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30 汉纪二十二 - 资治通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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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30 汉纪二十二

文白对照

司马光

汉成帝时期外戚王氏专权,天灾频发,朝政动荡,陈汤平叛、河决治理等事件交织。

建始元年政争

孝成皇帝上之上建始元年(己丑、前32)
汉纪二十二 汉成帝建始元年(己丑,公元前32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乙丑,
乙丑(初一), 
悼考庙灾。
史皇孙刘进的祭庙发生火灾。 
 
石显迁长信中太仆,
石显调任长信中太仆, 
秩中二千石,
官秩为中二千石。 
显既失倚,
石显已失去了靠山, 
离权,
又被调离中枢要职, 
于是丞相、御史条奏显旧恶;
于是丞相、御史上奏成帝,列数石显过去的罪恶。 
及其党牢梁、陈顺皆免官,
石显及其党羽牢梁、陈顺均被免官, 
显与妻子徙归故郡,
石显与妻子儿女也被逐归原郡。 
忧懑不食,
石显忧郁愤懑,不进饮食, 
道死。
死在途中。 
诸所交结以显为官者,
那些因结交石显而得到官位的人, 
皆废罢;
全部被罢黜。 
少府五鹿充宗左迁玄菟太守,
少府五鹿充宗被贬为玄菟郡太守, 
御史中丞伊嘉为雁门都尉。
御史中丞伊嘉被谪调雁门都尉。 
 
司隶校尉涿郡王尊劾奏:
司隶校尉、涿郡人王尊上书弹劾: 
“丞相衡,
“丞相匡衡, 
御史大夫谭,
御史大夫张谭, 
知显等颛权擅势,
明知石显等专权擅势, 
大作威福,
作威作福, 
为海内患害,
是海内祸害, 
不以时白奏行罚;
却不及时奏报皇上,予以惩罚, 
而阿谀曲从,
反而百般谄媚,曲意奉承, 
附下罔上,
攀附臣下,欺瞒主上, 
怀邪迷国,
心怀邪恶,迷惑君王, 
无大臣辅政之义,
丧失大臣辅政的原则, 
皆不道!
都为大逆不道! 
在赦令前。
这些罪恶发生在大赦之前,尚可不究。然而, 
赦后,
在大赦之后, 
衡、谭举奏显,
匡衡、张谭指控石显时, 
不自陈不忠之罪,
不自责不忠之罪, 
而反扬著先帝任用倾覆之徒,
反而故意宣扬突出先帝任用倾覆小人的失误。 
妄言‘百官畏之,
妄言什么‘文武百官畏惧石显, 
甚于主上’;
超过了皇上’。 
卑君尊臣,
这种卑君尊臣的言论, 
非所宜称,
是不该说的, 
失大臣体!”
有失大臣体统!” 
于是衡惭惧,
于是匡衡惭愧恐惧, 
免冠谢罪,
脱掉官帽谢罪, 
上丞相、侯印绶。
缴还丞相、侯爵的印信、绶带。 
天子以新即位,
成帝因新即位, 
重伤大臣,
不愿伤害大臣, 
乃左迁尊为高陵令。
就下令贬王尊为高陵县令。 
然群下多是尊者。
可是百官中很多人都认为王尊之言有道理。 
衡嘿嘿不自安,
匡衡沉默而心不自安, 
每有水旱,
每逢遇到水旱天灾, 
连乞骸骨让位;
都接连请求退休让位。 
上辄以诏书慰抚,
而皇上则下诏安抚慰留, 
不许。
不批准他辞职。 
 
立故河间王元弟上群库令良为河间王。
汉成帝封已故河间王刘元的弟弟、上郡库令刘良为河间王。 
 
有星勃于营室。
有异星出现于营、室二星旁。 
 
赦天下。
大赦天下。 
 
壬子,
壬子(疑误), 
封舅诸吏、光禄大夫、关内侯王崇为安成侯;
成帝封舅父诸吏、光禄大夫、关内侯王崇为安成侯; 
赐舅谭、商、立、根、逢时爵关内侯。
赐舅父王谭、王商、王立、王根、王逢时为关内侯。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黄雾四塞,
黄雾四起,遮天盖日。 
诏博问公卿大夫,
成帝下诏广泛地征求公卿大夫的意见,希望大臣们各谈因由, 
无有所讳。
不得隐讳。 
谏大夫杨兴、博士驷胜等皆以为“阴盛侵阳之气也。
谏大夫杨兴、博士驷胜等都认为:“是阴气太盛,侵抑阳气的缘故。 
高祖之约,
高祖曾立约: 
非功臣不侯;
臣属非功臣不得封侯。 
今太后诸弟皆以无功为侯,
如今太后诸弟全都无功而封侯, 
外戚未曾有也,
如此施恩外戚,是从未有先例的。 
故天为见异。”
因而上天为示警而显现异象。” 
于是大将军凤惧,
大将军王凤闻奏恐惧, 
上书乞骸骨,
上书请求退休, 
辞职;
辞去官职。 
上优诏不许。
成帝不准,下诏慰留。 
 
御史中丞东海薛宣上疏曰:
御史中丞、东海人薛宣上书说: 
“陛下至德仁厚,
“陛下至德仁厚, 
而嘉气尚凝,
然而祥和之气仍然未通, 
阴阳不和,
阴阳不和, 
殆吏多苛政。
大概是因为官吏多实行苛政的缘故。 
部刺史或不循守条职,
被委派巡查地方的刺史,有人不遵循六条规则, 
举错各以其意,
随心所欲地行事, 
多与郡县事,
过多干预郡县行政。 
至开私门,
甚至开私门, 
听谗佞,
听信谗言, 
以求吏民过,
来搜求吏民的过失。严辞呵责, 
谴呵及细微,
对细微的过错也不放过;苛求吏民, 
责义不量力;
而不考虑他们是否力所能及。 
郡县相迫促,
郡县在压力的逼迫下, 
亦内相刻,
也不得不互相采取严厉苛刻的手段, 
流及众庶。
流毒祸及百姓。因此, 
是故乡党阙于嘉宾之欢,
乡党邻里缺少和睦交往的欢悦, 
九族忘其亲亲之恩,
家族亲属也忘了血缘之间的亲情。 
饮食周急之厚弥衰,
互相帮助、周济急难的淳厚风俗衰落了, 
送往劳来之礼不行。
送往迎来的礼节也不再实行。 
夫人道不通则阴阳否隔,
人情不通,那么阴阳自然阻隔, 
和气不通,
和气不通, 
未必不由此也!
未必不是由此而引起! 
《诗》崐云:
《诗经》说: 
‘民之失德,
‘百姓失德, 
干糇以愆。
因小犯过。 
’鄙语曰:
’俚语说: 
‘苛政不亲,
‘苛政之下无亲情, 
烦苦伤思。
烦苦之中伤恩义。 
’方刺史奏事时,
’陛下在刺史奏事时, 
宜明申敕,
应明确敕告他们, 
使昭然知本朝之要务。”
使他们明了本朝施政的切要所在。” 
上嘉纳之。
成帝欣然采纳。 
 
八月,
八月, 
有两月相承,
清晨时, 
晨见东方。
东方一上一下出现两个月亮。 
 
冬,
冬季, 
十二月,
十二月, 
作长安南、北郊,
汉成帝在长安南郊、北郊兴建祭天、祭地之所。 
罢甘泉、汾阴祠,
下令撤除甘泉和汾阴两地的祭祀之所, 
及紫坛伪饰、女乐、鸾路、驹、龙马、石坛之属。
以及甘泉泰紫坛的装饰、女子歌乐、鸾路、驹、龙马、石坛等。 
 

建始二年立后与外戚封侯

二年(庚寅、前31)
二年(庚寅,公元前31年) 
 
春,正月,
春季、正月, 
罢雍五及陈宝祠,
撤除位于雍城的五帝祭坛及陈宝祠。 
皆从匡衡之请也。
这都是听从了匡衡建议的举动。 
辛巳,
辛巳(疑误), 
上始郊祀长安南郊。
成帝初次到长安南郊祭天。 
郝奉效县及中都官耐罪徒;
赦免侍奉郊祀之县及在京师诸官府的保留鬓发的轻罪刑徒。 
减天下赋钱,
减天下赋钱,原一百二十钱为一算, 
算四十。
现每一算减少四十钱。 
 
闰月,
闰正月, 
以渭城延陵亭部为初陵。
成帝下令在渭城延陵亭兴建自己的陵墓。 
 
三月,
三月, 
辛丑,
辛丑(十四日), 
上始祠后土于北郊。
成帝初次在长安北郊祭祀后土。 
 
丙午,
丙午(十九日), 
立皇后许氏。后,
成帝立许氏为皇后。 
车骑将军嘉之女也。
许后是车骑将军许嘉的女儿。 
元帝伤母恭哀后居位日浅而遭霍氏之辜,
汉元帝哀悼母亲恭哀后在位时间很短而惨遭霍氏毒手, 
故选嘉女以配太子。
因此特选许嘉之女婚配太子。 
 
上自为太子时,
成帝从当太子时, 
以好色闻;
就以好色出名。 
及即位,
等到即位后, 
皇太后诏采良家女以备后宫。
皇太后诏令挑选良家女子充实后宫。 
大将军武库令杜钦说王凤曰:
大将军、武库令杜钦劝王凤说: 
“礼,
“按古礼,天子大婚, 
一娶九女,
一次就娶九个女子,是为了让她们多生儿子, 
所以广嗣重祖也;
以对得起祖宗。其中有人死亡, 
娣侄虽缺不复补,
虽空缺其位,也不再补充, 
所以养寿塞争也。
为的是使君王保养长寿,也避免后宫争宠。 
故后妃有贞淑之行,
因此皇后嫔妃有贞洁贤淑的德行, 
则胤嗣有贤圣之君;
而子孙后裔就有圣贤之君。 
制度有威仪之节,
制度有严格的节制, 
则人君有寿考之福。
君王就会有高寿之福。 
废而不由,
废弃而不采用这些古礼, 
则女德不厌;
君王就会沉湎于女色; 
女德不厌,
沉湎于女色, 
则寿命不究于高年。
就崐不会享有高寿。 
男子五十,
男子到了五十岁, 
好色未衰;
好色之心仍未衰退; 
妇人四十,
可是妇人到了四十岁, 
容貌改前;
容貌便不同从前。 
以改前之容侍于未衰之年,
以变丑了的容貌,去侍奉处在好色之心未衰年龄的君王, 
而不以礼为制,
而不以古礼去约束克制, 
则其原不可救而后徕异态;
就不能挽救君王本来的好色,而后还要发生不正常的变化。 
后徕异态,
发生不正常变化的结果是, 
则正后自疑而支庶有间适之心;
正宫皇后自我猜疑,恐怕后位不稳,而庶妻宠妃产生夺嫡的野心。 
是以晋献被纳谗之谤,
这正是晋献公被人指责采纳谗言, 
申生蒙无罪之辜。
使申生无罪而蒙受冤死的原因。 
今圣主富于春秋,
现在圣主还很年轻, 
未有适嗣,
没有嫡子, 
方乡术入学,
刚刚开始研习学问, 
未亲后妃之议。
还没有因亲近后妃而受到批评。 
将军辅政,
将军身为辅政大臣, 
宜因始初之隆,
应该趁着本朝初期的隆盛, 
建九女之制,
建立九妻制度。 
详择有行义之家,
仔细选择德行高尚的仁义之家, 
求淑女之质,
物色品貌端庄的淑女, 
毋必有声色技能,
不一定要有声色技能。 
为万世大法。
把这个制度定为万世不改之法。 
夫少戒之在色,
年轻人要戒色。 
《小卞》之作,
《诗经·小卞》这首诗,就是讽刺周幽王废申后立褒姒,哀伤太子被放逐, 
可为寒心。
使人听了十分寒心。 
唯将军常以为忧!”
请将军常以此为忧!” 
凤白之太后,
王凤将杜钦之言转告皇太后, 
太后以为故事无有;
太后认为九妻之制,汉朝没有前例。 
凤不能自立法度,
王凤不能自立法度, 
循故事而已。
只是因循惯例而已。 
凤素重钦,
王凤一向器重杜钦, 
故置之莫府,
因此把他安置在幕府作官, 
国家政谋常与钦虑之,
国家的政治大计,常与他一起研究考虑。 
数称达名士,
杜钦多次称赞推荐有名望的士人, 
裨正阙失;
使他们补救改正政治上的欠缺和失误。 
当世善政多出于钦者。
当世的善政,多出于杜钦的建议和筹划。 
 

匈奴继承与三年水患

夏,
夏季, 
大旱。
大旱。 
 
匈奴呼韩邪单于嬖左伊秩訾兄女二人;
匈奴呼韩邪单于宠爱左伊秩訾的两位侄女。 
长女颛渠阏氏,
长女为颛渠阏氏, 
生二子,
生二子: 
长曰且莫车,次曰囊知牙斯;
长子且莫车、幼子囊知牙斯。 
少女为大阏氏,
幼女为大阏氏, 
生四子,
生四子: 
长曰雕陶莫皋,
长子雕陶莫皋, 
次曰且麋胥,
次子且麋胥, 
皆长于且莫车,
二人都比且莫车年长。三子咸, 
少子咸、乐二人,
四子乐, 
皆小于囊知牙斯。
都比囊知牙斯年幼。 
又他阏氏子十馀人。
此外还有其他阏氏所生的儿子十余人。 
颛渠阏氏贵,
颛渠阏氏的地位最高, 
且莫车爱,
长子且莫车也深受单于喜爱。 
呼韩邪病且死,
呼韩邪病危将死, 
欲立且莫车。
打算立且莫车为继承人。 
颛渠阏氏曰:
颛渠阏氏说: 
“匈奴乱十馀年,
“匈奴内乱十余年, 
不绝如发,
国家命脉象发丝一样勉强维持, 
赖蒙汉力,
依赖汉朝的力量, 
故得复安。
才重新转危为安。 
今平定未久,
如今平定未久, 
人民创艾战斗。
人民畏惧战争。 
且莫车年少,
且莫车年少, 
百姓未附,
不能令百姓心服归附, 
恐复危国。
立他恐怕又会给国家带来危险。 
我与大阏氏一家共子,
我与大阏氏是亲姐妹,他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儿子, 
不如立雕陶莫皋。”
不如立雕陶莫皋。” 
大阏氏曰:
大阏氏说: 
“且莫车虽少,
“且莫车虽年幼, 
大臣共持国事。
但可由大臣们共同主持国事。 
今舍贵立贱,
如今舍弃高贵的嫡子,而立低贱的庶子, 
后世必乱。”
后世必然要发生内乱。” 
单于卒从颛渠阏氏计,
单于最后采纳了颛渠阏氏的建议, 
立雕陶莫皋,
立雕陶莫皋为继承人, 
约令传国与弟。
并立约,命令雕陶莫皋将来传位给弟弟且莫车。 
呼韩邪死,
呼韩邪死, 
雕陶莫皋立,
雕陶莫皋即位, 
为复株累若单于。复株累若单于以且麋胥为左贤王,
称复株累若单于。他任命且麋胥为左贤王, 
且莫车为左谷蠡王,
且莫车为左谷蠡王, 
囊知牙斯为右贤王。
囊知牙斯为右贤王。 
复株累单于复妻王昭君,
复株累单于按照匈奴的习俗,再娶王昭君为妻, 
生二女,
生下二女: 
长女云为须卜居次,
长女云公主,嫁匈奴贵族须卜氏; 
小女为当于居次。
小女嫁匈奴贵族当于氏。 
 
三年(辛卯、前30)
三年(辛卯,公元前30年) 
 
春,
春季, 
三月,
三月, 
赦天下徒。
赦免天下囚犯。 
 
秋,
秋季, 
关内大雨四十余日。
关内大雨连绵四十余日。 
京师民相惊,
京师百姓惊恐相告, 
言大水至;
传言洪水就要来到。 
百姓奔走相蹂躏,
百姓纷纷奔逃,混乱中互相践踏, 
老弱号呼,
老弱呼号, 
长安中大乱。
长安城中大乱。 
天子亲御前殿,
成帝亲临前崐殿, 
召公卿议。
召集公卿商议。 
大将军凤以为:
大将军王凤认为: 
“太后与上及后宫可御船,
“太后跟皇上以及后宫嫔妃可以登上御船。 
令吏民上长安城以避水。”
命令官吏百姓登上长安城墙,以避洪水。” 
群臣皆从凤议。
群臣都附合王凤的意见, 
左将军王商独曰:
只有左将军王商说: 
“自古无道之国,
“自古以来,即令是无道的王朝, 
水犹不冒城郭;
大水都没有淹没过城郭。 
今政治和平,
如今政治和平, 
世无兵革,
世上没有战争, 
上下相安,
上下相安, 
何因当有大水一日暴至,
凭什么会有洪水一天内突然涌来? 
此必讹言也!
这一定是谣言! 
不宜令上城,
不应该下令让官吏百姓登城墙, 
重惊百姓。”
那样会更增加百姓的惊恐。” 
上乃止。
成帝于是作罢。 
有顷,
不久, 
长安中稍定;
长安城中逐渐平定下来, 
问之,
经查问, 
果讹言。
果然是谣言。 
上于是美壮商之固守,
成帝因而对王商固守不动的建议十分赞赏, 
数称其议;
多次称赞。 
而凤大惭,
而王凤则大感惭愧, 
自恨失言。
自恨失言。 
 
上欲专委任王凤,
成帝打算把国家大事完全委托给王凤。 
八月,
八月, 
策免车骑将军许嘉,
下策书免去车骑将军许嘉的官职, 
以特进侯就朝位。
命他以特进侯的身分参加朝见。 
 
张谭坐选举不实,
张谭因举荐人才不真实而获罪, 
免。
被免去官职。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光禄大夫尹忠为御史大夫。
擢升光禄大夫尹忠为御史大夫。 
 

河平年间治灾与王氏专权

十二月,
十二月, 
戊申朔,
戊申朔(初一), 
日有食之。
出现日食。 
其夜,
当夜, 
地震未央宫殿中。
未央宫殿中发生地震。 
诏举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之士。
成帝下诏,要求举荐贤良、方正和能直言规谏的人士。 
杜钦及太常丞谷永上对,
杜钦及太常丞谷永上书,都认为:“发生日食地震, 
皆以为后宫女宠太盛,
都是因为后宫美女太盛, 
嫉妒专上,
有人心怀嫉妒,使皇帝专宠自己。这样下去, 
将害继嗣之咎。
将会有危害皇位继承人的灾祸。” 
 
越山崩。
越发生山崩。 
 
丁丑,
丁丑(三十日), 
匡衡坐多取封邑四百顷,
匡衡因多取封邑土地四百顷, 
监临盗所主守直十金以上,
及手下属官盗取所主管的财物价值十金以上而获罪, 
免为庶人。
免官,贬为平民。 
 
四年(壬辰、前29)
四年(壬辰,公元前29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癸卯,
癸卯(二十六日), 
陨石于亳四,
有四颗陨石在亳县坠落, 
陨于肥累二。
有两颗陨石在肥累坠落。 
 
罢中书宦官;
撤销中书宦官。 
初置尚书员五人。
初次规定尚书定员为五人。 
 
三月,
三月, 
甲申,
甲申(初八), 
以左将军乐昌侯王商为丞相。
任用左将军、乐昌侯王商为丞相。 
 
夏,
夏季, 
上悉召前所举直言之士,
皇上把前些时候被举荐的直言之士, 
诣白虎殿对策。
都召集到白虎殿,进行考试,回答皇帝的策问。此时, 
是时上委政王凤,
成帝把国家大事都委托给王凤,直言之士在回答策问时, 
议者多归咎焉。
很多人将天变归咎于王凤。 
谷永知凤方见柄用,
谷永知道王凤正受信用,掌握权柄, 
阴欲自托,
想暗中投靠, 
乃曰:
于是上书说: 
“方今四夷宾服,
“而今四方外族都已降服, 
皆为臣妾,
均成为汉朝的臣属。 
北无荤粥、冒顿之患,
北方没有匈奴荤粥、冒顿那样的祸害, 
南无赵佗、吕嘉之难,
南方也没有赵佗、吕嘉的发难, 
三垂晏然,
三边晏然, 
靡有兵革之警。
没有战争的警报。 
诸侯大者乃食数县,
大的诸侯国食邑不过数县, 
汉吏制其权柄,
由朝廷委派的官吏控制那里的权柄, 
不得有为,
使诸侯王不能有所作为, 
无吴、楚、燕、梁之势。
不会形成当年吴、楚、燕、梁等诸侯国尾大不掉的局势。 
百官盘互,
文武百官互相交结制衡, 
亲疏相错,
与皇帝有亲戚关系的官员与没有亲戚关系的官员互相掺杂。 
骨肉大臣有申伯之忠,洞洞属属,
皇亲国戚中有象申伯那样的忠臣, 
小心畏忌,
他们恭敬谨慎、小心翼翼, 
无重合、安阳、博陆之乱。
没崐有重合侯莽通、安阳侯上官桀、博陆侯霍禹那样的阴谋。 
三者无毛发之辜,
以上三种人都没有丝毫的罪行, 
窃恐陛下舍昭昭之白过,
我担心陛下放过明显的错误, 
忽天地之明戒,
忽略天地的明显警告, 
听暗昧之瞽说,
听信愚昧盲目之言, 
归咎乎无辜,
归罪于无辜, 
倚异乎政事,
把政事托附给不可靠的人, 
重失天心,
那将大失上天之心, 
不可之大者也。
是太不应该了。 
陛下诚深察愚臣之言,
陛下如果能深思我的建议, 
抗湛溺之意,
抗拒沉溺之心, 
解偏驳之爱,
解除专宠之爱, 
奋乾刚之威,
振奋起阳刚之威, 
平天覆之施,
将天子之恩平均施布, 
使列妾得人人更进,
使后宫各位嫔妃得以人人轮流侍奉君王。 
益纳宜子妇人,
增添选纳能生男孩的妇人, 
毋择好丑,
不挑剔美丑, 
毋避尝字,
不在意曾否嫁过人, 
毋论年齿。
也不论年龄。 
推法言之,
照古法推算来说, 
陛下得继嗣于微贱之间,
陛下若能使身份微贱的人生下皇嗣, 
乃反为福;
则反而为福。 
得继嗣而已,
目的只是要得到皇位继承人, 
母非有贱也。
勿论其母的贵贱。 
后宫女史、使令有直意者,
后宫女史、使令中若有皇上中意的女子,也可选纳, 
广求于微贱之间,
广泛地求嗣于微贱者之中, 
以遇天所开右,
遇上天保佑,生下皇子, 
慰释皇太后之忧愠,
皇太后的忧虑和烦恼,因得到安慰而解除, 
解谢上帝之谴怒,
上帝的谴责和愤怒也会平息化解, 
则继嗣蕃滋,
后代繁衍, 
灾异讫息!”
灾异自然消除。” 
杜钦亦仿此意。
杜钦也仿效谷永的意思上书。 
上皆以其书示后宫,
成帝把他们两人的奏书都拿给后宫看, 
擢永为光禄大夫。
擢升谷永为光禄大夫。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雨雪。
降雪。 
 
秋,
秋季, 
桃、李实。
桃树、李树结果。 
 
大雨水十余日,
大雨连下十余日, 
河决东郡金堤。
黄河在东郡金堤决口。在此之前, 
先是清河都尉冯逡奏言:
清河郡都尉冯逡奏报说: 
“郡承河下流,
“清河郡位于黄河下游, 
土壤轻脆易伤,
土壤松脆,容易崩塌。 
顷所以阔无大害者,
暂时没有发生大灾害, 
以屯氏河通两川分流也。
是由于屯氏河通畅,可以两河分流。 
今屯氏河塞,
如今屯氏河已经淤塞, 
灵鸣犊口又益不利,
灵鸣犊口也越来越不通畅, 
独一川兼受数河之任,
只有一条河,却要兼容数条河流的水量, 
虽高增堤防,
虽然加高堤防, 
终不能泄。
最终却无法使它顺畅宣泄, 
如有霖雨,
若有大雨, 
旬日不霁,
十日不停, 
必盈溢。
河水必然满盈泛滥。 
九河故迹,
夏禹时代的九河故道, 
今既灭难明,
如今既已湮没难寻, 
屯氏河新绝未久,
而屯氏河刚刚淤塞不久, 
其处易浚;
容易疏通。再有, 
又其口所居高,
黄河与屯氏河分流的叉口处地势较高, 
于以分杀水力,
实施分减水力的工程, 
道里便宜,
施工起来也方便。 
可复浚以助大河,
可重新疏通屯氏河, 
泄暴水,
以帮助黄河宣泄洪水, 
备非常。
防备非常情况的发生。 
不豫修治,
如果不预先修治, 
北决病四、五郡,
黄河一旦在北岸决口,将危害四、五郡; 
南决病十余郡,
在南岸决口,将危害十余郡。 
然后忧之,
事后再忧虑, 
晚矣!”
就晚了!” 
事下丞相、御史,
成帝将冯逡的奏章交给丞相和御史去处理, 
白遣博士许商行视,
他们奏请派遣博士许商去巡视那一地区。根据许商视察的结果, 
以为“方用度不足,
他们认为:“现在国家经费不足, 
可且勿浚。”
可暂且不疏通。” 
后三岁,
三年后, 
河果决于馆陶及东郡金堤,
黄河果然在馆陶及东郡金堤决口, 
泛滥兖、豫及平原、千乘、济南,
洪水泛滥兖州、豫州以及平原郡、千乘郡、济南郡, 
凡灌四郡、三十二县,
共淹了四郡三十二县, 
水居地十五万余顷,
十五万余顷土地变为泽国, 
深者三丈;
水深的地方达三丈。 
坏败官亭、室庐且四万所。
冲毁官署驿站及民间房舍近四万所。 
 
冬,
冬季, 
十一月,
十一月, 
御史大夫尹忠以对方略疏阔,
由于御史大夫尹忠的救灾方案疏漏而不切实际, 
上切责其不忧职,
成帝严厉斥责他不尽心职守, 
自杀。
尹忠自杀。 
遣大司农非调调均钱谷河决所灌之郡,
成帝派大司农非调调拨均平钱谷救济受淹各郡, 
谒者二人发河南以东船五百艘,
又派两名谒者向河南以东地区征调船舶五百艘, 
徙民避水居丘陵九万七千余口。
从洪灌区中抢救灾民九万七千余人,把他们迁移到丘陵高地。 
 
壬戌,
壬戌(二十日), 
以少府张忠为御史大夫。
任命少府张忠为御史大夫。 
 
南山群盗宗等数百人为吏民害。
南山一带盗匪宗等数百人在地方作乱,使官吏百姓受害。 
诏发兵千人逐捕,
成帝诏令发兵一千人剿捕,费时一年多, 
岁余不能禽。
仍不能擒灭。 
或说大将军凤,
有人向大将军王凤建议说: 
以“贼数百人在毂下,
“盗匪数百人在天子脚下作乱, 
讨不能得,
而讨伐不能奏效, 
难以示四夷;
难以向四边蛮族显示汉朝之威。 
独选贤京兆尹乃可。”
崐只有选任贤明能干的京兆尹才行。” 
于是凤荐故高陵令王尊,
于是王凤推荐前高陵令王尊, 
征为谏大夫,
征召入京任命为谏大夫, 
守京辅都尉,
署理京辅都尉, 
行京兆尹事。
代行京兆尹的职责。 
旬月间,
他上任不到一个月, 
盗贼清;
盗匪肃清。 
后拜为京兆尹。
而后正式擢升王尊为京兆尹。 
 
上即位之初,
成帝即位初期, 
丞相匡衡复奏:
丞相匡衡再次上奏说: 
“射声校尉陈汤以吏二千石奉使,
“射声校尉陈汤,以二千石官员的身份出使西域, 
颛命蛮夷中,
专门负责西域蛮夷事务, 
不正身以先下,
他不能持身以正,做部下的表率, 
而盗所收康居财物,
反而盗取所没收的康居王国财物, 
戒官属曰,
并告诫下属官员说: 
‘绝域事不覆校。
‘远在外域发生的事,不会核察追究。 
’虽在赦前,
’此事虽发生在大赦之前, 
不宜处位。”
但他已不适宜再担任官职。” 
汤坐免。
陈汤获罪被免官。 
 
后汤上言:
后来,陈汤上书说: 
“康居王侍子,
“康居王送来当人质的王子, 
非王子。”
并不是真王子。” 
按验,
然而经过查验, 
实王子也。
确实是真王子。 
汤下狱当死。
陈汤被捕入狱,依罪应被处死。 
太中大夫谷永上疏讼汤曰:
太中大夫谷永上书为陈汤辩护说: 
“臣闻楚有子玉得臣,
“我听说楚国因为有子玉、得臣, 
文公为之仄席而坐;
晋文公因此 坐不安席; 
赵有廉颇、马服,
赵国有廉颇和马服君赵奢, 
强秦不敢窥兵井陉;
强大的秦国便不敢进犯井陉; 
近汉有郅都、魏尚,
近代汉朝有郅都、魏尚, 
匈奴不敢南乡沙幕。
匈奴则不敢从沙漠南下。 
由是言之,
因此可说, 
战克之将,
能征善战、克敌制胜的将领, 
国之爪牙,
是国家的爪牙, 
不可不重也。
不可以不重视他们。这正是: 
盖君子闻鼓鼙之声,
君子听到战鼓之声, 
则思将帅之臣。
则思念将帅之臣。 
窃见关内侯陈汤,
我看关内侯陈汤, 
前斩郅支,
从前击斩郅支单于, 
威震百蛮,
威震蛮夷各国, 
武畅西海,
所向披靡,一直打到西海。 
汉元以来,
自汉朝开国以来, 
征伐方外之将,
在疆域之外作战的将领, 
未尝有也!
还从未有过这样的战功! 
今汤坐言事非是,
如今,陈汤因报告失实而获罪, 
幽囚久系,
长期囚禁监狱, 
历时不决,
历时这么久仍不能结案, 
执宪之吏欲致之大辟。
执掌刑法的官吏意欲致他死罪。从前, 
昔白起为秦将,
白起为秦国的大将, 
南拔郢都,
南伐楚,攻陷郢都; 
北坑赵括,
北击赵国,坑杀赵括降卒四十万, 
以纤介之过,
却因极微小的过失, 
赐死杜邮;
在杜邮被赐死。 
秦民怜之,
秦国百姓怜惜他, 
莫不陨涕。
无不流涕。 
今汤亲秉,
而今陈汤亲执武器, 
席卷、喋血万里之外,
席卷匈奴,喋血于万里之外。 
荐功祖庙,
把战功呈献在皇家祖庙, 
告类上帝,
向上帝禀告, 
介胄之士靡不慕义。
天下武士无不思慕。 
以言事为罪,
他不过因为说错话而获罪, 
无赫赫之恶。
并不是什么严重的罪恶。 
《周书》曰:
《周书》说: 
‘记人之功,
‘记人之功, 
忘人之过,
忘人之过, 
宜为君者也。
这才适合当人君。 
’夫犬马有劳于人,
’犬马对人有劳苦之功, 
尚加帷盖之报,
死后尚且要用车帷伞盖将它们好好埋葬,作为回报, 
况国之功臣者哉!
何况是国家的功臣呢! 
窃恐陛下忽于鼙鼓之声,
我恐怕陛下忽略了战鼓的声者, 
不察《周书》之意,
不领会《周书》的深意, 
而忘帷盖之施,
忘记报答功臣的效劳, 
庸臣遇汤,
象对待平庸臣子那样对待陈汤, 
卒从吏议,
终于听从掌刑官吏的建议,将他处死, 
使百姓介然有秦民之恨,
使百姓心中耿耿,有秦民那样的遗恨。 
非所以厉死难之臣也!”
这不是勉励大臣为国赴难效死的作法!” 
书奏,
奏章上去后, 
天子出汤,
天子下令释放陈汤, 
夺爵为士伍。
但剥夺爵位,贬为士伍。 
 
会西域都护段会宗为乌孙兵所围,
正好,西域都护段会宗被乌孙王国的军队围困, 
驿骑上书,
段会宗用驿马上书, 
愿发城郭、敦煌兵以自救;
请求成帝征发西域诸国军队,以及汉朝在敦煌的军队救援。 
丞相商、大将军凤及百僚议数日不决。
丞相王商、大将军王凤崐以及百官会议数天也作不出决定。 
凤言:
王凤说: 
“陈汤多筹策,
“陈汤富于谋略, 
习外国事,
又熟悉外国的情况, 
可问。”
可以询问他。” 
上召汤见宣室。
成帝在宣室殿召见陈汤。 
汤击郅支时中寒,
陈汤在进攻郅支单于时,中了风寒, 
病两臂不屈申;
两臂不能屈伸, 
汤入见,
入见时, 
有诏毋拜,
成帝下诏准许他不必跪拜, 
示以会宗奏。
把段会宗的奏书拿给他看。 
汤对曰:
陈汤回答说: 
“臣以为此必无可忧也。”
“我认为这件事一定没什么可忧虑的。” 
上曰:
成帝说: 
“何以言之?”
“你为什么这样讲?” 
汤曰:
陈汤说: 
“夫胡兵五而当汉兵一,
“五个胡兵才能抵挡一名汉兵, 
何者?
为什么呢? 
兵刃朴钝,
因为他们的刀剑不锋利, 
弓弩不利。
弓弩也不强。 
今闻颇得汉巧,
最近听说颇学得一些汉人制作兵器的技巧, 
然犹三而当一。
然而仍是三个胡兵抵挡一个汉兵。再说, 
又《兵法》曰:
《兵法》上说: 
‘客倍而主人半,
‘客兵必须是守军人数的两倍, 
然后敌。
才能对敌。 
’今围会宗者人众不足以胜会宗,
’现在围困段会宗的敌兵人数不足以战胜他, 
唯陛下勿忧!
请陛下不必忧虑! 
且兵轻行五十里,
况且军队轻装日行五十里, 
重行三十里,
重装备则日行三十里。 
今会宗欲发城郭、敦煌,
现在段会宗打算征发西域诸国和敦煌的军队, 
历时乃至,
部队行军需较长时间才能赶到, 
所谓报雠之兵,
这成了所谓报仇之军, 
非救急之用也。”
而不是救急之兵了。” 
上曰:
成帝说: 
“奈何?
“那怎么办呢? 
其解可必乎?
围困一定可以解除吗? 
度何时解?”
你估计什么时候可以解围?” 
汤知乌孙瓦合,
陈汤知道乌孙之兵,不过是乌合之众, 
不能久攻,
不能久攻, 
故事不过数日,
以经验推测,不过数日。 
因对曰:
因此回答说: 
“已解矣!”
“现在已经解围了!” 
屈指计其日,
又屈指计算日期, 
曰:
然后说: 
“不出五日,
“不出五日, 
当有吉语闻。”
就会听到好消息。” 
居四日,
过了四天, 
军书到,
军书到, 
言已解。
声称已经解围。 
大将军凤奏以为从事中郎,
大将军王凤上奏,要求任命陈汤为从事中郎。 
莫府事壹决于汤。
从此大将军幕府的大事,均由陈汤一人决定。 
 
河平元年(癸巳、前28)
河平元年(癸巳,公元前28年) 
 
春,
春季, 
杜钦荐犍为王延世于王凤,
杜钦向王凤推荐犍为人王延世, 
使塞决河。
让他负责堵塞黄河决口的工程。 
凤以延世为河堤使者。
王凤任命王延世为河堤使者。 
延世以竹落长四丈,
王延世命人用竹子编成长四丈, 
大九围,
九人合抱那么大的竹笼, 
盛以小石,
里面装上小石头, 
两船夹载而下之。
用两条船夹着搬运,沉入决口处。 
三十六日,
三十六天后, 
河堤成。
河堤修好。 
三月,
三月, 
诏以延世为光禄大夫,
成帝下诏任命王延世为光禄大夫, 
秩中二千石,
官秩为中二千石, 
赐爵关内侯、黄金百斤。
封为关内侯,赐黄金一百斤。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己亥晦,
己亥晦(三十日), 
日有食之。
出现日食。 
诏公卿百僚陈过失,
成帝下诏要求公卿百官指陈过失, 
无有所讳;
不得有所隐讳。 
大赦天下。
又传命大赦天下。 
光禄大夫刘向对曰:
光禄大夫刘向上书说: 
“四月交于五月,
“四月衔接五月, 
月同孝惠,
出现日食的月份与孝惠帝时相同, 
日同孝昭,
出现日食的日子与孝昭帝时相同,孝惠、孝昭二帝均无嗣,这种巧合, 
其占恐害继嗣。”
预示不利于继嗣。” 
是时许皇后专宠,
此时成帝专宠许皇后, 
后宫希得进见,
后宫其他美女很少有机会进见皇帝, 
中外皆忧上无继嗣,
朝廷内外都为皇上没有继承人而忧愁, 
故杜钦、谷永及向所对皆及之。
所以杜钦、谷永以及刘向的上书都提及这个问题。 
上于是减省椒房、掖庭用度,
成帝于是削减皇后椒房殿和妃嫔掖庭的开支, 
服御、舆驾所发诸官署及所造作,
由各官署征调及制作的衣服用具、轿舆车马等, 
遗赐外家、群臣妾,
以及给皇后的亲属和众嫔妃的赏赐, 
皆如竟宁以前故事。
与竟宁元年以前的旧例完全相同。 
 

阳朔政变与王氏巅峰

皇后上书自陈,
皇后上书为自己辩解说: 
以为:
“时代不同, 
“时世异制,
制度也不一样, 
长短相补,
有长有短,互相补充, 
不出汉制而已,
只要不超出汉家的制度就行, 
纤微之间未必可同。
细微之间不一定要求一致。 
若竟宁前与黄龙前,
比如元帝竟宁年之前与宣帝黄龙年之前, 
岂相放哉!
难道是一样的吗? 
家吏不晓,
主管后宫的官吏并不了解这个道理, 
今壹受诏如此,
如今一旦接受这样的诏书, 
且使妾摇手不得。
将使我连摇手都不成了。 
设妾欲作某屏风张於某所,
比如我想做个屏风摆放在某个地方, 
曰:
他们就会说: 
‘故事无有。
‘没有这种先例。 
’或不能得,
’我有所需要,他们不肯备办, 
则必绳妾以诏书矣。
就一定会拿诏书来限制我。 
此诚不可行,
这种办法实在不可行, 
唯陛下省察!
请陛下明察! 
故事,
按照原先的规定, 
以等牛祠大父母,
祖父母是用特牛��一只牛来祭祀的, 
戴侯、敬侯皆得蒙恩以太牢祠,
而我的祖父戴侯、敬侯都蒙恩准许用太牢��一牛一猪一羊祭祀。而今要一律依照旧例, 
今当率如故事,
两位祖父就只能用特牛祭祀了, 
唯陛下哀之!
请陛下哀怜! 
今吏甫受诏读记,
现在宫廷官吏刚刚接受诏书,宣读完毕, 
直豫言使后知之,
就径直来预先崐告诫我,让我知道, 
非可复若私府有所取也。
以后对宫廷财物不可再象对私家财物一样随意索取。这些规定的初始用意, 
其萌牙所以约制妾者,
就是要约束限制我, 
恐失人理。
恐怕会失去人情常理。 
唯陛下深察焉!”
请陛下明察!” 
 
上于是采谷永、刘向所言灾异咎验皆在后宫之意以报之,
成帝于是将谷永、刘向奏章所说灾异责任全在后宫的意思,转告给皇后, 
且曰:
并且说: 
“吏拘于法,
“官吏按照法制行事, 
亦安足过!
又怎么可以怪罪呢! 
盖矫枉者过直,
要矫枉,就要过正, 
古今同之。
古今同理。 
且财币之省,
况且节省钱财, 
特牛之祠,
改用特牛祭祀, 
其于皇后,
对于皇后而言, 
所以扶助德美,
正有助于发扬美德, 
为华宠也。
为你博得更多的赞誉。 
咎根不除,
如果不铲除祸根, 
灾变相袭,
灾变接连发生, 
祖宗且不血食,
祖宗的祭祀尚且不保, 
何戴侯也!
还谈什么你的祖父戴侯呢! 
《传》不云乎:
经传上不是说: 
‘以约失之者鲜’,
‘俭约之人,犯过失的很少。 
审皇后欲从其奢与?
’皇后果真要追求奢侈吗? 
朕亦当法孝武皇帝也,
那我也该效法孝武皇帝了, 
如此,
这样的话, 
则甘泉、建章可复兴矣。
甘泉宫、建章宫可就要重新兴建了。 
孝文皇帝,
不过, 
朕之师也。
节俭的孝文皇帝才是我的老师。 
皇太后,皇后成法也。
皇太后、皇后的待遇都有成文规定。 
假使太后在彼时不如职,
假使皇太后在当年做皇后时,不能达到规定的标准, 
今见亲厚,
而你如今受到宠爱, 
又恶可以逾乎!
又怎么可以超过她呢! 
皇后其刻心秉德,
皇后应当着意修德, 
谦约为右,
以谦和节俭为上。 
垂则列妾,
这样才能做诸妃的榜样, 
使有法焉!”
使她们得以效法!” 
 
给事中平陵平当上言:
给事中、平陵人平当上奏说: 
“太上皇,汉之始祖,
“太上皇是汉王朝的始祖, 
废其寝庙园,非是。”
废除他的祭庙墓园是不对的。” 
上亦以无继嗣,
成帝也正在为没有继嗣而忧愁, 
遂纳当言。
就采纳了平当的建议。 
秋,
秋季, 
九月,
九月, 
复太上皇寝庙园。
恢复了太上皇的墓园、祭庙。 
 
诏曰:
成帝下诏说: 
“今大辟之刑千有余条,
“如今,关于死刑的规定有千余条。 
律令烦多,
律令繁多, 
百有余万言;
有百余万言。 
奇请、他比,
条文之外的‘奇请’、‘他比’等附加条文, 
日以益滋。
日益增多。即使专门研究和熟悉法律的官吏, 
自明习者不知所由,
都弄不清头绪, 
欲以晓喻众庶,
想让天下百姓都知晓, 
不亦难乎!
不是太难了吗!用这么繁琐的刑律, 
于以罗元元之民,
去对付善良的百姓, 
夭绝无辜,
斩杀无辜之人, 
岂不哀哉!
岂不可悲! 
其议减死刑及可蠲除约省者,
主管机关应讨论减少死刑,及可以取消或省略的法令, 
令较然易知,
使法律条文简明易懂。 
条奏!”
具体回奏!” 
时有司不能广宣上意,
当时主管官吏不能弘扬皇上的旨意, 
徒钩摭微细,
只是在细微枝节上, 
毛举数事,
举出数件毫毛般的小事, 
以塞诏而已。
以敷衍诏书而已。 
 
匈奴单于遣右皋林王伊邪莫演等奉献,
匈奴单于派右皋林王伊邪莫演等来朝进贡, 
朝正月。
并参加元旦的朝贺大典。 
 
二年(甲午、前27)
二年(甲午,公元前27年) 
 
春,
春季, 
伊邪莫演罢归,
伊邪莫演朝贡完毕,回国前, 
自言欲降,
自称想归降汉朝,说: 
“即不受我,
“如果汉朝不接受我归降, 
我自杀,
我就自杀, 
终不敢还归。”
我至死不敢回匈奴。” 
使者以闻,
使者据实奏报。 
下公卿议。
成帝让公卿讨论。 
议者或言:
有人说: 
“宜如故事,
“应该按照旧例, 
受其降。”
接受他归降。” 
光禄大夫谷永、议郎杜钦以为:
光禄大夫谷永、议郎杜钦则认为: 
“汉兴,
“自汉王朝兴起以来, 
匈奴数为边害,
匈奴多次为害边疆, 
故设金爵之赏以待降者。
因此才设立黄金、爵位的赏赐,以优待归降者。 
今单于屈体称臣,
如今单于低头称臣, 
列为北藩,
匈奴成为中国北方的藩国, 
遣使朝贺,
派遣使崐者朝贺进贡, 
无有二心;
没有二心。 
汉家接之,
汉朝对待匈奴的政策, 
宜异于往时。
就应与过去不同。 
今既享单于聘贡之质,
如今既然接受了单于朝贡的诚意, 
而更受其逋逃之臣,
却又收纳他的反叛逃亡之臣, 
是贪一夫之得而失一国之心,
为了贪图得到一个人,而将失却一国之心; 
拥有罪之臣而绝慕义之君也。
为了拥有一个有罪之臣,而与一位仰慕仁义的君王绝交。此外, 
假令单于初立,
还可作这样的假设;单于新即位, 
欲委身中国,
想依靠中国, 
未知利害,
但不知这样做的利害, 
私使伊邪莫演诈降以卜吉凶,
暗中指使伊邪莫演诈降,以占卜吉凶。 
受之,
中国如果接受, 
亏德沮善,
便有亏道义,败坏美德, 
令单于自疏,
使单于同中国疏远, 
不亲边吏;
不与中国边疆的官员友好相处。 
或者设为反间,
或许是单于故意设下的反间计, 
欲因以生隙,
想借此生仇, 
受之,
如果中国接纳他的归降, 
适合其策,
正好中了单于的计策, 
使得归曲而责直;
使匈奴可以把过错归到中国头上,从而理直气壮地责备我们。 
此诚边境安危之原,
此事实在是边境安危的本源, 
师旅动静之首,
是战争与和平的关键, 
不可不详也。
不可以不慎重。我的意见, 
不如勿受,
不如不接受, 
以诏日月之信,
以显示我们光明磊落的信义, 
抑诈谖之谋,
抑制欺诈的阴谋, 
怀附亲之心,
安抚单于的归附亲善之心, 
便!”
这样才有利!” 
对奏,
他们将此意见上奏, 
天子从之。
被采纳。 
遣中郎将王舜往问降状,
派中郎将王舜去查问归降的情况, 
伊邪莫演曰:
伊邪莫演说: 
“我病狂,
“我有发狂的病, 
妄言耳。”
只是胡说罢了。” 
遣去。
汉朝遣送他回国。 
归到,
回到匈奴后, 
官位如故,
他的官职仍和从前一样, 
不肯令见汉使。
但单于不再准许他会见汉朝的使者。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楚国雨雹,
楚国降下冰雹, 
大如釜。
大的如同饭锅。 
 
徙山阳王康为定陶王。
改封山阳王刘康为定陶王。 
 
六月,
六月, 
上悉封诸舅:
成帝给他的舅父们全部封侯: 
王谭为平阿侯,
王谭封为平阿侯; 
商为成都侯,
王商封为成都侯; 
立为红阳侯,
王立封为红阳侯; 
根为曲阳侯,
王根封为曲阳侯; 
逢时为高平侯。
王逢时封为高平侯。 
五人同日封,
五人同日封侯, 
故世谓之“五侯”。
因此世人称他们为“五侯”。 
太后母李氏更嫁为河内苟宾妻,
皇太后的母亲李氏,改嫁给河内人苟宾为妻, 
生子参;
生子叫苟参。 
太后欲以田为比而封之。
太后想比照田的先例封苟参为侯爵。 
上曰:
成帝说: 
“封田氏,
“封田, 
非正也!”
并不合正理!” 
以参为侍中、水衡都尉。
只任命苟参为侍中、水衡都尉。 
 
御史大夫张忠奏京兆尹王尊暴虐倨慢,
御史大夫张忠上奏,弹劾京兆尹王尊残暴傲慢。 
尊坐免官;
王尊获罪被免官, 
吏民多称惜之。
官吏百姓多称惋惜。 
湖三老公乘兴等上书讼:
湖县三老公乘兴等上书,为王尊辩护说: 
“尊治京兆,
“王尊治理京师,清理繁难的事务, 
拨剧整乱,
整顿混乱的局面, 
诛暴禁邪,
诛灭凶暴,禁止邪恶, 
皆前所希有,
这都是前所罕见的功绩, 
名将所不及;
很多有名的郡太守都比不上。 
虽拜为真,
虽然被正式任命为京兆尹, 
未有殊绝褒赏加于尊身。
却并没有受到特别的奖赏。 
今御史大夫奏尊‘伤害阴阳,
如今御史大夫指控王尊‘伤害阴阳, 
为国家忧,
令国家忧愁, 
无承用诏书意,
没有接受执行皇帝诏令的心意,如《书经》所说: 
“靖言庸违,
“托言治理,实际上行为违拗; 
象恭滔天。”
外表恭敬,实际上傲慢欺天。” 
’原其所以,
’究其来源, 
出御史丞杨辅,
这些攻击是出自御史丞杨辅。 
素与尊有私怨,
杨辅一向与王尊有私人怨恨,利用职权,策划这一指控, 
外依公事建画为此议,
罗织罪名, 
傅致奏文,
写成弹劾的奏章, 
浸润加诬,
逐步对王尊加以诬陷, 
臣等窃痛伤。
使我们十分痛心。 
尊修身洁己,
王尊廉洁自爱, 
砥节首公,
砥砺节操,一心为公。 
刺讥不惮将相,
讥刺过失,不畏将相; 
诛恶不避豪强,
诛除邪恶,不避豪强。 
诛不制之贼,
消灭了难以制服的盗匪, 
解国家之忧,
解除了国家之忧, 
功著职修,
功勋卓著,忠于职守, 
威信不废,
维护了朝廷的威信, 
诚国家爪牙之吏,折冲之臣。
他实在是国家的锐利爪牙和御敌之臣。 
今一旦无辜制于仇人之手,
而今一旦无辜陷入仇人之手, 
伤于托欺之文,
被诬陷不实的奏文中伤, 
上不得以功除罪,
上不能以功赎罪, 
下不得蒙棘木之听,
下不能在公堂上为自己辩冤, 
独掩怨雠之偏奏,
只能独自蒙受仇家的片面之辞的诬陷崐, 
被共工之大恶,
背上共工那样的恶名, 
无所陈冤诉罪。
无处陈诉冤屈。 
尊以京师废乱,
王尊在京师秩序混乱、法令不行、盗匪蜂起之时, 
群盗并兴,
被推选为贤才, 
选贤征用,
受到征召, 
起家为卿;
担任重要官职。 
贼乱既除,
盗匪叛乱既已铲除, 
豪猾伏辜,
大奸巨猾也都伏罪, 
即以佞巧废黜。
他却随即被指控奸佞狡猾而遭罢黜。 
一尊之身,
同是一个王尊, 
三期之间,
三年之间, 
乍贤乍佞,
一会儿被称赞贤能,一会儿被指斥奸佞, 
岂不甚哉!
岂不是太过份了! 
孔子曰:
孔子说: 
‘爱之欲其生,
‘爱他时,要他活下去; 
恶之欲其死,
恨他时,希望他死。 
是惑也。
这便是迷惑。 
’‘浸润之谮不行焉,
’孔子又说:‘使如水般渗透的谗言无法奏效, 
可谓明矣。
那就可称得上是明智了。 
’愿下公卿、大夫、博士、议郎定尊素行!
’请陛下下令让公卿、大夫、博士、议郎审定王尊平素的行为! 
夫人臣而‘伤害阴阳’,死诛之罪也;
作为人臣,如果‘伤害阴阳’是诛杀之罪, 
‘靖言庸违’,
‘托言治理,实际上行动违拗’, 
放殛之刑也。
则应放逐诛杀。 
审如御史章,
果真如御史奏章所指控, 
尊乃当伏观阙之诛,
王尊就应伏诛示众, 
放于无人之域,
或流放蛮荒绝域, 
不得苟免;
不能让他侥幸免刑。 
及任举尊者,
至于保荐王尊的人, 
当获选举之辜,
则应获举荐不实之罪, 
不可但已。
不可原谅。 
即不如章,
假如查出奏章与事实不符, 
饰文深诋以诉无罪,
是在巧饰文字,着意诬蔑陷害无辜, 
亦宜有诛,
也应对诬陷者予以处罚, 
以惩谗贼之口,
以惩诫好进谗言的贼人之口, 
绝诈欺之路。
断绝欺诈之路。 
唯明主参详,
请求明主详细考虑, 
使白黑分别!”
使黑白分明。” 
书奏,
奏章呈上, 
天子复以尊为徐州刺史。
成帝就又任命王尊为徐州刺史。 
 
夜郎王兴、钩町王禹、漏卧侯俞更举兵相攻。
夜郎王兴、钩町王禹、漏卧侯俞,先后起兵互相攻击。 
柯太守请发兵诛兴等。
柯太守请求朝廷发兵讨伐兴等。 
议者以为道远不可击,
朝廷会议时,发言的人认为路途太远,不可以动兵讨伐, 
乃遣太中大夫蜀郡张匡持节和解。
于是派遣太中大夫、蜀郡人张匡持符节前往,劝说他们和解。 
兴等不从命,
兴等不听从命令, 
刻木象汉吏,
还用木头雕刻成汉朝官吏的形象, 
立道旁,
树立道旁, 
射之。
用箭射击。 
 
杜钦说大将军王凤曰:
杜钦向大将军王凤献策说: 
“蛮夷王侯轻易汉使,
“蛮夷王侯轻视汉使, 
不惮国威,
不惧怕朝廷的权威, 
恐议者选,
我担心参议这个问题的人胆小怯懦, 
复守和解;
仍然坚持和解之策。 
太守察动静有变,
等太守觉察情况有变, 
乃以闻。
呈报上来, 
如此,
则又要耽搁三个月的时间。 
则复旷一时,
蛮夷王侯利用这段时间, 
王侯得收猎其众,
可以集结部众, 
申固其谋,
宣布并完善他们的计划。 
党助众多,
蛮夷各国党羽众多, 
各不胜忿,
各不相容, 
必相殄灭。
定会互相残杀。 
自知罪成,
他们自知罪恶已经铸成, 
狂犯守尉,
便疯狂地进攻郡守尉, 
远臧温暑毒草之地;
并远远地藏身于暑热毒草地区, 
虽有孙、吴将,
即令军事家孙武、吴起为将, 
贲、育士,
古代勇士孟贲、夏育为兵, 
若入水火,
也会如入火坑深潭, 
往必焦没,
被烧焦淹没, 
智勇亡所施。
智慧和勇敢都无处施展。 
屯田守之,
而如果屯田戍守, 
费不可胜量。
费用将会大得无法计算。 
宜因其罪恶未成,
应当趁他们还未铸成大错, 
未疑汉家加诛,
还没疑心朝廷会对他们进行讨伐, 
阴敕旁郡守尉谏士马,
暗中命令邻近各郡守尉操练兵马。 
大司农豫调谷积要害处,
大司农预先征调军粮,储积在要害地点。 
选任职太守往,
遴选胜任的太守前往, 
以秋凉时入,
在秋凉时节进兵, 
诛其王侯尤不轨者。
诛杀蛮夷王侯中特别横暴的人。 
即以为不毛之地,
倘若认为这是不毛之地, 
无用之民,
无用之民, 
圣王不以劳中国,
那么圣王就不必因此而劳动中国, 
宜罢郡,
应撤销郡县, 
放弃其民,
放弃当地的人民, 
绝其王侯勿复通。
与蛮夷王侯断交,不再来往。 
如以先帝所立累世之功不可堕坏,
如果认为是先帝所建立的累世功业,不可毁坏, 
亦宜因其萌牙,
也应该趁变乱处在萌芽之时, 
早断绝之,
及早扑灭。 
及已成形然后战师,
等到变乱已经形成,然后再劳师作战, 
则万姓被害。”
则万民要蒙受战祸。” 
于是凤荐金城司马临邛陈立为柯太守。
于是王凤推荐金城司马、临邛人陈立为柯太守。 
 
立至柯谕告夜郎王兴,
陈立到达柯郡,下令给夜郎王兴, 
兴不从命;
兴不从命。 
立请诛之,
陈立请求朝廷准许他诛杀兴, 
未报。
没有得到答复。 
乃从吏数十人出行县,
于是他率领随从官吏数十人出巡属县, 
至兴国且同亭,
到达了夜郎王兴控制地区的且同亭, 
召兴。
召兴面见。 
兴将数千人往至亭,
兴率数千部众来到且同亭, 
从邑君数十人入见立。
由数十位部落王陪同,进见陈立。 
立数责,
陈立对他进行谴责, 
因断头。
并乘机将他砍头。 
邑君曰:
部落王们说: 
“将军诛无状,
“将军诛杀这种悖逆无行的人, 
为民除害,
是为民除害, 
愿出晓士众!”
我们愿出去告知部众!” 
以兴头示之,
他们把兴的人头拿给部众看, 
皆释兵降。
部众全都放下武器投降。 
钩町王禹、漏卧侯俞震恐,
钩町王禹、漏卧侯俞十分震惊恐惧, 
入粟千斛、牛羊劳吏士。
于是献上粟米千斛及牛羊来慰劳官吏将士。 
立还归郡。
陈立返回郡城。 
 
兴妻父翁指,
兴的岳父翁指, 
与子邪务收余兵,
和他的儿子邪务,收集残兵, 
迫胁旁二十二邑反。
胁迫周围二十二村落谋反。 
至冬,
到了冬季, 
立奏募诸夷,
陈立奏报朝廷,征募各部落夷人当兵, 
与都尉、长史分将攻翁指等。
由他与都尉、长史分别率领,进攻翁指等。 
翁指据厄为垒,
翁指据险为堡垒。 
立使奇兵绝其饷道,
陈立用奇兵切断了他的粮道, 
纵反间以诱其众。
又施反间计引诱翁指的部众。 
都尉万年曰:
都尉万年说: 
“兵久不决,
“大军迟迟不决战, 
费不可共。”
军费粮草将无法供给。” 
引兵独进;
于是独自率兵进攻翁指, 
败走,
败退而逃, 
趋立营。
奔向陈立的大营。 
立怒,
陈立大怒, 
叱戏下令格之。
喝令部下将他打出。 
都尉复还战,
万年回军再战, 
立救之。
陈立率军救援。 
时天大旱,
当时天正大旱, 
立攻绝其水道。
陈立攻占水源,断敌水道。 
蛮夷共斩翁指,
蛮夷部众一同斩杀翁指, 
持首出降,
手持人头出来投降。 
西夷遂平。
于是西夷平定。 
 
三年(乙未、前26)
三年(乙未,公元前26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楚王嚣来朝。
楚王刘嚣到长安朝见。 
二月,
二月, 
乙亥,
乙亥(十六日), 
诏以嚣素行纯茂,
成帝下诏,因刘嚣一向行为良好, 
特加显异,
特意给予特殊奖赏, 
封其子勋为广戚侯。
封他的儿子刘勋为广戚侯。 
 
丙戌,
丙戌(疑误), 
犍为地震,
犍为发生地震, 
山崩,
引起山崩, 
壅江水,
壅塞了长江, 
水逆流。
使江水逆流。 
 
秋,
秋季, 
八月,
八月, 
乙卯晦,
乙卯晦(三十日), 
日有食之。
出现日食。 
 
上以中秘书颇散亡,
成帝因为皇宫藏书有许多已经散失, 
使谒者陈农求遗书于天下。
派谒者陈农到全国去搜求失传的书籍。 
诏光禄大夫刘向校经传、诸子、诗赋,
诏令光禄大夫刘向校正经传、诸子、诗赋; 
步兵校尉任宏校兵书,
步兵校尉任宏校正兵书; 
太史令尹咸校数术,
太史令尹咸校正占卜之书; 
侍医李柱国校方技。
侍医李柱国校正医药书。 
每一书已,
每一部书校正完毕, 
向辄条其篇目,
刘向就条列出它的篇目, 
撮其指意,
写出内容摘要, 
录而奏之。
呈报成帝。 
 
刘向以王氏权位太盛,
刘向因外戚王氏权位太盛, 
而上方向《诗》、《书》古文,
而皇上现在正在留意《诗经》、《书经》等古书, 
向乃因《尚书·洪范》,
就根据《尚书·洪范篇》, 
集合上古以来,
汇集自上古以来, 
历春秋、六国至秦、汉符瑞、灾异之记,
历经春秋战国,直至秦汉,所有关于祥瑞、天灾、变异的记载, 
推迹行事,
推测天象变迁的原因, 
连傅祸福,
联系比附人间的祸福, 
著其占验,
突出其占卜与应验, 
比类相从,
分门别类, 
各有条目,
各立条目, 
凡十一篇,
共十一篇, 
号曰《洪范五行传论》,
书名为《洪范五行传论》, 
奏之。
呈献成帝。 
天子心知向忠精,
成帝心里明白刘向忠心耿耿, 
故为凤兄弟起此论也;
是因为王凤兄弟权势太盛,才著作此书。 
然终不能夺王氏权。
然而他到底不能剥夺王氏的权柄。 
 
河复决平原,
黄河再次在平原郡决口, 
流入济南、千乘,
洪水灌入济南、千乘, 
所坏败者半建始时。
所造成的损失是建始年间洪灾的一半。 
复遣王延世与丞相史杨焉及将作大匠许商、谏大夫乘马延年同作治,
朝廷再次派遣王延世跟丞相史杨焉,以及将作大匠许商、谏大夫乘马延年,共同负责治理工程。 
六月乃成。
六个月后,工程才完工。 
复赐延世黄金百斤。
再次赏赐王延世黄金百斤。 
治河卒非受平贾者,
治河卒没有发给工钱的,都登记姓名在册, 
为著外繇六月。
折合抵消徭戍六个月。 
 
四年(丙申、前25)
四年(丙申,公元前25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匈奴单于来朝。
匈奴单于来长安朝见。 
 
赦天下徒。
赦免天下囚犯。 
 
三月,
三月, 
癸丑朔,
癸丑朔(初一), 
日有食之。
出现日食。* 
 
琅邪太守杨肜与王凤连昏,
琅邪太守杨肜与王凤是姻亲, 
其郡有灾害,
琅邪郡发生灾害, 
丞相王商按问之。
由丞相王商查问此事, 
凤以为请,
王凤为杨肜向王商说情, 
商不听,
王商不听, 
竟奏免肜,
竟上奏请求罢免杨肜的官职。奏章上去后, 
奏果寝不下。
果然留中不下。 
凤以是怨商,
王凤因此怨恨王商, 
阴求其短,
秘密搜求他的短处, 
使频阳耿定上书,
指使频阳人耿定上书弹劾王商说: 
言“商与父傅婢通;
“王商与他父亲身边的婢女通奸。 
及女弟淫乱,
他妹妹淫乱, 
奴杀其私夫,
奴仆把奸夫杀死, 
疑商教使。”
我怀疑奴仆杀人是王商教唆指使的。” 
天子以为暗昧之过,
天子认为,这些都是无法证明的暧昧过失, 
不足以伤大臣。
不足以构成大罪而伤害大臣。 
凤固争,
王凤则极力争辩, 
下其事司隶。
坚持把此事交付司隶查办。 
太中大夫蜀郡张匡,
太中大夫、蜀郡人张匡, 
素佞巧,
一向险恶谄媚, 
复上书极言诋毁商。
也上书极力诋毁王商。 
有司奏请召商诣诏狱,
主管官员上奏要求召王商到诏狱进行审讯。 
上素重商,
成帝一向器重王商, 
知匡言多险,
知道张匡的话多为阴险不实之词, 
制曰:
于是批示说: 
“勿治!”
“不许究治!” 
凤固争之。
王凤仍坚持追究。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壬寅,
壬寅(二十日), 
诏收商丞相印绶。
成帝下诏,收缴王商的丞相印信、绶带。 
商免相三日,
王商被免相三天后, 
发病,
发病, 
欧血薨,
吐血而死。 
谥曰戾侯。
谥号为戾侯。 
而商子弟亲属为驸马都尉、侍中、中常侍、诸曹、大夫、郎吏者,
而王商的子弟亲属担任驸马都尉、侍中、中常侍、诸曹、大夫、郎吏等官职的, 
皆出补吏,
全部被调出宫廷补任其他官职, 
莫得留给事、宿卫者。
不许留在给事、宿卫等可接近皇帝的位置上。 
有司奏请除国邑;
主管官员还上奏,要求撤销王商的封地。 
有诏:
成帝却下诏说: 
“长子安嗣爵为乐昌侯。”
“王商长子王安继承爵位为乐昌侯。” 
 
上之为太子也。
成帝当太子时, 
受《论语》于莲勺张禹,
由莲勺人张禹教授《论语》, 
及即位,
及至即位, 
赐爵关内侯,
赐张禹为关内侯, 
拜为诸吏、光禄大夫,
拜为诸吏、光禄大夫, 
秩中二千石,
官秩中二千石, 
给事中,
兼任给事中, 
领尚书事。
主管尚书事务。 
禹与王凤并领尚书,
张禹与王凤共同主管尚书事务, 
内不自安,
张禹内心不自安, 
数病,
多次称病, 
上书乞骸骨,
上书请求退休, 
欲退避凤;
想退让避开王凤。 
上不许,
成帝不准, 
抚待愈厚。
反而待他愈加优厚。 
六月,
六月, 
丙戌,
丙戌(初五), 
以禹为丞相,
成帝任命张禹为丞相, 
封安昌侯。
封安昌侯。 
 
庚戌,
庚戌(二十九日), 
楚孝王嚣薨。
楚孝王刘嚣去世。 
 
初,
当初, 
武帝通西域,
汉武帝通西域, 
宾自以绝远,
宾国自以为地处绝远, 
汉兵不能至,
汉兵不能到达, 
独不服,
因此只有宾一国不归顺汉朝, 
数剽杀汉使。
还多次劫杀汉使。 
久之,
很久以后, 
汉使者文忠与容屈王子阴末赴合谋攻杀其王;
汉朝使者文忠与容屈国王的儿子阴末赴合谋攻杀了宾王, 
立阴末赴为宾王。
于是立阴末赴为宾王。 
后军候赵德使宾,
后来,军候赵德出使宾国, 
与阴末赴相失;
与阴末赴失和, 
阴末赴锁琅当德,
阴末赴用铁链把赵德锁起来, 
杀副已下七十余人,
又诛杀汉副使及以下七十余人, 
遣使者上书谢。
然后派使者赴长安上书谢罪。 
孝元帝以其绝域,
孝元帝因宾远在域外, 
不录,
无法审核此案, 
放其使者于县度,
就把使节放逐到县度, 
绝而不通。
断绝与宾的来往。 
 
及帝即位,
等到成帝即位后, 
复遣使谢罪。
宾王再次派遣使节到长安谢罪。 
汉欲遣使者报送其使。
汉朝打算派使者护送宾使节回国,作为答礼。 
杜钦说王凤曰:
杜钦劝王凤说: 
“前宾王阴末赴,本汉所立,
“从前,宾 王阴末赴本是汉朝所立, 
后卒畔逆。
后来却突然反叛, 
夫德莫大于有国子民,
世上最大的恩德,莫过于使其拥有王位和人民; 
罪莫大于执杀使者,
而最大的罪恶,莫过于拘杀使者。 
所以不报恩,
阴末赴之所以不肯报恩, 
不惧诛者,
也不怕讨伐, 
自知绝远,
是由于自知离中国遥远, 
兵不至也。
汉兵无法到达。 
有求则卑辞,
他有求于汉朝时,就卑辞谦恭; 
无欲则骄慢,
无求时,就骄横傲慢, 
终不可怀服。
始终无法使他降服。 
凡中国所以为通厚蛮夷,
中国之所以交往厚待周边蛮夷, 
惬快其求者,
满足他们的要求, 
为壤比而为寇。
是因为疆土相邻,他们易于入境劫掠。 
今县度之厄,
如今县度的险阻, 
非宾所能越也;
宾军队不能越过。 
其乡慕,
他们即使仰慕归顺, 
不足以安西域;
对整个西域的安定也起不了太大作用; 
虽不附,
即令不归顺汉朝, 
不能危城郭。
也不能威胁西域诸国的安全。 
前亲逆节,
从前,宾王亲自冒犯汉朝使节, 
恶暴西域,
罪恶暴露在西域各国面前, 
故绝而不通;
中国因此断绝与其来往。 
今悔过来,
如今他们宣称悔过来朝, 
而无亲属、贵人,
但所派之人,不是国王的亲属和重要官员, 
奉献者皆行贾贱人,
奉献者全是从事商业的贱人, 
欲通货市买,
他们是想通商贸易, 
以献为名,
而以进贡为名, 
故烦使者送至县度,
因此本朝烦劳使者护送他们到县度, 
恐失实见欺。
恐怕不符合他们实际低微的身份,受了他们的欺骗。 
凡遣使送客者,
凡派使者护送客使, 
欲为防护寇害也。
目的是保护他们不受盗匪伤害。 
起皮山,
自皮山国往南走, 
南更不属汉之国四、五,
要经过四、五个不受汉朝管辖的王国。 
斥候士百余人,
护送的汉军士兵有一百余名, 
五分夜击刁斗自守,
入夜后轮班五次击打刁斗警戒守卫, 
尚时为所侵盗。
仍然时常遭到劫掠。 
驴畜负粮,
用驴子驮载口粮, 
须诸国禀食,
须由沿途诸国供给食物, 
得以自赡。
才能满足。 
国或贫小不能食,
有些王国又小又贫穷,无法供应食物; 
或桀黠不肯给,
有些王国奸猾不肯供给。 
拥强汉之节,
使者带着强大的汉朝的符节, 
馁山谷之间,
在山谷之间忍受着饥饿的煎熬, 
乞丐无所得,
乞讨无门, 
离一、二旬,
缺粮一二十天, 
则人畜弃捐旷野而不反。
人畜就会倒毙旷野,不得生还。 
又历大头痛、小头痛之山,赤土、身热之阪,
沿途还要经过大头痛山、小头痛山、赤土坂、身热坂。走到这里, 
令人身热无崐色。
会让人浑身发烧,面无人色, 
头痛呕吐,
头痛呕吐, 
驴畜尽然。
驴畜也都如此。 
又有三池盘、石阪道,
又有三池盘、石坂道, 
狭者尺六七寸,
窄的地方只有一尺六、七寸宽, 
长者径三十里,
而长度却有三十里。 
临峥嵘不测之深,
山径旁是陡峭不测的深谷, 
行者骑步相持,
马匹与行人互相扶持, 
绳索相引,
用绳索前后牵引。 
二千余里,
走二千余里, 
乃到县度。
才能到达县度。 
畜坠,
牲畜失足坠落, 
未半坑谷尽靡碎;
在离谷底还不到一半距离时,就已粉身碎骨; 
人坠,
人坠落, 
势不得相收视;
便不能为他收殓尸体。 
险阻危害,
艰难险阻, 
不可胜言。
无法尽言。 
圣王分九州,
古代圣王将天下分为九州, 
制五服,
又制定五服, 
务盛内,
是务求本国的强盛, 
不求外;
而不管域外之事。 
今遣使者承至尊之命,
如今派遣使者,奉天子之命, 
送蛮夷之贾,
护送外族商贾, 
劳吏士之众,
劳动众多中国官员士兵, 
涉危难之路,
跋涉危险艰难的路程, 
罢敝所恃以事无用,
使所倚赖的中国人罢惫,去为无用的外族效劳, 
非久长计也。
这不是长久之计。 
使者业已受节,
既然使者已经派定, 
可至皮山而还。”
可以护送到皮山国就回来。” 
于是凤白从钦言。
于是王凤将杜钦的建议转告成帝,被成帝采纳。 
宾实利赏赐贾市,
宾国实际上是贪图中国的赏赐,和想跟中国通商, 
其使数年而壹至云。
它的使者数年来中国一次。 
 
阳朔元年(丁酉、前24)
阳朔元年(丁酉,公元前24年) 
 
春,
春季, 
二月,
二月, 
丁未晦,
丁未晦(三十日), 
日有食之。
出现日食。 
 
三月,
三月, 
赦天下徒。
赦免天下囚犯。 
 
冬,
冬季, 
京兆尹泰山王章下狱,
京兆尹、泰山人王章被捕入狱, 
死。
处死。 
 
时大将军凤用事,
当时,大将军王凤掌握国家大权, 
上谦让无所颛。
成帝谦让软弱,没有实权。成帝身边的侍臣, 
左右尝荐光禄大夫刘向少子歆通达有异材,
曾向他推荐光禄大夫刘向的幼子刘歆,说他博学卓识有奇才。 
上召见,
成帝召见刘歆, 
歆诵读诗赋,
刘歆为他诵读诗赋。 
甚悦之,
成帝非常喜欢他, 
欲以为中常侍;
想任命他为中常侍, 
召取衣冠,
命左右取来中常侍的衣冠, 
临当拜,
正准备行拜官礼时, 
左右皆曰:
左右侍从之人都说: 
“未晓大将军。”
“还没有让大将军知道。” 
上曰:
成帝说: 
“此小事,
“这是小事, 
何须关大将军!”
何必通报大将军!” 
左右叩头争之,
左右之人叩头力争, 
上于是语凤,
于是成帝便告诉了王凤。 
凤以为不可,
王凤认为不可以, 
乃止。
此事便作罢。 
 
王氏子弟皆卿、大夫、侍中、诸曹,
王氏子弟全都当上卿、大夫、侍中、诸曹, 
分据势官,
分别占据显官要职, 
满朝廷。
达官显贵充满朝廷。 
杜钦见凤专政泰重,
杜钦见王凤过于专权, 
戒之曰:
告诫他说: 
“愿将军由周公之谦惧,
“我希望将军采取周公的谦恭谨慎态度, 
损穰侯之威,
减少穰侯魏冉的威风, 
放武安之欲,
放弃武安侯田的贪欲, 
毋使范睢之崐徒得间其说!”
不要使范睢之流得以从中挑拨离间!” 
凤不听。
王凤不听。 
 
时上无继嗣,
这时,成帝没有继嗣, 
体常不平。
身体又常患病。 
定陶共王来朝,
定陶王刘康来朝见, 
太后与上承先帝意,
太后与成帝禀承先帝的遗愿, 
遇共王甚厚,
待他十分优厚, 
赏赐十倍于他王,
给予的赏赐是其他诸侯王的十倍, 
不以往事为纤介;
对当初夺嫡之事,也不存丝毫芥蒂。 
留之京师,
成帝把他留在京师, 
不遣归国。
不让他归国, 
上谓共王 :
还对他说: 
“我未有子,
“我没有儿子, 
人命不讳,
人命无常,不必避讳, 
一朝有他,
一旦有别的变化, 
且不复相见,
将再也看不见你了。 
尔长留侍我矣!”
你就长期留在京师,随侍在我身边吧!” 
其后天子疾益有瘳,
后来,成帝病情渐渐减轻, 
共王因留国邸,
刘康于是留居在封国驻京府邸, 
旦夕侍上;
日夜进宫服侍成帝, 
上甚亲重之。
成帝对他十分亲近看重。 
大将军凤心不便共王在京师,
大将军王凤对刘康留居京师感到不方便, 
会日食,
恰好发生日食, 
凤因言:
王凤就乘机说: 
“日食,
“发生日食, 
阴盛之象。
是阴气过盛的征象。 
定陶王虽亲,
定陶王虽亲, 
于礼当奉藩在国;
按礼应当在自己的封国当藩王。 
今留侍京师,
如今留在京师侍奉天子, 
诡正非常,
是不正常的, 
故天见戒,
因此天现异象发出警告。 
宜遣王之国!”
陛下应遣送定陶王返回封国!” 
上不得已于凤而许之。
成帝无法违抗王凤,只好同意。 
共王辞去,
刘康辞行, 
上与相对涕泣而决。
成帝和他相对流泪而别。 
 
王章素刚直敢言,
王章一向刚直敢言, 
虽为凤所举,
他虽由王凤举荐, 
非凤专权,
但不赞成王凤专权, 
不亲附凤,
不亲近依附王凤。 
乃奏封事,
他上密封奏书说: 
言“日食之咎,
“发生日食, 
皆凤专权蔽主之过。”
都应归咎于王凤专权,蒙蔽主上。” 
上召见章,
成帝召见王章, 
延问以事。
进一步询问。 
章对曰:
王章回答说: 
“天道聪明,
“上天行事,耳聪目明, 
佑善而灾恶,
保佑善良,惩罚邪恶, 
以瑞应为符效。
用祥瑞或灾异作为效验的征兆。 
今陛下以未有继嗣,
如今陛下因为没有亲子, 
引近定陶王,
而召见亲近定陶王, 
所以承宗庙,
这是为了承接宗庙, 
重社稷,
以国家为重, 
上顺天心,
上顺天意, 
下安百姓,
下安民心, 
此正议善事,
这是正确的决定和善事, 
当有祥瑞,
上天应当报以祥瑞, 
何故致灾异!
怎么会招致灾异! 
灾异之发,
灾异的发生, 
为大臣专政者也。
是因为大臣专权的缘故。 
今闻大将军猥归日食之咎于定陶王,
现在听说大将军错将日食的发生归咎于定陶王, 
建遣之国,
建议遣送他回封国。 
苟欲使天子孤立于上,
假如是想使天子在上面孤立, 
颛擅朝事以便其私,
而由他专擅朝政,以便实现私欲, 
非忠臣也。
那他就不是忠臣了。 
且日食,
而且发生日食, 
阴侵阳,
是阴气侵抑阳气, 
臣颛君之咎。
应归咎于臣下专权而压抑君王。 
今政事大小皆自凤出,
如今大小政事都由王凤决定, 
天子曾不壹举手,
天子连手都没有举过一次, 
凤不内省责,
王凤不从内心反省自责, 
反归咎善人,
反而归咎于善良的人, 
推远定陶王。
把定陶王排挤到远方。 
且凤诬罔不忠,
而且王凤诬陷欺骗不忠之事, 
非一事也。
不止一件。 
前丞相乐昌侯商,
前丞相、乐昌侯王商, 
本以先帝外属,
本是先帝的亲戚, 
内行笃,
品行敦厚, 
有威重,
威望很高, 
位历将相,
历任将相, 
国家柱石臣也,
是国家栋梁之臣。 
其人守正,
他坚持正义, 
不肯屈节随凤委曲;
不肯违心地屈膝追随王凤。 
卒用闺门之事为凤所罢,
最后被王凤用闺房阴私之事而致罪罢黜, 
身以忧死,
忧伤而死, 
众庶之。
百姓都怜惜他。 
又凤知其小妇弟张美人已尝适人,
又如,王凤明知他小妾的妹妹张美人已嫁过人, 
于礼不宜配御至尊,
按礼不适宜上配至尊的皇帝, 
托以为宜子,
王凤却托言张美人适宜生男孩, 
内之后宫,
将她献入后宫, 
苟以私其妻弟;
用不正当的手段为小妾的妹妹谋取私利。然而, 
闻张美人未尝任身就馆也。
听说到现在张美人也未曾怀孕。而且, 
且羌、胡尚杀首子以荡肠正世,
即使是羌人、胡人,还要杀死头胎婴儿,以洗女人的肠肚,使未来所生之子血统纯正。 
况于天子,
何况是天子, 
而近已出之女也!
怎能亲近已嫁过人的女子! 
此三者皆大事,
以上所说的三件都是大事, 
陛下所自见,
是陛下亲眼所见到的,根据它们, 
足以知其馀及他所不见者。
崐足以推知其余和另外那些所看不到的事情。 
凤不可令久典事,
陛下不可让王凤长期主持国事, 
宜退使就第,
应让他退官回到府第, 
选忠贤以代之!”
另选忠诚贤能的人代替他!” 
 
自凤之白罢商,
自从因王凤的弹劾,王商被罢黜, 
后遣定陶王也,
到后来遣送定陶王归国, 
上不能平;
成帝心里一直郁愤不平, 
及闻章言,
此时听了王章的话, 
天子感寤,
有所感触而醒悟, 
纳之,
打算采纳他的建议。 
谓章曰:
成帝对王章说: 
“微京兆尹直言,
“若不是京兆尹直言, 
吾不闻社稷计。
我听不到国家大计。 
且唯贤知贤,
况且只有贤能者才了解贤能者, 
君试为朕求可以自辅者。”
请你试为朕找一位能够辅政的人。” 
于是章奏封事,
于是王章再上密封奏书, 
荐信都王舅琅邪太守冯野王,
举荐信都王刘兴的舅父、琅邪太守冯野王, 
忠信质直,
说他忠诚正直, 
智谋有馀。
又富于谋略。 
上自为太子时,
成帝从当太子时, 
数闻野王名,
就多次听说冯野王的声名, 
方倚以代凤。
于是准备依靠他代替王凤。 
章每召见,
王章每次进见, 
上辄辟左右。
成帝都命左右随从退出。 
时太后从弟 子侍中音独侧听,
但当时太后堂弟之子、侍中王音独自窃听, 
具知章言,
全部了解王章谈话的内容, 
以语凤。凤闻之,
并报告了王凤。 
甚忧惧。
王凤听了甚为忧虑恐惧。 
杜钦令凤出就第,
杜钦劝王凤搬出大将军府,回到原来的侯府, 
上疏乞骸骨,
上书请求辞职退休, 
其辞指甚哀。
措词十分哀痛。 
太后闻之,
太后闻讯, 
为垂涕,
为王凤流下眼泪, 
不御食。
不肯进食。 
上少而亲倚凤,
成帝从小就亲近倚靠王凤, 
弗忍废,
不忍心罢黜他, 
乃优诏报凤,
就下诏优礼安抚, 
强起之;
勉强他继续任职。 
于是凤起视事。
于是王凤复行视事。 
 
上使尚书劾奏章:
成帝让尚书弹劾王章,说: 
“知野王前以王舅出补吏,
“王章明知冯野王先前因为是诸侯王的舅父,而外放补官, 
而私荐之,
而却因私心,违制推荐, 
欲令在朝,
想让他在朝中任职, 
阿附诸侯;
以阿谀攀附诸侯。 
又知张美人体御至尊,
又明知张美人已入宫侍奉皇帝, 
而妄称引羌胡杀子荡肠,
却狂妄地引述羌胡杀子肠的风俗, 
非所宜言”;
这不是所应说的话。” 
下章吏。
把王章交付司法官吏处理。 
廷尉致其大逆罪,
廷尉罗织成大逆罪, 
以为“比上夷狄,
认为:“把皇帝比做羌胡蛮族, 
欲绝继嗣之端;
想使皇上绝嗣, 
背畔天子,
背叛天子, 
私为定陶王。”
私心为定陶王打算。” 
章竟死狱中,
王章终于死在狱中, 
妻子徙合浦。
妻子儿女流放到合浦。从此, 
自是公卿见凤,
公卿见到王凤, 
侧目而视。
都侧目而视。 
 
冯野王惧不自安,
冯野王恐惧不自安, 
遂病;
就得了疾病。 
满三月;
病假满三个月后, 
赐告,
成帝批准他带职养病, 
与妻子归杜陵就医药。
他就跟妻子回到故乡杜陵就医。 
大将军凤风御史中丞劾奏‘野王赐告养病而私自便,
大将军王凤暗示御史中丞弹劾他说:“冯野王被皇上赐准带职养病, 
持虎符出界归家,
却私自趁便拿着虎符越过郡界回家, 
奉诏不敬。”
犯了奉诏不敬之罪。” 
村钦奏记于凤曰:
杜钦给王凤上书说: 
“二千石病,
“官秩为二千石的官员得了病, 
赐告得归,
被批准带职养病而就此回家的, 
有故事;
有前例可援。 
不得去郡,亡著令。
法令中并没有不许离郡的条文。 
《传》曰:
经传上说: 
‘赏疑从予’,
‘拿不准该不该赏赐的,姑且给予赏赐。 
所以广恩劝功也;
’目的在于广施恩德,勉励有功之人。还说: 
‘罚疑从去’,
‘拿不准该不该惩罚的,姑且赦免。 
所以慎刑,
’目的在于谨慎刑罚, 
阙难知也。
免生差错。现在, 
今释令与故事而假不敬之法,
不顾法令和前例,而以不敬的法条治罪, 
甚违‘阙疑从去’之意。
完全违背了‘拿不准该不该惩罚的,姑且赦免’的古训。 
即以二千石守千里之地,
即使认为二千石的高级官员管辖千里之地, 
任兵马之重,
负有军事上的重任, 
不宜去郡,
不应轻易离开辖郡, 
将以制刑为后法者,
准备制定律条作为以后的法令, 
则野王之罪在未制令前也。
那么冯野王的罪过也在新的条文制定之前。 
刑赏大信,
刑罚和赏赐,关系国家的重大信誉, 
不可不慎!”凤不听,
不可不慎重!”王凤不听, 
竟免野王官。
竟然罢免了冯野王的官职。 
 
时众庶多冤王章讥朝廷者,
当时百姓大多认为王章冤枉而讽刺朝廷。 
钦欲救其过,
杜钦为了挽救王凤的过错, 
复说凤曰:
再次崐劝王凤说: 
“京兆尹章,
“京兆尹王章, 
所坐事密,
被指控的罪状密不外传, 
自京师不晓,
连京师的人都不知道, 
况於远方!
何况远方的人呢! 
恐天下不知章实有罪,
恐怕天下人不了解王章确实有罪, 
而以为坐言事。
而以为他直言规谏才蒙祸下狱。 
如是,
这样的话, 
塞争引之原,
就会堵塞谏争的言路, 
损宽明之德。
有损宽容贤明的圣德。 
钦愚以为宜因章事举直言极谏,
我认为,应该借王章这件事,命令举荐直言极谏之士, 
并见郎从官,
加上现有的郎、从官, 
展尽其意,
也让他们尽量发表意见, 
加天往前,
使朝廷的言路比前加宽, 
以明示四方,
以向四方显示, 
使天下咸知主上圣明,
使天下都知道主上圣明, 
不以言罪下也。
不会因直言而责罚臣下。 
若此,
若能如此, 
则流言消释,
则流言便会消释, 
疑惑著明。”
疑惑之心也会明白。” 
凤白行其策焉。
王凤将杜钦的意见报告成帝,并施行了他的建议。 
 
是岁,
本年, 
陈留太守薛宣为左冯翊。
任用陈留太守薛宣为左冯翊。 
宣为郡,
薛宣担任郡长官, 
所至有声迹。
所到之处有治绩政声。 
宣子惠为彭城令,
薛宣的儿子薛惠当彭城令, 
宣尝过其县,
薛宣曾经过彭城, 
心知惠不能,
他心里清楚儿子没有才干, 
不问以吏事。
便不问他行政方面的事。 
或问宣:
有人问薛宣说: 
“何不教戒惠以吏职?”
“你为何不指教、告诫儿子官吏的职责?” 
宣笑曰:
薛宣笑着说: 
“吏道以法令为师,
“为吏之道,以法令为师, 
可问而知;
可向法令讨教而学会。 
及能与不能,
至于能干不能干, 
自有资材,
自有天分, 
何可学也!”
怎么能够学呢?” 
众人传称,
众人传播称赞他的这番话, 
以宣言为然。
认为他的见解正确。 
 
二年(戊戌、前23)
二年(戊戌,公元前23年) 
 
春,
春季, 
三月,
三月, 
大赦天下。
大赦天下。 
 
御史大夫张忠卒。
御史大夫张忠去世。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丁卯,
丁卯(二十七日), 
以侍中、太仆王音为御史大夫。
任命侍中、太仆王音为御史大夫。 
于是王氏愈盛,
当时王氏家族的权势越来越盛, 
郡国守相、刺史皆出其门下。
郡和封国的太守、国相及州刺史都出自王氏门下。 
五侯群弟争为奢侈,
五侯的弟弟们竞争奢华, 
赂遗珍宝,
行贿之人呈献的珍宝, 
四面而至,
从四面八方涌来。 
皆通敏人事,
五侯全都通达人事, 
好士养贤,
好士人,养贤才, 
倾财施予以相高尚;
倾财施予,互相攀比,以此为荣。 
宾客满门,
宾客满门, 
竞为之声誉。
崐竞相为王氏家族传播声誉。 
刘向谓陈汤曰:
刘向对陈汤说: 
“今灾异如此,
“如今灾异如此严重, 
而外家日盛,
而外戚权势日盛,发展下去, 
其渐必危刘氏。
必然危害刘氏。 
吾幸得以同姓末属,
我有幸是刘姓皇族的后裔, 
累世蒙汉厚恩,
几代蒙受汉朝的厚恩, 
身为宗室遗老,
身为宗室遗老, 
历事三主。
前后侍奉过三位天子。 
上以我先帝旧臣,
皇上因为我是先帝旧臣, 
每进见,
每次进见, 
常加优礼。
总以优礼待我。 
吾而不言,
我若不说, 
孰当言者!”
还有谁应当说呢!” 
遂上封事极谏曰:
于是上密封奏书,极力劝谏成帝说: 
“臣闻人君莫不欲安,
“我听说,君王没有不希望国家安定的, 
然而常危;
然而却常常出现危机; 
莫不欲存,
没有不希望国家长存的, 
然而常亡;
然而却常常亡国。 
失御臣之术也。
这是由于君王失去了驾驭臣下的手段。 
夫大臣操权柄,
大臣掌握权柄, 
持国政,
主持国政, 
未有不为害者也。
没有不危害君王的。 
故《书》曰:
因此《书经》说: 
‘臣之有作威作福,
‘臣子作威作福, 
害于而家,
就会危害家族, 
凶于而国。
给国家带来凶险。 
’孔子曰:
’孔子说: 
‘禄去公室,
‘皇家不能支配俸禄, 
政逮大夫,
政事都由大夫主持, 
’危亡之兆也。
’这是危亡的征兆啊! 
今王氏一姓,
如今王氏一姓, 
乘朱轮华毂者二十三人,
乘坐红色车轮彩色车毂的华车的,就有二十三人。 
青、紫、貂、蝉充盈幄内,
佩青色、紫色绶带,帽上有貂尾跟绣蝉的,充满朝廷, 
鱼鳞左右。
象鱼鳞一样排列左右。 
大将军秉事用权,
大将军主持国事,操持权柄, 
五侯骄奢僭盛,
五侯骄傲奢侈,超过制度的规定, 
并作威福,
共同作威作福, 
击断自恣,
肆意攻击诛杀大臣。 
行污而寄治,
品行卑鄙肮脏,却声称为治国效劳; 
身私而托公,
身怀私心,却假托为公。 
依东宫之尊,
依靠太后的尊位, 
假甥舅之亲,
凭借与皇帝的甥舅之亲, 
以为威重。
树立自己重大的权威。 
尚书、九卿、州牧、郡守皆出其门,
尚书、九卿、州牧、郡守全都出自王氏的门下, 
管执枢机,
主管掌握国家中枢机要部门, 
朋党比周;
结党营私。 
称 誉者登进,
受他们夸奖的, 
忤恨者诛伤;
得以拜官高升;被他们憎恨的,受到诛杀伤害。 
游谈者助之说,
帮闲者帮他们宣传; 
执政者为之言。
掌权者为他们说话。 
排摈宗室,
排斥宗室, 
孤弱公族,
使刘氏皇族孤立、削弱, 
其有智能者,
对皇族中有智慧才干的人, 
尤非毁而不进,
尤其非要进行诋毁不可,决不使他们得到提升, 
远绝宗室之任,
让他们同宗室的责任远远隔绝, 
不令得给事朝省,
不让他们在朝廷和宫中任职, 
恐其与己分权;
生怕他们与自己分权。 
数称燕王、盖主以疑上心,
多次提起昭帝时发生的燕王、盖主之乱,使天子对宗室产生疑心, 
避讳吕、霍而弗肯称。
但却避讳吕氏、霍光等外戚擅权之事,不肯涉及。 
内有管、蔡之萌,
内心如管叔、蔡叔那样,反叛企图已经萌芽, 
外假周公之论,
外表却借用周公的言论。 
兄弟据重,
王氏兄弟占据重要位置, 
宗族磐互,
家族盘根错节, 
历上古至秦、汉,
从上古至秦汉, 
外戚僭贵未有如王氏者也。
外戚越分尊贵没有象王氏这样严重的。 
物盛必有非常之变先见,
物忌太盛,太盛则必然会有非常的变异先行显现, 
为其人微象。
成为预示其人将要衰微的征兆。 
孝昭帝时,
孝昭帝时, 
冠石立于泰山,
泰山上忽然有大石矗立, 
仆柳起于上林,
上林苑枯倒的柳树复苏而起,接着昭帝驾崩, 
而孝宣帝即位。
宣帝即位。 
今王氏先祖坟墓在济南者,
而今王氏在济南的先祖坟墓, 
其梓柱生枝叶,
木柱生出枝叶, 
扶疏上出屋,
枝叶茂盛上出屋顶, 
根地中,
根扎地中。这种异象, 
虽立石起柳,
即使是大石起立,枯柳复活, 
无以过此之明也。
也没有比这更明显了。 
事势不两大,
根据事物的规律,两大势不共存。 
王氏与刘氏亦且不并立,
王氏与刘氏也不能并立。 
如下有泰山之安,
如果王氏家族有泰山那样的安稳, 
则上有累卵之危。
则皇上就有累卵那样的危险。 
陛下为人子孙,
陛下身为刘姓子孙, 
守持宗庙,
有守持宗庙的责任, 
而令国祚移於外亲,
而让国统转移到外戚手中, 
降为皂隶,
反使刘姓皇族降为卑贱的皂隶, 
纵不为身,
陛下纵然不为自身打算, 
奈宗庙何!
又怎样对待宗庙! 
妇人内夫家而外父母家,
妇人本应亲近夫家,而疏远父母家。今天的状况, 
此亦非皇太后之福也。
也不是皇太后的福气。 
孝宣皇帝不与舅平昌侯权,
孝宣皇帝不把权柄交给舅父平昌侯, 
所以全安之也。
目的是为了保全他。因此, 
夫明者起福于无形,
明智的人,造福于幸福还未形成之时, 
销患于未然,
消灾于灾祸还未发生之前。 
宜发明诏,
陛下应公开下诏, 
吐德音,
作出有德于祖宗天下的决定, 
援近宗室,
引进任用宗室为左右辅臣, 
亲而纳信,
亲近信任他们,采纳他们建议。 
黜远外戚,
罢黜疏远外戚, 
毋授以政,
不把国家的权柄授予他们, 
皆罢令就弟,
全部罢免他们的官职,让他们回到府邸, 
以则效先帝之所行,
以效法先帝的作法, 
厚安外戚,
厚待外戚, 
全其宗族,
保全他们的宗族, 
诚东宫之意,
这才真正是太后的本意, 
外家之福也。
外戚的福份。 
王氏永存,
王氏可以永存, 
保其爵禄,
保持爵位和俸禄; 
刘氏长安,
刘氏可以长安, 
不失社稷,
不失国家社稷。 
所以褒睦外内之姓,
这正是褒美和睦内外亲属, 
子子孙孙无疆之计也。
使刘氏皇统子子孙孙绵延不绝的办法。 
如不行此策,
如果不实行此策, 
田氏复见于今,
春秋时田氏篡齐的事件会再次出现于今世, 
六卿必起于汉,
六卿必崛起于汉代, 
为后嗣忧,
给后世子孙带来忧患 。 
昭昭甚明。
事情已十分明显, 
唯陛下深留圣思!”
请陛下留意三思。” 
书奏,
奏章上去后, 
天子召见向,
成帝召见刘向, 
叹息悲伤其意,
为刘向的心意叹息悲伤。 
谓曰:
他对刘向说: 
“君且休矣,
“你暂时不必再说了, 
吾将思之!”
我会考虑的!” 
然终不能用其言。
然而最终仍不能采用刘向的建议。 
 
秋,
秋季, 
关东大水。
关东大水泛滥成灾。 
 
八月,
八月, 
甲申,
甲申(疑误), 
定陶共王康薨。
定陶王刘康去世。 
 
是岁,
本年, 
徙信都王兴为中山王。
改封信都王刘兴为中山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