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过渡与齐朝奠基
太祖高皇帝建元元年(己未、479)
齐纪一 齐高帝建元元年(己未,公元479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甲辰,
甲辰(初二),
以江州刺史萧嶷为都督荆·湘等八州诸军事、荆州刺史,
刘宋顺帝任命江州刺史萧嶷为都督荆湘等八州诸军事、荆州刺史,
尚书左仆射王延之为江州刺史,
任命尚书左仆射王延之为江州刺史,
安南长史萧子良为督会稽等五郡诸军事、会稽太守。
任命安南长史萧子良为都督会稽等五郡诸军事、会稽太守。
初,
当初,
沈攸之欲聚众,
沈攸之准备聚众起事的时候,
开民相告,
允许百姓互相告发,
士民坐执役者甚众;
因此获罪服役的士人和平民甚为众多。
嶷至镇,
萧嶷来到荆州以后,
一日罢遣三千余人。
在一天以内就遣散了三千多人。
府州仪物,
刺史府与州衙中礼仪器物的陈设,
务存俭约,
都力求保持俭省节约,
轻刑薄敛,
又能放宽刑罚,减少赋役,
所部大悦。
所以本州百姓大为欢悦。
辛亥,
辛亥(初九),
以竟陵世子赜为尚书仆射,
顺帝任命竟陵世子萧赜为尚书仆射,
进号中军大将军、平府仪同三司。
晋升封号为中军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太傅道成以谢有重名,
太傅萧道成因谢名声显著,
必欲引参佐命,
一定要延引他参与辅佐自己开创新朝,
以为左长史。
便让他担任左长史。
尝置酒与论魏、晋故事,
萧道成曾经摆上酒席,与谢谈论魏晋时期的旧事,
因曰:
乘机说:
“石苞不早劝晋文,
“石苞没有及早劝说晋文王司马昭登基,
死方恸哭,
等他死后,才去痛哭,
方之冯异,
与汉冯异相比,
非知机也。”
还不算是通晓机宜的啊。”
曰:
谢说:
“晋文世事魏室,
“晋文王累世事奉魏室,
必将身终北面;
必然要使自己终生北面称臣。
借使魏依唐、虞故事,
假如曹魏依照唐尧把帝位传给虞舜的先例行事,
亦当三让弥高。”
晋文王也应当经过三次推让,才显得更为崇高。”
道成不悦。
萧道成很不高兴。
甲寅,
甲寅(十二日),
以为侍中,
顺帝任命谢为侍中,
更以王俭为左长史。
另外任命王俭为左长史。
丙辰,
丙辰(十四日),
以给事黄门侍郎萧长懋为雍州刺史。
顺帝任命给事黄门侍郎萧长懋为雍州刺史。
二月,
二月,
丙子,
丙子(初四),
邵陵殇王友卒。
宋邵陵殇王刘友去世。
辛巳,
辛巳(初九),
魏太皇太后及魏主如代郡温泉。
北魏太皇太后及北魏国主孝文帝前往代郡温泉。
甲午,
甲午(二十二日),
诏申前命,
顺帝颁诏重申以前的命令,
命太傅赞拜不名。
让太傅萧道成朝拜时,不必自己称名。
已亥,
己亥(二十七日),
魏太皇太后及魏主如西宫。
北魏太皇太后及孝文帝前往西宫。
三月,
三月,
癸卯朔,
癸卯朔(初一),
日有食之。
出现日食。
甲辰,
甲辰(初二),
以太傅为相国,
顺帝任命太傅萧道成为相国,
总百揆,
总领百官,
封十郡,
封给他十个郡的封地,
为齐公,
号称齐公,
加九锡;
颁赐九锡,
其骠骑大将军、扬州牧、南徐州刺史如故。
让他仍然担任骠骑大将军、扬州牧、南徐州刺史。
已巳,
己巳(疑误),
诏齐国官爵礼仪,
顺帝颁诏决定,齐国的官职爵和礼典仪式,
并仿天朝。
一概仿效朝廷。
丙午,
丙午(初四),
以世子赜领南豫州刺史。
顺帝任命萧道成的世子萧赜兼任南豫州刺史。
杨运长去宣城郡还家,
杨运长离开宣城郡解职回家的时候,
齐公遣人杀之。
齐公萧道成派人将他杀死。
凌源令潘智与运长厚善;
凌源县令潘智与杨运长交情深厚。
临川王绰,
临川王刘绰,
义庆之孙也,
是刘义庆的孙子。
绰遣腹心陈赞说智曰:
刘绰派遣亲信陈崐劝诱潘智说:
“君先帝旧人,
“您是先朝皇帝的故旧之人,
身是宗室近属,
我本人是宗室的近亲,
如此形势,
在这种情况下,
岂得久全!
难道我们能够长期得以保全吗?
若招合内外,
如果我们招揽聚集朝廷内外的人们,
计多有从者。
估计会有许多人追随。
台城内人常有此心,
宫城以内的人经常抱有这种想法,
苦无人建意耳。”
只是苦于没有人提出这一主张罢了。”
智即以告齐公。
潘智当即把这番话向齐公萧道成禀告。
庚戌,
庚戌(初八),
诛绰兄弟及其党与。
齐公萧道成诛杀了刘绰兄弟及其党羽。
甲寅,
甲寅(十二日),
齐公受策命,
齐公萧道成接受策书的任命,
赦其境内,
大赦齐国境内的囚犯,
以石头为世子宫,
以石头城为世子的宫室,
一如东宫。
与皇室设立东宫完全一样。
褚渊引何曾自魏司徒为晋丞相故事,
褚渊援引何曾由曹魏的司徒担任西晋的丞相的旧事,
求为齐官,
请求担任齐国的官员,
齐公不许。
齐公萧道成没有应允。
以王俭为齐尚书右仆射,
他却任命王俭为齐国尚书右仆射,
领吏部;
主管吏部。
俭时年二十八。
当时,王俭只有二十八岁。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壬申朔,
壬申朔(初一),
进齐公爵为王,
顺帝进封齐公萧道成的爵位为王,
增封十郡。
增加十个郡的封地。
甲戌,
甲戌(初三),
武陵王赞卒,
武陵王刘赞故去,
非疾也。
他并不是因病而终的。
丙戌,
丙戌(十五日),
加齐王殊礼,
顺帝以特殊的礼节对待齐王萧道成,
进世子为太子。
将齐国的世子称作太子。
辛卯,
辛卯(二十日),
宋顺帝下诏禅位于齐。
刘宋顺帝颁诏将帝位传让给齐王。
壬辰,
壬辰(二十一日),
帝当临轩,
顺帝应当到殿前去会见百官,
不肯出,
但他不肯出面,
兆于佛盖之下,
却逃到佛像的宝盖下面。
王敬则勒兵殿庭,
王敬则率领军队来到宫殿的庭院中,
以板舆入迎帝。
抬着一顶木板轿子入宫,去迎接顺帝。
太后惧,
太后害怕了,
自帅阉人索得之,
便亲自率领宦官找到了顺帝,
敬则启譬令出,
王敬则劝诱顺帝,让他从宝盖下面出来,
引令升车。
领着他上了轿子。
帝收泪谓敬则曰:
顺帝止住眼泪,对王敬则说:
“欲见杀乎?”
“准备杀死我吗?”
敬则曰:
王敬则说:
“出居别宫耳。
“只是让你到另外的宫殿中居住罢了。
官先取司马家亦如此。”
您家先前取代司马氏一家也是这样做的。”
帝泣而弹指曰:
顺帝掉着眼泪弹着食指说:
“愿后身世世勿复生天王家!”
“但愿我今后生生世世永远不再生在帝王家中!”
宫中皆哭。
宫中的人们都哭泣起来。
帝拍敬则手曰:
顺帝拍着王敬则的手说:
“必无过虑,
“如果不发生意外,
当饷辅国十万钱。”
就赠送给你十万钱。”
是日,
当天,
百僚陪位。
百官为齐王陪席,
侍中谢在直,
侍中谢正在值班,
当解玺绶,
应当解送玺印,
阳为不知,
但他假装不知道,
曰:
还说:
“有何公事?”
“有什么公事吗?”
传诏云:
有人传达诏旨说:
“解玺绶授齐王。”
“解送玺印,交给齐王。”
曰:
谢说:
“齐自应有侍中。”
“齐王自然应当另有自己的侍中。”说着,
乃引枕卧。
他便拉过枕头,躺了下来。
传诏惧,
传达诏旨的官员害怕了,
使称疾,
便让谢声称得了疾病,
欲取兼人,
打算另找一个兼任侍中的人,
曰:
谢说:
“我无疾,
“我没有生病,
何所道!”
为什么说我有病!”于是,
遂朝服步出东掖门,
他穿着朝服,徒步走出东掖门,
仍登车还宅。
上了车,回住宅去了。
乃以王俭为侍中,
齐王便让王俭担任侍中,
解玺绶。
解送玺印。
礼毕,
礼典结束以后,
帝乘画轮车,
顺帝坐着彩漆画轮的车子,
出东掖门就东邸。
出了东掖门,前往太子的府邸。
问:
顺帝问:
“今日何不奏鼓吹?”
“为什么今天没有器乐演奏?”
左右莫有应者。
周围的人都没有回答。
右光禄大夫王琨,华之从父弟也,
右光禄大夫王琨是王华的堂弟,
在晋世巳为郎中,
在晋朝已经担任了郎中,
至是,
到了此时,
攀车獭尾恸哭曰:
他抓着车上悬着的獭尾痛哭着说:
“人以寿为欢,
“人们都为长寿高兴,
老臣以寿为戚。
老臣却为长寿悲哀。
既不能先驱蝼蚁,
既然此身不能够及早死去,
乃复频见此事!”
所以才屡次目睹今天发生的这种事情!”
呜咽不自胜,
他呜呜咽咽地哭泣着,难以自制,
百官雨泣。
百官也都泪如雨下。
司空兼太保褚渊等奉玺绶,
司空兼太保褚渊等人捧上玺印,
帅百官诣齐宫劝进;
率领百官前往齐王宫请萧道成即帝位,
王辞让未受。
齐王推辞谦让,没有接受。
渊从弟前安成太守谓渊子贲曰:
褚渊的堂弟、前任安成太守褚对褚渊的儿子褚贲说:
“司空今日何在?”
“今天司空却在哪里?”
贲曰:
褚贲说:
“奉玺绶在齐大司马门。”
“在齐王宫大司马门奉献玺印。”
曰:
褚说:
“不知汝家司空将一家物与一家,
“我真不知道你家司空把一家的物件交给另一家,
亦复何谓!”
这又算怎么一回事情!”
甲午,
甲午(二十三日),
王即皇帝位于南崐郊。
齐王在建康南郊即帝位。
还宫,
南齐高帝回宫以后,
大赦,
大赦天下罪囚,
改元。
更改年号为建元。
奉宋顺帝为汝阴王,
南齐高帝将顺帝奉为汝阴王,
优崇之礼,
优待尊崇汝阴王的礼典,
皆仿宋初。
完全效仿刘宋初年的做法。
筑宫丹杨,
高帝在丹杨为顺帝修筑宫室,
置兵守卫之。
并设置兵力守卫。
宋神主迁汝阴庙,
刘宋诸帝的神位都被迁移到汝阴庙中,
诸王皆降为公;
刘宋诸王都被降爵为公;
自非宣力齐室,
如果没有为齐室出力,
余皆除国,
公侯以下一律削除国号,
独置南康、华容、乡三国,
唯独设置南康、华容、萍乡三国,
以奉刘穆之、王弘、何无忌之后,
以便奉养刘穆之、王弘与何无忌的后人;
除国者凡百二十人。
削除国号的诸王计有一百二十人。
二台官僚,依任摄职,
刘宋与萧齐两朝廷的官员仍然保持原来的职位,
名号不同、员限盈长者,
对于官名称谓不同和官员超过名额的情况,
别更详议。
另外再加详细计议。
新政实施与内部整顿
以褚渊为司徒。
高帝任命褚渊为司徒,
宾客贺者满座。
前来祝贺的人和宾客挤满了座席。
褚叹曰:
褚叹息着说:
“彦回少立名行,
“褚渊从少年时代便建树了自己的名望与操行,
何意披猖至此!
有谁料想得到他会猖狂到这般地步!
门户不幸,
褚家门户不幸,
乃复有今日之拜。
才会又有今天的拜官之举。
使彦回作中书郎而死,
假使褚渊在担任中书郎的时候死去了,
不当为一名士邪!
难道不会成为一位名士吗!
名德不昌,
如今他的名誉与德行都败坏了,
乃复有期赜之寿!”
可是偏偏会长命百岁!”于是,
渊固辞不拜。
褚渊坚决不肯接受任命。
奉朝请河东裴上表,数帝过恶,
奉朝请、河东人氏裴上表指斥高帝的过失与丑行,
挂冠径去;
直接辞官离去。
帝怒,
高帝大怒,
杀之。
将他杀死。
太子赜请杀谢,
太子萧赜请求杀掉谢,
帝曰:
高帝说:
“杀之遂成其名,
“杀了他,便成就了他的名望了。
正应容之度外耳。”
我们恰恰应该把他置之度外包容下来哩。”
久之,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
因事废于家。
谢终于因事被废免在家中。
帝问为政于前抚军行参军沛国刘,
高帝向前任抚军行参军沛国人氏刘询问如何处理政务,
对曰:
刘回答说:
“政在《孝经》。
“政务就在《孝经》里面。
凡宋氏所以亡,
大凡刘宋灭亡,
陛下所以得者,
陛下得国的原因,
皆是也。
其中都包含着《孝经》阐述的道理。
陛下若戒前车之失,
倘若陛下能够将前车之鉴引以为诫,
加之以宽厚,
再加上待人宽和仁厚,
虽危可安;
即使国家已经垂危了,也可以安定下来;
若循其覆辙,
倘苦陛下重蹈覆辙,
虽安必危矣。”
即使国家原来很安定,也一定会招致危亡。”
帝叹曰:
高帝感叹着说:
“儒者之言,
“儒士的话,
可宝万世!”
真是可以用作万代之宝啊!”
丙申,
丙申(二十五日),
魏主如崞山。
北魏孝文帝前往崞山。
丁酉,
丁酉(二十六日),
以太子詹事张绪为中书令,
高帝任命太子詹事张绪为中书令,
齐国左卫将军陈显达为中护军,
任命齐国左卫将军陈显达为中护军,
右卫将军李安民为中领军。
任命右卫将军李安民为中领军。
绪,岱之兄子也。
张绪是张岱的哥哥的儿子。
戊戌,
戊戌(二十七日),
以荆州刺史嶷为尚书令、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扬州刺史,
齐高帝任命荆州刺史萧嶷为尚书令、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扬州刺史,
南兖州刺史映为荆州刺史。
任命南兖州刺史萧映为荆州刺史。
帝命群臣各言得失。
高帝命令群臣各自进言朝政得失。
淮南、宣城二郡太守刘善明“请除宋氏大明、泰始以来诸苛政细制,
淮南、宣城二郡太守刘善明说:“请废除刘宋大明、泰始年间以来的各项苛暴琐碎的政令与制度,
以崇简易。”
以示崇尚简要平易。”
又以为:
他还认为:
“交州险远,
“交州地势险要而又荒僻遥远,
宋末政苛,
由于宋末年政令苛暴,
遂至怨叛,
终于招致民怨,导致叛乱。
今大化创始,
如今广远深入的教化刚刚开创,
宜怀以恩德。
应当以恩惠与德行感化他们。
且彼土所出,
况且交州土地上出产的物品,
唯有珠宝,
只有珠宝,
实非圣朝所须之急,
这实在不是我朝急切需要的东西。所以,
讨伐之事,
讨伐交州的事情,
谓宜且停。”
我认为应当暂时停止下来。”
给事黄门郎清河崔祖思亦上言,以为:
给事黄门郎清河人氏崔祖思进言也认为:
“人不学则不知道,
“如果人们不肯求学,就不明白道理,
此悖逆祸乱所由生也。
这正是叛逆与祸乱所以产生的根由。现在,
今无员之官,
不在名额以内的官员,
空受禄力,
白白享受俸禄和人力的供养,
雕耗民财。
损耗民众的财富。
宜开文武二学崐,
应当开设文武两类学校,
课台、府、州、国限外之人各从所乐,
考核朝廷、府州、封国中编制以外的官员,使他们各自按照本人的意愿,
依方习业。
根据规定的办法熟悉学业。
若有废惰者,
如果有人荒废学业,
遣还故郡;
便将他遣返本郡;
经艺优殊者,
如果有人经学优异,
待以不次。
便不拘等次地任用他。
又,
再者,
今陛下虽躬履节俭,
如今虽然陛下亲自奉行节约俭省的风尚,
而群下犹安习侈靡。
但是群臣仍然过惯并安于奢移浪费的生活。
宜褒进朝士之约素清修者,
应当表彰进用节俭朴素、持身清正的朝廷中的官员,
贬退其骄奢荒淫者,
贬抑斥逐那些骄横奢侈、耽于佚乐的官员,
则风欲可移矣。”
当前的风尚习俗就可以得到改变了。”
宋元嘉之世,
刘宋文帝元嘉年间,
凡事皆责成郡县。
完全是督责郡县去完成所有的事情。
世祖徵求急速,
刘宋孝武帝凡事都要求火速办理,
以郡县迟缓,
认为郡县行动缓慢,
始遣台使督之。
便开始由朝廷派遣使者督责郡县。从此,
自是使者所在旁午,
派出的使者到处交错而行,
竞作威福,
争着恃势弄权,
营私纳赂,
谋求私利,收受贿赂,
公私劳扰。
官府与百姓都遭受使者的困扰。
会稽太守闻喜公子良上表极陈其弊,
会稽太守闻喜公萧子良上表,极力陈述这一弊病,
以为:
他认为:
“台有求须,
“如果朝廷有所需求,
但明下诏敕,
只要公开颁发诏书敕令,
为之期会,
指定期限,
则人思自竭;
人们自然就会想方设法地去完成任务了。
若有稽迟,
如果耽误了期限,
自依纠坐之科。
自然应该依照法令举发惩处。现在,
今虽台使盈凑,
虽然朝廷的使者遍布各地,
会取正属所办,
可是各种事情仍然需要通过州县官员去办理。结果,
徒相疑愤,
徒然使得朝廷的使者与负责其事的官员相互猜疑怀恨,
反更淹懈,
反而使朝廷的命令实行得更为迟缓松懈。所以,
宜悉停台使。”
朝廷应当将派出的使者全部停罢。”
员外散骑郎刘思效上言:
员外散骑郎刘思效进言说:
“宋自大明以来,
“宋自从大明年间以来,
渐见凋弊,
逐渐显现出衰败的迹象。
徵赋有加而天府尤贫。
虽然征收赋税不断增加,但是朝廷的库存却愈见贫乏。
小民嗷嗷,
平民哀鸣不止,
殆无生意;
几乎已经没有生机。
而贵族富室,
然而,
以侈丽相高,
贵族富户以生活奢侈豪华相互炫耀,
乃至山泽之民,
却使山林湖泽间的百姓,
不敢采食其水草。
甚至于不敢采摘他们的水草充饥。
陛下宜一新王度,
陛下应当完全刷新王者的政教,
革正其失。”
改正这一过失。”
上皆加褒赏,
高帝对刘善明等人都给与奖励,
或以表付外,
还将有的表奏交付外廷,
使有司详择所宜,
让有关部门详细斟酌适用的办法,
奏行之。
上奏施行。
已亥,
己亥(二十八日),
诏:
高帝颁诏说:
“二宫诸王,
“皇子、皇孙两宫和诸王,
悉不得营立屯邸,
一律不允许营建庄园别墅,
封略山湖。”
霸占山林湖泊。”
边疆战事与外交博弈
魏主还平城。
北魏孝文帝返回平城。
魏秦州刺史尉洛侯、雍州刺史宜都王目辰、长安镇将陈提等皆坐贪残不法,
北魏秦州刺史尉洛侯、雍州刺史宜都王拓跋目辰、长安镇将陈提等人都因贪婪残暴,行为不轨而获罪,
洛侯、目辰伏诛,
尉洛侯与拓跋目辰被判处死刑,
提徙边。
陈提流放到边远地区服役。
又诏以“候官千数,
北魏孝文帝还颁诏说:“朝廷设置负责侦察内外的官员有一千多人,
重罪受赇不列,
他们对于犯有重罪的人,只要收到贿赂,便不再举报,
轻罪吹毛发举,
却对犯罪较轻的人吹毛求疵地揭发检举,
宜悉罢之。”
应当将侦察内外的官员全部罢除。”
更置谨直者数百人,
北魏重新设置数百名恭谨正直的人员,
使防逻街术,
让他们在城邑的街道上巡逻防卫,
执喧斗者而已。
捉拿任意喧闹打斗的人。从此,
自是吏民始得安业。
官吏与百姓才得以各安本业。
自泰始以来,
刘宋自从泰始年间以来,
内外多虞,
国家不断发生内忧外患,
将帅各募部曲,
将帅各自募集部曲,
屯聚建康。
集结在建康周围。
李安民上表,
李安民上表认为:
以为“自非淮北常备外,
“如果不属于淮北常备军,
余军悉皆输遣;
其余各军应当将募集的兵士全部遣送回去。
若亲近宜立随身者,
倘若属于与主帅亲密接近、适合随侍身旁的兵士,
听限人数。”
可以让他们限定人数。”
上从之;
高帝听从了他的建议。
五月,
五月,
辛亥,
辛亥(初十),
诏断众募。
高帝颁诏命令禁止将帅招募部曲。
壬子,
壬子(十一日),
上赏佐命之功,
高帝封赏辅佐自己建立新朝的功臣,
褚渊、王俭等进爵、增户各有差。
褚渊、王俭等人晋升爵位,增加封户,各有等差。
处士何点谓人曰:
隐士何点对人说:
“我作《齐书》已竟,
“我已经把《齐书》撰写完毕,
赞云:
有一段论赞是这样说的:
‘渊既世族,
‘褚渊既是世家大族,
俭亦国华;
王俭也是国家的精英。
不赖舅氏,
他们连自己的舅父都背叛了,
遑恤国家!
又哪里有功夫顾惜自己的国家!
’”点,尚之孙也。
’”何点是何尚之的孙子。
渊母宋始安公主,
褚渊的母亲是刘宋的始安公主,
继母吴郡公主;
继母是吴郡公主,
又尚巴西公主。
自己又娶了巴西公主,
俭母武康公主;
王俭的母亲是武康公主,
又尚阳羡公主。
自己又娶了阳羡公主。所以,
故点云然。
何点才有这种说法。
已未,
己未(十八日),
或走马过汝阴王之门,
有人骑马经过汝阴王家门,
卫士恐。
卫士们便恐惧起来。
有为乱者奔入杀王,
有一个作乱的人跑进去杀死了汝阴王,
而以疾闻,
却以汝阴王病故上报,
上不罪而赏之。
高帝对他不但没有治罪,而且奖赏了他。
辛酉,
辛酉(二十日),
杀宋宗室阴安公燮等,
高帝杀害了刘宋宗室阴安公刘燮等人,对这些人家,
无少长皆死。
无论老少,一律处死。
前豫州刺史刘澄之,遵考之子也,
前任豫州刺史刘澄之是刘遵考的儿子。
与褚渊善,
由于他与褚渊交好,
渊为之固请曰:
褚渊便替他再三讲情说:
“澄之兄弟不武,
“刘澄之兄弟并不通晓军事,
且于刘宗又疏。”
况且他们与刘氏的宗支关系又很疏远呢。”所以,
故遵考之族独得免。
只有刘遵考的家族得免于一死。
丙寅,
丙寅(二十五日),
追尊皇考曰宣皇帝,
高帝追尊亡父为宣皇帝,
皇妣陈氏曰孝皇后。
追尊亡母陈氏为考皇后。
丁卯,
丁卯(二十六日),
封皇子钧为衡阳王。
高帝将皇子萧钧封为衡阳王。
上谓兖州刺史垣崇祖曰:
高帝对兖州刺史垣崇祖说:
“吾新得天下,
“我新近才得到天下,
索虏必以纳刘昶为辞,
魏虏肯定会以我们收容刘昶为口实,
侵犯边鄙。
前来侵犯边界地区。
寿阳当虏之冲,
寿阳地当魏虏南下的交通要道,如果没有你前去镇守,
非卿无以制此虏也。”
就无法制服这些胡虏了。”于是,
乃徙崇祖为豫州刺史。
高帝将垣崇祖改任为豫州刺史。
六月,
六月,
丙子,
丙子(初六),
诛游击将军姚道和,
高帝诛杀游击将军姚道和,
以其贰于沈攸之也。
这是由于他因沈攸之起事而对朝廷怀有二心的原故。
甲子,
甲子(十四日),
立王太子赜为皇太子;
南齐高帝立王太子萧赜为皇太子,
皇子嶷为豫章王,
皇子萧嶷为豫章王,
映为临川王,
萧映为临川王,
晃为长沙王,
萧晃为长沙王,
晔为武陵王,
萧晔为武陵王,
皓为安成王,
萧为安成王,
锵为鄱阳王,
萧锵为鄱阳王,
铄为桂阳王,
萧铄为桂阳王,
鉴为广陵王;
萧鉴为广陵王,
皇孙长懋为南郡王。
皇孙萧长懋为南郡王。
乙酉,
乙酉(十五日),
葬宋顺帝于遂宁陵。
刘宋顺帝被安葬在遂宁陵。
帝以建康居民舛杂,
由于建康居民成份复杂,
多奸盗,
存在着许多奸恶的盗贼,
欲立符伍以相检括,
高帝打算设置符信,编制军民户籍,以五人为伍,以便孝察。
右仆射王俭谏曰:
右仆射王俭进谏说:
“京师之地,
“京城地区,
四方辐凑,
各地人员汇集,
必也持符,
如果一定要手执符信,
于事既烦,
事体既很烦琐,
理成不旷;
在情理上说,就难以持久,
谢安所谓‘不尔何以为京师’也。”
这就是谢安所说的‘不这样怎么可以叫做京城’的意思了。”于是,
乃止。
高帝取消了原来的打算。
初,
当初,
交州刺史李长仁卒,
交州刺史李长仁故去以后,
从弟叔献代领州事,
堂弟李叔献代替他统领州中事务,
以号令未行,
由于不能够有效地发号施令,
遣使求刺史于宋。
他便派遣使者向刘宋朝廷请求任命刺史。
宋以南海太守沈焕为交州刺史,
刘宋朝廷任命南海太守沈焕为交州刺史,
以叔献为焕宁远司马、武平·新昌二郡太守。
任命李叔献为沈焕的宁远司马和武平、新昌二郡太守。
叔献既得朝命,
李叔献得到朝廷的任命以后,
人情服从,
人心对他便顺服了。于是,
遂发兵宁险,
李叔献调集兵力,防守险要,
不纳焕。
不让沈焕进境到任。
焕停郁林,
沈焕在郁林停留下来,
病卒。
因病故去。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丁未,
丁未(初七),
诏曰:
高帝颁诏:
“交趾、比景独隔书朔,
“只有交趾、比景没有接受朝廷颁布的年号,
斯乃前运方季,
这是由于前朝的国运正当穷途末路的时候,
因迷遂往。
两国产生了迷惘,于是不肯前来请授年号。根据这一特殊情况,
宜曲赦交州,
应当赦免交州,
即以叔献为刺史,
现在就任命李叔献为交州刺史,
抚安南土。”
前去安抚南疆。”
魏葭芦镇主杨广香请降,
北魏葭芦镇主杨广香请求归降。
丙辰,
丙辰(十六日),
以广香为沙州刺史。
齐高帝任命杨广香为沙州刺史。
八月,
八月,
乙亥,
乙亥(初六),
魏主如方山;
北魏孝文帝前往方山。
丁丑,
丁丑(初八),
还宫。
返回宫中。
上闻魏将入寇,
高帝听说北魏将领准备前来侵犯,
九月,
九月,
乙巳,
乙巳(初六),
以豫章王嶷为荆、湘二州刺史,
任命豫章王萧嶷为荆、湘二州刺史,
都督如故;
仍旧担任都督的职务,
以临川王映为扬州刺史。
还任命临川王萧映为扬州刺史。
丙午,
丙午(初七),
以司空褚渊领尚书令。
高帝任命司空褚渊兼任尚书令。
壬子,
壬子(十三日),
魏以侍中、司徒、东阳王丕为太尉,
北魏任命侍中、司徒、东阳王拓跋丕为太尉,
侍中、尚书右仆射陈建为司徒,
任命侍中、尚书右仆射陈建为司徒,
侍中、尚书代人苟颓为司空。
任命侍中、尚书代郡人氏苟颓为司空。
已未,
己未(二十日),
魏安乐厉王长乐谋反,
北魏安乐厉王拓跋长乐谋反,
赐死。
孝文帝赐他自杀。
庚申,
庚申(二十一日),
魏陇西宣王源贺卒。
北魏陇西宣王源贺去世。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已巳朔,
己巳朔(初一),
魏大赦。
北魏大赦。
癸未,
癸未(十五日),
汝阴太妃王氏卒,
南齐汝阴王太妃王氏故去,
谥曰宋恭皇后。
谥号称作宋恭皇后。
初,
当初,
晋寿民李乌奴与白水氐杨成等寇梁州,
晋寿百姓李乌奴与白水氐人杨成等人进犯梁州,
梁州刺史范柏年说降乌奴,
梁州刺史范柏崐年劝说李乌奴归降,
击成,
前去进击杨成,
破之。
并打败了他。
及沈攸之事起,
及至沈攸之举兵反抗朝廷,
柏年遣兵出魏兴,
范柏年派兵由魏兴进发,
声云入援,
声称前去援助朝廷,
实候望形势。
实际是在观望事态的发展情况。
事平,
事情平息以后,
朝廷遣王玄邈代之。
朝廷派遣王玄邈去接替他的职位,
诏柏年与乌奴俱下,
命令范柏年与李乌奴一起前往京城,
乌奴劝柏年不受代;
李乌奴劝说范柏年不要接受替代。
柏年计未决,
范柏年的打算还没有决定下来,
玄邈已至,
王玄邈已经来到。于是,
柏年乃留鸟奴于汉中,
范柏年将李乌奴留在汉中,
还至魏兴,
自己回到魏兴,便有意逗留,
盘桓不进。
不向前进发了。
左卫率豫章胡谐之尝就柏年求马,
左卫率豫章人氏胡谐之曾经到范柏年那里索取马匹,
柏年曰:
范柏年说:
“马非狗也,
“马可不是狗啊,
安能应无巳之求!”
我怎么能够满足你毫无止境的要求!”
待使者甚薄;
范柏年对胡谐之的使者待遇非常菲薄,
使者还,
使者回去以后,
语谐之曰:
告诉胡谐之说:
“柏年云:
“范柏年说:
‘胡谐之何物狗!
‘胡谐之是什么狗东西!
所求无厌!
索求起来,永不满足!
’”谐之恨之,
’”胡谐之记恨范柏年,
谮于上曰:
便向齐高帝诬陷他说:
“柏年恃险聚众,
“范柏年凭借险要,聚集徒众,
俗专据一州。”
打算割据一州。”
上使雍州刺史南郡王长懋诱柏年,
齐高帝让雍州刺史南郡王萧长懋劝导范柏年,
启为府长史。
萧长懋奏请任命他为本州长史。
柏年至襄阳,
范柏年来到襄阳以后,
上欲不问,
齐高帝打算不再追究下去,
谐之曰:
胡谐之却说:
“见虎格得,
“眼看着老虎就要捕获到手了,
而纵上山乎?”
难道还要放虎归山吗?”
甲午,
甲午(二十六日),
赐柏年死。
高帝赐范柏年自裁而死。
李乌奴叛入氐,
李乌奴背叛朝廷,逃到氐人居住的地区去,
依杨文弘,
投靠了杨文弘,
引氐兵千余人寇梁州,
带领着氐人的兵马一千多人侵犯梁州,
陷白马戍。
攻陷了白马戍。
王玄邈使人诈降诱乌奴,
王玄邈让人佯装投降,引诱李乌奴上钩。
乌奴轻兵袭州城,
李乌奴率领兵马轻装偷袭梁州城,
玄邈伏兵邀击,
王玄邈埋伏着的兵马拦击阻截,
大破之,
大破李乌奴。
乌奴挺身复走入氐。
李乌奴脱身以后,便又逃到氐人中间去了。
初,
当初,
玄邈为青州刺史,
王玄邈担任青州刺史的时候,
上在淮阴,
高帝正在镇守淮阴,
为宋太宗所疑,
遭到刘宋明帝的猜疑,
欲北附魏,
准备北上依附北魏,
遣书结玄邈。
便写信邀请王玄邈联合行动。
玄邈长史清河房叔安曰:
王玄邈的长史清河人氏房叔安说:
“将军居方州之重,
“将军担负着一州的重任,
无故举忠孝而弃之,
没来由地将忠孝之道全部抛弃,
三齐之士,宁蹈东海而死耳,
三齐地区的人们宁肯跳到东海中淹死,
不敢随将军也。”
也不敢随从将军的。”于是,
玄邈乃不答上书。
王玄邈便没有对高帝的书信作出答复。
及罢州还,
及至王玄邈解职回京,
至淮阴,
行至淮阴,
严军直过;
他让军队严密警戎,径直开了过去。
至建康,
到达建康以后,
启太宗,
他把事情告诉了刘宋明帝,
称上有异志。
声称高帝怀有叛变的意图。
及上为骠骑,
及至高帝担任骠骑大将军的时候,
引为司马,
他延引了王玄邈担任司马,
玄邈甚惧,
王玄邈非常恐惧,
而上待之如初。
但高帝却仍然象往常一样地对待他。
及破鸟奴,
到了打败李乌奴的时候,
上曰:
高帝说:
“玄邈果不负吾意遇也。”
“王玄邈果然没有辜负我内心对他的器重啊。”当时,
叔安为宁蜀太守,
房叔安担任宁蜀太守,
上赏其忠正,
高帝赏识他为人忠诚正直,
欲用为梁州,
打算任用他为梁州刺史,
会病卒。
却正赶上他因病去世。
十一月,
十一月,
辛亥,
辛亥(十三日),
立皇太子妃裴氏。
高帝将裴氏立为皇太子妃。
癸丑,
癸丑(十五日),
魏遣假梁郡王嘉督二将出淮阴,
北魏孝文帝派遣假梁郡王拓跋嘉督统两员将领出兵淮阴,
陇西公琛督三将出广陵,
陇西公拓跋琛督统三员将领出兵广陵,
河东公薛虎子督三将出寿阳,
河东公薛虎子督统三员将领出兵寿阳,
奉丹杨王刘昶入寇;
共同辅佐丹杨王刘昶前来侵犯南齐。
许昶以克复旧业,
北魏答应让刘昶恢复刘宋昔日的基业,
世胙江南,
世世代代统辖江南地区,
称藩于魏。
条件是他必须做北魏的藩属之国。
蛮酋桓诞请为前驱,
蛮人酋长桓诞请求担任前锋,
以诞为南征西道大都督。
孝文帝便任命桓诞为南征西道大都督。
义阳民谢天盖自称司州刺史,
南齐义阳平民谢天盖自称司州刺史,
欲以州附魏,
准备率领全州归附北魏,
魏乐陵镇将韦珍引兵渡淮应接。
北魏乐陵镇将韦珍领兵渡过淮水,前来接应。
豫章王嶷遣中兵参军萧惠朗将二千人助司州刺史萧景先讨天盖,
南齐豫章王萧嶷派遣中兵参军萧惠朗带领两千人,帮助司州刺史萧景先讨伐谢天盖,
韦珍略七千余户而去。
韦珍劫掠人口七千多户,
景先,
便撤离了。
上之从子也。
萧景先是齐高帝的侄子。
南兖州刺史王敬则闻魏将济淮,
南兖州刺史王敬则得知北魏将领渡过淮水,
委镇还建康,
便丢下本镇,返回建康,
士民惊散,
致使南兖州百姓惊惶失散,
既而魏意不至。
但后来北魏军队始终没有到来。
上以其功臣,
齐高帝因王敬则是有功之臣,
不问。
便没有追究罪责。
上之辅宋也,
高帝萧道成辅佐刘宋王室的时候,
遣骁骑将军王洪范使柔然,
派遣骁骑将军王洪范出使柔然,
约与共攻魏。
约定与柔然共同进攻北魏。
洪范自蜀出吐谷浑崐历西域乃得达。
王洪范从蜀中出发,过了吐谷浑,历经西域,才得以到达柔然。
至是,
至此,
柔然十余万骑寇魏,
柔然十多万骑兵侵犯北魏,
至塞上而还。
直抵塞上,才撤军而回。
是岁,
本年,
魏诏中书监高允议定律令。
北魏孝文帝颁诏,命令中书监高允计议并制定刑律法令。
允虽笃老,
虽然高允老迈年高,
而志识不衰。
但是神志清楚,记忆不衰。
诏以允家贫养薄,
由于高允家境贫寒,供养菲薄,
令乐部丝竹十人五日一诣允以娱其志,
孝文帝颁诏命令乐队每隔五天便派十个人前往高允处演奏,以便使高允心情愉快;
朝晡给膳,
供给他早晨与晚间的膳食,
朔望致牛酒,
每逢初一和十五日便送去牛肉与美酒,
月给衣服绵绢;
每月供给衣服、丝绵和绢帛。
入见则备几杖,
高允入朝进见的时候,孝文帝便为他准备几案与手杖,
问以政治。
向他询问治理国家政务的意见。
契丹莫贺弗勿干帅部落万余口入附于魏,
契丹莫贺弗勿干率领部落一万多人前来归附北魏,
居白狼水东。
在白狼水的东面居住下来。
二年(庚申、480)
二年(庚申,公元480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戊戌朔,
戊戌朔(初一),
大赦。
南齐大赦。
以司空褚渊为司徒,
高帝萧道成任命司空褚渊为司徒,
尚书右仆射王俭为左仆射;
任命尚书右仆王俭为左仆射。
渊不受。
褚渊没有接受任命。
辛丑,
辛丑(初四),
上祀南郊。
高帝前往南郊祭天。
魏陇西公琛等攻拔马头戍,
北魏陇西公拓跋琛等人攻克马头戍,
杀太守刘从。
将南齐太守刘从杀掉。
乙卯,
乙卯(十八日),
诏内外纂严,
齐高帝诏令朝廷内外实行戒严,
发兵拒魏,
调集兵力,抵御北魏,
徵南郡王长懋为中军将军,
征召南郡王萧长懋出任中军将军,
镇石头。
镇守石头。
魏广川庄王略卒。
北魏广川庄王拓跋略去世。
魏师攻钟离,
北魏军队进攻钟离,
徐州刺史崔文仲击破之。
南齐徐州刺史崔文仲将北魏军打败。
文仲遣军主崔孝伯渡淮,
崔文仲派遣军主崔孝伯渡过淮水,
攻魏茌眉戍主龙得侯等,
攻打北魏茌眉戍主龙得侯等人,
杀之。
并将他们杀掉。
文仲,祖思之族人也。
崔文仲是崔祖思的同族。
群蛮依阻山谷,
各部蛮人凭依着高山深谷,
连带荆、湘、雍、郢、司五州之境,
遍布荆州、湘州、雍州、郢州、司州五州的边境上。
闻魏师入寇,
南齐听说北魏军队前来侵犯,
□尽发民丁,
便征集所有的人丁参军。
南襄城蛮秦远乘虚寇潼阳,
南襄城蛮人秦远趁着朝廷空虚无备的时机侵犯潼阳,
杀县令。
杀掉县令。
司州蛮引魏兵寇平昌,
司州蛮人带领北魏军队进犯平昌,
平昌戍主苟元宾击破之。
平昌戍主苟元宾将他们击败。
北上黄蛮文勉德寇汶阳,
北上黄蛮人文勉德侵犯汶阳,
汶阳太守戴元宾弃城奔江陵;
汶阳太守戴元宾丢下城池,逃奔江陵。
豫章王嶷遣中兵参军刘绪将千人讨之,
豫章王肃嶷派遣中兵参军刘绪率领一千人讨伐文勉德,
至当阳,
来到当阳的时候,
勉德请降,
文勉德请求投降,
秦远遁去。
秦远逃走。
魏将薛道标引兵趣寿阳,
北魏将领薛道标领兵奔赴寿阳,
上使齐郡太守刘怀慰作冠军将军薛渊书以招道标;
齐高帝让齐郡太守刘怀慰伪造冠军将军薛渊的书信,招抚薛道标。
魏人闻之,
北魏方面闻讯以后,
召道标还,
便将薛道标召回,
使梁郡王嘉代之。
让梁郡王拓跋嘉替代他。
怀慰,乘民之子也。
刘怀慰是刘乘民的儿子。
二月,
二月,
丁卯朔,
丁卯朔(初一),
嘉与刘昶寇寿阳。
拓跋嘉与刘昶侵犯寿阳。
将战,
在将要交战的时候,
昶四向拜将士,
刘昶面向东西南北四方,
流涕纵横,
对将士们叩头行礼,
曰:
崐泪流满面地说:
“愿同戮力,
“但愿大家齐心合力,
以雪仇耻!”
为我报仇雪耻!”
魏步骑号二十万,
北魏的步、骑兵号称二十万。
豫州刺史垣崇祖集文武议之,
南齐豫州刺史垣崇祖召集文武官员商议对策,
欲治外城,
打算整治外城,
堰肥水以自固。
在肥水上修筑堤坝,加强防守。
皆曰:
大家都说:
“昔佛狸入寇,
“以往,佛狸拓跋焘前来侵犯,
南平王士卒完盛,
南平王兵多将广,士气高昂,
数倍于今,
兵力是现在的好几倍,
犹以郭大难守,
尚且认为外城太大,难以守卫,
退保内城。
所以退入内城防守。
且自有肥水,
而且,自从有肥水存在以来,
未尝堰也,
从不曾有人在肥水上修筑过堤坝,
恐劳而无益。”
恐怕此举也是徒劳无益的吧。”
崇祖曰:
垣崇祖说:
“若弃外城,
“如果我们放弃外城,
虏必据之,
胡虏肯定会占领外城,
外修楼橹,
在外面修建望高台,
内筑长围,
在里面筑成长墙,
则坐成擒矣。
那就会使我们坐以待擒了。
守郭筑堰,
防守外城,修筑堤坝,
是吾不谏之策也。”
这是我绝无劝阻余地的计策啊。”
乃于城西北堰肥水,
于是,垣崇祖在豫州城的西北方修筑堤坝,拦截肥水,
堰北筑小城,
在堤坝的北面修筑一座小城,
周为深堑,
四周环绕着深深的沟堑,
使数千人守之,
派遣好几千人守卫在那里。
曰:
垣崇祖说:
“虏见城小,
“胡虏看到此城狭小,
以为一举可取,
以为一下子就可以攻取下来,
必悉力攻之,
肯定会全力攻打此城,
以谋破堰;
企图谋求破坏堤坝。这时,
吾纵水冲之,
我们放肥水冲击他们,
皆为流尸矣。”
他们便都成了漂流着的尸体了。”
魏人果蚁附攻小城,
果然,北魏军队象蚁群般地趋附并攻打小城,
崇祖著白纱帽,
垣崇祖头戴白色的纱帽,乘着轿子,
肩舆上城。
登上城来。
晡时,
到了黄昏时分,
决堰下水;
垣崇祖命令决开堤坝,放水冲灌,
魏攻城之众漂坠堑中,
北魏攻城的军队全都被冲进沟堑,
人马溺死以千数。
淹死的人员马匹数以千计。
魏师退走。
北魏的军队撤退逃跑了。
法制完善与社会治理
谢天盖部曲杀天盖以降。
谢天盖的部曲将谢天盖杀掉,归降南齐。
宋自孝建以来,
自孝建年间以来的刘宋朝廷,
政纲驰紊,
政务废驰,法纪紊乱,
簿籍讹谬。
田簿户籍谬误百出。
上诏黄门郎会稽虞玩之等更加检定,
高帝颁诏命令黄门郎会稽人氏虞玩之等人重新核查审定,
曰:
还说:
“黄籍,
“户籍,
民之大纪,
是对百姓的基本记载,
国之治端。
是国家治理的端绪。
自顷巧伪日甚,
近来弄虚作假的行为日益严重,
何以厘革?”
应当怎样改正整顿呢?”
玩之上表,以为:
虞玩之上表认为:
“元嘉中,
“元嘉年间,
故光禄大夫傅隆年出七十,
已故的光禄大夫傅隆年过七十,
犹手自书籍,
仍然亲手缮写户籍,
躬加隐校。
亲身认真核实。现在,
今欲求治取正,
要想使户籍得到整顿和纠正偏失,
必在勤明令长。
就一定要使各县长官精勤廉明。
愚谓宜以元嘉二十七年籍为正,
我认为应当以元嘉二十七年的户籍为基准,
更立明科,
重新制订明确的法令,
一听首悔;
任凭违法者自首悔过。
迷而不返,
如果执迷不悟,
依制必戮;
就一定要依照命令加以制裁。
若有虚昧,
倘若谎报隐瞒,
州县同科。”
州县官吏与违法者一同治罪。”
上从之。
高帝听从了他的建议。
上以群蛮数为叛乱,
由于各部落蛮人屡次制造叛乱,
分荆、益置巴州以镇之。
高帝决定从荆州与扬州两地分出一部分另设巴州,以便镇守。
壬申,
壬申(初六),
以三巴校尉明慧昭为巴州刺史,
高帝任命三巴校尉明慧昭为巴州刺史,
领巴东太守。
兼任巴东太守。
是时,
这时,
齐之境内,有州二十三,
南齐境内拥有二十三个州,
郡三百九十,
三百九十个郡,
县千四百八十五。
一千四百八十五人县。
乙酉,
乙酉(十九日),
崔文仲遣军主陈靖拔魏竹邑,
崔文仲派遣军主陈靖攻克了北魏的竹邑戍,
杀戍主白仲都;
杀掉戍主白仲都。同时,
崔叔延破魏睢陵,
崔叔延攻破了北魏的睢陵,
杀淮阳太守梁恶。
杀掉淮阳太守梁恶。
三月,
三月,
丁酉朔,
丁酉朔(初一),
以侍中西昌侯鸾为郢州刺史。
高帝任命侍中、西昌侯萧鸾为郢州刺史。
鸾,帝兄始安贞王道生之子也;
萧鸾是齐高帝的哥哥始安贞王萧道生的儿子。他幼年丧父,
早孤,
被高帝收养,
为帝所养,
高帝对崐他的疼爱,
恩过诸子。
超过了亲生诸子。
魏刘昶以雨水方降,
由于正当雨季,
表请还师,
北魏刘昶上表请求将军队撤回,
魏人许之;
孝文帝允许了他的请求。
丙午,
丙午(初十),
遣车骑大将军冯熙将兵迎子。
孝文帝派遣车骑大将军冯熙率领军队前去迎接刘昶。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辛巳,
辛巳(十六日),
魏主如白登山;
北魏孝文帝前往白登山。
五月,
五月,
丙申朔,
丙申朔(初一),
如火山;
孝文帝前往火山。
壬寅,
壬寅(初七),
还平城。
返回平城。
自晋以来,
自从晋朝以来,
建康宫之外城唯设竹篱,
建康宫室的外城只是用竹篱环绕着,
而有六门。
有六个大门。
会有发白虎樽者,
适逢有人揭开白虎樽的盖子,
言“白门三重关,
饮酒进言说:“建康白门三层关,
竹篱穿不完。”
竹篱穿破不完全。”
上感其言,
齐高帝被这个人的话感动了,
命改立都墙。
便命令改建城墙。
李乌奴数乘间出寇梁州,
李乌奴多次乘机出兵侵犯梁州,
豫章王嶷遣中兵参军王图南将益州兵从剑阁掩击之;
豫章王萧嶷派遣中兵参军王图南率领益州军队,由剑阁突袭李乌奴。
梁、南秦二州刺史崔慧景发梁州兵屯白马,
梁州、南秦州两州刺史崔慧景调集梁州军队驻扎在白马,
与图南覆背击乌奴,
与王图南前后夹击李乌奴,
大破之,
将他打得大败,
乌奴走保武兴。
李乌奴逃往武兴,
慧景,
据城防守。
祖思之族人也。
崔慧景是崔祖思的同族。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辛亥,
辛亥(十七日),
魏主如火山。
北魏孝文帝前往火山。
戊午,
戊午(二十四日),
皇太子穆妃裴氏卒。
南齐皇太子穆妃裴氏故去。
诏南郡王长懋移镇西州。
高帝颁诏命令南郡王萧长懋迁移到西州。
角城戍主举城降魏;
角城戍主率领全城归降北魏。
秋,
秋季,
八月,
八月,
丁酉,
丁酉(疑误),
魏遣徐州刺史梁郡王嘉迎之。
北魏派遣徐州刺史梁郡王拓跋嘉迎接角城戍主。
又遣平南将军郎大檀等三将出朐城,
北魏还派遣平南将军郎大檀等三员将领出兵朐城,
将军白吐头等二将出海西,
将军白吐头等两员将领出兵海西,
将军元泰等二将出连口,
将军元泰等两员将领出兵连口,
将军封延等三将出角城,
将军封延等三员将领出兵角城,
镇南将军贺罗出下蔡,
镇南将军贺罗出兵下蔡,
同入寇。
一同前去侵犯南齐。
甲辰,
甲辰(疑误),
魏主如方山;
北魏孝文帝前往方山。
戊申,
戊申(疑误),
游武州山石窟寺。
孝文帝游览武州山的石窟寺。
庚戌,
庚戌(疑误),
还平城。
孝文帝返回平城。
崔慧景遣长史裴叔保攻李乌奴于武兴,
崔慧景派遣长史裴叔保在武兴进攻李乌奴,
为氐王杨文弘所败。
被氐王杨文弘击败。
九月,
九月,
甲午朔,
甲午朔(初一),
日有食之。
出现日食。
丙午,
丙午(十三日),
柔然遣使来聘。
柔然派遣使者前来南齐通问修好。
汝南太守常元真、龙骧将军胡青苟降于魏。
汝南太守常元真和龙骧将军胡青苟向北魏投降。
闰月,
闰九月,
辛巳,
辛巳(十八日),
遣领军李安民循行清、泗诸戍以备魏,
高帝派遣领军李安民巡视清水、泗水一带的各个据点,防备北魏的进攻。
魏梁郡王嘉帅众十万围朐山,
北魏梁郡王拓跋嘉率领十万兵马包围朐山,
朐山戍主玄元度婴城固守,
朐山戍主玄元度环城坚守,
青、冀二州刺史范阳卢绍之遣子奂将兵助之。
青州、冀州两州刺史范阳人氏卢绍之派遣儿子卢奂率兵援助玄元度。
庚寅,
庚寅(二十七日),
元度大破魏师。
玄元度大败北魏军。
台遣军主崔灵建等将万余人自淮入海,
南齐朝廷派遣军主崔灵建等人率领一万余人崐由淮水进入东海,
夜至,
黑夜降临的时候,
各举两炬;
每人各自举着两把火炬,
魏师望见,
北魏军见此情景,
遁去。
便逃走了。
冬,
冬季,
十月,
二月,
王俭固请解选职,
王俭再三请求解除自己执掌吏部的职务,
许之;
高帝答应下来,
加俭侍中,
加授王俭为侍中,
以太子詹事何戢领选。
任命太子詹事何戢主持铨选。
上以戢资重,
高帝认为何戢的资望很高,
欲加常侍,
便打算加授他为常侍。
褚渊曰:
褚渊说:
“圣旨每以蝉冕不宜过多。
“皇上的旨意往往认为金蝉珥貂的侍从贵近的官员不应该过多。
臣与王俭既已左珥,
我与王俭已经在朝冠左方加饰貂尾,
若复加戢,
如果再给何戢挂貂,
则八座遂有三貂;
在六曹尚书、令、仆八座中便有三人冠饰貂尾了。
若帖以骁、游,
如果让他兼任骁骑将军或是游击将军,
亦为不少。”
职位也不算低的了。”于是,
乃以戢为吏部尚书,
高帝任命何戢为吏部尚书,
加骁骑将军。
加任骁骑将军。
甲辰,
甲辰(十二日),
以沙州刺史杨广香为西秦刺史,
高帝任命沙州刺史杨广香为西秦州刺史,
又以其子炅为武都太守。
还任命他的儿子杨炅为武都太守。
丁未,
丁未(十五日),
魏以昌黎王冯熙为西道都督。
北魏孝文帝任命昌黎王冯熙为西道都督,
与征南将军桓诞出义阳,
与征南将军桓诞出兵义阳,
镇南将军贺罗出钟离,
另使镇南将军贺罗出兵钟离,
同入寇。
共同前去侵犯南齐。
淮北四州民不乐属魏,
淮水北岸四州百姓不愿意归属北魏,
常思归江南,
经常希望返回江南地区。
上多遣间谍诱之。
高帝派遣了许多暗探前去诱导他们反抗北魏。因此,
于是徐州民桓标之、兖州民徐猛子等所在蜂起为寇盗,
徐州百姓桓标之、兖州百姓徐猛子等人到处蜂拥而起,明抢暗劫,集结民众,
聚众保五固,
防守五固,
推司马朗之为主。
推举司马朗之担任首领。
魏遣淮阳王尉元、平南将军薛虎子等讨之。
北魏派遣淮阳王尉元和平南将军薛虎子等人前去讨伐他们。
十一月,
十一月,
戊寅,
戊寅(十六日),
丹阳尹王僧虔上言:
南齐丹阳尹王僧虔进言说:
“郡县狱相承有上汤杀囚,
“郡县的监狱历来沿袭着用有毒的汤药杀害生病的罪囚的做法,
名为救疾,
名义上说是要救活病人,
实行冤暴。
实际上是制造冤狱,肆为暴行。
岂有死生大命,
怎能将这人命关天的大事,
而潜制下邑!
由地方官暗中控制!我认为,
愚谓囚病必先刺郡,
如果罪囚病了,一定要先向刺史禀告,
求职司与医对共诊验,
要求主管刑狱的官员会同医生一齐前去诊断验查。对于家住僻远各县的罪囚,
远县家人省视,
要让家人前来探望,
然后处治。”
然后才能处方治病。”
上从之。
高帝听从了他的建议。
戊子,以杨难当之孙后起为北秦刺史、武都王,
南齐高帝任命杨难当的孙子杨后起为北秦州刺史、武都王,
镇武兴。
镇守武兴。
十二月,
十二月,
戊戌,
戊戌(初七),
以司空褚渊为司徒。
南齐高帝任命司空褚渊为司徒。
渊入朝,
褚渊入朝进见,
以腰扇障日,
用折扇遮蔽阳光,
征虏功曹刘祥从侧过,曰:
征虏功曹刘祥在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说:
“作如此举止,
“作出这样的举动,
羞面见人,
羞于当面见人,
扇障何益!”
用扇子遮掩,又有什么用处!”
渊曰:
褚渊说:
“寒士不逊!”
“穷念书人太出言不逊了!”
祥曰:
刘详说:
“不能杀袁、刘,
“既然不能诛杀袁粲和刘秉,
安得免寒士!”
怎么能不当一个穷念书人呢?”
祥,穆之之孙也。
刘祥是刘穆之的孙子。
祥好文学,
刘祥喜爱文献经典,
而性韵刚疏,
性情刚正,才调疏狂。
撰《宋书》,
他撰修了一部《宋书》,
讥斥禅代;
讥讽诋斥帝位禅让,
王俭密以闻,
王俭暗中上报高帝,使他因此获罪,
坐徙广州而卒。
被贬到广州,后来就故去了。
权力传承与后续发展
太子宴朝臣于玄圃,
南齐太子萧赜在玄圃宴请朝廷百官,
右卫率沈文季与褚渊语相失,
右卫率沈文季与褚渊话不投机,
文季怒曰:
沈文季生气地说:
“渊自谓忠臣,
“褚渊认为自己是一个忠臣,
不知死之日何面目见宋明帝!”
不知道他死后怎么还能有脸去见宋明帝!”
太子笑曰:
太子萧赜笑着说:
“沈率醉矣。”
“沈文季是喝醉啦。”
壬子,
壬子(二十一日),
以豫章王嶷为中书监、司空、扬州刺史,
南齐高帝任命豫章王萧嶷为中书监、司空、扬州刺史,
以临川王映为都督荆·雍等九州诸军事、荆州刺史。
任命临川王萧映为都督荆、雍等九州诸军事和荆州刺史。
是岁,
本年,
魏尚书令王睿进爵中山王,
北魏尚书令王睿晋升爵位为中山王,
加镇东大将军;
加任镇东大将军。
置王官二十二人,
王府设置官员二十二人,
以中书侍郎郑羲为傅,
由中书侍郎郑羲担任王傅,
郎中令以下皆当时名士。
郎中令以下各官职,也都是由当时的知名之士来担任,
又拜睿妻丁氏为妃。
孝文帝还将王睿的妻子丁氏封为王妃。
三年(辛酉、481)
三年(辛酉,公元481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封皇子锋为江夏王。
南齐高帝将皇子萧锋封为江夏王。
魏人寇淮阳,
北魏军队侵犯淮阳,
围军主成买于甬城,
把军主成买包围在甬城里面,
上遣领军将军李安民为都督,
南齐高帝派遣领军将军李安民担任都督,
与军主周盘龙等救之。
与军主周盘龙等人前去援救成买。
魏人缘淮大掠,
北魏军队在淮水沿岸大肆劫掠,
江北民皆惊走渡江,
长江以北的南齐百姓纷纷惊惶逃走,渡过长江南下,
成买力战而死。
成买奋力战斗而死。
盘龙之子奉叔以二百人陷陈深入,
周盘龙的儿子周奉叔,率领二百人冲入北魏军阵的深处,
魏以万余骑张左右翼围之。
北魏派出一万多人的骑兵,分成左右两翼,包围周奉叔。
或告盘龙云,
有人向周盘龙报告说:
“奉督已没”,
“周奉叔已经阵亡。”
盘龙驰马奋稍,
周盘龙跃马疾驱,奋力挥动长槊,
直突魏陈,
径直冲入北魏军阵,
所向披靡。
所到之处,无不惊慌溃败。
奉叔已出,
周奉叔冲出敌阵以后,
复入求盘龙。
又前去寻找周盘龙。
父子两骑萦扰,
周氏父子两人骑马左右奔驰,四处冲撞,
魏数万之众莫敢当者;
北魏好几万人马中无人有胆量抵挡他们。
魏师遂败,
于是北魏军队败了下来,
杀伤万计。
死伤的人马数以万计。
魏师退,
北魏军队撤退的时候,
李安民等引兵追之,
李安民等人又率领军队前去追击,
战于孙溪渚,
在孙溪渚发生战斗,
又破之。
又一次打败北魏军队。
已卯,
己卯(十八日),
魏主南巡,
北魏孝文帝南下巡视,
司空苟颓留守;
司空苟颓留守平城。
丁亥,
丁亥(二十六日),
魏主至中山。
北魏孝文帝来到中山。
二月,
二月,
丁卯朔,
丁卯朔(疑误),
魏大赦。
北魏大赦。
丁酉,
丁酉(初七),
游击将军桓康复败魏师淮阳,
南齐游击将军桓康在淮阳再次打败北魏军队,
进攻樊谐城,
接着进攻樊谐城,
拔之。
又将该城攻克。
魏主自中山如信都;
北魏孝文帝从中山前往信都。
癸卯,
癸卯(十三日),
复如中山;
再次前往中山。
庚戌,
庚戌(二十日),
还,
孝文帝启程返回,
至肆州。
来到肆州。
沙门法秀以妖术惑众,
僧人法秀以邪术迷惑民众,
谋作乱于平城;
打算在平城制造叛乱。
苟颓帅禁兵收掩;
苟颓率领禁卫军前去收捕掩袭,
悉擒之。
将他们全部捉获。
魏主还平城,
孝文帝回到平城以后,
有司囚法秀,
有关部门将法秀拘禁起来,
加以笼头,
给他戴上笼头,
铁锁无故自解。
但是笼头上的铁锁毫无缘由地自动打开了。
魏人穿其颈骨,
看守人员准备用铁链穿透法秀的颈骨,
祝之曰:
便诅咒他说:
“若果有神,
“倘若你果真神通广大,
当令穿肉不入。”
就应该让铁链穿不进皮肉。”
遂穿以徇,
结果看守人员用铁锁链穿着法秀的颈骨示众,
三日乃死。
历时三天,法秀这才死去。
议者或欲尽杀道人,
有些计议此事的人打算将僧人全部杀掉,
冯太后不可,
冯太后不同意,
乃止。
于是没有施行。
垣崇祖之败魏师也,
垣崇祖打败北魏军队以后,
恐魏复寇淮北,
担心北魏再来侵犯淮水北岸地区,
乃徙下蔡戍于淮东。
便将下崐蔡戍迁移淮东地区。不久,
既而魏师果至,
北魏军队果然前来,
欲攻下蔡;
准备攻打下蔡,
闻其内徙,
得知下蔡迁移到内地以后,
欲夷其故城。
便打算铲平下蔡旧城。
已酉,
己酉(十九日),
崇祖引兵渡淮击魏,
垣崇祖率领军队渡过淮水,进击北魏,
大破之,
将北魏打得大败,
杀获千计。
杀死和捉获得兵员数以千计。
晋、宋之际,
在晋、宋时期,
荆州刺史多不领南蛮校尉,
荆州刺史往往并不兼任南蛮校尉,
别以重人居之。
朝廷另外委派重要官员担任此职。
豫章王嶷为荆、湘二州刺史,
豫章王萧嶷担任荆、湘两州刺史的时候,
领南蛮。
却兼任了南蛮校尉的职务。
嶷罢,
萧嶷罢职以后,
更以侍中王奂为之,奂固辞,
高帝又让侍中王奂出任两州刺史兼南蛮校尉,
曰:
王奂再三推辞着说:
“西土戎烬之后,
“西部疆土在经受战火以后,
痍毁难复。
遭到的破坏已经难以恢复。
今复割撤太府,
现在,
制置偏校,
朝廷又要分散州郡长官的权力,去设置一些偏将。
崇望不足助强,
推重大臣的名望不足以增强实力,
语实交能相弊。
说到实际的情况却能够造成弊病。
且资力既分,
何况物资与权力分散以后,
职司增广,
职能部门就增多了,
众劳务倍,
大家的劳务必须成倍增加,
文案滋烦,
公文案卷愈加繁复。
窃以为国计非允。”
我个人认为若为国家利益着想,这种做法并不允当。”
癸丑,
癸丑(二十三日),
罢南蛮校尉官。
高帝取消了南蛮校尉的建置。
三月,
9]三月,
辛酉朔,
辛酉朔(初一),
魏主如肆州;
北魏孝文帝前往肆州。
已巳,
己巳,
还平城。
孝文帝返回平城。
魏法秀之乱,
北魏法秀作乱的事情,
事连兰台御史张求等百余人,
牵连到兰台御史张求等一百多人,
皆以反法当族。
按照有关谋反的刑法全部应当灭族。
尚书令王睿请诛首恶,
尚书令王睿请求只诛杀罪魁祸首,
宥其余党。
而宽恕法秀残余的党羽。于是,
乃诏:
孝文帝颁诏说:
“应诛五族者,
“应当诛灭五族的,
降为三族;
降为诛灭三族;
三族者,
应当诛灭三族的,
门诛;
降为诛灭全家;
门诛,
应当诛灭全家的,
止其身。”
只诛灭本人。”
所免千余人。
因此幸免的有一千多人。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已亥,
己亥(初十),
魏主如方山。
北魏孝文帝前往方山。
冯太后乐其山川,
冯太后喜爱这里山青水秀,
曰:
便说:
“他日必葬我于是,
“将来一定要把我安葬在此地,
不必山陵也。”
不一定要把我合葬在先帝的陵寝中。”于是,
乃为太后作寿陵,
孝文帝为冯太后预修陵墓,
又建永固石室于山上,
又在方城山上修建永固石室,
欲以为庙。
准备用作陵庙。
桓标之等有众数万,
南齐桓标之等人拥有好几万兵马,
寨险求援;
在险要处安营扎寨,向朝廷请求援助。
庚子,
庚子(十一日),
诏李安民督诸将往迎之,
高帝命令李安民督统各位将领前去迎接桓标之等人,
又使兖州刺史周山图自淮入清,
还让兖州刺史周山图由淮水转入清水,兼程赶路,
倍道应接。
前去接应。
淮北民桓磊破魏师于抱犊固。
淮水北岸百姓桓磊在抱犊固打败北魏军队。
李安民赴救迟留,
李安民前去救援,行动缓慢,
标之等皆为魏所灭,
桓标之等人全部被北魏消灭,
余众得南归者尚数千家;
得以返回南方的残余百姓仍然有好几千家。
魏人亦掠三万余口归平城。
北魏人也虏掠了三万多人,送回平城。
魏任城康王云卒。
北魏任城康王拓跋云去世。
五月,
五月,
壬戌,
壬戌(初三),
邓至王像舒遣使入贡于魏。邓至者,
邓至王像舒派遣使者向北魏进贡。
羌之别种,
邓至是羌人的一个分支,
国于宕昌之南。
在宕昌南面建立国家。
六月,
六月,
壬子,
壬子(二十四日),
大赦。
南齐大赦。
甲辰,
甲辰(十六日),
魏中山宣王王睿卒。
北魏中山宣王王睿故去,
睿疾病,
在王睿患病期间,
太皇太后、魏主屡至其家视疾。
太皇太后和孝文帝多次到他家中探望病情。
及卒,
及至王睿故去,
赠太宰,
朝廷追赠他为太宰,
立庙于平城南。
在平城南面设置陵庙,
文士为睿作哀诗及诔者百余人,
为王睿撰写哀诗与诔文的文学之士有一百多人。
及葬,
到了安葬王睿的时候,
自称亲姻、义旧,
自称是王睿的姻戚、故旧,
哭送者千余人。
穿着丧服哭泣送葬的,有一千多人。
魏主以睿子中散大夫袭代睿为尚书令,
孝文帝让王睿的儿子中散大夫王袭代替王睿担任尚书令,
领吏部崐曹。
总领吏部各曹。
戊午,
戊午(三十日),
魏封皇叔简为齐郡王,
北魏孝文帝将皇叔拓跋简封为齐郡王,
猛为安丰王。
将拓跋猛封为安丰王。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已未朔,
己未朔(初一),
日有食之。
出现日食。
上使后军参军车僧朗使于魏。
南齐高帝让后军参军车僧朗出使北魏。
甲子,
甲子(初六),
僧朗至平城。
车僧朗来到平城。
魏主问曰:
孝文帝问道:
“齐辅宋日浅,
“齐辅佐宋的时间很短,
何故遽登大位?”
能够突然登上帝位,是何道理?”
对曰:
车僧朗回答说:
“虞、夏登庸,
“虞舜、夏禹登位称帝,
身陟元后,
是自身上升为天子。
魏、晋、匡辅,
魏、晋辅佐前朝,
贻厥子孙,
是将帝位留给子孙后代。
时宜各异耳。”
这是适应各自不同的时势而已。”
辛酉,
辛酉(初三),
柔然别帅他稽帅众降魏。
柔然别帅他稽率领本部归降北魏。
杨文弘遣使请降,
北魏杨文弘派遣使者前来请求归降,
诏复以为北秦州刺史。
南齐高帝颁诏重新任命他为北秦州刺史。
先是,
此前,
杨广香卒,
杨广香故去,
其众半奔文弘,
他的部下一半投奔杨文弘,
半奔梁州。
一半投奔梁州。
文弘遣杨後起进据白水。
杨文弘派遣杨后起进军占领了白水。
上虽授以官爵,
虽然高帝授给杨文弘官职爵位,
而阴敕晋寿太守杨公则使伺便图之。
但是暗中又敕令晋寿太守杨公则寻找方便的时机,设法除掉杨文弘。
宋升明中,
刘宋升明年间,
遣使者殷灵诞、苟昭先如魏,
顺帝派遣使者殷灵诞、苟昭先前往北魏。
闻上受禅,
得知南齐高帝接受帝位禅让以后,
灵诞谓魏典客曰:
殷灵诞便对北魏的典客官说:
“宋、魏通好,
“宋、魏通问修好,
忧患是同。
一方的忧患就是另一方的忧患。
宋今灭亡,
现在宋朝灭亡了,
魏不相救,
魏朝却不肯相救,
何用和亲!”
两国和睦相亲还有什么用处!”
及刘昶入寇,
及至刘昶前来侵犯南齐,
灵诞请为昶司马,
殷灵诞请求担任刘昶的司马,
不许。
刘昶没有答应。
九月,
九月,
庚午,
庚午(十三日),
魏阅武于南郊,
北魏在平城南郊检阅兵马,
因宴群臣;
因而设宴招待群臣。
置车僧朗于灵诞下,
北魏将车僧朗的座次安置在殷灵诞的下首,
僧朗不肯就席,
车僧朗不肯入席,
曰:
他说:
“灵诞昔为宋使,
“过去殷灵诞是宋朝的使者,
今为齐民。
现在却成了齐国的平民。
乞魏主以礼见处。”
我请求魏国皇帝按照礼节对待我。”
灵诞遂与相忿詈。
于是殷灵诞与他愤怒地相互辱骂。
刘昶赂宋降人解奉君于会刺杀僧朗,
刘昶贿赂刘宋朝的降将解奉君,在宴会上刺死车僧朗。
魏人收奉君,
北魏方面收捕解奉君,
诛之;
将他杀死,
厚送僧朗之丧;
隆重地为车僧朗送葬,
放灵诞等南归。
将殷灵诞等人放还南朝。
及世祖即位,
及至南齐武帝即位,
昭先具以灵诞之语启闻,
苟昭先将殷灵诞说的话全部启奏武帝,
灵诞坐下狱死。
殷灵诞因此获罪,在牢狱中死去。
辛未,
辛未(十四日),
柔然主遣使来聘,
柔然可汗派遣使者前来南齐通问致意,
与上书,
在给高帝的国书中,
谓上为“足下”,
称高帝为“足下”,
自称曰“吾”,
自称为“吾”,
遗上师子皮裤褶,
向高帝赠送了狮子皮制成的一身骑装,
约共伐魏。
约定共同讨伐北魏。
魏尉元、薛虎子克五固、斩司马朗之,
北魏尉元与薛虎子攻克五固,斩杀司马朗之,
东南诸州皆平。
东南各州的变乱全部被平定了。
尉元入为侍中、都曹尚书,
尉元回朝后担任侍中、都曹尚书,
薛虎子为彭城镇将,
薛虎子担任彭城镇将,
迁徐州刺史。
晋升为徐州刺史。
时州镇戍兵,
当时,戍守州镇的军队,
资绢自随,
都是将财物绢帛随军携带,
不入公库,
不用上缴官府的仓库。
虎子上表,以为:
薛虎子上表认为:
“国家欲取江东,
“既然朝廷准备进取江东地区,
先须积谷彭城。
就必须首先在彭城贮积谷物。
切惟在镇之兵,
我考虑安置在州镇上的兵力,
不减数万,
不少于数万人,
资粮之绢,
充当军资粮饷的绢帛,
人十二匹;
每人十二匹,
用度无准,
由于开支没有准则,
未及代下,
士兵们没等到被替换下来,
不免饥寒,
就不能够避免忍饥受冻了,
公私损费。
这对于官府与私人说来,都是一种损害和浪费。现在,
今徐州良田十万馀顷,
徐州拥有良田十万多顷,
水陆肥沃,
水源充足,土壤肥沃,
清、汴通流,
清水与汴水流经全境,
足以溉灌。
足够灌溉土地的了。
若以兵绢市牛,
倘若用军用的绢帛去购买耕牛,
可崐得万头,
能够买到一万头,
兴置屯田,
用来兴办屯田。
一岁之中,
在头一年里,
且给官食。
可以暂且由官府供应军队的食用。
半兵芸殖,
用一半的兵员开荒种地,
余兵屯戍,
用其余的兵员屯兵戍守,
且耕且守,
边耕种,边防守,
不妨捍边。
并不妨碍保卫边疆。
一年之收,
而一年的收获,
过于十倍之绢;
要超过绢帛价值的十倍,
暂时之耕,
短期的耕种,
足充数载之食。
能够满足数年的食需。
于后兵资皆贮公库,
此后,军用物资要全部贮存在官府的仓库里,
五稔之后,
五年之后,
谷帛俱溢,
谷物与绢帛便都会充盈起来,
非直戍卒丰饱,
不仅可以使屯戍的士兵丰衣足食,
亦有吞敌之势。”
而且会产生消灭敌军的气势。”
魏人从之。
孝文帝听从了他的建议。
虎子为政有惠爱,
薛虎子处理政务时恩惠与慈爱兼施,
兵民怀之。
军民都归向于他。
会沛郡太守郡安、下邳太守张攀以赃污为虎子所按,
适逢沛郡太守邵安与下邳太守张攀贪污的案件由薛虎子按察,
各遣子上书,
邵安与张攀便各自指使儿子上书,
告虎子与江南通,
控告薛虎子暗通南齐。
魏主曰:
孝文帝说:
“虎子必不然。”
“薛虎子肯定不会做出这种事来的。”
推按,
经过追究按察,
果虚,
果然事属虚构,
诏安、攀皆赐死,
孝文帝便颁诏赐邵安与张攀一律自裁而死,
二子各鞭一百。
对他们二人的儿子分别笞打一百皮鞭。
吐谷浑王拾寅卒。
吐谷浑王慕容拾寅故去,
世子度易侯立。
长子慕容度易侯即位。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戊子朔,
戊子朔(初一),
以度易侯为西秦·河二州刺史、河南王。
南齐高帝任命慕容度易侯为西秦、河二州刺史,封为河南王。
魏中书令高闾等更定新律成,
北魏中书令高闾等人重新制定新的律令告竣,
凡八百三十二章;
共有八百三十二章。其中,
门房之诛十有六,
有关灭门灭族的律令有十六章,
大辟二百三十五,
有关死刑的律令有二百三十五章,
杂刑三百七十七。
其它各种刑罚的律令有三百七十七章。
初,
当初,
高昌王阚伯周卒,
高昌王阚伯周故去,
子义成立;
儿子阚义成即位。
是岁,
当年,
其从兄首归杀义成自立。
他的堂兄阚首归杀死阚义成,自立为王。
高车王可至罗杀首归兄弟,
高车王可至罗杀死阚首归兄弟,
以敦煌张明为高昌王,
将敦煌张明立为高昌王,
国人杀明,
国人又杀死张明,
立马儒为王。
将马儒立为国王。
四年(壬戌、482)
四年(壬戌,公元482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壬戌,
壬戌(初七),
诏置学生二百人,
南齐高帝颁诏设置学生二百人,
以中书令张绪为国子祭酒。
任命中书令张绪为国子祭酒。
甲戌,
甲戌(十九日),
魏大赦。
北魏大赦。
三月,
三月,
庚申,
庚申(初六),
上召司徒褚渊、尚书左仆射王俭受遗诏辅太子;
南齐高帝召见司徒褚渊和尚书左仆射王俭接受遗诏,辅佐太子。
壬戌,
壬戌(初八),
殂于临光殿。
高帝在临光殿去世。
太子即位,
太子即帝位,
大赦。
宣布大赦。
高帝沉深有大量,
南齐高帝深谋远虑,宽宏大量,
博学能文。
学识广博,能写文章,
性清俭。
生性朴素节俭。
主衣中有玉导,
看崐见主衣库中有一个玉导,
上敕中书曰:
高帝便敕令中书说:
“留此正是兴长病源!”
“留着此物,正是滋长一切弊病的根源!”
即命击碎;
他当即命令将玉导打碎,
仍检按有何导物,
还检查库中存放着什么奇巧的物品,
皆随此例。
一概依照这一事例处理。
每曰:
他经常说:
“使我治天下十年,
“假如我能够有十年时间治理天下,
当使黄金与土同价。”
我就能让黄金的价值与泥土相等。”
乙丑,
乙丑(十一日),
以褚渊录尚书事,
南齐任命褚渊为录尚书事,
王俭为侍中、尚书令,
任命王俭为侍中、尚书令,
车骑将军张敬儿开府仪同三司。
任命车骑将军张敬儿为开府仪同三司。
丁卯,
丁卯(十三日),
以前将军王奂为尚书左仆射。
任命前任将军王奂为尚书左仆射。
庚午,
庚午(十六日),
以豫章王嶷为太尉。
任命豫章王萧嶷为太尉。
庚辰,
庚辰(二十六日),
魏主临虎圈,
北魏孝文帝亲临虎圈,
诏曰:
颁布诏书说:
“虎狼猛暴,
“虎狼凶猛残暴,
取捕之日,
捕捉它们的时候,
每多伤害;
往往要伤害许多人,
既无所益,
既没有什么好处,
损费良多,
浪费又实在太多。从现在起,
从今勿复捕贡。”
不要再捕捉它们进贡。”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庚寅,
庚寅(初六),
上大行谥曰高皇帝,
南齐为已故的皇帝上谥号称高皇帝,
庙号太祖。
庙号称作太祖。
丙午,
丙午(二十二日),
葬泰安陵。
高帝被安葬在泰安陵。
辛卯,
辛卯(初七),
追尊穆妃为皇后。
南齐武帝追尊穆妃为皇后。
六月,
六月,
甲申朔,
甲申朔(初一),
立南郡王长懋为皇太子。
武帝将南郡王萧长懋立为皇太子。
丙申,
丙申(十三日),
立太子妃王氏。妃,
武帝立王氏为太子妃。
琅邪人也。
太子妃是琅邪人。
封皇子闻喜公子良为竟陵王,
武帝还封皇子闻喜公萧子良为竟陵王,
临汝公子卿为庐陵王,
临汝公萧子卿为庐陵王,
应城公子敬为安陆王,
应城公萧子敬为安陆王,
江陵公子懋为晋安王,
江陵公萧子懋为晋安王,
枝江公子隆为随郡王,
枝江公萧子隆为随郡王,
子真为建安王,
萧子真为建安王,
皇孙昭业为南郡王。
皇孙萧昭业为南郡王。
司徒褚渊寝疾,
南齐司徒褚渊卧病不起,
自表逊位,
自动上表请求退职,
世祖不许。
武帝没有答应。
渊固请恳切,
褚渊恳切地再三请求,
癸卯,
癸卯(二十日),
以渊为司空,
武帝任命褚渊为司空,
领骠骑将军,
兼任骠骑将军,
侍中、录尚书如故。
依然担任侍中、录尚书事。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魏发州郡五万人治灵丘道。
北魏调集各州郡五万人修筑灵丘道。
吏部尚书济阳江谧,
南齐吏部尚书济阳人氏江谧,
性谄躁,
生性谄媚浮躁。
太祖殂,
高帝去世的时候,
谧恨不豫顾命;
江谧因没有接受高帝临终交托遗命而遗憾不已,
上即位,
武帝即位以后,
谧又不迁官;
江谧又没有升官,
以此怨望、诽谤。
因此他怨恨不满,口出诽谤之言。
会上不豫,
适逢武帝身患疾病,
谧诣豫章王嶷请间,曰:
江谧便前往豫章王萧嶷处请求秘密进言说:
“至尊非起疾,
“皇上已经得了不治之症,
东宫又非才,
太子又没有帝王的才具,
公今欲作何计?”
如今您准备作何打算?”
上知之,
武帝闻讯,
使御史中丞沈冲奏谧前后罪恶,
指使御史中丞沈冲奏陈江谧历来犯下的罪恶。
庚寅,
庚寅(疑误),
赐谧死。
武帝赐江谧自裁而死。
癸卯,
癸卯(二十一日),
南康文简公褚渊卒,
南康文简公褚渊去世。
世子侍中贲耻其父失节,
他的长子侍中褚贲为父亲失去节操而深感羞耻,
服除,
在服丧期满以后,
遂不仕,
便不再做官。
以爵让其弟蓁,
他将爵位让给弟弟褚蓁,
屏居墓下终身。
终生在褚渊的坟墓旁隐居。
九月,
九月,
丁巳,
丁巳(初六),由于高帝的丧事,
以国哀罢国子学。
武帝命令裁撤国子学。
氏王杨文弘卒,
氐王杨文弘故去,
诸子皆幼,
由于诸子都还幼小,
乃以兄子后起为嗣。
便让哥哥的儿子杨后起做自己的后嗣。
九月,
九月,
辛酉,
辛酉(初十),
魏以后起为武都王,
北魏任命杨后起为武都王,
文弘子集始为白水太守。
任命杨文弘的儿子杨集始为白水太守。不久,
既而集始自立为王,
杨集始自立为氐王,
后起击破之。
杨后起将他打败。
魏以荆州巴、氐扰乱,
由于荆州的巴人与氐人骚扰变乱,
以镇西大将军李崇为荆州刺史。崇,
北魏任命镇西大将军李崇为荆州刺史。
显祖之舅子也。
李崇是献文帝拓跋弘舅父的儿子。
将之镇,
李崇准备上任的时候,
敕发陕、秦二州兵送之,
孝文帝敕令调集陕州与秦州两地兵马去护送他,
崇辞曰:
李崇推辞说:
“边人失和,
“边地的百姓有失和睦,
本怨刺史。
本来是由怨恨当地刺史造成的。现在,
今奉诏代之,
我接受诏命去替代那里的刺史,
自然安靖;
当地百姓自然会安定下来。
但须一诏而巳,
我只需要一纸诏书就足够了,
不烦发兵自防,
不心麻烦陛下派兵保护,
使之怀惧也。”
使当地百姓心怀恐惧。”
魏朝从之。
北魏朝廷听从了他的主张。于是,
崇遂轻将数十骑驰至上洛,
李崇轻装率领数十人骑马急奔到上洛,
宣诏慰谕,
宣布诏书,安慰劝导,
民夷帖然。
当地的民户与夷人都心悦诚服。
崇命边戍掠得齐人者悉还之,
李崇命令边防据点将掳掠来的南齐百姓全部送还,
由是齐人亦还其生口二百许人,
因此南齐方面也将大约二百名俘虏送还北魏,
二境交和,
两国边境军民和睦相处,
无复烽燧之警。
不再发生战事。
久之,
过了很长时间,
徙兖州刺史。
李崇被改任为兖州刺史。以往,
兖土旧多劫盗,
兖州境内经常出现抢劫的盗匪,
崇命村置一楼,
李崇命令在每一个村庄都设置一座楼,
楼皆悬鼓,
楼内都悬挂着大鼓。
盗发之处,
在强盗出现的地方,
乱击之;
要猛烈敲打大鼓,
旁村始闻者,
最初听到鼓声的邻近村庄,
以一击为节,
以击敲一下为信号,
次二,
听到一下鼓声的村庄就击鼓两下,
次三,
听到鼓声两下的村庄就击鼓三下,
俄顷之间,
不一会儿,
声布百里;
鼓声传遍百里,
皆发人守险要。
各村庄都派人防守险要地带。从此,
由是盗发,
只要强盗有所行动,
无不擒获。
没有不被捉获的。
其后诸州皆效之,
后来,各州都效法这一做法,
自崇始也。
就是由李崇首创的。
辛未,
辛未(二十日),
以征南将军王僧虔为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以尚书右仆射王奂为湘州刺史。
南齐武帝任命征南将军王僧虔为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任命尚书右仆射王奂为湘州刺史。
宋故建平王景素主簿何昌、记室王及所举秀才刘,
刘宋已故的建平王刘景素的主簿何昌寓和记室参军王以及他举荐的秀才刘,
前后上书陈景素德美,
先后多次上书陈诉刘景素品德高尚,
为之讼冤。
为他讼理冤屈。
冬,
冬季,
十月,
二月,
辛丑,
辛丑(二十日),
诏听以士礼还葬旧茔。,
武帝颁诏准许他们以士人的礼仪将刘景素重新安葬在原来的坟墓中。
之弟也。
刘是刘的弟弟。
十一月,
十一月,
魏高祖将亲祠七庙,
北魏孝文帝准备亲自祭祀祖先七庙,
命有司具仪法,
命令有关部门备办礼仪程式,
依古制备牲牢、器服及乐章;
依照古代的制度置办祭祀用的牲畜、礼器、礼服以及乐章。从此,
自是四时常祀皆举之。
一年四季中通常的祭祀都按时进行了。
世祖武皇帝上之上永明元年(癸亥、483)
齐武帝永明元年(癸亥,公元483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辛亥,
辛亥(初二),
上祀南郊,
南齐武帝前往建康南郊祭天,
大赦,
宣布大赦,
改元。
更改年号为永明。
诏以边境宁晏,
南齐武帝颁诏:
治民之官,
由于边境安宁,
普复田秩。
应当普遍恢复各州县官员的田地俸禄。
以太尉豫章王嶷领太子太傅。
南齐武帝任命太尉豫章王萧嶷兼任太子太傅。
嶷不参朝务,
萧嶷不肯参与朝廷政务,
而常密献谋画,
却经常暗中献计献策,
上多从之。
武帝往往听从他的主张。
壬戌,
壬戌(十三日,
立皇弟锐为南平王,
南齐武帝立皇弟萧锐为南平王,
铿为宜都王,
萧铿为宜都王,
皇子子明为武昌王,
皇子萧子明为武昌王,
子罕为南海王。
萧子罕为南海王。
二月,
二月,
辛巳,
辛巳(初二),
以征虏将军杨炅为沙州刺史、阴平王。
南齐武帝任命征虏将军杨炅为沙州刺史,封阴平王。
辛丑,
辛丑(二十二日),
以宕昌王梁弥机为河、凉二州刺史,
南齐武帝任命宕昌王梁弥机为河、凉二州刺史,
邓至王像舒为西凉刺史。
任命邓至王像舒为西凉州刺史。
宋未,
刘宋末年,
以治民之官六年过久,
因州郡县官每任六年,
,
时间太长,
及以三年为断,
便改成三年一任,
谓之小满;
称作“小满”。
而迁换去来,
然而,官吏升官改任,来来去去,
又不能依三年之制。
还是不能够依照三年一任的制度办事。
三月,
三月,
癸丑,
癸丑(初四),
诏,
南齐武帝颁诏说,
自今一以小满为限。
从今以后,地方官员一概以三年一任为期限。
有司以天文失度,
有关部门认为天体运行失调见于记载,
请禳之。
请求禳除灾害。
上曰:
南齐武帝说:
“应天以实不以文。
“顺应天象,在于实际,而不在于虚文。
我克已求治,
我克制自己的欲望,谋求为政清明,
思隆惠政;
希望使仁爱政治发扬光大。
若灾眚在我,
如果灾难是由我造成的,
禳之何益!”
祭祷祈福又有什么用处!”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壬午,
壬午(初四),
诏:
南齐武帝颁诏说:
“袁粲、刘秉、沈攸之,虽末节不终,
“虽然袁粲、刘秉和沈攸之没有保持晚节,
而始诚可录,”
但是他们最初的忠诚实在是可取的。”
皆命以礼改葬。
命令将三人一律按照礼法另行安葬。
上之为太子也,
南齐武帝当太子的时候,
自以年长,
认为自己年纪已大,
与太祖同创大业,
并且与高帝一起创立帝业,
朝事大小,
所以对于朝廷中大大小小的事情,
率皆专断,
一概独断专行,
多违制度。
常常违背制度。
信任左右张景真,
武帝信任亲信张景真,
景真骄侈,
张景真骄横奢华,
被服什物,
所使用的衾被、衣服和日常生活用品,都超越本分,
僭拟乘舆;
可与皇帝使用的器物相比。
内外畏之,
朝廷内外官员都畏惧他,
莫敢言者。
没有人有胆量就此发表意见。
司空谘议荀伯玉,
司空谘议荀伯玉,
素为太祖所亲厚,
平时被高帝所亲近厚待,
叹曰:
他叹息着说:
“太子所为,
“太子做的事情,
官终不知,
皇上始终难以知晓,
岂得畏死,
难道我能畏惧一死,
蔽官耳目!
使皇上受到蒙蔽吗!
我不启闻,
如果连我都不能够启奏皇上,
谁当启者!”
还会有谁肯得启奏呢!”
因太子拜陵,
他趁太子拜谒陵寝的时机,
密以启太祖。
暗中向高帝启奏。
太祖怒,
高帝大怒,
命检校东宫。
命令审查太子。
太子拜陵还,
太子祭拜陵寝回来,
至方山,
来到方山的时候,
晚,
天色晚了。
将泊舟,
太子准备停船靠岸,
豫章王嶷自东府乘飞燕东迎太子,
这时豫章王萧嶷由东府骑着名马飞燕东来迎接太子,
告以上怒之意。
将高帝发怒的情形告诉了他。
太子夜归,
太子连夜返回,
入宫,
进入宫中,
太祖亦停门待之。
高帝也让人别把大门上锁,等他回来。
明日,
第二天,
太祖使南郡王长懋、闻喜公子良宣敕诘责,
高帝让南郡王萧长懋和闻喜公萧子良宣布敕书,责问太子,
并示以景真罪状,
并且向太子出示张景真的罪状,
使以太子令收景真,
让二人以太子的命令去收捕张景真,
杀之。
将他杀掉。
太子忧惧,
太子忧愁恐惧,
称疾。
称病不起。
月余,
过了一个多月以后,
太祖怒不解,
高帝的怒气还是没有平息。有一天,
昼卧太阳殿,
高帝卧在太阳殿里,
王敬则直入,
王敬则径直走进来,
叩头启太祖曰:
伏地叩头,向高帝启奏说:
“官有天下日浅,
“陛下拥有天下,时间还短,
太子无事被责,
太子无故遭受责备,
人情恐惧;
人们担惊受怕。
愿官往东宫解释之。”
希望陛下前往东宫,消除太子的顾虑。”
太祖无言。
高帝沉默不语。于是,
敬则因大声宣旨,
王敬则大声宣布圣旨,
装束往东宫,
让人们整装前往东宫,
又敕太官设馔,
又命崐令御厨摆设食品,
呼左右索舆;
呼唤周围的人要来轿子,
太宜了无动意。
但高帝还是没有一点要动身的意思。
敬则索衣被太祖,
王敬则要来衣服,披在高帝的身上,
仍牵强登舆。
这才勉强把高帝扶上轿子。
太祖不得已至东宫,
高帝迫不得已,来到东宫,
召诸王宴于玄圃。
召集诸王在玄圃宴饮。宴上,
长沙王晃捉华盖,
长沙王萧晃打着遮阳伞,
临川王映执锥尾扇,
临川王萧映摇着雉尾扇,
闻喜公子良持酒枪,
闻喜公萧子良端着酒,
南郡王长懋行酒,
南郡王萧长懋巡行酌酒劝饮,
太子及豫章王嶷、王敬则自捧酒馔,
太子以及豫章王萧嶷、王敬则亲自献上酒食,
至暮,
直到天色擦黑的时候,
尽醉乃还。
大家都喝醉了,这才各自回去。
太祖嘉伯玉忠荩,
高帝嘉许荀伯玉对自己竭尽忠心,
愈见亲信,
便更加亲近信任他了。
军国密事,
对于军队与国家的机密要事,
多委使之,
高帝往往委派他去办理,
权动朝右。
荀伯玉的权力震动了位列朝班右侧的达官显贵。
遭母忧,
荀伯玉为母亲居丧的时候,
去宅二里许,
在距离他的住宅约有二里地处,
冠盖已塞路。
道路上已经站满了官吏。
左率萧景先、侍中王晏共吊之,
左卫率萧景先和王晏一齐前去吊唁,
自旦至暮,
从早晨等到日暮,
始得前。
才得以近前。
比出,
等到出来以后,
饥乏,
两人又饿又累,
气息然,
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愤悒形于声貌。
说话的声音,脸上的表情,都流露出内心的愤怒与沮丧。
明日,
第二天,
言于太祖曰:
萧景先与王晏向高帝进言说:
“臣等所见二宫门庭,
“我等所看到的皇子与皇孙两宫的情形,
比荀伯玉宅可张雀罗矣。”晏,
比起荀伯玉的宅邸来,真可谓门可罗雀了。”
敬弘之从子也。
王晏是王敬弘的侄子。
骁骑将军陈胤叔,
骁骑将军陈胤叔,
先亦白景真及太子得失,
原先也曾禀告过张景真以及太子的过失,
而语太子皆云“伯玉以闻”。
但他与太子谈话时却说:“是荀伯玉向皇上报告的。”从此,
太子由是深怨伯玉。
太子便深深怀恨荀伯玉了。
太祖阴有以豫章王嶷代太子之意;
高帝暗中本有以豫章王萧嶷取代太子的想法。但是,
而嶷事太子愈谨,
萧嶷事奉太子更加谨慎,
故太子友爱不衰。
所以太子对他的友爱之情并没有衰减。
豫州刺史垣崇祖不亲附太子,
豫州刺史垣崇祖不肯亲近阿附太子。
会崇祖破魏兵,
赶巧垣崇祖打败北魏军队,
太祖召还朝,
高帝召他回朝,
与之密谋。
与他密商大事。于是,
太子疑之,
太子对他产生了怀疑,
曲加礼待,
对他违心地以礼相待,
谓曰:
还对他说:
“世间流言,
“对于外界流传着的诽谤,
我已豁怀;
我已经不放在心上。
自今以富贵相付。”
从今以后,我把荣华富贵就托付给你了。”
崇祖拜谢。
垣崇祖行礼致谢。
会太祖复遣荀伯玉,
适逢高帝派遣荀伯玉前来,
敕以边事,
命令垣崇祖前去处理边疆上的事务。
受旨夜发,
垣崇祖接受圣旨,连夜出发,
不得辞东宫;
来不及向太子告别。
太子以为不尽诚,
太子认为垣崇祖对自己不能竭尽忠诚,
益衔之。
便愈加怀恨在心了。
太祖临终,
高帝在临终以前,
指伯玉以属太子。
手指着荀伯玉,把太子托付给他。
上即位,
武帝即位以后,
崇祖累迁五兵尚书,
垣崇祖历经升迁,担任了五兵尚书;
伯玉累迁散骑常侍。
荀伯玉历经升迁,担任了散骑常侍。
伯玉内怀忧惧,
荀伯玉心怀忧虑疑惧。
上以伯玉与崇祖善,
武帝因荀伯玉与垣崇祖交好,
恐其为变,
担心他们制造变故,
加意抚之。
便留意安抚他们。
丁亥,
丁亥(初九),
下诏诬崇祖招结江北荒人,
武帝颁诏诬陷垣崇祖招延结纳长江北岸的亡命之徒,
欲与伯玉作乱,
准备与荀伯玉一起作乱,
皆收杀之。
因而将他们二人都收捕杀害了。
庚子,
庚子(二十二日),
魏主如崞山;
北魏孝文帝前往崞山。
壬寅,
壬寅(二十四日),
还宫。
孝文帝返回宫中。
闰月,
北魏历闰四月,
癸丑,
癸丑(二十九日),
魏主后宫平凉林氏生子恂,
北魏孝文帝后宫中的平凉人林氏生下儿子拓跋恂,
大赦。
于是宣布大赦。
文明太后以恂当为太子,
文明太后因拓跋恂应当被立为太子,
赐林氏死,
便赐林氏自裁而死,
自抚养恂。
由自己来抚养拓跋恂。
五月,
闰五月,
戊寅朔,
戊寅朔(初一),
魏主如武州山石窟佛寺。
北魏孝文帝前往武州山石窟佛寺。
车骑将军张敬儿好信梦;
南齐车骑将军张敬儿非常信梦。
初为南阳太守,
当初,张敬儿担任南阳太守的时候,
其妻尚氏梦一手热如火;
他的妻子尚氏梦里觉着一只手灼热如火;
及为雍州,
及至他担任雍州刺史的时候,
梦一胛热;
他的妻子梦里觉着肩胛的一边发热;
为开府,
及至他担任开府仪同三司的时候,
梦半身热。
他的妻子梦里觉着半个身子发热。
敬儿意欲无限,
张敬儿的欲望没有止境,
常谓所亲曰:
经常对自己亲近的人说:
“吾妻崐复梦举体热矣。”
“我的妻子梦里又觉着全身发热了。”
又自言梦旧村社树高至天,
张敬儿又说自己梦见家乡村庄中社庙旁的树木高耸入云。
上闻而恶之。
武帝得知消息以后就讨厌他了。
垣崇祖死,
垣崇祖死后,
敬儿内自疑,
张敬儿认为自己已经遭到怀疑。
会有人告敬儿遣人至蛮中货易,
适逢有人告发张敬儿派人到蛮人中间进行贸易,
上疑其有异志。
武帝怀疑他这是怀有叛变的意图。
会上于华林园设八关斋,
恰巧赶上武帝在华林园中设置八关斋,
朝臣皆预,
朝廷百官都去参加斋会,
于坐收敬儿。
武帝便在座席上收捕了张敬儿。
敬儿脱冠貂投地曰:
张敬儿摘下朝冠,将朝冠上的貂尾丢在地上说:
“此物误我!”
“就是这个东西把我害了!”
丁酉,杀敬儿,并其四子。
丁酉(二十日)武帝杀掉张敬儿和他的四个儿子。
敬儿弟恭儿,
张敬儿的弟弟张恭儿,
常虑为兄祸所及,
经常担心哥哥一旦招致祸殃,自己会受到连累。
居于冠军,
他住在冠军县,
未常出襄阳,
从来不曾去过襄阳。
村落深阻,
他安身的村落山深水阻,
墙垣重复。
居住的房舍墙垣重重。
敬儿每遣信,
每当张敬儿送来书信的时候,
辄上马属,
张恭儿总是翻身上马,佩戴好收藏弓箭的器具,
然后见之。
然后才肯会见送信人。
敬儿败问至,
张敬儿被杀的音讯传来以后,
席卷入蛮;
张恭儿全家进入蛮人居住地区。
后自出,
后来,张恭儿自动返回,
上恕之。
齐武帝宽恕了他。
敬儿女为征北谘议参军谢超宗子妇,
张敬儿的女儿是征北谘议参军谢超宗的儿媳,
超宗谓丹杨尹李安民曰:
谢超宗对丹阳尹李安民说:
“‘往年杀韩信,
“‘往年杀了韩信,
今年杀彭城;
今年又杀了彭越,
’尹欲何计!”
’,您准备做何打算呢?”
安民具启之。
李安民启奏了他所有的言论。
上素恶超宗轻慢,
武帝素来就讨厌谢超宗轻浮骄慢,
使兼御史中丞袁彖奏弹超宗,
便让兼御史中丞袁彖上奏弹劾谢超宗。
丁己,
丁巳(初十),
收付廷尉,
齐武帝命令收捕谢超宗,交付给廷尉讯审,
徙越,
把他贬放越,
于道赐死。
在中途便赐他自裁而死。
以彖语不刻切,
由于袁彖检举用语不够严厉苛刻,
又使左丞王逡之奏弹彖轻文略奏,
齐武帝又让左丞王逡之上奏弹劾袁彖为文避重就轻,上奏疏略,
挠法容非,
败坏法度,宽容罪犯,
彖坐免官,
袁彖因此获罪,免除官职,
禁锢十年。
软禁十年,
超宗,
不许录用。
灵运之孙;
谢超宗是谢灵运的孙子。
彖,之弟子也。
袁彖是袁弟弟的儿子。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丁丑,
丁丑(初一),
魏主及太后如神渊池;
北魏孝文帝和太后前往神渊池。
甲申,
甲申(初八),
如方山。
二人前往方山。
魏使假员外散骑常侍顿丘李彪来聘。
北魏派遣假员外散骑常侍顿丘人李彪前来南齐通问修好。
侍中、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王僧虔固辞开府,
南齐侍中、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王僧虔坚决辞让开府仪同三司一职,
谓兄子俭曰:
他对侄子王俭说:
“汝任重于朝,
“你在朝廷中担负着重任,
行登三事;
即将成为三公,
我若复有此授,
如果我再接受这一任命,
乃是一门有二台司,
便是一家人中出现了两个宰相,
吾实惧焉。”
我实在后怕得很哩。”
累年不拜,
接连几年,
上乃许之,
王僧虔都没有接受任命,武帝这才答应下来。
戊戌,
戊戌(二十二日),
加僧虔特进。
武帝加授王僧虔为特进。
俭作长梁斋,
王俭营建了一座横梁跨度很大的书斋,
制度小过,
稍微超过了有关规定,
僧虔视之,
王僧虔看到以后,
不悦,
很不高兴,
竟不入户;
竟然没有进门,
俭即日毁之。
王俭当天便将书斋拆毁了。
初,
当初,
王弘与兄弟集会,
王弘与兄弟们在一起聚会,
任子孙戏适。
任凭儿孙游戏自适。
僧达跳下地作虎子;
王僧达跳下地来,装扮成小老虎的模样。
僧绰正坐,
王僧绰端正地坐着,
采蜡烛珠为凤皇,
用烛花做成一个凤凰,
僧达夺取打坏,
王僧达把凤凰抢过去打坏了,
亦复不惜;
他也不感到可惜。
僧虔累十二博棋,
王僧虔却把十二个棋子累在一起,
既不坠落,
棋子既不倒落,
亦不重作。
也不用重累两次。
弘叹曰:
王弘叹息着说:
“僧达俊爽,
“僧达才华出众,性情豪爽,
当不减人,
应当说并不比别人差。但是,
然恐终危吾家;
我担心他终究会给我家带来危难。
僧绰当以名义见美;
僧达会凭着自己的名声与品行而受到赞誉。
僧虔必为长者,
僧虔肯定是一个谨厚长者,
位至公台。”
会成为三公宰相。”后来,王僧达、王僧绰、王僧虔三人的结局,
已而皆如其言。
果然和他预言的完全一样。
八月,
八月,
庚申,
庚申(十四日),
骁骑将军王洪范自柔然还,
骁骑将军王洪范从柔然返回,
经涂三万余里。
经历的途程有三万多里。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丙寅,
丙寅(二十一日),
遣骁骑将军刘缵聘于魏,
南齐武帝派遣骁骑将军刘缵向北魏通问修好。
魏主客令李安世主之。
北魏主客令李安世主持接待他。
魏人出内藏之宝,
北魏方面把内宫收藏的珠宝拿出来,
使贾人鬻之于市。
让商人在市肆中出售。
缵曰:
刘缵说:
“魏金玉大贱,
“魏国的金银珠玉价格极低,
当由山川所出。”
这恐怕是由于北魏本土出产这些东西吧。”
安世曰:
李安世说:
“圣朝不贵金玉,
“我朝并不看重金银珠玉,
故贱同瓦砾。”
所以它们的价格贱得如同瓦砾。”
缵初欲多市,
刘缵原来准备多买一些北魏的珠宝,
闻其言,
听到李安世这一席话以后,
内惭而止。
深感惭愧,便不再买了。
缵屡奉使至魏,
刘缵屡次奉命出使,前往北魏,
冯太后遂私幸之。
北魏冯太后于是与他私通。
十二月,
十二月,
乙巳朔,
乙巳朔(初一),
日有食之。
出现日食。
癸丑,
癸丑(初九),
魏始禁同姓为婚。
北魏开始禁止同姓通婚。
王俭进号卫将军,
南齐王俭晋升官职名号为卫将军,
参掌选事。
参与执掌选拔官吏的事务。
是岁,
本年,
省巴州。
南齐撤销巴州的建置。
魏秦州刺史于洛侯,
北魏秦州刺史于洛侯,
性残酷,
生性残酷,
刑人必断腕,
杀人的时候,总是要砍断手腕,
拔舌,
割去舌头,
分悬四体。
支解四肢,分别悬挂示众。
合州惊骇,
全州官民担惊受怕,
州民王元寿等一时俱反。
州中平民王元寿等人一下子全都起来反抗。
有司劾奏之,
有关部门上奏弹劾于洛侯,
魏主遣使至州,
孝文帝派遣使者来到秦州,
于洛侯常刑人处宣告吏民,
在于洛侯经常杀人的地方,向官吏与百姓宣布朝廷的决定,
然后斩之。
然后便将于洛侯斩杀了。
齐州刺史韩麒麟,
齐州刺史韩麒麟,
为政尚宽,
处理政务,推尚宽和,
从事刘普庆说麒麟曰:
从事刘普庆劝韩麒麟说:
“公杖节方夏,
“您身为国家镇守一方的长官,
而无所诛斩,
却从来不肯杀人,
何以示威!”
您将用什么来显示威严呢!”
麒麟曰:
韩麒麟说:
“刑罚所以上恶,
“刑罚是用来制止犯罪的,
仁者不得已而用之。
有仁受之心的人,只有在迫不得已的时候才使用刑罚。现在,
今民不犯法,
百姓没有触犯法令,
又何诛乎!
我凭什么杀人呢?
若必断斩然后可以立威,
倘若必须问斩杀人才能够树立声威,
当以卿应之!”
那就由你做起吧!”
普庆惭惧而起。
刘普庆愧畏交加,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