷。
梁朝蔡法度向朝廷献上《梁律》二十卷、《令》三十卷、《科》四十卷, 
诏班行之。
武帝诏令颁布实行。 
 
五月,丁巳,
五月丁巳(初六), 
霄城文侯范云卒。
霄城文侯范云去世。 
 
云尽心事上,
范云全心全意地侍奉武帝, 
知无不为,
凡是所知道的事情没有不办理的, 
临繁处剧,
总处于繁忙而紧张之中, 
精力过人。
而精力过人。 
及卒,
范云去世之后, 
众谓沈约宜当枢管,
众人认为应当由沈约来掌管朝廷枢要, 
上以约轻易,
但是梁武帝却认为沈约办事轻率而不慎重, 
不如尚书左丞徐勉,
不如尚书左丞徐勉, 
及以勉及右卫将军周舍同参国政。
于是就让崐徐勉和右卫将军周舍一同参理国政。 
舍雅量不及勉,
周舍的气量比不上徐勉, 
而清简过之,
但是在清简方面却超过徐勉, 
两人俱称贤相,
两人都被称为是贤相, 
常留省内,
经常留在朝中理事, 
罕得休下。
很少有下朝休息的时间。 
勉或时还宅,
徐勉有时回自已的宅第, 
群犬惊吠;
院子中的狗见了他惊叫狂吠; 
每有表奏,
每次起草上表奏启, 
辄焚其藁。
抄毕后马上就把初稿烧掉。 
舍豫机密二十余年,
周舍参与朝廷机密大事二十多年, 
未尝离左右,
从来没有离开武帝身边, 
国史、诏诰、仪体、法律、军旅谋谟皆掌之,
凡国史、诏诰、仪礼、法律、军旅筹谋策划等,他都亲自掌管, 
与人言谑,
同别人言谈逗笑, 
终日不绝,
终日不停, 
而竟不漏泄机事,
但是竟然不会泄露一点机密, 
众尤服之。
众人尤其佩服他。 
 
壬申,
壬申(二十一日), 
断诸郡县献奉二宫,
梁武帝敕令停止各郡县为上宫和东宫贡献物品, 
惟诸州及会稽许贡任土,
只准许各州以及会稽郡可以根据本土的具体情况制定贡奉物品种类, 
若非地产,
但是如果不是本地所产的, 
亦不得贡。
也不得上贡。 
 
甲戌,
甲戌(二十三日), 
魏杨椿等大破叛氐,
北魏杨椿等人大败叛乱的氐族部落, 
斩首数千级。
斩首数千人。 
 
六月,
六月, 
壬午朔,
壬午朔(初一), 
魏立皇弟悦为汝南王。
北魏封立宣武帝的弟弟元悦为汝南王。 
 
魏扬州刺史任城王澄表称:
北魏扬州刺史、任城王元澄上表讲道: 
“萧衍频断东关,
“萧衍频频地阻断东关, 
欲令巢湖乏溢以灌淮南诸戍。
想使巢湖泛滥,以便淹灌淮河南边的各个城堡。 
吴、楚便水,
吴、楚之地有水域之便, 
且灌且掠,
他们可以一边淹灌,一边掠夺, 
淮南之地将非国有。
所以淮河南边的地盘将非我国所有了。 
寿阳去江五百余里,
寿阳离长江五百多里, 
众庶惶惶,
民众惶惶不安, 
并惧水害,
都害怕水害到来, 
脱乘民之愿,
如果乘民众担心梁朝水淹其地的机会, 
攻敌之虚,
攻打敌人于不备, 
豫勒诸州,
预先勒令各州, 
纂集士马,
准备兵士和战马, 
有秋大集,
到秋天汇齐集中, 
应机经略,
根据情况布署决定行动方案, 
虽混壹不能必果,
这样虽然统一天下不一定必能成功, 
江西自是无虞矣。”
但是长江之西却从此没有什么可忧虑的了。” 
丙戌,
丙戌(初五), 
魏发冀、定、瀛、相、并、济六州二万人,
北魏调发冀、定、瀛、相、并、济六个州的两万人, 
马一千五百匹,
一千五百匹马, 
令仲秋之中毕会淮南,
令于仲秋之中期全部在淮南会合, 
并寿阳先兵三万,
加上寿阳原有的三万兵力, 
委澄经略;
一并委于元澄指挥调遣, 
萧宝寅、陈伯之皆受澄节度。
萧宝寅和陈伯之也受元澄指挥。 
 
谢朏轻舟出诣阙,
谢朏乘坐轻舟出门来到建康, 
诏以为侍中、司徒、尚书令。
梁武帝诏令他为侍中、司徒、尚书令。 
朏辞脚疾不堪拜谒,
谢朏推辞说有脚疾,不堪于拜谒之事, 
角巾自舆诣云龙门谢。
头戴方巾,自己驾车,来到云龙门谢恩。 
诏见于华林园,
武帝在华林园召见谢朏, 
乘小车就席。
他乘着小车去赴席。 
明旦,
次日早晨, 
上幸朏宅,
武帝临幸谢朏在建康的宅第,两人边饮边谈, 
宴语尽欢。
非常欢快。 
朏固陈本志,
谢朏再三陈述自己的心愿,不想出仕, 
不许;
但武帝不答应,谢朏无奈, 
因请自还东迎母,
只好请求自己回东面去迎接母亲前来,然后再就任, 
许之。
武帝同意了。 
临发,
谢朏临出发之前, 
上复临幸,
武帝再次临幸, 
赋诗饯别;
为他赋诗饯别。谢朏离京东还时, 
王人送迎,
送行和迎接的使者络绎不绝, 
相望于道。
后一拨可以看到前一拨。 
及还,
谢朏回到建康之后, 
诏起府于旧宅,
武帝诏令在他的旧宅起造新府, 
礼遇优异。
对他的各种礼遇就更优异于他人了。 
朏素惮烦,
谢朏向来害怕麻烦, 
不省职事,
不过问职务内之事, 
众颇失望。
因此众人对他颇为失望。 
 
甲午,
甲午(十三日), 
以中书监王莹为尚书右仆射。
任命中书监王莹为尚书右仆射。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乙卯,
乙卯(初五), 
魏平阳平公丕卒。
北魏平阳公元丕去世。 
 
魏既罢盐池之禁,
北魏撤销了关于盐池的禁令之后, 
而其利皆为富强所专。
盐池的利益都被富豪们所夺去。 
庚午,
庚午(二十日), 
复收盐池利入公。
北魏重新宣布收盐池之利入公。 
 
辛未,
辛未(二十一日), 
魏以彭城王勰为太师,
北魏任命彭城王元勰为太师, 
勰固辞。
元勰坚决推辞而不崐接受。 
魏主赐诏敦谕,
北魏宣武帝赐给元勰诏书,谆谆劝谕, 
又为家人书,
以小辈身分给他写了家信, 
祈请恳至;
一再祈请,恳切至备, 
勰不得已,
元勰不得已, 
受命。
只好受命。 
 
八月,庚子,
八月庚子(二十日), 
魏以镇南将军元英都督征义阳诸军事。
北魏委任镇南将军元英都督征义阳诸军事。 
司州刺史蔡道恭闻魏军将至,
梁朝司州刺史蔡道恭闻知北魏军队将要到了, 
遣骁骑将军杨由帅城外居民三千余家保贤首山,
派遣骁骑将军杨由率领城外的居民三千多家去保卫贤首山, 
为三栅。
杨由建立了三重栅垒以作防守。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元英勒诸军围贤首栅,
元英统率各部兵众围住了贤首栅, 
栅民任马驹斩由降魏。
栅内的民众任马驹斩了杨由,投降北魏。 
 
任城王澄命统军党法宗、傅竖眼、太原王神念等分兵寇东关、大岘、淮陵、九山,
任城王元澄命令统军党法宗、傅竖眼、太原人王神念等人分别率领兵众去入侵东关、大岘、淮陵、九山, 
高祖珍将三千骑为游军,
高祖珍率领三千骑兵为游动兵力, 
澄以大军继其后。
元澄统领大军继后而进。 
竖眼,灵越之子也。
傅竖眼是傅灵越的儿子。 
魏人拨关要、颍川、大岘三城,
北魏军队攻破了关要、颍川、大岘三城, 
白塔、牵城、清溪皆溃。
而白塔、牵城、清溪也都溃败了。 
徐州刺史司马明素将兵三千救九山,
梁朝徐州刺史司马明素率兵三千去援救九山, 
徐州长史潘伯邻救淮陵,
徐州长史潘伯邻去援救淮陵, 
宁朔将军王燮保焦城。
宁朔将军王燮去保焦城。 
党法宗等进拨焦城,
党法宗等人去进攻并打下焦城, 
破淮陵,
攻破淮陵。 
十一月,壬午,
十一月壬午(疑误), 
擒明素,
北魏军队擒获了司马明素, 
斩伯邻。
斩了潘伯邻。 
 

朝局动荡与后续事件

先是,
早先之时, 
南梁太守冯道根戍阜陵,
梁朝南梁太守冯道根戍守阜陵, 
初到,
刚到之时, 
修城隍,
他就修筑城壕, 
远斥候,
派人四出侦察放哨, 
如敌将至,
就好象敌人将要到了一样, 
众颇笑之。
众人多讥笑他。 
道根曰:
冯道根却说道: 
“怯防勇战,
“防御若怯,临战则勇, 
此之谓也。”
说的正是这个呀。” 
城未毕,
城防还没有修筑完毕, 
党法宗等众二万奄至城下,
党法宗等人就率兵两万突然来到城下, 
众皆失色。
众人全都大惊失色。 
道根命大开门,
冯道根命令大开城门, 
缓服登城,
穿着宽绰的便服登上城门, 
选精锐二百人出与魏兵战,
并挑选二百名精锐兵士出城与北魏兵交战, 
破之。
打败了敌手。 
魏人见其意思闲暇,
北魏人见冯道根神态悠闲, 
战又不利,
初次交锋又不顺利, 
遂引去。
于是就撤走了。 
道根将百骑击高诅珍,
冯道根率领百名骑兵去袭击高祖珍, 
破之。
破敌获胜。 
魏诸军粮运绝,
北魏的各路军队粮食运送阻断, 
引退。
只好撤军而退。 
以道根为豫州刺史。
梁武帝任命冯道根为豫州刺史。 
 
武兴安王杨集始卒。
北魏武兴安王杨集始去世。 
己未,
己未(十一日), 
魏立其世子绍先为武兴王;
北魏封立杨集始的长子杨绍先为武兴王。 
绍先幼,
杨绍先年龄幼小, 
国事决于叔父集起、集义。
所以封国中的事情都决定于他的两个叔父杨集起、杨集义。 
 
乙亥,
乙亥(二十七日), 
尚书左仆射沈约以母忧去职。
梁朝尚书左仆射沈约因为母亲去世而离职。 
 
魏既迁洛阳,
北魏迁都洛阳之后, 
北边荒远,
北边逐渐荒废, 
因以饥馑,
因此而出现饥荒, 
百姓困弊。
老百姓生活困顿破败。 
魏主加尚书左仆射源怀侍中、行台,
北魏宣武帝加任尚书左仆射源怀侍中、行台, 
使持节巡行北边六镇、恒·燕·朔三州,
让他持符节巡视北方六镇以及恒、燕、朔三个州, 
赈给贫乏,
救济贫困之民, 
考论殿最,
考核官吏, 
事之得失皆先决后闻。
事情之得失都由他先做处理,然后再上报。 
怀通济有无,
源怀到达之后,普济民众, 
饥民赖之。
饥民们对他非常感激信赖。 
沃野镇将于祚,皇后之世父,
沃野镇的守将于祚是皇后的伯父, 
与怀通婚。
与源怀是亲家。 
时于劲方用事,
当时于劲刚当权不久, 
势倾朝野,
势倾朝崐野, 
祚颇有受纳。
而于祚颇有受贿行为。 
怀将入镇,
源怀快到活野镇时, 
祚郊迎道左,
于祚特意到郊外道左去迎接, 
怀不与语,
但是源怀不与于祚搭话, 
即劾奏免官。
当即就检举弹劾了他的罪状,免去了他的官职。 
怀朔镇将元尼须与怀旧交,
怀朔镇的守将元尼须与源怀有旧交, 
贪秽狼籍,
他十分贪秽,声名狼藉, 
置酒请怀,
置办了酒席宴请源怀, 
谓怀曰:
对源怀说: 
“命之长短,
“我命的长短,完全取决于您的一句话, 
系卿之口,
既为旧交, 
岂可不相宽贷!”
岂能不加以宽容呢?” 
怀曰:
源怀回答: 
“今日源怀与故人饮酒之坐,
“今天是源怀与过去的老相识坐在一起饮酒, 
非鞫狱之所也。
这里也不是审讯犯人的地方。 
明日,
明天, 
公庭始为使者检镇将罪状之处耳。”
公庭才是我检举揭发你的罪状的地方呢。” 
尼须挥泪无以对,
元尼须听源怀这么说,挥泪不已,无言以对。最后, 
竟按劾抵罪。
源怀查证了所揭发的罪行,处理了元尼须。 
怀又奏:
源怀又上奏朝廷: 
“边镇事少而置官猥多,
“边镇事情不多而设置的官职过多, 
活野一镇自将以下八百余人,
比如沃野一镇从镇将以下就有八百多人, 
请一切五分损二。”
请减去五分之二。” 
魏主从之。
宣武帝听从了这一建议。 
 
乙酉,
乙酉(疑误), 
将军吴子阳与魏元英战于白沙,
梁朝将军吴子阳与北魏元英交战于白沙, 
子阳败绩。
吴子阳败北。 
 
魏东荆州蛮樊素安作乱,
北魏东荆州蛮人樊素安作乱, 
乙酉,
乙酉(疑误), 
以左卫将军李崇为镇南将军、都督征蛮诸军事,
北魏委任左卫将军李崇为镇南将军、都督征蛮诸军事, 
将步骑讨之。
率领步、骑兵去讨伐樊素安。 
 
冯翊吉翂父为原乡令,
梁朝冯翊人吉翂的父亲为原乡县县令, 
为奸吏所诬,
被奸吏所诬陷, 
逮诣迁尉,
逮捕押送到廷尉, 
罪当死。
罪当处死。 
翂年十五,
吉翂时年十五岁, 
登闻鼓,
他击响了悬挂在朝堂外的登闻鼓, 
乞代父命。
乞求代父亲一死。 
上以其幼,
武帝见他所龄幼小, 
疑人教之,
怀疑是别人教他这么干的, 
使廷尉卿蔡法度严加诱胁,
就让廷尉卿蔡法度对他严加诱胁, 
取其款实。
让他说出实情来。 
法度盛陈拷讯之具,
蔡法度把各种拷讯刑具都摆出来, 
诘翂曰:
诘问吉翂: 
“尔求代父,
“你乞求为父抵命, 
敕已相许,
圣旨已经准许了, 
审能死不?
现在就是看你是否真的愿意去死? 
且尔童呆,
况且你只不过是一个儿童, 
若为人所教,
如果是别人教你这样做的, 
亦听悔异。”
那么你要反悔也可以。” 
翂曰:
吉翂回答: 
“囚虽愚幼,
“囚犯我虽然愚鲁年幼, 
岂不知死之可惮!
但是岂能不知道死之可怕呢? 
顾不忍见父极刑,
完全是出于不忍心看父亲遭受极刑, 
故求代之。
所以乞求代他一死。 
此非细故,
这不是小事, 
奈何受人教邪!
怎么是受他人的教唆呢! 
明诏听代,
圣旨准许我代父而死, 
不异登仙,
真是不异于登仙, 
岂有回贰!”
岂有反悔之说呢?” 
法度乃更和颜诱之曰:
蔡法度于是更加和颜悦色地诱导吉翂说: 
“主上知尊侯无罪,
“皇上知道令尊没有罪, 
行当得释,
很快就会释放, 
观君足为佳童,
看你实在是一个好孩子, 
今若转辞,
现在你如果能改变一下所说的话, 
幸可父子同济。”
你们父子就可以一同活命。” 
翂曰:
吉翂又回答: 
“父挂深劾,
“父亲的案子非常严重, 
必正刑书;
必定以法论处。 
囚瞑目引领,
囚犯我唯有闭目伸头, 
唯听大戮,
听任一斩, 
无言复对。”
再没有什么要说的了。” 
时翂备加扭械,
当时,吉翂被加上了手铐脚镣, 
法度愍之,
蔡法度怜悯他, 
命更著小者,
命令给他另换成轻一些的刑具, 
翂不听,
但是吉翂却不让换, 
曰:
说: 
“死罪之囚,
“我是死罪犯人, 
唯宜益械,
只应该加重刑具, 
岂可减乎!”
岂可以减轻呢?” 
竟不脱。
竞然不肯脱去手铐与脚镣。 
法度具以闻,
蔡法度把这一切情况上奏武帝, 
上乃宥其父罪。
于是武帝就宽恕了吉翂父亲的罪过。 
 
丹杨尹王志求其在廷尉事,
丹杨尹王志了解了吉翂在廷尉审问中的事情经过, 
并问乡里,
并且询问他的乡里, 
欲于岁首举充纯孝。
准备在下年初举荐吉翂为纯孝之士。 
翂曰:
吉翂对王志说: 
“异哉王尹,
“奇怪呀,王尹! 
何量翂之薄乎!
为什么要把我吉翂看得如此之薄呢? 
父辱子死,
父亲受辱,儿子代死, 
道固当然;
理当如此。 
若翂当此举乃是因父取名,
如果我吉翂接受这一举荐,就是凭借自己的父亲而博取名声, 
何辱如之!”
还有什么耻辱可以比得上这一耻辱呢?”因此, 
固拒而止。
坚决加以拒绝,王志只好作罢。 
 
魏主纳高肇兄偃之女为贵嫔。
北魏宣武帝纳高肇的哥哥高偃的女儿为贵嫔。 
 
魏散骑常侍赵脩,
北魏散骑常侍赵脩, 
寒贱暴贵,
出身微贱而突然显贵, 
恃宠骄恣,
恃宠骄恣, 
陵轹王公,
欺压王公, 
为众所疾。
被众人所忌恨。 
魏主为脩治第舍,
宣武帝为赵脩建造宅第, 
拟于诸王,
规模与诸王的一样。 
邻居献地者或超补大郡。
邻居们向赵脩献出土地,有的竟然被破格而补到大郡去做郡守。 
脩请告归葬其父,
赵脩请假回去埋葬父亲, 
凡财役所须,
凡是所用财物劳役, 
并从官给。
全部由官家提供。 
脩在道淫纵,
赵脩曾在路上纵淫, 
左右乘其出外,
身边的人乘他外出, 
颇发其罪恶;
向朝廷告发了他的罪恶, 
及还,
因此到他回京城之后, 
旧宠小衰。
在皇帝那里得到的宠幸就比过去有所减少。 
崐高肇密构成其罪,
高肇秘密地收集、上告了赵脩的罪状, 
侍中、领御史中尉甄琛、黄门郎李凭、廷尉卿阳平王显,
侍中、领御史中尉甄深、黄门郎李凭、廷尉卿阳平人王显等人, 
素皆谄附于脩,
平时都巴结投靠赵脩, 
至是惧相连及,
到这时则特别害怕把自己牵连进去了, 
争助肇攻之。
因此争着帮助高肇攻击赵脩。 
帝命尚书元绍检讯,
宣武帝命令尚书元绍核查审讯了案情, 
下诏暴其奸恶,
下诏公布了赵脩的奸恶行径, 
免死,
免去他死罪, 
鞭一百,
鞭挞一百, 
徙敦煌为兵。
贬谪到敦煌充军。但是, 
而脩愚疏,
赵脩这个人十分愚蠢粗心, 
初不之知,
开初还一点也不知情, 
方在领军于劲第樗蒲,
正在领军于劲的宅第中赌博, 
羽林数人称诏呼之,
来了几个羽林奉圣旨叫他, 
送诣领军府。
送他到了领军府。 
甄琛、王显监罚,
甄琛和王显监督刑罚, 
先具问事有力者五人,
两人事先准备了五个力气大的打手, 
迭鞭之,
让他们轮流鞭打赵脩, 
欲令必死。
一定要让他死。 
脩素肥壮,
赵脩向来身体肥胖强壮, 
堪忍楚毒,
能忍受得住痛打, 
密加鞭至三百不死。
所以暗中增加鞭挞到三百下,他仍不死。于是, 
即召驿马,
甄琛等立即叫来驿马, 
促之上道,
催促赵脩即刻上路充军。出城之后, 
出城不自胜,
赵脩在马上坚持不住了, 
举缚置鞍中,
就用绳子把他捆绑在马鞍之上, 
急驱之,
驱马急行, 
行八十里,
走了八十里路, 
乃死。
赵脩就死了。 
帝闻之,
宣武帝知道了情况, 
责元绍不重闻,
责备元绍为什么不再次奉请就把赵脩弄死了, 
绍曰:
元绍回答说: 
“脩之佞幸,
“赵脩以谄媚而得宠幸, 
为国深蠹,
对国家的危害实在太大了, 
臣不因衅除之,
我如果不乘机除掉了他, 
恐陛下受万世之谤。”
恐怕陛下要因他而遭受万世之指责。” 
帝以其言正,
宣武帝觉得元绍的话正直不阿, 
不罪也。
就没有加罪于他。 
绍出,
元绍从殿中出来后, 
广平王怀拜之曰:
广平王元怀向他施礼,并且说道: 
“翁之直过于汲黯。”
“您老人家的刚直超过了汲黯。” 
绍曰:
元绍回答: 
“但恨戮之稍晚,
“我只恨杀他稍微晚了一些, 
以为愧耳。”
为此而感到惭愧。” 
绍,素之孙也。
元绍是元素的孙子。 
明日,
次日, 
甄琛、李凭以脩党皆坐免官,
甄琛和李凭因系赵脩的同党,受牵连而被免去官职, 
左右与脩连坐死黜者二十余人。
左右因受赵脩牵连而被诛死或贬黜的有二十多人。 
散骑常侍高聪与脩素亲狎,
散骑常侍高聪与赵脩向来关系亲密, 
而又以宗人谄事高肇,
但是他以同族人之身份讨好巴结高肇, 
故独得免。
所以独得幸免。 
 
三年(甲申、504)
三年(甲申,公元504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庚戌,
庚戌(初三), 
征虏将军赵祖悦与魏江州刺史陈伯之战于东关,
梁朝征虏将军赵祖悦与北魏江州刺史陈伯之战于东关, 
祖悦败绩。
赵祖悦战败。 
 
癸丑,
癸丑(初六), 
以尚书右仆射王莹为左仆射,
梁朝任命尚书右仆射王莹为左仆射, 
太子詹事柳惔为右仆射。
太子詹事柳惔为右仆射。 
 
丙辰,
丙辰(初九), 
魏东荆州刺史杨大眼击叛蛮樊季安等,
北魏东荆州刺史杨大眼攻击反叛的蛮人樊季安等人, 
大破之。
大获全胜。 
季安,素安之弟也。
樊季安是樊素安的弟弟。 
 
丙寅,
丙寅(十九日), 
魏大赦,
北魏大赦天下, 
改元正始。
改年号为正始。 
 
萧宝寅行及汝阴,
萧宝寅行到汝阳之时, 
东城已为梁所取,
东城已经被梁朝军队占取了, 
乃屯寿阳栖贤寺。
于是就改驻在寿阳的栖贤寺。 
二月,
二月, 
戊子,
戊子(十一日), 
将军姜庆真乘魏任城王澄在外,
梁朝将军姜庆真乘北魏任城王元澄在外, 
袭寿阳,
袭击寿阳城, 
据其外郭。
占据了寿阳城的外城。 
长史韦缵仓猝失图;
北魏长史韦缵仓促之中不知如何才好, 
任城太妃孟氏勒兵登陴,
任城太妃孟氏率兵登上女墙, 
先守要便,
先据守了要害之处, 
激厉文武,
她勉励文武官员, 
安慰亲旧,
安慰新投附来的寿阳兵民和旧有的将士, 
将士咸有奋志。
所以将士们都士气高昂。 
太妃亲巡城守,
太妃亲自巡察城防, 
不避矢石。
不避敌方飞箭流石。 
萧宝寅引兵至,
萧宝寅领兵到了, 
与州军合击之,
与州军合力奋战, 
自四鼓战至下晡,
从四更激战到夕阳西下之时, 
庆真败走。
姜庆真败逃而去。 
韦缵坐免官。
韦缵因临阵失措而被免去官职。 
 
任城王澄攻钟离,
北魏任城王元澄攻打钟离, 
上遣冠军将军张惠绍等将兵五千送粮诣钟离,
梁武帝派遣冠军将军张惠绍等人率兵五千运送粮食到钟离, 
澄遣平远将军刘思祖等邀之。
元澄派遣平远将军刘思祖等人去阻截。 
丁酉,
丁酉(二十日), 
战于邵阳;
双方在邵阳交战, 
大败梁兵,
刘思祖大败梁军, 
俘惠绍等十将,
俘虏了张惠绍等十个将领, 
杀虏士卒殆尽。
斩杀或俘虏了几乎全部士卒。 
思祖,芳之从子也。
刘思祖是刘芳的侄子。 
尚书论思祖功,应封千户侯;
尚书省议论刘思祖的功劳应当封为千户侯, 
侍中、领右卫将军元晖求二婢于思祖,
但是因侍中、领右卫将军元晖向刘思祖要两个婢女, 
不得,
没有得到, 
事遂寝。
于是封赏刘思祖一事就不再提起了。 
晖,素之孙也。
元晖是元素的孙子。 
 
上遣平西将军曹景宗、后军王僧炳等帅步骑三万救义阳。
梁武帝派遣平西将军曹景宗、后军王僧炳等人统率步、骑兵三万援救义阳。 
僧炳将二万人据凿岘,
王僧炳率领两万兵力据守凿岘, 
景宗将万人为后继,
曹景宗率领一万兵力为后援, 
元英遣冠军将军元逞等据樊城以拒之。
元英派遣冠军将军元逞等人据守樊城以抵挡他们。 
三月,壬申,
三月壬申(初一), 
大破僧炳于樊城,
北魏军队在樊城大败王僧炳, 
俘斩四千余人。
俘虏和斩首四千多人。 
 
魏诏任城王澄,
北魏诏令任城王元澄,告诉他: 
以“四月淮水将涨,
“四月份淮河水将涨, 
舟行无碍,
船行无阻, 
南军得时,
南方军队得其天时, 
勿昧利以取后悔。”
所以不要贪功而后悔不及。” 
会大雨,
恰好天降大雨, 
淮水暴涨,
淮水暴涨, 
澄引兵还寿阳。
元澄领兵回到寿阳。 
魏军还既狼狈,
北魏军队回撤时十分狼狈, 
失亡四千余人。
丢失和逃亡的有四千多人。 
中书侍郎齐郡贾思伯为澄军司,
中书侍郎、齐郡人贾思伯是元澄的军司, 
居后为殿,
殿后而行, 
澄以其儒者,
元澄因他是个儒生, 
谓之必死,
以为他必死无疑, 
及至,
等他回来之后, 
大喜曰:
元澄大喜过望,说道: 
“‘仁者必有勇’,
“孔子说‘仁者必有勇’, 
于军司见之矣。”
这正好在军司身上表现出来了。” 
思伯托以失道,
贾思伯借口说自己迷路了, 
不伐其功。
不愿意夸耀功劳。 
有司奏夺澄开府,
有关部门奏请朝廷夺去元澄开府之封, 
仍降三阶。
并降三级。 
上以所获魏将士请易张惠绍于魏,
梁武帝向北魏请求用所俘获的北魏将士换回张惠绍, 
魏人归之。
北魏人归还了张惠绍。 
 
魏太傅、领司徒、录尚书北海王详,
北魏太傅、领司徒、录尚书北海王元详, 
骄奢好声色,
骄奢淫佚,喜好声色, 
贪冒无厌,
贪图财利,永远没有满足之时。 
广营第舍,
他为自己到处营造宅第, 
夺人居室,
夺占别人的房屋, 
嬖昵左右,
宠爱身边的人, 
所在请托,
对他们的各种请托无不许应, 
中外嗟怨。
以致朝廷内外怨声载道。 
魏主以其尊亲,
宣武帝因为他是叔父, 
恩礼无替,
所以对他的恩宠礼遇没有衰减, 
军国大事皆与参决,
朝政大事都让他参与决策, 
所奏请无不开允。
对他的各种奏请也无不答应。 
魏主之初亲政也,
宣武帝刚开始亲自执政时, 
以兵召诸叔,
派兵去传召几位叔父, 
详与咸阳、彭城王共车而入,
元详与咸阳王、彭城王乘一辆车入见皇上, 
防卫严固。
里面防卫的特别严密。 
高太妃大惧,
高太妃见状恐惧万分, 
乘车随而哭之。
她乘车跟随在元详他们后面啼哭了一路。 
既得免,
三人得免之后, 
谓详曰:
高太妃对元详说: 
“自今不愿富贵,
“从今以后不愿富贵, 
但使母子相保,
只要能使我们母子平安地在一起, 
与汝扫市为生耳。”
那怕与你一同以打崐扫街道为生也满足了。”但是, 
及详再执政,
元详再次执政之后, 
太妃不复念前事,
高太妃再也想不起以前的事情了, 
专助详为贪虐。
一味帮助元详进行贪求、暴虐之事。 
冠军将军茹皓,以巧思有宠于帝,
冠军将军茹皓因为心眼灵巧而得宠于宣武帝, 
常在左右,
经常在宣武帝身边, 
传可门下奏事,
为宣武帝传达和答复门下省的奏事, 
弄权纳贿,
因此他就弄权作弊,收受贿赂, 
朝野惮之,
朝野上下无不害怕他, 
详亦附焉。
元详也对他不得不投靠巴结。 
皓娶尚书令高肇从妹,
茹皓娶了尚书令高肇的堂妹为妻, 
皓妻之姊为详从父安定五燮之妃;
茹皓妻子的姐姐又是元详的堂叔安定王元燮的妃子, 
详烝于燮妃,
而元详与元燮的妃子私通, 
由是与皓益相昵狎。
因此元详与茹皓就越发亲近了。 
直阁将军刘胄,本详所引荐,
直阁将军刘胄本为元详所引荐, 
殿中将军常季贤以善养马,
殿中将军常季贤擅长养马, 
陈扫静掌栉,
陈扫静则专为宣武帝梳头, 
皆得幸于帝,
三人都得宠于宣武帝, 
与皓相表里,
他们与茹皓串通一气,相为表里, 
卖权势。
一起耍弄权势。 
 
高肇本出高丽,
高肇的祖上是高丽人, 
时望轻之。
一般人很轻视他。 
帝既黜六辅,
宣武帝罢黜了六位辅政大臣, 
诛咸阳王禧,
诛杀了咸阳王元禧之后, 
专委事于肇。
就把政事只委托于高肇一人。 
肇以在朝亲族至少,
高肇在朝廷中的亲戚同宗甚少, 
乃邀结朋援,
于是招揽交结朋党, 
附之者旬月超擢,
凡是投附他的人,十天半月就可以破格提升, 
不附者陷以大罪。
而对于不愿投靠者则动辄陷以重罪。 
尤忌诸王,
高肇尤其忌妒各个藩王, 
以详位居其上,
由于元详地位在自己上面, 
欲去之,
就想把他除掉, 
独执朝政,
以便自己独掌朝政。于是, 
乃谮之于帝,
高肇便在宣武帝面前诬陷元详,说: 
云“详与皓、胄、季贤、扫静谋为逆乱。”
“元详与茹皓、刘胄、常季贤、陈扫静等人密谋叛乱。”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帝夜召中尉崔亮入禁中,
宣武帝夜里召中尉崔亮进入宫中, 
使弹奏详贪淫奢纵,
让崔亮弹劾元详贪婪淫乱,奢侈放纵, 
及皓等四人怙权贪横,
以及茹皓等四人依仗权势,贪赃枉法。于是, 
收皓等系南台,
宣武帝下令拘捕了茹皓等人,关押在御史台, 
遣虎贲百人围守详第。
又派遣一百名武士包围了元详的府第。 
又虑详惊惧逃逸,
宣武帝又担心元详惊怕而逃脱, 
遣左右郭翼开金墉门驰出谕旨,
就派遣身边人郭翼打开金墉门,骑马出去向元详宣谕圣旨, 
示以中尉弹状,
并向他出示了中尉崔亮的弹劾状, 
详曰:
元详说道: 
“审如中尉所纠,
“确实如中尉所举发的那样, 
何忧也!
我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正恐更有大罪横至耳。
正害怕还有更大的罪从天而降呢。 
人与我物,
别人给我东西, 
我实受之。”
我确实收下了。” 
诘朝,
天亮之后, 
有司奏处皓等罪,
有关部门奏请处置茹皓等人的罪行, 
皆赐死。
结果四人全部赐死。 
 
帝引高阳王雍等五王入议详罪。
宣武帝召集高阳王元雍等五个藩王进去商议对元详罪行的处理决定。 
详单车防卫,
元详乘单车,前后警卫, 
送华林园,
被押送入华林园, 
母妻随入,
母亲和妻子也随他进入园中, 
给小奴弱婢数人,
只给了他几个弱小的奴婢, 
围守甚严,
他被围守的特别严密, 
内外不通。
与外面完全断绝了联系。 
五月,
五月, 
丁未朔,
丁未朔(初一), 
下诏宥详死,
宣武帝诏令宽宥元详不死, 
免为庶人。
贬为平民。 
顷之,
很快, 
徙详于太府寺,
元详就被移送到太府寺, 
围禁弥急,
看管的也更加严紧了, 
母妻皆还南第,
他的母亲和妻子都回到南宅去了, 
五日一来视之。
每五天来看视他一次。 
 
初,
开初, 
详娶宋王刘昶女,
元详娶了宋王刘昶的女儿, 
待之疏薄。
对待她十分疏远薄情。 
详既被禁,
元详被囚禁之后, 
高太妃乃知安定高妃事,
高太妃才知道了他与安定王的高妃私通之事,非常生气, 
大怒曰:
骂元详说: 
“汝妻妾盛多如此,
“你的妻妾成群, 
安用彼高丽婢,
为何还要那个下贱的高丽女人, 
陷罪至此!”
以致陷罪到这个地步呢?” 
杖之百余,
高太妃命人把元详打了一百多板,打得皮开肉绽, 
被创脓溃,
流血化脓, 
旬余乃能立。
十多天后才能站立起来。 
又杖刘妃数十,
高太妃又令人打了刘妃几十下, 
曰:
并且问她: 
“妇人皆妒,
“妇人家都妒忌, 
何独不妒!”
你为什么不妒忌呢?” 
刘妃笑而受罚,
刘妃笑着接受了惩罚, 
卒无所言。
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 
 
详家奴数人阴结党辈,
元详的几个家奴秘密勾结, 
欲劫出详,
想把元详抢动出来, 
密书姓名,
因此秘密书写了姓名, 
托侍婢通于详。
托侍婢交给元详。 
详始得执省,
元详刚拿在手上要看, 
而门防主司遥见,
被看守头目老远地发现了, 
突入就详手中揽得,
突然跑进来从元详手上抢夺过来, 
奏之,
上奏给宣武帝, 
说恸哭数声,
元详恸哭了几声, 
暴卒。
突然气绝而死。 
诏有司以礼殡葬。
宣武帝诏令有关部门以礼殡葬了元详。 
 
先是,
早先之时, 
典事史元显献鸡雏,
典事史元显向宣武帝进献了一只小鸡,这只鸡有四个翅膀, 
四翼四足,
四条腿,非常奇怪, 
诏以问侍中崔光。
宣武帝就诏问侍中崔光,让他加以解释。 
光上表曰:
崔光上表讲道: 
“汉元帝初元中,
“汉元帝初元年间, 
丞相府史家雌鸡伏子,
丞相府史家的母鸡孵小鸡, 
渐化为雄,
渐渐地变成了公鸡, 
冠距鸣将。
冠子又红又大,爪子后面长出尖骨,开始打鸣,成了群中之帅。 
永光中,
永光年间, 
有献雄鸡生角,
有人进献了一只长角的公鸡, 
刘向以为‘鸡者小畜,
刘向认为:‘鸡是小家禽, 
主司时起居人,
其职责是到时鸣叫,唤醒主人起床, 
小臣执事为政之象也。
这是地位低贱的下臣掌权当政的征兆。 
竟宁元年,
竟宁元年, 
石显伏辜,
石显服罪, 
此其效也。
就是其应验呀。 
’灵帝光和元年,
’汉灵帝光和元年, 
南宫寺雌鸡欲化为雄,
南宫寺的母鸡快变成公鸡了, 
但头冠未变,
只有头上的冠子还没变, 
诏以问议郎蔡邕,
灵帝就这件事诏问议郎蔡邕, 
对曰:
蔡邕回答说: 
‘头为元首,
‘头是元首, 
人君之象也。
是皇帝之象征。 
今鸡一身已变,
如今鸡的全身都变了, 
未至于头,
只是头还没有变, 
而上知之,
而圣上知道了, 
是将有其事而不遂成之象也。
这是天下将要出事而不会成功的征兆。 
若应之不精,
倘若应对不妥当, 
政无所改,
朝政方面没有什么改善, 
头冠或成,
头冠如果也变成了的话, 
为患滋大。
为患就更加大了。 
’是后黄巾破坏四方,
’之后,黄巾起义,破坏四方, 
天下遂大乱。
天下因此大乱。 
今之鸡状虽与汉不同,
现在这只鸡的形状虽然与汉代的不同, 
而其应颇相类,
但是显示的预兆颇相类似, 
诚可畏也。
确实可怕呀。 
臣以向、邕言推之,
我用刘向、蔡邕的说法推论这件事: 
翼足众多,
其翅膀和脚众多, 
亦群下相扇助之象;
这是一群下贱小人互相勾结,鼓动生事的征象; 
雏而未大,
其雏小而未大, 
足羽差小,
脚趾和羽翼尚小, 
亦其势尚微,
这说明群小们的势力还弱微, 
易制御也。
易于制服。 
臣闻灾异之见,
我听说这种灾异现象, 
皆所以示吉凶,
都是显示着吉凶之兆, 
明君睹之而惧,
圣明的君主见了引起警惕, 
乃能致福,
于是能带来福气; 
暗主睹之而慢,
而昏暗的君主见了不以为然, 
所以致祸。
所以导致灾祸。 
或者今亦有自贱而贵,关预政事,
或许如今也有从低贱而显贵的小人参与干涉政事, 
如前世石显之比者邪!
如前代石显那样呢? 
愿陛下进贤黜佞,
愿陛下引进贤才,黜免佞臣, 
则妖弭庆集矣。”
如此则妖祸消失,吉庆降临啊。” 
后数日,
其后几天, 
皓等伏诛,
茹皓等人伏法被诛, 
帝愈重光。
宣武帝因此而越发看重崔光了。 
 
高肇说帝,
高肇游说宣武帝, 
使宿卫队主帅羽林虎贲守诸王第,
让宿卫队的头领率领羽林虎贲监守各藩王的宅第, 
殆同幽禁,
差不多把他们幽禁起来了, 
彭城王勰切谏,
彭城王元勰再三劝谏不要这样做, 
不听。
但是宣武帝根本不听。 
勰志尚高迈,
元勰志向远大, 
不乐荣势,
不热衷于荣华权势。 
避事家居,
他避事住在家中, 
而出无山水之适,
出外不游出玩水, 
处无知已之游,
处在家中没有知已相陪伴, 
独对妻子,
只同妻子儿子在一起, 
常郁郁不乐。
凡中常常郁郁寡欢。 
 
魏人围义阳,
北魏人围攻义阳, 
城中兵不满五千人,
而义阳城中的兵力不足五千人, 
食才支半岁。
粮食才够支持半年。 
魏军攻之,
北魏军队攻城甚急, 
昼夜不息,
昼夜不停, 
刺史蔡道恭随方抗御,
刺史蔡道恭随机应变抵抗, 
皆应手摧却,
都可以出手得胜,挡住了敌人的进攻, 
相持面余日,
就这样相持了一百多天, 
前后斩获不可胜计。
前后斩获敌人不可数计。义阳城久攻不下, 
魏军惮之,
北魏军队害怕了, 
将退。
准备撤退。恰在这时, 
会道恭疾笃,
蔡道恭的病情严重了, 
乃呼从弟骁骑将军灵恩,兄子尚书郎僧勰及诸将佐,
他把担任骁骑将军的堂弟蔡灵恩、担任尚书郎的侄子蔡僧勰以及其他将佐们叫来, 
谓曰:
对他们说: 
“吾受国厚恩,
“我受国家的厚恩, 
不能攘灭寇贼,
但不能抵御、消灭寇贼, 
今所苦转笃,
现在苦于病情转危, 
势不支久;
势必不会支持长久了。 
汝等当以死固节,
你们应当以死来捍卫自己的名节, 
无令吾没有遗恨!”
不要让我死有遗恨。” 
众皆流涕。
大家都伤心流泪。 
道恭卒,
蔡道恭病逝, 
灵恩摄行州事,
蔡灵恩代管州务, 
代之城守。
替蔡道恭去指挥守城。 
 
六月,癸未,
六月癸未(初八), 
大赦。
梁朝大赦天下。 
 
魏大旱,
北魏大旱, 
散骑常侍兼尚书邢峦奏称:
散骑常侍兼尚书邢峦上奏说: 
“昔者明王重粟帛,轻金玉,
“过去的圣明天子重视粮食和布帛而轻视金子和玉石, 
何则崐!
为什么呢? 
粟帛养民而安国,
因为粮食布帛可以养民而安国, 
金玉无用而败德故也。
金玉则无用而败损道德。 
先帝深鉴奢泰,
先帝深深地以奢侈安逸为鉴戒, 
务崇节俭,
致力推崇勤俭节约, 
至以纸绢为帐扆,
以至于用纸绢做惟怅和屏风, 
铜铁为辔勒,
马的辔头和勒口也都是铜铁的, 
府藏之金,
府库所藏之金, 
裁给而已,
仅够维护开支而已, 
不复买积以费国资。
不再浪费国家的资金而买来积存。 
逮景明之初,
到了景明之初, 
承升平之业,
承先帝所开创的升平之业, 
四境清晏,
四境安宁, 
远迩来同,
远近都来归附、通好, 
于是贡篚相继,
于是入贡的贵重之物一箱一箱地相继而来, 
商估交入,
商贾们也纷纷前来, 
诸所献纳,
各种进献纳贡, 
倍多于常,
倍于往常。但是, 
金玉恒有余,
金玉总是有余, 
国用恒不足。
国家财用却常常不足。 
苟非为之分限,
假如不作出一定的限制, 
但恐岁计不充,
只恐怕年度预算不足, 
自今请非要须者一切不受。”
请从今开始,凡不是国家重要而必需的,一概不接受。” 
魏主纳之。
宣武帝采纳了这一建议。 
 
秋,
秋季, 
七月,癸丑,
七月癸丑(初八), 
角城戍主柴庆宗以城降魏,
梁朝角城戍主柴庆宗献出城池投降北魏, 
魏徐州刺史元鉴遣淮阳太守吴秦生将千余人赴之。
北魏徐州刺史元鉴派遣淮阳太守吴秦生率领一千多人赶赴角城。 
淮阴援军断其路,
梁朝派遣淮阴的军队去增援角城不愿意降魏的人,阻断了吴秦生的去路, 
秦生屡战,
吴秦生屡次交战, 
破之,
打败了梁朝的援军, 
遂取角城。
于是占取了角城。 
 
甲子,
甲子(十九日), 
立皇子综为豫章王。
梁朝封立皇子萧综为豫章王。 
 
魏李崇破东荆叛蛮,
北魏李崇攻破东荆州叛乱的蛮人, 
生擒樊素安,
活捉了樊素安, 
进讨西荆诸蛮,
进而讨伐西荆州各部蛮人, 
悉降之。
使各部都投降归顺。 
 
魏人闻蔡道恭卒,
北魏军队知道蔡道恭死了, 
攻义阳益急,
对义阳城攻打得更加猛烈了, 
短兵日接。
短兵相接,日日不停。 
曹景宗顿凿岘不进,
曹景宗驻扎在凿岘按兵不动, 
但耀兵游猎而已。
只是率兵四处打猎。 
上复遣宁朔将军马仙琕救义阳,
武帝又派遣宁朔将军马仙琕去援救义阳, 
仙琕转战而前,
马仙琕转战而前, 
兵势甚锐。
兵势十分勇锐。 
元英结垒于上雅山,
元英在上雅山修筑战垒, 
分命诸将伏于四山,
命令诸位将领分别埋伏在山的四周, 
示之以弱。
装出力量弱小的样子,以使梁朝军队上当。 
仙琕乘胜直抵长围,
马仙琕乘胜而进,直抵北魏军队的长围, 
掩英营;
袭击了元英的营地。 
英伪北以诱之,
元英假装败逃,引诱敌方, 
至平地,
到了平地, 
纵兵击之。
纵兵回击马仙琕。 
统军傅永擐甲执槊,
北魏统军傅永身着铁甲,手执矛槊, 
单骑先入,
单骑先冲入对方军阵, 
唯军主蔡三虎副之,
只有军主蔡三虎随后助战, 
突陈横过。
他们二人横穿敌阵而过。 
梁兵射永,
梁朝的兵用箭射傅永, 
洞其左股,
射穿了他的左大腿, 
永拨箭复入。
傅永拨出箭,再次冲入敌阵。 
仙琕大败,
马仙琕一败涂地, 
一子战死,
一个儿子阵亡, 
仙琕退走。
他自己撤退逃走。 
英谓永曰:
元英对傅永说: 
“公伤矣,
“您受伤了, 
且还营。”
且回营地去吧。” 
永曰:
傅永不肯,说: 
“昔汉高扪足不欲人知,
“昔日汉高祖刘邦脚受伤,但是他用手捂住,不让别人知道。 
下官虽微,
下官我虽然地位微贱, 
国家一将,
但也是国家的一员将领, 
奈何使贼有伤将之名!”
岂能让贼人有伤了我方一员将领的说辞呢?”说毕, 
遂与诸军追之,
他就与部队一起去追击, 
尽夜而返;
天亮才返回。 
时年七十余矣,
傅永当时年纪已七十多岁, 
军中莫不壮之。
所以军中无人不夸他为壮士。 
仙琕复帅万余人进击英,
马仙琕又率领一万多人进攻元英, 
英又破之,
元英又打败了他, 
杀将军陈秀之。
杀了将军陈秀之。 
仙琕知义阳危急,
马仙琕知道义阳危在旦夕, 
尽锐决战,
倾力决战, 
一日三交,
一日交锋三次, 
皆大败而返。
都大败而回。 
蔡灵思势穷,
蔡灵恩走投无路了, 
八月,乙酉,
就于八月乙酉(十一日), 
降于魏。
投降了北魏。 
三关戍将闻之,
梁朝在三关的戍守将领知道蔡灵恩已经投降了, 
辛酉,
辛酉(疑误), 
亦弃城走。
也弃城而逃。 
 
英使司马陆希道为露版,
元英令司马陆希道撰写公开的文书,陆希道写完后, 
嫌其不精,
他嫌碑文写得不好, 
命傅永改之;
又命令傅永修改。 
永不增文彩,
傅永并没有增加文章的文彩, 
直为之陈列军事处置形要而已,
只是一一列举军事处置上的重要措施, 
英深赏之,
元英非常欣赏傅永的修改, 
曰:
说: 
“观此经算,
“看到这样的谋略措施, 
虽有金城汤池,
敌人的城池即使固若金汤, 
不能守矣崐。”
也守不住了。” 
初,
当初, 
南安惠王以预穆泰之谋,
南安惠王因参与穆泰谋反, 
追夺爵邑,
被追削爵位和封地, 
及英克义阳,
元英攻克义阳之后, 
乃复立英为中山王。
于是又重新封元英为中山王。 
 
御史中丞任昉奏弹曹景宗,
梁朝御史中丞任昉向朝廷弹劾曹景宗按兵不前, 
上以其功臣,
梁武帝因他是功臣,把事情压下去了, 
寝而不治。
没有治他的罪。 
 
卫尉郑绍叔忠于事上,
卫尉郑绍叔忠心耿耿奉侍武帝, 
外所闻知,
凡在外面听到什么, 
纤豪无隐。
毫无隐瞒地讲给武帝。 
每为上言事,
每次给武帝汇报事情, 
善则推功于上,
如果是好事,他就把功绩归结于武帝; 
不善则引咎归已,
如果不是好事,他则把责任归结于自身, 
上以是亲之。
因此武帝特别亲近他。 
诏于南义阳置司州,
武帝诏令在南义阳设置司州, 
移镇关南,
州治所移于关南, 
以绍叔为刺史。
任命郑绍叔为刺史。 
绍叔立城隍,
郑绍叔到任之后,筑建城壕, 
缮器械,
修缮器械, 
广田积谷,
增广农田,积储谷物, 
招集流散,
招集流散人口, 
百姓安之。
因此百姓安居乐业。 
 
魏置郢州于义阳,
北魏在义阳设置郢州, 
以司马悦为刺史。
任命司马悦为刺史。 
上遣马仙琕筑竹敦、麻阳二城于三关南,
梁武帝派遣马仙琕在三关南边修筑了竹敦、麻阳两座城堡, 
司马悦遣兵攻竹敦,
司马悦派兵去攻打竹敦, 
拨之。
占领了它。 
 
九月,壬子,
九月壬子(初八), 
以吐谷浑王伏连筹为西秦·河二州刺史、河南王。
梁朝任命吐谷浑王慕容伏连筹为西秦州和河州刺史、河南王。 
 
柔然侵魏之沃野及怀朔镇,
柔然国入侵北魏的沃野和怀朔镇, 
诏车骑大将军源怀出行北边,指授方略,
北魏宣武帝诏令车骑大将军源怀出征北方, 
随须征发,
凡是指挥布置、军需物品的调发等, 
皆以便宜从事。
都授权他全权处理。 
怀至云中,
源怀到达云中, 
柔然遁去。
柔然人远遁而去。 
怀以为用夏制夷,
源怀认为用中原的方法制服蛮夷, 
莫如城郭,
最好是修建城池, 
还,
所以返回后, 
至恒、代,
到了恒、代之地, 
按视诸镇左右要害之地,
视察了各镇周围的要害之地, 
可以筑城置戍之处,
选定可以修城筑寨之处, 
欲东西为九城,
准备从东到西共修建九座城池, 
及储粮积仗之宜,犬牙相救之势,
以及选定适合于储备粮食兵器而呈犬牙交错之势可以互相援救的据点, 
凡五十八条,
共五十八条建议, 
表上之,
表奏朝廷, 
曰:
讲道: 
“今定鼎成周,
“现在迁都洛阳, 
去北遥远,
离开北边非常遥远, 
代表诸国颇或外叛,
故都代京以北的各部落多有外叛, 
仍遭旱饥,
同时又遭受旱灾,出现饥荒, 
戎马甲兵十分阙八。
以致戎马甲兵十分中缺去八分。所以, 
谓宜准旧镇,
我建议应该依照旧镇那样, 
东西相望,
为了做到可以东西相望, 
令形势相接,
形势相连, 
筑城置戍,
在此修筑城堡, 
分兵要害,
分兵把守要害之地, 
劝农积粟,
平时令他们屯田积粮, 
警急之日,
紧急之时, 
随便翦讨。
可以随时应战。 
彼游骑之寇,
柔然游骑之寇, 
终不敢攻城,
终不敢攻城, 
亦不敢越城南出。
也不敢越过城堡而南下。 
如此,
如此, 
北方无忧矣。”
北方就可以无忧了。” 
魏主从之。
宣武帝同意了这一建议。 
 
魏太和之十六年,
北魏太和十六年时, 
高祖诏中书监高闾与给事中公孙崇考定雅乐,久之,
高祖孝文帝曾诏令中书监高闾和给事中公孙崇考定雅乐, 
未就。
但很长时间还没有完成。 
会高祖殂,
恰恰高祖孝文帝驾崩, 
高闾卒。
高闾去世。 
景明中,
景明年间, 
崇为太乐令,
高崇担任了太乐令, 
上所调金石及书。
他向朝廷献上了所调金石乐器以及书, 
至是,
至此, 
世宗始命八座已下议之。
世宗宣武帝方才命令八座,即五曹尚书、左右二仆射以及一令以下的官员们审议鉴定之。 
 
冬,
冬季, 
十一月,戊午,
十一月戊午(十五日), 
魏诏营缮国学。
北魏宣武帝诏令营建修缮国学。 
时魏平宁日久,
当时,北魏国内平静安宁日久, 
学业大盛,
兴学之风大盛, 
燕、齐、赵、魏之间,
燕、齐、赵、魏等地, 
教授者不可胜数,
讲学授业的人不可胜数, 
弟子著录多者千余人,
其弟子登记在册者多的有一千多人, 
少者犹数百,
少的也有几百名, 
州举茂异,
州里举荐“茂材异等”的卓越人才, 
郡贡孝廉,
郡里举贡孝廉, 
每年逾众。
人数一年比一年多。 
 
甲子,
甲子(二十一日), 
除以金赎罪之科。
梁朝废除用钱赎罪的法令。 
 
十二月,丙子,
十二月丙子(初四), 
魏诏殿中郎陈郡袁翻等议立律令,
北魏诏令殿中郎陈郡人袁翻等人议定设立法规律令, 
彭城王勰等监之。
彭城王元勰等人担任总监。 
 
己亥,
己亥(二十七日), 
魏主幸伊阙。
北魏宣武帝到达伊阙。 
 
上雅好儒术,
武帝一向喜好儒术, 
以东晋、宋、齐虽开置国学,
认为东晋、宋、齐虽然开办了国学, 
不及十年辄废之,
但是不及十年都废止了, 
其存亦文具而已,
即使存在,也仅仅是形式而已, 
无讲授之实。
没有讲授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