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祖文皇帝上之中元嘉五年(戊辰、428)
宋纪三 宋文帝元嘉五年(戊辰,公元428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辛未,
辛未(初二),
魏京兆王黎卒。
北魏京兆王拓跋黎去世。
荆州刺史、彭城王义康,
刘宋荆州刺史、彭城王刘义康,
性聪察,
生性聪明,详察下情,
在州职事修治。
他在荆州,凡是职权范围内的事都办得很好。
左光禄大夫范泰谓司徒王弘曰:
刘宋左光禄大夫范泰对司徒王弘说:
“天下事重,
“国家大事,责任很重,
权要难居。
权要的地位,也很难久居。
卿兄弟盛满,
你们兄弟的权力和地位,已经达到了顶峰,
当深存降挹。
应该深深地想到要谦虚谨慎。
彭城王,帝之次弟,
彭城王刘义康是皇上的二弟,
宜征还入朝,
最好征召他回京,
共参朝政。”
共同参与处理朝廷大事。”
弘纳其言。
王弘接受了范泰的劝告。
时大旱、疾疫,
当时,刘宋境内正遭受严重的旱灾,瘟疫流行,
弘上表引咎逊位,
王弘上疏引咎自责,请求解除自己的职务,
帝不许。
宋文帝刘义隆没有批准。
秦商州刺史领浇河太守姚浚叛,
西秦国商州刺史兼浇河太守姚浚反叛,
降河西,
投降了北凉。
秦王炽磐以尚书焦嵩代浚,
西秦王乞伏炽磐任命尚书焦嵩任商州刺史兼浇河太守,
帅骑三千讨之。
并率领三千人讨伐姚浚。
二月,
二月,
嵩为吐谷浑元绪所执。
焦嵩被吐谷浑汗国酋长慕容元绪擒获。
魏改元神。
北魏改年号为神。
北魏与夏国初战
魏平北将军尉眷攻夏主于上,
北魏平北将军尉眷,围攻夏王赫连昌所在的上,
夏主退屯平凉。
赫连昌退到平凉据守。
奚斤进军安定,
北魏大将奚斤率领军队抵达安定,
与丘堆、娥清军合。
与娥清、丘堆率领的大军会师。
斤马多疫死,
奚斤军中的战马染上了温疫,大批死亡,
士卒乏粮,
士卒又缺乏粮饷,
乃深垒自固。
所以只好深挖沟堑,营造堡垒固守。
遣丘堆督租于民间,
奚斤派遣丘堆率军队到乡村征粮逼租,
士卒暴掠,
北魏的士卒残暴无端,大肆抢掠,
不设儆备,
对敌人未加防备,
夏主袭之,
夏主赫连昌乘机进攻,
堆兵败,
丘堆的军队大败,
以数百骑还城。
只带着几百名骑兵逃回安定。
夏主乘胜,
赫连昌乘胜追击,
日来城下钞掠,
每天到城下抢掠,
不得刍牧,
北魏的军队得不到粮秣,
诸将患之,
将领们深感忧虑。
监军侍御史安颉曰:
监军侍御史安颉说道:
“受诏灭贼,
“我们接受朝廷的诏命是要消灭敌寇,
今更为贼所困,
而如今我们却被敌人包围,
退守穷城;
困守孤城,
若不为贼杀,
即令不被敌人杀戮,
当坐法诛,
也要受到军法的惩罚,
进退皆无生理。
无论是进、是退都没有生路。
而诸王公晏然曾不为计乎?”
而各位王公还安稳地坐在那里,就没有克敌制胜的计谋吗?”
斤曰:
奚斤说:
“今军士无马,
“现在我们的军士没有马匹,
以步击骑,
用步兵来进攻骑兵,
必无胜理,
断然没有取胜的可能。只有等朝廷派救兵和战马赶来救援,
当须京师救骑至合击之。”
内外夹击敌人。”
颉曰:
安颉说:
“今猛寇游逸于外,
“现在强敌在城外示威,
吾兵疲食尽,
我们城内的士卒精疲力尽,粮食又已经吃完,
不一决战,
如果不立刻与敌人决战,
则死在旦夕,
我们早晚之间就会全军覆没,
救骑何可待乎!
救兵怎么能够等到呢?
等于就死,死战,
同样是去死,
不亦可乎!”
决一死战不也是可以的吗?”
斤又以马少为辞。
奚斤又以战马太少为理由,推辞不肯决战。
颉曰:
安颉说:
“今敛诸将所乘马,
“现在我们把各个将领的坐骑集中起来,
可得二百匹,
可以凑到二百匹,
颉请募敢死之士出击之,
我请求招募敢死的士卒,冲出城去打击敌人,
就不能破敌,
即使不能击破敌人,
亦可以折其锐。
也可以打击他们的锐气。
且赫连昌狷而无谋,
况且,赫连昌急躁无谋,
好勇而轻,
却轻率好斗,
每自出挑战,
常常亲自出阵挑战,
众皆识之。
军中的士卒都认识他的模样。
若伏兵掩击,
如果设伏兵突然袭击他,
昌可擒也。”
一定能生擒赫连昌。”
斤犹难之。
奚斤仍然面有难色。
颉乃阴与尉眷等谋,
安颉于是与尉眷暗中谋划,
选骑待之。
挑选精骑等待时机。不久,
既而夏主来攻城,
赫连昌果然又来攻城,
颉出应之。
安颉出城应战。
夏主自出陈前搏战,
赫连昌亲自出阵与安颉交锋,
军士识其貌,
北魏的士卒都认出他的面貌,
争赴之。
争相围攻赫连昌。
会天大风扬尘,
正值狂风突起,尘沙飞扬遮天蔽日,
昼昏,
白天如同黑夜一样昏暗,赫连昌抵挡不住,
夏主败走;
打马逃走,
颉追之,
安颉在后紧追,
夏主马蹶而坠,
赫连昌的坐骑突然栽倒,
遂擒之。
赫连昌坠马倒地,
颉,
于是被安颉生擒。
同之子也。
安颉是安同的儿子。
夏大将军、领司徒、平原王定收其馀众数万,
夏国的大将军、领司徒、平原王赫连定,收集夏军残部数万人,
奔还平凉,
一路奔走,逃回平凉。
即皇帝位,
赫连定即皇帝位,
大赦,
下令实行大赦,
改元胜光。
改年号为胜光。
三月,
三月,
辛巳,
辛巳(十三日),
赫连昌至平城,
赫连昌被押解到平城,
魏主馆之于西宫,
北魏国主拓跋焘在西宫为赫连昌安排了客舍,
门内器用皆给乘舆之副,
房间里的日常用具都跟皇帝使用的一样,
又以妹始平公主妻之;
又把自己的妹妹始平公主嫁给他,
假常忠将军,
给他常忠将军头衔,
赐爵会稽公。
并封为会稽公。
以安颉为建节将军,
拓跋焘任命安颉为建节将军,
赐爵西平公;
封为西平公;
尉眷为宁北将军,
尉眷为宁北将军,
进爵渔阳公。
晋封他为渔阳公。
魏主常使赫连昌侍从左右,
拓跋焘常常让赫连昌侍从在自己身边,
与之单骑共逐鹿,
两人单独打猎,两马相并追逐麋鹿,
深入山涧。
深入高山危谷。
昌素有勇名,
赫连昌一向享有勇猛的威名,
诸将咸以为不可。
拓跋焘手下的将领们都认为拓跋焘不可这样做。
魏主曰:
拓跋焘却说:
“天命有在,
“天命自有定数,
亦何所惧!”
有什么可畏惧的呢!”所以对赫连昌仍然亲近,
亲遇如初。
跟当初一样。
奚斤自以为元帅,
奚斤自以为是元帅,
而昌为偏裨所擒,
但夏王赫连昌却被他手下的偏将活捉了,
深耻之。
因此深感羞耻。
乃舍辎重,
于是他命令军队舍弃辎重,
赍三日粮,
只带三日粮秣,
追夏主于平凉。
进攻赫连定据守的平凉。
娥清欲循水而往,
娥清建议沿着泾水而行,
斤不从,
奚斤不同意,
自北道邀其走路。
坚持走北道以便截击赫连定的退路。
至马髦岭,
北魏军走到马髦岭,
夏军将遁,
夏国军队正要逃走,
会魏小将有罪亡归于夏,
正巧北魏军中的一名小将因为犯罪投降了夏军,
告以魏军食少无水。
把北魏军中缺粮少水的窘况都报告了赫连定。
夏主乃分兵邀斤,
赫连定于是分兵几路拦载奚斤的军队,
前后夹击之,
前后夹击,
魏兵大溃,
北魏军顿时溃败如潮,
斤及娥清、刘拔皆为夏所擒,
奚斤、娥清、刘拔等将领都被夏军活捉,
士卒死者六七千人。
士卒中也有六七千人战死。
丘堆守辎重在安定,
北魏大将丘堆在安定城留守,看管军用物资,
闻斤败,
他听说奚斤战败的消息,
弃辎重奔长安,
立刻放弃辎重逃往长安,
与高凉王礼偕奔蒲阪,
又与高凉王拓跋礼一道放弃长安,逃奔蒲阪,
夏人复取长安。
夏国的军队又重新占据了长安城。
魏主大怒,
拓跋焘闻知大怒,
命安颉斩丘堆,
命令安颉斩丘堆,
代将其众,镇蒲阪以拒之。
代替他统领他的部众镇守蒲阪来抗拒夏军。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夏主遣使请和于魏,
夏王赫连定派使臣到北魏国,请求和解。
魏主以诏谕之使降。
北魏国主拓跋焘下诏命令赫连定投降。
壬子,
壬子(十五日),
魏主西巡,
北魏国主拓跋焘向西巡察。
戊午;
戊午(二十一日),
畋于河西;
拓跋焘在河西打猎;
大赦。
下令大赦。
五月,
五月,
秦文昭王炽磐卒,
西秦王乞伏炽磐去世,
太子暮末即位,
太子乞伏暮末继承王位,
大赦,
大赦天下,
改元永弘。
改年号为永弘。
平陆令河南成粲复劝王弘逊位,
刘宋平陆县令、河南人成粲再度劝司徒王弘退位,王弘采纳了他的建议,
引从之,
一再上疏,
累表陈请。
坚决请求辞去职务。
帝不得已,
刘宋文帝不得已,
六月,
六月,
庚戌,
庚戌(十四日),
以弘为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调任王弘为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甲寅,
甲寅(十八日),
魏主如长川。
北魏国主拓跋焘抵达长川。
秦国内乱与河西扩张
葬秦文昭王于武平陵,
西秦国在武平陵安葬了文昭王乞伏炽磐,
庙号太祖。
庙号太祖。
秦王暮末以右丞相元基为侍中、相国、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
西秦王乞伏暮末任命右丞相乞伏元基为侍中、相国、都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事等职务;
以镇军大将军、河州牧谦屯为骠骑大将军,
同时任命镇军大将军、河州牧乞伏谦屯为骠骑大将军;
征安北将军、凉州刺史段晖为辅国大将军、御史大夫,
征召安北将军、凉州刺史段晖为辅国大将军、御史大夫;
叔父右禁将军千年为镇北将军、凉州牧,
任命叔父、右禁将军乞伏千年为镇北将军、凉州牧,
镇湟河,
镇守湟河;
以征北将军木弈干为尚书令、车骑大将军,
又任命征北将军乞伏木弈干为尚书令、车骑大将军;
以征南将军吉毗为尚书仆射、卫大将军。
任命征南将军乞伏吉毗为尚书仆射、卫大将军。
河西王蒙逊因秦丧,
北凉河西王沮渠蒙逊利用乞伏炽磐去世的机会,
伐秦西平,
进攻西秦所属的西平,
西平太守承谓之曰:
西平太守承,对前来攻城的沮渠蒙逊说:
“殿下若先取乐都,
“殿下如果能够先攻取乐都,
则西平必为殿下之有;
那么西平一定会归附殿下。
苟望风请服,
假如我望风而降,
亦明主之所疾也。”
英明君主也看不起这样的守将。”
蒙逊乃释西平,
沮渠蒙逊于是放弃西平,
攻乐都。
改变方向去进攻乐都。
相国元基帅骑三千救乐都,
西秦的相国乞伏元基率领骑兵三千人救援乐都。
甫入城,
乞伏元基的援兵刚刚进城,
而河西兵至,
沮渠蒙逊的大军也开到了城下,
攻其外城,
开始攻击,
克之;
很快就攻陷了乐都外城;
绝其水道,
切断了乐都城的水源,
城中饥渴,死者太半。
城中有一半以上的人死于饥渴。
东羌乞提从元基救乐都,
东羌部落酋长乞提原来跟随乞伏元基救援乐都,
阴与河西通谋,
却暗中与城外的北凉军队勾结,
下绳引内其兵,
从城上抛下绳索,从内部牵引北凉士卒登城,
登城者百余人,
很快登城的北凉军士达百余人,他们大声呐喊,
鼓噪烧门;
纵火焚烧城门,
元基帅左右奋击,
乞伏元基率领左右亲军奋力抗击,
河西兵乃退。
北凉的军队才被打退。
初,
最初,
文昭王疾病,
文昭王乞伏炽磐重病时,
谓暮末曰:
曾对太子乞伏暮末说:
“吾死之后,
“我死以后,
汝能保境则善矣。
你能够保住国土不失,就已经不错了。
沮渠成都为蒙逊所亲重,
沮渠成都一向得到沮渠蒙逊的信任和重用,
汝宜归之。”
你应该把他送回国去。”
至是,
这时,
暮末遣使诣蒙逊,
乞伏暮末遣使来到沮渠蒙逊的营中,
许归成都以求和。
答应归还沮渠成都,请求和解。
蒙逊引兵还,
沮渠蒙逊接受了西秦的建议,撤军回国,
遣使入秦吊祭。
随即又派遣使臣赴西秦吊丧。
暮末厚资送成都,
乞伏暮末用厚重的礼物,送沮渠成都回国,
遣将军王伐送之。
并派将军王伐护送。
蒙逊犹疑之,
沮渠蒙逊对西秦的做法仍深怀疑虑,
使恢武将军沮渠奇珍伏兵于扪天岭,
就派恢武将军沮渠奇珍,在扪天岭设下埋伏,
执伐并骑士三百人以归。
擒获王伐及其三百骑兵回国。不久,
既而遣尚书郎王杼送伐还秦,
又派尚书郎王杼护送王伐返回了西秦,
并遗暮末马千匹及锦银缯。
并送给乞伏暮末战马一千匹以及其他锦缎绫罗。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暮末遣记室郎中马艾如河西报聘。
乞伏暮末派遣记室郎中马艾前往北凉回访。
魏主还宫。
北魏国主拓跋焘回宫。
八月,
八月,
复如广宁观温泉。
拓跋焘又前往广宁观赏温泉。
柔然纥升盖可汗遣其子将万余骑寇魏边,
柔然汗国纥升盖可汗郁久闾大檀派他的儿子率领一万多骑兵进犯北魏的边境。
魏主自广宁还,
拓跋焘从广宁返回首都平城,
追之,
率兵追击柔然汗国的军队,
不及;
没有追上。
九月,
九月,
还宫。
拓跋焘回宫。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甲辰,
甲辰(初十),
魏主北巡;
拓跋焘到北方巡视;
壬子,
壬子(十八日),
畋于牛川。
到牛川狩猎。
秦凉州牧乞伏千年,
西秦凉州牧乞伏千年,
嗜酒残虐,
酗酒暴虐,
不恤政事,
不理公务。
秦王暮末遣使让之,
西秦王乞伏暮末派遣使臣责备他,
千年惧,
乞伏千年大为恐惧,
奔河西。
投奔北凉。
暮末以叔父光禄大夫沃陵为凉州牧,
乞伏暮末任命他的叔父、光禄大夫乞伏沃陵为凉州牧,
镇湟河。
镇守湟河。
徐州刺史王仲德遣步骑二千伐魏济阳、陈留。
刘宋徐州刺史王仲德派遣步、骑兵二千人进攻北魏所属的济阳、陈留。
魏主还宫。
北魏国主拓跋焘回宫。
魏定州丁零鲜于台阳等二千余人家叛,
北魏定州丁零部落酋长鲜于台阳等率两千余家背叛了北魏,
入西山,
进入西山;
州郡不能讨;
地方州郡都无力讨伐他们。
闰月,
闰月,
魏主遣镇南将军叔孙建讨之。
拓跋焘命镇南将军叔孙建前往征讨。
十一月,
十一月,
乙未朔,
乙未朔(初一),
日有食之。
出现日食。
魏主如西河校猎;
北魏国主拓跋焘前往西河,举行围猎。
十二月,
十二月,
甲申,
甲申(二十一日),
还宫。
回宫。
河西王蒙逊伐秦,
北凉河西王沮渠蒙逊再次讨伐西秦,
至磐夷,
北凉军开到磐夷,
秦相国元基等将骑万五千拒之。
遇到西秦相国乞伏元基率领骑兵一万五千人阻击。
蒙逊还攻西平,
沮渠蒙逊率军回攻西平,
征虏将军出连辅政等将骑二千救之。
西秦征虏将军出连辅政等率领骑兵二千人赶赴救援。
秘书监谢灵运,
刘宋秘书监谢灵运,
自以名辈才能,
自以为他的才能、名望和辈分,
应参时政;
都足以有资格参与朝政。
上唯接以文义,
可是刘宋文帝只看重他的文才,
每侍宴谈赏而已。
只是常常让他参加宴会,跟他谈论和欣赏诗文而已。
王昙首、王华、殷景仁,
王昙首、王华、殷景仁的名望和地位,
名位素出灵运下,
一向居于谢灵运之下,他们都得到了重用,
并见任遇,
并被委以国家机要大事,
灵运意甚不平,
谢灵运因此愤愤不平,
多称疾不朝直;
经常声称有病,不参加朝会;
或出郭游行,
有时出城游玩旅行,
且二百里,
走出二百里,
经旬不归,
十余日也不回来,
既无表闻,
即不上疏奏报,
又不请急。
也从不请假。
上下欲伤大臣意,
刘宋文帝不愿伤害大臣的面子,
讽令自解。
婉转地让他自己辞职。
灵运乃上表陈疾,
谢灵运于是上书,声称自己有病。
上赐假,
刘义隆批准他休假,
令还会稽;
让他返回会稽养病。
而灵运游饮自若,
谢灵运回会稽后,仍然游乐欢宴,
为法司所纠,
被法司纠举,
坐免官。
于是被免除了官职。
是岁,
这一年,
师子王刹利摩诃及天竺迦毗黎王月爱皆遣使奉表入贡,
师子国王刹利摩诃以及天竺迦毗黎王月爱都派遣使臣前往刘宋进贡。
表辞皆如浮屠之言。
他们奏章上的辞句都类似佛经上的语言。
魏镇远将军平舒侯燕凤卒。
北魏镇远将军、平舒侯燕凤去世。
六年(己巳、429)
六年(己巳,公元429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王弘上表乞解州、录,
刘宋扬州刺史王弘上疏要求辞去扬州刺史和录尚书事等职,
以授彭城王义康,
并请求皇上把这两项要职委任给彭城王刘义康。
帝优诏不许。
刘宋文帝下达一份褒奖诏书,但没有批准。
癸丑,
癸丑(二十日),
以义康为侍中、都督扬·南徐·兖三州诸军事、司徒、录尚书事、领南徐州刺史。
下诏任命刘义康为侍中,都督扬、南徐、兖三州诸军事,司徒,录尚书事,
弘与义康二府并置佐领兵,
领南徐州刺史。王弘与刘义康二人的官署,都设置属官卫,
共辅朝政。
二人共同辅佐朝廷政务。
弘既多疾,
王弘体弱多病,
且欲委远大权,
况且又早下决心远离权势,
每事推让义康;
因此每件事都推给刘义康处理。
由是义康专总内外之务。
刘义康于是一个人总管内外事务。
又以抚军将军江夏王义恭为都督荆·湘等八州诸军事、荆州刺史,
刘宋文帝又任命抚军将军、江夏王刘义恭为都督荆、湘等八州诸军事,兼任荆州刺史;
以侍中刘湛为南蛮校尉,
任命侍中刘湛为南蛮校尉,
行府州事。
代理府、州政务。
帝与义恭书,
刘宋文帝写信给刘义恭,
诫之曰:
告诫他说:
“天下艰难,
“天下时事,十分艰难,
家国事重,
家事国事,关系重大。
虽曰守成,
虽说是继承并保住现成的基业,
实亦未易。
实际上也还是相当不容易。
隆替安危,
国家的兴隆或衰落,
在吾曹耳,
安定或危覆都在于我们的努力,
岂可不感寻王业,
怎么可以不感到王业艰难而寻求治国之道,
大惧负荷!
从而对自己肩负重担而惶恐不安呢!
汝性褊急,
“你的性情急躁偏激,
志之所滞,
心里想着什么,就要不顾一切地达到目的。
其欲必行;
有时你的心里并没有某些愿望,
意所不存,
一受外界引诱,
从物回改;
你就立刻产生欲望,
此最弊事,
这是最容易招致祸端的,应该时刻提醒自己,
宜念裁抑。
极力克制。
卫青遇士大夫以礼,
卫青对待士大夫礼貌谦恭,
与小人有恩;
对小人也有恩惠;
西门、安于,
西门豹性情刚直急躁,常常佩带苇草;董安于性情宽容,做事缓慢,
矫性齐美;
常常佩带弓弦,都是为了警告自己,矫正自己的性情,他们的美名一齐得到了后世的传颂。
关羽、张飞,
关羽、张飞则不然,
任偏同弊;
二人的性格都任性偏激,缺点相同。
行己举事,
你侍己处事,要深刻体会古人的行为,
深宜鉴此!
作为借鉴。
若事异今日,
“倘若有一天朝中发生不测,
嗣子幼蒙,
我的儿子年纪还小,
司徒当周公之事,
身为司徒的刘义康必然要负起周公的责任,
汝不可不尽祗顺之理。
你也不可不尽到恭敬辅弼的道义。
尔时天下安危,
到那个时候,国家的安危存亡,
决汝二人耳。
就全取决于你们二人了。
汝一月自用钱不可过三十万,
“你每月的私人开支,不能超过三十万,
若能省此,
倘若还能比这节省,
益美。
那就更好。
西楚府舍,
荆州的府舍,
略所谙究,
我略为熟悉了解,
计当不须改作,
估计还不用重新改建,
日求新异。
去追求新异。
凡讯狱多决当时,
至于讯案断狱,大多要当时裁决,
难可逆虑,
很难事先做周到的考虑,当然,
此实为难;
这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至讯日,
在审讯的时候,
虚怀博尽,
要虚心听取各方面的陈述,
慎无以喜怒加人。
千万谨慎处置,不要把自己的喜怒强加于人。平时做事,
能择善者而从之,
能择善而从,
美自归己;
自己就会获得好的声誉,
不可专意自决,
切不可一意孤行,
以矜独断之明也!
来炫耀自己的独断和英明。
名器深宜慎惜,
“名分一定要谨慎珍惜,
不可妄以假人;
不可以随便赏给他人;
昵近爵赐,
对亲近的人封赐爵位,
尤应裁量。
则更应再三考虑定夺。
吾于左右虽为少恩,
我对于身边的人,虽然很少有特别的赏赐,
如闻外论不以为非也。
但如果听说外面有人议论我,我也不认为他们说的不对。
以贵凌物,
“凭权势欺凌别人,
物不服;
别人自然不服,
以威加人,
用威望统辖别人,
人不厌;
别人便不会满意,
此易达事耳。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声乐嬉游,
“声色犬马,
不宜令过;
嬉戏游乐都不能过分。
蒲酒渔猎,一切勿为。
饮酒赌博、捕鱼狩猎这一切都不应该做,
供用奉身,
日常用品、衣服饮食,
皆有节度,
都应有节制。
奇服异器,
至于新奇的服饰和器物,
不宜兴长。
不应鼓励制作。
又宜数引见佐史。
“你还应该多多接见府中的官员,
相见不数,
召见的次数少,
则彼我不亲;
就会彼此不亲近;
不亲,
不亲近,
无因得尽人情;
你就没有办法知道官员们的思想感情,
人情不尽,
不了解他们的思想感情,
复何由知众事也!”
因此也就无法知道民间的具体情况。”
夏酒泉公隽自平凉奔魏。
夏国的酒泉公赫连隽从平凉出逃,投奔北魏。
丁零鲜于台阳等请降于魏,
丁零部落酋长鲜于台阳等人,请求再次归降北魏,
魏主赦之。
北魏国主拓跋焘赦免了他们的罪过。
秦出连辅政等未至西平,
西秦征虏将军出连辅政等率领援军还没有赶到西平,
河西王蒙逊拔西平,
北凉王沮渠蒙逊已经攻陷了西平城,
执太守承。
活捉了西平太守承。
二月,
二月,
秦王暮末立妃梁氏为皇后,
西秦王乞伏暮末,立妃梁氏为王后,
子万载为太子。
封王子乞伏万载为太子。
三月,
三月,
丁巳,
丁巳(二十五日),
立皇子劭为太子;
刘宋文帝立皇子刘劭为太子;
戊午,
戊午(二十六日),
大赦。
下令大赦。
辛酉,
辛酉(二十九日),
以左卫将军殷景仁为中领军。
刘宋文帝任命左卫将军殷景仁为中领军。
帝以章太后早亡,
文帝因为生母章太后胡氏早死,
奉太后所生苏氏甚谨。
事奉外祖母苏氏十分恭谨。
苏氏卒,
苏氏去世后,
帝往临哭,
文帝到灵前恸哭,
欲追加封爵,
并打算追封爵位,
使群臣议之,
命文武官员讨论。
景仁以为古典无之,
殷景仁认为自古没有封外祖母爵位的先例,
乃止。
文帝才作罢。
初,
当初,
秦尚书陇西辛进从文昭王游陵霄观,
西秦尚书、陇西人辛进,跟从文昭王乞伏炽磐在陵霄观游览,
弹飞鸟,
用弹弓击飞鸟,
误中秦王暮末之母,
不想竟误中秦王乞伏暮末的母亲,
伤其面。
损伤了她的容貌。
及暮末即位,
等到乞伏暮末即位,
问母面伤之由,
问及他母亲面部受伤的原因,
母以状告。
他母亲把当时的情况据实地告诉了他,
暮末怒,
乞伏暮末大发雷霆,
杀进并其五族二十七人。
斩杀了辛进及其五族内的亲属二十七人。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癸亥,
癸亥(初二),
以尚书左仆射王敬弘为尚书令,
刘宋文帝任命尚书左仆射王敬弘为尚书令;
临川王义庆为左仆射,
临川王刘义庆为左仆射;
吏部尚书济阳江夷为右仆射。
吏部尚书、济阳人江夷为右仆射。
初,
当初,
魏太祖命尚书邓渊撰《国记》十余卷,
北魏道武帝拓跋,命令尚书邓渊撰写《国记》十余卷,
未成而止。
书未写成就停止了。于是,
世祖更命崔浩与中书侍郎邓颖等续成之,
拓跋焘改命崔浩与中书侍郎邓颖等人继续编撰,
为《国书》三十卷。颖,
称《国书》,共三十卷。
渊之子也。
邓颖是邓渊的儿子。
北魏伐柔然之策
魏主将击柔然,
北魏国主拓跋焘将进攻柔然汗国,
治兵于南郊,
在平城的南郊举行阅兵大典。
先祭天,
先行祭拜天神,
然后部勒行陈。
然后下令排列战阵。
内外群臣皆不欲行,
朝廷内外的文武群臣都不愿意打这一仗,
保太后固止之;
连拓跋焘的乳娘保太后都坚决劝阻,
独崔浩劝之。
只有太常崔浩极力赞成。
尚书令刘等共推太史令张渊、徐辩使言于魏主曰:
尚书令刘等人共同推举太史令张渊、徐辩向拓跋焘分析形势说:
“今兹己巳,
“今年是己巳年,
三阴之岁,
恰恰是三种阴气聚集在一起的年分,
岁星袭月,
木星突然靠近月亮,
太白在西方,
太白星出现在西方,
不可举兵。
不可以发动军事进攻,
北伐必败,
北伐一定失败,
虽克,
即使取胜,
不利于上。”
也对皇上不利。”
群臣因共赞之曰:
文武群臣也异口同声地称赞张渊和徐辩的说法,都说:
“渊等少时尝谏苻坚南伐,
“张渊年轻的时候,曾经劝阻过苻坚,不可以南伐,
坚不从而败,
苻坚不肯接受,结果大败。
所言无不中,
张渊的预言几乎没有一件事不应验的。
不可违也。”
不可以违背。”
魏主意不快,
拓跋焘心里不高兴,
诏浩与渊等论难于前。
下诏命令崔浩与张渊在御前辩论。
浩诘渊、辩曰:
崔浩质问张渊、徐辩说:
“阳为德,
“阳是恩德,
阴为刑;
阴是刑杀;
故日食修德,
所以出现日食时,君主要积德;
月食修刑。
出现月食的时候,就要注意刑罚。
夫王者用刑,
帝王使用刑法,
小则肆诸市朝,
从小处说是把犯人处决于市朝,
大则陈诸原野;
从大处说是对敌国用兵于原野。
今出兵以讨有罪,
今天,出兵讨伐有罪之国,
乃所以修刑也。
正是加强刑罚。
臣窃观天文,
我观察天象,
比年以来,月行掩昴,
近年以来月亮运行遮盖昴星,
至今犹然。
到现在仍然如此。
其占,
这表明,
三年天子大破旄头之国。
三年之内天子将大破旄头星之国。
蠕蠕、高车,旄头之众也。
柔然、高车都是旄头星的部众,
愿陛下勿疑。”
希望陛下不要犹豫怀疑。”
渊、辩复曰:
张渊、徐辩又说:
“蠕蠕,
“柔然,
荒外无用之物,
是远荒外没有用的东西,
得其地不可耕而食,
我们得到他们的土地,也不能耕种收获粮食;
得其民不可臣而使,
得到他们的百姓也不能当作臣民驱使。而且他们疾速往来,
轻疾无常,
行动没有规律,
难得而制;
很难攻取并彻底制服;
有何汲汲,
有什么事如此急迫,
而劳士马以伐之?”
要动员大队人马去讨伐他们?”
浩曰:
崔浩说:
“渊、辩言天道,
“张渊、徐辩如果谈论天文,
犹是其职,
还是他们的本职;
至于人事形势,
至于说到人间的事情和当前的形势,
尤非其所知。
尤其不是他们能确切了解的。
此乃汉世常谈,
这是汉朝以来的老生常谈,
施之于今,
用在今天,
殊不合事宜。
完全不切实际。
何则?
为什么呢?
蠕蠕本国家北边之臣,
柔然本来是我们国家北方的藩属,
中间叛去。
后来背叛而去。
今诛其元恶,
今天我们要诛杀叛贼元凶,
收其良民,
收回善良的百姓,
令复旧役,
使他们能够为我国效力,
非无用也。
不是毫无用处的。
世人皆谓渊、辩通解数术,
世上的人都信服张渊、徐辩深通天文历法,
明决成败,
预知成功或失败。那么,
臣请试问之:
我倒想问问他们,
属者统万未亡之前,有无败征?
在统万城没有攻克之前有没有溃败的征兆?
若其不知,
如果不知道,
是无术也;
是没有能力;
知而不言,
如果知道了却不说,
是不忠也。”
是对皇上不忠。”
时赫连昌在坐,
当时夏国前国主赫连昌也在座,
渊等自以未尝有言,
张渊等人因为自己确实没有说过,
惭不能对。
十分惭愧,无法回答。
魏主大悦。
拓跋焘非常高兴。
既罢,
御前辩论结束后,
公卿或尤浩曰:
朝中公卿重臣中有人责怪崔浩说:
“今南寇方伺国隙,
“如今南方宋国的敌人正在伺机侵入,
而舍之北伐;
而我们却置之不顾兴兵北伐;
若蠕蠕远遁,
如果柔然听说我们攻来,
前无所获,
逃得无影无踪,我们前进没有收获,
后有疆寇,
后面却有强敌逼近,
将何以待之?”
那时我们将怎么办?”
浩曰:
崔浩说:
“不然。
“事情不会是这样的。
今不先破蠕蠕,
如今我们如果不先攻破柔然,
则无以待南寇。
就没有办法对付南方的敌寇。
南人闻国家克统万以来,
南方人自从听说我们攻克夏国都城统万以来,
内怀恐惧,
对我们一直深怀恐惧,
故扬声动众以卫准北。
所以扬言要出动军队,来保卫淮河以北的土地。
比吾破蠕蠕,
等到我们击破蠕蠕,
往还之间,
一去一回的时间里,
南寇必不动也。
南寇一定不敢兴兵动武。
且彼步我骑,
况且,南寇多是步兵而我们主要是骑兵;
彼能北来,
他们能北来,
我亦南往;
我们也可以南下;
在彼甚困,
在他们来说已经疲备不堪;
于我未劳。
而对我们来说还不曾疲劳。
况南北殊俗,
更何况南方和北方的风俗习惯大不相同;南方河道交错,
水陆异宜,
北方一片平原;
设使国家与之河南,
即使我国把黄河以南的土地让给他们,
彼亦不能守也。
他们也守不住。
何以言之?
为什么这样说呢?当年,
以刘裕之雄杰,
以刘裕的雄才大略,
吞并关中,
吞并了关中,
留其爱子,
留下他的爱子镇守,
辅以良将,精兵数万,
又配备了经验丰富的战将和数万名精兵,
犹不能守,
还没有守住,
全军覆没,
最后落得个全军覆没。
号哭之声,
原野中的哭号之声,
至今未已。
至今还没有停止。
况义隆今日君臣,
况且,今日刘义隆和他的文武群臣,
非裕时之比;
其才略根本无法与刘裕时代的君臣相比。
主上英武,
而我们的皇上英明威武,
士马精强,
军队兵强马壮,
彼若果来,
如果他们真的打来,
譬如以驹犊斗虎狼也,
就象是马驹、牛犊与虎狼争斗一样,
何惧之有!
有什么可畏惧的呢!
蠕蠕恃其绝远,
蠕蠕一直仗恃与我国距离遥远,
谓国家力不能制,
以为我国没有力量制服他们,
自宽日久;
防备松懈已经很久。
故夏则散众放畜,
一到夏季,就把部众解散,各处逐水草放牧;
秋肥乃聚,
秋季马肥兵壮,才又聚集,
背寒向温,
离开寒冷的荒野,面向温暖的中原,
南来寇钞。
南下掠夺。
今掩其不备,
而今我们乘其不备出兵,
必望尘骇散。
他们一看到飞扬的尘沙,一定会惊慌失措地四处逃散。
牡马护牝,
公马护着母马,
牝马恋驹,
母马恋着小马,
驱驰难制,
难以控制驱赶,
不得水草,
等到找不着水草,
不过数日,
不过几天的功夫,
必聚而困弊,
他们会再行聚集,乘他们疲劳困顿之际,
可一举而灭也。
我们的军队就可以一举歼灭他们。
暂劳永逸,
短时间的劳苦将换来永久的安逸,
时不可失,
这样的时机千万不能放弃,
患在上无此意。
我在忧虑皇上没有这样的决心。
今上意已决,
现在皇上的决心已经下定了,
柰何止之!”
为什么还要阻挠!”
寇谦之谓浩曰:
寇谦之问崔浩说:
“蠕蠕果可克乎?”
“蠕蠕果真可以一举攻克吗?”
浩曰:
崔浩回答说:
“必克。
“必克无疑。
但恐诸将琐琐,
只恐怕将领们顾虑太多,
前后顾虑,
瞻前顾后,
不能乘胜深入,
不能乘胜深入,
使不全举耳。”
以致于不能一举取得彻底的胜利。”
先是,
在此之前,
帝因魏使者还,
刘宋文帝趁北魏使者回国,
告魏主曰:
让使者转告北魏国主拓跋焘说:
“汝趣归我河南地!
“你应该赶快归还我黄河以南的领土!
不然,
否则,
将尽我将士之力。”
我们的将士只好竭力攻取。”当时,
魏主方议伐柔然,
拓跋焘正在讨论讨伐柔然的事宜,
闻之,
听到这个消息,
大笑,
大笑不已,
谓公卿曰:
对左右大臣们说:
“龟鳖小竖,
“龟鳖小丑,
自救不暇,
他救护自己还来不及,
夫何能为!
还能有什么作为!
就使能来,
即使他真能打来,
若不先灭蠕蠕,
如果我们不先灭掉蠕蠕,
乃是坐待寇至,
那就是在家门口坐等敌人来攻,
腹背受敌,
腹背受敌,
非良策也。
不是好的计策。
吾行决矣。”
我决心立即讨伐。”
庚寅,
庚寅(二十九日),
魏主发平城,
拓跋焘从平城出发。
使北平王长孙蒿、广陵公楼伏连居守。
命令北平王长孙嵩、广陵公楼伏连等留守京师。
魏主自东道向黑山,
拓跋焘向东取道黑山,
使平阳王长孙翰自西道向大娥山,
派平阳王长孙翰向西取道大娥山,
同会柔然之庭。
约定在柔然汗国的王庭会师。
五月,
五月,
壬辰朔,
壬辰朔(初一),
日有食之。
出现日食。
王敬弘固让尚书令,
王敬弘坚决辞让尚书令,
表求还东。
上疏请求返回故乡会稽。
癸巳,
癸巳(初二),
更以敬弘为侍中、特进、左光禄大夫,
改任王敬弘为侍中、特进、左光禄大夫,
听其东归。
准许他回到东边。
丁未,
丁未(十六日),
魏主至漠南,
北魏皇帝拓跋焘抵达漠南,
舍辎重,
留下所有辎重,
帅轻骑兼马袭击柔然,
亲自率领轻骑兵和备用马匹袭击柔然汗国,
至栗水。
大军很快逼近栗水。
柔然纥升盖可汗先不设备,
柔然汗国纥升盖可汗郁久闾大檀果然事先没有防备,
民畜满野,
原野上到处都有牲畜和放牧的人们,当他们发现北魏的大军突然袭来,
惊怖散去,
惊慌失措各自逃散,
莫相收摄。
根本无法集结。
纥升盖烧庐舍,
纥升盖可汗只好放火焚烧房屋,
绝迹西走,
向西逃走,
莫知所之。
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其弟匹黎先主东部,
纥升盖可汗的弟弟郁久闾匹黎先主持东部的防务,
闻有魏寇,
听说北魏的军队大举攻来,
帅众欲就其兄;
立即召集他的部众打算向他的哥哥靠拢;刚刚出发,
遇长孙翰,
就与北魏平阳王长孙翰的军队遭遇,
翰邀击,
长孙翰拦截并袭击了郁久闾匹黎先及其部队,
大破之,
大破柔然军,
杀其大人数百。
斩杀他们酉长等头目数百人。
夏主欲复取统万,
夏王赫连定打算收复统万城,
引兵东至侯尼城,
他统率大军向东抵达侯尼城,
不敢进而还。
不敢再向前进发,只好班师。
河西王蒙逊伐秦,
北凉河西王沮渠蒙逊讨伐西秦,
秦王暮末留相国元基守罕,
西秦王乞伏暮末命相国乞伏元基留守都城罕,
迁保定连。
他自己则退保定连城。
南安太守翟承伯等据罕谷以应河西,
西秦南安太守翟承伯叛变,他据守罕谷,响应北凉的军队的进攻。
暮末击破之,
乞伏暮末大败翟承伯的军队,
进至治城。
进抵治城。
西安太守莫者幼眷据川以叛,
西秦西安太守莫者幼眷,占据川,背叛西秦,
暮末讨之,
乞伏暮末发兵讨伐,
为幼眷所败,
被莫者幼眷击败,
还于定连。
乞伏暮击又回到定连。
蒙逊至罕,
沮渠蒙逊大军包围了西秦的都城罕,
遣世子兴国进攻定连。
又派他的世子沮渠兴国进攻定连。
六月,
六月,
暮末逆击兴国于治城,
乞伏暮末在治城反击沮渠兴国的围攻,
擒之,
生擒沮渠兴国。
追击蒙逊至谭郊。
沮渠蒙逊率军立即撤退,乞伏暮末追击北凉军,一直追到谭郊。
吐谷浑王慕遣其弟没利延将骑五千会蒙逊伐秦,
吐谷浑可汗慕容慕派他的弟弟慕容没利延率领骑兵五千人与沮渠蒙逊的大军会师,合兵讨伐西秦。
暮末遣辅国大将军段晖等邀击,
西秦王乞伏暮末派遣辅国大将军段晖等拦击敌人,
大破之。
大败北凉军和吐谷浑汗国的骑兵。
柔然纥升盖可汗既走,
柔然汗国纥升盖可汗郁久闾大檀逃走以后,
部落四散,
他的部落四处流散,
窜伏山谷,
躲藏在荒山深谷之中,
杂畜布野,
牛马等牲畜遍布原野,
无人收视。
没有人收集照料。
魏主循栗水西行,
北魏国主拓跋焘沿着栗水一直向西行进,
至菟园水,
抵达菟园水,
分军搜讨,
大军分散搜索柔然军残部,
东西五千里,
东西五千里,
南北三千里,
南北三千里,
俘斩甚众。
斩杀和俘虏的敌人很多。
高车诸部乘魏兵势,
高车国的部落,乘着北魏的兵势,
钞掠柔然。
攻打并掠夺柔然汗国。这样一来,
柔然种类前后降魏者三十余万落,
柔然汗国的各部落先后投降北魏的就有三十多万帐落,
获戎马百余万匹,
北魏军缴获的战马达一百多万匹,
畜产、车庐,
牲畜、车辆帐篷,
弥漫山泽,
遍布山谷水畔,
亡虑数百万。
大约有几百万之多。
魏主循弱水西行,
拓跋焘又沿着弱水向西前进,
至涿邪山,
抵达涿邪山。
诸将虑深入有伏兵,
北魏的领将们考虑到,再向西深入恐怕会遇埋伏,
劝魏主留止,
所以都劝拓跋焘停止。
寇谦之以崔浩之言告魏主,
寇谦之又把崔浩讲的那番话告诉拓跋焘,希望大军乘胜追击,彻底消灭柔然军,
魏主不从。
拓跋焘没有采纳。于是,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引兵东还;
拓跋焘率领大军向东回国,
至黑山,
到了黑山,
以所获班赐将士有差。
把战利品依照等级分别赏赐给将士们。不久,
既而得降人言:
听到投降的柔然人的报告,说:
“可汁先被病,
“可汗前些时,害病卧床,
闻魏兵至,
听说魏兵杀来,
不知所为,
不知如何是好,
乃焚穹庐,
仓卒之间焚烧了毡帐,
以车自载,
躺在车上,
将数百人入南山。
率领几百人潜入南山。
民畜窘聚,
人和牲畜挤在一起,
无人统岭,
没有人统领,
相去百八十里;
距涿邪山只有一百八十里;
追兵不至,
只因魏国的军队没有继续追赶,
乃徐西遁,
才慢慢向西逃去,
唯此得免。”
得以幸免。”
后闻凉州贾胡言:
后来,还听到凉州的匈奴商人说:
“若复前行二日,
“魏军如果再前进二日,
则尽灭之矣。”
柔然汗国就被彻底消灭了。”拓跋焘听到这些话,
魏主深悔之。
深为后悔。
纥升盖可汗愤悒而卒,
柔然汗国纥升盖可汗郁久闾大檀忧愤交加,不久去世。
子吴提立,
他的儿子郁久闾吴提继承汗位,
号敕连可汗。
号称敕连可汗。
武都孝昭王杨玄疾病,
武都孝昭王杨玄患病不起,
欲以国授其弟难当。
打算把王位传授给他的弟弟杨难当。
难当固辞,
杨难当坚决拒绝接受,
请立玄子保宗而辅之,
请求立杨玄的儿子杨保宗继承大位,他自己辅佐侄子,
玄许之。
杨玄同意。
玄卒,
杨玄去世后,
保宗立。
杨保宗继位。
难当妻姚氏劝难当自立,
可是杨难当的妻子姚氏劝说杨难当自立为王,
难当乃废保宗,
于是杨难当废黜了杨保宗,
自称都督雍·凉·秦三州诸军事、征西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秦州刺史、武都王。
自封为都督雍州、凉州、秦州三州诸军事、征西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秦州刺史和武都王。
河西王蒙逊遣使送谷三十万斛以赎世子兴国于秦,
北凉王沮渠蒙逊派遣使臣出使西秦,送谷三十万斛请求赎回世子沮渠兴国。
秦王暮末不许。
西秦王乞伏暮末拒绝。
蒙逊乃立兴国母弟菩提为世子,
沮渠蒙逊于是立沮渠兴国的胞弟沮渠菩提为世子。
暮末以兴国为散骑常侍,
乞伏暮末则任命沮渠兴国为散骑常侍,
以其妹平昌公主妻之。
并把自己的妹妹平昌公主嫁给他。
八月,
八月,
魏主至漠南,
北魏国主拓跋焘抵达漠南,
闻高车东部屯已尼陂,
听说高车国东部屯居在已尼陂,
人畜甚众,
人口繁盛,牲畜众多,
去魏军千余里,
距魏军只有一千余里。于是,
遣左仆射安原等将万骑击之。
拓跋焘派遣左仆射安原等统率一万名骑兵进攻高车。
高车诸部迎降者数十万落,
高车国各部落投降魏军的有几十万帐落。
获马牛羊百余万。
魏军缴获的牛羊也有一百多万头。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魏主还平城。
拓跋焘返回平城。
徙柔然、高车降附之民于漠南,
把柔然汗国高车国各部落降附的百姓迁徙到漠南,
东至濡源,
安置在东到濡源,
西暨五原阴山,
西到五原阴山的三千多里广阔草原上,
三千里中,
命他们在这里耕种、放牧,
使之耕牧而收其贡赋;
向他们征收赋税。
命长孙翰、刘、安原及侍中代人古弼同镇抚之。
拓跋焘命令长孙翰、刘、安原以及侍中代郡人古弼共同镇守安抚他们。从此以后,
自是魏之民间马牛羊及毡皮为之价贱。
北魏民间马、牛、羊及毡皮的价格下降。
魏主加崔浩侍中、特进、抚军大将军,
拓跋焘加授崔浩侍中、特进、抚军大将军等职务,
以赏某谋画之功。
酬赏他谋划的功劳。
浩善占天文,
崔浩善于根据天象预告未来,
常置铜铤于酢器中,
常把生铜放在装有醋的容器中,
夜有所见,
夜间观天每每有所发现,
即以铤画纸作字以记其异。
立即用那块生铜在纸上写字,记录异象。
魏主每如浩家,
拓跋焘每次到崔浩家问询有关灾异天变的情况,
问以灾异,
有时崔浩仓卒出来迎接,
或仓猝不及束带;
连腰带都来不及系上。
奉进疏食,
崔浩呈献的饮食也十分粗糙,
不暇精美,
来不及精心烹调。
魏主必为之举箸,
拓跋焘总是拿起筷子吃一点,
或立尝而还。
有时站着尝一口就走。
魏主尝引浩出入卧内,
拓跋焘曾经把崔浩领到他的寝殿,
从容谓浩曰:
语重心长地对崔浩说:
“卿才智渊博,
“你富有才智,学识渊博,
事朕祖考,
事奉过我的祖父和父亲,
著忠三世,
忠心耿耿辅佐了三代君王,
故朕引卿以自近。
所以我一向把你当作亲信近臣。
卿宜尽忠规谏,
你应该竭尽忠心,直言规劝,
勿有所隐。
不要有什么隐瞒。
朕虽或时忿恚,
我虽有时盛怒,
不从卿言,
不听你的劝告,
然终久深思卿言也。”
但是我最后还是深思你的话。”
尝指浩以示新降高车渠帅曰:
拓跋焘还曾经指着崔浩,介绍给新近投降北魏的高车部落酋长们说:
“汝曹视此人纤懦弱,
“你们看这个人瘦小文弱,
不能弯弓持矛,
既不能弯弓,又拿不动铁矛,
然其胸中所怀,
然而,
乃过于兵甲。
他胸中的智谋远胜于兵甲。
朕虽有征伐之志而不能自决,
我虽有征伐的志向,却不能决断,
前后有功,
前前后后建立的功勋业绩,
皆此人所教也。”
都是得到这个人的教导呀!。”
又敕尚书曰:
拓跋焘又特意下诏命令尚书省说:
“凡军国大计,
“凡是军国大事,
汝曹所不能决者,
你们所不能决定的,
皆当咨浩,
都应该向崔浩请教,
然后施行。”
然后再付诸实施。”
秦王暮末之弟轲殊罗于文昭王左夫人秃发氏,
西秦王乞伏暮末的弟弟乞伏轲殊罗与他父亲乞伏炽磐的遗孀、左夫人秃发氏通奸。
暮末知而禁之。
乞伏暮末得知此事后禁止他。
轲殊罗惧,
乞伏轲殊罗惊恐不安,
与叔父什寅谋杀暮末,
于是与他的叔父乞伏什寅策划谋杀乞伏暮末,
奉沮渠兴国以奔河西。
然后带着沮渠兴国投奔北凉。
使秃发氏盗门钥,
乞伏轲殊罗让秃发氏偷取寝殿的钥匙,
钥误,
不想却偷错了钥匙,
门者以告暮末。
守门人把情况报告给乞伏暮末,
暮末悉收其党,
乞伏暮末逮捕了所有参与这项阴谋的同党,
杀之,
全部杀掉,
而赦轲殊罗。
只赦免了乞伏轲殊罗。
执什寅,
乞伏暮末又逮捕叔父乞伏什寅,
鞭之,
鞭打不止,
什寅曰:
乞伏什寅说:
“我负汝死,
“我欠你一命,
不负汝鞭!”
但不欠你一顿鞭子。”
暮末怒,
乞伏暮末大怒,
刳其腹,
剖开乞伏什寅的肚子,
投尸于河。
把他的尸体扔进河里。
夏主少凶暴无赖,
夏王赫连定小的时候就凶狠残暴,不务正业,
不为世祖所知。
武烈帝赫连勃勃不了解。
是月,
本月,
畋于阴,
赫连定在阴守猎,
登苛蓝山,
他登上苛蓝山遥望统万城,痛哭不已,
望统万城泣曰:
说:
“先帝若以朕承大业者,
“先帝如果早让我继承大业,
岂有今日之事乎!”
怎么会有今天的事!”
十一月,
十一月,
己丑朔,
己丑朔(初一),
日有食之,
出现日食,
不尽如钩;
太阳只剩下象钩一样的小部分;
星昼见,
白天可见星辰,
至晡方没,
直到下午才发生日全食,
河北地暗。
黄河以北地区,一片黑暗。
魏主西巡,
北魏国主拓跋焘向西巡视,
至柞山。
抵达柞山。
十二月,
十二月,
河西王蒙逊、吐谷浑王慕皆遣使入贡。
北凉河西王沮渠蒙逊、吐谷浑可汗慕容慕都派使臣往刘宋进贡。
是岁,
本年,
魏内都大官中山文懿公李先、青·冀二州刺史安同皆卒。
北魏内都大官、中山文懿公李先以及青州、冀州二州刺史安同先后去世。
先年九十五。
李先卒年九十五岁。
秦地震,
西秦发生地震,
野草皆自反。
野草都根部朝天。
七年(庚午、430)
七年(庚午,公元430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癸巳,
癸巳(初六),
以吐谷浑王慕为征西将军、沙州刺史、陇西公。
刘宋文帝任命吐谷浑可汗慕容慕为征西将军、沙州刺史,封为陇西公。
庚子,
庚子(十三日),
魏主还宫;
北魏国主拓跋焘回宫。
壬寅,
壬寅(十五日),
大赦;
下令大赦。
癸卯,
癸卯(十六日),
复如广宁,
又前往广宁,
临温泉。
观赏温泉。
二月,
二月,
丁卯,
丁卯(初十),
魏阳平威王长孙翰卒。
北魏阳平威王长孙翰去世。
戊辰,
戊辰(十一日),
魏主还宫。
北魏国主拓跋焘回宫。
宋北伐与魏反击
帝自践位以来,
刘宋文帝自从即位以来,
有恢复河南之志。
就有收复黄河以南失地的雄心。
三月,
三月,
戊子,
戊子(初二),
诏简甲卒五万给右将军到彦之,
文帝下诏挑选披甲精兵五万人,分配给右将军到彦之,
统安北将军王仲德、兖州刺史竺灵秀舟师入河,
并责令到彦之统率安北将军王仲德、兖州刺史竺灵秀带水军进入黄河。同时,
又使骁骑将军段宏将精骑八千直指虎牢,
文帝又派骁骑将军段宏率领精锐骑兵八千人,直指虎牢;
豫州刺史刘德武将兵一万继进,
命令豫州刺史刘德武率军一万人随后进发;
后将军长沙王义欣将兵三万监征讨诸军事。义欣,
命令后将军、长沙王刘义欣统兵三万人,监征讨诸军事。
道怜之子也。
刘义欣是刘道怜的儿子。
先遣殿中将军田奇使于魏,
在军事行动开始以前,刘宋文帝先派殿中将军田奇出使北魏,
告魏主曰:
正告北魏国主拓跋焘说:
“河南旧是宋土,
“黄河以南的土地本来就是宋国的领土,
中为彼所侵,
中途却被你们侵占。现在,
今当修复旧境,
我们收复旧土恢复旧日疆界,
不关河北。”
与黄河以北的国家毫无关系。”
魏主大怒曰:
拓跋焘暴怒如雷,喝道:
“我生发未燥,
“我生下来头发还没干,
已闻河南是我地。
就已经听说黄河以南是我国的土地。
此岂可得!
这块土地怎么是你们能妄想得到的呢!
必若进军,
你们如果一定要出兵攻取,
今当权敛戍相避,
现在我们会暂且撤军相避,
须冬寒地净,
等到冬天天寒地净,
河冰坚合,
黄河结上坚冰,
自更取之。”
我们自然会重新夺回来。”
甲午,
甲午(初八),
以前南广平太守尹冲为司州刺史。
刘宋文帝任命前南广平太守尹冲为司州刺史。
长沙王义欣出镇彭城,
长沙王刘义欣出兵坐镇彭城,
为众军声援;
为各路大军的声援;
以游击将军胡藩戍广陵,
又命游击将军胡藩戍守广陵,
行府州事。
全权代理州、府事务。
壬寅,
壬寅(十六日),
魏封赫连昌为秦王。
北魏国主拓跋焘封被俘的前夏王赫连昌为秦王。
魏有新徙敕勒千余家,
北魏新近强行迁徙的敕勒部落牧民一千余家,
苦于将吏侵渔,
不堪北魏军将和官吏的敲榨勒索之苦,
出怨言,
怨声载道,
期以草生马肥,
暗中约定等到野草繁盛牧马肥壮时,
亡归漠北。
逃回漠北的故乡。
尚书令刘、左仆射安原奏请及河冰未解,
尚书令刘、左仆射安原上疏拓跋焘,奏请趁黄河冰封尚未融化的时候,
徒之河西,
把他们强行迁移到河西,
向春冰解,
等到春天黄河冰解,
使不得北遁。
让他们无法向北逃走。
魏主曰:
拓跋焘说:
“此曹习俗,
“他们这些人的习俗,
放散日久,
就是长期游牧放荡。
譬如囿中之鹿,
就好象关在栅栏里的野鹿,
急则奔突,
逼得太急就会乱闯乱跳,
缓之自定。
对他们缓和宽容一些,自然就会安定下来了。
吾区处自有道,
我自有对付办法,
不烦徙也。”
不必再行迁徙了。”
等固请不已,
刘等人一再请求,
乃听分徙三万余落于河西,
拓跋焘最后只好允许分出三万多帐落的牧民迁移到河西。
西至白盐池。
向西行进到白盐池,
敕勒皆惊骇,
敕勒部的牧民都惊骇不已,
曰:
说:
“圈我于河西,
“朝廷把我们圈到河西,
欲杀我也!”
是要杀我们呀!”于是,
谋西奔凉州。
又策划乘机向西逃奔凉州。
刘屯五原河北,
刘当时屯驻在五原黄河以北;
安原屯悦拔城以备之。
安原则驻扎在悦拔城,严密防备。
癸卯,
癸卯(十七日),
敕勒数千骑叛北走,
敕勒部落的移民几千人骑马向北逃去,
追讨之;
刘指挥军队紧紧追击;
走者无食,
敕勒部落逃走的移民因为无食无水,
相枕而死。
互相挤压着死在一起。
魏南边诸将表称:
北魏守卫南方边境的将领们上疏说:
“宋人大严,
“宋人已经戒严,
将入寇,
很快就要向我们进攻,
请兵三万,
我们请求增援三万人,
先其未发,
在他们尚未进攻之前先发制人迎击敌人。
逆击之,
这样,
足以挫其锐气,
足以挫折他们的锐气,
使不敢深入。”
使他们不敢深入我们国土。”
因请悉诛河北流民在境上者以绝其乡导。
因而请求把边境一带黄河以北的流民全部屠杀,以便断绝刘宋军的向导。
魏主使公卿议之,
拓跋焘命令朝廷中的文武大臣讨论,
皆以为当然。
大家全都同意。
崔浩曰:
崔浩却说:
“不可。
“不行。
南方下湿,
南方地势低洼潮显,
入夏之后,水潦方降,
入夏以后雨水增多,
草木蒙密,
草木茂盛,
地气郁蒸,
地气闷热,
易生疾疠,
容易生病,
不可行师。
不利于军事行动。
且彼既严备,
况且,宋国已经加强戒备,
则城守必固。
因此城防一定坚固。
留屯久攻,
我们的军队驻守城下长期进攻,
则粮连不继;
后方粮秣就会供应接继不上;
分军四掠,
把军队分散,四处掠夺,
则众力单寡,
就会使本来集中的力量分散削弱,
无以应敌。
没有办法对付敌人。所以,
以今击之,
在眼下这个季节出师进攻宋国,
未见其利。
还没看出有什么好外。
彼若果能北来,
宋国的军队假如真的敢来进攻,
宜待其劳倦,
我们应当以逸待劳,与他们周旋,
秋凉马肥,
等到秋天天气凉爽战马肥壮的时候,
因敌取食,
夺取敌人的粮食,
徐往击之,
慢慢地进行反击,
此万全之计也。
这才是万全之计呀。
朝廷群臣及西北守将,从陛下征伐,
朝廷中文武群臣和西北边防守将跟从陛下出征作战,
西平赫连,
向西削平了夏国的赫连氏,
北破蠕蠕,
向北大破柔然汗国,
多获美女、珍宝,牛马成群。
俘获了许多美女、珍宝和成群的牛马。
南边诸将闻而慕之,
驻守南部边防的将领们听说后早就羡慕不已,
亦欲南钞以取资财,
也想南下攻打宋国,抢劫资财,
皆营私计,
他们都是为自己的利益,
为国生事,
却为国家惹事生非,他们的请求,
不可从也。”
万万不能答应。”
魏主乃止。
拓跋焘才停止。
诸将复表:
北魏南部边防守将又上疏奏报:
“南寇已至,
“南方的敌寇已经攻来,
所部兵少,
我们的兵员太少,
乞简幽州以南劲兵助己戍守,
请朝廷挑选幽州以南的劲旅帮助守卫城池。
及就漳水造船严备以拒之。”
并请在漳水沿岸,建造战舰,来抵抗宋兵的进攻。”北魏朝中的文武大臣们,
公卿皆以为宜如所请,
都认为应该批准这项请求,
并署司马楚之、鲁轨、韩延之等为将帅,
并应该任命司马楚之、鲁轨、韩延之等为将帅,
使招诱南人。
使他们引诱刘宋的百姓归附。
浩曰:
崔浩却说:
“非长策也。
“这不是长久之计。
楚之等皆彼所畏忌,
司马楚之等人都是宋国畏惧和忌惮的人物,
今闻国家悉发幽州以南精兵,
如今宋国一旦听说我们调动全部幽州以南的精锐部队,
大造舟舰,
并且兴造舰只,
随以轻骑,
又有大批轻骑兵为后继部队,
谓国家欲存立司马氏,
他们一定会以为我们朝廷打算恢复晋朝司马氏的政权,
诛除刘宗;
消灭刘氏家族;
必举国震骇,
一定会全国震惊,
惧于灭亡,
害怕灭亡。于是,
当悉发精锐,
他们就会动员全国的精锐部队,
并心竭力,
齐心竭力,
以死争之,
拼死抵抗。这样一来,
则我南边诸将无以御之。
我们南方驻防的各将领就无法抵抗宋军的攻势。
今公卿欲以威力却敌,
现在诸位大臣打算用声威击退敌人,
乃所以速之也。
其结果只能是加速他们的进攻。
张虚声而召实害,
虚张声势,却招来了实际的损害,
此之谓矣。
指的正是这种做法。
故楚之之徒,
所以司马楚之这些叛变过来的将领去打宋国,
往则彼来,
宋国一定北来;不去,
止则彼息,
他们一定停止,
其势然也。
这是必然的。
且楚之等皆纤利小才,
而且司马楚之这些人,都是目光短浅、贪图小便宜的人物,
止能招合轻薄无赖而不能成大功,
只能招集一些见识浅薄的无赖之徒,不能成就大事,
徒使国家兵连祸结而已。
白白使国家兵连祸结而已。
昔鲁轨说姚兴以取荆州,
当年鲁轨劝说姚兴派叛人夺取荆州,刚进入东晋境内,
至则败散,
大军突然瓦解,
为蛮人掠卖为奴,
士卒们被南蛮人活捉,卖为奴隶,
终于祸及姚泓,
造成的灾祸最终殃及姚泓,
此已然之效也。”
这是看得到的结果啊!”
魏主未以为然。
拓跋焘对崔浩这一席话却不以为然。
浩乃复陈天时,
崔浩于是又为拓跋焘分析天象,说明刘宋发动军事攻击,
以为南方举兵必不利,
一定会损兵折将,
曰:
说:
“今兹害气在扬州,
“今年的‘害气’在扬州,
一也;
这是第一。今年‘庚午’,
庚午自刑,
‘庚’‘午’相克,
先发者伤,
先发动战争的必受伤害,
二也;
这是第二。
日食昼晦,
发生日食白天昏暗,
宿值斗、牛,
太阳停留在斗宿牛宿,
三也;
这是第三。
荧惑伏于翼、轸,
火星隐藏在翼宿、轸宿,
主乱及丧,
预示天下大乱和丧亡,
四也;
这是第四。
太白未出,
金星没有出现,
进兵者败,
军事上的攻击一定失败,
五也。
这是第五。
夫兴国之君,
作为一个有志于振兴国家的君主,
先修人事,
应该先治理好百姓的事,
次尽地利,
然后充分利用地利,
后观天时,
最后顺应天时,
故万举万全。
所以才能做什么事都成功。
今刘义隆新造之国,
而今,刘义隆统治的是一个刚刚建立的国家,
人事未洽;
君臣与百姓的关系并未融洽;
灾变屡见,
天变和灾异多次出现,
天时不协;
这是天时不助;
舟行水涸,
各地河水干涸,舟行困难,
地利不尽。
这是地利不畅。
三者无一可,
天时、地利、人和三者之中,没有一项对他们有利,
而义隆行之,
而刘义隆却举兵进攻,
必败无疑。”
结果一定要失败,毫无疑问。”
魏主不能违众言,
拓跋焘还是不能不考虑大多数人的意见,
乃诏冀、定、相三州造船三千艘,
于是下诏命令在冀州、相州、定州三州造战船三千艘;
简幽州以南戍兵集河上以备之。
选派幽州以南各地驻军在黄河北岸集结戒备。
秦乞伏什寅母弟前将军白养、镇卫将军去列,
西秦国乞伏什寅的胞弟、前将军乞伏白养,镇卫将军乞伏去列二人对于乞伏什寅的死,
以什寅之死,
深怀怨恨,
有怨言,
口出怨言,
秦王暮末皆杀之。
被乞伏暮末先后杀死。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甲子,
甲子(初八),
魏主如云中。
北魏国主拓跋焘前往云中。
敕勒万余落复叛走,
被北魏俘虏的敕勒部落的牧民一万多帐落,再次叛逃。
魏主使尚书封铁追讨,
拓跋焘派尚书封铁前去追击讨伐,
灭之。
把他们全部消灭了。
六月,
六月,
己卯,
己卯(二十四日),
以氐王杨难当为寇军将军、秦州刺史、武都王。
刘宋朝廷任命氐王杨难当为冠军将军、秦州刺史,晋封武都王。
魏主使平南大将军、丹阳王大毗屯河上,
北魏国主拓跋焘命令平南大将军、丹阳王拓跋大毗驻防黄河北岸;
以司马楚之为安南大将军,
任命司马楚之为安南大将军,
封琅邪王,
封琅邪王,
屯颍川以备宋。
屯驻颍川来防备宋军的进攻。
吐谷浑王慕将其众万八千袭秦定连,
吐谷浑汗国可汗慕容慕率领他的部众一万八千人,突袭西秦所属的定连。
秦辅国大将军段晖等击走之。
西秦辅国大将军段晖等击退了来犯的吐谷浑军队。
到彦之自淮入泗,
刘宋右将军到彦之率领大军从淮河进入泗水,
水渗,
天旱水浅,
日行才十里,
每天行军才十里,
自四月至秋七月,
从四月出发一直到秋季七月,
始至须昌。
才抵达须昌。于是,
乃溯河西上。
进入黄河逆流而上。
魏主以河南四镇兵少,
北魏国主拓跋焘认为黄河以南四个军事重镇的兵力太少,
命诸军悉收众北渡。
命令坐镇的各路将军一律收兵,撤退到黄河以北。
戊子,
戊子(初四),
魏戍兵弃城去;
北魏驻防在的军队弃城而去;
戊戌,
戊戌(十四日),
滑台戍兵亦去。
滑台的守军也撤离。
庚子,
庚子(十六日),
魏主以大鸿胪阳平公杜超为都督冀·定·相三州诸军事、太宰,
拓跋焘任命大鸿胪、阳平公杜超为都督定、相、冀三州诸军事、太宰,
进爵阳平王,
进封为阳平王,
镇邺,
负责镇守邺城,
为诸军节度。
总领各路大军。
超,密太后之兄也。
杜超是拓跋焘乳娘密太后杜氏的哥哥。
庚戌,
庚戌(二十六日),
魏洛阳、虎牢戍兵皆弃城去。
洛阳、虎牢两镇北魏的守军也都弃城逃去。
到彦之留朱之守滑台,
到彦之留下司徒从事郎中朱之镇守滑台,
尹冲守虎牢,建武将军杜骥守金墉。骥,
司州刺史尹冲驻守虎牢、建武将军杜骥驻守金墉。
预之玄孙也。
杜骥是杜预的玄孙。
诸军进屯灵昌津,
刘宋其他各路大军进驻灵昌津,
列守南岸,
沿黄河南岸列阵守御,
至于潼关。
一直到潼关。
于是司、兖既平,
于是,司州、兖州全部收复,
诸军皆喜,
各路军队都大喜过望。
王仲德独有忧色,
只有安北将军王仲德满面忧愁,
曰:
说:
“诸贤不谙北土情伪,
“各位将军完全不解北方的真实情况,
必堕其计。
一定会中敌人的计谋。
胡虏虽仁义不足,
胡虎虽仁义道德不足,
而凶狡有余,
凶险狡诈却有余,
今敛戍北归,
他们今天弃城北归,
必并力完聚。
一定正在集结会师。
若河冰既合,
如果黄河冰封,
将复南来,
势必会再次南下进攻,
岂可不以为忧乎!”
怎能不让人担忧!”
甲寅,
甲寅(三十日),
林邑王范阳迈遣使入贡,
林邑国王范阳迈派遣使臣到刘宋进贡,
自陈与交州不睦,
承认与刘宋所属的交州有冲突,
乞蒙恕宥。
请求宽恕。
八月,
八月,
魏主遣冠军将军安颉督护诸军,
北魏国主拓跋焘,派遣冠军将军安颉统御各路人马,
击到彦之。
袭击到彦之的军队。
丙寅,
丙寅(十二日),
彦之遣裨将吴兴姚耸夫渡河攻冶坂,
到彦之派遣副将军吴兴人姚耸夫渡黄河北上,进攻冶坂,
与颉战;
迎战安颉。结果,
耸夫兵败,
姚耸夫兵败,
死者甚众。
战死的士卒很多。
戊寅,
戊寅(二十四日),
魏主遣征西大将军长孙道生会丹杨王大毗屯河上以御彦之。
拓跋焘派征西大将军长孙道生会合丹杨王拓跋大毗屯兵黄河北岸,防御到彦之。
燕太祖寝疾,
北燕王冯跋重病,
召中书监申秀、侍中阳哲于内殿,属以后事。
征召中书监申秀、侍中阳哲来到寝殿嘱托后事。
九月,
九月,
病甚,
冯跋病情加重,
辇而临轩,
乘辇车到金銮殿,
命太子翼摄国事,
命令皇太子冯翼主持朝政,
勒兵听政,
统率全国的军队,
以备非常。
防止发生意外的变化。
宋夫人欲立其子受居,
冯跋的妃子宋夫人,打算立自己的儿子冯受居继承帝位,
恶翼听政,
她厌恶太子冯翼主持朝政,
谓翼曰:
对冯翼说:
“上疾将瘳,
“皇上的病就要痊愈了,
柰何遽欲代父临天下乎!”
你何必急于代替父亲君临天下呢?”
翼性仁弱,
冯翼的性情文弱仁厚,他听从了宋夫人的话,
遂还东宫,
退位返回了东宫,
日三往省疾。
每天三次去看望父皇。冯翼出来后,
宋夫人矫诏绝内外,
宋夫人就假传圣旨,不许朝廷内外的官员再进宫探病,
遣阍寺传问而已,
如有事,只能派宦官传达。
翼及诸子、大臣并不得见,
冯翼及其它几个皇子、朝中文武重臣全都不能见到皇帝。
唯中给事胡福独得出入,
唯有中给事胡福一个人,可以自由出入,
事掌禁卫。
专门负责皇宫的安全警卫。
福虑宋夫人遂成其谋,
胡福非常忧虑宋夫人的阴谋将会成功,
乃言于司徒、录尚书事、中山公弘,
于是,就把宋夫人的异常举动报告给司徒、录尚书事、中山公冯弘。
弘与壮士数十人被甲入禁中,
冯弘亲自率领几十个全副武装的武士,闯进后宫。
宿卫皆不战而散。
负责宫廷禁卫的军队未加抵抗就一哄而散了。
宋夫人命闭东,
宋夫人命令关闭东,
弘家僮库斗头劲捷有勇力,
冯弘的家僮库斗头敏捷而有勇力,
逾阁而入,
翻墙跳过门进入寝宫,
至于皇堂,
一箭射死一个宫女。
射杀女御一人。
冯跋躺在床上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切,
太祖惊惧而殂,
不胜惊骇,霎时气绝而死。
弘遂即天王位,
冯弘乘势来到金銮殿,登上了大位,
遣人巡城告曰:
他派人到城中街巷中宣告:
“天降凶祸,
“天上降下大祸,
大行崩背,
皇帝驾崩,
太子不侍疾,
太子冯翼不在病塌前侍候,
群公不奔丧,
朝中文武大臣也不赶来奔丧,
疑有逆谋,
恐怕有人阴谋叛逆不道,
社稷将危。
危及社稷。
吾备介弟之亲,
于是我以天王大弟的身份,
遂摄大位以宁国家;
暂时登上大位,安定国家;
百官扣门入者,
百官中入宫朝见的人,
进陛二等。”
进级二等。”
太子翼帅东宫兵出战而败,
太子冯翼统率东宫卫队出宫抵抗,大败,
兵皆溃去,
他手下的士卒全部溃散,
弘遣使赐翼死。
冯弘派人逼迫冯翼自尽。
太祖有子百余人,
北燕王冯跋共有儿子一百余人,
弘皆杀之。
冯弘把他们全部杀死。
谥大祖曰文成皇帝,
谥冯跋称文成皇帝,庙号称太祖,
葬长谷陵。
安葬于长谷陵。
夏国覆灭与关中动荡
己丑,
己丑(初六),
夏主遣其弟谓以代伐魏城,
夏王赫连定派他的弟弟赫连谓以代攻击北魏的城。
魏平西将军始平公隗归等击之,
北魏平西将军、始平公拓跋隗归等,率兵反击,
杀万余人,
杀死夏军一万余人,
谓以代遁去。
赫连谓以代远逃。
夏主自将数万人邀击隗归于城东,
赫连定又亲自统率数万人,在城以东截击拓跋隗归,
留其弟上谷公社干、广阳公度洛孤守平凉,
留下他的弟弟、上谷公赫连社干和广阳公赫连度洛孤驻守平凉。
遣使来求和,
又派使臣出使刘宋请求和解,
约合兵灭魏,
约定联合起来灭掉北魏,
遥分河北:
预先瓜分黄河以北地区:
自恒山以东属宋,
从恒山以东,划归刘宋;
以西属夏。
恒山以西,划归夏国。
魏主闻之,
北魏国主拓跋焘得到这个消息,
治兵将伐夏,
立即动员军队,准备进攻夏国。
群臣咸曰:
朝廷中的文武群臣都说:
“刘义隆兵犹在河中,
“刘义隆的大军,还在黄河中游逗留,
舍之西行,
我们却放弃南方的防御,转赴西征。
前寇未必可克,
前面夏国的军队未必能一举攻克,
而义隆乘虚济河,
后方的刘义隆就要举兵渡过黄河,乘虚而入,
则失山东矣。”
我们就会失去太行山以东的大片领土。”
魏主以问崔浩,
拓跋焘又征求崔浩的意见,
对曰:
崔浩回答说:
“义隆与赫连定遥相招引,
“刘义隆与赫连定遥相勾结,互相呼应,
以虚声唱和,
只不过是虚张声势,一唱一和,
共窥大国,
共同窥伺强邻。
义隆望定进,
刘义隆希望赫连定大举进攻,
定待义隆前。
赫连定却等待刘义隆先打,
皆莫敢先入;
结果没有一个敢先打进我们的国土。
譬如连鸡,
他们就象被捆缚在一起的两只鸡一样,
不得俱飞,
不能同时起飞,
无能为害也。
当然也就不会产生威胁。我当初认为:
臣始谓义隆军来,
刘义隆的大军开来,
当屯止河中,
应该据守黄河中游,
两道北上,
分兵两路北伐。
东道向冀州,
东路军直指冀州,
西道冲邺,
西路军则进攻邺城,
如此,
这样一来,
则陛下当自讨之,
陛下您就可以亲自出马打击他们,
不得除行。
不能怠慢。
今则不然。
现在形势的发展却完全不同,
东西列兵径二千里,
宋军从东向西所设的防线,长达二千里,
一处不过数千,
每个地方分布的兵力量多不过几千人,
形分势弱。
兵力分散,力量削弱。
以此观之,
如此看来,
伫儿情见,
他们困顿虚弱的本质已经暴露无遗,
此不过欲固河自守,
这只不过是打算固守黄河防线,
无北渡意也。
并没有北伐的意图呀。
赫连定残根易摧,
而赫连定,就象枯树的残根,很容易摧毁,
拟之必仆。
一击就倒。
克定之后,
我们攻克赫连定以后,
东出潼关,
就可以东出潼关,
席卷而前,
席卷向前,
则威震南极,
必会威震最南面的地方,
江、淮以北无立草矣。
而长江、淮河以北将没有一根草可以生存。
圣策独发,
皇上的英明决断,
非愚近所及,
不是一般愚劣之人所能领会的,
愿陛下勿疑。”
希望陛下不要迟疑。”
甲辰,
甲辰(二十一日),
魏主如统万,
拓跋焘前往统万,
遂袭平凉,
于是指挥军队袭击平凉,
以卫兵将军王斤镇蒲坂。斤,
命卫兵将军王斤镇守蒲坂。
建之子也。
王斤是王建的儿子。
秦自正月不雨,
西秦从正月以后,天旱无雨,
至于九月,
直到九月,
民流叛者甚众。
百姓流亡叛逃的人数很多。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以竟陵王义宣为南徐州刺史,
刘宋文帝任命竟陵王刘义宣为南徐州刺史,
犹戍石头。
仍旧驻守石头。
戊午,
戊午(初五),
立钱署,
刘宋设置钱币署,
铸四铢钱。
铸造四铢钱。
到彦之、王仲德沿河置守,
刘宋右将军到彦之、安北将军王仲德沿黄河南岸布防之后,
还保东平。
回守东平。
乙亥,
乙亥(二十二日),
魏安颉自委粟津济河,
北魏冠军将军安颉从委粟津渡过黄河南下,
攻金墉。
攻打金墉城。
金墉不治既久,
金墉已经很久没有得到修缮,防御工事破败,
又无粮食;
加上城中缺少粮食。
杜骥欲弃城走,
刘宋守将杜骥打算弃城逃走,
恐获罪。
又惧怕受到朝廷的军法惩治。
初,
当初,
高祖灭秦,
刘裕消灭后秦时,
迁其钟于江南,
把后秦皇家巨钟运回江南,
有大钟没于洛水,
途中有一只巨钟沉没洛水。这时,
帝使姚耸夫将千五百人往取之。
刘义隆派姚耸夫率领一千五百人前去打捞。
骥绐之曰:
杜骥哄骗姚耸夫说:
“金墉城已修完,
“金墉城已修整完竣,
粮食亦足,
粮食也充足,
所乏者人耳。
最为缺少的就是兵员。
今虏骑南渡,
如今魏国胡虏的骑兵大举南下,
当相与并力御之;
我们应当齐心协力地抵御敌人的进攻,
大功既立,
等大功告成,
牵钟未晚。”
再去打捞沉钟也不迟。”
耸夫从之。
姚耸夫同意了杜骥的一番话。
既至,
等到了金墉,
见城不可守,
姚耸夫看到城池难以据守,于是率军退走。
乃引去,
杜骥也乘机放弃破城,
骥遂南遁。
向南逃走。
丙子,
丙子(二十三日),
安颉拔洛阳,
北魏将军安颉攻陷洛阳城,
杀将士五千余人。
屠杀刘宋守城将士五千余人。
杜骥归,
杜骥逃回京师,
言于帝曰;
向刘宋文帝报告说:
“本欲以死固守,
“我本打算拼死固守金墉,
姚耸夫及城遽走,
可是姚耸夫刚一进城转身就走,
人情沮败,
使城中的将士人心涣散,情绪低落,
不可复禁。”
难以挽救。”文帝听到这些,
上大怒,
暴怒如雷,
诛耸夫于寿阳。
立即下诏将姚耸夫在寿阳就地斩首。
耸夫勇健,
姚耸夫勇猛善战,
诸偏裨莫及也。
其他将领都赶不上他。
魏河北诸军会于七女津。
北魏黄河以北的各路军队在七女津会师。
到彦之恐其南渡,
到彦之担心敌人要渡过黄河南下进攻,
遣裨将王蟠龙溯流夺其船,
就派副将王蟠龙逆流而上,劫夺敌人的战船,
杜超等击斩之。
却被北魏阳平王杜超等击败,王蟠龙被杀。
安颉与龙骧将军陆俟进攻虎牢,
于是,北魏冠军将军安颉、龙骧将军陆俟合兵进攻虎牢。
辛巳,
辛巳(二十八日),
拔之;
攻克虎牢城。
尹冲及荥阳太守清河崔模降魏。
司州刺史尹冲以及荥阳太守清河人崔模投降了北魏。
秦王暮末为河西所逼,
西秦王乞伏暮末在北凉的军事威胁下,
遣其臣王恺、乌讷阗请迎于魏,
派使臣王恺、乌讷阗出使北魏,请求派兵援助。
魏人许以平凉、安定封之。
北魏许诺把尚在夏国掌握中的平凉郡和安定郡封给乞伏暮末。
暮末乃焚城邑,
乞伏暮末于是纵火焚烧城邑,
毁宝器,
捣毁了宝物,
帅户万五千,
统率部众一万五千户,
东如上。
向东前往上。
至高田谷,
乞伏暮末的大队人马刚走到高田谷,
给事黄门侍郎郭恒谋劫沮渠兴国以叛;
给事黄门侍郎郭恒等人阴谋劫特沮渠兴国,反叛西秦。
事觉,
郭恒的密谋泄漏,
暮末杀之。
乞伏暮末杀掉了郭恒。
夏主闻暮末将至,
夏王赫连定听说乞伏暮末的大军将来进攻,
发兵拒之。
发兵抵抗。
暮末留保南安,
乞伏暮末只好就地固守南安,
其故地皆入于吐谷浑。
西秦的故土全被吐谷浑汗国占领。
十一月,
十一月,
乙酉,
乙酉(初三),
魏主至平凉,
北魏国主拓跋焘抵达平凉,
夏上谷公社干等婴城固守;
夏国上谷公赫连社干等人绕城固守。
魏主使赫连昌招之,
拓跋焘命赫连昌招抚他们,
不下,
赫连社干等不听赫连昌的劝招。于是,
乃使安西将军古弼等将兵趣安定。
拓跋焘派安西将军古弼等率兵直指安定。
夏主自城还安定,
夏王赫连定从城返回安定,
将步骑二万北救平凉,
率领步、骑兵二万人向北增援平凉。途中,
与弼遇,
正巧与古弼军遭遇,
弼伪退以诱之;
古弼假装撤退,诱敌深入。
夏主追之,
夏王赫连定紧追不舍,
魏主使高车驰击之,
拓跋焘派高车部落飞速增援,截击夏国军队,
夏兵大败,
夏军大败,
斩首数千级。
被斩首的士卒达几千人。
夏主还走,
赫连定仓皇逃回,
登鹑觚原,
退守鹑觚原,
为方陈以自固,
布置方阵自保。
魏兵就围之。
北魏军队赶来把他团团包围。
壬辰,
壬辰(初十),
加征南大将军檀道济都督征讨诸军事,
刘宋加授征南大将军檀道济为都督征讨诸军事,
帅众伐魏。
统率大队人马讨伐北魏。
甲午,
甲午(十二日),
魏寿光侯叔孙建、汝阴公长孙道生济河而南。
北魏寿光侯叔孙建、汝阴公长孙道生渡过黄河南下。
到彦之闻洛阳、虎牢不守,
到彦之听说洛阳、虎牢失守,
诸军相继奔败,
各路军队相继失败的消息,
欲引兵还。
打算撤军。
殿中将军垣护之以书谏之,
殿中将军垣护之写信给到彦之劝阻他,
以为宜使竺灵秀助朱之守滑台,
认为到彦之应派竺灵秀帮助朱之死守滑台,
自帅大军进拟河北,
然后亲自统率军队进攻黄河以北,
且曰:
还说:
“昔人有连年攻战,
“过去,曾有人连年攻战,损兵折将,
失众乏粮,
粮草断绝,
犹张胆争前,
仍然奋勇出击,
莫肯轻退。
不肯轻易向后退却。
况今青州丰穰,
何况如今青州粮食丰收,粮草充足,
济漕流通,
济河漕运畅通,
士马饱逸,
将士战马都饱食强健,
威力无损。
战斗力并没有受到削弱。
若空弃滑台,
如果白白地放弃滑台,
坐丧成业,
坐视成功的大业丢失,
岂朝廷受任之旨邪!”
岂不是辜负了朝廷的重托吗!”
彦之不从。
到彦之没有接受。
护之,苗之子也。
垣护之是垣苗的儿子。
彦之欲焚舟步走,
到彦之打算烧毁战船步行撤退,
王仲德曰:
安北将军王仲德说:
“洛阳既陷,
“洛阳陷落,
虎牢不守,
虎牢失守,
自然之势也。
这是必然的趋势。但是,
今虏去我犹千里,
现在敌人距我们还有千里之遥,
滑台尚有强兵,
滑台城又有强兵把守,
若遽舍舟南走,
如果突然放弃战船步行逃走,
士卒必散。
士卒们一定会四处溃散。
当引舟入济,
我们应该乘战船进入济河,
至马耳谷口,
等到了马耳谷的关口,
更详所宜。”
再作进一步的决定。”
彦之先有目疾,
到彦之原先就有眼病,这时更加严重,
至是大动;
疼痛难忍。
且将士疾疫,
况且军中将士染上瘟疫的人也很多,
乃引兵自清入济。
到彦之于是率军从清口驶进济水,
南至历城,
又南下抵达历城,
焚舟弃甲,
焚毁战舟,抛弃铠甲,
步趋彭城。
步行直奔彭城。
竺灵秀弃须昌,
兖州刺史竺灵秀也放弃须昌,
南奔湖陆,
南下逃往湖陆,
青、兖大扰。
青州、兖州陷于混乱。
长沙王义欣在彭城,
长沙王刘义欣这时正在彭城,
将佐恐魏兵大至,
他的将领们惧怕北魏大军大批攻来,
劝义欣委镇还都,
都劝刘义欣放弃彭城返回京师,
义欣不从。
刘义欣没有听从。
魏兵攻济南,
北魏的军队开始进攻济南,
济南太守武进萧承之帅数百人拒之。
济南太守武进人萧承之率领几百名士卒奋勇抵抗。
魏众大集,
北魏军队聚集城下,准备攻城。
承之使偃兵,
萧承之命令士卒们隐蔽起来,
开城门。
大开城门。
众曰:
萧承之的部下说:
“贼众我寡,
“现在敌众我寡,
柰何轻敌之甚!”
怎么可以如此轻敌!”
承之曰:
萧承之说:
“今悬守穷城,
“我们困守一座被抛弃在敌人后方的孤城,
事已危急;
情势危急。
若复示弱,
如果向敌人示弱,
必为所屠,
必定会遭到屠杀,
唯当见强以待之耳。”
只有摆出强大的姿态来等待敌人。”
魏人疑有伏兵,
北魏兵看到这种情形,怀疑城里有重兵埋伏,
遂引去。
于是撤退。
魏军围夏主数日,
北魏军队围攻赫连定已有几天,
断其水草。
切断了水源和粮草运输线。
人马饥渴。
夏国的人马饥渴交加。
丁酉,
丁酉(十五日),
夏主引众下鹑觚原。
夏王赫连定率众冲下了鹑觚原。
魏武卫将军丘眷击之,
北魏武卫将军丘眷截击敌人,
夏众大溃,
夏国军队全军溃败,
死者万余人。
被杀一万多人。
夏主中重创,
赫连定也身负重伤,
单骑走,
只身骑马逃跑,
收其馀众,
途中又集结残兵败将,
驱民五万,
驱使老百姓五万人,
西保上。
向西退保上。
魏人获主之弟丹杨公乌视拔、武陵公秃骨及公侯以下百余人。
魏军生擒赫连定的弟弟丹杨公赫连乌视拔武陵公赫连秃骨以及公、侯以下的贵族和大臣一百多人。
是日,
这天,
魏兵乘胜进攻安定,
北魏军又乘胜进攻安定,
夏东平公乙斗弃城奔长安,
守城的夏国东平公赫连乙斗丢弃城池,逃奔长安。
驱略数千家,西奔上。
又强行裹胁百姓数千家向西逃往上。
戊戌,
戊戌(十六日),
魏叔孙建攻竺灵秀于湖陆,
北魏寿光侯叔孙建,进攻刘宋兖州刺史竺灵秀据守的湖陆,
灵秀大败,
竺灵秀大败,
死者五千余人。
被斩杀的士卒达五千多人。
建还屯范城。
叔孙建得胜收兵,驻防范城。
己亥,
己亥(十七日),
魏主如安定;
北魏国主拓跋焘抵达安定。
庚子,
庚子(十八日),
还,
返回平凉城外,
临平凉,
指挥将士在平凉城四周,
掘堑围之。
深挖沟堑,重重包围。
安慰初附,
拓跋焘又安抚慰问新归附的百姓,
赦秦、雍之民,赐复七年。
免除秦、雍二州百姓的赋役七年。
夏陇西守将降魏。
夏国陇西守将向北魏军投降。
辛丑,
辛丑(十九日),
魏安颉督诸军攻滑台。
北魏冠军将军安颉督率各路军队攻打滑台。
河西王蒙逊遣尚书郎宗舒等人贡于魏,
北凉河西王沮渠蒙逊派遣尚书郎宗舒等人到北魏进贡。
魏主与之宴,
拓跋焘设宴招待,
执崔浩之手以示舒等曰:
拉住崔浩的手,向宗舒介绍说:
“汝所闻崔公,
“你们听说的崔先生,
此则是也。
就是这位。
才略之美,
他智略与才华的高妙,
于今无比。
举世无双。
朕动止咨之,
我的一举一动,都要征求他的意见。
豫陈成败,
他预测战场上的成败,
若合符契,
就象合在一起的符信一样,不差分毫,
未尝失也。”
从来没有失误。”
魏以叔孙建都督冀、青等四州诸军事。
北魏朝廷任命叔孙建为都督冀州、青州等四州诸军事。
魏尚书库结帅骑五千迎秦王暮末。
北魏尚书库结率领骑兵五千,迎接西秦国王乞伏暮末。
秦卫将军吉毗以为不宜内徙,
西秦卫将军乞伏吉毗认为不应内迁投靠北魏,
暮末从之,
乞伏暮末同意。
库结引还。
库结只好领兵而回。
南安诸羌万余人叛秦,
南安的各羌族部落一万余人背叛了西秦的统治,
推安南将军、督八郡诸军事、广宁太守焦遗为主,
共同推举安南将军、督八郡诸军事、广宁太守焦遗为盟主,
遗不从;
焦遗拒绝。
乃劫遗族子长城护军亮为主,
羌族部众于是劫持焦遗的族侄、长城护军焦亮为盟主,
帅众攻南安。
聚众攻打南安城。
暮末请救于氐王杨难当。
乞伏暮末向氐王杨难当请求援兵,
难当遣将军苻献帅骑三千救之,
杨难当派将军苻献率骑兵三千人,赶赴救援,
暮末与之合击诸羌。
与乞伏暮末合兵反击各羌族部落军队的进攻。
诸羌溃,
羌军溃败,
亮奔还广宁,
焦亮逃回广宁,
暮末进军攻之。
乞伏暮末进攻广宁。
以手令与焦遗使取亮,
亲自下手令命焦遗诛杀焦亮。
十二月,
十二月,
遗斩亮首出降,
焦遗将焦亮斩首,出城投降。
暮末进遗号镇国将军。
乞伏暮末为焦遗加封号称镇国将军。
秦略阳太守弘农杨显以郡降夏。
西秦略阳太守弘农人杨显献出郡城,投降夏国。
辛酉,
辛酉(初九),
以长沙王义欣为豫州刺史,
刘宋朝廷任命长沙王刘义欣为豫州刺史,
镇寿阳。
镇守寿阳。
寿阳土荒民散,
寿阳土地荒芜,人民流散,
城郭颓败,
城垣坍塌,
盗贼公行;
盗贼公开抢劫。
义欣随宜经理,
刘义欣根据具体情况,采取适当的措施治理寿阳,不久,
境内安业,
寿阳境内的人民就安居乐业,
道不拾遗,
路不拾遗,
城府完实,
城池坚固,仓廪充实,
遂为盛藩。
于是成了强盛的藩镇势力。
芍陂久废,
芍陂也早已残旧不堪,
义欣修治堤防,
刘义欣修整堤防,
引河水入陂,
引肥河水入陂,
溉田万余顷,
灌溉农田一万余顷,
无复旱灾。
从此没有再出现旱灾。
丁卯,
丁卯(十五日),
夏上谷公社干、广阳公度洛孤出降,
夏国上谷公赫连社干、广阳公赫连度洛孤出城投降,
魏克平凉。
北魏军攻克了平凉。
关中侯豆代田得奚斤、娥清等,
北魏关中侯豆代田,救出了被俘司空奚斤、宗正娥清等,
献于魏主。
呈献给拓跋焘。
魏主以夏主之后赐代田,
拓跋焘把赫连定的皇后赏赐给豆代田,
命斤膝行执酒以奉代田,
命令奚斤跪下用膝盖行走,向豆代田敬酒。
谓斤曰:
拓跋焘对奚斤说:
“全汝生者,代田也。”
“是豆代田保全了你的性命。”
赐代田爵井陉侯,
赐封豆代田为井陉侯,
加散骑常侍、右卫将军,
加授散骑常侍、右卫将军,
领内都幢将。
兼领内都幢将。
夏长安、临晋、武功守将皆走,
夏国长安、临晋、武功等城的守将都弃城逃走,
关中悉入于魏。
关中大片土地都纳入魏国版图。
魏主留巴东公延普镇安定,
拓跋焘留下巴东公拓跋延普镇守安定;
以镇西将军王斤镇长安。
命镇西将军王斤镇守长安。
壬申,
壬申(二十日),
魏主东还,
拓跋焘班师东还,
以奚斤为宰士,
任命奚斤为宰士,
使负酒食以从。
命他背驮着酒类、饭菜跟从左右。
王斤骄矜不法,
北魏镇西将军王斤骄恣纵欲,多行不法,
信用左右,
纵容左右亲信,
调役百姓;
随意调动和役使百姓。
民不堪命,
人民不堪忍受,
南奔汉川者数千家。
向南逃往刘宋汉川的有几千家。
魏主案治得实,
拓跋焘访查证实了王斤的罪状,
斩斤以徇。
斩王斤示众。
右将军到彦之、安北将军王仲德皆下狱免官,
刘宋右将军到彦之、安北将军王仲德都被免职,逮捕入狱。
兖州刺史竺灵秀坐弃军伏诛。
兖州刺史竺灵秀,因弃军逃跑,斩首。
上见垣护之书而善之,
文帝刘义隆看到殿中将军垣护之给到彦之的信,大加称许,
以为北高平太守。
随即任命垣护之为北高平太守。
彦之之北伐也,
到彦之大军北伐之时,
甲兵资实甚盛;
武器及各种军用物资十分充实,
及败还,
等到大败而回,
委弃荡尽,
一路上抛弃殆尽。
府藏、武库为之空虚。
朝廷仓库和武器库,因此空虚。
他日,
有一天,
上与群臣宴,
文帝召集大臣们宴饮,
有荒外降人在坐。
有远方归降的人在座。
上问尚书库部郎顾琛:
刘义隆问尚书库部郎顾琛:
“库人仗犹有几许?”
“军械库中还有多少武器?”
琛诡对:
顾琛虚报说:
“有十万人仗。”
“只够十万人使用。”
上既问而悔之,
文帝问完就很后悔,
得琛对,
听到顾琛的回答,
甚喜。
才略觉宽慰,
琛,
十分高兴。
和之曾孙也。
顾琛是顾和的曾孙。
彭城王义康与王弘并录尚书,
刘宋彭城王刘义康与王弘共同担任录尚书事,
义康意犹怏怏,
刘义康仍感到怏怏不快,
欲得扬州,
打算代替王弘兼任扬州刺史,
形于辞旨;
在言辞中毫不隐瞒。
以弘弟昙首居中,
又因为王弘的弟弟王昙首在朝中担任要职,
为上所亲委,
深得文帝的倚重和信赖,
愈不悦。
就愈加不满。
弘以老病,
这时王弘年老多病,
屡乞骸骨,
多次请求辞职回乡;
昙首自求吴郡,
王昙首主动要求担任吴郡太守,
上皆不许。
文帝都一概不许。
义康谓人曰:
刘义康对别人说:
“王公久病不起,
“王弘患病长期卧床,
神州讵宜卧治!”
难道能在床上治理天下吗?”
昙首劝弘减府中文武之半以授义康,
王昙首劝王弘把府中文武官员的一半,分给刘义康管理。
上听割二千人,
文帝下诏同意拨给刘义康二千人,
义康乃悦。
刘义康这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