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120 宋纪二 - 资治通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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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120 宋纪二

文白对照

司马光

宋文帝继位前后的权力斗争,徐羡之等人废弑君主,谢晦起兵被平,北魏与柔然战事频发。

废立之谋

太祖文皇帝上之上元嘉元年(甲子、424)
宋纪二 宋文帝元嘉元年(甲子,公元424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魏改元始光。
北魏改年号为始光。 
 
丙寅,
丙寅(初四), 
魏安定殇王弥卒。
北魏安定殇王拓跋弥去世。 
 
营阳王居丧无礼,
营阳王刘义符在为其父宋武帝刘裕服丧期间, 
好与左右狎昵,
喜欢与左右侍从亲昵轻佻, 
游戏无度。
嬉戏游乐,不能自我节制。 
特进致仕范泰上封事曰:
以特进衔退休的范泰呈上一本用皂囊封板的奏章,说: 
伏闻陛下时在后园,颇习武备,
“我听说陛下常常在后花园习武练功, 
鼓在宫,
鼓虽在宫中, 
声闻于外。
鼓声却远传宫外,在禁宫深院, 
黩武掖庭之内,
打闹砍杀, 
喧哗省闼之间,
又在朝廷各部公堂之间,喧哗嘶喊。如此, 
非徒不足以威四夷,
则不但不能威服四方夷族, 
祗生远近之怪。
而只能使远近各邦觉得怪诞不经。 
陛下践阼,
陛下即位以来, 
委政宰臣,
把政务都交给了宰相大臣, 
实同高宗谅暗之美;
实际上同商朝的高宗武丁一样,有着服丧期间闭口不言的美誉。 
而更亲狎小人,惧非社稷至计,
想不到您却与小人亲近, 
经世之道也。”不听。
恐怕这不是治理国家的好办法和维持世风的好策略。” 
泰,
刘义符没有理会范泰的劝告。 
宁之子也。
范泰是范宁的儿子。 
 
南豫州刺史庐陵王义真,
刘宋南豫州刺史庐陵王刘义真,聪睿敏捷, 
警悟爱文义,
喜爱文学, 
而性轻易,
但是性情轻浮, 
与太子左卫率谢灵运、员外常侍颜延之、慧琳道人情好款密。
常与太子左卫率谢灵运、员外常侍颜延之以及慧琳道人等情投意合,过从甚密。 
常云:
刘义真曾经说: 
“得志之日,
“有朝一日我当上皇帝, 
以灵运、延之为宰相,
就任命谢灵运、颜延之任宰相, 
慧琳为西豫州都督。”
慧琳道人为西豫州都督。” 
灵运,玄之孙也,
谢灵运是谢玄的孙子, 
性褊傲,
性情傲慢偏激, 
不遵法度;
不遵守法令及世俗的约束。 
朝廷但以文义处之,
当时朝廷只把他放在文学侍从之臣的位置上, 
不以为有实用。
却不认为他有从事实际工作的才干。 
灵运自谓才能宜参权要,
而谢灵运却自认为他的才能应该参与朝廷机要, 
常怀愤邑。
因而常常愤愤不平。 
延之,含之曾孙也,
颜延之是颜含的曾孙, 
嗜酒放纵。
喜爱饮酒,放荡不羁。 
 
徐羡之等恶义真与灵运等游,
司空徐羡之等对刘义真与谢灵运的交游,十分厌恶。 
义真故吏范晏从容戒之,
刘义真的旧部范晏曾婉言规劝刘义真, 
义真曰:
刘义真说: 
“灵运空疏,
“谢灵运思想空疏不切实际, 
延之隘薄,
颜延之心胸狭窄,见识浅薄, 
魏文帝所谓‘古今文人类不护细行’者也;
正如魏文帝曹丕所说的‘古今文人,多不拘小节’呀!然而, 
但性情所得,
我们几人性情相投, 
未能忘言于悟赏耳。”
不能象古人说的互相理解而忘了言语那样。”于是, 
于是羡之等以为灵运、延之构扇异同,
徐羡之等认为谢灵运、颜延之挑拨是非,离间亲王与朝廷的关系, 
非毁执政,
诽谤朝廷要臣, 
出灵运为永嘉太守,
贬谢灵运为永嘉太守, 
延之为始安太守。
颜延之为始安太守。 
 
义真至历阳,
刘义真来到历阳之后, 
多所求索,
不断向朝廷索要供应, 
执政每裁量不尽与;
掌权的朝臣每次都裁减,不完全听命。 
义真深怨之,
刘义真深怀怨恨, 
数有不平之言,
经常有愤懑不平的言论, 
又表求还都,
又上书朝廷请求回到京师建康。 
谘议参军庐江何尚之屡谏,
谘议参军庐江人何尚之多次进言劝阻, 
不听。
刘义真拒不接受。 
时羡之等已密谋废帝,
此时,徐羡之等已经在密谋策划废黜少帝刘义符,但废黜刘义符后, 
而次立者应在义真;
身为次子的刘义真依照顺序,应当继位。于是, 
乃因义真与帝有隙,
徐羡之等便利用刘义真与刘义符之间早已存在的宿怨, 
先奏列其罪恶,
先上疏弹劾刘义真的种种罪行, 
废为庶人,
将刘义真贬为平民, 
徙新安郡。
放逐到新安郡。 
前吉阳令堂邑张约之上疏曰:
前吉阳县令堂邑人张约之上疏说: 
“庐陵王少蒙先皇优慈之遇,
“庐陵王从小就得到先帝优厚慈爱的待遇, 
长受陛下睦爱之恩,
长大后又受到陛下和睦友爱的恩宠, 
故在心必言,
所以心里有什么话,一定要说出来, 
所怀必亮,
内心想什么,一定会不加掩饰地表现出来。 
容犯臣子之道,
或许在某些地方违背了为臣之道, 
致招骄恣之愆。
招致骄傲放纵而带来的灾祸。 
至于天姿夙成,
但他聪明早熟, 
实有卓然之美,
确有过人的才华, 
宜在容养,
应该对他宽容教养,发挥他的长处, 
录善掩瑕,
宽恕他的缺点, 
训尽义方,
以恰当的方法训戒引导, 
进退以渐。
升降都不应该过急。 
今猥加剥辱,
如今朝廷突然剥夺了他的爵位, 
幽徙远郡,
把他放逐并幽禁到边远的地方。 
上伤陛下常棣之笃,
对上伤害了陛下手足之情, 
下令远近然失图。
对下使远近民心仓皇失措。我认为, 
臣伏思大宋开基造次,
我们大宋刚刚建立, 
根条未繁,
宗室枝叶未繁, 
宜广树藩戚,
应该广泛树立藩属屏障,互相之间, 
敦睦以道。
敦厚和睦。 
人谁无过,
人谁能无过, 
贵能自新;
可贵的是能够改过自新。 
以武皇之爱子,
刘义真是武皇帝的爱子, 
陛下之懿弟,
是陛下的品德美好的弟弟, 
岂可以其一眚,
怎么可以因为他一时之过, 
长致沦弃哉!”
就长期地舍弃放逐!” 
书奏,
奏疏呈上后, 
以约之为梁州府参军,
朝廷任命张约之为梁州府参军,不久, 
寻杀之。
便把他杀了。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甲辰,
甲辰(十四日), 
魏主东巡大宁。
北魏国主拓跋焘向东巡视,抵达大宁。 
 
秦王炽磐遣镇南将军吉毗等帅步骑一万南伐白苟、车孚、崔提、旁为四国,
西秦王乞伏炽磐派遣镇南将军乞伏吉毗等,率领步、骑兵共一万人,向南讨伐白苟、车孚、崔提、旁为等四个部族, 
皆降之。
全部降服。 
 
徐羡之等以南兖州刺史檀道济先朝旧将,
刘宋司空徐羡之等因南兖州刺史檀道济是刘宋武帝时代的大将, 
威服殿省,
威望震慑朝廷内外, 
且有兵众,
而且掌握强大的军队,于是, 
乃召道济及江州刺史王弘入朝;
便征召檀道济及江州刺史王弘入朝。 
五月,
五月, 
皆至建康,
二人先后抵达京师建康, 
以废立之谋告之。
徐羡之等就把废立皇帝的计划告诉了他们。 
 
甲申,
甲申(二十四日), 
谢晦以领军府屋败,
领军将军谢晦声称:领军将军府第破败, 
悉令家人出外,
于是将家人全部迁到别的地方, 
聚将士于府内;
而在府中聚集了将士, 
又使中书舍人邢安泰、潘盛为内应。
又派中书舍人刑安泰、潘盛为内应。 
夜,
这天夜里, 
邀檀道济同宿,
谢晦邀请檀道济同居一室, 
晦悚动不得眠,
谢晦又紧张又激动,不能合眼, 
道济就寝便熟,
檀道济却倒头便睡,十分酣畅, 
晦以此服之。
谢晦不由得大为敬服。 
 
时帝于华林园为列肆,
当时,少帝刘义符在皇家华林园造了一排商店, 
亲自沽卖;
亲自买入卖出,讨价还价; 
又与左右引船为乐,
又跟左右佞臣一起,划船取乐。 
夕,
傍晚, 
游天渊池,
刘义符又率左右游逛天渊池, 
即龙舟而寝。
夜里就睡在龙舟上。 
乙酉诘旦,
乙酉(二十五日)凌晨, 
道济引兵居前,
檀道济引兵开路, 
羡之等继其后,
徐羡之等随后继进, 
入自云龙门;
从云龙门入宫。 
安泰等先诫宿卫,
刑安泰等已先行说服了皇家禁卫军, 
莫有御者。
所以没有人出来阻挡。 
帝未兴,
刘义符还没有起床, 
军士进杀二侍者,
军士已经闯入,杀掉刘义符的两个侍从, 
伤帝指,
砍伤刘义符的手指, 
扶出东阁,
将刘义符扶持出东阁, 
收玺绶,
收缴了皇帝的玉玺和绶带。 
群臣拜辞,
文武百官向他叩拜辞行, 
卫送故太子宫。
由军士把刘义符送回到他的故居太子宫。 
 
侍中程道惠劝羡之等立皇弟南豫州刺史义恭。
侍中程道惠劝徐羡之等人拥立皇弟、南豫州刺史刘义恭。 
羡之等以宜都王义隆素有令望,
徐羡之等却认为宜都王刘义隆一向有很高的声望, 
又多符瑞,
又多有祥瑞之兆出现,于是, 
乃称皇太后令,
就宣称奉皇太后张氏之命, 
数帝过恶,
列举刘义符过失罪恶, 
废为营阳王,
废为营阳王, 
以宜都王纂承大统,
而由宜都王刘义隆继承皇帝之位, 
赦死罪以下。
赦免死罪以下人犯。 
又称皇太后令,
又声称奉皇太后之命, 
奉还玺绂;
收回皇帝印信, 
并废皇后为营阳王妃,
贬皇后司马茂英为营阳王妃, 
迁营阳王于吴。
把刘义符送到吴郡, 
使檀道济入守朝堂。
由檀道济入宫守卫朝堂。 
王至吴,
刘义符抵达吴郡后, 
止金昌亭;
被软禁在金昌亭。 
六月,
六月, 
癸丑,
癸丑(二十四日), 
羡之等使邢安泰就弑之。
徐羡之等派刑安泰,前去刺杀刘义符。 
王多力,
刘义符年轻力壮, 
突走出昌门,
奋战突围,逃出昌门, 
追者以门关踣而弑之。
追兵用门闩捶击,将刘义符打翻在地杀死。 
 
裴子野论曰:
裴子野论曰: 
古者人君养子,
古代君王养育儿子,儿子会说话的时候, 
能言而师授之辞,
由师傅教他文辞;会走路的时候, 
能行而傅相之礼。
由师傅教他礼仪, 
宋之教晦,
刘宋国的皇家教育,一向与此不同; 
雅异于斯,
皇子在宫里的时候, 
居中则任仆妾,
交给奴仆婢女;在宫外, 
处处则近趋走。
则依靠左右跟班。 
太子、皇子,
不论是太子,还是皇子, 
有帅,
都有所属的“帅”和“侍”, 
有侍,
但是, 
是二职者,
担任这二种职务的人, 
皆台皂也。
都是等级低下的臣仆。 
制其行止,授其法则,
太子、皇子们的言谈举止, 
导达臧否,
教育修养, 
罔弗由之;
以及行善行恶都由他们诱导。 
言不及于礼义,
而他们口中从不谈论礼义, 
识不达于今古,
见识不知古今。因此, 
谨敕者能劝之以吝啬,
拘束谨慎的人,能把太子和皇子引向小气鄙俗, 
狂愚者或诱之以凶慝。
而狂妄粗暴的人,则可能把太子和皇子引向凶暴与邪恶。 
虽有师傅,
太子、皇上们虽然也有师傅, 
多以耆艾大夫为之;
多由年迈力衰的大臣充任, 
虽有友及文学,
虽然也有“友”和《文学》这些设置, 
多以膏粱年少为之;
但多是些纨子弟充当, 
具位而已,
徒有其名而已。何况, 
亦弗与游。
皇子们也不愿跟这些人来往。 
幼王临州,
年幼的亲王,赴州就任,而负实际责任的, 
长史行事;
却是长史, 
宣传教命,
并由长史推广教化,执行政务, 
又有典签;
又设有典签一职。 
往往专恣,
他们也往往窃弄权柄,恣意横行。 
窃弄威权,
所以, 
是以本根虽茂而端良甚寡。
皇族根部虽然很茂盛,优良的枝叶却很少。 
嗣君冲幼,
继位的小皇帝年纪幼小, 
世继奸回,
邪恶奸佞之人世代不断。 
虽恶物丑类,
虽然恶物丑类, 
天然自出,
出自上天, 
然习则生常,
然而习惯已成, 
其流远矣。
流毒久远呵! 
降及太宗,
直到刘宋太宗皇帝刘,更是无道, 
举天下而弃之,
连整个国家都丢弃了他, 
亦昵比之为也。
也是由于亲近奸佞小人的缘故呀! 
呜呼!
呜呼! 
有国有家,
有国有家的人, 
其鉴之矣!
应当以此为鉴。 
 
傅亮帅行台百官奉法驾迎宜都王于江陵。
刘宋尚书令傅亮率领行台的文武百官,携带皇帝专用的法驾,前往江陵迎接宜都王刘义隆。 
祠部尚书蔡廓至寻阳,
随行的祠部尚书蔡廓走到寻阳, 
遇疾不堪前;
患病不能继续前进。 
亮与之别。
傅亮与蔡廓辞别时, 
廓曰:
蔡廓说: 
“营阳在吴,
“如今营阳王刘义符在吴郡, 
宜厚加供奉;
朝廷的供奉应十分优厚。 
一旦不幸,
万一发生不幸, 
卿诸人有弑主之名,
你们几人有弑君之罪名, 
欲立于世,
到那时候, 
将可得邪!”
仍想活在世上就难了!” 
时亮已与羡之议害营阳王,
当时,傅亮已经与徐羡之商量好,决定谋害营阳王刘义符,听了蔡廓这番话后, 
乃驰信止之,
便急忙写信给徐羡之,阻止这次行动, 
不及。
但已来不及。 
羡之大怒曰:
徐羡之大怒,说: 
“与人共计议,
“与人共同商议的计划,怎么能够转过身就改变主意, 
如何旋背即卖恶于人邪!”
而把恶名加给别人呢!” 
羡之等又遣使者杀前庐陵王义真于新安。
徐羡之等又派人杀死了流放在新安的庐陵王刘义真。 
 

谢晦之乱

羡之以荆州地重,
徐羡之认为荆州之地十分重要, 
恐宜都王至,
恐怕宜都王刘义隆抵达京师后, 
或别用人,
或许任命别人继任, 
乃亟以录命除领军将军谢晦行都督荆·湘等七州诸军事、荆州刺史,
于是他以录尚书事、总领朝政的名义,任命领军将军谢晦代理都督荆、湘等七州诸军事,兼荆州刺史, 
欲令居外为援,
希望谢晦居外地作为声援。 
精兵旧将,
于是, 
悉以配之。
为谢晦配备了精锐军队和能征善战的将领。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行台至江陵,
行台到江陵, 
立行门于城南,
把象征性的宫城城门立在城南, 
题曰“大司马门”。
题名“大司马门”。 
傅亮帅百僚诣门上表,
傅亮率领文武百官前往“大司马门”, 
进玺绂,
呈上奏章和皇帝玉玺和服装, 
仪物甚盛。
仪式盛大隆重。 
宜都王时年十八,
宜都王刘义隆当时年仅十八岁, 
下教曰:
发布文告说: 
“猥以不德,
“我无才无德, 
谬降大命,
蒙上天错爱降下大命。 
顾己兢悸,
我实在惶恐惊悸, 
何以克堪!
怎么能够担负起如此大任! 
辄当暂归朝廷,
现在暂且回到京师, 
展哀陵寝,
哀祭祖先陵墓, 
并与贤彦申写所怀。
并与朝中贤能的大臣陈述我的意见, 
望体其心,
希望诸位大臣体谅我的用心, 
勿为辞费。”
不要再说别的。” 
府州佐史并称臣,
荆州府州长史及其他辅助官员一律称臣, 
请题榜诸门,
并请求仿效国都宫城, 
一依宫省;
更改各门名称。 
王皆不许。
刘义隆一概不许。 
教州、府、国纲纪宥所统内见刑,
而且命令荆州、都督府和宜都国的官署宽怒管辖地区内已叛决的罪人, 
原逋责。
和无力偿还的债务。 
 
诸将佐闻营阳、庐陵王死,
刘义隆左右将领和亲信闻知营阳王刘义符、庐陵王刘义真二人被杀身死, 
皆以为疑,
都认为可疑, 
劝王不可东下。
劝刘义隆不要东下。 
司马王华曰:
司马王华说: 
“先帝有大功于天下,
“先帝功盖天下, 
四海所服;
四海威服; 
虽嗣主不纲,
虽然继承人违法犯纪, 
人望未改。
皇家的威望却没有改变。 
徐羡之中才寒士,
徐羡之才能中等、出身寒士; 
傅亮布衣诸生,
傅亮也是由平民起家的书生。 
非有晋宣帝、王大将军之心明矣;
他们并没有晋宣帝司马懿、王敦那样的野心,这一点是很明显的。 
受寄崇重,
他们接受托孤的重任,享有崇高的地位, 
未容遽敢背德。
一时不会背叛。 
畏庐陵严断,
只是害怕庐陵王刘义真下肯宽宥, 
将来必不自容。
将来无地自容,才痛下毒手。 
以殿下宽睿慈仁,
殿下聪睿机敏,仁慈宽厚, 
远近所知,
远近闻名。 
且越次奉迎,
他们这次破格率众前来奉迎, 
冀以见德;
是希望殿下感激他们。 
悠悠之论,
毫无根据的谣言, 
殆必不然。
一定不是真的。 
又,
另外, 
羡之等五人,
徐羡之等五人, 
同功并位,
功劳地位相同, 
孰肯相让!
谁肯服谁? 
就怀不轨,
即使他们中有人心怀不轨,企图背叛, 
势必不行。
也势必不成。 
废主若存,
被废黜的君主如果活着, 
虑其将来受祸,
他们担心将来遭到报复, 
致此杀害;
所以才起杀机, 
盖由贪生过深,
是因为他们过于贪生怕死的缘故, 
宁敢一朝顿怀逆志!
他们怎么敢一朝之间突然谋反呢! 
不过欲握权自固,
只不过想牢牢地掌握大权,巩固地位, 
以少主仰待耳。
奉立年轻的君主使自己得到重视而已! 
殿下但当长驱六辔,
殿下只管坐上六匹马拉的车驾,长驱直入, 
以副天人之心。”
才能不辜负上天及百姓的希望。” 
王曰:
宜都王刘义隆说: 
“卿复欲为宋昌邪!”
“你莫非想当宋昌第二!” 
长史王昙首、南蛮校尉到彦之皆劝王行,
长史王昙首、南蛮校尉到彦之等都劝刘义隆动身东行。 
昙首仍陈天人符应,
王昙首又分析了天象和人间的种种祥瑞征兆。 
王乃曰:
刘义隆才说: 
“诸公受遗,
“徐羡之等接受先帝的遗命, 
不容背义。
不致于背义忘恩。 
且劳臣旧将,
而且功臣旧将, 
内外充满,
布满朝廷内外, 
今兵力又足以制物,
现有的兵力又足以制服叛乱,如此, 
夫何所疑!”
我还有什么可疑虑的呢!”于是, 
乃命王华总后任,
刘义隆命令王华总管善后事务, 
留镇荆州。
留守荆州, 
王欲使到彦之将兵前驱,
又想派到彦之率军作前锋,先行出发开道, 
彦之曰:
到彦之说: 
“了彼不反,
“如果肯定他们不反, 
便应朝服顺流;
就应该穿上官服,顺流而下, 
若使有虞,
倘若万一发生不测, 
此师既不足恃,
我的这支军队根本不能抵御, 
更开嫌隙之端,
却使他们由此产生误会, 
非所以副远迩之望也。”
不符合远近人民对我们的期望。” 
会雍州刺史褚叔度卒,
正好雍州刺史褚叔度去世, 
乃遣彦之权镇襄阳。
刘义隆就派遣到彦之暂且镇守襄阳。 
 
甲戌,
甲戌(十五日), 
王发江陵,
刘义隆一行从江陵出发, 
引见傅亮,
他接见了傅亮, 
号泣,
痛哭不已, 
哀动左右。
悲哀的情绪感动了左右侍从人员。过了一会儿, 
既而问义真及少帝薨废本末,
刘义隆又问及刘义真及少帝刘义符被废及被杀的经过,不胜哀恸, 
悲哭呜咽,
悲哭不止, 
侍侧者莫能仰视。
两旁侍从都不敢抬头。 
亮流汗沾背,
傅亮汗流浃背, 
不能对;
张口结舌不能应对。过后, 
乃布腹心于到彦之、王华等,
傅亮派心腹去结交到彦之、王华这些人, 
深自结纳。
与他们建立亲密的关系。 
王以府州文武严兵自卫,
刘义隆命令他的府州文武百官和军队加强保护,严密戒备。 
台所遣百官众力不得近部伍。
从建康来的临时朝廷文武官员和军队则不能接近他的队伍。 
中兵参军朱容子抱刀处王所乘舟户外,
中兵参军朱容子,手抱佩刀,守卫在刘义隆所乘船舱房门外, 
不解带者累旬。
衣不解带地守卫长达几十天。 
 
魏主还宫。
北魏国主拓跋焘回宫。 
 
秦王炽磐遣太子暮末帅征北将军木弈干等步骑三万出貂渠谷,
西秦王乞伏炽磐派遣太子乞伏暮末率征北将军木弈干等以及步、骑兵三万人向貂渠谷出击, 
攻河西白草岭、临松郡,
进攻北凉的白草岭和临松郡, 
皆破之,
秦军都攻破这几个地方, 
徙民二万余口而还。
俘虏居民二万余人而还。 
 
八月,
八月, 
丙申,
丙申(初八), 
宜都王至建康,
宜都王刘义隆抵达京师建康, 
群臣迎拜于新亭。
朝廷文武百官都赶赴新亭迎接叩拜。 
徐羡之问傅亮曰:
徐羡之问傅亮说: 
“王可方谁?”
“宜都王可以比历史上的谁?” 
亮曰:
傅亮说: 
“晋文、景以上人。”
“比晋文帝,景帝还要高明。” 
羡之曰:
徐羡之说: 
“必能明我赤心。”
“他一定明白我们的一片忠心。” 
亮曰:
傅亮说: 
“不然。”
“未必。” 
 
丁酉,
丁酉(初九), 
王谒初宁陵,还,
刘义隆拜谒了其父宋武帝的陵墓初宁陵, 
止中堂。
回来停留在中堂。 
百官奉玺绶,
朝廷的文武百官呈上皇帝的印信, 
王辞让数四,
刘义隆推让了几次, 
乃受之,
才接受, 
即皇帝位于中堂。
在中堂继承了皇位。 
备法驾入宫,
然后又乘坐皇帝专用的法驾入宫, 
御太极前殿,
登太极前殿, 
大赦,
下令大赦, 
改元,
改年号为元嘉, 
文武赐位二等。
文武百官一律加官二等。 
 
戊戌,
戊戌(初十), 
谒太庙。
刘义隆祭拜皇家祖庙。 
诏复庐陵王先封,
下诏恢复刘义真庐陵王的封号, 
迎其柩及孙华、谢妃还建康。
把刘义真的灵柩及刘义真的母亲孙修华、刘义真的正室谢妃,迎回建康。 
 
庚子,
庚子(十二日),刘义隆下诏, 
以行荆州刺史谢晦为真。
命代理荆州刺史谢晦改为实任。 
晦将行,
谢晦赴任前, 
与蔡廓别,
向祠部尚书蔡廓辞行, 
屏人问曰:”
屏去左右侍从,问蔡廓: 
吾其免乎?”
“你看我能够幸免吗?” 
廓曰:
蔡廓说: 
“卿受先帝顾命,
“你们接受先帝临终托孤大事, 
任以社稷,
以社稷的兴衰为己任, 
废昏立明,
废黜昏庸无道的君主而改立英明的皇帝, 
义无不可。
从道义上讲,没有什么不可。可是, 
但杀人二兄而以之北面,
杀害人家的两个哥哥,却又北面称臣, 
挟震主之威,
则有震主之威。 
据上流之重,
你又镇守长江上流重镇,这样, 
以古推今,
以古推今, 
自免为难。”
你恐怕在劫难逃。” 
晦始惧不得去,
谢晦这才开始害怕无法得以逃脱, 
既发,
等到船只离岸, 
顾望石头城喜曰:
谢晦回首顾望石头城,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说: 
“今得脱矣!”
“今日终于得以脱险了!” 
 
癸卯,
癸卯(十五日),刘义隆下诏, 
徐羡之进位司徒,
擢升司空徐羡之为司徒, 
王弘进位司空,
王弘进升为司空, 
傅亮加开府仪同三司,
傅亮加授开府仪同三司, 
谢晦进号卫将军,
谢晦则加授卫将军, 
檀道济进号征北将军。
檀道济进号征北将军。 
 
有司奏车驾依故事临华林园听讼。
有关部门上疏奏请文帝,依照惯例到华林园听取诉讼。 
诏曰:
刘义隆下诏说: 
“政刑多所未悉;
“我对于政务刑法很不熟悉, 
可如先者,
可以跟从前一样, 
二公推讯。”
仍请徐羡之、王弘二公主持。” 
 
帝以王昙首、王华为侍中,
随后,刘义隆又任命王昙首、王华为侍中, 
昙首领右卫将军,
王昙首还兼任右卫将军, 
华领骁骑将军,
王华兼任骁骑将军, 
朱容子为右军将军。
朱容子为右军将军。 
 
甲辰,
甲辰(十六日), 
追尊帝母胡婕妤曰章皇后。
刘义隆追尊生母胡婕妤为章皇后。 
封皇弟义恭为江夏王,
封皇弟刘义恭为江夏王, 
义宣为竟陵王,
刘义宣为竟陵王, 
义季为衡阳王;
刘义季为衡阳王。 
仍以义宣为左将军,
仍命刘义宣任左将军, 
镇石头。
镇守石头。 
 
徐羡之等欲即以到彦之为雍州,
徐羡之等打算任命到彦之为雍州刺史, 
帝不许;
文帝不许; 
征彦之为中领军,
文帝征召到彦之来京,担任中领军, 
委以戎政。
负责京师守卫。 
彦之自襄阳南下,
到彦之于是从襄阳南下赴京,这时, 
谢晦已至镇,
领军将军谢晦已经到荆州, 
虑彦之不过己。
担心到彦之不会来看自己。 
彦之至杨口,
到彦之一到杨口, 
步往江陵,
就从陆路前往江陵探望谢晦, 
深布诚款;
真挚地表达自己的诚意。 
晦亦厚自结纳。
谢晦也推心置腹,缔结友情。 
彦之留马及利剑、名刀以与晦,
到彦之留下自己的名马及利剑、名刀赠给谢晦, 
晦由此大安。
谢晦至此才完全安定下来。 
 
柔然纥升盖可汗闻魏太宗殂,
柔然汗国纥升盖可汗郁久闾大檀闻知北魏明元帝拓跋嗣去世的消息, 
将六万骑入云中,
率骑兵六万人攻入云中地区, 
杀掠吏民,
屠杀掳掠吏民百姓, 
攻拔盛乐宫。
并且攻陷了盛乐宫。 
魏世祖自将轻骑讨之,
北魏国主拓跋焘亲自率领轻骑兵前往讨伐, 
三日二夜至云中。
他们三天两夜,才抵达云中。 
纥升盖引骑围魏主五十余重,
纥升盖可汗率领柔然骑兵将拓跋焘的轻骑队伍包围五十余重, 
骑逼马首,
铁骑紧逼拓跋焘的马首, 
相次如堵;
依次排列,如同铁墙。 
将士大惧,
北魏将士大为恐惧, 
魏主颜色自若,
拓跋焘却神情自若,十分镇静, 
众情乃安。
军心这才安定。 
纥升盖以弟子于陟斤为大将,
纥升盖可汗任命他的侄儿郁久闾于陟斤为大将。 
魏人射杀之;
北魏用箭射杀了郁久闾于陟斤; 
纥升盖惧,
纥升盖可汗郁久闾大檀恐慌, 
遁去。
率柔然大军逃走。 
尚书令刘言于魏主曰:
尚书令刘对拓跋焘说: 
“大檀自恃其众,
“郁久闾大檀仗恃他的兵多将广, 
必将复来,
一定会卷土重来。 
请俟收田毕,
请等秋天田里的庄稼收割以后, 
大发兵为二道,
我们派遣大军分兵两路, 
东西并进以讨之。”
从东、西两个方向同时并进,加以讨伐。” 
魏主然之。
拓拔焘允准。 
 
九月,
九月, 
丙子,
丙子(十八日), 
立妃袁氏为皇后;
刘宋皇帝刘义隆封王妃袁齐妫为皇后。 
耽之曾孙也。
袁齐妫是袁耽的曾孙女。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吐谷浑威王阿柴卒。
吐谷浑可汗慕容阿柴去世。 
阿柴有子二十人。
慕容阿柴共有二十个儿子。 
疾病,
病重时, 
召诸子弟谓之曰:
慕容阿柴把他的子弟们召集到病榻前,对他们说: 
“先公车骑,以大业之故,
“先公车骑将军因维持汗国大业的缘故, 
舍其子拾虔而授孤;
不教他的儿子慕容拾虔继承汗位,而把大任交给了我。 
孤敢私于纬代而忘先君之志乎!
我怎么敢用私心把汗位传给自己的儿子慕容纬代,而忘记先帝的伟大志向呢! 
我死,
我死后, 
汝曹当奉慕为主。”
你们要拥戴慕容慕为汗。” 
纬代者,阿柴之长子;慕者,
慕容纬代是慕容阿柴的长子; 
阿柴之母弟、叔父乌纥提之子也。
慕容慕是慕容阿柴同母异父的弟弟、叔父慕容乌纥堤的儿子。 
 
阿柴又命诸子各献一箭,
慕容阿柴又命令所有的儿子,每人各拿出一箭, 
取一箭授其弟慕利延使折之。
在其中抽出一支,叫他的弟弟慕容慕利延折断, 
慕利延折之。
慕容慕利延就把它折断。 
又取十九箭使折之,
阿柴又把剩下的十九支箭合在一起,叫慕容慕利延折断, 
慕利延不能折。
慕利延无法折断。 
阿柴乃谕之曰:
慕容阿柴于是告诫大家说: 
“汝曹知之乎?
“你们知道吗? 
孤则易折,
一支箭容易折断, 
众则难摧。
一把箭则难以摧折。 
汝曹当戮力一心,
你们应该同心合力, 
然后可以保国宁家。”
然后才可以保国保家。” 
言终而卒。
说完就去世了。 
 
慕亦有才略,
慕容慕也富有才干韬略, 
扶秦、凉失业之民及氐、羌杂种至五六百落,
他妥善地安抚了来自凉州、秦州失业的难民,以及羌族、氐族等各部族共五六百余部落, 
部众转盛。
增加了部众人数和国家的实力。 
 
十二月,
十二月, 
魏主命安集将军长孙翰、安北将军尉眷北击柔然,
北魏国主拓跋焘,派安集将军长孙翰、安北将军尉眷,北上进攻柔然汗国。 
魏主自将屯柞山。
拓跋焘亲自率兵,屯驻在柞山。 
柔然北遁,
柔然汗国的部众闻讯北逃, 
诸军追之,
北魏的几路大军紧紧追击, 
大获而还。
大获全胜而回。 
翰,肥之子也。
长孙翰是长孙肥的儿子。 
 
诏拜营阳王母张氏为营阳太妃。
刘宋文帝下诏,封营阳王的母亲张氏为营阳太妃。 
 
林邑王范阳迈寇日南、九德诸郡。
林邑王范阳迈,进犯刘宋日南、九德等郡。 
 
宕昌王梁弥匆遣子弥黄入见于魏。
宕昌王梁弥匆,派遣他的儿子梁弥黄,前往北魏朝见。 
宕昌,
宕昌是羌族的一个支派。 
羌之别种也。
羌族所居住的地域, 
羌地东接中国,
东与中原相接, 
西通西域,
西与西域相通, 
长数千里,
东西长数千里。 
各有酋帅,
羌族各支各有首领, 
部落分地,
部落与部落之间也分地而居, 
不相统摄;
不相管辖。其中, 
而宕昌最强,
属宕昌部的实力最强, 
有民二万馀落,
共有二万多个部落, 
诸种畏之。
其他各部族都非常畏惧他们。 
 
夏主将废太子而立少子酒泉公伦。
夏王赫连勃勃,准备废黜太子赫连而改立幼子酒泉公赫连伦。 
闻之,
赫连听到这个消息, 
将兵七万北伐伦。
立即率兵七万人北上进攻赫连伦。 
伦将骑三万拒之,
赫连伦率兵三万人迎击, 
战于高平,
双方在高平大战。 
伦败死。
赫连伦兵败身死。 
伦兄太原公昌将骑一万袭,
赫连伦的同胞兄、太原公赫连昌率骑兵一万人袭击赫连的大军, 
杀之,
斩杀赫连, 
并其众八万五千,
收服了他的部众八万五千人, 
归于统万。
回到国都统万, 
夏主大悦,
夏王大喜, 
立昌为太子。
封赫连昌为太子。 
 
夏主好自矜大,
夏王赫连勃勃一向妄自尊大, 
名其四门:
他给都城统万的四个城门分别命名: 
东曰招魏,
东门为招魏门, 
南曰朝宋,
南门为朝宋门, 
西曰服凉,
西门为服凉门, 
北曰平朔。
北门为平朔门。 
 
二年(乙丑、425)
二年(乙丑,公元425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徐羡之、傅亮上表归政;
刘宋司徒徐羡之、尚书令傅亮上书刘宋文帝,请求文帝亲自主持朝政,归还政权, 
表三上,
一连上奏了三次, 
帝乃许之。
文帝才批准。 
丙寅,
丙寅(初十), 
始亲万机。
文帝开始亲自处理朝廷政务。 
羡之仍逊位还第;
徐羡之于是辞职返回私宅。 
徐佩之、程道惠及吴兴太守王韶之等并谓非宜,
徐佩之、侍中程道惠、吴兴太守王韶之等都认为徐羡之此举不合适, 
敦劝甚苦;
苦苦规劝敦促徐羡之返回朝廷。 
乃复奉诏视事。
徐羡之于是接受诏书,当朝视事。 
 
辛未,
辛未(十五日), 
帝祀南效,
刘宋文帝前往南郊,祭祀天神。 
大赦。
下令大赦。 
 
己卯,
己卯(二十三日), 
魏主还平城。
北魏国主拓跋焘返回平城。 
 
二月,
二月, 
燕有女子化为男;
北燕国中有女子变成了男子。 
燕主以问群臣。
北燕王以此询问朝中文武官员的意见。 
尚书左丞傅权对曰:
尚书左丞傅权回答说: 
“西汉之末,
“西汉末年, 
雌鸡化为雄,
母鸡变为公鸡, 
犹如王莽之祸。
结果出现了王莽篡汉的大祸。 
况今女化为男,
何况今天发生的是女子变为男子, 
臣将为君之兆也。”
这是臣属变成君王的先兆!” 
 
三月,
三月, 
丙寅,
丙寅(十一日), 
魏主尊保母窦氏为保太后。
北魏国主拓跋焘尊奉他的乳母窦氏为保太后。 
密后之殂也,
拓跋焘的母亲杜贵嫔死时, 
世祖尚幼,
拓跋焘年纪尚幼。 
太宗以窦氏慈良,
明元帝拓跋嗣因为窦氏心地善良, 
有操行,
品德好, 
使保养之。
所以让她哺育拓跋焘。 
窦氏抚视有恩,
窦氏精心照顾拓跋焘,至为疼爱, 
训导有礼,
教导也很有方, 
世祖德之,
拓跋焘十分感激, 
故加以尊号,
所以继位后奉上尊号, 
奉养不导所生。
奉养她跟生母一样。 
 
丁巳,
丁巳(初二), 
魏以长孙嵩为太尉,
北魏国主拓跋焘任命长孙嵩为太尉, 
长孙翰为司徒,
长孙翰为司徒, 
奚斤为司空。
奚斤为司空。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秦王炽磐遣平远将军叱卢犍等袭河西镇南将军沮渠白蹄于临松,
西秦王乞伏炽磐派遣平远将军叱卢犍等袭击北凉国镇南将军沮渠白蹄镇守的临松, 
擒之,
擒获沮渠白蹄, 
徙其民五千余户于罕。
把临松五千余户居民强行迁徙到罕。 
 
魏主遣龙骧将军步堆等来聘,
北魏国主拓跋焘派遣龙骧将军步堆等前来刘宋访问, 
始复通好。
两国又恢复了友好关系。 
 
六月,
六月, 
武都惠文杨盛卒。
受东晋封号的氐族首领、武都惠文王杨盛去世。 
初,
当初, 
盛闻晋亡,
杨盛听说东晋灭亡的消息, 
不改义熙年号,
坚持不改东晋的义熙年号, 
谓世子玄曰:
对他的世子杨玄说: 
“吾老矣,
“我已经老朽了, 
当终为晋臣;
应当至死当晋朝的臣民; 
汝善事宋帝。”
而你们则应好好事奉宋国。” 
及盛卒,
等到杨盛去世, 
玄自称都督陇右诸军事、征西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秦州刺史、武都王,
杨玄自称都督陇右诸军事、征西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秦州刺史和武都王, 
遣使来告丧,
派遣使臣前往刘宋报丧。这时, 
始用元嘉年号。
才开始改用元嘉年号。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秦王炽磐遣镇南将军吉毗等南击黑水羌酋丘担,
西秦王乞伏炽磐派镇南将军乞伏吉毗等,南下袭击黑水羌族部落酋长丘担, 
大破之。
大败丘担的军队。 
 
八月,
八月, 
夏武烈帝殂,
夏国武烈帝赫连勃勃去世, 
葬嘉平陵,
安葬在嘉平陵, 
庙号世祖;
庙号称世祖; 
太子昌即皇帝位。
夏太子赫连昌即皇帝位, 
大赦,
下令大赦, 
改元承光。
改年号为承光。 
 
王弘自以始不预定策,
王弘因最初未能参与废黜少帝、拥戴文帝的政变, 
不受司空;
因此不接受司空一职的任命,不断地呈上奏章, 
表让弥年,
辞让了一年, 
乃许之。
文帝才下诏批准。 
乙酉,
乙酉(初二), 
以弘为车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宋文帝任命王弘为车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丘担以其众降秦,
黑水羌族部落酋长丘担,率领他的部众归降西秦。 
秦以担为归善将军;
西秦任命丘担为归善将军。 
拜折冲将军乞伏信帝为平羌校尉以镇之。
另行任命折冲将军乞伏信帝为平羌校尉,以镇抚归附的黑水羌族部落。 
 
癸卯,
癸卯(二十一日), 
魏主大伐柔然,
北魏国主拓跋焘大规模讨伐柔然汗国, 
五道并进:
五路兵马,同时并进。 
长孙翰等从东道,
司徒长孙翰等从东路, 
出黑漠,
出兵黑漠; 
廷尉卿长孙道生等出白、黑二漠之间,
廷尉卿长孙道生等出兵白漠、黑漠之间;拓跋焘亲自率军, 
魏主从中道,
从中道直入; 
东平公娥清出栗园,
东平公娥清出兵栗园; 
奚斤等从西道,
奚斤等从西道, 
出尔寒山。
出兵尔寒山。 
诸军至漠南,
几路军队到达漠南以后, 
舍辎重,
舍弃辎重, 
轻骑,
改作轻骑兵, 
赍十五日粮,
每人带十五天的干粮, 
度漠击之。
深入大漠攻击。 
柔然部落大惊,
柔然各部落大吃一惊,全部撤退, 
绝迹北走。
向北逃窜。 
 
十一月,
十一月, 
以武都世子玄为北秦州刺史、武都王。
刘宋任命武都惠文王杨盛的世子杨玄为北秦州刺史和武都王。 
 
初,
最初, 
会稽孔宁子为帝镇西谘议参军,
刘宋会稽人孔宁子为刘义隆镇西谘议参军。 
及即位,
刘义隆即位以后, 
以宁子为步兵校尉;
任命孔宁子为步兵校尉。 
与侍中王华并有富贵之愿,
孔宁子与侍中王华都有追求荣华富贵的强烈愿望, 
疾徐羡之、傅亮专权,
对徐羡之、傅亮等专揽大权深怀不满。于是, 
日夜构之于帝。
他们日夜在刘义隆面前,捏造罪状,陷害徐、傅二人。 
 
会谢晦二女当适彭城王义康、新野侯义宾,
正巧,谢晦的两个女儿将分别嫁给彭城王刘义康、新野侯刘义宾,所以, 
遣其妻曹氏及长子世休送女至建康。
谢晦派他的妻子曹氏和长子谢世休送女儿抵达建康。 
帝欲诛羡之、亮,
文帝打算诛杀徐羡之、傅亮, 
并发兵讨晦,
并准备发兵讨伐谢晦。于是, 
声言当伐魏,
他宣称要征伐北魏, 
又言拜京陵,
又声称到京口的兴宁陵祭拜祖母孝懿皇后, 
治行装舰。
整治行装,放到战舰上。 
 
亮与晦书曰:
傅亮写信给谢晦说: 
“薄伐河朔,
“目前,朝廷就要动员讨伐黄河以北, 
事犹未已,
事情并不到此为止。 
朝野之虑,
朝廷内外的官吏和百姓, 
忧惧者多。”
对此多深感忧虑和恐惧。” 
又言“朝士多谏北征,
又写道:“朝中多数官员都劝阻皇上北征, 
上当遣外监万幼宗往相谘访。”
皇上将要派遣外监万幼宗去荆州听取你的意见。” 
时朝廷处分异常,
当时朝廷的举动不同寻常, 
其谋颇泄。
文帝的清洗计划有些泄漏。 
 
三年(丙寅、426)
三年(丙寅,公元426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谢晦弟黄门侍郎驰使告晦,
谢晦的弟弟黄门侍郎谢,派专人飞驰警告谢晦。 
晦犹谓不然,
但谢晦仍以为不至于此, 
以傅亮书示谘议参军何承天曰:
并拿出傅亮的信给谘议参军何承天看,说: 
“计幼宗一二日必至。
“估计万幼宗一二日之内就会到达, 
傅公虑我好事,
傅亮怕我招惹是非, 
故先遣此书。”
所以先送此信。” 
承天曰:
何承天说: 
“外间所闻,
“我在外面听到的, 
咸谓西讨已定,
都说向西讨伐我们的计划已经确定, 
幼宗岂有上理!”
万幼宗怎么会有到这里来的道理!” 
晦尚谓虚妄,
谢晦仍然认为谣言虚妄不可信, 
使承天豫立答诏启草,
就命何承天先行起草回答诏书的奏章, 
言伐虏宜须明年。
建议朝廷如果讨伐北魏,最好延到明年。 
江夏内史程道惠得寻阳人书,
江夏内史程道惠接到一封寻阳方面送来的信,信中说: 
言“朝廷将有大处分,
“朝廷将有大规模的非常行动, 
其事已审”,
事情已经明确了。” 
使其辅国府中兵参军乐封以示晦。
程道惠派辅国府中兵参军乐,把信封好送给谢晦。 
晦问承天曰:
谢晦问何承天: 
“若果尔,
“如果真有不测, 
卿令我云何?”
你认为我该怎么办呢?” 
对曰:
何承天说: 
“蒙将军殊顾,
“我蒙受将军您的特殊照顾, 
常思报德,
常想报答您的恩惠。 
事变至矣,
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变化, 
何敢隐情!
怎么敢隐瞒真情!可是, 
然明日戒严,
一旦明天下令戒严, 
动用军法,
动不动就用军法制裁, 
区区所怀,
我心中要说的话, 
惧不得尽。”
恐怕不能说尽。” 
晦惧曰:
谢晦惊恐地问道: 
“卿岂欲我自裁邪?”
“你难道让我自杀吗?” 
承天曰:
何承天说: 
“尚未至此。
“还不到这个地步。 
以王者之重,举天下以攻一州,
以帝王的威严和全国的力量去进攻一个州, 
大小既殊,
实力大小既悬殊, 
逆顺又异。境外求全,
民心逆顺又迥异·您到国境外保全性命, 
上计也。
是上策。 
其次,
其次, 
以腹心将兵屯义阳,
派心腹将领驻军义阳, 
将军自帅大众战于夏口;
将军您亲率大军与敌人在夏口决战; 
若败,
如果失败, 
即趋义阳以出北境,
可以取道义阳北上出境,投奔北魏, 
其次也。”
这是中策。” 
晦良久曰:
谢晦沉吟良久才说: 
“荆州用武之地,
“荆州是兵家必争之地, 
兵粮易给,
兵力和粮草都容易接济, 
聊且决战,
不妨先来一次决战, 
走复何晚!”
打败了再走也不晚。”于是, 
乃使承天造立表檄;
命令何承天撰写檄文; 
又与卫军谘议参军琅邪颜谋举兵,
又与卫军谘议参军琅邪人颜商讨起兵反抗。 
饮药而死。
颜服毒自杀。 
 
晦立幡戒严,
谢晦竖起大旗,下令戒严, 
谓司马庾登之曰:
对司马庾登之说: 
“今当自下,
“我现在要亲自东下出征, 
欲屈卿以三千人守城,
打算委屈你以三千人守卫江陵, 
备御刘粹。”
防备刘粹。” 
登之曰:
庾登之说: 
“下官亲老在都,
“我的双亲都已年迈,身在建康, 
又素无部众,
而我自己又从来没有过直属的部队, 
情计二三,
我考虑再三, 
不敢受此旨。”
不敢接受这项命令。” 
晦仍问诸将佐:
谢晦又问其他将领和佐臣: 
“战士三千足守城否?”
“战士三千人,够不够守城?” 
南蛮司马周超对曰:
南蛮司马周超说: 
“非徒守城而已,
“不仅足够守城, 
若有外寇,
如有敌人从外面攻击, 
可以立功。”
还可以立功。” 
登之因曰:
庾登之于是说: 
“超必能辨,
“周超一定能够胜任, 
下官请解司马、南郡以授之。”
我愿意解除司马和南郡太守两个职务转授给他。” 
晦即于坐命超为司马,
谢晦当即就在座位上任命周超为司马, 
领南义阳太守。
兼任南义阳郡太守。 
转登之为长史,
改庾登之为长史, 
南郡如故。
仍任南郡太守如初。 
登之,蕴之孙也。
庾登之是庾蕴的孙子。 
 
帝以王弘、檀道济始不预废弑之谋,
刘宋文帝认为王弘、檀道济在开始并没有参预废弑刘义真、刘义符的阴谋, 
弘弟昙首又为帝所亲委,
王弘的弟弟王昙首又是刘宋文帝亲近信任的心腹。所以, 
事将发,
在开始行动之前, 
密使报弘,
刘义隆秘密派人告诉王弘, 
且召道济,
并且召见檀道济, 
欲使讨晦。
打算派檀道济去讨伐谢晦。 
王华等皆以为不可,
王华等刘义隆身边的大臣都坚决反对。 
帝曰:
刘义隆说: 
“道济止于胁从,
“檀道济当初只不过是被胁迫而随从徐羡之等行事, 
本非创谋,
本不是他主动提出, 
杀害之事,
而谋杀的事, 
又所不关;
更与他没有关系。 
吾抚而使之,
我安抚并使用他, 
必将无虑。”
不必有其他顾虑。” 
乙丑,
乙丑(十五日), 
道济至建康。
檀道济抵达建康。 
 
丙寅,
丙寅(十六日), 
下诏暴羡之、亮、晦杀营阳、庐陵王之罪,
刘宋文帝下诏公布徐羡之、傅亮、谢晦杀害营阳王刘义符、庐陵王刘义真的罪状, 
命有司诛之,
命有关部门逮捕诛杀, 
且曰:
并且说: 
“晦据有上流,
“谢晦据守长江上游, 
或不即罪,
可能不会立即伏法。 
朕当亲帅六师为其过防。
朕将亲自统率朝廷的大军前往讨伐。 
可遣中领军到彦之即日电发,
可派中领军到彦之即日开始急速出发, 
征北将军檀道济骆驿继路,
征北将军檀道济陆续出发为后继。 
符卫军府州,
符卫军府及荆州官属, 
以时收翦,
应及时逮捕并诛杀谢晦。 
已命雍州刺史刘粹等断其走伏。
已命雍州刺史刘粹等截击,切断其逃跑或潜伏的道路。 
罪止元凶,
罪犯只限谢晦一人, 
馀无所问。”
其他胁从者一律不加追究。” 
 
是日,
这天, 
诏召羡之、亮。
文帝下诏召见徐羡之、傅亮。 
羡之行至西明门外,
徐羡之走到建康城西明门外, 
谢正直,
谢正在值班, 
遣报亮云:
派人飞报傅亮说: 
“殿内有异处分。”
“殿内举动异常!” 
亮辞以嫂病暂还,
傅亮马上借口嫂嫂生病,暂时回家, 
遣使报羡之,
派人通知徐羡之, 
羡之还西州,
徐羡之回到西城, 
乘内人问讯车出郭,
乘坐宫廷内部人出差的车逃出建康城, 
步走至新林,
又步行走到新林, 
入陶灶中自经死。
在一个烧陶器的窑里,自缢身死。 
亮乘车出郭门,
傅亮乘车逃出建康城, 
乘马奔兄迪墓,
再乘马奔其兄傅迪的墓园, 
屯骑校尉郭泓收之。
屯骑校尉郭泓将他逮捕。 
至广莫门,
到建康城北门广莫门, 
上遣中书舍人以诏书示亮,
文帝刘义隆派中书舍人拿诏书给傅亮看, 
并谓曰:
对他说: 
“以公江陵之诚,
“因你当初在江陵迎驾时,态度至为诚恳, 
当使诸子无恙。”
所以饶恕你的儿子们不死。” 
亮读诏书讫,
傅亮读过诏书说: 
曰:
“我出身平民, 
“亮受先帝布衣之眷,
蒙先帝垂爱, 
遂蒙顾托。
赋予托孤大任。 
黜昏立明,
废黜昏君,迎立明主, 
社稷之计也。
全是为国家百年大计。 
欲加之罪,
要想把罪过强加在我身上, 
其无辞乎!”
还怕没有借口吗?” 
于是诛亮而徙其妻子于建安;
于是,傅亮被杀,他的妻室和子女被放逐到建安。 
诛羡之二子,
又斩杀了徐羡之的两个儿子, 
而宥其兄子佩之。
而饶恕了他的侄儿徐佩之。 
又诛晦子世休,
诛杀了谢晦的儿子谢世休, 
收系谢。
逮捕谢。 
 
帝将讨谢晦,
刘宋文帝将要讨伐谢晦, 
问策于檀道济,
向檀道济询问策略, 
对曰:
檀道济说: 
“臣昔与晦同从北征,
“我当年与谢晦一同北伐, 
入关十策,
当时得以入关的十项计策, 
晦有其九,
有九项是由谢晦提出的。 
才略明练,
谢晦才略精明老练, 
殆为少敌。
大约很少有敌手。 
然未尝孤军决胜,
但他从没有单独带领部队打过胜仗,战场上的军事行动, 
戎事恐非其长。
恐怕不是他所擅长的。 
臣悉晦智,
我了解谢晦的才智, 
晦悉臣勇。
谢晦也了解我的勇敢。 
今奉王命以讨之,
今天我奉皇帝的命令来讨伐他,可以在他没有摆开阵势以前, 
可未陈而擒也。”
就把他擒获。” 
丁卯,
丁卯(十七日), 
征王弘为侍中、司徒、录尚书事、扬州刺史,
宋文帝召见王弘,并任命他为侍中、司徒、录尚书事和扬州刺史; 
以彭城王义康为都督荆·湘等八州诸军事、荆州刺史。
任命彭城王刘义康为都督荆、湘等八州诸军事和荆州刺史。 
 
乐复遣使告谢晦以徐、傅及等已诛。
辅国府中兵参军乐,再派人报告谢晦,说徐羡之、傅亮、谢等已被杀。于是, 
晦先举羡之、亮哀,
谢晦先为徐羡之、傅亮举行祭礼, 
次发子弟凶问,
又为弟弟及儿子发布死讯。 
既而自出射堂勒兵。
然后亲自走出虎帐统率军队。 
晦从高祖征讨,
谢晦当年随刘宋武帝南征北讨,经验丰富,所以发号施令, 
指麾处分,
指挥调动, 
莫不曲尽其宜,
莫不切实妥当, 
数日间,
几天之间, 
四远投集,
人们从四面八方投奔谢晦, 
得精兵三万人。
很快就聚集了精兵三万人。于是, 
乃奉表称羡之、亮等忠贞,
谢晦上表,盛赞徐羡之、傅亮等都是忠贞之臣, 
横被冤酷。
却遭受横暴的冤杀。 
且言:
又说: 
“臣等若志欲执权,
“我们这些人如果想长久地把握权柄, 
不专为国,
不一心为国家着想, 
初废营阳,
我们当初在废黜营阳王时, 
陛下在远,
陛下您远在荆州, 
武皇之子尚有童劝,
武皇帝的儿子中还有幼童, 
拥以号令,
我们完全可以拥戴小皇帝,发号施令, 
谁敢非之!
谁敢说个不字! 
岂得溯流三千里,
怎么会逆流而上三千里, 
虚馆七旬,
虚位七十多天, 
仰望鸾旗者哉!
去迎接陛下的鸾旗! 
故庐陵王,
已故的庐陵王刘义真, 
于营阳之世积怨犯上,
在营阳王在位的时候,就曾积恨,冒犯皇上, 
自贻非命。
是他自己死于非命, 
不有所废,
不有所废黜, 
将何以兴!
怎么会有兴起! 
耿不以贼遗君、父,
耿不曾把贼寇遗留给君王, 
臣亦何负于宋室邪!
我又有什么地方辜负了宋皇室呢! 
此皆王弘、王昙首、王华险躁猜忌,
这都是因为王弘、王昙首、王华一伙阴险、狂暴, 
谗构成祸。
多所猜忌和挑拨离间造成的灾祸。现在,我要发动大军, 
今当举兵以除君侧之恶。”
以清除陛下身边的邪恶之徒。” 
 
秦王炽磐复遣使如魏,
西秦王乞伏炽磐,再次派使臣前往北魏, 
请用师于夏。
请求对夏国采取军事行动。 
 
初,
最初, 
袁皇后生皇子劭,
刘义隆的皇后袁氏,生下皇子刘劭以后, 
后自详视,
端详婴儿良久,派人飞快报告刘义隆, 
使驰白帝曰:
说: 
“此儿形貌异常,
“此儿相貌异常, 
必破国亡家,
将来一定会弄得国破家亡, 
不可举。”
不能养他!” 
即欲杀之。
就要动手把婴儿弄死。 
帝狼狈至后殿户外,
刘义隆急急忙忙赶到后殿门外, 
手拨幔禁之,
用手拨开门帘阻止, 
乃止。
这才留下刘劭一命。 
以尚在谅暗,
只是在为父亲守丧期间生子,违犯礼教, 
故秘之。
所以一直保密。 
闰月,
闰正月, 
丙戌,
丙戌(初六), 
始言劭生。
才宣布皇子刘劭诞生。 
 
帝下诏戒严,
文帝下诏戒严, 
大赦,
实行大赦, 
诸军相次进路以讨谢晦。
各路军队依次出发,讨伐谢晦。 
晦以弟遁为竟陵内史,
谢晦任命他的弟弟谢遁为竟陵内史, 
将万人总留任,
率领一万人留守江陵。 
帅众二万发江陵,
他自己则亲自率兵二万人从江陵出发, 
列舟舰自江津至于破冢,
他指挥的战舰,从江津一直排列到破冢, 
旌旗蔽日。
旌旗招展,遮天蔽日, 
叹曰:
谢晦长叹一声,说: 
“恨不得以此为勤王之师。”
“真恨不得这是一支保护皇家的大军!” 
 
晦欲遣兵袭湘州刺史张,
谢晦想要派兵袭击湘州刺史张, 
何承天以兄益州刺史茂度与晦善,
何承天因为张的哥哥、益州刺史张茂度与谢晦私交甚好, 
曰:
就说: 
“意趣未可知,
“张的态度还不明朗, 
不宜遽击之。”
不应该轻率地发动攻击。” 
晦以书招,
谢晦写信招抚张, 
不从。
张不肯追随谢晦。 
 
二月,
二月, 
戊午,
戊午(初九), 
以金紫光禄大夫王敬弘为尚书左仆射,
刘宋文帝任命金紫光禄大夫王敬弘为尚书左仆射, 
建安太守郑鲜之为右仆射,
任命建安太守郑鲜之为右仆射。 
敬弘,之曾孙也。
王敬弘是王的曾孙。 
 
庚申,
庚申(十一日), 
上发建康。
刘义隆从建康出发。 
命王弘与彭城王义康居守,
命令王弘与彭城王刘义康留守京师建康, 
入居中书下省;
进驻中书下省; 
侍中殷景仁参掌留任;
侍中殷景仁也参预负责留守京师的任务。 
帝姊会稽长公主留止台内,
文帝的姐姐会稽长公主刘兴弟住进皇宫, 
总摄六宫。
总管后宫事务。 
 
谢晦自江陵东下,
谢晦从江陵东下, 
何承天留府不从。
何承天留守江陵没有随从。 
晦至江口,
谢晦抵达西江口, 
到彦之已至彭城洲,
到彦之的军队已开进彭城洲。 
庾登之据巴陵,
庾登之据守巴陵, 
畏懦不敢进,
胆怯畏缩,不敢前进。 
会霖雨连日,
当时正值大雨连绵,数日不停, 
参军刘和之曰:
参军刘和之警告庾登之说: 
“彼此共有雨耳;
“我们遇雨,敌人也遇雨, 
檀征北寻至,
征北将军檀道济的大军不久就要到了, 
东军方强,
官军实力正强, 
惟宜速战。”
我们应该速战速决才好。” 
登之怯,
庾登之还是畏惧不敢战, 
使小将陈作大囊,
却令手下的小军官陈,制造了一个大型口袋, 
贮茅悬于帆樯,
装满茅草悬挂在桅杆之上, 
云可以焚舰,
声称可以用来焚毁敌人的舰船。 
用火宜须晴,
用火攻必须等到天晴,他用这个办法, 
以缓战期。
延缓会战的日期, 
晦然之,
谢晦却同意了庾登之的做法, 
停军十五日。
逗留了十五日, 
乃使中兵参军孔延秀攻将军萧欣于彭城洲,
才派中兵参军孔延秀进攻驻扎在彭城洲的将军萧欣, 
破之。
大败萧欣的军队, 
又攻洲口栅,
又进攻彭城洲口官军营垒阵地, 
陷之。
一举攻克。 
诸将咸欲退还夏口,
官军的大小将领都主张退走,据守夏口, 
到彦之不可,
到彦之反对, 
乃保隐圻。
于是退守隐圻。 
晦又上表自讼,
谢晦又上疏为自己辩护, 
且自矜其捷,
并且十分骄傲地夸耀自己在军事上的胜利, 
曰:
说: 
“陛下若枭四凶于庙庭,
“陛下如果把‘四凶’斩首, 
悬三监于绛阙,
把‘三监’的人头悬挂 在宫墙上,我就立刻停止进攻, 
臣便勒众旋旗,
回转旌期, 
还保所任。”
折返我的任所。” 
 
初,
当初, 
晦与徐羡之、傅亮为自全之计:
谢晦与徐羡之、傅亮为了保全自己, 
以为晦据上流,
就用谢晦把守长江上游, 
而檀道济镇广陵,
又把檀道济安置在广陵, 
各有强兵,
使他们各自拥有强兵, 
足以制朝廷;
足以胁制朝廷; 
羡之、亮居中秉权,
而徐羡之、傅亮在朝中居高官、掌实权, 
可得持久。
可以维持长久的安定。 
及闻道济帅众来上,
等到谢晦听说檀道济率兵来攻打自己, 
惶惧无计。
不禁大为惶恐,束手无策。 
 
道济既至,
檀道济的大军一到隐圻, 
与到彦之军合,
立即与到彦之的军队合兵一处, 
牵舰缘岸。
战舰沿岸停泊。 
晦始见舰数不多,
谢晦最初看见战舰不多, 
轻之,
毫不在意, 
不即出战。
也不马上发动攻击。 
至晚,
到了晚上, 
因风帆上,
东风大起,官军的船舰,帆篷满张,陆续抵达, 
前后连咽;
前后相连,塞满江面。谢晦军队的士气涣散, 
西人离沮,
军心沮丧, 
无复斗心。
不再有斗志。 
戊辰,
戊辰(十九日), 
台军至忌置洲尾,
官军舰队挺进到忌置洲尾, 
列舰过江,
战舰排列着渡过长江, 
晦军一时皆溃。
谢晦的军队一触即溃,全军大败。 
晦夜出,
谢晦在夜色的掩护下出走, 
投巴陵,
投奔巴陵, 
得小船还江陵。
找到一艘小船回到江陵。 
 
先是,
最初, 
帝遣雍州刺史刘粹自陆道帅步骑袭江陵,
刘宋文帝派遣雍州刺史刘粹从陆路,率领步骑兵袭击江陵, 
至沙桥;
刘粹的军队刚到沙桥, 
周超帅万余人逆战,
谢晦的司马周超就率军一万多人迎战, 
大破之,
刘粹军大败, 
士卒伤死者过半。
死伤的士卒在一半以上。不久, 
俄而晦败问至。
就传来谢晦战败的消息。 
初,
最初, 
晦与粹善,
谢晦与刘粹私交甚好, 
以粹子旷之为参军;
并任命刘粹的儿子刘旷之为参军; 
帝疑之,
宋文帝对刘粹的态度,感到怀疑。 
王弘曰:
王弘说: 
“粹无私,
“刘粹没有野心, 
必无忧也。”
一定不会出差错。” 
及受命南讨,
等到刘粹接受朝廷的命令讨伐谢晦, 
一无所顾,
则一无反顾, 
帝以此嘉之。
宋文帝因此对刘粹倍加赞许。 
晦亦不杀旷之,
谢晦也并没有因此杀害刘旷之, 
遣还粹所。
反而把他送回到刘粹那里。 
 
丙子,
丙子(二十七日), 
帝自芜湖东还。
刘宋文帝从芜湖东归建康。 
 
晦至江陵,
谢晦逃回江陵, 
无他处分。
也没有做其他部署, 
唯愧谢周超而已。
只是惭愧地向周超道歉。 
其夜,
当天晚上, 
超舍军单舸诣到彦之降。
周超舍弃他指挥的军队,一个人乘舟前往到彦之的营地请降。 
晦众散略尽,
谢晦的部将全部散尽,于是, 
乃携其弟遁等七骑北走。
谢晦携同他的弟弟谢遁等人共七匹马向北逃去。 
遁肥壮,
谢遁体胖且壮, 
不能乘马,
不能骑马, 
晦每待之,
谢晦常常要停下来等候, 
行不得速。
因此他们的速度很慢。 
己卯,至安陆延头,
己卯(三十日)谢晦一行才逃到安陆延头, 
为戍主光顺之所执,
被当地戍守的将领光顺之俘虏, 
槛送建康。
用囚车送到京师建康。 
 
到彦之到马头,
到彦之的军队进抵马头, 
何承天自归。
谢晦的谘议参军何承天投降。 
彦之因监荆州府事,
到彦之于是主持荆州政务, 
以周超为参军;
任命周超为参军, 
刘粹以沙桥之败告,
等到刘粹把沙桥之败的情形上报, 
乃执之。
才逮捕了周超。 
于是诛晦、、遁及其兄弟之子,
于是,刘义隆下令斩谢晦、谢、谢遁以及他们兄弟的儿子, 
并同党孔延秀、周超等。
同时被斩的还有谢晦的同党孔延秀、周超等人。 
晦女彭城王妃被发徒跣,
谢晦的女儿、彭城王妃披散头发,光着双脚, 
与晦诀曰:
与父亲诀别,她说: 
“大丈夫当横尸战场,
“大丈夫应当战死沙场, 
柰何狼藉都市!”
为什么要行为不法以致在都城的市上被斩!” 
庾登之以无任,
庾登之因为在谢晦军中没有实权, 
免官禁锢;
所以被免除官职,监禁起来。 
何承天及南蛮行参军新兴王玄谟等皆见原。
何承天及南蛮行参军、新兴人王玄谟等都得到朝廷的赦免。 
晦之走也,
谢晦败走的时候, 
左右皆弃之,
左右亲信都抛弃他各自逃命, 
唯延陵盖追随不舍,
唯独延陵盖一人追随谢晦不肯离去, 
帝以盖为镇军功曹督护。
刘宋文帝又命延陵盖为镇军功曹督护。 
 
晦之起兵,
谢晦起兵之时, 
引魏南蛮校尉王慧龙为援。
曾连络北魏南蛮校尉王慧龙为外援。 
慧龙帅众一万拔思陵戍,
王慧龙率军队一万人,攻陷思陵戍, 
进围项城,
进而包围了项城, 
闻晦败,
等到听说谢晦战败, 
乃退。
才退回北魏境内。 
 
益州刺史张茂度受诏袭江陵;
益州刺史张茂度也曾接受文帝的诏书去袭击江陵; 
晦败,
谢晦战败的时候, 
茂度军始至白帝。
张茂度的军队才到白帝城。 
议者疑茂度有贰心,
当时的人怀疑张茂对朝廷有二心, 
帝以茂度弟有诚节,
刘宋文帝却因为张茂度的弟弟张忠诚,有节操, 
赦不问,
对张茂度的行为不加追究, 
代还。
只是派人接替而召他回京师。 
 

北魏扩张

三月,
三月, 
辛己,
辛己(初二), 
帝还建康,
刘宋文帝返回建康, 
征谢灵运为秘书监,颜延之为中书侍郎,
征召谢灵运担任秘书监、颜延之为中书侍郎, 
赏遇甚厚。
赏赐和礼遇都非常优厚。 
 
帝以慧琳道人善谈论,
文帝因为慧琳道人擅长谈论分析, 
因与议朝廷大事,
所以常跟他商讨国家大事, 
遂参权要,
慧琳道人因此得到参预国家机要的机会。于是, 
宾客辐凑,
宾客们四面八方争先恐后地拥到慧琳道人的门庭, 
门车常有数十两,
门前等侯召见的车常有数十辆之多,各地送来的财物, 
四方赠赂相系,
前后相接, 
方筵七八,
每天的筵席就有七八桌, 
座上恒满。
座位常满。 
琳著高屐,
慧琳道人脚穿高齿木屐, 
披貂裘,
身披貂皮外衣, 
置通呈、书佐。
在府中设立负责传达的通呈官和掌书翰的官佐。 
会稽孔觊尝诣之,
会稽人孔觊曾经拜访慧琳道人, 
遇宾客填咽,
正遇宾客拥挤, 
暄凉而已。
两个人只能寒暄两句,不能多说别的话。 
觊慨然曰:
孔觊感慨叹息,说: 
“遂有黑衣宰相,
“如今穿黑衣服的和尚都做了宰相, 
可谓冠屦失所矣!”
这真可以说衣冠文士失所了!” 
 
夏,
夏季, 
五月,
五月, 
乙未,
乙未(十七日), 
以檀道济为征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江州刺史,
刘宋文帝任命檀道济为征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和江州刺史; 
到彦之为南豫州刺史。
擢升到彦之为南豫州刺史。 
遣散骑常侍袁渝等十六人分行诸州郡县,
又派遣散骑常侍袁渝等十六人,分别巡察各州郡县, 
观察吏政,
考察官员的政绩, 
访求民隐;
访求民间无处申诉的疾苦。 
又使郡县各言损益。
刘宋文帝还命郡县上疏奏报当地的行政得失。 
丙午,
丙午(二十八日), 
上临延贤堂听讼,
刘宋文帝亲自到延贤堂听取诉讼。从此, 
自是每岁三讯。
每年前来三次。 
 
左仆射王敬弘,
左仆射王敬弘, 
性恬淡,
性情恬然,甘于淡泊, 
有重名;
在朝廷内外享有盛誉。 
关署文案,
可是在签署文稿时, 
初不省读。
从来不事先审阅。有一次, 
尝预听讼,
他随同刘宋文帝听取民间诉讼, 
上问以疑狱,
文帝就一件有疑问的案件询问王敬弘, 
敬弘不对。
王敬弘回答不出。 
上变色,
文帝脸色大变, 
问左右:
问左右侍臣: 
“何故不以讯牒副仆射?”
“你们为什么不把案卷的副本送给王仆射?” 
敬弘曰:
王敬弘回答说: 
“臣乃得讯牒读之,
“我已看到了案卷的副本, 
正自不解。”
可是看不懂。” 
上甚不悦,
文帝非常不高兴, 
虽加礼敬,
虽然对他仍然礼敬, 
不复以时务及之。
却不再与他讨论国家大事。 
 
六月,
六月, 
以右卫将军王华为中护军,
刘宋文帝任命右卫将军王华为中护军, 
侍中如故。
同时仍兼任侍中。 
华以王弘辅政,
王华认为,司徒王弘是文帝的辅弼之臣, 
王昙首为上所亲任,
侍中王昙首又是皇上十分信任的心腹, 
与己相埒,
他们的地位与自己相当。因此, 
自谓力用不尽,
王华自以为自己的才能,无法完全施展, 
每叹息曰:
他常常叹息着说: 
“宰相顿有数人,
“朝中宰相,一时之间多达数人, 
天下何由得治!”
天下怎么能够治理!” 
是时,
当时, 
宰相无常官,
朝中没有固定的宰相, 
唯人主所与议论政事、委以机密者,
只要谁与皇帝讨论国家大事,国家机要大事交给谁办, 
皆宰相也,
谁就是宰相, 
故华有是言。
所以王华才有这样的议论。 
亦有任侍中而不为宰相者;
当时也有任侍中的职务而不是宰相的人; 
然尚书令·仆、中书监·令、侍中、侍郎、给事中,皆当时要官也。
然而,尚书令、仆射、中书监、中书令、侍中、侍郎、给事中等都是重要的官职。 
 
华与刘湛、王昙首、殷景仁俱为侍中,
王华与刘湛、王昙首、殷景仁都担任侍中的职务, 
风力局干,
他们风采卓然,精明干练, 
冠冕一时。
荣显一时。 
上尝与四人于合殿宴饮,
刘宋文帝曾经在合殿设宴款待他们四人,与他们共同欢饮, 
甚悦。
特别高兴。 
既罢出,
筵席散后, 
上目送良久,
文帝目送他们好久好久, 
叹曰:”
叹息道: 
此四贤,
“这四位贤才, 
一时之秀,
是一时之俊杰, 
同管喉唇,
一起作为我的喉唇, 
恐后世难继也。”
恐怕后世很难再出现。” 
 
黄门侍郎谢弘微与华等皆上所重,
黄门侍郎谢弘微与王华等都深得刘宋文帝的重用, 
当时号曰五臣。
当时他与王华、刘湛、王昙首、殷景仁等号称五臣。 
弘微,
谢弘微, 
琰之从孙也。
是谢琰的侄孙。 
精神端审,
他一向端重严谨, 
时然后言,
在适当的时机,才开口说话, 
婢仆之前不妄语笑;
在仆役奴婢面前,也从不随便说笑, 
由是尊卑大小,
因此不论尊卑大小, 
敬之若神。
都象对待神明一样恭敬他。 
从叔混特重之,
他的堂叔谢混对他尤其推崇敬重, 
常曰:
常说: 
“微子异不伤物,
“谢弘微这人,与别人相异时不会伤害别人, 
同不害正,
与别人相同时也不会违背正道, 
吾无间然。”
对他我是没什么毛病可挑的了。” 
 
上欲封王昙首、王华等,
刘宋文帝打算封王昙首、王华等人爵位, 
拊御床曰:
他抚摸着御座说: 
“此坐非卿兄弟,
“这个宝座,如果不是你们兄弟, 
无复今日。”
我今天就坐不上。”于是, 
因出封诏以示之。
他就拿出封爵的诏书给他们看。 
昙首固辞曰:
王昙首坚决辞让说: 
“近日之事,
“近来发生的事, 
赖陛下英明,
全仰赖陛下英明决断, 
罪人斯得;
使罪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臣等岂可因国之灾以为身幸!”
我们怎么可以因为国家的灾难,而自己得到好处!” 
上乃止。
文帝才作罢。 
 
魏主诏问公卿:
北魏国主拓跋焘下诏书遍问朝中文武大臣: 
“今当用兵,赫连、蠕蠕,
“现在我们要出兵讨伐赫连和蠕蠕, 
二国何先?”
应当先讨伐哪一国?” 
长孙嵩、长孙翰、奚斤皆曰:
太尉长孙嵩、司徒长孙翰、司空奚斤都说: 
“赫连土著,
“赫连氏土生土长, 
未能为患。
暂时还不足为患。 
不如先伐蠕蠕,
不如先伐蠕蠕, 
若追而及之,
如果能够追到他们, 
可以大获;
可以大获全胜; 
不及,
如果追不到, 
则猎于阴山,
我们则到阴山作一次大狩猎, 
取其禽兽皮角以充军实。”
可以获取大批禽兽的毛皮骨角,用来充实军用物资。” 
太常崔浩曰:
太常崔浩说: 
“蠕蠕鸟集兽逃,
“蠕蠕来的时候,象飞鸟一样霎时集结;去的时候,也象野兽一样霎时逃散。 
举大众追之则不能及,
用大军追赶,一定不会追上, 
轻兵追之又不足以制敌。
如果用少量的军队追赶,又无法把他们制服。 
赫连氏土地不过千里,
赫连氏土地不过一千里, 
政刑残虐,
政治残暴,刑法酷烈, 
人神所弃,
得不到上天的保佑和人民的拥护, 
宜先伐之。”
应当先行讨伐赫连。” 
尚书刘、武京侯安原请先伐燕。
尚书刘、武京侯安原则请求先行讨伐北燕。 
于是魏主自云中西巡至王原,
于是,北魏国主拓拔焘从云中向西视察,抵达五原, 
因畋于阴山,
到阴山狩猎, 
东至和兜山;
又往东抵达和兜山。 
秋,
秋季, 
八月,
八月, 
还平城。
拓跋焘才返回平城。 
 
诏殿中将军吉恒聘于魏。
刘宋文帝下诏,派殿中将军吉恒出使北魏。 
 
燕太子永卒,
北燕太子冯永去世, 
立次子翼为太子。
封次子冯翼为太子。 
 
秦王炽磐伐河西,
西秦王乞伏炽磐讨代北凉, 
至廉川,
大军抵达廉川, 
遣太子暮末等步骑三万攻西安,
乞伏炽磐派遣太子乞伏暮末等率领步、骑兵共三万人,进攻西安, 
不克,
不能攻克, 
又攻番禾。
于是又转攻番禾。 
河西王蒙逊发兵御之,
北凉河西王沮渠蒙逊出军迎战,极力抵御, 
且遣使说夏主,
同时又派使臣出使夏国游说, 
使乘虚袭罕。
请夏国国主赫连昌乘西秦国内空虚之际,袭击西秦的都城罕。 
夏主遣征南大将军呼卢古将骑二万攻苑川,
夏国国主赫连昌派遣征南大将军呼卢古率领骑兵二万人,进攻西秦的苑川; 
车骑大将军韦伐将骑三万攻南安。
派车骑大将军韦伐率领骑兵三万人,进攻南安。 
炽磐闻之,
西秦国王乞伏炽磬听到这个消息, 
引归。
立即从北凉撤军回国。 
九月,
九月, 
徙其境内老弱、畜产于浇河及莫河仍寒川,
乞伏炽磐把境内的老弱妇孺和家畜,集中迁徙到浇河郡和莫河的仍寒川, 
留左丞相昙达守罕。
同时又命令左丞相乞伏昙达留守京师罕。 
韦伐攻拔南安,
夏国的车骑大将军韦伐率众攻陷南安城, 
获秦秦州刺史翟爽、南安太守李亮。
生擒西秦秦州刺史翟爽和南安太守李亮。 
 
吐谷浑握逵等帅部众二万落叛秦,
隶属西秦的吐谷浑部落酋长慕容握逵率所属二万帐落背叛西秦, 
奔昴川,
逃到昂川, 
附于吐谷浑王慕。
归附了吐谷浑可汗慕容慕。 
 
大旱,
天下大旱, 
蝗。
出现蝗灾。 
 
左光禄大夫范泰上表曰:
刘宋左光禄大夫范泰上疏说: 
“妇人有三从之义,
“女子有三从的大义, 
无自专之道。
而没有自作主张的道理。 
谢晦妇女犹在尚方,
现在谢晦家的妇女仍被羁押在尚方作坊里做苦工, 
唯陛下留意。”
敬请陛下留意。”于是, 
有诏原之。
刘宋文帝下诏赦免了她们。 
 
魏主闻夏世祖殂,
北魏国主拓跋焘听到夏国主赫连勃勃去世, 
诸子相图,
儿子们内哄, 
国人不安,
民心不安的消息, 
欲伐之。
打算征讨夏国。 
长孙嵩等皆曰:
长孙嵩等人都说: 
“彼若城守,
“夏国如果围绕城池固守, 
以逸待劳,
以逸待劳, 
大檀闻之,
而柔然汗国的郁久闾大檀听说了这一消息, 
乘虚入寇,
会乘我们国内空虚,大举进攻, 
此危道也。”
这可是危险的策略。” 
崔浩曰:
太常崔浩说: 
“往年以来,
“说起当年, 
荧惑再守羽林、钩己而行,
火星两次紧傍着羽林星和钩己星运转, 
其占秦亡;
算卦占卜都预示着秦国一定灭亡。 
今年五星并出东方,
今年,金、木、水、火、土五星同时出现在东方, 
利以西伐。
显示西征一定胜利。 
天人相应,
上天的旨意和凡世的人心是互相呼应的, 
不可失也。”
良机不可失去。” 
嵩固争之,
长孙嵩仍然坚持不能西征, 
帝大怒,
拓跋焘暴跳如雷, 
责嵩在官贪污,
斥责长孙嵩做官贪赃枉法, 
命武士顿辱之。
命令武士强按他的头,猛烈触地,殴打侮辱。 
于是遣司空奚斤帅四万五千人袭蒲阪,
于是,拓跋焘派遣司空奚斤率领四万五千人袭击夏国的蒲阪; 
宋兵将军周几帅万人袭陕城,
派宋兵将军周几率一万人袭击陕城; 
以河东太守薛谨为乡导。谨,
命令河东太守薛谨为大军的向导。 
辩之子也。
薛谨是薛辩的儿子。 
 
魏主欲以中书博士平棘李顺总前驱之兵,
北魏国主拓跋焘打算让中书博士、平棘人李顺全权指挥前锋部队。 
访于崔浩,
他征求崔浩的意见, 
浩曰:
崔浩说: 
“顺诚有筹略;
“李顺确实很有谋略,善于筹划,但是, 
然臣与之婚姻,
我与李顺是姻亲, 
深知其为人果于去就,
深知他为人非常自信, 
不可专委。”
不可委任他要职。” 
帝乃止。
拓跋焘于是停止了他的任命。 
浩与顺由是有隙。
崔浩和李顺之间因此产生了隔阂。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丁己,
丁己(十一日), 
魏主发平城。
拓跋焘一行从平城出发。 
 
秦左丞相昙达与夏呼卢古战于山,
西秦左丞相乞伏昙达与夏国的征南大将军呼卢古在山会战, 
昙达兵败。
乞伏昙达兵败。 
十一月,
十一月, 
呼卢古、韦伐进攻罕。
呼卢古与车骑大将军韦伐合兵进攻西秦的都城罕。 
秦王炽磐迁保定连。
西秦王乞伏炽磐迁都定连,率众据城死守。 
呼卢古入南城,
夏国大将呼卢古攻入罕南城。 
镇京将军赵寿生率死士三百人力战,
西秦镇京将军赵寿生率领敢死队三百人,浴血抵抗, 
却之。
击退呼卢古。 
呼卢古、韦伐又攻沙州刺史出连虔于湟河,
呼卢古、韦伐又合兵攻打沙州刺史出连虔据守的湟河。 
虔遣后将军乞伏万年击败之。
出连虔派遣后将军乞伏万年击退了呼卢古和韦伐的进攻。 
又攻西平,
呼卢古、韦伐率军再攻西平, 
执安西将军库洛干,
俘获了西秦的安西将军库洛干, 
坑战士五千余人,
活埋了西秦战士五千余人, 
掠民二万余户而去。
掠走居民二万余户,班师回国。 
 
仇池氐杨兴平求内附。
仇池氐族部落酋长杨兴平请求归附刘宋。 
梁、南秦二州刺史吉翰遣始平太守庞谘据武兴。
刘宋梁州、南秦州二州刺史吉翰派始平太守庞谘进军占据武兴。 
氐王杨玄遣其弟难当将兵拒谘,
氐王杨玄派他的弟弟杨难当率军迎击庞谘, 
谘击走之。
被庞谘击退。 
 
魏主行至君子津,
北魏国主拓跋焘,抵达君子津, 
会天暴寒,
正遇天气酷寒, 
冰合,
气温急骤下降,黄河冰封。 
戊寅,
戊寅(初三), 
帅轻骑二万济河袭统万。
拓跋焘亲自统率轻骑兵二万人,踏冰渡过黄河,袭击夏国都城统万。 
壬午,
壬午(初七), 
冬至,
冬至, 
夏主方燕群臣,
夏王赫连昌正在与文武群臣欢歌宴饮。 
魏师奄至,
北魏大军的突然出现, 
上下惊扰。
使夏国上下不胜惊恐。 
魏主军于黑水,
北魏国主拓跋焘驻军在黑水, 
去城三十余里。
距统万城只有三十余里。 
夏主出战而败,
赫连昌率兵迎战,大败而回, 
退走入城,
急向城中撤退。 
门未及闭,
城门还没有来得及关闭, 
内三郎豆代田帅众乘胜入西宫,
北魏禁军内三郎豆代田率众乘胜攻进西宫, 
焚其西门;
纵火焚烧了西宫城门; 
宫门闭,
夏军关闭了所有的宫门, 
代田逾宫垣而出。
豆代田跳出宫墙撤退。 
魏主拜代田勇武将军。
拓跋焘擢升豆代田为勇武将军。 
魏军夜宿城北,
这天夜里,北魏军队在城北扎营。 
癸未,
癸未(初八), 
分兵四掠,
北魏军队四处出动,抢夺掳掠, 
杀获数万,
斩杀及俘虏夏国军民数万人, 
得牛马十余万。
缴获牛马十余万头。 
魏主谓诸将曰:
拓跋焘对他手下的各位大将说: 
“统万未可得也,
“统万城恐怕打不下了, 
他年当与卿等取之。”
以后跟各位再来攻取。”于是, 
乃徙其民万余家而还。
裹胁当地居民一万余户,班师回国。 
 
夏弘农太守曹达闻周几将至,
夏国的弘农太守曹达听说北魏将军周几率军将要打来,没等大军到达, 
不战而走;
先弃城逃走。 
魏师乘胜长驱,
北魏军队乘胜长驱直入, 
遂入三辅。
迅速深入长安附近的三辅地区。 
会几卒于军中,
不料周几在行军途中去世。 
蒲阪守将东平公乙斗闻奚斤将至,
夏国镇守蒲阪的守将东平公赫连乙斗听说北魏司空奚斤率领的大军就要到达, 
遣使诣统万告急。
派使节往都城统万告急。 
使者至统万,
使者到统万时, 
魏军已围其城;还,
看到北魏的大军已经包围统万, 
告乙斗曰:
便回去报告赫连乙斗: 
“统万已败矣。”
“统万已经被攻陷。” 
乙斗惧,
赫连乙斗惊惧不已, 
弃城西奔长安,
放弃蒲阪城,向西逃往长安。 
斤遂克蒲阪。
奚斤于是攻克了蒲阪。 
夏主之弟助兴先守长安,
夏王赫连昌的弟弟赫连助兴正在镇守长安, 
乙斗至,
赫连乙斗到后, 
与助兴弃长安,西奔安定。
赫连助兴与赫连乙斗放弃长安向西逃往安定。 
十二月,
十二月, 
斤入长安,
奚斤率军进入长安, 
秦、雍氐羌皆诣斤降。
夏国秦州、雍州所属的氐族部落和羌族部落,全向奚斤投降。 
河西王蒙逊及氐王杨玄闻之,
北凉河西王沮渠蒙逊和氐王杨玄听到这个消息, 
皆遣使附魏。
也都派遣使臣向北魏帝国归附。 
 
前吴郡太守徐佩之聚党百余人,
刘宋前吴郡太守徐佩之,集结党羽一百余人, 
谋以明年正会于殿中作乱,
阴谋策划明年元旦朝会时,在殿中发动叛乱, 
事觉,
事情泄漏。 
壬 戌,
壬戌(十七日), 
收斩之。
逮捕了徐佩之,斩首。 
 
营阳太妃张氏卒。
刘宋营阳太妃张氏去世。 
 
秦征南将军吉毗镇南,
西秦征南将军乞伏吉毗镇守南, 
陇西人辛澹帅户三千据城逐毗,
陇西人辛澹率领部众三千户占据南城,驱逐乞伏吉毗, 
毗走还罕,
乞伏吉毗逃回罕, 
澹南奔仇池。
辛澹向东南撤退,逃往仇池。 
 
魏初得中原,
北魏最初占领中原时, 
民多逃隐。
当地的居民大多逃亡、隐藏。 
天兴中,
天兴年间, 
诏采诸漏户,
拓跋下诏清查这些没有纳入户籍的人家, 
令输缯帛;
命他们缴纳绸缎布匹。 
于是自占为绸茧罗户者甚众,
于是,自己申报缴纳绸缎布匹的人家非常多, 
不隶郡县;
不隶属任何郡县, 
赋役不均。
使赋税徭役很不均匀。 
是岁,
这一年, 
始诏一切罢之,
北魏国主拓跋焘下诏停止一切清查, 
以属郡县。
将上述人家隶属郡县。 
 
四年(丁卯、427)
四年(丁卯,公元427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辛己,
辛己(初七), 
帝祀南郊。
刘宋文帝前往都城建康南郊,祭祀天神。 
 
乙酉,
乙酉(十一日), 
魏主还平城。
北魏国主拓跋焘回到平城。 
统万徙民在道多死,
从统万强行迁徙的民户在途中死亡甚多, 
能至平城者什才六七。
能到达平城的,不过十分之六七。 
 
己亥,
己亥(二十五日), 
魏主如幽州。
拓跋焘前往幽州。 
夏主遣平原公定帅众二万向长安。
夏王赫连昌派遣平原公赫连定率军二万人,准备收复长安。 
魏主闻之,
拓跋焘听到消息后, 
伐木阴山,
下令砍伐阴山林木, 
大造攻具,
大规模兴造攻城械具, 
再谋伐夏。
准备第二次进攻夏国。 
 
山羌叛秦。
山地羌族部落背叛了西秦。 
二月,
二月, 
秦王炽磐遣左丞相昙达招慰武始诸羌,
西秦王乞伏炽磐派遣左丞相乞伏昙达招抚慰问武始山地羌族部落, 
征南将军吉毗招慰洮阳诸羌。
又命征南将军乞伏吉毗安抚洮阳各个羌族部落。 
羌人执昙达送夏;
羌族人生擒西秦乞伏昙达,把他献给夏国。 
吉毗为羌所击,
乞伏吉毗也受到洮阳羌族的攻击, 
奔还,
大败而回, 
士马死伤者什八九。
士卒马匹死亡伤残的占十之八九。 
 
魏主还平城。
北魏国主拓跋焘回到平城。 
 
乙卯,
乙卯(十一日), 
帝如丹徒;
刘宋文帝前往丹徒。 
己己,
己己(二十五日), 
谒京陵。
祭拜京陵。 
初,
最初, 
高祖既贵,
刘宋武帝在富贵之后, 
命藏微时耕具以示子孙。
下命把他幼年贫穷微贱时所用耕田农具收藏起来,以展示给子孙。 
帝至故宫,
文帝抵达故宫, 
见之,
看到他父亲早年用过那些耕具, 
有惭色。
深感惭愧。 
近侍或进曰:
他身边侍臣中有人进言说: 
“大舜躬耕历山,
“当年大舜亲自在历山耕田种地, 
伯禹亲事水土。
大禹也曾亲自治理水土。 
陛下不睹遗物,
陛下不看到这些遗物, 
安知先帝之至德,稼穑之艰难乎!”
怎么能够知道先帝崇高的仁德和耕种的艰难呢!” 
 
二月,
二月, 
丙子,
丙子(初三), 
魏主遣高凉王礼镇长安。礼,
北魏国主拓跋焘亲自委派高凉王拓跋礼镇守长安。 
斤之孙也。
拓跋礼是拓跋斤的孙子。 
又诏执金吾桓贷造桥于君子津。
同时又下诏命令执金吾桓贷在君子津建造大桥。 
 
丁丑,
丁丑(初四), 
魏广平王连卒。
北魏广平王拓跋连去世。 
 
丁亥,
丁亥(十四日), 
帝还建康。
刘宋文帝刘义隆返回建康。 
 
戊子,
戊子(十五日), 
尚书右仆射郑鲜之卒。
刘宋尚书右仆射郑鲜之去世。 
 
秦王炽磐以辅国将军段晖为凉州刺史,
西秦王乞伏炽磐任命辅国将军段晖为凉州刺史, 
镇乐都;
驻守乐都; 
平西将军景为沙州刺史,
任命平西将军景为沙州刺史, 
镇西平;
镇守西平; 
宁朔将军出连辅政为梁州刺史,
又命宁朔将军出连辅政为梁州刺史, 
镇赤水。
坐镇赤水。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丁未,
丁未(初四), 
魏员外散骑常侍步堆等来聘。
北魏特使员外散骑常侍步堆等前往刘宋访问。 
 
庚戌,
庚戌(初七), 
以廷尉王徽之为交州刺史,
刘宋任命廷尉王徽之为交州刺史, 
征前刺史杜弘文。
征召前交州刺史杜弘文回京。 
弘文有疾,
当时杜弘文正患重病,得到命令后, 
自舆就路;
亲自备车上路, 
或劝之待病愈,
有人劝告他等病稍好些再走, 
弘文曰:
杜弘文说: 
“吾杖节三世,
“我家祖孙三代镇守边陲, 
常欲投躯帝庭,
平时就渴望到京城去, 
况被征乎!”
何况今日又得到征召!” 
遂行,
于是, 
卒于广州。弘文,
杜弘文抱病启程,走到广州去世。 
慧度之子也。
杜弘文是杜慧度的儿子。 
 
魏奚斤与夏平原公定相持于长安。
北魏司空奚斤跟夏国的平原公赫连定在长安对峙。 
魏主欲乘虚伐统万,
北魏国主拓跋焘打算乘夏国后方空虚,攻打夏国的都城统万,于是, 
简兵练士,
挑选精兵,严格 训练, 
部分诸将,
部署将领。 
命司徒长孙翰等将三万骑为前驱,
拓跋焘还任命司徒长孙翰等率领三万骑兵为前锋, 
常山王素等将步兵三万为后继 ,南阳王伏真等将步兵三万部送攻具,将军贺多罗将精骑三千为前候。
任 命常山王拓跋素等率领步兵三万人为后继,派遣南在前锋部队之前, 
素,
负责搜索侦察。 
遵之子也。
拓跋素是拓跋遵的儿子。 
五月,
五月, 
魏主发平城,
北魏国主拓跋焘亲自从平城出发, 
命龙骧将军代人陆俟督诸军镇大碛以备柔然 。
临行前又命令龙骧将军、代郡人陆俟统率北方各路兵马镇守大碛,防备柔然汗国乘虚来攻。 
辛巳,
辛巳(初九), 
济君子津。
拓跋焘一行从君子津渡黄河西上。 
 
壬午,
壬午(初十), 
中护军王华卒。
刘宋中护军王华去世。 
 
魏主至拔邻山,
北魏国主拓跋焘抵达拔邻山, 
筑城,
在那里兴筑城堡, 
舍辎重,
留下辎重, 
以轻骑三万倍道先行。
然后率领轻骑兵三万人,加速先行进发。 
群臣咸谏曰:
朝中随行的文武官员都劝阻他说: 
“统万城坚,
“统万城十分坚固, 
非朝夕可拔。
不是一日之内就可以攻克的。 
今轻军讨之,
如今您率领轻装部队去讨伐, 
进不可克,
恐怕不能一时攻破, 
退无所资,
想要退回又没有粮饷及其他军用物资, 
不若与步兵、攻具一时俱往。”
不如与步兵一道,携带攻城械具进攻统万。” 
帝曰:
拓跋焘说: 
“用兵之术,
“用兵的策略, 
攻城最下;
攻城是最下策; 
必不得已,
非到万不得已, 
然后用之。
不可使用。 
今以步兵、攻具皆进,
现在我们如果以步兵携攻城械具一起开进,敌人见状, 
彼必惧而坚守。
一定会恐惧并坚守城池。 
若攻不时拔,
如果我们不能按时攻下, 
食尽兵疲,
粮食吃完,兵士疲劳, 
外无所掠,
城外又没什么可以抢夺的, 
进退无地。
那时我们就会进退不得,陷入窘境。 
不如以轻骑直抵其城,
不如先用骑兵长驱直抵统万城下, 
彼见步兵未至,
敌人见到我们的步兵没有来, 
意必宽驰;
一定不太在意。 
吾羸形以诱之,
我们再故意装出羸弱不堪的样子,引诱他们出击, 
彼或出战,
他们如果出城迎战, 
则成擒矣。
就会被我们生擒。 
所以然者,
所以这样的原因, 
吾之军士去家二千余里,
是因为我们的将士离家二千余里, 
又隔大河,
又隔着一条黄河, 
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者也。
这就是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啊!三万人的轻骑兵, 
故以之攻城则不足,
攻城自然不够, 
决战则有余矣。”
但用来决战,还绰绰有余。” 
遂行。
于是大军启程。 
 
六月,
六月, 
癸卯朔,
癸卯朔(初一), 
日有食之 。
出现日食。 
 
魏主至统万,
北魏国主拓跋焘抵达统万, 
分军伏于深谷,
大军分别埋伏在深谷之中, 
以少众至城下。
只派少数部队来到城下。 
夏将狄子玉降魏,
夏国的大将狄子玉投降了北魏, 
言:
他向拓跋焘报告说: 
“夏主闻有魏师,
“夏王赫连昌听说北魏大军将到, 
遣使召平原公定,
就派人征召平原公赫连定回军, 
定曰:
赫连定说: 
“统万坚峻,
‘统万城 坚固险峻, 
未易攻拔 。
不容易攻破, 
待我擒奚斤,然后徐往,
等我生擒奚斤然后再赶赴统万, 
内外击之,
内外夹击北魏大军, 
蔑不济矣。
没有不成功的道理。 
’故夏主坚守以待之。”
’所以夏王赫连昌专心守城,等待赫连定。” 
魏主患之,
拓跋焘听到这席话,十分忧虑。 
乃退军以示弱,
于是命令军队撤退,显示懦弱。 
遣娥清及永昌王健帅骑五千西掠居民。
又派遣娥清和永昌王拓跋健率领骑兵五千人向西大肆劫掠居民。 
 
魏军士有得罪亡奔夏者,
北魏军中的士卒有人因犯罪逃走,投降了夏军,他向夏国报告说, 
言魏军粮尽,
魏军的粮草已经用尽, 
士卒食菜,
军中士卒每天只吃菜, 
辎重在后,
而辎重补给还在后方, 
步兵未至,
步兵也尚未到 达, 
宜急击之。
应当乘机急速地袭击他们。” 
夏主从之,
赫连昌同意。 
甲辰,
甲辰(初二), 
将步骑三万出城。
赫连昌亲自统率步、骑兵共三万人出城。 
长孙翰等皆言:
北魏的大臣司徒长孙翰等人都说: 
“夏兵步陈 难陷,
“夏国的骑、步兵的阵势难以攻破, 
宜避其锋。”
我们应该避开他的锋锐。” 
魏主曰:
拓跋焘说: 
“吾远来求贼,
“我们远道而来,就是要引诱敌人出城, 
惟恐不出。
唯恐他们不出。 
今既出矣,
现在他们既然出城了, 
乃避而不击,
我们却避而不打,只能使敌人士气旺盛, 
彼奋我弱,
我们却被削弱, 
非计也。”
这不是用兵的好计策!”于是, 
遂收众伪遁,
命令部队集结假装逃走, 
引而疲之。
引诱敌人追赶,使他们疲惫。 
 
夏兵为两翼,
夏国的军队兵分两路, 
鼓噪追之,
左右追击包抄,鼓声震天, 
行五六里,
追了五六里路, 
会有风雨从东南来,
就赶上大风雨从东南而来, 
扬沙晦冥。
漫漫尘沙,遮天蔽日。 
宦者赵倪,颇晓方术,
北魏军中的宦官赵倪相当通晓神道法术, 
言于魏主曰:
就对魏主拓跋焘说: 
“今风雨从贼上来,
“如今风雨是从敌人那边袭来, 
我向之,
我们逆风, 
彼背之,
敌人顺风, 
天不助人;
这表明天不助我。 
且将士饥渴,
更何况我们的将士饥渴交加, 
愿陛下摄骑避之,
希望陛下暂时避开他们的锋锐, 
更待后日。”
等以后再寻找时机。” 
崔浩叱之曰:
太常崔浩厉声喝止说: 
“是何言也!
“这是什么话! 
吾千里制胜,
我们千里而来,自有制胜的策略, 
一日之中,
一天之内怎么可以说变就变! 
岂得变易!
敌人贪图胜利的战果, 
贼贪进不止,
不会停止追击, 
后军已绝,
根本没有后继军队。我们应该把精兵隐蔽起来, 
宜隐军分出,
分别出击, 
掩击不意。
对他们作一次意外的突袭。 
风道在人,
刮风下雨,要看人们怎么利用, 
岂有常也!”
怎么可以硬套常规而认定对我们不利!”拓跋焘说: 
魏主曰“善!”
“你说的极对!”于是, 
乃分骑为左右队以掎之。
把骑兵分作两队,牵制敌军。 
魏主马蹶而坠,
北魏国主拓跋焘忽因坐骑失蹄摔倒,掉下马来, 
几为夏兵所获;
几乎被夏国的军卒所抓获。 
拓跋齐以身捍蔽,
拓跋齐用自己的身体护卫遮挡敌人对拓跋焘的进攻, 
决死力战,
拼死尽力搏战, 
夏兵乃退,
夏国围攻的士兵才被打退。 
魏主腾马得上,
北魏国主拓跋焘趁此机会,翻身跳上马背, 
刺夏尚书斛黎文,
直刺夏国尚书斛黎文, 
杀之,
当即把他杀死, 
又杀骑兵十余人,
随后又杀死敌人骑兵十多个人, 
身中流矢,
自己也被流箭射中, 
奋击不辍,
但他仍然奋力杀敌,苦战不休, 
夏众大溃。
夏国的部队完全崩溃。 
齐,翳槐之玄孙也。
拓跋齐是拓跋翳槐的玄孙。 
 
魏人乘胜逐夏主至城北,
北魏国部队乘胜把夏国残兵追到统万城北, 
杀夏主之弟河南公满及兄子蒙逊,
杀死了夏王赫连昌的弟弟阿南公赫连满和侄儿赫连蒙逊, 
死者万余人。
杀死士卒一万多人。 
夏主不及入城,
夏王赫连昌来不及跑进城去, 
遂奔上。
于是便逃奔上。 
魏主微服逐奔者,
北魏国主拓跋焘换上士兵的服装追赶逃跑的敌人, 
入其城;
并进入了统万城。 
拓跋齐 固谏,
拓跋齐苦苦劝阻, 
不听。
拓跋焘坚决不听。 
夏人觉之,
后来夏国人发觉了这件事, 
诸门悉闭;
把几个城门都关了起来。 
魏主因与齐等入其宫中,
拓跋焘于是与拓跋齐等人混进内宫之中, 
得妇人裙,
弄到了几件女人穿的裙子,用它当绳索, 
系之槊上,
绑在铁槊上, 
魏主乘之而上,
拓跋焘借此爬上城墙,逃出城外, 
仅乃得免。
才免于被擒。 
会日暮,
等到了黄昏的时候, 
夏尚书仆射问至奉夏主之母出走,
夏国的尚书仆射问至保护着赫连昌的母亲逃出城外。 
长孙翰将八千骑追夏主至高平,
北魏司徒长孙翰率领八百骑兵追赶夏王赫连昌,一直追到高平,没有追上, 
不及而还。
便回来了。 
 
乙巳,
乙巳(初三), 
魏主入城,
北魏国主拓跋焘进入统万城, 
获夏王、公、卿、将、校及诸母、后妃、姊妹、宫人以万数,
俘虏夏国的亲王、公爵、高级文官、军事将领以及赫连昌的太后太妃皇后嫔妃、姐妹、宫女等数以万计。 
马三十余万匹,
还缴获马匹三十余万匹, 
牛羊数千万头,
牛羊几千万头, 
府库珍宝、车旗、器物不可胜计,
国库中的珍宝、车辆、旌旗,各种精美的器物,多得不可胜数, 
颁赐将士有差。
拓跋焘把它们按等级分别赏赐给自己的将士。 
 
初,
当初, 
夏世祖性豪侈,
夏王赫连勃勃,性情奢侈, 
筑统万城,
兴筑了这座统万城, 
高十仞,
城墙高十仞, 
基厚三十步,
墙基厚达三十步, 
上广十步,
上宽十步, 
宫墙高五仞,
宫墙高约五仞, 
其坚可以厉刀斧。
它坚硬得可以用来磨砺刀斧。 
台榭壮大,
亭台楼阁、水榭也都十分雄伟壮丽, 
皆雕镂图画,
全都雕刻图画, 
被以绮绣,
用锦绣装饰,精致侈华, 
穷极文采。
无以复加。 
魏主顾谓左右曰:
北魏国主拓跋焘看到这些,回头对左右侍从官员说: 
“蕞尔国而用民如此,
“一个小国,却把百姓奴役到这种地步, 
欲不亡得乎!”
怎么能够不亡国呢?” 
 
得夏太史令张渊、徐辩,
北魏还俘虏了夏国太史令张渊和徐辩, 
复以为太史令。
任命他们仍旧担任太史令。 
得故晋将毛之、秦将军库洛干,
拓跋焘还俘虏了前东晋的大将毛之以及西秦的将领库洛干, 
归库洛干于秦,
把库洛干送回西秦。 
以毛之善烹调,
因毛之擅长烹调, 
用为太官令。
就任命他为北魏的太官令。 
魏主见夏著作郎天水赵逸所为文,
拓跋焘还看到一篇夏国著作郎天水人赵逸写的文章, 
誉夏主太过,
过分吹捧赫连昌, 
怒曰:
大怒说: 
“此竖无道,
“这小子是个无道君主, 
何敢如是!
怎么胆敢如此, 
谁所为邪?
谁写的文章? 
当速推之!”
应当快快查出问罪!” 
崔浩曰:
崔浩劝阻说: 
“文士褒贬,
“文人写文章,无论是赞颂,还是抨击, 
多过其实,
大多数都是言过其实,不一定发自内心, 
盖非得已,
只不过是不得不写而已, 
不足罪也。”
用不着惩罚。” 
乃止。
拓跋焘这才作罢。 
魏主纳夏世祖三女为贵人。
拓跋焘把赫连勃勃的三个女儿收入后宫作自己的妃子。 
 

边疆治理

奚斤与夏平原公定犹相拒于长安。
北魏司空奚斤与夏国的平原公赫连定仍在长安对峙。 
魏主命宗正娥清、太仆丘堆帅骑五千略地关右。
北魏国主拓跋焘命令宗正娥清、太仆丘堆率骑兵五千人开赴关右一带,去占领地盘。 
定闻统万已破,
赫连定听说统万城已经被攻破, 
遂奔上;
于是他率众投奔上。 
斤追至雍,
奚斤率部追击,追到雍城,没有追上, 
不及而还。
只好班师。 
清、堆攻夏贰城,
娥清与丘堆联合进攻夏国的贰城, 
拔之。
攻克贰城。 
 
魏主诏斤等班师。
拓跋焘下诏命令奚斤等将领班师。 
斤上言:
奚斤上疏说: 
“赫连昌亡保上,
“如今赫连昌逃到上自保, 
鸠合余烬,
集结残部,还不足以长久盘踞在那里。 
未有蟠据之资;
现在, 
今因其危,
我们乘他危急, 
灭之为易。
彻底消灭他极其容易, 
请益铠马,
请增加士卒和马匹, 
平昌而还。
等我削平赫连昌再班师。” 
魏主不许。
拓跋焘不许。 
斤固请,
奚斤坚决请求, 
乃许之。
拓跋焘才应允, 
给斤兵万人,
又拨给奚斤士卒一万人, 
遣将军刘拔送马三十匹,
派遣将军刘拔送去战马三千匹, 
并留娥清、丘堆使共击夏。
并且留下娥清,丘堆二人,命令他们配合奚斤一道攻击夏国。 
 
辛酉,
辛酉(十九日), 
魏主自统万东还,
北魏国主拓跋焘从统万出发,向东回国。 
以常山王素为征南大将军、假节,
拓跋焘任命常山王拓跋素为征南大将军、假节, 
与执金吾桓贷、莫云留镇统万。云,
命他与执金吾桓贷、莫云留下镇守统万。 
题之弟也。
莫云是莫题的弟弟。 
 
秦王炽磐还罕。
西秦王乞伏炽磐回到罕城。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己卯,
己卯(初七), 
魏主至柞岭。
北魏国主拓跋焘抵达柞岭。当时, 
柔然寇云中,
柔然汗国正在进犯云中, 
闻魏已克统万,
他们听说北魏的军队已经攻克了统万, 
乃遁去。
才撤退北逃。 
 
秦王炽磐谓群臣曰:
西秦王乞伏炽磐对他手下的文武群臣说: 
“孤知赫连氏必无成,
“我早就知道赫连氏必定不会成大气候, 
冒险归魏,
才冒险归降了北魏, 
今果如孤言。”
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应验了我的预言。” 
八月,
八月, 
遣其叔父平远将军渥头等入贡于魏。
乞伏炽磐派他的叔父、平远将军乞伏渥头等人到北魏朝拜进贡。 
 
壬子,
壬子(十一日), 
魏主还至平城,
北魏国主拓跋焘返抵平城, 
以所获颁赐留台百官有差。
把缴获的战利品按等级分别赏赐给留守的文武百官。 
 
魏主为人,
北魏国主为人壮健勇敢, 
壮健鸷勇,
沉着稳重, 
临城对陈,
无论是攻打城池,还是两军对阵,短兵相接, 
亲犯矢石,
都能亲自冒着乱箭飞石,身先士卒。 
左右死伤相继,
他的左右士卒相继倒下,或死或伤, 
神色自若;
他却神色自若,毫不畏惧。因此, 
由是将士畏服,
将士们对他无不畏惧钦佩, 
咸尽死力。
都愿尽力效死。 
性俭率,
他生性节俭, 
服御饮膳,取给而已。
衣服饮食够用就已满足。 
君臣请增峻京城及修宫室曰:
文武百官请求加固京师的城墙,修缮皇宫的建筑,说: 
“《易》云:
“《易经》说: 
‘王公设险,
‘王公设险, 
以守其国。
固守国家。 
’又萧何云:
’萧何也曾经说过: 
‘天子以四海为家,
‘天子以四海为家, 
不壮不丽,
不壮不丽, 
无以重威。
不能增加威严。 
’”帝曰:
’”拓跋焘却说: 
“古人有言:
“古人曾经说过: 
‘在德不在险。
‘只在恩德,不在险要。 
’屈丐蒸土筑城而朕灭之,
’赫连屈丐用蒸过的土建筑城墙,却被我灭掉了, 
岂在城也?
这怎么在城的坚固不坚固呢? 
今天下未平,
而今,天下还没有太平, 
方须民力,
正需要人力, 
土功之事,
大兴土木的事, 
朕所未为。
我不想去做。 
萧何之对,非雅言也。”
萧何的话并不正确。” 
每以为财者军国之本,
拓跋焘常常把财物看做是军队和国家的基础, 
不可轻费。
不可以轻意浪费。 
至于赏赐,
至于赏赐, 
皆死事勋绩之家,
也都赏给为国死难将士的遗属或有功之家, 
亲戚贵宠未尝横有所及。
皇亲国戚以及倍受恩宠的人和显贵达官很少有人无缘无故得到赏赐。 
命将出师,
他选任将领出征, 
指授节度,
亲自指挥谋划,面授机宜, 
违之者多致负败。
凡是违背他旨意的人,大多失败。 
明于知人,
他知人善任, 
或拔士于卒伍之中,
有时在士卒中选拔将领, 
唯其才用所长,
只看重并使用他的才干, 
不论本末。
不在乎他的出身。 
听察精敏,
拓跋焘观察敏锐, 
下无遁情,
部下没有什么隐情能逃出他的眼睛。 
赏不违贱,
他赏赐不论贫贱, 
罚不避贵,
惩罚不避权贵,赏罚分明, 
虽所甚爱之人,
既使是他平时最宠爱的人, 
终无宽假。
也绝不纵容包庇。 
常曰:
他常说: 
“法者,
“国家的法律, 
朕与天下共之,
是我与天下臣民应共同遵守的, 
何敢轻也。”
怎么敢轻视呢。” 
然性残忍,
然而,拓跋焘却生性残忍, 
果于杀戮,
杀人从不手软, 
往往已杀而复悔之。
但是杀人之后,又常常后悔。 
 
九月,
九月, 
丁酉,
丁酉(二十六日), 
安定民举城降魏。
夏国所属的安定城居民献出城池,投降北魏。 
 
氐王杨玄遣将军苻白作围秦梁州刺史出连辅政于赤水;
氐王杨玄派遣将军苻白作,在赤水围攻西秦梁州刺史出连辅政。 
城中粮尽,
赤水城中粮草断绝, 
民执辅政以降。
百姓生擒出连辅政,开城门投降。 
辅政至骆谷,
出连辅政在被押送途中,走到骆谷, 
逃还。
逃回西秦。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秦以骁骑将军吴汉为平南将军、梁州刺史,
西秦王乞伏炽磐任命骁骑将军吴汉为平南将军和梁州刺史, 
镇南。
驻守南。 
 
十一月,
十一月, 
魏主遣军司马公孙轨兼大鸿胪,
北魏国主拓跋焘派遣军司马公孙轨兼任大鸿胪, 
持节策,
持节策, 
拜杨玄为都督荆·梁等四州诸军事、梁州刺史、南秦王。
任命氐王杨玄为都督荆、梁等四州诸军事和梁州刺史,封南秦王。 
及境,
公孙轨一行抵达杨玄辖境之后, 
玄不出迎;
杨玄却不出来迎接, 
轨责让之,
公孙轨斥责他, 
欲奉策以还,
并打算奉诏书回去。 
玄惧而郊迎。
杨玄才感到恐惧,亲自赶到效外迎接。 
魏主善之,
拓跋焘认为公孙轨处理得当, 
以轨为尚书。轨,
提升公孙轨为尚书。 
表之子也。
公孙轨是公孙表的儿子。 
 
十二月,
十二月, 
秦梁州刺史吴汉为群羌所攻,
西秦梁州刺史吴汉遭到羌族各部落的攻击, 
帅户二千还于罕。
率领二千户部属返回罕。 
 
魏主行如中山;
北魏国主拓跋焘出巡,前往中山; 
癸卯,
癸卯(初四), 
还平城。
返回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