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内政动荡
世祖武皇帝下永明十一年(癸酉、493)
齐纪四 齐武帝永明十一年(癸酉,公元493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以骠骑大将军王敬则为司空,
南齐任命骠骑大将军王敬则为司空,
镇军大将军陈显达为江州刺史。
任命镇军大将军陈显达为江州刺史。
显达自以门寒位重,
陈显达总认为自己出身寒门,却担任这么显要的官职,所以,
每迁官,
每次升官时,
常有愧惧之色,
他都面带恐惧,表情羞愧,
戒其子勿以富贵陵人;
并且告诫他的儿子,不要依仗自己富贵尊荣而欺凌他人。但是,
而诸子多事豪侈,
他的儿子们却常常追求豪华奢侈,
显达闻之,
陈显达听说后,
不悦。
非常不高兴。
子休尚为郢府主簿,
他的儿子陈休尚担任郢府主簿的官职,
过九江。
途经九江,
显达曰:
陈显达说:
“麈尾蝇拂是王、谢家物,
“麈尾、蝇拂,这些都是王家、谢家那样的人使用的东西,
汝不须捉此!”
你不需要拿着它。”说完,就把这些东西拿过来,
即取于前烧之。
当着儿子的面烧掉了。
初,
当初,
上于石头造露车三千乘,
武帝在石头城制造了三千辆没有篷帐的车辆,
欲步道取彭城,
打算从陆路攻取彭城。
魏人知之。
北魏得知了这一情况。
刘昶数泣诉于魏主,
刘昶多次在北魏孝文帝面前哭泣、诉说,
乞处边戍,
乞求派他到边界地带戍守,
招集遗民,
招收仍然怀念刘宋的百姓,
以雪私耻。
向南齐报仇雪耻。
魏主大会公卿于经武殿,
孝文帝在经武殿招集文武官员,
以议南伐,
讨论南伐的事情,
于 淮、泗间大积马刍。
并在淮河、泗水之间贮备了很多喂马的草料。
上闻之,
武帝听说了这一消息,
以右卫将军崔慧景为豫州刺史以备之。
任命右卫将军崔慧景为豫州刺史,防备北魏的入侵。
魏遣员外散骑侍郎邢峦等来聘。峦,
北魏派员外散骑侍郎邢峦等人来访。
颖之孙也。
邢峦是邢颖的孙子。
丙子,
丙子(二十五日),
文惠太子长懋卒。
文惠太子萧长懋去世。
太子风韵甚和,
萧长懋仪态风韵都很温和,
上晚年好游宴,
武帝晚年喜欢游乐欢宴,
尚书曹事分送太子省之,
就将尚书各曹的事务交给萧长懋处理,因此,
由是威加内外。
萧长懋威望著称全国。
太子性奢靡,
萧长懋生性奢侈豪华,
治堂殿、园囿过于上宫,
他修建自己的殿堂、花园,远远超过了武帝的宫殿,
费以千万计,
建筑费用都要以千万计算,
恐上望见之,
他害怕武帝看见,
乃傍门列修竹;
就沿着殿门,种植了一排排修长的竹子。
凡诸服玩,
各种服饰、玩物,
率多僭侈。
萧长懋大多都奢侈过分。
启于东田起小苑,
他请求武帝让他在东田建造一个小规模养禽畜的林苑,
使东宫将吏更番筑役,
让东宫的将士们轮番充当修筑的工匠,
营城包巷,
营造城墙,围住街巷,
弥亘华远。
伸展辽远,异常华丽。
上性虽严,
武帝性情虽然严厉,
多布耳目,
到处都有自己的耳目,但是,
太子所为,
太子萧长懋的所作所为,
人莫敢以闻。
却没有人敢告诉他。一次,
上尝过太子东田,
武帝曾偶然路过东田,
见其壮丽,
看见那里的建筑非常壮观华丽,于是,
大怒,
勃然大怒,
收监作主帅;
下令逮捕监作主帅。萧长懋听说后,
太子皆藏之,
马上把他们全都藏了起来,为此,
由是大被诮责。
萧长懋受到严厉斥责。
又使嬖人徐文景造辇及乘舆御物;
萧长懋又让自己宠爱的人徐文景制造皇帝专用的辇车和其他专用物件。
上尝幸东宫,
武帝曾经亲临东宫,
匆匆不暇藏辇,
萧长懋没来得及将辇车收藏起来,
文景乃以佛像内辇中,
徐文景急中生智,就赶快把一尊佛像放在辇车里,所以,
故上不疑。
武帝也就没有怀疑。
文景父陶仁谓文景曰:
徐文景的父亲徐陶仁曾经对徐文景说:
“我正当扫墓待丧耳!”
“我现在正在打扫墓地,等待为你办丧事!”
仍移家避之。
徐陶仁将全家搬走,躲开徐文景远远的。
后文景竟赐死,
后来,徐文景真的被下令自杀,
陶仁遂不哭。
徐陶仁并没有为此而哭泣。
及太子卒,
太子萧长懋去世时,
上履行东宫,
武帝有一天步行到了东宫,
见其服玩,
看见了萧长懋过去的那些奢华的服饰、玩物,
大怒,
极为愤怒,
敕有司随事毁除。
下令有关部门随即全都毁掉。武帝认为,
以竟陵王子良与太子善,
竟陵王萧子良平时和萧长懋关系最好,可他却没有把这些报告给自己,
而不启闻,
因此,
并责之。
他同时责备了萧子良。
太子素恶西昌侯鸾,
太子萧长懋平时一直讨厌西昌侯萧鸾,
尝谓子良曰:
他曾经对萧子良说:
“我意中殊不喜此人,
“我心里特别不喜欢这个人,
不解其故,
不知道这是什么缘故,
当由其福薄故也。”
该是他福份浅吧。”
子良为之救解。
萧子良替萧鸾解释辩白。
及鸾得政,
等到后来萧鸾夺取政权后,
太子子孙无遗焉。
就将萧长懋的子孙全都杀了,没留一个。
二月,
二月,
魏主始耕藉田于平城南。
北魏孝文帝开始在平城城南主持扶犁耕田典礼。
雍州刺史王奂恶宁蛮长史刘兴祖,
雍州刺史王奂讨厌宁蛮长史刘兴祖,
收系狱,
将刘兴祖逮捕入狱。
诬其构扇山蛮,
诬陷刘兴祖造谣煽动山中蛮族,
欲为乱。
打算发动叛乱。
敕送兴祖下建康;
武帝命令王奂把刘兴祖押送到建康处理,
奂于狱中杀之,
王奂却在狱中害死了刘兴祖,
诈云自经。
谎称他是上吊自杀。
上大怒,
武帝极为愤怒,
遣中书舍人吕文显、直将军曹道刚将斋仗五百人收奂,
派中书舍人吕文显和直阁将军曹道刚,率领武装的禁卫军五百人前去雍州逮捕王奂。
敕镇西司马曹虎从江陵步道会襄阳。
命令镇西司马曹虎从江陵出发,由陆路北上,与吕文显和曹道刚率领的军队在襄阳会师。
奂子彪,
王奂的儿子王彪,
素凶险,
平日凶狠险诈,
奂不能制。
连王奂都管不了。
长史殷睿,奂之婿也,
长史殷睿是王奂的女婿,
谓奂曰:
他对王奂说:
“曹、吕来,
“曹道刚和吕文显来到这里,
既不见真敕,
我们没有看到皇帝真正的诏书,
恐为奸变,
恐怕这是什么阴谋诡计,
正宜录取,
我们正好逮捕他们,然后,
驰启闻耳。”
再骑马去建康向皇上报告。”
奂纳之。
王奂接受了殷睿的建议。于是,
彪辄发州兵千余人,
王彪就派出一千多名雍州州府内的将士,打开武器库,给每人发放一套铠甲兵器,
开库配甲仗,
然后,
出南堂,
走出南堂,
陈兵,
分配兵力,
闭门拒守。
关闭城门死守雍州城。
奂门生郑羽叩头启奂,
王奂的学生郑羽,向王奂叩头,
乞出城迎台使,
请求王奂到城外迎接朝廷派来的官员,
奂曰:
王奂说:
“我不作贼,
“我并没有叛乱,
欲先遣启自申;
打算预先派人去建康向皇上申诉。
正恐曹、吕等小人相陵藉,
正是害怕遭到曹道刚和吕文显等一些奸诈小人的欺凌侮辱、随意践踏,因此,
故且闭门自守耳。”
暂时关闭城门,自我防守罢了。”
彪遂出,
王彪于是走出城门,
与虎军战,
和曹虎率领的军队作战,
兵败,
结果被打败,
走归。
逃回城里。
三月,
三月,
乙亥,
乙亥(二十五日),
司马黄瑶起、宁蛮长史河东裴叔业于城内起兵,
司马黄瑶起和宁蛮长史河东人裴叔业在雍州城内发动兵变,
攻奂,
进攻王奂,
斩之,
并斩杀了他,
执彪及弟爽、弼、殷睿,
逮捕了王彪及王彪的弟弟王爽、王弼和殷睿,
皆伏诛。
全部斩首。
彪兄融、琛死于建康,
王彪的哥哥王融、王琛在建康被处死,
琛弟秘书丞肃独得脱,
只有王琛的弟弟、秘书丞王肃得以逃脱,
奔魏。
投奔了北魏。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甲午,
甲午(十四日),
立南郡王昭业为皇太孙,
武帝立南郡王萧昭业为皇太孙,
东宫文武悉改为太孙官属,
太子宫内的文武官属,全都改为太孙的官属。
以太子妃琅邪王氏为皇太孙太妃,
武帝又封太子妃琅邪人王氏为皇太孙太妃,
南郡王妃何氏为皇太孙妃。妃,
南郡王妃何婧英为皇太孙妃。
戢之女也。
何婧英是何戢的女儿。
魏太尉丕等请建中宫,
北魏太尉拓跋丕等人,请求孝文帝正式册封皇后。
戊戌,
戊戌(十八日),
立皇后冯氏。后,
册封冯清为皇后。
熙之女也。
冯皇后是冯熙的女儿。
魏主以《白虎通》云:
孝文帝根据《白虎通》上说:
“王者不臣妻之父母”,
“君王不可以把妻子的父母作为臣属”,
下诏令太师上书不称臣,
下诏命令太师冯熙呈递奏章时,不再称臣,
入朝不拜,
进入朝廷不用叩拜,
熙固辞。
但冯熙对此坚决辞谢。
光城蛮帅征虏将军田益宗帅部落四千余户叛,
光城蛮人首领、征虏将军田益宗率领自己部落四千多户人家反叛,
降于魏。
向北魏投降。
五月,
五月,
壬戌,
壬戌(十三日),
魏主宴四庙子孙于宣文堂,
北魏孝文帝在宣文堂摆设酒席,宴请太武帝以下四代皇帝的子孙,
亲与之齿,
亲自和他们在一起谈年龄,论辈份,
用家人礼。
用对待家里人的礼节对待他们。
甲子,
甲子(十五日),
魏主临朝堂,
孝文帝来到金銮殿,
引公卿以下决疑政,录囚徒。常谓司空穆亮曰:
接见公卿以下官员,
“自今朝廷政事,
裁决政务上姷囊赡盐侍猓蟛榧窃厍舴傅陌妇怼P⑽牡鄱运究漳铝了担骸按酉衷诳迹院蟪廷上的政务,
日中以前,
在中午以前,
卿等先自论议;
由你们自己先商量讨论,
日中以后,
中午过后,
朕与卿等共决之。”
朕和你们一块儿讨论裁决。”
丙子,
丙子(二十七日),
以宜都王铿为南豫州刺史。
南齐任命宜都王萧铿为南豫州刺史。在这之前,
先是庐陵王子卿为南豫州刺史,
曾任命庐陵王萧子卿为南豫州刺史,
之镇,
但萧子卿在前往任所的途中,
道中戏部伍为水军,
把自己率领的军队假扮成水军模样取乐,
上闻之,
武帝听说后,
大怒,
极为愤怒,
杀其典签;
下令杀了萧子卿的典签,
以铿代之。
又另派萧铿前往南豫接替萧子卿。
子卿还第,
萧子卿返回自己的家里,武帝直到去世,
上终身不与相见。
也不和他相见。
襄阳蛮酋雷婆思等帅户千余求内徙于魏,
襄阳蛮酋长雷婆思等人,率领一千多户居民向北魏投降,请求迁移到北魏境内居住,
魏人处之沔北。
北魏把他们安置在沔水以北。
魏主迁都谋划
魏主以平城地寒,
魏孝文帝因为平城气候寒冷,
六月雨雪,
夏季六月时还在下雪,
风沙常起,
而且经常狂风大作,飞沙漫天,所以,
将迁都洛阳;
准备把京都迁到洛阳。
恐群臣不从,
但他又担心文武官员们不同意,于是,
乃议大举伐齐,
提议大规模进攻南齐,
欲以胁众。
打算以这种名义胁迫大家。
斋于明堂左个,
在明堂南厢东边的偏殿斋戒之后,
使太常卿王谌筮之,
让太常卿王谌占卜,
遇《革》,
得到“革卦”,
帝曰:
孝文帝说:
“‘汤、武革命,
“‘商汤王和周武王进行变革,是适应上天之命,
应乎天而顺乎人。
顺应百姓之心的。
’吉孰大焉!”
’没有比这更吉祥的了。”
群臣莫敢言。
文武官员没有人敢说什么。
尚书任城王澄曰:
尚书、任城王拓跋澄说:
“陛下奕叶重光,
“陛下继承几代累积下来的大业,并使之发扬光大,
帝有中土;
拥有了中原土地,
今出师以征未服,
而如今却要讨伐还没有臣服的对象,
而得汤、武革命之象,
在这时得到了商汤王和周武王变革的象辞,
未为全吉也。”
恐怕这并不全是吉利。”
帝厉声曰:
孝文帝立刻严厉地说:
“繇云:
“繇辞说:
‘大人虎变’,
‘大人物实施老虎一样的变革’,
何言不吉!”
你为什么要说这不吉利呢?”
澄曰:
拓跋澄说:
“陛下龙兴已久,
“陛下作为飞龙兴起已经很久了,
何得今乃虎变!”
怎么到今天又实施如同老虎一样的变革?”
帝作色曰:
孝文帝立刻发怒说:
“社稷我之社稷,
“国家,是我的国家,
任城欲沮众邪!”
任城王打算要阻止大家吗?”
澄曰:
拓跋澄说:
“社稷虽为陛下之有,
“国家虽然是陛下所有,
臣为社稷之臣,
而我是国家的臣属,
安可知危而不言!”
怎么可以明知危险而不说出来呢?”
帝久之乃解,
孝文帝过了很长时间才缓和了气色,
曰:
说:
“各言其志,
“每个人都该说出自己的看法,
夫亦何伤!”
这又有什么关系!”
既还宫,
孝文帝回到皇官,
召澄入见,
立刻召见拓跋澄,
逆谓之曰:
劈头就说:
“响者《革卦》,
“刚才关于‘革卦’的事,
今当更与卿论之。
现在要进一步和你讨论一下。
明堂之忿,
在明堂上,我之所以大发脾气,
恐人人竞言,
是因为害怕大家争先恐后地发言,
沮我大计,
破坏了我一个大的决策,所以,
故以声色怖文武耳。
我就声色俱厉,以此吓唬那些文武官员罢了。
想识朕意。”
我想,你会了解朕的用心。”于是命令左右侍从退下,
因屏人谓澄曰:
对拓跋澄说:
“今日之举,
“今天我所要做的这件事,
诚为不易。
确实是很不容易的。
但国家兴自朔土,
我们国家是在北方疆土上建立起来的,
徙居平城;
后来又迁都到平城。但是,
此乃用武之地,
平城只是用武力开疆拓土的地方,
非可文治。
而不宜进行治理教化。现在,
今将移风易俗,
我打算进行改变风俗习惯的重大变革,
其道诚难,
这条路走起来确实困难,
朕欲因此迁宅中原,
朕只是想利用大军南下征伐的声势,将京都迁到中原,
卿以为何如?”
你认为怎么样?”
澄曰:
拓跋澄说:
“陛下欲卜宅中土以经略四海,
“陛下您打算把京都迁到中原,用以扩大疆土,征服四海,
此周、汉所以兴隆也。”
这一想法也正是以前周王朝和汉王朝兴盛不衰的原因。”
帝曰:
孝文帝说:
“北人习常恋故,
“北方人习惯留恋于旧有的生活方式,那时,
必将惊扰,
他们一定会惊恐骚动起来,
奈何?”
怎么办?”
澄曰:
拓跋澄回答说:
“非常之事,
“不平凡的事,
故非常人之所及。
原来就不是平凡的人所能做得了的。
陛下断自圣心,
陛下的决断,是出自您圣明的内心,
彼亦何所能为!”
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帝曰:
孝文帝高兴地说:
“任城,吾之子房也!”
“任城王真是我的张子房呀!”
六月,
六月,
丙戌,
丙戌(初七),
命作河桥,
北魏孝文帝下令在黄河上修筑大桥,
欲以济师。
准备让南下大军由桥上渡过黄河。
秘书监卢渊上表,
秘书监卢渊上书,
以为:
认为:
“前代承平崐之主,
“以前太平时代的君主,
未尝亲御六军,
从来没有过亲自统率大规模军队作战,
决胜行陈之间;
在双方交战阵地上决一胜负的,
岂非胜之不足为武,
还不是因为胜利了并不足以显示勇敢,
不胜有亏威望乎!
而失败了则会使自己的威望受到损失吗?
昔魏武以弊卒一万破袁绍,
以前,曹操统率一万名疲惫不堪的士卒打败了袁绍,
谢玄以步兵三千摧苻秦,
谢玄率领三千名步兵,摧毁了苻坚的大军,
胜负之变,
胜利与失败的变化,
决于须臾,
决定于转眼的工夫,
不在众寡也。”
而不在于人数多少。”
诏报曰:
孝文帝下诏回答说:
“承平之主,
“太平时代的君主,
所以不亲戎事,
之所以不亲自统率军队作战,
或以同轨无敌,
有的是因为天下已经统一,不再存在敌人;
或以懦劣偷安。
有的是因为懦弱卑怯,苟且偷安。
今谓之同轨则未然,
现在说是天下已经统一、太平,实际上并不是这样;
此之懦劣则可耻,
与懦弱卑劣的人相比,又是十分可耻的。
必若王者不当亲戎,
如果太平时期的君主一定不应该亲自统率军队作战,那么,
则先王制革辂,
古代的君王特别制造的战斗时使用的革车,
何所施也?
又会有什么用呢?
魏武之胜,
曹操之所以能取得胜利,
盖由仗顺;
是因为他依仗名正言顺。
苻氏之败,
苻坚之所以失败了,
亦由失政;
其根源也是由于他失德无道。
岂寡必能胜众,
怎么能是人数少就一定能战胜人数多,
弱必能制强邪!”
力量弱就一定能战胜力量强的呢?”
丁未,
丁未(二十八日),
魏主讲武,
孝文帝讲论武事,
命尚书李冲典武选。
命令尚书李冲负责选拔将官。
建康僧法智与徐州民周盘龙等作乱,
南齐建康僧侣法智和徐州平民周盘龙等人一起发动叛乱,
夜,攻徐州城,
乘夜进攻徐州城,
入之;
突入城中。
刺史王玄邈讨诛之。
徐州刺史王玄邈率军前来讨伐,杀了法智和周盘龙。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癸丑,
癸丑(初五),
魏立皇子恂为太子。
孝文帝立皇子拓跋恂为太子。
戊子,
戊子(初十),
魏中外戒严,
北魏实行戒严管制,
发露布及移书,
发表正式文告,并将文告转交各地,
称当南伐。
宣称要南伐。
诏发扬、徐州民丁,
齐武帝立刻下诏,发动扬州、徐州男子入伍,同时在各地大肆征兵买马,
广设召募以备之。
用以防备北魏大军的入侵。
中书郎王融,自恃人地,
中书郎王融依仗自己才能和门第,
三十内望为公辅。
不到三十岁就打算作公辅。
尝夜直省中,
他有一次在宫中值夜,
抚案叹曰:
自己手抚桌子,叹息说:
“为尔寂寂,
“竟然孤寂到如此地步,
邓禹笑人!”
被邓禹所耻笑啊!”有一次,他路过朱雀桥,
行逢朱雀桁开,
正赶上朱雀桥打开浮桥,
喧湫不得进,
行人车马不能前进,喧闹拥挤,
捶车壁叹曰:
王融就用手捶打车厢,叹息说:
“车前无八驺,
“车前没有八个骑兵开道,
何得称丈夫!”
怎么能称得上是大丈夫!”
竟陵王子良爱其文学,
竟陵王萧子良喜爱王融的文才,所以,
特亲厚之。
对他特别优厚亲热。
融见上有北伐之志,
王融发现武帝有北上征伐的意思,于是,
数上书奖劝,
他多次上书,鼓动催促,
因大习骑射。
并因此努力学习骑马射箭。
及魏将入寇,
北魏大军即将前来进犯时,
子良于东府募兵,
萧子良就在东府开始招兵买兵,
版融宁朔将军,
任命王融为宁朔将军,
使典其事。
让他主持这件事。
融倾意招纳,
王融尽力去招收人马,
得江西伧楚数百人,
招集了几百名长江以西古楚国地区的武人,
并有干用。
他们每个人都很有才干,可以担当重任。
会上不豫,
正赶上武帝身体不舒服,
诏子良甲仗入延昌殿侍医药;
他命令萧子良全副武装去延昌殿,为他服侍医药。
子良以萧衍、范云等皆为帐内军主。
萧子良就任命萧衍、范云等人都担任帐内军主。
戊辰,
戊辰(二十日),
遣江州刺史陈显达镇樊城。
派江州刺史陈显达镇守樊城。
上虑朝野忧遑,
武帝恐怕他的病情会引起朝廷内和民间的担忧恐惧,所以,又强挺着,
力疾召乐府奏正声伎。
征召皇家乐队进宫演奏正统雅乐。
子良日夜在内,
萧子良日日夜夜守在禁宫,
太孙间日参承。
皇太孙萧昭业每隔一天就要进来问安、侍奉。
权力交接危机
戊寅,
戊寅(三十日),
上疾亟,
武帝病势加重,
暂绝;
一时气闷晕倒。
太孙未入,
这时皇太孙萧昭业还没有入宫,
内外惶惧,
宫内宫外人人惶恐不安,
百僚皆已变服。
文武百官也都穿上了丧服。王融打算假传圣旨,命萧子良继承王位,他已将诏书草稿写好。
王融欲矫诏立娮恿迹菀蚜ⅰO粞芪椒对圃唬骸暗缆芳栽平蟹浅V佟M踉し羌世才,
萧衍对范云说:“民间已是议论纷纷,都说宫内可能要发生不一般的情况。王融并不是治理国家的人才,
视其败也。”
他眼看着就要出事了。”
云曰:
范云说:
“忧国家者,
“忧国忧民的人,
惟有王中书耳。”
也只有王融一 人了 。”
衍曰:
萧衍说:
“忧国,
“忧国忧民,
欲为周、召邪,
是想要当周公、召公呢,
欲为竖刁邪?”
还是想当齐桓公死后的竖刁呢?”
云不敢答。
范云不敢回答。
及太孙来,
等到萧昭业入宫,
王融戎服绛衫,
王融已是全副武装,穿着红色战服,
于中书省阁口断东宫仗不得进。
站在中书省厅前要道,截住东宫卫队不让他们进入。
顷之,
过了一会儿,
上复苏,
武帝醒转过来,
问太孙所在,
问皇太孙萧昭业在哪里,
因召东宫器甲皆入,
于是召东宫卫队全部入宫,
以朝事委尚书左仆射西昌侯鸾。
武帝把国家大事全部托付给了尚书左仆射、西昌侯萧鸾。
俄而上殂,
不一会儿,武帝就去世了。
融处分以子良兵禁诸门。
王融采取紧急措施,命令萧子良的军队接管宫城各门。
鸾闻之,
萧鸾得到消息后,
急驰至云龙门,
立刻上马飞奔到云龙门,但被守在那里的卫士挡住,
不得进,
不让他进去,
鸾曰:
萧鸾说:
“有敕召我!”
“皇上有诏令,让我晋见。”接着,他推开卫士,
排之而入,
直接闯了进去,
奉太孙登殿,
马上拥戴皇太孙萧昭业登基即位,
命左右扶出子良;
命令左右侍从把萧子良搀扶出金銮殿。
指麾部署,
萧鸾指挥和安排警卫戒备,
音响如钟,
声音洪亮如钟,
殿中无不从命。
殿内所有的官员侍从,没有一个不听他的命令的。
融知不遂,
王融知道自己的计划不能实现,
释服还省,
也就只好脱下战服,返回中书省,
叹曰:
叹息着说:
“公误我!”
“萧子良耽误了我。”从此以后,
由是郁林王深怨之。
萧昭业对王融深为怨恨。
遗诏曰:
武帝遗诏说:
“太孙进德日茂,
“皇太孙的品德一天比一天高尚,
社稷有寄。
国家也就有所寄托了。
子良善相毗辅,
萧子良要努力尽心辅佐皇太孙,
思弘治道,
考虑如何治理国家的大计,
内外众事,
对于朝廷内外各种事情,
无大小悉与鸾参怀,
无论是大是小,都要和萧鸾一起商量裁决,
共下意!
一起提出意见。
尚书中事,
尚书省的事务,
职务根本,
是政务的根本;
悉委右仆射王晏、吏部尚书徐孝嗣;
将它全都交给右仆射王晏、吏部尚书徐孝嗣处理。
军旅之略,
军事方面的大计,
委王敬则、陈显达、王广之、王玄邈、沈文季、张、薛渊等。”
委托给王敬则、陈显达、王广之、王玄邈、沈文季、张、薛渊等人。”
世祖留心政事,
武帝在世时,对国家政治事务十分用心,
务总大体,
总揽全局,
严明有断,
严明果断,
郡县久于其职,
郡守县令都能长期任职,
长吏犯法,
地方长官触犯法令,
封刃行诛。
就封缄钢刀,派人执行诛杀。所以,
故永明之世,
在南齐永明时代,
百姓丰乐,
老百姓生活富足,祥和安乐,
贼盗屏息。
盗贼不敢横行。不过,
然颇好游宴,
武帝非常喜欢游乐饮宴,
华靡之事,
虽然对于奢华靡烂的生活,
常言恨之,
他经常说很痛恨,
未能顿遣。
但是他自己也并没能避免。
郁林王之未立也,
郁林王萧昭业还没有登基即位时,
众皆疑立子良,
大家都怀疑可能要册立萧子良,一时之间,
口语喧腾。
传言很多。
武陵王晔于众中大言曰:
武陵王萧晔曾经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声说:
“若立长,
“如果选择辈分高的继承王位,
则应在我;
就应该是我;
立嫡,
如果选择嫡系继承王位,那么,
则应在太孙。”
就应该是皇太孙。”为此,
由是帝深凭赖之。
萧昭业对萧晔深加信赖。
直周奉叔、曹道刚素为帝心膂,
直将军周奉叔和曹道刚二人,平时就是萧昭业的心腹,于是,
并使监殿中直卫;
命令二人同时主管殿中值班宿卫。
少日,
过了几天,
复以道刚为黄门郎。
又任命曹道刚为黄门郎。
初,
当初,
西昌侯鸾为太祖所爱,
西昌侯萧鸾深受文帝的宏爱,
鸾性俭素,
萧鸾生性节俭朴素,
车服仪从,
他所乘坐的车马、所穿的衣服,以及他的仪仗随从,
同于素士,
和平常人家一样。
所居官名为严能,
他对所担任的官崐职都能胜任,号称严厉能干,
故世祖亦重之。世祖遗诏,
所以,武帝对他也很重视。
使竟陵王子良辅政,
武帝留下遗诏让竟陵王萧子良辅政,
鸾知尚书事。
萧鸾做知尚书事。
子良素仁厚,
萧子良平素仁义宽厚,
不乐世务,
不喜欢处理朝廷各种各样的事务,
乃更推鸾,
于是,就特别推荐萧鸾。
故遗诏云“事无大小,
所以遗诏上说“朝廷内外各种事情,无论是大是小,
悉与鸾参怀”,
都要和萧鸾一起商讨决定”,
子良之志也。
这是萧子良的主张。
帝少养于子良妃袁氏,
萧昭业从小是由萧子良的妃子袁氏抚养大的,
慈爱甚著。
袁氏对他非常慈爱关心。
及王融有谋,
王融阴谋立萧子良以后,
遂深忌子良。
萧昭业对萧子良也就深为忌恨起来。
大行出太极殿,
武帝的遗体移到太极殿时,
子良居中书省,
萧子良住在中书省,于是,
帝使虎贲中郎将潘敞领二百人仗屯太极殿西阶以防之。
萧昭业就派虎贲中郎将潘敞率领二百名士卒驻守在太极殿西阶,严防不测。
既成服,
等到武帝的遗体装入棺木,
诸王皆出,
各位亲王都走出宫中后,
子良乞停至山陵,
萧子良请求能允许他在这儿等到下葬那天再离开,
不许。
未被应允。
壬午,
壬午(初四),
称遗诏,
萧昭业声称奉武帝的遗诏,
以武陵王晔为卫将军,
任命武陵王萧晔为卫将军,
与征南大将军陈显达并开府仪同三司;
和征南大将军陈显达一同为开府仪同三司,
尚书左仆射、西昌侯鸾为尚书令;
尚书左仆射、西昌侯萧鸾为尚书令,
太孙詹事沈文季为护军。
太孙詹事沈文季为护军。
癸未,
癸未(初五),
以竟陵王子良为太傅;
又任命竟陵王萧子良为太傅。
蠲除三调及众逋,
下令免除三种征调,对老百姓以前所欠的赋税也一律免除。
省御府及无用池田、邸治,
减省皇室各府、署和不使用的田庄、水池、宅第、冶炼铸造场,
灭关市征税。
减少关卡税收。
先是,
在这以前,
蠲原之诏,
虽然也有免除赋税的诏令,但它也不过是一纸空文,
多无事实,
朝廷大多没有真正实施,
督责如故。
还像以前一样严加征收。现在,
是时西昌侯鸾知政,
西昌侯萧鸾当权执政,
恩信两行,
他恩德和信用一同实施,所以,
众皆悦之。
老百姓都非常高兴。
魏山阳景恒公尉元卒。
北魏山阳景桓公尉元去世。
魏主使录尚书事广陵王羽持节安抚六镇,
孝文帝派录尚书事、广陵王拓跋羽,手持皇帝的符节前去安抚六镇,
发其突骑。
并征调六镇的突击骑兵。
丁亥,
丁亥(初九),
魏主辞永固陵;
孝文帝叩别永固陵。
已丑,
已丑(十一日),
发平城,南伐,步骑三十余万;
孝文帝亲自率领三十多万步、骑兵,从平城出发,大规模向南征伐。
使太尉丕与广陵王羽留守平城,
命令太尉拓跋丕和广陵王拓跋羽留在平城镇守,
并加使持节。
并加授使持节。
羽曰:
拓跋羽说:
“太尉宜专节度,
“太尉最好全权负责管理,
臣正可为副。”
臣可以做他的副手。”
魏主曰:
孝文帝说:
“老者之智,
“年纪大的人有经验,能深谋远虑,年纪轻的人有气魄,
少者之决,
遇事坚决果断,所以,
汝无辞也。”
你不要推辞了。”
以河南王斡为车骑大将军、都督关右诸军事,
任命河南王拓跋干为车骑大将军、都督关右诸军事,
又以司空穆亮、安南将军卢渊、平南将军薛胤皆为斡副,
司空穆亮、安南将军卢渊、平南将军薛胤三人都担任拓跋干的副手,
众合七万出子午谷。胤,
率领各路人马共七万人,从子午谷南下。
辩之曾孙也。
薛胤是薛辩的曾孙。
郁林王性辩慧,
南齐郁林王生性聪明,反应迅速,
笑容止,
容貌清秀,举止高雅,
善应对,
善于应对,
哀乐过人;
无论是悲哀还是欢乐,都比别人强烈。因此,
世祖由是爱之。
武帝很宠受他。但是,
面矫情饰诈,
他善于伪装矫饰,表面善良,
阴怀鄙慝,
内心却是阴狠卑鄙,
与左右群小共衣食,
他跟左右一些恶劣的小人混在一起,衣食不分,
同卧起。
就连睡觉也挤在一块儿。
始为南郡王,
萧昭业担任南郡王时,
从竟陵王子良在西州,
跟随叔父、竟陵王萧子良一起住在西州。
文惠太子每禁其起居,
文惠太子萧子懋经常管束他的生活起居,
节其用度。
限制他的花销费用。
王密就富人求钱,
他就偷偷向富有人家要钱,
无敢不与。
没有人敢不给他。
别作钥钩,
自己还另外制造了一把钥匙,
夜开西州后阁,
夜里私自打开西州州府后门,
与左右至诸营署中淫宴。
和左右侍从一起到各个军营去荒淫欢宴。
师史仁祖、侍书胡天翼相谓曰:
他的老师史仁祖和侍书胡天翼商议说:
“若言之二宫,
“如果我们把这件事报告给皇上或皇太子,
则其事未易;
事情就不会那么容易解决了。
若于营署为异人所殴及犬物所伤,
如果在军营中被别人打了,或者被狗什么的咬伤了,
岂直罪止一身,
岂只是我们本身要获罪,
亦当尽室及祸。
我们全家都要被牵连进去。
年各七十,
我们俩都年已七十,
馀生岂足吝邪!”
哪里还吝惜自己以后的岁月!”于是,
数日间,
几天之内,
二人相继自杀,
史仁祖和胡天翼都先后自杀,
二宫不知也。
但武帝和太子却不知道。
所爱左右,
萧昭业对他所宠爱的左右侍从,
皆逆加官爵,
都预先封爵任官,
疏于黄纸,
写在黄纸上,让这些人装在口袋里,
使囊盛带之,
随身携带,
许南面之日,
答应在他登基即位的时候,
依此施行。
就照此执行。
侍太子疾及居丧,
萧昭业在侍奉太子养病及后来守丧期间,
忧容号毁,
面带忧愁,悲泣哀号,甚至毁坏了身体,
见者呜咽;
看见他的人也都被他的行为感动得哭泣起来。可是,
裁还私室,
一返回自己家里,
即欢笑酣饮。
就立刻笑逐颜开,大吃大喝起来。
常令女巫杨氏祷祀,
他经常命令女巫杨氏替他向上天祈祷,
速求天位。
祈祷祖父和父亲快点死去。
及太子卒,
太子去世时,
谓由杨氏之力,
萧昭业认为是借杨氏巫祝的力量的结果,于是,
倍加敬信。
更加敬重信任杨氏。
既为太孙,
等到被封为皇太孙以后,
世祖有疾,
武帝有病,
又令杨氏祷祀。
他又命令杨氏向上天祈祷。
时何妃犹在西州,
此时,他的正室何婧英还留在西州,
世祖疾稍危,
武帝的病开始严重时,
太孙与何妃书,
太孙给何婧英写信,
纸中央作一大喜字,
就在信纸中间写了一个大喜字,
而作三十六小喜字绕之。
又围绕着大喜字,在旁边写了三十六个小喜字。
侍世祖疾,
侍奉武帝的病时,他每说一句话,
言发泪下。
眼泪忍不住往下流。
世祖以为必能负荷大业,
所以,武帝认为他一定能够承担起国家大业,
谓曰:
就对他说:
“五年中一委宰相,
“我死之后,五年之内,国家大事先全部托付给宰相,
汝勿措意;
你不要过问。
五年外勿复委人。
五年之后,你再亲自处理,不再交给别人。
若自作无成,
如果你自己执政没有干出什么成就来,
无所多恨。”
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
临终,
临去世之前,
执其手曰:
武帝又拉着他的手说:
“若忆翁,
“如果还想念你祖父的话,
当好作!”
你就应该好好干。”说完,
遂殂。
就去世了。武帝的遗体刚刚放入棺内,
大敛始毕,
还没有安葬,
悉呼世祖诸伎,
萧昭业就将武帝的所有歌舞伎都叫来,
备奏众乐。
让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演奏各种音乐。
即位十余日,
萧昭业登基即位刚十几天,
即收王融下廷尉,
就逮捕了王融,交付给廷尉审判,
使中丞孔稚奏融险躁轻狡,
命令中丞孔稚控告王融阴险、浮躁、轻率、狡黠,
招纳不逞,
招降纳叛没有成功,
诽谤朝政。
又随便批评攻击朝廷。
融求援于竟陵王子良,
王融向竟陵王萧子良求救,
子良忧惧,
萧子良又忧又怕,
不敢救,
不敢去求,
遂于狱赐死,
于是,萧昭业命令王融在狱中自杀,
时死二十七。
这年王融二十七岁。
初,
当初,
融欲与东海徐勉相识,
王融打算结识东海人徐勉,
每托人召之。
经常托人请徐勉到建康见面。
勉谓人曰:
徐勉对别人说:
“王君名高望促,
“王融的名望很高,
难可轻衣裾。”
但轻浮狂躁,很难和他坦诚相待,荣辱与共。”不久,
俄而融及祸。
王融大祸及身,
勉由是知名。
而徐勉也因此而出了名。
太学生会稽魏准,
太学生会稽人魏准因为才能和学问都很高,
以才学为融所赏;
所以深为王融赏识。当时,
融欲立子良,
王融打算拥戴萧子良登基即位,
准鼓成其事。
魏准就鼓动王融做成这件事。
太学生虞羲、丘国宾窃相谓曰:
太学生虞羲和丘国宾二人私下里议论说:
“竟陵才弱,
“竟陵王萧子良才能弱,
王中书无断,
王融又没有决断能力,
败在眼中矣。”
他们的失败就在眼前。”
及融诛,
王融被杀后,
召准入舍人省诘问,
萧昭业又把魏准召到中书省盘问,
惶惧而死,
魏准竟因为极度惊慌恐惧而吓死了,
举体皆青,
他整个身子都是青色的,
时人以为胆破。
当时,人们都认为他的胆被吓破了。
壬寅,
壬寅(二十四日),
魏主至肆州,
北魏孝文帝抵达肆州,
见道路民有跛眇者,
看见路上老百姓有腿瘸眼瞎的,
停驾慰劳,
就立刻让马车停下,慰问安抚这些人,
给衣食终身。
又供给他们终生的衣食。
大司马安定王休执军士为盗者三人以徇于军,
大司马、安定王拓跋休逮捕了三名偷盗的士卒,把他们绑起来到各个军营中游行示众,
将斩之。
然后就要将他们斩首。
魏主行军遇之,
孝文帝御驾巡视军营经过这里,
命赦之,
下令赦免,
休不可,
拓跋休认为不能这样做,
曰:
他说:
“陛下亲御六师,
“陛下亲自统领六军,
将远清江表,
将要远征江南,
今始行至此,
而如今我们刚刚走到这里,
而小人已为攘盗,
这些奸诈小人就开始偷盗抢劫,
不斩之,
不斩了他们,
何以禁奸!”
我们怎么能禁止人们干坏事?”
帝曰:
孝文帝说:
“诚如卿言。
“的确像你所说的那样。不过,
然王者之体,
君王的本体,
时有非常之泽。
有时常有意外的恩泽。
三人罪虽应死,
这三人犯了这样的罪,虽然理应被处死,可是,
而因缘遇朕,
命运使他们遇到了朕,
虽违军法,
即便他们违犯了军事法令,
可特赦之。”
也可以特别赦免他们。”接着,
既而谓司徒冯诞曰:
又对司徒冯诞说:
“大司马执法严,
“大司马拓跋休执行法令严肃认真,
诸君不可不慎。”
你们以后不能不小心谨慎地做事。”
于是军中肃然。
军队的纪律也为此森严起来。
臣光曰:
臣司马光曰:
人主之于其国,
人主和国家的关系,
譬犹一身,
就好像是同一个躯体,
视远如视迩,
看远处就好像在看近处,
在境如在庭。
在边境就好像是在朝廷里。
举贤才以任百官,
推举贤能之才,充任各种官职;
修政事以利百姓,
修明政治,为百姓谋求福利,
则封域之内无不得其所矣。
在自己疆界内的百姓就没有不各得其所的。
是以先王纩塞耳,
因此,
前旒蔽明,
以前的君王总是用丝棉堵住耳朵、用帽穗遮住眼睛,
欲其废耳目之近用,
目的就是想不让自己耳朵、眼睛只听近处的声音、只看眼前的东西,
推聪明于四远也。
而把自己的听力和视力推到遥远的四面八方。
彼废疾者宜养,
那些残疾有病的人,自然应该抚养,
当命有司均之于境内;
但更应该命令有关部门把这种恩泽普及到全国境内所有残疾有病人员的身上去。
今独施于道路之所遇,
如今,只是对在路上遇见的几个人施舍一下,
则所遗者多矣,
那么,被遗漏的就太多了。
其为仁也,
所施的这种仁爱不也是太轻微了吗?
不亦微乎!
更何况,
况赦罪人以桡有司之法,
赦免犯罪的人,却破坏了有关部门颁布的法令,
尤非人君之体也。
这更不是君王应该做的事。
惜也!
可惜啊,
孝文,魏之贤君,
孝文帝是北魏的贤明君主,
而犹有是乎!
却还有这些不足!
戊申,
戊申(三十日),
魏主至并州。
孝文帝抵达并州。
并州刺史王袭,治有声迹,
并州刺史王袭在当地很有声誉和成绩,
境内安静,
州内平安宁静,
帝嘉之。
孝文帝对他极为赞许。
袭教民多立铭置道侧,
王袭下令全州百姓在道路两旁,竖起很多石碑,
虚称其美;
虚假地赞美王袭的德政。
帝闻而问之,
孝文帝听说后,就查问王袭,
袭对不以实。
但王袭回答时却不说实话。
帝怒,
孝文帝很生气,
降袭号二等。
将王袭的称号贬降了两级。
九月,
九月,
壬子,
壬子(初四),
魏遣兼员外散骑常侍勃海高聪等来聘。
北魏派遣兼员外散骑常侍勃海人高聪等人来访。
丁巳,
丁巳(初九),
魏主诏车驾所经,
孝文帝下诏,规定皇帝乘车所经过的地方,
伤民秋稼者,
如果给百姓秋季庄稼造成了损害,
亩给谷五斛。
对每亩被毁坏的田地要发给五斛稻谷,作为补偿。
辛酉,
辛酉(十三日),
追尊文惠太子为文皇帝,
南齐追尊文惠太子为文皇帝,
庙号世宗。
庙号世宗。
世祖梓宫下渚,
武帝的棺木要在东府前秦淮河上船,
帝于端门内奉辞。
萧昭业在皇城端门恭奉送别,
车未出端门,
丧车还没有走出端门,
亟称疾还内。
就立刻声称自己有病,回宫去了。
裁入阁,
他刚刚踏进宫内,
即于内奏胡伎,
就在殿内演奏起了胡人的音乐,
铎之声,响震内外。
皮鼓、铜铃之声响彻皇宫内外。
丙寅,
丙寅(十八日),
葬武皇帝于景安陵,
在景安陵将武帝的棺木下葬,
庙号世祖。
庙号世祖。
戊辰,
戊辰(二十日),
魏主济河;
北魏孝文帝渡过黄河;
庚午,
庚午(二十二日),
至洛阳;
抵达洛阳;
壬申,
壬申(二十四日),
诣故太学观《石经》。
又前往以前的太学观看《石经》。
乙亥,
乙亥(二十七日),
邓至王像舒彭遣其子旧朝于魏,
邓至王像舒彭,派他的儿子像旧到北魏朝廷晋见,
且请传位于旧;
请求允许他把王位传给自己的儿子像旧,
魏主许之。
孝文帝批准。
北魏迁都实施
魏主自发平城至洛阳,
孝文帝从平城出发,直到抵达洛阳,
霖雨不止。
天一直下雨,没有停过,
丙子,
丙子(二十八日),
诏诸军前发。
诏令各路大军继续向南进发。
丁丑,
丁丑(二十九日),
帝戎服,
孝文帝身穿战服,
执鞭乘马而出。
手持马鞭,骑马出发。
群臣稽颡于马前。
文武官员赶紧拦住马头,不断叩拜。
帝曰:
孝文帝说:
“庙算已定,
“作战计划已经决定,
大军将进,
各路大军将要继续前进,
诸公更欲何去?”
你们还想要说什么呢?”
尚书李冲等曰:
尚书李冲等人说:
“今者之举,
“我们现在的行动,
天下所不愿,
全国上下都不愿意,
唯陛下欲之;
只有陛下一个人想实现它。
臣不知陛下独行,
臣不知道陛下一个人走,
竟何之也!
将要到什么地方去。
臣等有其意而无其辞,
我们有一心报国效忠皇上的心愿,却无法表达出来,
敢以死请!”
只好冒死向陛下请求。”
帝大怒曰:
孝文帝勃然大怒,说:
“吾方经营天下,
“我现在正要征服外邦,希望统一天下,
期于混壹,
治理国家,
而卿等儒生,
可你们这些文弱书生,
屡疑大计;
却多次怀疑这一重大决策。
斧钺有常,
杀人用的斧钺有它们使用的地方,
卿勿复言!”
你们不要再多说什么!”说完,
策马将出,
又纵马要走,这时,
于是安定王休等并殷勤泣谏。
安定王拓跋休等人一齐来好言劝谏,流泪阻止。
帝乃谕群臣曰:
孝文帝又告诉大家说:
“今者兴发不小,
“这一次,我们出动军队的规模不小,
动而无成,
出动而没有什么成就,
何以示后!
我们将来拿什么让后人看?
朕世居幽朔,
朕世世代代居住在幽朔,
欲南迁中土;
一直想要南迁到中原。
苟不南伐,
如果我们不再向南征伐,那么,
当迁都于此,
我们就应该把京都迁到这里,
王公以为何如?
你们认为这样做怎么样?
欲迁者左,
同意迁都的人站在左边,
不欲者右。”
不同意迁都的人站在右边。”
南安王桢进曰:
南安王拓跋桢靠近孝文帝说:
“‘成大功者不谋于众。
“‘干成大事业的人,并不向众人征询意见。
’今陛下苟辍南伐之谋,
’如今,陛下如果放弃向南征伐的计划,
迁都洛邑,
将京都迁到洛邑,
此臣等之愿,
这正是我们所希望的,
苍生之幸也。”
是老百姓的幸运。”
群臣皆呼万岁。
文武百官都高呼万岁。
时旧人虽不愿内徙,
当时,鲜卑人虽然不愿意向南迁移,
而惮于南伐,
但是又害怕再向南征伐,所以,
无敢言者;
也就没有人敢说些什么。
遂定迁都之计。
北魏的迁都大计,于是确定了下来。
李冲言于上曰:
李冲对孝文帝说:
“陛下将定鼎邑,
“陛下将要迁都洛邑,可是,
宗庙宫室,
皇家祖庙和皇宫、府宅都要重新建造,
非可马上游行以之。
我们不能只骑在马上走来走去,等待它们建成。
愿陛下暂还代都,
希望陛下暂时回到代都,
俟群臣经营毕功,
等到文武百官把这一切事情做好之后,
然后备文物、鸣和鸾而临之。”
陛下再备齐仪仗,在宁静祥和的銮铃声中莅临新的京都。”
帝曰:
孝文帝说:
“朕将巡省州郡,
“朕正要到各个州郡巡查,现在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
至邺小停,
先到邺城,暂作停留,
春首即还,
明年一开春就返回,
未宜归北。”
而不应该先回北方。”于是,
乃遣任城王澄还平城,
派遣任城王拓跋澄返回平城,
谕留司百官以迁都之事,
向留守在那里的官员们宣布迁都的情况,
曰:
对任城王说:
“今日真所谓革也。
“如今才是‘革卦’上真正的‘革’,
王其勉之!”
你要把事情办好。”
帝以群臣意多异同,
由于文武官员的意见并不一致,
谓卫尉卿、镇南将军于烈曰:
孝文帝就对卫尉卿、镇南将军于烈说:
“卿意如何?”
“你是怎么想的呢?”
烈曰:
丁烈回答说:
“陛下圣略渊远,
“陛下圣明的谋略,是为了国家长远的利益,
非愚浅所测。
这不是愚昧、肤浅的人所能预测得到的。
若隐心而言,
但如果推测大家的心意,
乐迁之与恋旧,
愿意迁都的人和依恋故土的人,
适中半耳。”
正好各占一半。”
帝曰:
孝文帝说:
“卿既不唱异,
“你既然没有公开说自己反对,
即是肯同,
那就是表示认同了,
深感不言之益。”
我深感到你不说话的好处。”于是,
使还镇平城,
派于烈回到平城镇守,
曰:
说:
“留台庶政,
“留守在朝廷里的一切事情,
一以相委。”
全都托付给你了。”
烈,栗之孙也。
于烈是于栗的孙子。
先是,
在这之前,
北地民支酉聚众数千,
北地平民支酉聚集了几千人,
起兵于长安城北石山,
在长安城城北石山发起武装暴动,
遣使告梁州刺史阴智伯;
并派使者向南齐梁州刺史阴智伯报告。
秦州民王广亦起兵应之,
秦州平民王广也聚众起来响应支酉,
攻执魏刺史刘藻,
进攻并抓获了北魏秦州刺史刘藻。于是,
秦、雍间七州民皆响震,
秦州、雍州之间七州的平民都受到震动,
众至十万,
响应人数多达十万,
各守堡壁以待齐救。
他们分别据守在城堡里,等待南齐派兵救援。
魏河南王斡引兵击之,
北魏河南王拓跋干率领大军袭击,
斡兵大败;
结果大败。
支酉进至咸阳北浊姽龋铝劣胝剑职埽灰踔遣簿飨氯实冉в胂嘤印S系冉虺ぐ,
支酉率领军队乘胜进军到咸阳北边的浊谷,司空穆亮又与支酉大战,结果也大败。南齐梁州刺史阴智伯派遣军主席德仁等人率领几千名将士,
卢渊、薛胤等拒击,
前来接应支酉、王广。支酉等人又率军向长安挺进,北魏安南将军卢渊、平南将军薛胤等人奋起抗击,
大破之,
大败支酉,
降者数万口。
有几万人投降。
渊唯诛首恶,
卢渊只杀了几个首要分子,
馀悉不问,
其他人全不予以追究。
获酉、广,
并捕获了支酉、王广,
并斩之。
将二人同时斩首。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戊寅朔,
戊寅朔(初一),
魏主如金墉城,
孝文帝前往金墉城,
徵穆亮,
召回穆亮,
使与尚书李冲、将作大匠董尔经营洛都。
命令他和尚书李冲、将作大匠董尔一起负责营建新都洛阳。
己卯,
己卯(初二),
如河南城;
前往河南城。
乙酉,
乙酉(初八),
如豫州;
前往豫州。
癸巳,
癸巳(十六日),
舍于石济。
在石济住宿。
乙未,
乙未(十八日),
魏解严,
下令北魏境内解除戒严,
设坛于滑台城东,
在滑台城东边兴筑祭台,
告行庙以迁都之意。
向随行的祖宗牌位禀告迁都的想法。
大赦。
下令实行大赦。
起滑台宫。
兴筑滑台宫。
任城王澄至平城,
任城王拓跋澄回到平城,
众始闻迁都,
大家刚刚听到要迁都时,
莫不惊骇。
没有不感到震惊的。于是,
澄援引古今,
拓跋澄引经据典,慢慢地解释开导,
徐以晓之,
让大家明白这样做的好处,
众乃开伏。
最后,
澄还报于滑台。
大家终于接受了。拓跋澄回到滑台向孝文帝汇报了这一情况,
魏主喜曰:
孝文帝高兴地说:
“非任城,
“没有任城王,
朕事不成。”
朕的事就办不成。”
壬寅,
壬寅(二十五日),
尊皇太孙太妃为太后;
萧昭业尊皇太孙太妃王氏为皇太后,
立妃为皇后。
立正室何婧英为皇后。
癸卯,
癸卯(二十六日),
魏主如邺城。
孝文帝前往邺城。
王肃见魏主于邺,
王肃在邺城晋见孝文帝,
陈伐齐之策。
向他陈述讨伐南齐的策略。
魏主与之言,
孝文帝和他谈着谈着,
不觉促席移晷。
不知不觉地把自己的座位往前移,以便听得更仔细些,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很久。从那以后,
自是器遇日隆,
孝文帝对王肃的器重和待遇一天比一天隆厚,
亲旧贵臣莫能间也。
无论是亲信故旧、还是重臣,都无法离间这君臣二人之间的关系。
魏主或屏左右与肃语,
孝文帝有时就让左右侍从退下,单独和王肃谈话,
至夜分不罢,
谈到半夜,仍不停止,
自谓君臣相得之晚。
他自认为和王肃相见太晚了。不久,
寻除辅国将军、大将军长史。
任命王肃为辅国将军、大将军长史。
时魏主方议兴礼乐,
这时,孝文帝正打算推广使用礼仪和雅乐,
变华风,
将鲜卑人传统的风俗习惯,改变成和汉人的一样,所以,
凡威仪文物,
只要是展示帝王威严仪容的文物制度,
多肃所定。
大多都让王肃来确定。
乙巳,
乙巳(二十八日),
魏主遣安定王休帅从官迎家于平城。
孝文帝派安定王拓跋休率领侍从官员,到平城迎接眷属。
辛亥,
辛亥(初四),
封皇弟昭文为新安王,
南齐萧昭业封皇弟萧昭文为新安王,
昭秀为临海王,
萧昭秀为临海王,
昭粲为永嘉王。
萧昭粲为永嘉王。
魏主筑宫于邺西,
孝文帝在邺城城西兴建皇宫,
十一月,
十一月,
癸亥,
癸亥(十六日),
徙居之。
搬入新皇宫。
御史中丞江淹劾奏前益州刺史刘悛、梁州刺史阴智伯脏货巨万,皆抵罪。
御史中丞江淹,弹劾前益州刺史刘悛、梁州刺史阴智伯二人,
初,
指娍厮翘拔矍凭尥颍及绰芍巫铩W畛酰蹉诒幻獬恪⑺径荽淌肥保将全部家产都变卖了,
悛罢广、司二州,
回来全部献给武帝,
倾赀以献世祖,
所以,
家无留储。
他家里一点儿积蓄也没有。
在益州,
在益州时,
作金浴盆,
刘悛曾制作黄金的浴盆,
余物称是。
其他物品也与此相称。
及郁林王即位,
郁林王即位后,
悛所献减少。
刘悛进献的东西减少了。
帝怒,
萧昭业很生气,
收悛付廷尉,
就将刘悛逮捕,交给廷尉判罪,
欲杀之;
打算杀了他。
西昌侯鸾救之,
幸亏西昌侯萧鸾的说情相救,
得免,
才使他免于一死,
犹禁锢终身。
但仍然还是决定对他终身监禁,
悛,
不许做官。
之子也。
刘悛是刘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