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封之死
刘封者，
刘封传，刘封其人，
本罗侯寇氏之子，
本是罗侯寇氏的儿子，
长沙刘氏之甥也。
长沙刘氏的外甥。
先主至荆州，
刘备到荆州，
以未有继嗣，
因为当时没有儿子，
养封为子。
就收刘封为养子。
及先主入蜀，
及至刘备入蜀，
自葭萌还攻刘璋，
从葭萌还军进攻刘璋，
时封年二十馀，
当时刘封二十多岁，
有武艺，
有武艺，
气力过人，
力气超人，
将兵俱与诸葛亮、张飞等溯流西上，
带兵与诸葛亮、张飞等逆流沿江西上，
所在战克。
攻无不克。
益州既定，
益州平定以后，
以封为副军中郎将。
刘封被任命为副军中郎将。
初，
当初，
刘璋遣扶风孟达副法正，
刘璋派遣扶风人孟达为法正的副手，
各将兵二千人，
各领兵二千人，
使迎先主，
让他们迎接刘备，
先主因令达并领其众，
刘备就让孟达统领这四千人的队伍，
留屯江陵。
留守江陵。
蜀平后，
蜀地平定后，
以达为宜都太守。
孟达被任命为宜都太守。
建安二十四年，
建安二十四年(219)，
命达从秭归北攻房陵，
刘备命令孟达从秭归北往进攻房陵，
房陵太守蒯祺为达兵所害。
房陵太守蒯祺被孟达的士兵杀害。
达将进攻上庸，
孟达准备进攻上庸，
先主阴恐达难独任，
刘备私下担心孟达一人难以胜任，
乃遣封自汉中乘沔水下统达军，
于是派遣刘封从汉中顺沔水而下统管孟达的部队，
与达会上庸。
与孟达会合于上庸。
上庸太守申耽举众降，
上庸太守申耽举兵投降，
遣妻子及宗族诣成都。
派妻子儿女及宗族前往成都。
先主加耽征北将军，
刘备任命申耽为征北将军，
领上庸太守员乡侯如故，
兼上庸太守员乡侯爵位不变，
以耽弟仪为建信将军、西城太守，
任命申耽的弟弟申仪为建信将军、西城太守，
迁封为副军将军。
升刘封为副军将军。
自关羽围樊城、襄阳，
自从关羽围攻樊城、襄阳，
连呼封、达，
连续传呼刘封、孟达，
令发兵自助。
命令他们派兵相助。
封、达辞以山郡初附，
刘封、孟达以自己山郡之地刚刚平定，
未可动摇，
不可轻举妄动为借口，
不承羽命。
拒绝关羽的命令。
会羽覆败，
等关羽兵败被杀，
先主恨之。
刘备对二人十分痛恨。
又封与达忿争不和，
红潮网加之刘封与孟达之间互相恼恨争斗不和，
封寻夺达鼓吹。
刘封不久抢走孟达的仪仗乐队。
达既惧罪，
孟达既恐惧自己所犯罪过，
又忿恚封，
又十分愤恨刘封，
遂表辞先主，
于是上表向刘备告辞，
率所领降魏。
率领自己的部属投降魏国。
魏文帝善达之姿才容观，
魏文帝赞赏孟达的才能容姿，
以为散骑常侍、建武将军，
任命他为散骑常侍、建武将军，
封平阳亭侯。
封平阳亭侯。
合房陵、上庸、西城三郡为新城郡，
将房陵、上庸、西城三郡并为新城郡，
以达领新城太守。
以孟达兼任新城太守，
遣征南将军夏侯尚、右将军徐晃与达共袭封。达与封书曰：
派遣征南将军夏侯尚、右将军徐晃同孟达一道袭击刘封。
孟达写信给刘封说：
古人有言：
“古人有言：
'疏不间亲，
‘疏不间亲，
新不加旧。
新不加旧’。
'此谓上明下直，
这是说上面英明公正下面就忠直无私，
谗慝不行也。
那些谗言欺诈就行不通。
若乃权君谲主，
如果有人欺君挟主，
贤父慈亲，
即使是贤明的父亲慈爱的长辈，
犹有忠臣蹈功以罹祸，
也会使立功的忠臣遭受祸殃，
孝子抱仁以陷难，
怀仁的孝子陷入灾难，
种、商、白起、孝己、伯奇，
文种、商鞅、白起、孝己、伯奇，
皆其类也。
都属于这种情况。
其所以然，
之所以如此，
非骨肉好离，
并非骨肉喜爱分离，
亲亲乐患也。
亲人乐于结怨。
或有恩移爱易，
有的是因为恩情爱意已经转移，
亦有谗间其间，
也有的是因为受人挑拨谗言离间，
虽忠臣不能移之於君，
即使是忠臣也不能改变君王之意，
孝子不能变之於父者也。
孝子也不能改变父亲的观念。
势利所加，
因为势利在起着作用，
改亲为雠，
亲人变成了仇敌，
况非亲亲乎！
更何况那些不是亲人的关系呢？
故申生、卫伋、御寇、楚建禀受形之气，
故此申生、卫亻及、御寇、楚建这些人都秉有继位成事的气质，
当嗣立之正，
理当继承王位，
而犹如此。
却还落得如此下场。
今足下与汉中王，
如今你与汉中王刘备，
道路之人耳，
不过是道路相逢之人，
亲非骨血而据势权，
没有骨肉之亲而握有权势，
义非君臣而处上位，
并无君臣之义却位居高官，
征则有偏任之威，
征战则有偏师统帅的威风，
居则有副军之号，
平居则有副军将军的称号，
远近所闻也。
远近谁不知名。
自立阿斗为太子已来，
自从阿斗被立为太子，
有识之人相为寒心。
有识之人都为你感到寒心。
如使申生从子舆之言，
如果当年让申生听从了子舆的话，
必为太伯；
那他一定能像泰伯那样有所作为，
卫伋听其弟之谋，
让卫亻及听从了弟弟的计谋，
无彰父之讥也。
也不会受到吹嘘父亲的讥刺。
且小白出奔，
而且齐公子小白出奔，
入而为霸；
进而成为霸主；
重耳逾垣，
晋公子重耳越墙，
卒以克复。
终而恢复王位。
自古有之，
这类事情自古就有，
非独今也。
并非今日才发生。
夫智贵免祸，
“智慧贵在能免除灾祸，
明尚夙达，
聪明贵在平时不糊涂，
仆揆汉中王虑定於内，
我猜测刘备思虑内向，
疑生於外矣；
疑心在外；
虑定则心固，
思虑内向则会固执，
疑生则心惧，
疑心在外则产生恐惧，
乱祸之兴作，
祸乱的兴起发作，
未曾不由废立之间也。
没有不是因废立之事而引起。
私怨人情，
私下有怨情，
不能不见，
不能不被人发现，
恐左右必有以间於汉中王矣。
恐怕刘备左右的人一定以这种怨恨离间他。
然则疑成怨闻，
然而一旦疑心变成怨恨，
其发若践机耳。
它的发作就像脚踩上了机关一触即发。
今足下在远，
如今你领兵在外，
尚可假息一时；
尚可暂时安稳，
若大军遂进，
如果我们大兵推进，
足下失据而还，
你失去根据地而回到朝中，
窃相为危之。
我私下真担心你的危险。
昔微子去殷，
从前微子离开殷国，
智果别族，
智果告别部族，
违难背祸，
都避开了灾祸危难，
犹皆如斯。
都是属于这类情形。
今足下弃父母而为人后，
如今你背弃父母而作人家养子，
非礼也；
这是不合礼教；
知祸将至而留之，
知道灾祸将至而呆着不动，
非智也；
这是不明智；
见正不从而疑之，
见到正义之处不跟从反而怀疑，
非义也。
这是不义。
自号为丈夫，
你自称为大丈夫，
为此三者，
有了这三条，
何所贵乎？
还有什么可贵之处呢？
以足下之才，
凭你的才干，
弃身来东，
弃蜀归东，
继嗣罗侯，
继承罗侯家族的香火，
不为背亲也；
这不算背亲叛族；
北面事君，
北面待奉君主，
以正纲纪，
以正纲常名教，
不为弃旧也；
这不算抛弃旧主；
怒不致乱，
这样虽然让刘备发怒，但还够不上叛乱，
以免危亡，
又免除了自己的危险甚至死亡，
不为徒行也。
这不算徒劳之行。
加陛下新受禅命，
加之魏文帝新受禅让登基，
虚心侧席，
虚心待下，
以德怀远，
以仁德怀柔远方，
若足下翻然内向，
如果你能翻然归附，
非但与仆为伦，
不仅可与我平起平坐，
受三百户封，
受到三百户的封赐，
继统罗国而已，
继续统治罗侯之国，
当更剖符大邦，
而且更可扩大国土，
为始封之君。
成为首次受封之君。
陛下大军，
我方皇上的大军，
金鼓以震，
金鼓震动，
当转都宛、邓；
一定收复宛、邓二地；
若二敌不平，
如果此二地敌人不被平定，
军无还期。
永不退兵。
足下宜因此时早定良计。
你应当趁现在早定良计。
易有'利见大人'，
《易经》有言‘利见大人’，
诗有'自求多福'，
《诗经》有言‘自求多福’，
行矣。
按照这去行动吧！
今足下勉之，
如今你自我勉之，
无使狐突闭门不出。
不要像狐突那样闭门不出。”
封不从达言。
刘封不听孟达的劝说。
申仪叛封，
申仪叛变刘封，
封破走还成都。
刘封兵败逃回成都。
申耽降魏，
申耽又投降魏国，
魏假耽怀集将军，
魏国任命申耽为怀集将军，
徙居南阳，
迁居南阳，
仪魏兴太守，
申仪为魏兴太守，
封员乡侯，
被封为员乡侯，
屯洵口。
屯扎洵口。
封既至，
刘封回到成都后，
先主责封之侵陵达，
刘备责备他欺凌孟达，
又不救羽。
且不救援关羽。
诸葛亮虑封刚猛，
诸葛亮考虑到刘封刚烈勇猛，
易世之后终难制御，
刘备死后最终难以制服驾驭，
劝先主因此除之。
于是劝刘备借此机会除掉他。
於是赐封死，
于是刘备赐刘封死，
使自裁。
让他自尽。
封叹曰：
刘封叹息说：
"恨不用孟子度之言！
“真悔恨没听从孟子度的劝说！”
"先主为之流涕。
刘备为他流泪。
达本字子敬，
孟达本字子敬，
避先主叔父敬，
因避刘备叔父刘敬之讳，
改之。
改字为子度。
彭羕传，
彭羕狂悖
彭羕字永年，
彭羕，字永年，
广汉人。
广汉人。
身长八尺，
他身高八尺，
容貌甚伟。
容貌十分魁伟，
姿性骄傲，
性格高傲，
多所轻忽，
对人大多轻视不睬，
惟敬同郡秦子敕，
只敬重同郡人秦子来力，
荐之於太守许靖曰：
将他推荐给太守许靖说：
"昔高宗梦傅说，
“从前殷高宗梦见傅说，
周文求吕尚，
周文王访求吕尚，
爰及汉祖，
降至汉高祖刘邦，
纳食其於布衣，
收纳郦食其于平民之中，
此乃帝王之所以倡业垂统，
这就是帝王之所以发展帝王功业维系王朝统治，
缉熙厥功也。
光大积累功德的缘由。
今明府稽古皇极，
如今您考察古代帝王的法规，
允执神灵，
真诚执行神灵旨意，
体公刘之德，
效法公刘的德行，
行勿翦之惠，
推行召伯的惠政，
清庙之作於是乎始，
《诗经·清庙》的歌颂治世的篇章于是即将产出，
褒贬之义於是乎兴，
褒贬的评说于是就要兴起，
然而六翮未之备也。
然而您的羽翼尚未完备。
伏见处士绵竹秦宓，
我见处士绵竹人秦宓，
膺山甫之德，
他服膺仲山甫的德行，
履隽生之直，
践行隽不疑的直率，
枕石漱流，
枕石而卧临溪漱盥，
吟咏缊袍，
身着麻制衣袍吟咏山林之间，
偃息於仁义之途，
在仁义的道路上休息，
恬淡於浩然之域，
于浩然的境界中恬淡，
高概节行，
高风亮节，
守真不亏，
真诚不渝，
虽古人潜遁，
即使古之高人隐士，
蔑以加旃。
也还比不上他。
若明府能招致此人，
如果您能招纳这个人，
必有忠谠落落之誉，
必然会有忠正豁达的声誉，
丰功厚利，
丰功厚利，
建迹立勋，
建立功勋，
然后纪功於王府，
然后将在王府中记下功劳，
飞声於来世，
名声流传到后世，
不亦美哉！
岂不美哉！”彭羕在州中做官，不过是书佐类小官，后来又被众人在州牧刘璋那里所毁谤，
"
刘璋就把他剃了光头罚作苦役。
羕仕州，不过书佐，后又为众人所谤毁於州牧刘璋，
正逢刘备入蜀，
璋髡钳羕为徒隶。
沿江北上。
会先主入蜀，溯流北行。羕欲纳说先主，
彭羕想结交游说刘备，
乃往见庞统。
于是前往会见庞统。
统与羕非故人，
庞统与彭羕并无旧交，
又適有宾客，
又正赶上当时有客在座，
羕径上统床卧，
彭羕径直到庞统的榻上躺下，
谓统曰：
对庞统说：
"须客罢当与卿善谈。
“必须等客人走后，我当与您好好聊聊。”
"统客既罢，
庞统会客完毕，
往就羕坐，
回头坐到彭羕跟前，
羕又先责统食，
彭羕又要庞统先跟他一起吃好东西后，
然后共语，
才和他谈话，
因留信宿，
于是留宿庞统那儿，
至于经日。
次日又谈了一天。
统大善之，
庞统深为欢悦彭羕，
而法正宿自知羕，
而法正以前就很了解彭羕于是两人一道向刘备推荐彭羕，
遂并致之先主。先主亦以为奇，
刘备也认为他非同常人，
数令羕宣传军事，
多次让彭羕传达军令行动，
指授诸将，
指导教授诸位将领，
奉使称意，
他的工作很合刘备心意，
识遇日加。
对他的赏识和待遇日益加厚。
成都既定，
成都平定后，
先主领益州牧，
刘备兼任益州牧，
拔羕为治中从事。
提拔彭羕为治中从事。
羕起徒步，
彭羕徒手起家，
一朝处州人之上，
一朝位在州人之上，
形色嚣然，
形色嚣然，
自矜得遇滋甚。
沾沾自喜自己地位的日益升变。
诸葛亮虽外接待羕，
诸葛亮虽说外表上对彭羕热情接待，
而内不能善。
但内心对他不以为然，
屡密言先主，
多次向刘备秘密进言，
羕心大志广，
说彭羕这人心大志高，
难可保安。
难保他以后会作出什么来。
先主既敬信亮，
刘备既然敬重信任诸葛亮，
加察羕行事，
加上自己通过观察彭羕的所作所为，
意以稍疏，
于是对彭羕稍加疏远，
左迁羕为江阳太守。
调任他为江阳太守。
羕闻当远出，
彭羕听说调他远出任职，
私情不悦，
私下心里很不高兴，
往诣马超。
便去会见马超。
超问羕曰：
马超向彭羕说：
"卿才具秀拔，
“您的才干超群拔萃，
主公相待至重，
主公对您器重看待，
谓卿当与孔明、孝直诸人齐足并驱，
说您可与诸葛亮、法孝直等人并驾齐驱，
宁当外授小郡，
怎会让您外任小郡，
失人本望乎？
使人失望呢？”
"羕曰：
彭羕说：
"老革荒悖，
“这个老兵痞子，荒唐无理，
可复道邪！
还有什么可说！”
"又谓超曰：
又对马超说：
"卿为其外，
“您为外官，
我为其内，
我为内应，
天下不足定也。
天下不会平定不了。”
"超羁旅归国，
马超长期为寄身之人，
常怀危惧，
归顺蜀国后常心怀危惧之感，
闻羕言大惊，
听到彭羕说出这种话大吃一惊，
默然不答。
默不作声。
羕退，
具表羕辞，
彭羕走后，
於是收羕付有司。
马超便将彭羕的话写成报告，
于是彭羕被逮捕囚禁。
羕於狱中与诸葛亮书曰：
彭羕在狱中写信给诸葛亮说：
"仆昔有事於诸侯，
“我过去与各路诸侯打过交道，
以为曹操暴虐，
认为曹操残暴狂虐，
孙权无道，
孙权不行正义，
振威闇弱，
刘璋昏庸懦弱，
其惟主公有霸王之器，
惟有主公有霸王的姿质，
可与兴业致治，
可与他开创大业治理天下，
故乃翻然有轻举之志。
故此才翻然改志作出飞升之变。
会公来西，
正赶上主公前来西土，
仆因法孝直自衒鬻，
我因受到法孝直的夸奖和推荐，
庞统斟酌其间，
庞统也在中间参谋，
遂得诣公於葭萌，
于是才能在葭萌与主公相见，
指掌而谭，
挥手交谈，
论治世之务，
评论治理国家的急务，
讲霸王之义，
讲述霸王功业的道理，
建取益州之策，
筹划进取益州的策略，
公亦宿虑明定，
您亦对此事原先有过深虑和明确计划，
即相然赞，
赞同我的意见，
遂举事焉。
于是进兵举事。
仆於故州不免凡庸，
我在州里往日不过平庸之辈，
忧於罪罔，
经常担忧获罪受冤，
得遭风云激矢之中，
幸好赶上风云变幻兵戈交侵的年月，
求君得君，
找到了自己希望和爱戴的君主，志向得以抒发，
志行名显，
名声由此显赫，
从布衣之中擢为国士，
从普通百姓之中被提升为国家大臣，
盗窃茂才。
窃居茂才之位。
分子之厚，
主公将爱子之情分施于我，
谁复过此。
这种厚恩谁能超越。
羕一朝狂悖，
彭羕我一时狂妄，
自求菹醢，
自己找死，
为不忠不义之鬼乎！
将成为不忠不义之鬼！
先民有言，
祖先们有言，
左手据天下之图，
左手握有天下蓝图，
右手刎咽喉，
右手拿刀自刎咽喉，
愚夫不为也。
傻子也不会这么作，
况仆颇别菽麦者哉！
况且我还能够分得清豆子和麦子呢。
所以有怨望意者，
之所以有些怨言忿意，
不自度量，
是自己不自量力，
苟以为首兴事业，
轻率地认为自己有首义的功绩，
而有投江阳之论，
反被送往江阳，如此言语，
不解主公之意，
是不理解主公的用意，
意卒感激，
心里有所激动，
颇以被酒，
贪饮了几杯酒，
侻失'老'语。
故脱口失言‘老’字。
此仆之下愚薄虑所致，
这是我的愚昧浅薄所招致，
主公实未老也。
主公实际也非‘老’。
且夫立业，
况且开创帝业，
岂在老少，
岂有老少之分，
西伯九十，
周文王年至九十，
宁有衰志，
也无衰老之志，
负我慈父，
我有负慈父般的主公，
罪有百死。
真是罪有百死。
至於内外之言，
至于‘内外’之说，
欲使孟起立功北州，
是想使马超建功业于北州，
戮力主公，
全力效忠主公，
共讨曹操耳，
共同讨伐曹操罢了，
宁敢有他志邪？
岂敢有非分想法？
孟起说之是也，
孟起说的是真话，
但不分别其间，
但他没有分别其中真实含义，
痛人心耳。
太让人痛心了。
昔每与庞统共相誓约，
从前我常和庞统共同发誓相约，
庶讬足下末踪，
希望追随您的足迹，
尽心於主公之业，
尽心致力于主公的事业，
追名古人，
追求古贤名声，
载勋竹帛。
为了青史留名。
统不幸而死，
庞统不幸而死，
仆败以取祸。
我却身败取祸。
自我堕之，
自我失足毁灭，
将复谁怨！
还能怨谁呢？
足下，当世伊、吕也，
您是当代伊尹、吕望，
宜善与主公计事，
应当好好与主公共计大事，
济其大猷。
帮助他完成大业。
天明地察，
天地明察，
神祇有灵，
神祗有灵，
复何言哉！
还有什么可说啊！
贵使足下明仆本心耳。
只是衷心希望您能理解我的真心本意。
行矣努力，
愿您努力奋斗，
自爱，
保重，
自爱！
保重！”
"羕竟诛死，
彭羕终被杀害，
时年三十七。
时年三十七岁。
廖立废徙
廖立字公渊，
廖立传，廖立，字公渊，
武陵临沅人。
武陵郡临沅人。
先主领荆州牧，
刘备兼任荆州牧时，
辟为从事，
征召廖立为州从事，
年未三十，
当时他不到三十岁，
擢为长沙太守。
就被提升为长沙太守。
先主入蜀，
刘备入蜀，
诸葛亮镇荆土，
诸葛亮镇守荆州地方，
孙权遣使通好於亮，
孙权派遣使者与诸葛亮进行友好交往，
因问士人皆谁相经纬者，
顺便问到蜀国士人中都有谁与他一起治政，
亮答曰：
诸葛亮回答说：
"庞统、廖立，
“庞统、廖立，
楚之良才，
都是楚地优秀人才，
当赞兴世业者也。
他们能同我一起共兴治国大业。”
"建安二十年，
建安二十年(215)，
权遣吕蒙奄袭南三郡，
孙权派吕蒙暗地袭取荆州南部三郡，
立脱身走，
廖立脱身逃出，
自归先主。
径自逃归刘备身边。
先主素识待之，
刘备一向赏识和礼待他，
不深责也，
故没有过于责备，
以为巴郡太守。
让他做了巴郡太守。
二十四年，
建安二十四年(219)，
先主为汉中王，
刘备为汉中王，
徵立为侍中。
征召廖立为侍中。
后主袭位，
后主刘禅继帝位后，
徙长水校尉。
廖立被调任长水校尉。
立本意，
廖立的个人本来想法，
自谓才名宜为诸葛亮之贰，
自认为才能名气应当在诸葛亮之次，
而更游散在李严等下，
但实际上却游散在李严等人的位次下，
常怀怏怏。
所以心中常怏怏不乐。
后丞相掾李邵、蒋琬至，
后来丞相掾李邵、蒋琬到他治所来，
立计曰：
廖立为他们献计说：
"军当远出，
“军队应当远征，
卿诸人好谛其事。
你们几位又擅长谋划军事。
昔先帝不取汉中，
过去先主不取汉中，
走与吴人争南三郡，
而前去与东吴争夺南方三郡，
卒以三郡与吴人，
结果还是被吴人夺去，
徒劳役吏士，
白白地劳累军士，
无益而还。
无功而归。
既亡汉中，
后失掉汉中，
使夏侯渊、张郃深入于巴，
使夏侯渊、张郃深入巴地，
几丧一州。
几乎丢失整个州。
后至汉中，
后到汉中，
使关侯身死无孑遗，
又使关羽死后连骨头都收不回来，
上庸覆败，
上庸又遭惨败，
徒失一方。
白白丢失一方土地。
是羽怙恃勇名，
这是关羽仗恃自己的勇威声名，
作军无法，
带兵作战无方，
直以意突耳，
主观臆断任性而所致，
故前后数丧师众也。
故此前后几次丧师失众。
如向朗、文恭，
如向朗、文恭，
凡俗之人耳。
都是平庸之辈。
恭作治中无纲纪；
文恭任职治中毫无章法；
朗昔奉马良兄弟，
向朗过去信奉马良兄弟，
谓为圣人，
吹嘘他们是圣人，
今作长史，
现在任职长史，
素能合道。
一向善于和稀泥。
中郎郭演长，
中郎郭演长，
从人者耳，
是盲目随别人打转转的人，
不足与经大事，
不可与他共谋大事，
而作侍中。
却让他当上了侍中。
今弱世也，
如今处在衰微之世，
欲任此三人，
要任用这三个人，
为不然也。
确实不当。
王连流俗，
王连乃流俗之人，
苟作掊克，
一旦聚敛贪狠，
使百姓疲弊，
使百姓困苦不堪，
以致今日。
以致闹到今天这种地步。”
"邵、琬具白其言於诸葛亮。
李邵、蒋琬把这些话全告诉了诸葛亮。
亮表立曰：
诸葛亮写了一份弹劾廖立的奏章，说：
"长水校尉廖立，
“长水校尉廖立，
坐自贵大，
坐井自大，
臧否群士，
贬论广大朝士，
公言国家不任贤达而任俗吏，
公然指责国家不任贤达之士而用平庸之人，
又言万人率者皆小子也；
又说万军统率者都是些不中用的混小子；
诽谤先帝，
诽谤先帝，
疵毁众臣。
诋毁群臣。
人有言国家兵众简练，部伍分明者，
当有人说到国家军队简练、建制分明时，
立举头视屋，
廖立傲慢地仰着脸望着屋顶，
愤咤作色曰：
勃然变色叱责那人说：
'何足言！
‘有什么可称道的！
'凡如是者不可胜数。
’诸如此类情况不可胜举。
羊之乱群，
一羊乱群，
犹能为害，
都能造成危害，
况立讬在大位，
何况廖立官任高职，
中人以下识真伪邪？
中层社会以下谁能分辨他的真伪？”
"於是废立为民，
于是下诏废廖立为平民，
徙汶山郡。
流放汶山郡。
立躬率妻子耕殖自守，
廖立便老老实实地带着全家人在那里耕养自给，
闻诸葛亮卒，
听说诸葛亮去世，
垂泣叹曰：
他双泪长流叹息说：
"吾终为左衽矣！
“我们最终要成为异族的奴役呵！”
"后监军姜维率偏军经汶山、诣立，
后来监军姜维率领偏师经过汶山，前去看望廖立，
称立意气不衰，
称赞他意气不减当年，
言论自若。
言谈自若。
立遂终徙所。
廖立于是老死流放之地，
妻子还蜀。
妻小返回蜀地。
李严误事
李严字正方，
李严传，李严，字正方，
南阳人也。
南阳郡人。
少为郡职吏，
他年轻时为郡中专职吏员，
以才幹称。
以才干知名。
荆州牧刘表使历诸郡县。
荆州牧刘表让他到郡中各县任职。
曹公入荆州时，
曹操进入荆州时，
严宰秭归，
李严正为秭归县令，
遂西诣蜀，
于是西往奔蜀，
刘璋以为成都令，
刘璋用他为成都县令，
复有能名。
又获得能干的名声。
建安十八年，
建安十八年(213)，
署严为护军，
任李严代为护军，
拒先主於绵竹。
在绵竹一带抵抗刘备。
严率众降先主，
李严率领部下投降刘备，
先主拜严裨将军。
刘备任命他为裨将军。
成都既定，
平定成都后，
为犍为太守、兴业将军。
李严被任命为犍为太守、兴业将军。
二十三年，
建安二十三年(218)，
盗贼马秦、高胜等起事於郪，
盗贼马秦、高胜等在妻阝县起兵，
合聚部伍数万人，
招集队伍数万人，
到资中县。
到达资中县。
时先主在汉中，
当时刘备在汉中，
严不更发兵，
李严不待另外发兵，
但率将郡士五千人讨之，
只率本郡士兵五千人前往讨伐，
斩秦、胜等首。
斩杀马秦、高胜等人。
枝党星散，
其余人都四散逃命，
悉复民籍。
回家为民。
又越巂夷率高定遣军围新道县，
又越砈少数民族首领高定派遣军队围攻新道县，
严驰往赴救，
李严急速出兵前往救援，
贼皆破走。
贼兵大败逃走。
加辅汉将军，领郡如故。
李严被升任辅汉将军、兼任原郡郡守如前。
章武二年，
章武二年(222)，
先主徵严诣永安宫，
刘备征召李严进永安宫，
拜尚书令。
任命他为尚书令。
三年，
章武三年(223)，
先主疾病，
刘备病重，
严与诸葛亮并受遗诏辅少主；
李严与诸葛亮一道受遗诏辅佐少主刘禅；
以严为中都护，
以李严为中都护，
统内外军事，
统管内外军事，
留镇永安。
留下镇守永安。
建兴元年，
建兴元年(223)，
封都乡侯，假节，
被封为都乡侯、假节，
加光禄勋。
加光禄勋。
四年，
建兴四年(226)，
转为前将军。
李严转任为前将军。
以诸葛亮欲出军汉中，
考虑到诸葛亮计划出军汉中，
严当知后事，
故李严应当负责后方事务，
移屯江州，
便移往江州，
留护军陈到驻永安，
留下护军陈到驻守永安，
皆统属严。
都归李严统管。
严与孟达书曰：
李严与孟达的信说：
"吾与孔明俱受寄讬，
“我和孔明同受先主遗托，
忧深责重，
忧虑甚多，责任重大，
思得良伴。
总想得到良好的同事。”
"亮亦与达书曰："部分如流，趋舍罔滞，
诸葛亮也给孟达去信说：
正方性也。"其见贵重如此。八年，
“处理公务行云流水，
迁骠骑将军。以曹真欲三道向汉川，亮命严将二万人赴汉中。
解决难题从不滞留，
亮表严子丰为江州都督督军，典严后事。亮以明年当出军，
这就是正方的性格。”
命严以中都护署府事。严改名为平。
可见他受到的尊崇与重用。
九年春，
建兴八年(230)，李严被升为骠骑将军。因曹真准备三路进逼汉川，诸葛亮命令李严率领二万人赶赴汉中。
亮军祁山，
诸葛亮上表奏任李严之子李丰为江州都督督军，负责李严所留的事务。诸葛亮考虑到第二年要出兵，
平催督运事。
便命令李严以中都护身份代行丞相府事权。李严改名为李平。
建兴九年(231)春，
秋夏之际，
诸葛亮出兵祁山，李平负责督运粮草。夏秋之季，
值天霖雨，
正逢阴雨连绵，
运粮不继，
粮草运输供应不上，
平遣参军狐忠、督军成藩喻指，
李平派参军狐忠、督军成藩传话给诸葛亮，
呼亮来还；
让他撤军，
亮承以退军。
诸葛亮得到信后答应退兵。
平闻军退，
李平听说军队已撤退，
乃更阳惊，
于是又故作惊讶，
说"军粮饶足，
说：“军粮充裕，
何以便归"！
怎么又退军呢！”
欲以解己不办之责，
用意在于解脱自己督办粮草不力的责任，
显亮不进之愆也。
显出诸葛亮延误战机的错误。
又表后主，
他又上奏后主，
说"军伪退，
说“军队伪装撤退，
欲以诱贼与战"。
其实是用来引诱敌人好与其决战”。
亮具出其前后手笔书疏本末，
诸葛亮便将李平的前后书疏原本手迹递上去，
平违错章灼。
李平的错误和矛盾一下子暴露无遗。
平辞穷情竭，
李平辞穷理屈，
首谢罪负。
只得叩头认罪。
於是亮表平曰：
于是诸葛亮上奏弹劾李平说：
"自先帝崩后，
“自从先帝驾崩，
平所在治家，
李平的心思全想着家庭，
尚为小惠，
尚且搞些小恩小惠，
安身求名，
只想平稳处世求名，
无忧国之事。
全不忧虑国家大事。
臣当北出，
为臣北往出兵，
欲得平兵以镇汉中，
希望让他带兵前往镇守汉中，
平穷难纵横，
李平再三借口推辞，
无有来意，
并无前来汉中之意，
而求以五郡为巴州刺史。
反而想把五郡连并起来，自己作巴州刺史。
去年臣欲西征，
去年为臣打算西征，
欲令平主督汉中，
想让李平主管镇守汉中，
平说司马懿等开府辟召。
李平却说司马懿等在那边开府召聘人士作大官。
臣知平鄙情，
为臣心里明白李平鄙陋心理，
欲因行之际偪臣取利也，
是想借我临行之机逼我给他一些利益，
是以表平子丰督主江州，
于是为臣上表奏任他的儿子李丰主管江州事宜，
隆崇其遇，
给他如此的破格待遇，
以取一时之务。
本想解决一时的急务。
平至之日，
李平上任后，
都委诸事，
为臣将大小事权全部委付于他，
群臣上下皆怪臣待平之厚也。
朝廷上下都奇怪我为什么这样的厚待李平。
正以大事未定，
正是因为国家大事未定，
汉室倾危，
汉室倾危，
伐平之短，
与其揭批李平之短处，
莫若褒之。
不如对他褒扬鼓励。
然谓平情在於荣利而已，
只是认为李平本性不过是为了得到一些荣誉、利益而已，
不意平心颠倒乃尔。
哪料到他竟然存有颠倒是非之心，以致如此。
若事稽留，
如果这种人和事任其存在下去，
将致祸败，
必将导致国家的祸败。
是臣不敏，
这是为臣愚暗，
言多增咎。
说多了徒增愧咎之情。”
"乃废平为民，
于是废李平为民，
徙梓潼郡。
流放梓潼郡。
十二年，
建兴十二年(234)，
平闻亮卒，
李平听说诸葛亮去世，
发病死。
于是发病而死。
平常冀亮当自补复，
李平生前常企望诸葛亮会再次起用他，
策后人不能，
考虑到以后的人不可能再用他，
故以激愤也。
故此激愤发病。
丰官至朱提太守。
李丰官至朱提太守。
刘琰疑妻
刘琰字威硕，
刘琰传，刘琰，字威硕，
鲁国人也。
鲁国人。
先主在豫州，
刘备在豫州时，
辟为从事，
征召刘琰为州从事，
以其宗姓，
因为他与刘备同姓，
有风流，
又风流倜傥，
善谈论，
善于谈论，
厚亲待之，
故此对他亲近厚待，
遂随从周旋，
于是常随刘备身边转战各地，
常为宾客。
并常为刘备的宾客。
先主定益州，
刘备平定益州，
以琰为固陵太守。
任命刘琰为固陵太守。
后主立，
后主刘禅登基，
封都乡侯，
刘琰被封为都乡侯，
班位每亚李严，
朝臣排位总随李严之后，
为卫尉中军师后将军，
任卫尉中军师后将军，
迁车骑将军。
升车骑将军。
然不豫国政，
但他不参预国家政务，
但领兵千馀，
只领着一千多士兵，
随丞相亮讽议而已。
随丞相诸葛亮高谈阔论而已。
车服饮食，号为侈靡，
他车马衣饰居住食饮都非常奢侈，
侍婢数十，
侍婢几十人，
皆能为声乐，
都能演唱弹奏，
又悉教诵读鲁灵光殿赋。
又都教熟诵读《鲁灵光殿赋》。
建兴十年，
建兴十年(232)，
与前军师魏延不和，
刘琰因与前军师魏延不和，
言语虚诞，
说话虚假伪饰，
亮责让之。
受到诸葛亮的责备。
琰与亮笺谢曰：
刘琰写信给诸葛亮认罪说：
"琰禀性空虚，
“我天性讲求虚空，
本薄操行，
本来不大检点自己的德行，
加有酒荒之病，
加之贪酒嗜饮的毛病，
自先帝以来，
自跟随先帝以来，
纷纭之论，
种种奇谈怪论，
殆将倾覆。
险将危及朝运。
颇蒙明公本其一心在国，
多蒙明公您看在我一心为国的份上，
原其身中秽垢，
原谅我身上的诸多秽垢缺点，
扶持全济，
提携扶助，
致其禄位，以至今日。
使我得到今日的官位俸禄。
间者迷醉，
我整天迷醉散漫，
言有违错，
言语多有过错，
慈恩含忍，
您仁慈恩惠包涵忍让，
不致之于理，
不要与我计较这些，
使得全完，保育性命。
使我得以保全身体性命。
虽必克己责躬，
我一定谨慎从事自我责励，
改过投死，
改过自新，
以誓神灵；
向神灵起誓；
无所用命，
如不能继续为国效命，
则靡寄颜。
则无脸寄住人生。”
"於是亮遣琰还成都，
于是诸葛亮让他回到成都，
官位如故。
官位如前。
琰失志慌惚。
自是刘琰神志恍惚。
十二年正月，
建兴十二年(234)正月，
琰妻胡氏入贺太后，
刘琰妻子胡氏入宫给太后庆贺，
太后令特留胡氏，
太后下令特地留胡氏，
经月乃出。
一个多月才回家。
胡氏有美色，
胡氏颇有姿色，
琰疑其与后主有私，
刘琰怀疑她在宫期间与后主刘禅有私情，
呼五百挝胡，
招呼兵卒一大群拷打胡氏，
至於以履搏面，
甚至用军靴去打胡氏的脸，
而后弃遣。
然后将她休弃遣送回娘家。
胡具以告言琰，
胡氏便入朝告发刘琰的行径，
琰坐下狱。
刘琰坐罪入狱，
有司议曰：
有关衙门批语说：
"卒非挝妻之人，
“兵卒不是用来指使打老婆的人，
面非受履之地。
人的脸面不是鞋踏脚践之地。”
"琰竟弃市。
刘琰竟由此被处死并抛尸街头。
自是大臣妻母朝庆遂绝。
自此以后再不准许大臣的妻母入宫朝贺。
魏延反叛
魏延字文长，
魏延传，魏延，字文长，
义阳人也。
义阳人。
以部曲随先主入蜀，
他率领私人武装跟随刘备入蜀，
数有战功，
屡立战功，
迁牙门将军。
被任命为牙门将军。
先主为汉中王，
刘备自立为汉中王，
迁治成都，
迁治所至成都，
当得重将以镇汉川，
需要一位重要将领镇守汉川，
众论以为必在张飞，
大家都议论一定是张飞，
飞亦以心自许。
张飞也心想必定是他自己。
先主乃拔延为督汉中镇远将军，
先主刘备却提拔魏延为督汉中镇远将军，
领汉中太守，
领汉中太守，
一军尽惊。
全军无人不感到惊讶。
先主大会群臣，
刘备大宴群臣，
问延曰：
问魏延道：
"今委卿以重任，
“现在对你委以重任，
卿居之欲云何？
你作何打算？”
"延对曰：
魏延回答说：
"若曹操举天下而来，
“若曹操带领天下兵马前来，
请为大王拒之；
请让我为大王您去抗击他；
偏将十万之众至，
如果是其他将领带领十万人马前来，
请为大王吞之。
请让我为大王您把他们吃掉。”
"先主称善，
刘备闻言叫好，
众咸壮其言。
众人也都觉得他出言豪壮。
先主践尊号，
刘备称帝后，
进拜镇北将军。
又升魏延为镇北将军。红潮网
建兴元年，
建兴元年(223)，
封都亭侯。
魏延被封为都亭侯。
五年，
建兴五年(227)，
诸葛亮驻汉中，
诸葛亮驻军汉中，
更以延为督前部，
更以魏延为督前部，
领丞相司马、凉州刺史，
领丞相司马、凉州刺史，
八年，
建兴八年(230)，
使延西入羌中，
又派遣魏延率军西进羌中，
魏后将军费瑶、雍州刺史郭淮与延战于阳谿，
魏国后将军费瑶、雍州刺史郭淮与魏延大战于阳溪，
延大破淮等，
魏延大败郭淮等，
迁为前军师征西大将军，假节，
由是被迁为前军师征西大将军、假节，
进封南郑侯。
晋封为南郑侯。
延每随亮出，
魏延每次随诸葛亮出兵，
辄欲请兵万人，
都想请求单独率领一万人马，
与亮异道会于潼关，
与诸葛亮分兵两路进发而会师潼关，
如韩信故事，
像从前韩信所为，
亮制而不许。
诸葛亮总是制止不允。
延常谓亮为怯，
魏延常以为诸葛亮胆小，
叹恨己才用之不尽。
叹恨自己的才能没有得到充分的发挥。
延既善养士卒，
魏延既善于养兵，
勇猛过人，
又勇猛过人，
又性矜高，
加上性格矜持高傲，
当时皆避下之。
当时大家都对他敬而远之。
唯杨仪不假借延，
惟有杨仪对他不宽容不让步，
延以为至忿，
魏延对此十分仇恨，
有如水火。
两人关系有如水火。
十二年，
建兴十二年(234)，
亮出北谷口，
诸葛亮出兵北谷口，
延为前锋。
以魏延为先锋。
出亮营十里，
他距诸葛亮营地十里扎寨，
延梦头上生角，
晚上梦见自己头上生角，
以问占梦赵直，
于是他问善占梦的赵直，
直诈延曰：
赵直骗他说：
"夫麒麟有角而不用，
“麟麒有角但它不用角，
此不战而贼欲自破之象也。
这是不战敌人自破的征兆。”
"退而告人曰：
退下后他去告诉别人说：
"角之为字，
“‘角’这个字，
刀下用也；
刀下加用；
头上用刀，
头上用刀，
其凶甚矣。"
这是很可怕的凶象！”
秋，
当年秋，
亮病困，
诸葛亮病重，
密与长史杨仪、司马费祎、护军姜维等作身殁之后退军节度，
便秘密地与长史杨仪、司马费祎、护军姜维等讨论筹划他死后退军的安排，
令延断后，
让魏延断后，
姜维次之；
姜维次之；
若延或不从命，
若魏延不服从军令，
军便自发。
便弃他不顾，军队照常行动。
亮適卒，
诸葛亮病逝后，
秘不发丧，
秘不发丧，
仪令祎往揣延意指。
杨仪令费祎前去探听魏延的口气。
延曰：
魏延说：
"丞相虽亡，
“丞相虽然死了，
吾自见在。
我还在嘛，
府亲官属便可将丧还葬，
府中的亲属和官员可发丧还葬，
吾自当率诸军击贼，
我自然应当率领各军去进击敌人，
云何以一人死废天下之事邪？
怎么可以因为死了一个人而耽搁国家大事呢？
且魏延何人，
再说我魏延是何等人，
当为杨仪所部勒，
岂能受杨仪的指派，
作断后将乎！
作断后的将军！”
"因与祎共作行留部分，
故此要同费祎一起作出留下的行动安排，
令祎手书与己连名，
要求费祎写出文告并由他们共同署名，
告下诸将。
告诉手下各位将领。
祎绐延曰：
费祎骗他说：
"当为君还解杨长史，
“我应该回去把您的意见跟杨长史说明，
长史文吏，
长史是文官，
稀更军事，
不懂军事，
必不违命也。
一定不会反对您的意见。”
"祎出门驰马而去，
费祎一出魏延营门就飞马而去，
延寻悔，
魏延随即就后悔了，
追之已不及矣。
追他又来不及。
延遣人觇仪等，
魏延派人去观察杨仪等的动静，
遂使欲案亮成规，
才知道他们全都准备按照诸葛亮生前安排好的计划，
诸营相次引军还。
各营依次引兵撤退。
延大怒，
魏延得到消息十分震怒，
搀仪未发，
趁杨仪尚未发令撤军，
率所领径先南归，
自己率先带领手下的部队直接南归，
所过烧绝阁道。
烧毁所过地方所有的栈道。
延、仪各相表叛逆，
魏延、杨仪各自上表控告对方叛变，
一日之中，
一日之内，
羽檄交至。
文书都传递朝廷。
后主以问侍中董允、留府长史蒋琬，
刘禅就此事问侍中董允、留府长史蒋琬，
琬、允咸保仪疑延。
蒋、董二人都保证杨仪而怀疑魏延。
仪等槎山通道，
杨仪等劈山开道，
昼夜兼行，
昼夜兼行，
亦继延后。
随魏延之后到达。
延先至，
魏延先到后，
据南谷口，
占据南谷口，
遣兵逆击仪等，
派兵阻击杨仪等，
仪等令何平在前御延。
杨仪等命何平在前抵御魏延。
平叱延先登曰：
何平斥责魏延先到的行动说：
"公亡，
“丞相归天，
身尚未寒，
尸骨未寒，
汝辈何敢乃尔！
你们这些人竟敢如此行动！”
"延士众知曲在延，
魏延的兵士知道魏延理短，
莫为用命，
便不听他的指挥，
军皆散。
部队全都散去。
延独与其子数人逃亡，奔汉中。
魏延只是与他的儿子等几个人逃往汉中。
仪遣马岱追斩之，
杨仪派马岱追杀魏延，
致首於仪，
马岱砍下魏延的脑袋交给杨仪，
仪起自踏之，曰：
杨仪起身用脚踏踩魏延的头说：
"庸奴！
“庸奴！
复能作恶不？
还能干坏事吗？”
"遂夷延三族。
于是诛杀魏延三族。
初，
开始，
蒋琬率宿卫诸营赴难北行，
蒋琬正率领宿卫各营扶丧北行，
行数十里，
行程数十里，
延死问至，
魏延被杀的消息传来，
乃旋。
他又返回。
原延意不北降魏而南还者，
起初魏延不北往投降魏国而南往返蜀，
但欲除杀仪等。
其本意只是为了杀掉杨仪等。
平日诸将素不同，
平日诸位将领一向不和睦，
冀时论必当以代亮。
当时时论也认为一定由魏延接替诸葛亮。
本指如此。
魏延也自视为此而已，
不便背叛。
并非想背叛蜀国。
杨仪末路
杨仪字威公，
杨仪传，杨仪，字威公，
襄阳人也。
襄阳人。
建安中，
建安年间，
为荆州刺史傅群主簿，
他为荆州刺史傅群的主簿，
背群而诣襄阳太守关羽。
背离傅群前往投奔襄阳太守关羽。
羽命为功曹，
关羽任命他为功曹，
遣奉使西诣先主。
派他为信使西行去见刘备。
先主与语论军国计策，
刘备与他谈起国家军事大计，
政治得失，
议论政治得失，
大悦之，
非常喜欢他，
因辟为左将军兵曹掾。
于是征召他为左将军兵曹掾。
及先主为汉中王，
及至刘备为汉中王，
拔仪为尚书。
又升任杨仪为尚书。
先主称尊号，
刘备称帝后，
东征吴，
东征东吴，
仪与尚书令刘巴不睦，
杨仪与尚书令刘巴不和，
左迁遥署弘农太守。
便被改任遥领弘农太守。
建兴三年，
建兴三年(225)，
丞相亮以为参军，
丞相诸葛亮任用他为参军，
署府事，
代行相府事宜，
将南行。
准备南行。
五年，
建兴五年(227)，
随亮汉中。
杨仪跟随诸葛亮到汉中。
八年，
建兴八年(230)，
迁长史，
杨仪被升为长史，
加绥军将军。
加绥军将军。
亮数出军，
诸葛亮多次出军，
仪常规画分部，
杨仪总是帮他制订规划，
筹度粮谷，
筹措粮草，
不稽思虑，
做事不用过多的考虑，
斯须便了。
很快就利索地处理完毕。
军戎节度，
军中礼节制度，
取办於仪。
都由杨仪安排和检查。
亮深惜仪之才幹，
诸葛亮深为爱惜杨仪的才干，
凭魏延之骁勇，
借助魏延的骁勇，
常恨二人之不平，
常恨二人不能很好相处，
不忍有所偏废也。
但又不忍心偏废他们任何一方。
十二年，
建兴十二年(234)，
随亮出屯谷口。
杨仪跟随诸葛亮出军屯扎谷口。
亮卒于敌场。
诸葛亮病逝于沙场。
仪既领军还，
杨仪既率领部队退回，
又诛讨延，
又讨伐诛杀魏延，
自以为功勋至大，
自以为功劳特大，
宜当代亮秉政，
理当接替诸葛亮执掌朝政，
呼都尉赵正以周易筮之，
于是招呼都尉赵正用《周易》卜筮，
卦得家人，
卦为“家人”，
默然不悦。
杨仪沉默不欢。
而亮平生密指，
而诸葛亮生前已有密奏，
以仪性狷狭，
认为杨仪性情急躁狭隘，
意在蒋琬，
有意让蒋琬担当重任，
琬遂为尚书令、益州刺史。
蒋琬于是为尚书令、益州刺史。
仪至，
杨仪到京城后，
拜为中军师，
被任命为中军师，
无所统领，
没有部属，
从容而已。
只是自己便宜行事而已。
初，
起初，
仪为先主尚书，
杨仪任先主手下的尚书，
琬为尚书郎，
蒋琬为尚书郎，
后虽俱为丞相参军长史，
后来虽然都任丞相参军长史。
仪每从行，
杨仪每次随行，
当其劳剧，
承担军中繁重的工作，
自惟年宦先琬，
自认为比蒋琬资历老，
才能逾之，
才能超过蒋琬，
於是怨愤形于声色，
于是声色之间经常流露出怨愤表情，
叹咤之音发於五内。
斥责他人叹息自己的言语发自内心。
时人畏其言语不节，
当时人家都畏惧他出言不逊，
莫敢从也，
不敢与他交往，
惟后军师费祎往慰省之。
只有后军师费祎前往慰劳看望他。
仪对祎恨望，
杨仪对费祎表示自己的怨恨忿怒，
前后云云，
说了许多以前的事，
又语祎曰：
还对费祎说：
"往者丞相亡没之际，
“以前丞相去世时，
吾若举军以就魏氏，
我如果举兵前就魏氏，
处世宁当落度如此邪！
今日处世怎会落魄到这种田地呢！
令人追悔不可复及。
真是令人追悔莫及。”
"祎密表其言。
费祎便秘密地将这些话向上奏报。
十三年，
建兴十三年(235)，
废仪为民，
杨仪被废为平民，
徙汉嘉郡。
流放到汉嘉郡。
仪至徙所，复上书诽谤，辞指激切，
杨仪到了流放地，
遂下郡收仪。仪自杀，其妻子还蜀。
再次上书诽谤，
评曰：刘封处嫌疑之地，
语气措辞激烈，
而思防不足以自卫。彭羕、廖立以才拔进，李严以幹局达，
于是朝廷派人下到郡中捉拿他。
魏延以勇略任，杨仪以当官显，刘琰旧仕，
杨仪自杀，
并咸贵重。览其举措，迹其规矩，
他的妻儿老小回到蜀地。
招祸取咎，无不自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