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冲突与外交
世祖武皇帝中永明八年(庚午、490)
齐纪三 齐武帝永明八年(庚午,公元490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诏放隔城俘二千余人还魏。
南齐武帝颁下诏令,命令释放在隔城战斗中俘虏的二千多名士卒,送还北魏。
乙丑,
乙丑(二十六日),
魏主如方山;
北魏孝文帝前往方山,
二月,
二月,
辛未,
辛未(初三),
如灵泉;
又前往灵泉;
壬申,
壬申(初四),
还宫。
返回宫中。
地豆干频寇魏边,
地豆干部落多次寇犯北魏边境。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甲戌,
甲戌(初七),
魏征西大将军阳平王颐击走之。颐,
北魏征西大将军、阳平王拓跋颐击退了他们。
新城之子也。
拓跋颐是拓跋新城的儿子。
甲午,
甲午(二十七日),
魏遣兼员外散骑常侍邢产等来聘。
北魏派遣兼员外散骑常侍邢产等人来访。
五月,
五月,
己酉,
己酉(十二日),
库莫奚寇魏边,
库莫奚部落寇犯北魏边境,
安州都将楼龙儿击走之。
被北魏安州都将楼龙儿击退。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辛丑,
辛丑(初五),
以会稽太守安陆侯缅为雍州刺史。缅,
南齐任命会稽太守、安陆侯萧缅为雍州刺史。
鸾之弟也。
萧缅是萧鸾的弟弟。
缅留心狱讼,
萧缅十分重视民间诉讼,
得劫,
逮捕到小偷强盗,
皆赦遣,
他全都予以赦免释放,
许以自新,
允许他们改过自新,
再犯乃加诛;
如果第二次又犯法了,才加以诛斩。因此,
民畏而爱之。
老百姓对他既敬畏又爱戴。
癸卯,
癸卯(初七),
大赦。
南齐实行大赦。
丙午,
丙午(初十),
魏主如方山;
孝文帝前往方山;
丙辰,
丙辰(二十日),
遂如灵泉池;
前往灵泉池,
八月,
八月,
丙寅朔,
丙寅朔(初一),
还宫。
返回宫中。
萧子响叛乱始末
河南王度易侯卒;
吐谷浑可汗、河南王慕容度易侯去世。
乙酉,
乙酉(二十五日),
以其世子伏连筹为秦、河二州刺史,
南齐朝廷任命他的世子慕容伏连筹为秦、河二州刺史,
遣振武将军丘冠先拜授,
派振武将军丘冠先前往宣布任命,
且吊之。
同时祭吊慕容度易侯。
伏连筹逼冠先使拜,
慕容伏连筹逼迫丘冠先叩拜他,
冠先不从,
丘冠先不同意,
伏连筹推冠先坠崖而死。
慕容伏连筹将丘冠先推下悬崖摔死。
上厚赐其子雄;
武帝丰厚地赏赐了丘冠先的儿子丘雄,
敕以丧委绝域,
并下诏说丘冠先身死绝域,
不可复寻,
不能再找到尸首,做儿子的应好好报效国家,
仕进无嫌。
不要有其他顾忌。
荆州刺史巴东王子响,
刘宋荆州刺史、巴东王萧子响,
有勇力,
勇猛有力量,
善骑射,
精于骑马射箭,
好武事,
喜欢军事,
自选带仗左右六十人,
他亲自挑选六十名贴身武装侍卫,
皆有胆干;
这些人都很有胆量和才干。
至镇,
他就任荆州刺史后,
数于内斋以牛酒犒之。
多次在自己的内宅设宴,用牛肉、美酒犒劳侍从。同时,
又私作锦袍、绛袄,
萧子响又私下制作了锦绣长袍、红色短袄,
欲以饷蛮,
打算将这些东西送给那里的蛮族,
交易器仗。
换取武器。
长史高平刘寅、司马安定席恭穆连名密启。
长史高平人刘寅、司马安定人席恭穆二人联名暗中把这件事报告武帝。
上敕精检。
武帝下诏要求深入调查。
子响闻台使至,
萧子响听说官差到来但没看见武帝的诏令,
不见敕,
于是,
召寅、恭穆及谘议参军江、典签吴之、魏景渊等诘之,
他就把刘寅、席恭穆和谘议参军江、典签吴之、魏景渊召集在一起,盘问他们,
寅等秘而不言;
刘寅等人仍保守秘密,不回答。
之曰:
吴之说:
“既已降敕,
“既然皇上已经下了诏令,
政应方便答塞。”
就应该设法搪塞过去。”
景渊曰:
魏景渊说:
“应先检校。”
“我们应该先做调查。”
子响大怒,
萧子响勃然大怒,
执寅等八人于后堂,
就把刘寅等一行八人抓起来,
杀之,
在后堂将他们杀了,
具以启闻。
并将这一情况全都报告给了武帝。
上欲赦江,
武崐帝本来打算赦免江,
闻皆已死,
但听说他们全都被杀死了,
怒,
大怒。
壬辰,
壬辰(二十七日),
以随王子隆为荆州刺史。
任命随王萧子隆为荆州刺史。
上欲遣淮南太守戴僧静将兵讨子响,
武帝打算派淮南太守戴僧静率兵讨伐萧了响。
僧静面启曰:
戴僧静当面报告说:
“巴东王年少,
“巴东王年龄小,
长史执之太急,
而长史刘寅等人逼得太急,所以,一时生气,
忿不思难故耳。
而没有想到后果。
天子儿过误杀人,
天子的儿子由于过失误杀他人,
有何大罪!
有什么大罪!
官忽遣军西上,
陛下忽然派大军西上,
人情惶惧,
使人们感到恐慌,
无所不至。
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因此,
僧静不敢奉敕。”
我不敢接受圣旨。”武帝没有说什么,但心里很赞赏戴僧静的话。
上不答而心善之。
于是,
乃遣卫尉胡谐之、游击将军尹略、中书舍人茹法亮帅斋仗数百人诣江陵,
派卫尉胡谐之、游击将军尹略和中书舍人茹法亮率领几百名武装侍卫前往江陵,
检捕群小,
搜捕萧子响左右那些小人。
敕之曰:
并且下诏说:
“子响若束手自归,
“萧子响如果放下武器,主动回到建康请罪,
可全其命。”
还可以保全他的性命。”
以平南内史张欣泰为谐之副。
任命平南内史张欣泰做胡谐之的副手。
欣泰谓谐之曰:
张欣泰对胡谐之说:
“今段之行,
“这次出行,
胜既无名,
胜利了没有什么名,
负成奇耻。
而失败了却要成为奇耻大辱了。
彼凶狡相聚,
萧子响聚集的是一帮凶狠狡诈的人,
所以为其用者,
他们之所以听从他的指挥,是因为有的人是贪图赏赐,
或利赏逼威,
有的人是害怕他的声威,因此,
无由自溃。
他们还不会自行溃败。
若顿军夏口,
如果我们在夏口驻扎军队,
宣示祸福,
向他们讲明利害、福祸关系,
可不战而擒也。”
就可以用不着动武而能抓获罪人。”
谐之不从。欣泰,
胡谐之没有接受张欣泰的建议。
兴世之子也。
张欣泰是张兴世的儿子。
谐之等至江津,
胡谐之等率领大军抵达江津后,
筑城燕尾洲。
在燕尾洲兴筑了城垒。
子响白服登城,频遣使与相闻,
萧子响也穿上便服登上城楼,
曰:
多次派使者到胡谐之这里陈述说:
“天下岂有儿反!
“天底下哪有儿子反叛父亲的呢?
身不作贼,
我不是想抗拒朝廷,
直是粗疏。
只不过是做事粗心鲁莽。现在,
今便单舸还阙,
我就乘一只船回到朝廷,
受杀人之罪,
接受杀人罪的处罚,
何筑城见捉邪?”
你们何必兴筑城垒,派大军来抓我呢?”
尹略独答曰:
尹略一个人回答使者说:
“谁将汝反父人共语!”
“谁跟你这种叛父的逆子讲话!”
子响唯洒泣;
萧子响只是哭泣流泪。
乃杀牛,
于是,
具酒馔,
他杀牛备酒,
饷台军,
要犒赏朝廷派来的大军,
略弃之江流。
尹略却把这些酒菜扬到了江里。
子响呼茹法亮;
萧子响又喊茹法亮,
法亮疑畏,
茹法亮疑虑畏惧也不肯前去。
不肯往。
最后,
又求见传诏;
萧子响又请求会见传达武帝诏令的官差,
法亮亦不遣,
茹法亮也不肯派官差前去,
且执录其使。
反而将萧子响派来的使者关押起来。
子响怒,
萧子响大怒,
遣所养勇士收集州、府兵二千人,
将他平时所训练出来的勇士和州衙、自己府上的二千多名士卒组织起来,
从灵溪西渡;
从灵溪渡河向西进发。
子响自与百馀人操万钧弩,
萧子响亲自率领一百多人,携带万钧弩箭,
宿江堤上。
在长江江堤上驻防。
明日,
第二天,
府州兵与台军战,
他的军队和朝廷派来的大军展开激战,
子响于堤上发弩射之,
萧子响在江堤上用弩射击,结果,
台军大败;
朝廷军大败,
尹略死,
尹略战死,
谐之等单艇逃去。
胡谐之等人跳上一只小艇逃走。
上又遣丹杨尹萧顺之将兵继至,
武帝又派丹杨尹萧顺之率军继续讨伐。
子响即日将白衣左右三十人,
萧子响当天就率领平民侍从三十人,
乘舴艋沿流赴建康。
乘坐小船,顺江而下,直赴建康。
太子长懋素忌子响,
太子萧长懋平时就忌恨萧子响,
顺之之发建康也,
当萧顺之从建康出发时,
太子密谕顺之,
萧长懋就秘密告诉他,
使早为之所,
让他早点儿把萧子响置于死地,
勿令得还。
不要让他活着回到建康。
子响见顺之,
萧子响途中遇上萧顺之,
欲自申明;
打算自己申诉明白,
顺之不许,
但萧顺之没有答应,
于射堂缢杀之。
就在演习堂里用绳子把萧子响勒死了。
子响临死,
萧子响临死前,给武帝写了一封信,
启上曰:
报告说:
“臣罪逾山海,
“臣的罪过已超过了山河湖海,
分甘斧钺。
理应甘心接受惩罚。可是,
敕遣谐之等至,
您下诏派胡谐之等人前来,
竟无宣旨,
竟然没有宣读圣旨,
便建旗入津,
就树起大旗进入要塞地区,
对城南岸筑城守。
在与我的城池相对的南岸,兴筑城池防守。
臣累遣书信呼法亮,
臣几次派人送信呼唤茹法亮,
乞白服相见;
乞求穿便服见他一面,
法亮终不肯。
但茹法亮却始终不肯见我。
群小怖惧,
手下一群小人又恐惧害怕,
遂致攻战,
于是导致了双方的激战,
此臣之罪也。
这些都是臣的罪过。
臣此月二十五日,
臣本月二十五日,放下武器,
束身投军,
孤身一人投奔朝廷军队,
希还天阙,
希望能回到京城,
停宅一月,
在家里呆一个月,然后,
臣自取尽,
臣自己自杀,
可使齐代无杀子之讥,
这样也可以不让人讥刺齐国这一代诛杀皇子,
臣免逆父之谤。
我也得以免去忤逆父亲的恶名。可是,
既不遂心崐,
还是没能遂心如愿,
今便命尽。
今天我马上就要结束生命。
临启哽塞,
临死前写信给你,哭泣哽咽,为之话塞,
知复何陈!”
不知再说些什么了!”
有司奏绝子响属籍,
有关部门奏请要断绝萧子响与皇族的关系,
削爵土,
削除他的爵位和封地,
易姓蛸氏;
改姓氏为“蛸”,
诸所连坐,
其他被牵连进去的,
别下考论。
另行定罪。
久之,
很久以后,
上游华林园,
武帝在华林园游赏,
见一猿透掷悲鸣,
看见一只猿猴跌跌撞撞,不住地悲号哀鸣,
问左右;
就询问左右侍从这是怎么回事,
曰:
侍从说:
“猿子前日坠崖死。”
“它的孩子前天从悬崖上摔下去死了。”
上思子响,
武帝一下子就想起了萧子响,
因呜咽流涕。
忍不住呜咽起来,泪流满面。
茹法亮颇为上所责怒,
茹法亮受到武帝的严厉责备,
萧顺之惭惧,
萧顺之内心惭愧恐惧,
发疾而卒。
也由此而发病,不久去世。
豫章王嶷表请收葬子响;
豫章王萧嶷上书,请求收殓安葬萧子响的尸体,
不许,
武帝没有批准,
贬为鱼复侯。
并追贬萧子响为鱼复侯。
子响之乱,
萧子响引起这场战乱后,
方镇皆启子响为逆,
各方镇都纷纷指控谴责萧子响的叛逆行为,
兖州刺史垣荣祖曰:
兖州刺史垣荣祖说:
“此非所宜言。
“不应该说这样的话,
正应云:
倒应该说:
‘刘寅等孤负恩奖,
‘刘寅等人辜负了皇帝对他的恩典,
逼迫巴东,
以致逼迫巴东王,
使至于此。
使他走上了这条路。
’”上省之,
’”武帝仔细想想,
以荣祖为知言。
认为垣荣祖有真知灼见。
台军焚烧江陵府舍,
朝廷军队放火焚烧江陵府建筑,
官曹文书,一时荡尽。
官府的文书档案刹时全都被烧掉。
上以大司马记室南阳乐蔼屡为本州僚佐,
武帝因为大司马记室南阳人乐蔼多次任荆州幕僚,
引见,
所以就特别召见他,
问以西事。
向他打听荆州的事,
蔼应对详敏,
乐蔼回答详尽,反应敏捷,
上悦,
武帝大为高兴,
用为荆州治中,
任命他为荆州治中,
敕付以修复府州事。
下令让他负责修缮荆州州府。
蔼缮修廨舍数百区,
乐蔼修缮了几百栋州府官舍,
顷之咸毕,
很快全都修完了,
而役不及民,
而且也没役使一个老百姓,所以,
荆部称之。
荆州府十分称赞他。
北魏丧礼制度改革
九月,
九月,
癸丑,
癸丑(十八日),
魏太皇太后冯氏殂;
北魏太皇太后冯氏去世。为此,
高祖勺饮不入口者五日,
孝文帝五天没喝一口水,
哀毁过礼。
悲哀伤痛超过了应尽的礼数。
中部曹华阴杨椿谏曰:
中部曹华阴人杨椿劝阻说:
“陛下荷祖宗之业,
“陛下肩负祖宗留下的大业,
临万国之重,
亲临统治万国的重任,
岂可同匹夫之节以取僵仆!
怎么可以像一个普通人一样,为了讲究小节而伤害自己的身体,倒地不起呢?
群下惶灼,
文武百官为此惶惑焦急,
莫知所言。
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且圣人之礼,
况且,圣人的礼节要求,
毁不灭性;
再大的悲哀也不可以毁伤性命。
纵陛下欲自贤于万代,
即使陛下想要在万代之中树立贤人的榜样,那么,
其若宗庙何!”
皇家宗庙祭祀又怎么办呢?”
帝感其言,
孝文帝很受感动,
为之一进粥。
并为此吃了一次稀粥。
于是诸王公皆诣阙上表,
这样一来,各王公大臣也都开始到朝廷上书,
“请时定兆域,
“请求赶快确定太皇太后的安葬地点,
及依汉、魏故事,
按照汉、魏时期的惯例,
并太皇太后终制,既葬,
并遵照太皇太后的临终遗嘱,
公除。”
安葬以后脱崐去丧服。”
诏曰:
孝文帝下诏令说:
“自遭祸罚,
“自从遭受灾祸和惩罚,
慌惚如昨,
恍惚之间,一切就好像发生在昨天。
奉侍梓宫,
我侍奉太皇太后的灵柩,
犹希仿佛。
好像看见了她的身影。
山陵迁厝,
安葬太皇太后的陵寝墓地,
所未忍闻。”
我实在不忍听到这些。”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王公复上表固请。
王爵、公爵们又一次上书,坚决请求安葬太皇太后,于是,
诏曰:
下诏说:
“山陵可依典册;
“太皇太后安葬的时间和地点,可以依照以往惯例。
衰服之宜,
如果让我脱下丧服,
情所未忍。”
从感情上说,我忍受不了。”
帝欲亲至陵所,
孝文帝打算自己亲自到太皇太后安葬的地方,
戊辰,
戊辰(初四),
诏:
下诏说:
“诸常从之具,
“平常跟随的各仪仗队,
悉可停之;
都不用跟从。
其武卫之官,
武装保卫的侍官,
防侍如法。”
像以往一样进行防守保卫。”
癸酉,
癸酉(初九),
葬文明太皇太后于永固陵。
在方山永固陵安葬了文明太皇太后。
甲戌,
甲戌(初十),
帝谒陵,
孝文帝祭拜太皇太后陵墓,
王公固请公除。
各王公大臣坚决请求孝文帝以国家利益为重,脱下丧服,换上平时穿的衣服。
诏曰:
孝文帝下诏说:
“此当别叙在心。”
“另外一起再说吧。”
己卯,
己卯(十五日),
又谒陵。
孝文帝再次祭拜太皇太后陵墓。
庚辰,
庚辰(十六日),
帝出至思贤门右,
孝文帝走出皇宫,来到皇宫南门思贤门门西,和文武百官相见,
与群臣相慰劳。
相互安慰勉励。
太尉丕等进言曰:
太尉拓跋丕等趁机向孝文帝建议说:
“臣等以老朽之年,
“我们都已经到了老朽的年纪了,
历奉累圣,
一直侍奉历代圣君明主,
国家旧事,
对于国家以往的旧典章,
颇所知闻。
也相当熟悉。
伏惟远祖有大讳之日,
回想以前祖先们去世时,
唯侍从梓宫者凶服,
只有侍奉跟随灵柩的人才穿上丧服,
左右尽皆从吉;
其他人仍全都穿平时的衣服。
四祖三宗,
四祖三宗都沿袭下来,
因而无改。
遵循到现在没有改变。如今,
陛下以至孝之性,
陛下天性极其孝敬,
哀毁过礼,
哀伤痛苦,毁害身体,已经超过了礼法的要求。
伏闻所御三食不满半溢,
又听说陛下一日三餐的饭量,竟吃不满半碗,
昼夜不释带,
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都不解下腰间的丧带。为此,
臣等叩心绝气,
我们大家扪心闭气,
坐不安席。
坐立不安。
愿少抑至慕之情,
只愿陛下稍稍克制一下自己对太皇太后的敬慕之情,
奉行先朝旧典。”
按照前代人订下的典章行事。”
帝曰:
孝文帝说:
“哀毁常事,
“悲哀而伤害了身体,这是经常发生的事,
岂足关言!
哪里值得专门上奏。
朝夕食粥,
虽然我早晚只吃稀粥,
粗可支任,
但我的健康大致还能维持下去,
诸公何足忧怖!
诸公有什么可忧虑恐惧的呢!
祖宗情专武略,
祖宗在世时,一心只专于武装征伐,
未修文教;
没有时间进行文明教化方面的事情。
朕今仰禀圣训,
如今,朕接受前代圣人留下的教训,
庶习古道,
平时不断学习古代典范常道,
论时比事,
无论是从时代上说,还是从事理上说,
又与先世不同。
都和前代有了很大不同。
太尉等国老,
太尉等等都是国家元老,
政之所寄,
朝廷政治都依托于你们,
于典记旧式或所未悉,
对前代经典和古代丧礼仪式,你们有的人可能还不十分熟悉,
且可知朕大意。
姑且先了解我大致的意思。
其馀古今丧礼,
对于那些有关古今丧礼仪式,
朕且以所怀别问尚书游明根、高闾等,
朕暂且把想法提出来,与尚书游明根、高闾等人讨论,
公可听之。
你们可以仔细听着。”
帝因谓明根等曰:
接着,孝文帝对尚书游明根等人说:
“圣人制卒哭之礼,
“古代圣人制订了卒哭的礼仪,
授服之变,皆夺情以渐。
丧服的变更程序也都是以哀痛的情绪为标准逐渐改变,
今则旬日之间,
如今仅在一天之内,就要劝说我脱下丧服,
言及即吉,
换上平时的衣服,
特成伤理。”
这实在违背情理。”
对曰:
游明根回答说:
“臣等伏寻金册遗旨,
“臣等得到太皇太后留下的遗言书,
逾月而葬,
说在她去世一个月后就立即安葬,
葬而即吉;
下葬后就要立刻脱下丧服,穿上平日的衣服。因此,
故于下葬之初,
我们在太皇太后安葬的时候,
奏练除之事。”
立即奏请脱下丧服的。”
帝曰:
孝文帝说:
“朕惟中代所以不遂三年之丧,
“朕认为,中古时代之所以不实行三年守丧的制度,
盖由君上违世,
是由于旧君主刚刚去世,
继主初立,
而新君主刚刚即位,
君德未流,
君主的恩德还没有传播开去,
臣义不洽,
对臣属们的情义还没能和协周遍,因此,
故身袭兖冕,
新君主才必须身穿礼服、头戴冕旒,
行即位之礼。
举行登基即位大典。
朕诚不德,
朕的德行还不够,
在位过纪,
但朕做皇帝也已经超过十二年了,
足令亿兆知有君矣。
这是以让亿万人民知道有朕。
于此之时而不遂哀慕之心,
在这种时候,如果不能顺遂自己表达儿孙的哀痛和怀念的心愿,
使情礼俱失,
无论是在感情上,还是在礼节上,全都丧失殆尽,
深可痛恨!”
这实在是令人沉痛遗憾的事。”
高闾曰:
高闾说:
“杜预,晋之硕学,
“杜预是晋王朝的饱学之士,
论自古天子无有行三年之丧者,
他曾经论述过,自古以来天子没有实行守丧三年的制度。
以为汉文之制,
杜预认为,
暗与古合,
汉文帝所制订的制度和古代制度 不谋而合,
虽叔世所行,
这看起来虽然是近世实行的制度,但实际上他们也都是追寻古人的制度,
事可承踵。
跟着古人的脚后走。正因为如此,
是以臣等干请。”
臣等才小心谨慎地多次请求陛下能够遵循。”
帝曰:
孝文帝说:
“窃寻金册之旨,
“朕自己认真领会太皇太后遗书的主旨,
所以夺臣子之心,
太皇太后之所以要阻止臣属、孙子表达自己的悲哀之情,
令早即吉者,
命令早点儿穿上平日的衣服,
虑废绝政事故也。
是因为她担心我们会为此荒废了国家大事。
群公所请,
你们大家的请求,
其志亦然。
其用心也在这里。因此,
朕今仰奉册令,
如今,朕向上可以按照太皇太后的遗言去做,
俯顺群心,
向下也顺遂文武百官的心愿,
不敢暗默不言以荒庶政;
不敢沉默不语而致荒废对国家大事的处理。
唯欲衰麻废吉礼,
只是朕打算穿着麻布丧服,取消守丧十天就马上改穿日常衣服的制度。每逢初一和十五日二天,
朔望尽哀诚,
朕该尽到做儿孙哀思怀念的诚心,
情在可许,
从情理上讲也是允许的,所以,
故专欲行之。
我打算就这样去做。
如杜预之论,
像杜预所议论的那些,
于孺慕之君,谅暗之主,
对于深深地怀念去世者、处在服丧期间的君主来说,
盖亦诬矣。”
大概也是不符合事实的。”
秘书丞李彪曰:
秘书丞李彪说:
“汉明德马后保养章帝,
“汉明德马皇后辛勤抚养章帝刘长大成人,
母子之道,
母亲慈爱,儿子孝敬,
无可间然;
二人的和睦关系是没有什么能把他们分隔开的,
及后之崩,
等到明德马皇后去世,
葬不淹旬,
下葬后还不满十天,刘随即穿上了日常衣服,
寻已从吉。
但是,
然汉章不受讥,
刘并没有因此受到别人的讥刺,
明德不损名。
明德马皇后的声誉也没有受到丝毫毁损。
愿陛下遵金册遗令,
愿陛下能遵照太皇太后的遗嘱去做,
割哀从议。”
克制哀思,接受大家的建议。”
帝曰:
孝文帝说:
“朕所以眷恋衰,
“朕之所以心甘情愿穿丧服,
不从所议者,
而不接受你们的建议,
实情不能忍,
实在是因为朕在感情无法忍受,
岂徒苟免嗤嫌而已哉!
哪里只是为了避免别人的讥刺批评而这么去做的呢!
今奉终俭素,
如今,安葬的礼仪节俭、朴素,
一已仰遵遗册;
全都是遵照太皇太后的遗言去做的。可是,
但痛慕之心,
悲痛怀念之情,
事系于予,
已紧紧抓住了朕的心,
庶圣灵不夺至愿耳。”
盼望太皇太后的在天之灵不强迫朕去改变。”
高闾曰:
高闾说:
“陛下既不除服于上,
“陛下在上边已经决定不改变继续穿丧服的意愿,那么,
臣等独除服于下,
臣等在下边单单脱去丧服,这样做,
则为臣之道不足。
就表示臣属的没有尽到责任。况且,
又亲御衰麻,
陛下穿着丧服,
复听朝政,
亲自处理朝廷事务,
吉凶事杂,
吉利和不吉利的事情混合在一起,
臣窃为疑。”
臣私下里感到疑虑。”
帝曰:
孝文帝说:
“先后抚念群下,
“太后崐关心爱护她的臣属,
卿等哀慕,
卿等悲伤怀念她,
犹不忍除,
还不忍心脱下丧服,
柰何令朕独忍之于至亲乎!
为什么单单让朕对自己至亲的人去忍心这么做?
今朕逼于遗册,
如今,朕受太皇太后的遗嘱所迫,不敢违抗,
唯望至期;
只是希望能把丧服穿满一年,
虽不尽礼,
尽管还不合乎古礼,
蕴结差申。
但内心的悲哀伤痛总算还能表示出来。
群臣各以亲疏、贵贱、远近为除服之差,
各位大臣可以考虑自己与太皇太后关系的亲疏、贵贱、远近,来作为自己脱去丧服的标准,分别对待,
庶几稍近于古,
这样既能稍稍接近古代仪礼,
易行于今。”
在今天也容易行得通。”
高闾曰:
高闾说:
“昔王孙裸葬,
“从前,杨王孙死后,赤身裸体地安葬;
士安去棺,
皇甫谧去世安葬时不用棺柩,
崐其子皆从而不违。
他们的儿子也都按照他们的遗愿去执行,没有做任何违背遗言的事。
今亲奉遗令而有所不从,
如今,陛下亲自接受太皇太后的遗嘱,在有些方面却不按照遗嘱中说的去做,因此,
臣等听以频烦干奏。”
臣等才不断地打扰奏请。”
李彪曰:
李彪说:
“三年不改其父之道,
“一个人在三年之内,不改变他父亲的准则规定,
可谓大孝。
这可以说是大孝。
今不遵册令,
而如今,陛下不遵照太皇太后的遗嘱,
恐涉改道之嫌。”
恐怕就有改变规定的嫌疑。”
帝曰:
孝文帝说:
“王孙、士安皆诲子以俭,
“杨王孙和皇甫谧都教诲他们的儿子节俭,
及其遵也,
他们的儿子遵奉遗训,
岂异今日!
这和今天朕做的有什么不同!
改父之道,
更改父亲的规定,
殆与此殊。
恐怕和朕所做的不是一回事。
纵有所涉,
即使有所涉嫌,那么,
甘受后代之讥,
朕也心甘情愿地接受后代人的讥讽批评,
未忍今日之请。”
而不能忍受你们今天的请求。”
群臣又言:
文武官员们又说:
“春秋尝,
“春秋的宗庙祭祀,
事难废阙。”
无论如何是难以停止或废弃的。”
帝曰:
孝文帝说:
“自先朝以来,
“自从祖先建立国家以来,皇家祖庙的祭祀活动,
恒有司行事;
一直都是由有关主管部门办理的。
朕赖蒙慈训,
朕有赖于慈爱的太皇太后的训导,
常亲致敬。
才经常亲自前去祭拜。
今昊天降罚,
如今,苍天降下大灾惩罚我们,
人神丧恃,
人与神灵都失去可以依赖的对象,
赖宗庙之灵,
皇家祖庙的神灵,
亦辍歆祀。
也应该停止接受祭拜香火。
脱行飨荐,
假如朕一旦前去祭祀,
恐乖冥旨。”
恐怕会在冥冥之中违背了他们的旨意。”
群臣又言:
文武官员接着又说:
“古者葬而即吉,
“古代在将死者下葬后就穿上日常衣服,
不必终礼,
而没有必要一定要等到守丧满三年之后再脱下丧服,
此乃二汉所以经纶治道,
这就是两汉王朝所用来治理国家的准绳,
魏、晋所以纲理庶政也。”
是魏、晋所用来推行的总则。”
帝曰:
孝文帝说:
“既葬即吉,
“下葬后就立即脱下丧服、穿上日常衣服,这大概是在国家到了末代,
盖季俗多乱,
动乱太多,
权宜救世耳。
所采用的权宜之计,以求能拯救行将灭亡的国家。
二汉之盛,魏、晋之兴,
而两汉的鼎盛和魏、晋的兴隆,
岂由简略丧礼、遗忘仁孝哉!
难道是由他们丧礼简单、忘记了仁义和道而实现的吗?
平日之时,
平常的时候,
公卿每称当今四海晏然,
各位公卿大人每次都称赞当今之世,四海安宁和平,
礼乐日新,
礼仪、音乐一天比一天兴盛,
可以参美唐、虞,比盛夏、商。
甚至可以和尧、舜及夏、商时代媲美。
及至今日,
可到了今天,
即欲苦夺朕志,
就打算强迫改变朕的心愿,
使不逾于魏、晋。
让朕不能超越魏、晋时代。
如此之意,
你们这种用意,
未解所由。”
朕不明白为的是什么。”
李彪曰:
李彪说:
“今虽治化清晏,
“现在,我们虽然处于政治清明、教化普及的时代,但是,
然江南有未宾之吴,
长江以南还仍有不肯宾服的吴人,
漠北有不臣之虏,
沙漠以北还有不肯称臣的胡虏,
是以臣等犹怀不虞之虑。”
所以臣等还深怀忧虑之心,唯恐发生不测,让我们难以防守。”
帝曰:
孝文帝说:
“鲁公带从戎,
“鲁公伯禽身穿丧服出兵作战,
晋侯墨衰败敌,
晋襄公把身上的白色丧服染黑,击败了敌人,
固圣贤所许。
这种情况本来就是圣贤们所允许的。
如有不虞,
如果遇到没有预料到的事情发生,那么,
虽越绋无嫌,
即使是跳越过牵引灵柩的绳索,也不会让人在意,
而况衰麻乎!
更何况只是要脱下麻布丧服呢。
岂可于晏安之辰豫念军旅之事,
哪里能够在详和安宁的日子里就能事先料到会发生战争,
以废丧纪哉!
以至于废弃守丧的礼教呢!
古人亦有称王者除衰而谅暗终丧者,
古人中也有君王,脱下丧服后就闭口不说话了,一直到三年服丧期满,
若不许朕衰服,
如果今天你们不允许朕穿丧服,
则当除衰拱默,
那么,
委政冢宰。
我就应该在脱下丧服后开始保持沉默,
二事之中,
将国家事务交给宰相们处理。
唯公卿所择。”
这两种情况请你们选择一种。”
游明根曰:
游明根说:
“渊默不言,
“保持沉默而不说话,那么,
则大政将旷;
国家的重大事务将要被搁置、荒废。
仰顺圣心,
我们顺从您的圣明心意,
请从衰服。”
请您继续穿着丧服处理朝廷事务。”
太尉丕曰:
太尉拓跋丕听后,说:
“臣与尉元历事五帝,
“臣和尉元一共侍奉过五位皇帝,
魏家故事,
我们魏朝旧有的惯例都是,
尤讳之后三月,
在人死特别忌讳的三个月过去后,
必迎神于西,
一定要向西方祈祷迎奉神灵,
禳恶于北,
向北方祈祷消除灾祸,
具行吉礼,
这一切全都是穿着日常的衣服进行的,这一规矩,
自皇始以来,
自从皇始年间以来到现在,
未之或改。”
都没有谁丝毫改动过。”
帝曰:”
孝文帝说:
若能以道事神,
“如果能够用道义侍奉神灵,
不迎自至;
那么不用特意去迎接,神灵自然而然就会来到;
苟失仁义,
假如丧失了仁义之心,
虽迎不来。
即使是特意迎奉,神灵也不会来的。这就是说,
此乃平日所不当行,
以往本来就不应该那么做,
况居丧乎!
更何况是处在守丧时期呢!
朕在不言之地,
朕正处在守丧时期,应该闭口不讲话,所以,
不应如此喋喋;
不应该这样喋喋不休地说个没完。
但公卿执夺朕情,
只是各位公卿坚持要改变我的想法,于是,
遂成往复,
就变成了反反复复的争论,
追用悲绝。”
想起来真令人悲痛欲绝。”
遂号恸,
于是号啕大哭起来,
群官亦哭而辞出。
在场的文武官员们也跟着哭了起来,随后告辞出来。
初,
当初,
太后忌帝英敏,
太皇太后对孝文帝的聪敏机警很是忌怕,
恐不利于己,
害怕他的存在会给自己带来不利,
欲废之,
因此,就打算废弃他。
盛寒,
在严冬盛寒的时候,
闭于空室,
太皇太后把他禁闭在一间空旷的屋子里,
绝其食三日;
三天不给他吃的东西。
召咸阳王禧,
冯太后又征召成阳王拓跋禧,
将立之。
打算立拓崐跋禧为北魏皇帝。当时,
太尉东阳王丕、尚书右仆射穆泰、尚书李冲固谏,
由于太尉东阳王拓跋丕、尚书右仆射穆泰和尚书李冲的竭力劝谏,
乃止,
冯太后才没有执行废立。
帝初无憾意,
但孝文帝一开始对冯太后就没有一点儿怨恨的想法,
唯深德丕等。
只是加深了对拓跋丕等人的感激之情。
泰,崇之玄孙也。
穆泰是穆崇的玄孙。
又有宦者谮帝于太后,
后来,又有一位宦官在冯太后面前陷害孝文帝,
太后杖帝数十;
冯太后听后,下令打了孝文帝几十大棍,
帝默然受之,
孝文帝默默地忍受,
不自申理;
而没有辩解、申述理由,
及太后殂,
冯太后去世以后,
亦不复追问。
也不再追究。
甲申,
甲申(二十日),
魏主谒永固陵。
孝文帝祭拜冯太后陵墓永固陵。
辛卯,
辛卯(二十七日),
诏曰:
下诏说:
“群官以万机事重,
“各位文武百官因为国家大事,事关重大,
屡求听政。
多次请求朕亲自处理这些事务。
但哀慕缠绵,
只是朕仍处在哀痛追念时期,
未堪自力。
不断的悲伤与怀念使朕已经没有力量一个人去处理朝廷事务。
近侍先掌机衡者,
在我近旁的侍从中有人从前主管过机要、处理过国家大事,
皆谋猷所寄,
而且他们也都是有智慧、有谋略的人,
且可委之;
国家大事完全可以托付给他们。
如有疑事,
如果发生一些疑难事情,
当时与论决。”
朕自然会及时和他们讨论,帮助他们决定。”
法制与经济改革
交州刺史清河房法乘,
南齐交州刺史清河人房法乘,
专好读书,
特别喜欢读书,
常属疾不治事,
经常借口有病而不处理州事,因此,
由是长史伏登之得擅权,
就使得长史伏登之得以擅自运用大权,
改易将吏,
随意调动、更换官员武将,
不令法乘知。
而不让房法乘知道。后来,
录事房季文白之,
录事房季文把这一情况报告给了房法乘,
法乘大怒,
房法乘气愤异常,
系登之于狱,
立刻下令将伏登之逮捕入狱,
十馀日。
关押了十多天。
登之厚赂法乘妹夫崔景叔,
伏登之用厚礼赂贿房法乘的妹夫崔景叔后,
得出,
才得以释放。于是,
因将部曲袭州,
伏登之率领自己的部曲袭击了州府,
执法乘,
将房法乘抓了起来,
谓之曰:
并对他说:
“使君既有疾,
“你既然有病,
不宜烦劳。”
就不应该再劳心费神地处理州事了。”
囚之别室。
将房法乘囚禁在另外一间房子里。
法乘无事,
房法乘没什么事可做,
复就登之求书读之,
就又向伏登之请求,送给他一些书来读。
登之曰:
伏登之说:
“使君静处,
“让你安安静静地呆着,
犹恐动疾,
还害怕你万一发病了,
岂可看书!”
怎么还可以让你继续看书呢。”于是,
遂不与。
没有把书给房法乘。接着,伏登之就向朝廷奏报,
乃启法乘心疾动,
说房法乘犯了神经病,
不任视事。
没有能力处理事务。
十一月,
十一月,
乙卯,
乙卯(二十一日),
以登之为交州刺史。
任命伏登之为交州刺史。
法乘还,
房法乘回建康,
至岭而卒。
走到大庾岭时去世。
十二月,
十二月,
己卯,
己卯(十六日),
立皇子子建为湘东王。
南齐武帝立皇子萧子建为湘东王。
初,
当初,南齐高帝认为,
太祖以南方钱少,
南方的钱币缺乏,
更欲铸钱。
打算重新大量铸钱。
建元末,
建元末年,
奉朝请孔上言,以为:
奉朝请孔上书朝廷认为:
“食货相通,
“食物与钱币相互交换,
理势自然。
这是自然而然的发展趋势。
李悝云:
李悝曾说:
‘籴甚贵伤民,
‘米太贵会伤害老百姓,
甚贱伤农;
米太贱会伤害种粮的农夫。
’甚贱甚贵,
’那么,米无论是昂贵还是便宜,
甚伤一也。
它所造成的伤害都是一样的。
三吴,
三吴地区是国家的关键地区,
国之关奥,
那里接连几年经常发生水灾,
比岁时被水潦而籴不贵,
却没有因为水灾而使米价上涨,
是天下钱少,
这是因为天下的钱币太少,
非谷贱,
而不是谷米价格太贱所造成的,这一点,
此不可不察也。
朝廷不能不仔细加以考察。
铸钱之弊,
铸造钱币的弊病,
在轻重屡变。
在于钱币的轻重多次变化更改。
重钱患难用,
钱太重,担心它不便流通,
而难用为累轻;
但流通不便所带来的损害不大。
轻钱弊盗铸,
钱太轻的弊病在于人们容易偷偷自己伪造,
而盗铸为祸深。
伪造钱币所带来的灾祸却是相当严重的。
民所以盗铸,
人们之所以很容易地就能偷偷伪造钱币,
严法不能禁者,
连严格的法令都禁止不了,
由上铸钱惜铜爱工也。
就是因为官府铸钱时,过于珍惜铜,又不能精心加工的缘故。
惜铜爱工者,
官府爱惜铜,又不加以精工铸造,
意谓钱为无用之器,
就是因为认为钱币是没有用处的东西,
以通交易,
只要可以用它作为交换媒介,
务欲令质轻而数多,
那就一定要让它质地轻而且数量多,
使省工而易成,
这样就可以降低工本而且容易铸成,
不详虑其为患也。
却没有仔细考虑这样做所带来的后患。
夫民之趋利,
百姓追求利,
如水走下。
就好像水往低处流一样。如今,
今开其利端,
打开了人们偷偷铸钱、追求厚利的缺口,
从以重刑,
却又将他们处以重刑,
是导其为非而陷之于死,
这是在引导他们犯法,又将他们置于死地,
岂为政欤!
这哪里是在治理国家!
汉兴,
汉朝兴起时期,
铸轻钱,
由于钱币铸造得很轻,
民巧伪者多。
所以偷偷伪造的人很多。
至元狩中,
到了元狩中期,
始惩其弊,
才开始改正这种弊病,于是,
乃铸五铢钱,
铸制了五铢钱,
周郭其上下,
周边凸出,
令不可磨取,
使人无法磨取铜屑,同时,五铢钱的铸制工本费高,
而计其费不能相偿,
铸制费用与使用费用相互抵消,不能获利,所以,
私铸益少。
民间偷偷铸钱的人也就越来越少了。
此不惜铜不爱工之效也。
这就是不吝啬铜和不惜精工铸造的效果。
王者不患无铜乏工,
君王不必担心没有铜铸造钱,也不用担心做工不精,
每令民不能竞,
每次只要让人们不能仿造,那么,
则盗铸绝矣。
偷偷伪造钱币的人自然而然也就消失了。
宋文帝铸四铢,
宋文帝时,铸造了四铢钱,
至景和,
到了景和年间,
钱益轻,
钱的重量也越发轻了,
虽有周郭,
虽然钱币周边还有凸起的轮廓,
而熔冶不精,
可是冶炼得不够精细,从那时起,
于是盗铸纷纭而起,
偷偷伪造钱币的风气又开始兴起,
不可复禁。
不再能禁止。
此惜铜爱工之验也。
这就是吝啬铜,又不能精工细做的结果。
凡铸钱,
大凡铸造钱币,
与其不衷,
如果不能适中,
宁重无轻。
则宁可取其重,而不取其轻。
自汉铸五铢至宋文帝,
从汉代铸制五铢钱到宋文帝时期,
历五百余年,
历时五百多年,
制度世有废兴,
各朝各代的制度有立有废,
而不变五铢者,
但却自始至终使用五铢钱的原因,
明其轻重可法、得货之宜故也。
就是因为人们明白五铢钱轻重恰当、交易方便。
按今钱文率皆五铢,
考察当代钱币虽也都在花纹上仿制五铢钱,
异钱时有耳。
但别的钱币也时常有。
自文帝铸四铢,
从宋文帝铸造了四铢钱,
又不禁民翦凿,
又不禁止人们把钱削边、凿坏,于是,
为祸既博,
酿成的灾祸大大流行起来,
弊于今,
这一流弊甚而延续到了现在,
岂不悲哉!
这难道不是很令人悲哀吗?
晋氏不铸钱,
晋朝不铸造铢币,只用原来的钱币,
后轻寇戎水火,
后来,
耗散沈铄,
经过盗贼入侵、战乱、水灾、火灾等等,
所失岁多,
钱币耗损、失散、埋藏和销熔,
譬犹磨砻砥砺,
每年都大量地被损耗掉,
不见其损,
就恰恰像是一块石磨或者磨刀石看不见它在减少,
有时而尽,
可终有一天它会被磨完。
天下钱何得不竭!
天下的钱币,又怎么能不会枯竭呢!
钱竭则士、农、工、商皆丧其业,
钱币枯竭,士、农、工、商都会失去他们的工作,
民何以自存!
老百姓又凭借什么生存呢?
愚以为宜如旧制,
我认为,朝廷应该恢复以前的制度,
大兴熔铸,
由官府大量铸造钱币,
钱重五铢,
钱的重量是五铢,所有这些,
一依汉法。
全都依照汉朝的办法。
若官铸者已布于民,
如果官府铸造的钱币已经在民间广泛流通起来,
便严断翦凿,
就要严厉禁止磨缺、毁损钱币,
轻小破缺无周郭者,
对于那些轻、小、破碎、残缺、没有周边凸出和轮廓的钱币,
悉不得行。
都不能流通使用。
官崐钱细小者,
官府铸造的钱币,如果有细小不合标准的,
称合铢两,
应查明重量,
销以为大,
销毁改铸成标准大钱,这样,
利贫良之民,
对贫穷安分的老百姓既有好处,
塞奸巧之路。
也堵塞了偷机取巧、偷铸钱币的人的邪路。
钱货既均,
钱币和货物相应,
远近若一,
远近各处一样,
百姓乐业,
老百姓也就能安居乐业,
市道无争,
市场、路上都不会发生争执,
衣食滋殖矣。”
衣着和食物也就慢慢增加起来了。”
太祖然之,
高帝认为孔的建议很有道理,
使诸州郡大市铜炭;
就下令各州郡大量购买黄铜、煤炭,准备开工铸钱。不巧,
会晏驾,
这时正好高帝去世,
事寝。
这件事也就搁置下来了。
是岁,
这一年,
益州行事刘悛上言;
益州行事刘悛又上书说:
“蒙山下有严道铜山,
“蒙山下边有一座叫严道的铜山,
旧铸钱处,
这座铜山是过去铸钱的地方,
可以经略。”
可以利用。”于是,
上从之,
武帝批准了刘悛的请求,
遣使入蜀铸钱。
派人到巴蜀铸造钱币。不久,
顷之,
由于铸制钱币开支太大,
以功费多而止。
也就停止不再铸制。
自太祖治黄籍,
自从高帝整理户籍,
至上,
直到武帝,
谪巧者戍缘淮各十年,
被贬谪的偷机取巧、作奸犯科的人,要沿着淮河沿岸戍守十年,为此,
百姓怨望。
人们怨声载道。
乃下诏:
于是颁布诏令说:
“自宋升明以前,
“在宋升崐明年以前犯罪的人,都允许他们按照他们个人的志愿,
皆听复注;
恢复他们的户籍。
其有谪役边疆,
其中被贬谪到边疆服役的人,一律释放,
各许还本;
允许他们返回自己的故乡。
此后有犯,
从此以后,如果再犯,
严加翦治。”
就将严厉惩治。
长沙威王晃卒。
长沙威王萧晃去世。
吏部尚书王晏陈疾自解,
吏部尚书王晏多年患病,自己请求辞职,
上欲以西昌侯鸾代晏领选,
武帝打算任命西昌侯萧鸾接替王晏担任吏部尚书,
手敕问之,
就给王晏写了一封敕书,征求王晏的意见。
晏启曰:
王晏报告说:
“鸾清干有余;
“萧鸾才干有余,
然不谙百氏,
但不熟悉豪门士族,
恐不可居此职。”
恐怕不能担当这项职务。”
上乃止。
武帝就没有任命。
以百济王牟大为镇东大将军、百济王。
南齐任命百济王国国王牟大为镇东大将军、封为百济王。
高车阿伏至罗及穷奇遣使如魏,
高车王阿伏至罗和太子阿伏穷奇,派遣使者前往北魏,
请为天子讨除蠕蠕,
请求代替皇帝讨伐柔然汗国。
魏主赐以绣裤褶及杂彩百匹。
孝文帝将绣花的裤子、夹衣以及各种各样颜色的丝绸共计一百匹赏赐给了使者。
九年(辛未、491)
九年(辛未,公元491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辛丑,
辛丑(初八),
上祀南效。
南齐武帝前往建康南郊祭天。
丁卯,
丁卯(疑误),
魏主始听政于皇信东室。
北魏孝文帝开始到皇信东室处理朝廷事务。
诏太庙四时之祭:
武帝下诏令皇家祖庙四季的祭品:
荐宣皇帝,起面饼、鸭;
在宣皇帝灵牌前供献起面饼和鸭肉羹;
孝皇后,笋、鸭卵;
孝皇后灵牌前供奉嫩笋和鸭蛋;
高皇帝,肉脍、羹;
高皇帝灵牌前供奉细肉和肉酱粥;
昭皇帝,
在昭皇后灵牌前供奉清茶、粽子和烤鱼。
茗、、炙鱼:
这些供奉物,
皆所嗜也。
都是他们生前平时最喜欢吃的东西。
上梦太祖谓己:
武帝梦见高帝对他说:
“宋氏诸帝常在太庙从我求食,
“宋朝那些皇帝常常挤到太庙里,跟着我要食物,
可别为吾致祠。”
你可以另找一个地方祭祀我。”
乃命豫章王妃庾氏四时祠二帝、二后于清溪故宅。
于是,命令豫章王萧嶷的妃子庾氏,春夏秋冬四季,在清溪旧宅里祭祀祖父母和父母,
牲牢、服章,
祭祀时所使用祭品以及要穿什么样的衣服,
皆用家人礼。
都按照家庭中的礼节进行。
臣光曰:
臣司马光曰:从前,
昔屈到嗜芰,
屈到最喜欢吃菱角,
屈建去之,
但他的儿子屈建祭祀时把菱角撤掉了,
以为不可以私欲干国之典,
他认为,不可以因为个人的嗜好而冒犯国家的祭典。
况子为天子,
更何况,儿子做皇帝,
而以庶人之礼祭其父,
却用平民的礼仪去祭祀父亲,
违礼甚矣!
这就太违背礼教了。
卫成公欲祀相,
卫成公打算祭祀姒相,
宁武子犹非之;
大夫宁武子还责怪他不该这么做。
而况降祀祖考于私室,
更何况武帝现在把祭祀祖父母和父母的仪式降到在自己的私宅中进行,
使庶妇尸之乎!”
而且还让自己庶子的妻子来主持!
初,
最初,
魏主召吐谷浑王伏连筹入朝,
孝文帝征召吐谷浑可汗慕容伏连筹到平城朝见,
伏连筹辞疾不至,
慕容伏连筹声称有病,没有前来,接着,
辄修洮阳、泥和二城,
他就开始修缮洮阳、泥和两座城池,
置戍兵焉。
并派兵戍守。
二月,
二月,
乙亥,
乙亥(十二日),
魏罕镇长孙百年请击二戍,
北魏罕的镇将长孙百年请求前去袭击洮阳、泥和两城,
魏主许之。
孝文帝批准。
散骑常侍裴昭明、散骑侍郎谢竣如魏吊,
南齐散骑常侍裴昭明、散骑侍郎谢竣,前往北魏吊唁冯太后,
欲以朝服行事,
他们准备穿平常的官服去祭祀。
魏主客曰:
北魏的主客说:
“吊有常礼,
“吊丧有一定的礼节,
何得以朱衣入凶庭!”
怎么可以穿着红色的官服进入令人悲痛的祭堂。”
昭明等曰:
裴昭明等人回答说:
“受命本朝,
“我们是接受本国朝廷的命令前来吊丧的,
不敢辄易。”
没有胆量轻易地更换服装。”
往返数四,
双方来来往往,反反复复争论了很多次,
昭明等固执不可。
裴昭明等人最后仍坚持不换服装。
魏主命尚书李冲选学识之士与之言,
于是,孝文帝下令尚书李冲挑选饱学之士和裴昭明等人辩论。
冲奏遗著作郎上谷成淹。
李冲推荐了著作朗上谷人成淹。
昭明等曰:
裴昭明等人说:
“魏朝不听使者朝服,
“魏朝不允许外国使节穿他们本国的官服,
出何典礼?”
这一规定出自哪一部经典?”
淹曰:
成淹说:
“吉凶不相厌。
“喜事和丧事是不能同时并存的。
羔裘玄冠不以吊,
一个人身穿羔羊皮袍、头戴朝冠,是不可以前去吊丧的,这一点,
此童稚所知也。
连三岁的孩子都明白。
昔季孙如晋,
从前,
求遭丧之礼以行。
季孙前往晋国就是学习了领国遭遇丧事的礼节才动身的。
今卿自江南远来吊魏,
如今,你们从长江之南远道而来吊丧,
方问出何典礼;
却要问穿丧服吊丧是出自哪一本经典。
行人得失,
使节之间的得与失,
何其远哉!”
怎么相差得这么远呢!”
昭明曰:
裴昭明说:
“二国之礼,
“两个国家的交往礼节,
崐应相准望。
应该相互平等,有一个共同的标准。
齐高皇帝之丧,
齐高帝去世时,
魏遣李彪来吊,
北魏派李彪前去吊丧,
初不素服,
他最初没穿白色的丧服,
齐朝亦不以为疑;
齐朝也并没有认为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何至今日独见要逼!”
为什么今天我们却被紧紧逼迫呢?”
淹曰:
成淹说:
“齐不能行亮阴之礼,
“齐朝的君主不能严格地遵守居丧的礼仪,安葬以后,
逾月即吉。
过了一个月,就穿上平日的衣服。
彪奉使之日,
李彪奉命出使齐朝,
齐之君臣,
君主和官员们都佩戴着宝玉挤满了房屋,
鸣玉盈庭,
貂尾和黄金首饰闪闪发光,
貂曜目。
耀人眼目。
彪不得主人之命,
李彪如果没有得到齐朝主人的许可,
敢独以素服厕其间乎!
怎么敢一个人穿着白色丧服置身于这令人眼花缭乱的人群中呢!
皇帝仁孝,
我们皇上仁义孝敬,
侔于有虞,
和圣明的虞舜差不多,
执亲之丧,
他亲自前来守丧,住在简陋的房子里,
居庐食粥,
喝稀粥,
岂得以此方彼乎!”
这怎么可以拿来和你们相比较呢?”
昭明曰:
裴昭明说:
“三王不同礼,
“夏、商、周三代,制度礼仪各不相同,
孰能知其得失!”
有谁能够判断出哪个好、哪个坏呢!”
淹曰:
成淹说:
“然则虞舜、高宗皆非邪?”
“这么说来,难道虞舜、商代高宗的做法都不对吗?”
昭明、竣相顾而笑曰:
裴昭明和谢悛二人相互看了一眼,笑着说:
“非孝者无亲,
“责怪别人孝行的人,心中没有亲近的人,
何可当也!”
我们哪里敢这样做呢。”
乃曰:
于是二人又说:
“使人之来,
“我们前来吊丧,
唯赍裤褶,
只带了短裤短袄,
此既戎服,
这些都是武官穿的服装,
不可以吊,
不能穿它们去吊丧,
唯主人裁其吊服!
只有请主人给我们裁制丧服!可是,
然违本朝之命,
这样做违背我们朝廷的命令,
返必获罪。”
我们回去后一定会被朝廷治罪。”
淹曰:
成淹说:
“使彼有君子,
“假使你们国家有君子之才,那么,
卿将命得宜,
你们接受朝廷命令出使他国,言谈举止恰当得体,
且有厚赏。
就将会得到厚厚的赏赐。
若无君子,
如果没有君子,
卿出而光国,
你们代表朝廷出使他国,
得罪何伤!
也使你们的国家得到了荣耀,即使这么做你们受到了处罚,又有什么关系呢!将来,
自当有良史书之。”
这件事自会有优秀的史官把它记载下来的。”于是,就把吊丧时需要的丧服,
乃以衣、给昭明等,
帽子等等借给了裴昭明等人,
使服以致命。
让他们穿上这些丧服去完成自己的使命。
己丑,
己丑(二十六日),
引昭明等入见,
成淹带着裴昭明等人进入,
文武皆哭尽哀。
文武百官全都痛哭失声,极尽哀痛。
魏主嘉淹之敏,
孝文帝嘉许成淹的聪敏,
迁侍郎,
提升他为侍郎,
赐绢百匹。
赏赐给他一百匹绢。
昭明,之子也。
裴昭明的裴的儿子。
始兴简王鉴卒。
南齐始兴简王萧鉴去世。
三月,
三月,
甲辰,
甲辰(十二日),
魏主谒永固陵。
孝文帝祭拜太皇太后的永固陵。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癸亥朔,
癸亥朔(初一),
设荐于太和庙。
在太和庙设置进献祭品,
魏主始进蔬食,
孝文帝开始吃了点儿蔬菜,
追感哀哭,
追思伤感,
终日不饭;
悲哀痛哭一整天没有吃饭。
侍中冯诞等谏,
侍中冯诞等人劝谏,过了一夜后,
经宿乃饭。
孝文帝才开始吃饭。
甲子,
甲子(初二),
罢朝夕哭。
孝文帝停止早晚各哭一次的仪式。
乙丑,
乙丑(初三),
复谒永固陵。
再次祭拜永固陵。
魏自正月不雨至于癸酉,
北魏从正月开始就不下雨,一直持续到了四月癸酉(十一日),
有司请祈百神,
有关部门请求向百神祈祷,
帝曰:
孝文帝说:
“成汤遭旱,
“商代汤王遇到旱灾时,
以至诚致雨,
用他至诚的心感动了上苍,才下起了雨,
固不在曲祷山川。
本就不在于曲意祈祷山河大川。
今普天丧恃,
如今,普天之下失去了他们赖以依仗的人,
幽显同哀,
无论是阴间还是阳间都在哀痛,
何宜四气未周,
怎么可以在四季还没有过完,
遽行祀事!
就马上要开始去祭祀祈祷百神!
唯当崐责躬以待天谴。”
我们只应该深深责怪、反省自己,等待上天对我们的惩罚。”
甲戌,
甲戌(十二日),
魏员外散骑常侍李彪等来聘,
北魏员外散骑常侍李彪等人来访。
为之置燕设乐。
南齐武帝特意为他们置办了宴席,安排了礼乐。
彪辞乐,
李彪推辞礼乐仪式,
且曰:
并且说:
“主上孝思网极,
“我们君主仁义孝敬之心广博,
兴坠正失。
正在振兴以前帝王遗失的典章,恢复过去被曲解误会的制度,而遵守三年守丧的规矩。
去三月晦,
直到三月晦(三十日),
朝臣始除衰,
朝廷文武官员们才开始脱下丧服,
犹以素服从事,
却还仍然穿着白色衣服处理事务,为此,
是以使臣不敢承奏乐之赐。”
使臣我也不敢接受演奏音乐的赏赐。”
朝廷从之。
朝廷接受了他的想法。
彪凡六奉使,
李彪代表北魏朝廷前后出使齐国有六次之多,
上甚重之。
武帝对他十分敬重。
将还,
李彪将要回国时,
上亲送至琅邪城,
武帝亲自把他送到琅邪城,
命群臣赋诗以宠之。
并下令文武官员赋诗相送,来表示给李彪的荣耀。
北魏政治文化变革
己卯,
己卯(十七日),
魏作明堂,
北魏兴建明堂,
改营太庙。
改建太庙。
五月,
五月,
己亥,
己亥(初八),
魏主更定律令于东明观,
孝文帝在东明观修订法律,
亲决疑狱;
亲自裁决有疑问的诉讼案件。
命李冲议定轻重,
命令尚书李冲裁定刑罚轻重,
润色辞旨,
为判词润色,
帝执笔书之。
孝文帝亲自抄录下来。
李冲忠勤明断,
李冲忠诚勤奋,明智果断,
加以慎密,
加上又谨慎周密,
为帝所委,
所以深受孝文帝拓跋宏的信赖和 倚重,
情义无间;
二人之间情投义合,没有隔阂。无论是多年的朝廷官员,
旧臣贵戚,
还是显贵的皇 亲国戚,
莫不心服,
没有人不对他心服口服的,
中外推之。
全国上下内外对他也一致推崇。
乙卯,
乙卯(二十四日),
魏长孙百年攻洮阳、泥和二戍,
北魏桴罕镇将长孙百年进攻洮阳、泥和两座城池,
克之,
攻克城池,
俘三千余人。
并俘虏了三千多人。
丙辰,
丙辰(二十五日),
魏初造五辂。
北魏首次制造皇家专用的玉车、金车、象车、革车、木车五种车辆。
六月,
六月,
甲戌,
甲戌(十三日),
以尚书左仆射王奂为雍州刺史。
南齐任命尚书左仆射王奂为雍州刺史。
丁未,
丁未(疑误),
魏济阴王郁以贪残赐死。
北魏济阴王拓跋郁因为贪污残暴被赐自尽。
秋,
秋季,
闰七月,
闰七月,
乙丑,
乙丑(初五),
魏主谒永固陵。
孝文帝祭拜永固陵。
己卯,
己卯(十九日),
魏主诏曰:
孝文帝颁下诏令,说:
“烈祖有创业之功,
“道武帝有开创大业的功绩,
世祖有开拓之德,
太武帝有拓展疆域的贡献,
宜为祖宗,
应该追尊他们为祖宗,
百世不迁。
祭庙永远不废。
平文之功少于昭成,
平文帝的功绩比昭成帝要小,
而庙号太祖,
可是他的庙号却是太祖。
道武之功高于平文,
道武帝的功绩要比平文帝高得多,
而庙号烈祖。
可是他的庙号却是烈祖,
于义未允。
这在道义上是不公平的。
朕今奉尊烈祖为太祖,
朕现在尊奉烈祖为太祖,
以世祖、显祖为二祧,
把世祖、显祖作为灵位应该迁移的远祖。
余皆以次而迁。”
其余的都按照顺序迁移灵位。”
八月,
八月,
壬辰,
壬辰(初三),
又诏议养老及堙于六宗之礼。
孝文帝又颁下诏令,讨论关于养老及祭祀天皇、五帝等六宗的礼仪。
先是,
在这之前,
魏常以正月吉日于朝廷设幕,
北魏经常在正月吉利之日,在朝廷设立篷帐,
中置松柏树,
其中摆上松树柏树,
设五帝座而祠之。
供奉五帝座位,然后开始祭祀。同时,
又有探策之祭。
还有一种预卜世系多崐少的探策祭祀。现在,
帝皆以为非礼,
孝文帝认为它们都不合乎古礼,
罢之。
所以下令取消这几种祭祀活动。
戊戌,
戊戌(初九),
移道坛于桑乾之阴,
将道教祭坛迁移到了桑干河河南,
改曰崇虚寺。
改称为崇虚寺。
乙巳,
乙巳(十六日),
帝引见群臣,
孝文帝召见文武百官,向大家征询意见,
问以“,
问大家说:“关于五年大祭和三年大祭,
王、郑之义,
王肃和郑玄的解释不一样,
是非安在?”
他们谁对谁错?”
尚书游明根等从郑,
尚书游明根等人认为郑玄正确,
中书监高闾等从王。
中书监高闾等人则赞成王肃的解释。最后,
诏:
孝文帝颁下诏令:
“圜丘、宗庙皆有名,
“天坛祭天,皇庙祭祖,都是五年大祭,
从郑;
可以依照郑玄的解释。
并为一祭,
将五年大祭和三年大祭合在一块进行,
从王;
可以依照王肃的解释进行。
著之于令。”
明令公布让大家都知道。”
戊午,
戊午(二十九日),
又诏:
又下诏:
“国家飨祀诸神,
“国内到处祭祀的各种神祗,
凡一千二百余处;
共有一千二百多处,现在,
今欲减省群祀,
打算减少,
务从简约。”
以求节约省俭。”
又诏:
又下诏说:
“明堂、太庙,
“皇家明堂和皇家祖庙,
配祭、配享,
附祀配享的亡灵品,
于斯备矣。
现在都已经完备了。
白登、崞山、鸡鸣山庙,唯遣有司行事。
白登庙、崞山庙、鸡鸣山庙由有关主管部门负责祭祀。
冯宣王庙在长安,
冯宣王的祭庙在长安,
宜敕雍州以时供祭。”
下令雍州州府进行祭祀。”
又诏:
又下诏说:
“先有水火之神四十余名及城北星神,
“以前,祭祀水神、火神共计四十多位神,还有城北的星神。现在,
今圜丘之下既祭风伯、雨师、司中、司命,
天坛下面祭祀了风神、雨神、司中和司命之神,
明堂祭门、户、井、灶、中,
皇家明堂祭祀了门神、户神、井神、灶神和院神,
四十神悉可罢之。”
那四十种神的祭祀活动全都要免去。”
甲寅,
甲寅(二十五日),
诏曰:
颁下诏令,说:
“近论朝日、夕月,
“近来谈论朝日和夕月的祭祀,大家都主张在春分、秋分,
皆欲以二分之日于东、西郊行礼。
分别在平城的东郊和西郊举行祭祀仪式。可是,
然月有馀闰,
每个月的天数多少不一样,因此,
行无常准。
无法把日子固定下来,
若一依分日,
如果我们按照春分、秋分的日子来确定,
或值月于东而行礼于西,
有的时候正赶上月亮在东方,而我们却在西方祭祀,这样一来,
序情即理,
无论是在人情上,还是在道理上,
不可施行。
都行不通。过去,
昔秘书监薛谓等以为朝日以朔,
秘书监薛谓等人认为,每月初一早上祭祀朝日,
夕月以,
每月初三晚上祭祀夕月,
卿等意谓朔、二分,
你们认为初一和初三和春分、秋分,
何者为是?”
哪种办法为好?”
尚书游明根等请用朔,
尚书游明根等人请求初一、初三祭祀,
从之。
孝文帝批准实行。
丙辰,
丙辰(二十七日),
魏有司上言,
北魏有关部门上书孝文帝,
求卜祥日。
请求占卜吉祥的日子。
诏曰:
孝文帝下诏令说:
“筮日求吉,
“用占卜的方法决定吉祥的日子,这样做,
既乖敬事之志,
既违背了谨慎敬业的原则,
又违永慕之心;
也伤害了永远怀念亲人的感情。
今直用晦日。”
现在就直接使用每月的最后一天。”
九月,
九月,
丁丑夜,
丁丑(十八日)夜晚,
帝宿于庙,
孝文帝住在皇家祖庙里,
帅群臣哭已,
率领文武百官哀哭完毕,
帝易服缟冠、革带、黑屦,
孝文帝换上祭服,戴上素色帽子,腰束皮带,脚穿黑色鞋子,
侍臣易服黑介帻、白绢单衣、革带、乌履,
其余的文武官员们也都换上祭服,戴上黑色帽子,穿上白色绢丝单衣,腰束皮带,
遂哭尽乙夜。
脚穿黑鞋。于是哀哭直到二更的时候。
戊子晦,
戊子晦(二十九日),
帝易祭服,缟冠素纰、白布深衣、麻绳履,
孝文帝脱下白带滚边的帽子、上下一体白布做的连裤衣服,以及黑色麻鞋等祭祀服装。文武官员们也跟着脱下黑色帽子,
侍臣去帻易。
换上白纱帽子。
既祭,
祭祀典礼完成后,
出庙,
退出祭庙,
帝立哭,
孝文帝站在那里痛哭,
久之,
过了很久,
乃还。
才起程回宫。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魏明堂、太庙成。
北魏明堂、太庙落成。
庚寅,
庚寅(初二),
魏主谒永固陵、毁瘠犹甚。
孝文帝祭拜永固陵,因哀伤过度,身体异常削瘦衰弱。于是,
穆亮谏曰:
司空穆亮规劝孝文帝说:
“陛下祥练已阕,
“陛下服丧已经行过了一周年,悲哀痛苦之情,
号慕如始。
仍然和亲人刚刚去世时一样。
王者为天地所子,
君王,是天地神灵的儿子,
为万民父母;
是万民的父母。
未有子过哀而父母不戚,
从来没有儿子过于悲伤而父母心里不难受的情况,
父母忧而子独悦豫者也。
也没有父母过于忧虑而儿子单独高兴快乐的情况。
今和气不应,
如今,我们境内气候反常,
风旱为灾,
狂风、大旱造成大灾,
愿陛下袭轻服,
希望陛下能改穿轻便的服装,
御常膳,
使饭量恢复到正常水平,
銮舆时动,
乘坐辇车经常出宫走动走动,
咸秩百神,
按照顺序祭祀百神,
庶使天人交庆。”
以使苍天和百姓交相庆幸。”
诏曰:
孝文帝下诏说:
“孝悌之至,
“孝敬父母与友爱兄弟达到极点,
无所不通。
就没有什么不能感通。
今飘风、旱气,
如今,狂风肆虐,大旱逼迫,
皆诚慕未浓,
都是由于我的诚心还不够虔笃,
幽显无感也。
阴间和阳间没有得到感应所致。
所言过哀之咎,
说这些灾难是由于哀痛所导致,
谅为未衷。”
恐怕并不合适。”
十一月,
十一月,
己未朔,
己未朔(初一),
魏主于太和庙,
孝文帝在太和庙举行脱下丧服的典礼。
衮冕以祭。
接着改穿了服装,
既而服黑介帻,
他头戴黑色帽子,
素纱深衣,
身穿由白色纱做的上下连为一体的连裤装,
拜陵而还。
祭拜完冯太后的陵墓后返回宫中。
癸亥,
癸亥(初五),
冬至,
冬至,孝文帝前往平城南郊天坛祭礼,
魏崐主祀圜丘,
接着,
遂祀明堂,
又到了明堂进行祭祀,
还,
回宫途中,
至太和庙,
又到了太和庙,
乃入。
然后才回来。
甲子,
甲子(初六),
临太华殿,
孝文帝登临太华殿,头戴冕旒,
服通天冠,
身穿礼服,
绛纱袍 ,
设宴款待文武百官,
以飨群臣。
设置乐器,
乐县而不作。
但没有演奏。
丁卯,
丁卯(初九),孝文帝戴着通天帽,
服兖冕,
身穿衮龙袍,
辞太和庙,
向太和庙辞别,
帅百官奉神主迁于新庙。
率领文武百官把供奉祖先的牌位迎送到新落成的皇家祖庙。
乙亥,
乙亥(十七日),
魏大定官品。
北魏朝廷制定了完整的官员等级制度。
戊戌,
戊戌(二十日),
考诸牧守。
又对各州各郡的州郡长们进行了考核检验。
魏假通直散骑常侍李彪等来聘。
北魏的假通直散骑常侍李彪等人来访。
魏旧制,
北魏旧有的制度规定,
群臣季冬朝贺,
文武百官在深冬时节朝贺时,
服裤褶行事,
要穿短袄短裤前来,
谓之小岁;
一般称为“小岁”。
丙戌,
丙戍(二十八日),
诏罢之。
下诏废除这一制度。
十二月,
十二月,
壬辰,
壬辰(初五),
魏迁社于内城之西。
北魏把祭祀农神的祭坛迁到平城内城西边。
魏以安定王休为太傅,
北魏任命安定王拓跋休为太傅,
齐郡王简为太保。
齐郡王拓跋简为太保。
高丽王琏卒,
高句丽国王高琏去世,
寿百余岁。
享年一百多岁。
魏主为之制素委貌,布深衣,
孝文帝为高琏特地做了一种素委帽和布质连裤服装,
举哀于东郊;
穿上在平城东郊举行哀悼祭祀。
遣谒者仆射李安上策赠太傅,
又派遣谒者仆射李安上前去高句丽,宣布追赠高琏为太傅,
谥曰康。
谥号康。接着,
孙云嗣立。
高琏的孙子高云继承了王位。
乙酉,
乙酉(二十二日),
魏主始迎春于东郊。
孝文帝开始到平城南郊举行迎春典礼。从此以后,
自是四时迎气皆亲之。
北魏每年举行迎接四季的活动时,孝文帝都亲自主持。
初,
当初,
魏世祖克统万及姑臧,
北魏太武帝攻克了统万和姑臧,
获雅乐器服工人,
将得到的雅乐乐器、乐服、乐师,
并存之。
全都保留了下来。
其后累朝无留意者,
从这以后,经过了几朝却没有人对他们关心留意,
乐工浸尽,
乐师慢慢死尽,
音制多亡。
很多乐谱也都散失。这时,
高祖始命有司访民间晓音律者议定雅乐,
孝文帝开始命令有关部门,到民间去查访通晓音乐的人,商议制定皇家高雅的音乐,可是,
当时无 能知者。
民间当时已经没有人能懂了。不过,
然金、石、羽旄之饰,
皇家仪仗上的金银、宝石、羽毛旗帜等装饰物,
稍壮丽于往时矣。
却比以前各个时代都要齐备、华丽。
辛亥,
辛亥(二十四日),
诏简置乐官,使修其职;
诏命选拔设置乐官让他整理音乐,
又命中书监高闾参定。
又命令中书监高闾参与审定。
初,
当初,
晋张斐、杜预共注《律》三十卷,
西晋帝国的张斐、杜预共同对三十卷的《律》进行了注解,
自泰始以来用之,
从晋武帝泰始年间以来就一直使用此注本。
《律》文简约,
《律》行文简明扼要,
或一章之中,
有的在一章中,张斐和杜预的注解恰恰相反,
两家所处,
对一个人,
生杀顿异,
按这个注本可以判生,按另一个注本就可以判死,
临时斟酌,
而这一切则需要审判官临时斟酌情形,加以选择,这样一来,
吏得为奸。
也使官吏们贪赃枉法、滥用职权获得了机会。
上留心法令,
南齐武帝十分注意法律条令,
诏狱官详正旧注。
他颁下诏令,命令狱官详细订正以前张斐和杜预的旧注。
七年,
永明七年,
尚书删定郎王植集定二注,
尚书删定郎王植将张斐和杜预二家注解集中订正之后,
表奏之。
上表奏报。
诏公卿、八座参崐议考正,
武帝下诏,命令公卿和八座在一起讨论、修正,
竟陵王子良总其事;
由竟陵王萧子良总揽全局。
众议异同不能壹者,
对于大家意见不能取得一致的地方,
制旨平决。
奏报武帝裁决。
是岁,
这一年,
书成。
此书修正完毕。
廷尉山阴孔稚上表,
廷尉山阴人孔稚又上书武帝,
以为:
认为:
“《律》文虽定,
“《律》文虽然已经确定下来,但是,
苟用失其平,
如果使用起来审判并不公正,那么,
则法书徒明于里,
这部法律也就只不过是白白地放在书套里,
冤魂犹结于狱中。
冤屈的灵魂也还仍然被滞留在牢狱。
窃寻古之名流,
我私下里曾稽考了古代的知名人士,
多有法学;
他们大多都了解法律规章。
今之士子,
而现在的读书人,
莫肯为业。
却没有谁肯于把研究执行法律作为自己的事业。
纵有习者,
即使是有人研究学习它,
世议所轻,
也被人们所轻视,
将恐此书永沦走吏之手矣。
因此,将来恐怕这部书也要永远沦落在那些低级官吏手中。我建议,
今若置《律》助教,
现在设立《律》文助教,
依《五经》例,
依照《五经》的办法,
国子生有欲读者,
国子学校的学生中,有想要研究法律的,只要能考试及格,
策试高第,
就可依照考试成绩,
即加擢用,
依次提升任用,
以补内外之官,
用以补充朝廷内外官职的空额,
庶几士流有所劝慕。”
希望这样一来能对读书人及在职的官吏们有所鼓励和吸引。”
诏从其请,
武帝下诏,要求按照孔稚的建议办,可是,
事竟不行。
此事竟然没有实行得了。
初,
当初,
林邑王范阳迈,
林邑国王范阳迈,
世相承袭,
世代承袭王位。后来,
夷人范当根纯攻夺其国,
夷族首领范当根纯攻占了林邑国,接着,
遣使献金簟等物。
范当根纯又派使节向南齐进贡用金丝编织的席子等东西。
诏以当根纯为都督缘海诸军事、林邑王。
武帝下诏任命范当根纯为都督缘海诸军事和林邑王。
魏冀州刺史咸阳王禧入朝。
北魏冀州刺史、咸阳王拓跋禧朝见孝文帝,
有司奏:
有关部门上奏说:
“冀州民三千人称禧清明有惠政,
“冀州三千老百姓,一致称赞拓跋禧清廉公正,施行德政,
请世胙冀州。”
请求陛下允许他世代承袭冀州刺史的官职。”
魏主诏曰:
孝文帝颁下诏令说:
“利建虽古,
“以前建立的世袭制度虽宜于古代,
未必今宜;
但用在今天,恐怕不一定合适。分疆割土,
经野由君,
要由君王作主,
理非下请。”
按理说不是臣属的请求所能决定的。”于是,
以禧为司州牧、都督司·豫等六州诸军事。
改命拓跋禧为司州牧,都督司、豫等六州诸军事。
初,
当初,
魏文明太后宠任宦者略阳苻承祖,
北魏冯太后宠爱信任宦官略阳人苻承祖,
官至侍中,
官位一直做到了侍中和知都曹事,
知都曹事,
同时,
赐以不死之诏。
冯太后还赏赐给他一道免死的诏令。
太后殂,
冯太后去世后,
承祖坐赃应死,
苻承祖因为贪赃枉法应该处以死刑,
魏主原之,
孝文帝宽宥赦免了他,
削职禁锢于家,
只是撤销了他的官职,将他关在自己的私宅里,
仍除悖义将军,
还给了他一个悖义将军的官衔,
封佞浊子,
封他为佞浊子。
月余而卒。
苻承祖一个多月后就去世了。
承祖方用事,
在苻承祖当权时,
亲姻争趋附以求利。
他的亲戚争相跑来依附他,以此谋求自己的私利。
其从母杨氏为姚氏妇独否,
苻承祖的姨母杨氏嫁给了姚家,只有她不这样做,
常谓承祖之母曰:
她经常对苻承祖的母亲说:
“姊虽有一时之荣,
“姐姐你虽然有一时的荣华富贵,
不若妹有无忧之乐。”
却不如妹妹我有无忧无虑的乐趣。”
姊与之衣服,
苻承祖的母亲送给她衣服时,
多不受;
她多半都不肯收下。
强与之,
如果强行给她,
则曰:
她崐就说:
“我夫家世贫,
“我丈夫家世代贫穷,
美衣服使人不安。”
穿上华丽的衣服会让我们内心不得安宁。”
不得已,
在迫不得已情况下,她收下来,
或受而埋之。
但还是把它们用土埋了起来。
与之奴婢,
苻承祖的母亲又送给她奴仆和婢女,
则曰:
她就说:
“我家无食,
“我家没有多余的粮食,
不能饲也。”
不能养活她们。”
常著弊衣,
她经常穿着破旧的衣服,
自执劳苦。
凡事总是自己亲自动手去做 ,不辞劳苦。
承祖遣车迎之,
苻承祖有一次曾派车辆迎接她,
不肯起;
她就是不肯上车。
强使人抱置车上,
苻承祖让婢女们强抱她上车,
则大哭曰:
她就大哭着说:
“尔欲杀我!”
“你想要杀我!”从此,
由是苻氏内外号为“痴姨”。
苻家里外外的人都叫她为“痴姨”。
及承祖败,
苻承祖案发,
有司执其二姨至殿廷。
有关部门将苻承祖的两个姨妈抓了起来,送到金銮殿,
其一姨伏法。
其中一位姨妈被斩首了。
帝见姚氏姨贫弊,
孝文帝看到姚家姨妈那么贫寒,
特赦之。
特别赦免了她。
李惠之诛也,
北魏诛杀李惠时,
思皇后之昆弟皆死。
李惠的女儿思皇后李贵人的亲兄弟也都全被处死。
惠从弟凤为安乐王长乐主簿,
李惠的堂弟李凤曾经任安乐王拓跋长乐的主簿,后来,
长乐坐不轨,
拓跋长乐因图谋不轨罪被处死,
诛,
李凤也受到牵连,
凤亦坐死。
诛杀。
凤子安祖等四人逃匿获免,
李凤的儿子李安祖等四人逃亡躲藏起来,才免于一死,
遇赦乃出。
后来遇到朝廷大赦,才得以露面。过了一阵,
既而魏主访舅氏存者,
孝文帝寻访舅父家现在仍然活着的亲人,
得安祖等,
查出了李安祖等人,于是,
皆封侯,
给他们全都封了候爵,
加将军。
加授将军官衔。不久,
既而引见,
孝文帝又接见李安祖等四人,
谓曰:
对他们说:
“卿之先世,
“你们的先人,
再获罪于时。
当年曾两次犯罪。
王者设官以待贤才,
君王设立官职,是要任用贤能、有才干的人,
由外戚而举者,
因为皇亲国戚而被推举做官,
季世之法也。
是末朝乱世才有的情况。
卿等既无异能,
你们既然没有什么特别的才能,
且可还家。
暂且可以回到故乡。从此以后,
自今外戚无能者视此。”
凡是皇亲国戚没有才能的人,都要照此处理。”
后又例降爵为伯,
以后,将四人爵位降为伯,
去其军号。
撤销他们将军的名号。
时人皆以为帝待冯氏太厚,
当时的人们都认为,孝文帝待冯太后家过于优厚,
待李氏太薄;
而待李氏家过于刻薄。
太常高闾尝以为言,
太常高闾为此也曾经为此提过意见,
帝不听。
孝文帝没听从。直到宣武帝时期,
及世宗尊宠外家,
才追尊、宠信外祖母娘家人,
乃以安祖弟兴祖为中山太守,
任命李安祖的弟弟李兴祖为中山太守,
追赠李惠开府仪同三司、中山公,
追赠李惠为开府仪同三司、中山公爵,
谥曰庄。
谥号庄。
十年(壬申、492)
十年(壬申,公元492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戊午朔,
戊午朔(初一),
魏主朝飨群臣于太华殿,
北魏孝文帝在太华殿大宴文武百官,
悬而不乐。
乐器摆在那里,但未演奏。
己未,
己未(初二),
魏主宗祀显祖于明堂以配上帝,
北魏孝文帝在明堂祭祀献文帝,把献文帝的牌位放在上帝牌位旁边,共享香火。
遂登灵台以观云物,
然后登上灵台,开始观察太阳四周云气。下来后,
降居青阳左个,
停留在东堂北部偏殿,
布政事。
处理国家大事。
自是每朔依以为常。
从此以后,每月初一都举行这项活动,形成惯例。
散骑常侍庾荜等聘于魏,
南齐散骑常侍庾荜等人出访北魏,
魏主使侍郎成淹引荜等于馆南,
孝文帝派侍郎成淹,带着庾荜等人来到宾馆南边,
瞻望行礼。
在远处看孝文帝在明堂举行祭祀仪式。
辛酉,
辛酉(初四),
魏始以太祖配南郊。
北魏第一次把太祖道武帝的灵位作为南郊天神的配享,一同祭祀。
魏主命群臣议行次。
孝文帝命令文武百官讨论水、木、金、火、土五行的顺序问题。
中书监高闾议,
中书监高闾发表见解,
以为:
认为:
“帝王莫不以中原为正统,
“历代帝王,没有不把中原作为立国的正统的,
不以世数为与夺,
并不崐完全把传世多少作为努力竞争的对象,
善恶为是非。
把君王的善恶作为是与非的标准。因此,
故桀、纣至虐,
夏桀和商纣王虽然那么暴虐,
不废夏、商之历;
但并没有被排除在夏、商王朝之外。
厉、惠至昏,
周厉王与晋惠帝虽然那么昏庸,
无害周、晋之录。
也没有妨碍他们是周、晋的帝王之一。
晋承魏为金,
晋承继曹魏是金德,
赵承晋为水,
赵继承晋为水德,
燕承赵为木,
燕承继赵为木德,
秦承燕为火。
秦继燕为火德。
秦之既亡,
秦灭亡之后,
魏乃称制玄朔;
魏就在北方正式建立,
且魏之得姓,
而且,魏皇家拓跋这一姓氏,
出于轩辕;
是出自轩辕帝那里。
臣愚以为宜为土德。”
臣认为,魏应该是土德。”
秘书丞李彪、著作郎崔光等议,以为:
秘书丞李彪、著作郎崔光等人认为:
“神元与晋武往来通好,
“我们神元皇帝和晋武帝来往密切,关系不错,后来,
至于桓、穆,
到了桓帝和穆帝,
志辅晋室,
他们仍然一心辅佐晋王朝。
是则司马祚终于郏,
这就说明司马氏的命运在郏已经告终,
而拓跋受命于云代。
而拓跋是在云中、代郡接受天命兴起来的一支。以前,
昔秦并天下,
秦王朝统一天下,
汉犹比之共工,
汉王朝把秦王比作共工,
卒继周为火德;
而最终直接继承了周王朝,为火德。
况刘、石、苻氏,
何况刘渊、石勒、苻氏所建的王朝,国土狭小,
地褊世促,
世代短促,
魏承其弊,
魏所接受的混乱局面比汉朝继承秦朝的情况都不如,
岂可舍晋而为土邪?”
怎么能够舍弃晋王朝,而定为土德呢?”
司空穆亮等皆请从彪等议。
司空穆亮等人都请求采纳李彪等人的建议。
壬戌,
壬戌(初五),
诏承晋为水德,
孝文帝下诏,规定北魏继承晋王朝为水德,接着规定,
祖申、腊辰。
年初第一个申日祭祀祖先,而年终最后一个辰日,举行腊祭。
甲子,
甲子(初七),
魏罢租课。
北魏下令,严禁人们赤背裸体。
魏宗室及功臣子孙封王者众,
北魏皇室以及功臣的子孙,被封为王爵的人有很多。
乙丑,
乙丑(初八),
诏:
孝文帝下诏说:
“自非烈祖之胄,
“除了烈祖的后裔,
余王皆降为公,
其余的所有王爵全都降为公,
公降为侯;
公爵则降为侯爵,
而品如旧。”
品级一仍其旧。”
蛮王桓诞亦降为公;
蛮王桓诞也被降为公。
唯上党王长孙观,
只有上党王长孙观,
以其祖有大功,
因为他的祖先立过显赫的功劳,所以,
特不降。
特别照顾不降爵位。
丹杨王刘昶封齐郡公,
丹杨王刘昶降为齐郡公,
加号宋王。
特别加号为宋王。
魏旧制,
北魏旧制度规定,
四时祭庙皆用中节,
每年四季祭祀,都要在季中月份举行。
丙子,
丙子(十九日),
诏始用孟月,
孝文帝下诏,命令以后改为在每季度的第一个月中,
择日而祭。
选择吉祥的日子祭祀。
以竟陵王子良领尚书令。
南齐任命竟陵王萧子良兼任尚书令。
魏主毁太华殿为太极殿。
孝文帝下令,拆毁太华殿,改建太极殿。
戊子,
戊子(初二),
徙居永乐宫。
孝文帝迁居到永乐宫,
以尚书李冲领将作大匠,
任命尚书李冲兼任将作大匠,
与司空穆亮共营之。
和司空穆亮一同主持建筑工程工事。
辛卯,
辛卯(初五),
魏罢寒食飨。
北魏废除寒食节祭祀祖先的仪式。
甲午,
甲午(初八),
魏主始朝日于东郊。
孝文帝开始在平城东郊主持祭日仪式。从此以后,
自是朝日、夕月皆亲之。
无论是祭日仪式,还是祭月仪式,孝文帝都亲自前来主持。
丁酉,
丁酉(十一日),
诏祀尧于平阳,
孝文帝下诏,命令在平阳祭祀尧帝,
舜于广宁,
在广宁祭祀舜帝,
禹于安邑,
在安邑祭祀大禹,
周公于洛阳,
在洛阳祭祀周公,这些祭祀活动,
皆令牧守执事;
都要由当地地方官员主持进行。
其宣尼之庙,
至于孔子庙的祭礼,
祀于中书省。
则要在中书省举行。
丁未,
丁未(二十一日),
改谥宣尼曰文圣尼父,
将孔子的谥号宣尼改称为文圣尼父,
帝亲行拜祭。
孝文帝拓跋宏亲自前来中书省祭拜。
魏旧制,
北魏旧制度规定,
每岁祀天于西郊,
每年要在平城西郊祭祀天神,
魏主与公卿从二千余骑,
皇帝和各公卿,率领二千多骑兵,穿上武装,
戎服绕坛,
环绕祭坛进行祭祀,
谓之坛。
这种祭祀活动称为踏坛。第二天,
明日,
再次穿上武装,
复戎服登坛致祀,
登上祭坛开始祭天,祭过之后,
已又绕坛,
再次环绕祭坛行走,
谓之绕天。
称为绕天。
三月,
三月,
癸酉,
癸酉(十七日),
诏尽省之。
下诏命令将这一活动全部免去。
辛巳,
辛巳(二十五日),
魏以高丽王云为督辽海诸军事、辽东公、高句丽王,
北魏任命高句丽国王高云为督辽海诸军事、辽东公、高句丽王。
诏云遣其世子入朝。
诏令高云派他的世子到北魏平城朝见,
云辞以疾,
高云以有病作借口加以崐推辞,
遣其从叔升干随使者诣平城。
而派堂叔高升干随同使节前往平城。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丁亥朔,
丁亥朔(初一),
魏班新《律令》,
北魏朝廷颁布新修订的《律令》,
大赦。
实行大赦。
辛丑,
辛丑(十五日),
豫章文献王嶷卒,
南齐豫章文献王萧嶷去世,武帝下令,
赠假黄钺、都督中外诸军事、丞相,
追赠萧嶷假黄钺和都督中外诸军事、丞相,
丧礼皆如汉东平献王故事。
丧礼规模仪式,完全和汉东平献王刘苍的一样。
嶷性仁谨廉俭,
萧嶷生性仁善、恭谨、廉洁、节俭,从来不追求金钱,
不以财贿为事。
不接受贿赂。
斋库失火,
他自己家的库房发生火灾时,
烧荆州还资,
将他从荆州带回家的资产全都烧光了,
评直三千余万,
当时估计约有三千多万,但是,
主局各仗数十而已。
他最后不过责打了库房负责人各几十棍而已。
疾笃,
他病得很厉害时,
遗令诸子曰:
立下遗嘱,命令他的几个儿子说:
“才有优劣,
“才能,有优劣好坏之分;
位有通塞,
官位,有亨通受阻之分;
运有贫富,
运气,有贫穷高足之分,
此自然之理,
这是自然而然的道理,
无足以相陵侮也。”
你们所处的位置还不足以让你们仗势欺人。”萧嶷去世,
上哀痛特甚,
武帝万分伤心,
久之,
直到很久以后,
语及嶷,
一提起萧嶷,
犹欷流涕。
还是抽泣流泪。
嶷卒之日,
萧嶷去世那天,
第库无见钱,
他家里没有一点儿现钱,
上敕月给嶷第钱百万;
武帝下令每月接济萧嶷家一百万钱,
终上之世乃省。
直到武帝去世,这种接济才停止。
五月,
五月,
己巳,
己巳(十四日),
以竟陵王子良为扬州刺史。
武帝任命竟陵王萧子良为扬州刺史。
魏文明太后之丧,
北魏文明太后冯太后去世时,
使人告于吐谷浑。
派使节前往吐谷浑汗国报丧。
吐谷浑王伏连筹拜命不恭,
吐谷汗可汗慕容伏连筹在接受北魏报丧的消息时,态度不恭谨,因此,
群臣请讨之;
文武百官们请求孝文帝出兵讨伐,
魏主不许。
孝文帝没有批准。
又请还其贡物。
文武百官们又请求将吐谷浑汗国进贡的东西退还回去。
帝曰:
孝文帝说:
“贡物乃人臣之礼。
“进贡物品是作为臣属应该具有的礼节。
今而不受,
如今我们不接受他们的进贡物品,
是弃绝之,
这是继绝与他们的关系,这样一来,
彼虽欲自新,
他们虽然打算改过自新,
其路无由矣。”
也无路可走了。”所以,孝文帝又下令,
因命归洮阳、泥和之俘。
将在洮阳、泥和俘获的人全部还给吐谷浑汗国。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庚申,
庚申(初六),
吐谷浑遣其世子贺虏头入朝于魏。
吐谷浑可汗慕容伏连筹派他的世子慕容贺虏头,到北魏朝廷晋见。
诏以伏连筹为都督西垂诸军事、西海公、吐谷浑王,
孝文帝下诏,任命慕容伏连筹为都督西垂诸军事、西海公、吐谷浑王,
遣兼员外散骑常侍张礼使于吐谷浑。
并派遣兼员外散骑常侍张礼出使吐谷浑汗国。
伏连筹谓礼曰:
慕容伏连筹对张礼说:
“曩者宕昌常自称名而见谓为大王,
“以前,宕昌国国王经常是自称名字,而称呼我为‘大王’。现在,
今忽称仆,
却突然自称‘仆’,
又拘执使人;
而且又拘捕了我派去的使节,为此,
欲使偏师往问,
我打算派一支军队前去宕昌国询问一下,
何如?”
你认为怎么样?”
礼曰:
张礼说:
“君与宕昌皆为魏藩,
“您和岩昌国国王都是魏的藩属,
比辄兴兵攻之,
如果动不动就要出兵攻击,
殊违臣节。
这实在是违犯了做藩属的规定。
离京师之日,
在我离开平城那天,
宰辅有言,
宰辅就告诉我,
以为君能自知其过,
他认为您如果能自知自己的过错,那么,
则藩业可保;
您作为吐谷浑可汗的大业就可以继续保存下去;
若其不悛,
如果您不改正错误的话,
祸难将至矣。”
大祸灾难将会降临到您的头上。”
伏连筹默然。
慕容伏连筹听后,没有说话。
甲戌,
甲戌(二十日),
魏遣兼员外散骑常侍广平宋弁等来聘。
北魏派遣兼员外散骑常侍、广平人宋弁等前来访问。
及还,
宋弁等人回国后,
魏主问弁:
孝文帝问宋弁说:
“江南何如?”
“长江以南形势怎么样?”
弁曰:
宋弁回答说:
“萧氏父子无大功于天下,
“萧家父子对国家没有大的贡献,
既以逆取,
既然他们是用不正当的手段获取的政权,那么,
不能顺守;
他们也当然不能用顺应人心的政策来保护他们的江山。
政令苛碎,
他们政令苛刻而崐琐碎,
赋役繁重;
赋税差役繁多而沉重。
朝无股肱之臣,
朝廷内没有德高望重可做柱石的大臣,
野有愁怨之民:
田野上却充满了哀愁怨愤的老百姓。
其得没身幸矣,
他能保持终身已经是万幸的了。他所采取的措施,
非贻厥孙谋之道也。”
也已经不是为子孙的长久考虑。”
八月,
八月,
乙未,
乙未(十一日),
魏以怀朔镇将阳平王颐、镇北大将军陆睿皆为都督,
北魏任命怀朔镇将、阳平王拓跋颐以及镇北大将军陆睿,同时担任都督,
督十二将,
督统十二位大将,
步骑十万,
十万名步兵、骑兵,
分为三道以击柔然:
分兵三路,袭击柔然汗国。
中道出黑山,
中路大军进攻黑山,
东道趣士卢河,
东路大军直接进攻士卢河,
西道趣侯延河。
西路大军奔向侯延河。
军过大碛,
北魏大军渡过大沙漠,
大破柔然而过。
大败柔然军队后返回。
初,
当初,
柔然伏名敦可汗与其叔父那盖分道击高车阿伏至罗,
柔然汗国伏名敦可汗郁久闾豆仑和他的叔父郁久闾那盖,分头袭击高车王阿伏至罗,
伏名敦屡败,
但郁久闾豆仑不断地打败仗,
那盖屡胜。
而郁久闾那盖却是不断地取胜。
国人以那盖为得天助,
当时柔然汗国的百姓认为郁久闾那盖得到了上天的帮助,于是,
乃杀伏名敦而立那盖,
就杀死了郁久闾豆仑,立郁久闾那盖为可汗,
号候其伏代库者可汗,
称他为候其伏代库者可汗,
改元太安。
改年号为太安。
魏司徒尉元、大鸿胪卿游明根累表请老,
北魏司徒尉元和大鸿胪卿游明根多次上书,因年事已高,请求辞职,
魏主许之。
孝文帝批准了二人的请求。
引见,
孝文帝接见他们,
赐元玄冠、素衣,
把黑色的冠帽和白色的衣服赏赐给尉元,
明根委貌、青纱单衣,
把委貌冠帽和青纱单衣赏赐给游明根,同时,
及被服杂物等而遣之。
又给了二人被褥行李等其他物品,然后让他们回家养老。
魏主亲养三老、五更于明堂。
孝文帝在明堂亲自主持了送三老、五更回乡养老的典礼。
己酉,
己酉(二十五日),
诏以元为三老,
下诏任命尉元为三老,
明根为五更。
游明根为五更。
帝再拜三老,
孝文帝向三老尉元叩拜两次,
亲袒割牲,
亲自挽袖露臂,切割祭肉,举起酒杯向他敬酒。
执爵而馈;
接着,
萧拜五更;
又向五更游明根一揖,
且乞言焉,
并且请求他们对国家大事提出意见,
元、明根劝以孝友化民。
尉元和游明根建议孝文帝用孝敬父母、友爱兄弟之道教化百姓。然后,
又养庶老、国老于阶下。
又在台阶下主持了敬老仪式,向庶老和国老行礼致敬。
礼毕,
行礼结束后,
各赐元、明根以步挽车及衣服,
分别赏赐了尉元和游明根人力拉的车辆和衣服。
禄三老以上公,
发给三老上公的俸禄,
五更以元卿。
发给五更元卿的俸禄。
九月,
九月,
甲寅,
甲寅(初一),
魏主序昭穆于明堂,
北魏孝文帝在明堂排定祖先牌位顺序,接着,
祀文明太后于玄室。
又在北堂祭祀了文明太后冯太后。
辛未,
辛未(十八日),
魏主以文明太后再期,
孝文帝因为这天是冯太后去世二周年的祭日,所以,
哭于永固陵左,
他在永固陵西侧悲哭起来,
终日不辍声,
整天哭声不断,
凡二日不食。
一连两天没有吃饭。
甲戌 ,
甲戌(二十一日),
辞陵,
才辞别冯太后墓地,
还永乐宫。
返回永乐宫。
武兴氐王杨集始寇汉中,
武兴氐王杨集始进犯汉中,
至白马。
率军抵达白马。
梁州刺史阴智伯遣军主桓卢奴,阴冲昌等击破之,
梁州刺史阴智伯派军主桓卢奴、阴冲昌等人率领大军迎击杨集始,
俘斩数千人。
俘虏及斩杀了杨集始军队几千名将士。
集始走还武兴,
杨集始逃回到武兴,
请降于魏;
向北魏请求投降。
辛巳,
辛巳(二十八日),
入朝于魏。
杨集始朝见孝文帝,
魏以集始为南秦州刺史、汉中郡侯、武兴王。
北魏任命杨集始为南秦州刺史、汉中郡侯、武兴王。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甲午,
甲午(十一日),
上殷祭太庙。
南齐武帝在太庙举行大规模祭祀活动。
庚戌,
庚戌(二十七日),
魏以安定王休为大司马,
北魏任命安定王拓跋休为大司马,
特进冯诞为司徒。诞,
任命特进冯诞为司徒。
熙之子也。
冯诞是冯熙的儿子。
魏太极殿成。
北魏太极殿建成。
十二月,
十二月,
司徒参军萧琛、范云聘于魏。
南齐司徒参军萧琛、范云出使北魏。
魏主甚重齐人,
孝文帝对他们非常尊重,
亲与谈论。
亲自和他们谈话,
顾谓群臣曰:
并回头对身边的文武百官说:
“江南多好臣。”
“江南有很多优秀的官员。”
侍臣李元凯对曰:
他的侍臣李元凯回答说:
“江南多好臣,
“长江南边有很多优秀的官员,
岁一易主;
但他们几乎每年更换一次帝王;
江北无好臣,
长江北边没有优秀的官员,
百年一易主。”
但一百年左右才换一次帝王。”
魏主甚惭。
孝文帝非常惭愧。
上使太子家令沈约撰《宋书》,
南齐武帝命令太子家令沈约撰写《宋书》,
疑立《袁粲传》,
沈约不能确定是否写《袁粲传》,
审之于上。
请求武帝决定。
上曰:
武帝说:
“袁粲自是宋室忠臣。”
“袁粲当然是宋室的忠臣。”
约又多载宋世祖、太宗诸鄙渎事。
沈约又记载了刘宋孝武帝和明帝许多卑鄙、荒淫的事。
上曰:
武帝说:
“孝武事迹,
“孝武帝的各种事情,
不容顿尔。
不能这么写。
我昔经事明帝,
我当过明帝的臣属,侍奉过他,
卿可思讳恶之义。”
你应该想到为尊者讳的《春秋》大义。”
于是多所删除。
于是,沈约删去了很多。
是岁,
这一年,
林邑王范阳迈之孙诸农,
林邑王国前任国王范阳迈的孙子范诸农,
帅种人攻范当根纯,
率领自己部落的人进攻篡夺王位的范当根纯,夺回了政权,
复得其国。
收回了自己的国土。
诏以诸农为都督缘海诸军事、林邑王。
南齐武帝任命范诸农为都督缘海诸军事、林邑王。
魏南阳公郑羲与李冲婚姻,
北魏南阳公爵郑羲,和李冲结成姻亲关系,于是,
冲引为中书令。
经李冲推荐任中书令。
出为西兖州刺史,
后来郑羲又任西兖州刺史,
在州贪鄙。
在任职期间,他贪婪卑鄙。
文明太后为魏主纳其女为嫔,
文明太后冯太后曾为孝文帝纳娶郑羲的女儿为妃嫔,
征为秘书监。
所以又把他调回任秘书监。
及卒,
郑羲去世时,
尚书奏谥曰宣。
尚书上奏追谥他为宣,
诏曰:
孝文帝下诏说:
“盖棺定谥,
“盖上棺材后决定谥号,
激扬清浊。
显示逝者是清还是浊。
故何曾虽孝,
晋武帝时的何曾虽然孝顺,
良史载其缪丑;
但优秀的史官们却把他称为‘缪丑’;
贾充有劳,
贾充对国家有功,
直士谓之荒公。
但正直的人却称他为‘荒公’。
羲虽宿有议业,
郑羲虽然在文学上很有造诣,
而治阙廉清。
但为政时却不廉洁清白。
尚书何乃情违至公,
尚书怎么能这样只顾人情,而违背公理,
愆违明典!
触犯国家圣明的典章制度呢!
依《谥法》:
接照《谥法》上所说的:
‘博闻多见曰文;
见多识广叫做文,
不勤成名曰灵。
不辛勤劳苦却有名声叫做灵。
’可赠以本官,
可以追赠他临终前的官职秘书监,
加谥文灵。”
追加谥号为文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