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川矛盾初现与安重诲专权
明宗圣德和武钦孝皇帝中之下长兴元年(庚寅、930)
后唐纪六后唐明宗长兴元年(庚寅,公元930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董璋遣兵筑七寨于剑门。
东川节度使董璋派兵在剑门修筑七座营寨。
辛巳,
辛巳(十六日),
孟知祥遣赵季良如梓州修好。
西川节度使孟知祥派其副使赵季良到梓州来与董璋修好,以相结纳。
鸿胪少卿郭在徽奏请铸当五千、三千、一千大钱;
鸿胪少卿郭在徽奏请铸造当五千、三千、一千使用的大钱,
朝廷以其指虚为实,
后唐朝廷以为这种指虚为实的主张,
无识妄言,
是没有见识的胡说,
左迁卫尉少卿、同正。
把他贬降为卫尉少卿,比同正员。
吴徙平原王澈为德化王。
吴国调迁平原王杨澈为德化王。
二月,
二月,
乙未朔,
乙未朔(初一),
赵季良还成都,
赵季良从梓州返回成都,
谓孟知祥曰:
对孟知祥说:
“董公贪残好胜,
“董璋这个人贪残好胜,
志大谋短,
野心大,谋略短,
终为西川之患。”
终究是我们西川的祸害。”
都指挥使李仁罕、张业欲置宴召知祥,
孟知祥的部属都指挥使李仁罕、张业打算设酒席宴请他,
先二日,
此前二日,
有尼告二将谋以宴日害知祥;
有尼姑密告说,这两个属将阴谋在宴请时谋害孟知祥;
知祥诘之,
孟知祥严加查究,
无状,
没有获得证据。
丁酉,
丁酉(初三),
推始言者军校都延昌、王行本,
归罪于最先传言此事的军校都延昌和王行本,
腰斩之。
把二人处以腰斩。
戊戌,
戊戌(初四),
就宴,
孟知祥去参加宴会,
尽去左右,
把随从人员都打发开,
独诣仁罕第;
独自到李仁罕的住宅;
仁罕叩头流涕曰:
李仁罕叩头流涕地说:
“老兵惟尽死以报德。”
“我是你的老部下,今后只有尽死命来报答你的恩德。”从此,
由是诸将皆亲附而服之。
孟知祥所部诸将都心悦诚服地亲近和依附于他。
壬子,
壬子(十八日),
孟知祥、董璋同上表言:
孟知祥与董璋共同向后唐明宗上表称:
“两川闻朝廷于阆中建节,
“东川、西川听说朝廷在阆中建立节度使,
绵、遂益兵,
在绵州、遂州增加兵力,
无不忧恐。”
无不感到担忧和恐惧。”
上以诏书慰谕之。
后唐明宗下诏书慰抚劝导他们。
乙卯,
乙卯(二十一日),
上祀圜丘,
明宗在圜丘祭天,
大赦,
实行大赦,
改元。
把年号改为长兴。
凤翔节度使兼中书令李从入朝陪祀,
凤翔节度使兼中书令李从入朝陪祭,
三月,
三月,
壬申,
壬申(初八),
制徙从为宣武节度使。
明宗下令把李从调迁为宣武节度使。
癸酉,
癸酉(初九),
吴主立江都王琏为太子。
吴国君主杨溥立江都王杨琏为太子。
丙子,
丙子(十二日),
以宣徽使朱弘昭为凤翔节度使。
后唐任命宣徽使朱弘昭为凤翔节度使。
康福奏克保静镇,
朔方节度使康福报奏:攻克了保静镇,
斩杀李匡宾。
杀死了叛军首领李匡宾。
复以安义为昭义军。
后唐恢复安义军的旧名,仍称昭义军。
帝将立曹淑妃为后,
后唐明宗将要立曹淑妃为皇后,
淑妃谓王德妃曰:
淑妃对王德妃说:
“吾素病中烦,
“我平素胸中烦热有病,
倦于接对,
厌倦那些接待应对的事,
妹代我为之。”
请你代替我去应承。”
德妃曰:
德妃说:
“中宫敌偶至尊,
“入中宫做皇后可以同天子匹偶,平起平坐,
谁敢干之!”
谁敢去干预!”
庚寅,
庚寅(二十六日),
立淑妃为皇后。
立淑妃为皇后。
德妃事后恭谨,
德妃对待皇后恭顺谨慎,
后亦怜之。
皇后也怜爱她。
初,
起初,
王德妃因安重诲得进,
王德妃是由于枢密权臣安重诲的关系才得以入宫的,
常德之。
经常感念安重诲。
帝性俭约,
明宗本来习性俭朴,
及在位久,
在位既久,
宫中用度稍侈,
宫内的费用也逐渐奢侈,
重诲每规谏。
安重诲时常规劝他。
妃取外库锦造地衣,
德妃调取外库的锦帛做地毯,
重诲切谏,
安重诲极力谏阻,
引刘后为戒;
并引用前朝庄宗时刘皇后的事例以为戒鉴;
妃由是怨之。
德妃从此嫌怨安重诲。
高从诲遣使奉表诣吴,
荆南高从诲派使者奉呈表章来到吴国,
告以坟墓在中国,
表示高氏祖坟在北方,
恐为唐所讨,
害怕被后唐朝廷所讨伐,
吴兵援之不及,
那时吴兵会来不及援助他,因此,
谢绝之。
谢绝了吴国对他的笼络。
吴遣兵击之,
吴国便派兵进攻荆南,
不克。
没有能攻下来。
董璋恐绵州刺史武虔裕窥其所为,
董璋害怕绵州使武虔裕窥探他的行动,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甲午朔,
甲午朔(初一),
表兼行军司马,
上表推荐他兼任行军司马,把他诱至梓州,
囚之府廷。
囚押在东川府廷。
宣武节度使符习,
宣武节度使符习,
自恃宿将,
自恃是后唐宿将,
论议多抗安重诲,
论事议政常常与枢密使安重诲对抗,
重诲求其过失,
重诲寻找他的过错,
奏之;
奏告明宗;
丁酉,
丁酉(初四),
诏习以太子太师致仕。
下诏命令符习以太子太师的荣誉名衔告老去官。
戊戌,
戊戌(初五),
加孟知祥兼中书令,
加封孟知祥兼任中书令,
夏鲁奇同平章事。
夏鲁奇任同平章事。
初,
以前,
帝在真定,
后唐明宗镇守真定时,
李从珂与安重诲饮酒争言,
其养子李从珂与安重诲曾在饮酒时争吵,
从珂欧重诲,
李从珂殴打安重诲,
重诲走免;
安重诲躲避,才得以免遭殴打;
既醒,
酒醒以后,
悔谢,
李从珂悔悟道歉,
重诲终衔之。
安重诲始终记恨他。
至是,
到此时,
重诲用事,
安重诲掌权用事,
自皇子从荣、从厚皆敬事不暇。
皇子李从荣、李从厚都尊敬他不敢怠慢。
时从珂为河中节度使、同平章事,
当时李从珂任河中节度使、同平章事,
重诲屡短之于帝,
安重诲多次在明宗面前说他的坏话,
帝不听。
明宗不听。
重诲乃矫以帝命谕河东牙内指挥使杨彦温使逐之。
安重诲便假造明宗意旨,谕令河中牙内指挥使杨彦温驱逐他。
是日,
这一天,
从珂出城阅马,
李从珂出城检阅战马,
彦温勒兵闭门拒之,
杨彦温领兵关了城门,拒绝让他进城。
从珂使人扣门诘之曰:
李从珂命人扣门,质问他说:
“吾待汝厚,
“我待你很厚重,
何为如是?”
你怎么能这样做?”
对曰:
杨彦温回答说:
“彦温非敢负恩,
“我彦温不敢对您负恩,
受枢密院宣耳。
我是受枢密院的宣示,
请公入朝。”
请您入朝。”
从珂止于虞乡,
李从珂暂驻扎在虞乡,
遣使以状闻。
派使者把情况向朝廷报告。
使者至,
使者到了以后,
壬寅,
壬寅(初九),
帝问重诲曰:
明宗问安重诲说:
“彦温安得此言?”
“杨彦温怎么能这么说呢?”
对曰:
安重诲回答说:
“此奸人妄言耳,
“这是坏人杨彦温的胡说,
宜速讨之。”
应该赶快派兵征讨他。”
帝疑之,
明宗怀疑此事,
欲诱致彦温讯其事,
想把杨彦温引诱来讯问情况,
除彦温绛州刺史。
便调杨彦温为绛州刺史。
重诲固请发兵击之,
安重诲坚持请求派兵攻打杨彦温,
乃命西都留守索自通、步军都指挥使药彦稠将兵讨之。
朝廷便命令西都留守索自通、步军都指挥使药彦稠统兵讨伐他。
帝令彦稠必生致彦温,
明宗指令药彦稠:“务必把杨彦温活着抓回来,
吾欲面讯之。
我要当面讯问他。”
召从珂诣洛阳。
又召唤李从珂到京城洛阳来。
从珂知为重诲所构,
李从珂知道是被安重诲所陷害,
驰入自明。
赶快入朝自己进行表白。
安重诲构陷李从珂与董璋反叛
加安重诲兼中书令。
后唐加安重诲兼任中书令。
李从珂至洛阳,
李从珂来到洛阳,
上责之使归第,
明宗责令他回自己的府第,
绝朝请。
断绝入朝请见。
辛亥,
辛亥(十八日),
索自通等拔河中,
索自通等攻下河中,
斩杨彦温,
斩杀了杨彦温,
癸丑,
癸丑(二十日),
传首来献。
把他的首级传送到洛阳来献报朝廷。
上怒药彦稠不生致,
明宗恼怒药彦稠不把他活着送来,
深责之。
严厉地责备药彦稠。
安重诲讽冯道、赵凤奏从珂失守,
安重诲指使冯道、杨凤表奏李从珂失于职守,
宜加罪。
应该加罪。
上曰:
明宗说:
“吾儿为奸党所倾,
“我儿被奸党所倾害,
未明曲直,
是非曲直还未弄明白。
公辈何为发此言,
你们二位为什么说这样的话,
意不欲置之人间邪?
是不是想不让他活在人间,
此皆非公辈之意也。”
这些都不是你们二位的意思哟。”
二人惶恐而退。
冯、杨二人吓得惶恐而退。
他日,
过些天,
赵凤又言之,
赵凤又奏谈此事,
上不应。
明宗不表态。
明日,
第二天,
重诲自言之,
安重诲自己奏言其事,
上曰:
明宗说:
“朕昔为小校,
“我从前当小校,
家贫,
家里贫穷,
赖此小儿拾马粪自赡,
依赖这个孩子拣拾马粪养家,
以至今日为天子,
到了今天我当了皇帝,
曾不能庇之邪!
就不能庇护他吗?
卿欲如何处之于卿为便?”
你想怎样处置他对你才合适?”
重诲曰:
安重诲说:
“陛下父子之间,
“陛下父子之间的事,
臣何敢言!
为臣何敢乱说!
惟陛下裁之!”
只能听凭陛下裁夺!”
上曰:
明宗说:
“使闲居私第亦可矣,
“让他闲居在自己家里也就可以了,
何用复言!”
何必再多谈此事!”
丙辰,
丙辰(二十三日),
以索自通为河中节度使。
任命索自通为河中节度使。
自通至镇,
索自通到了镇所,
承重诲指,
秉承安重诲的意旨,
籍军府甲仗数上之,
登记点收军库中铠甲兵器数字向朝廷报告,
以为从珂私造;
说成是李从珂私自制造;
赖王德妃居中保护,
仰仗王德妃在内部保护,
从珂由是得免。
李从珂才得以免罪。
士大夫不敢与从珂往来,
士大夫不敢与李从珂往来,
惟礼部郎中史馆修撰吕琦居相近,
只有礼部郎中、史馆修撰吕琦和他居住相近,
时往见之,
有时去看他,
从珂每有奏请,
李从珂遇到有事奏请时,
皆咨琦而后行。
都是问了吕琦之后才办。
戊午,
戊午(二十五日),
帝加尊号曰圣明神武文德恭孝皇帝。
明宗加尊号为圣明神武文德恭孝皇帝。
安重诲言昭义节度使王建立过魏州有摇众之之语,
安重诲奏言昭义节度使王建立经过魏州时有动摇人心之语,
五月,
五月,
丙寅,
丙寅(初三),
制以太傅致仕。
命令他以太傅职称去官退休。
董璋阅集民兵,
董璋检阅召集来的民兵,
皆剪发黥面,
都给他们剪发黥面,
复于剑门北置永定关,
又在剑门之北设置永定关,
布列烽火。
布列烽火。
孟知祥累表请割云安等十三盐监隶西川,
孟知祥多次上表请求割划云安等十三个盐务监所隶属西川,
以盐直赡宁江屯兵,
用买卖的钱来供给宁江的屯兵,
辛卯,
辛卯(二十八日),
许之。
得到准许。
六月,
六月,
癸巳朔,
癸巳朔(初一),
日有食之。
出现日食。
辛亥,
辛亥(十九日),
敕防御、团练使、刺史、行军司马、节度副使,
敕命:防御使、团练使、刺史、行军司马、节度副使,
自今皆朝廷除之,
今后都由朝廷任命,
诸道无得奏荐。
各节度使不得奏荐。
董璋遣兵掠遂、阆镇戍,
董璋派兵劫掠守卫在遂州、阆州的官军,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戊辰,
戊辰(初七),
两川以朝廷继遣兵屯遂、阆,
两川因为朝廷继续派兵屯戍遂州、阆州,
复有论奏,
又有奏章议论此事,
自是东北商旅少敢入蜀。
从此东北方向的商旅,很少敢于入蜀。
八月,
八月,
乙未,
乙未(初四),
捧圣军使李行德、十将张俭引告密人边彦温告“安重诲发兵,
捧圣军使李行德、十将张俭引领告密人边彦温奏告:安重诲起兵,
云欲自讨淮南;
说要自己去讨伐淮南;
又引占相者问命。”
又召引占相者为自己算命。
帝以问侍卫都指挥使安众进、药彦稠,
明宗为此咨询于侍卫都指挥使安从进、药彦稠,
二人曰:
二人说:
“此奸人欲离间陛下勋旧耳。
“这是奸人要离间对陛下有功勋的旧臣。
重诲事陛下三十年,
安重诲给陛下做事三十年,
幸而富贵,
有幸得到富贵,
何苦谋反!
何苦要谋反!
臣等请以宗族保之。”
我们请求用自己的家族性命担保他。”
帝乃斩彦温,
明宗便把边彦温杀了,
召重诲慰抚之,
并召见安重诲慰抚,
君臣相泣。
君臣相对而哭泣。
以前忠武节度使张延朗行工部尚书,
任用前忠武节度使张延朗担任工部尚书,
充当三司使。
充当主管盐铁、户部、度支的三司使。
三司使之名自此始。
三司使的职名是从这时开始的。
吴徐知诰以海州都指挥使王传拯有威名,
吴国中书令徐知诰因为海州都指挥使王传拯有威名,
得士心,
得人心,
值围练使陈宣罢归,
正赶上团练使陈宣罢官归家,
知诰许以传拯代之;
徐知诰许诺由王传拯代替他;
既而复遣宣还海州,
接着又把陈宣派遣回海州,
征传拯还江都。
而征召王传拯还归江都。
传拯怒,
王传拯发怒,
以为宣毁之,
以为是陈宣诋毁他所致。
己亥,
己亥(初八),
帅麾下入辞宣,
率领部属到陈宣处辞行,
因斩宣,
借机杀了陈宣,
焚掠城郭,
焚烧抢掠城郭,
帅其众五千来奔。
带领步众五千人投奔后唐。
知诰曰:
徐知诰说:
“是吾过也。”
“这是我的过错。”
免其妻子。
免加王传拯的妻子的罪。
涟水制置使王岩将兵入海州,
涟水制置使王岩领兵进入海州,
以岩为威卫大将军,
便任用王岩为威卫大将军,
知海州。
主持海州政事。
传拯,绾之子也,
王传拯是王绾的儿子,
其季父舆为光州刺史。
他的叔叔王舆为光州刺史。
传拯遣间使持书至光州,
传拯派人拿着他的信秘密来到光州找王舆,王舆拘留来使,
舆执之以闻,
上报吴主,
因求罢归;
并因此要求罢官还家,
知诰以舆为控鹤都虞候。
徐知诰任用王舆为控鹤都虞候。
时政在徐氏,
当时吴国政权掌握在徐氏手中,
典兵宿卫者尤难其人,
领兵宿卫者尤其难得,
知诰以舆重厚慎密,
徐知诰因为王舆为人厚重慎密,
故用之。
所以用他。
壬寅,
壬寅(十一日),
赵凤奏:
后唐赵凤奏称:
“窃闻近有奸人,诬陷大臣,
“听说近来有奸人诬陷大臣,
摇国柱石,
动摇国家的柱石,
行之未尽。”
还没有完全诛尽。”
帝乃收李行德、张俭,
明宗便下令收捕李行德、张俭,
皆族之。
把二人的家族都诛杀了。
立皇子从荣为秦王;
立皇子李从荣为秦王;
丙辰,
丙辰(二十五日),
立从厚为宋王。
立李从厚为宋王。
董璋之子光业为宫苑使,
董璋之子董光业任宫苑使,
在洛阳,
在洛阳,
璋与书曰:
董璋给他写信说:
“朝廷割吾支郡为节镇,
“朝廷把我管辖的梓州以外各州划出另设节镇,
屯兵三千,
屯兵在三川,
是杀我必矣。
这是一定要把我置于死地。
汝见枢要为吾言:
你见到枢密要员替我传言:
如朝廷更发一骑入斜谷,
如果朝廷再多派一个人马进入斜谷,
吾必反!
我就必定造反,
与汝诀矣。”
和你诀别了。”
光业以书示枢密承旨李虔徽。
董光业把信给枢密承旨李虔徽看了。
未几,
没有多久,
朝廷又遣别将荀咸将兵戍阆州,
后唐朝廷又派别将荀咸率兵戍守阆州,
光业谓虔徽曰:
董光业对李虔徽说:
“此兵未至,
“不等这一支兵马到达,
吾父必反。
我父亲必然造反。
吾不敢自爱,
我不敢爱惜自己的生命,
恐烦朝廷调发,
恐怕让朝廷调发人马招惹麻烦,
愿止此兵,
希望能够停止派遣这支人马,
吾父保无他。”
我父亲保证没有别的举动。”
虔徽以告安重诲,
李虔徽把董光业意见报告安重诲,
重诲不从。
安重诲没有答应。
璋闻之,
董璋听说后,
遂反。
马上造反。
利、阆、遂三镇以闻,
利州、阆州、遂州三镇向朝廷报告,
且言已聚兵将攻三镇。
并说董璋已经聚集兵马将要进攻三镇。
重诲曰:
安重诲说:
“臣久知其如此,
“我早就知道董璋要这样,
陛下含容不讨耳。”
陛下太容忍他,不肯讨伐啊。”
帝曰:
明宗说:
“我不负人,
“我不亏负于人,
人负我则讨之。”
人亏负于我便要讨伐他。”
石敬瑭征蜀与两川反击
九月,
九月,
癸亥,
癸亥(初三),
西川进奏官苏愿白孟知祥云:
西川进奏官苏愿向孟知祥禀告:
“朝廷欲大发兵讨两川。”
“朝廷要派大军讨伐两川。”
知祥谋于副使赵季良,
孟知祥和节度副使赵季良谋议对策,
季良请以东川兵先取遂、阆,
赵季良建议让东川兵马先占领遂州、阆州,
然后并兵守剑门,
然后西川同东川合兵扼守剑门,这样,
则大军虽来,
即使朝廷大军来了,
吾无内顾之忧矣。
我们两川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知祥从之,
孟知祥听从了赵季良的意见,
遣使约董璋同举兵。
派使者邀约董璋共同起兵。
璋移檄利、阆、遂三镇,
董璋便向利州、阆州、遂州三镇送发檄文,
数其离间朝廷,
责备他们离间朝廷与东川的关系,
引兵击阆州。
发兵进攻阆州。
庚午,
庚午(初十),
知祥以都指挥使李仁罕为行营都部署,
孟知祥任用都指挥使李仁罕为行营都部署,
汉州刺史赵廷隐副之,
汉州刺史赵廷隐做他的副手,
简州刺史张业为先锋指挥使,
简州刺史张业为先锋指挥使,
将兵三万攻遂州;
率领三万士兵进攻遂州,
别将牙内都指挥使侯弘实、先登指挥使孟思恭将兵四千会璋攻阆州。
又派牙内都指挥使侯弘实、先登指挥使孟思恭领兵四千会合董璋进攻阆州。
安重诲久专大权,
安重诲长期掌握大权,
中外恶之者众;
内外怨恨他的人很多;
王德妃及武德使孟汉琼浸用事,
王德妃和武德使孟汉琼渐渐握有势力,
数短重诲于上。
几次在明宗面前说他的坏话。
重诲内忧惧,
安重诲心里担忧害怕,
表解机务,
上表要求解除他的枢密机要任务,
上曰:
明宗对他说:
“朕无间于卿,
“朕和你之间没有隔阂。造谣诬陷你的人,
诬罔者朕既诛之矣,
朕已经把他们诛杀了,
卿何为尔?”
你还要干什么呢?”
甲戌,
甲戌(十四日),
重诲复面奏曰:
安重诲又面奏明宗说:
“臣以寒贱,
“我出身贫寒卑贱,
致位至此,
得到如此高位,
忽为人诬以反,
现在被人诬告说我要谋反,
非陛下至明,
假若不是陛下极度圣明,
臣无种矣。
我就灭门无后了。
由臣才薄任重,
由于我才能小责任重,
恐终不能镇浮言,
恐怕终究不能压制住流言蜚语,
愿赐一镇以全余生。”
请求陛下赐给我一个外镇使命以保全余生。”
上不许;
明宗没有答应他的请求,
重诲求之不已,
安重诲没完没了地反复请求,
上怒曰:
明宗发怒说:
“听卿去,
“听凭你去吧,
朕不患无人!”
朕不愁没有人接替你。”
前成德节度使范廷光劝上留重诲,
从前成德节度使范延光劝奏明宗留用安重诲,
且曰:
并且说:
“重诲去,
“重诲如果走了,
谁能代之?”
有谁能代替他?”
上曰:
明宗说:
“卿岂不可!”
“你难道不可以吗?”
延光曰:
范延光说:
“臣受驱策日浅,
“我受陛下驱使的时间还短,
且才不逮重诲,
而且才干不及重诲,
何敢当此!”
怎么敢当此重任!”
上遣孟汉琼诣中书议重诲事,
明宗派孟汉琼到中书省讨论安重诲的问题,
冯道曰:
冯道说:
“诸公果爱安令,
“诸位果真正爱惜安令公,
宜解其枢务为便。”
解除他的枢要任务为宜。”
赵凤曰:
赵凤说:
“公失言!”
“您失言了!”
乃奏大臣不可轻动。
于是回奏认为大臣不可轻易变动。
东川兵至阆州,
东川的兵马进到阆州,
诸将皆曰:
戍守的诸将都说:
“董璋久蓄反谋,
“董璋早就蓄谋造反,
以金帛啖其士卒,
用金帛财物收买他的士兵,
锐气不可当,
锐气不可阻挡,
宜深沟高垒以挫之,
应该挖筑深沟高垒来挫败他,
不过旬日,
不用十天,
大军至,
朝廷大军到来,
贼自走矣。”
贼兵自己就会退走的。”
李仁矩曰:
阆州主帅李仁矩说:
“蜀兵懦弱,
“蜀兵懦弱没有战斗力,
安能当我精卒!”
怎能抵挡我军的精兵强卒!”
遂出战,
于是便出域迎战,
兵未交而溃归。
还没有交锋就溃败回来。
董璋昼夜攻之,
董璋令军队不分昼夜攻击,
庚辰,
庚辰(二十日),
城陷,
城池被攻陷,
杀仁矩,
杀了李仁矩,
灭其族。
诛灭了他的家族。
初,
过去,
璋为梁将,
董璋在后梁为将时,
指挥使姚洪尝隶麾下,至是,
指挥使姚洪曾经隶属于他的部下,
将兵千人戍阆州;
此时正领兵千人戍守阆州;
璋密以书诱之,
董璋暗地给他写信诱降,
洪投诸厕。
姚洪把信丢入厕所。
城陷,
城陷后,
璋执洪而让之曰:
董璋抓住姚洪,责备他说:
“吾自行间奖拔汝,
“我自行伍间提拔你,
今日何相负?”
今天你为何相负于我?”
洪曰:
姚洪说:
“老贼!
“老贼!
汝昔为李氏奴,
你从前在李姓富人家当奴仆,
扫马粪,得脔炙,
扫马粪,
感恩无穷。
得点烤肉片就感恩不尽。
今天子用汝为节度使,
现在皇上用你当节度使,
何负于汝而反邪?
有什么亏负于你而造反呀?
汝犹负天子,
你尚且负心于天子,
吾受汝何恩,
我受你什么恩典了,
而云相负哉!
你竟说起什么相负啊!
汝奴材,
你是个奴才,
固无耻;
本来就无耻;
吾义士,
我是义士,
岂忍为汝所为乎!
岂能干你所干的事呢!
吾宁为天子死,
我宁可为天子死,
不能与人奴并生!”
不能同人奴共生!”
璋怒,
董璋大怒,
然镬于前,
在他的面前烧起大锅,
令壮士十人剐其肉自啖之,
叫十个壮汉割他的肉自己煮来吃,
洪至死骂不绝声。
姚洪至死骂声不绝。
帝置洪二子于近卫,
明宗把姚洪的两个儿子安置在侍卫中,
厚给其家。
优厚地抚恤他的家属。
甲申,
甲申(二十四日),
以范延光为枢密使,
任命范延光为枢密使,
安重诲如故。
安重诲任职如故。
丙戌,
丙戌(二十六日),
下制削董璋官爵,
下命令削去董璋的官爵,
兴兵讨之。
兴兵讨伐他。
丁亥,
丁亥(二十七日),
以孟知祥兼西南供馈使。
任用孟知祥兼职西南供馈使。
以天雄节度石敬瑭为东川行营都招讨使。
任用天雄节度使石敬瑭为东川行营都招讨使,
以夏鲁奇为之副。
夏鲁奇为他的副手。
璋使孟思恭分兵攻集州,
董璋让孟思恭分兵攻打集州,
思恭轻进,
孟思恭轻率进兵,
败归;
打了败仗回来;
璋怒,
董璋发怒,
遣还成都,
把他遣回成都,
知祥免其官。
孟知祥免了他的官职。
戊子,
戊子(二十八日),
以石敬瑭权知东川事。
任命石敬瑭暂时主持东川的事务。
庚寅,
庚寅(三十日),
以右武卫上将军王思同为西都留守兼行营马步都虞候,
任用右武卫上将军王思同为西都留守兼行营马步都虞候,
为伐蜀前锋。
做伐蜀的前锋。
汉主遣其将梁克贞、李守攻交州,
南汉主遣派他的大将梁克贞、李守攻打交州,
拔之,
攻了下来,
执静海节度使曲承美以归,
抓获静海节度使曲承美而归,
以其将李进守交州。
任用他的将领李进戍守交州。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癸巳,
癸巳(初三),
李仁罕围遂州,
李仁罕包围遂州,
夏鲁奇婴城固守;
夏鲁奇依城抵御固守;
孟知祥命都押牙高敬柔帅资州义军二万人筑长城环之。
孟知祥军都押牙高敬柔率领资州义军二万人筑起一道很长的围墙环绕包围遂州。
鲁奇遣马军都指挥使康文通出战,
夏鲁奇派马军都指挥使康文通出战,
文通闻阆州陷,
康文通听说阆州已被董璋攻陷,
遂以其众降于仁罕。
便带领他的部众投降了李仁罕。
戊戌,
戊戌(初八),
董璋引兵趣利州,
董璋带领人马攻向利州,
遇雨,
途中遇到大雨,
粮运不继,
粮秣运输跟不上,
还阆州。
又回阆州。
知祥闻之,
孟知祥听到这件事后,
惊曰:
吃惊地说:
“比破阆中,
“刚刚攻破阆州,
正欲径取利州,
正要挥军直下攻取利州,
其帅不武,
其主帅不敢抵抗,
必望风遁去。
必然望风逃遁。
吾获其仓廪,
我军便可缴获他的粮食仓储,
据漫天之险,
占据漫天寨的险要,
北军终不能西救武信。
北方来的朝廷军队最终也一定不能西救遂州。
今董公僻处阆州,
现在董公偏僻地留处阆州,
远弃剑阁,
远离剑阁,
非计也。”
不是上策。”
欲遣兵三千助守剑门;
准备派兵三千帮助守卫剑门;
璋固辞曰:
董璋坚决拒辞说:
“此已有备。”
“此事已经有了准备。”
钱因朝廷册闽王使者裴羽还,
吴越王钱乘着后唐朝廷册立闽王的使者裴羽回朝之便,
附表引咎;
附送表章表示自己有过失;
其子传及将佐屡为上表自诉。
他的儿子钱传和将佐也屡次为钱上表作自我表白。
癸卯,
癸卯(十三日),
敕听两浙纲使自便。
明宗下敕文,让释放两浙纲使,听其自便。
以宣徽北院使冯为左卫上将军、北都留守。
后唐任用宣徽北院使冯为左卫上将军、北都留守。
丁未,
丁未(十七日),
族诛董光业。
诛杀了董光业全族。
楚王殷寝疾,
楚王马殷病危,
遣使诣阙,
派使者进诣朝廷,
请传位于其子希声。
请求把职位传给其子马希声。
朝廷疑殷已死,
朝廷怀疑马殷已死,
辛亥,
辛亥(二十一日),
以希声为起复武安节度使兼侍中。
便把马希声起用复职为武安节度使兼侍中。
孟知祥以故蜀镇江节度使张武为峡路行营招收讨伐使,
孟知祥任用前蜀镇江节度使张武为峡路行营招收讨伐使,
将水军趣夔州,
带领水军直夔州,
以左飞棹指挥使袁彦超副之。
任用左飞棹指挥使袁彦超为他的副手。
癸丑,
癸丑(二十三日),
东川兵陷征、合、巴、蓬、果五州。
东川兵攻陷徵、合、巴、蓬、果五州。
丙辰,
丙辰(二十六日),
吴左仆射、同平章事严可求卒。
吴国左仆射、同平章事严可求去世。
徐知诰以其长子大将军景通为兵部尚书、参政事,
徐知诰任用他的长子大将军徐景通为兵部尚书、参政事,
知诰将出镇金陵故也。
是因为徐知诰将要出镇金陵的缘故。
汉将梁克贞入占城,
南汉大将梁克贞攻入占城,
取其宝货以归。
掠取了占城的财宝货物而归。
十一月,
十一月,
戊辰,
戊辰(初九),
张武至渝州,
张武进到达渝州,
刺史张环降之,
刺史张环向他投降,
遂取泸州,
于是进而占领了泸州,
遣先锋将朱分兵趣黔、涪。
又派先锋将朱分兵向黔州和涪州进军。
己巳,
己巳(初十),
楚王殷卒,
楚王马殷去世,
遗命诸子,
遗命给几个儿子,
兄弟相继;
要兄死弟续;
置剑于祠堂,
放置一把宝剑在祠堂内,
曰:
并说:
“违吾命者戮之!”
“谁要是违背我的遗命,就杀了他!”
诸将议遣兵守四境,
他部下的诸将讨论,主张先派兵防守四面边境,
然后发丧,
然后再发布丧讯,
兵部侍郎黄损曰:
兵部侍郎黄损说:
“吾丧君有君,
“我们丧失了君主还有君主,
何备之有!
有什么要防备的?
宜遣使诣邻道告终称嗣而已。”
应该派遣使者到各个邻郡去说明先君去世、后君嗣位就行了。”
石敬瑭入散关,
后唐石敬瑭进入散关,
阶州刺史王弘贽、泸州刺史冯晖与前锋马步都虞候王思同、步军都指挥使赵在礼引兵出人头山后,
阶州刺史王弘贽、泸州刺史冯晖与前锋马步都虞候王思同、步兵都指挥使赵在礼带领军队出人头山之后,
过剑门之南,
绕至剑门之南,
还袭剑门,
回过头来袭击剑门,
克之,
壬申(十三日)攻了下来,
杀东川兵三千人,
杀死东川兵三千人,
获都指挥使齐彦温,
擒获都指挥使齐彦温,
据而守之。
占据了剑门险隘而加以防守。
晖,魏州人也。
冯晖是魏州人。
甲戌,
甲戌(十五日),
弘贽等破剑州,
王弘贽等攻破剑州,
而大军不继,
而大部队未能跟着上来,
乃焚其庐舍,
便烧了剑州守军的房舍,
取其资粮,
掠取了物资粮食,
还保剑门。
回军保卫剑门。
乙亥,
乙亥(十六日),
诏削孟知祥官爵。
明宗下诏书,削去孟知祥的官爵。
己卯,
己卯(二十日),
董璋遣使至成都告急。
董璋派使者到成都告急。
知祥闻剑门失守,
孟知祥听说剑门失守,
大惧,
大为恐惧,
曰:
并说:
“董公果误我!”
“董璋果然贻误于我!”
庚辰,
庚辰(二十一日),
遣牙内都指挥使李肇将兵五千赴之,
派牙内都指挥使李肇领兵五千去救援,
戒之曰:
并告诫他说:
“尔倍道兼行,
“你加倍赶路,
先据剑州,北军无能为也。”
先去占据剑州、北方来的军队就没有办法了。”
又遣使诣遂州,
又派使者到遂州,
令赵廷隐将万人会屯剑州。
命令赵廷隐带领万人会师驻扎剑州。
又遣故蜀永平节度使李筠将兵四千趣龙州,
又派遣原来前蜀永平节度使李筠领兵四千奔赴龙州,
守要害。
把守要害。
时天寒,
当时,天气寒冷,
士卒恐惧,
士兵恐惧,
观望不进,
观望不肯前进,
廷隐流涕谕之曰:
赵廷隐流着眼泪劝告大家说:
“今北军势盛,
“现在北军气势强盛,
汝曹不力战却敌,
你们如不竭尽全力去抵挡敌军,那样,
则妻子皆为人有矣。”
老婆孩子就都要为别人所有了!”
众心乃奋。
兵众的心情才激奋起来。
董璋自阆州将两川兵屯木马寨。
董璋从阆州率领两川的兵马驻扎在木马寨。
先是,
起先,
西川牙内指挥使太谷庞福诚、昭信指挥使谢屯来苏村,
西川牙内指挥使太谷人庞福诚、昭信指挥使谢屯驻来苏村,
闻剑门失守,
听到剑门失守,
相谓曰:
相互言说:
“使北军更得剑州,
“如果北军进一步取得剑州,那么,
则二蜀势危矣。”
二蜀的局势就危险了。”
遽引部兵千余人间道趣剑州。
便立即率领所部兵卒千余人从小道急奔剑州。
始至,
刚刚到达,
官军万余人自北山大下,
一万多官军从北山大量涌下,
会日暮,
此时正好太阳快落山,
二人谋曰:
二人商议说:
“众寡不敌,
“我们寡不敌众,
逮明则吾属无遗矣。”
要是等到天明,我们的人就没有存活的了。”
福诚夜引兵数百升北山,
于是庞福诚乘夜晚率领兵丁数百人登上北山,
大噪于官军营后,
在官军营寨之后大声喊叫,
帅余众操短兵自其前急击之,
谢率领余下的人手持短兵器从其前面进行攻击;
官军大惊,
官军大为惊恐,
空营遁去,
倾营逃遁而去,
复保剑门,
还兵守卫剑门,
十余日不出。
十多天不出来。
孟知祥闻之,
孟知祥听说后,
喜曰:
高兴地说道:
“吾始谓弘贽等克剑门,
“开始我以为李弘贽等攻下剑门,
径据剑州,
直取剑州,
坚守其城,
坚守其城,
或引兵直趣梓州,
或者引兵直向梓州,
董公必弃阆州奔还;
董璋必定舍弃阆州跑回去;
我军失援,
我军失去援兵,
亦须解遂州之围。
也就需要解除对遂州的围困。
如此则内外受敌,
如果这样,就要内外受敌,
两川震动,势可忧危;
两川震动、形势可谓忧患危急;现在,
今乃焚毁剑州,
他们焚毁了剑州,
运粮东归剑门,
掠运粮食东归剑门,
顿兵不进,
屯扎兵马不再前进,
吾事济矣。”
我的事情就好办了。”
安重诲失势与董璋覆灭
官军分道趣文州,
官军分道直奔文州,
将袭龙州,
准备袭击龙州,
为西川定远指挥使潘福超、义胜都头太原沙延祚所败。
被西川定远指挥使潘福超、义胜都头太原的沙延祚所击败。
甲申,
甲申(二十五日),
张武卒于渝州;
张武在渝州去世;
知祥命袁彦超代将其兵。
孟知祥命令袁彦超代替他统率他的军队。
朱将至涪州,
朱将要到达涪州,
武泰节度使杨汉宾弃黔南,
武泰节度使杨汉宾放弃黔南,
奔忠州;
奔向忠州;
追至丰都,
朱追赶他到丰都,
还取涪州。
又回军占领涪州。
知祥以成都支使崔善权武泰留后。
孟知祥命成都支使崔善暂为武泰留后。
董璋遣前陵州刺史王晖将兵三千会李肇等分屯剑州南山。
董璋派前陵州刺史王晖领兵三千会合李肇等分别屯驻剑州南山。
丙戌,
丙戌(二十七日),
马希声袭位,
马希声继承了马殷的职位,
称遗命去建国之制,
声称奉马殷的遗命,除去建立楚国的规制,
复藩镇之旧。
恢复节度使藩镇的旧制。
契丹东丹王突欲自以失职,
契丹族的东丹王突欲自以为失去职位,
帅部曲四十人越海自登州来奔。
率领他的家仆四十人越过渤海湾,从登州来投奔后唐。
十二月,
十二月,
壬辰,
壬辰(初三),
石敬瑭至剑门。
石敬瑭率军到剑门,
乙未,
乙未(初六),
进屯剑州北山;
进军屯驻剑州北山;
赵廷隐陈于牙城后山,
赵廷隐陈兵在牙城后山,
李肇、王晖陈于河桥。
李肇、王晖陈兵于河桥。
敬瑭引步兵进击廷隐,
石敬瑭引步兵进击赵廷隐,
廷隐择善射者五百人伏敬瑭归路,
赵廷隐选择善于射箭的士卒五百人埋伏在石敬瑭的归路上,
按甲待之,
等待他的兵来临。
矛欲相及,
等到枪刀可以相接时,
乃扬旗鼓噪击之,
才扬旗击鼓呐喊出击,
北军退走,
北军遭到伏击退走,
颠坠下山,
颠扑坠落地逃下山,
俘斩百馀人。
被俘斩了百余人。
敬瑭又使骑兵冲河桥,
石敬瑭又派骑兵冲击河桥,
李肇以强弩射之,
李肇用强弩射击,
骑兵不能进。
骑兵不能前进。
薄暮,
傍晚,
敬瑭引去,
石敬瑭引兵退去,
廷隐引兵蹑之,
赵廷隐领兵潜随其后,
与伏兵合击,
与伏兵联合进击,
败之。
打败石敬瑭的兵众。
敬瑭还屯剑门。
石敬瑭还军屯扎于剑门。
癸卯,
癸卯(十四日),
夔州奏复取开州。
夔州官军上奏收复了开州。
庚戌,
庚戌(二十一日),
以武安节度使马希声为武安、静江节度使,
后唐明宗任命武安节度使马希声为武安、静江节度使,
加兼中书令。
加官兼任中书令。
石敬瑭征蜀未有功,
石敬瑭征蜀未能取得功效,
使者自军前来,
使者从前线来到朝廷,
多言道险狭,
大多诉说道路艰险狭窄,
进兵甚难,
进兵极为困难,
关右之人疲于转饷,
函谷关以西的人由于为军队转运粮饷,搞得很疲惫,
往往窜匿山谷,
往往逃窜躲藏到山谷中,
聚为盗贼。
聚合当盗贼。
上忧之,
明宗很忧虑,
壬子,
壬子(二十三日),
谓近臣曰:
对亲近的大臣说:
“谁能办吾事者!
“有谁能替我办理朝中事务,
吾当自行耳。”
我要亲自去征伐蜀地。”
安重诲曰:
安重诲说:
“臣职忝机密,
“我承蒙重用,任职于机密要位,
军威不振,
现在军威不能振兴,
臣之罪也,
是我的过失,
臣请自往督战。”
请求让我去亲自督战。”
上许之。
明宗准许了他。
安重诲即拜辞,
安重诲立即拜辞朝廷,
癸丑,
癸丑(二十四日),
遂行,
便上路了,
日驰数百里。
每天奔驰数百里。
西方藩镇闻之,
西方的藩镇闻讯,
无不惶骇。
没有不惊惶骇惧的。
钱帛、刍粮昼夜辇运赴利州,
钱币、布匹、军草、粮食等等,昼夜用车运送到利州,
人畜毙踣于山谷者不可胜纪。
人畜颠跌毙死于山谷的不可计数。
时上已疏重诲,
当时,明宗已经疏远安重诲,
石敬瑭本不欲西征,
石敬瑭本来就不愿西征,
及重诲离上侧,
等到安重诲离开君主身边后,
乃敢累表奏论,
于是才敢多次上表奏论,
以为蜀不可伐,
认为对蜀地不可征伐,
上颇然之。
明宗很以为然。
西川兵先戍夔州者千五百人,
西川兵士早先戍守在夔州的人有一千五百,
上悉纵归。
明宗全部释放他们归家。
二年(辛卯、931)
二年(辛亥,公元931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壬戌,
壬戌(初三),
孟知祥奉表谢。
孟知祥上表感谢朝廷遣还戍兵。
庚午,
庚午(十一日),
李仁罕陷遂州,
川军李仁罕攻陷遂州,
夏鲁奇自杀。
官军守将夏鲁奇自杀。
癸酉,
癸酉(十四日),
石敬瑭复引兵至剑州,
石敬瑭再次引兵到剑州,
屯于北山。
屯驻在北山。
孟知祥枭夏鲁奇首以示之。
孟知祥砍了夏鲁奇的人头示众。
鲁奇二子从敬瑭在军中,
夏鲁奇的两个儿子跟随石敬瑭在军队中,
泣请往取其首葬之,
哭泣着请求往敌阵取回夏鲁奇的头来安葬,
敬瑭曰:
石敬瑭说:
“知祥长者,
“孟知祥是厚道的长者,
必葬而父,
必然会安葬你们的父亲,
岂不愈于身首异处乎!”
那样岂不比把你父亲身体和首级分为两处更好些吗!”
既而知祥果收葬之。
过后孟知祥果然把夏鲁奇收葬了。
敬瑭与赵廷隐战不利,
石敬瑭同赵廷隐交战不能取得胜利,
复还剑门。
又还军于剑门。
丙戌,
丙戌(二十七日),
加高从诲兼中书令。
加封高从诲兼任中书令。
东川归合州于武信军。
东川把原先占领的合州归还给其旧统辖的武信军。
初,
起初,
凤翔节度使朱弘昭谄事安重诲,
凤翔节度使朱弘昭讨好安重诲,
连得大镇。
连连得以领治大的节镇。
重诲过凤翔,
安重诲经过凤翔时,
弘昭迎拜马首,
朱弘昭在马前迎接拜礼,
馆于府舍,
让安重诲下榻在他的官舍内,
延入寝室,
并且延请到内室,
妻子罗拜,
叫出妻子罗列参拜,
奉进酒食,
亲自上菜进酒,
礼甚谨。
礼节极为恭敬。
重诲为弘昭泣言:
安重诲对朱弘昭哭着说:
“谗人交构,
“小人用谗言构陷于我,
几不免,
几乎得罪不能免死,
赖主上明察,
幸亏仰赖君主洞察明透,
得保宗族。”
才得以保全我的宗族。”
重诲既去,
安重诲走了以后,
弘昭即奏“重诲怨望,
朱弘昭立即上奏:“安重诲埋怨朝廷,
有恶言,
并说了朝廷的坏话,
不可令至行营,
不可让他到达行营,
恐夺石敬瑭兵柄。”
恐怕他要夺取石敬瑭的兵权。”
又遗敬瑭书,
朱弘昭又写信给石敬瑭,说:
言“重诲举措孟浪,
“安重诲行动鲁莽,
若至军前,
他若到了军队中,
恐将士疑骇,
恐怕将士都要怀疑恐惧,
不战自溃,
不战自溃,
宜逆止之。”
应该阻挡他前去。”
敬瑭大惧,
石敬瑭非常害怕,
即上言:
立即上表奏称:
“重诲至,
“安重诲如果来到军前,
恐人情有变,
恐怕人心有变,
宜急征还。”
要赶快把他调回。”此时,
宣徽使孟汉琼自西方还,
宣徽使孟汉琼从西面前线回朝,
亦言重诲过恶,
也奏说安重诲的过失和罪行,于是,
有诏召重诲还。
明宗下诏召唤安重诲还京。
二月,
二月,
己丑朔,
己丑朔(初一),
石敬瑭以遂、阆既陷,
石敬瑭由于遂州、阆州已经陷落,
粮运不继,
粮秣运输接应不上,
烧营北归。
烧了营寨北归。
军前以告孟知祥,
前锋把情况报告孟知祥,
知祥匿其书,
孟知祥藏起了报告信,
谓赵季良曰:
对赵季良说:
“北军渐进,
“北军渐渐向前推进,
奈何?”
该怎么办?”
季良曰:
赵季良说:
“不过绵州,
“他们到不了绵州,
必遁。”
必然要退回去。”
知祥问其故,
孟知祥问是什么原因,
曰:
赵季良说:
“我逸彼劳,
“我逸彼劳,
彼悬军千里,
他们把军队远远派遣在千里之外,
粮尽,
粮食吃完了,
能无遁乎!”
能不走吗?”
知祥大笑,
孟知祥大笑,
以书示之。
才把报告信拿给他看。
安重诲至三泉,
安重诲到达三泉后,
得诏亟归;
得到明宗诏书,急忙回朝,
过凤翔,
再过凤翔时,
朱弘昭不内,
朱弘昭不接纳。
重诲惧,
安重诲害怕,
驰骑而东。
快马驰奔向东续进。
两川兵追石敬瑭至利州,
两川兵马追赶石敬瑭到利州,
壬辰,
壬辰(初四),
昭武节度使李彦琦弃城走;
昭武节度使李彦琦放弃城池逃走;
甲午,
甲午(初六),
两川兵入利州。
两川兵进入利州。
孟知祥以赵廷隐为昭武留后,
孟知祥用赵廷隐为昭武留后,
延隐遣使密言于知祥曰:
赵廷隐派使者秘密对孟知祥说:
“董璋多诈,
“董璋为人多诈变,
可与同忧,
可以和他同忧患,
不可与共乐,
不可和他共安乐,
他日必为公患。
这个人以后必然是您的祸患。
因其至剑州劳军,
乘他到剑州慰劳军队,
请图之。
请您谋取他。
并两川之众,
并吞两川之众,
可以得志于天下。”
可以得志于天下。”
知祥不许。
孟知祥不答应。
璋入廷隐营,
董璋来到赵廷隐的军营,
留宿而去。
留住一夜而去。
廷隐叹曰:
赵廷隐叹息说:
“不从吾谋,
“不依我的计谋,
祸难未已!”
祸害难于制止了。”
庚子,
庚子(十二日),
孟知祥以武信留后李仁罕为峡路行营招讨使,
孟知祥任用武信留后李仁罕为峡路行营招讨使,
使将水军东略地。
让他带领水军向东略取地盘。
辛丑,以枢密使兼中书令安重诲为护国节度使。
辛丑(十三日)任用枢密使兼中书令安重诲为护国节度使。
赵凤言于上曰:
赵凤对后唐明宗说:
“重诲陛下家臣,
“安重诲是陛下的家臣,
其心终不叛主,
他的心绝不会背叛主人,
但以不能周防,
但因为他能周密地防备,
为人所谗;
被人所谗毁;
陛下不察其心,
如陛下不明察他的心迹,
死无日矣。”
他就会不知哪天到死于非命了。”
上以为朋党,
明宗认为赵凤与安重诲结为朋党,
不悦。
不高兴。
乙巳,
乙巳(十七日),
赵廷隐、李肇自剑州引还,
赵廷隐、李肇从剑州引兵回到成都,
留兵五千戍利州。
留下五千兵马戍守利州。
丙午,
丙午(十八日),
董璋亦还东川,
董璋也回到东川,
留兵三千戍果、阆。
留三千兵马戍果州、阆州。
丁巳,
丁巳(二十七日),
李仁罕陷忠州。
李仁罕攻陷忠州。
吴徐知诰欲以中书侍郎、内枢使宋齐丘为相,
吴国徐知诰打算让中书侍郎、内枢使宋齐丘任宰相,
齐丘自以资望素浅,
宋齐丘以为自己资望素来浅薄,
欲以退让为高,
想用退让表示高尚,
谒归洪州葬父,
回故乡洪州安葬父亲,
因入九华山,
借机进入九华山,
止于应天寺,
留在应天寺,
启求隐居;
启奏请求隐居;
吴主下诏征之,
吴国君主下诏征调他回朝,
知诰亦以书招之,
徐知诰也写信招他回来,
皆不至。
宋齐丘都不来。
知诰遣其子景通自入山敦谕,
徐知诰派其子徐景通亲自入山敦促劝说,
齐丘始还朝,
宋齐丘才回朝,
除右仆射致仕,
封为右仆射,让他告老退休,
更命应天寺曰征贤寺。
把应天寺改名为“征贤寺”。
三月,
三月,
己未朔,
己未朔(初一),
李仁罕陷万州;
李仁罕攻陷万州;
庚申,
庚申(初六),
陷云安监。
攻陷云安监。
辛酉,
辛酉(初七),
赐契丹东丹王突欲姓东丹,
后唐明宗赐契丹的东丹王突欲姓东丹,
名慕华,
名叫慕华,
以为怀化节度使、瑞·慎等州观察使;
任用他为怀化节度使及瑞、慎等州的观察使;
其部曲及先所俘契丹将惕隐等,皆赐姓名。
他的家兵和以前俘获的契丹酋长惕隐等人都赐姓名。
惕隐姓狄,
惕隐姓狄,
名怀忠。
名怀忠。
李仁罕至夔州,
李仁罕到达夔州,
宁江节度使安崇阮弃镇,
宁江节度使安崇阮放弃镇所,
与杨汉宾自均,房逃归;
与杨汉宾从均州、房州逃归;
壬戌,
壬戌(初四),
仁罕陷夔州。
李仁罕攻陷夔州。
帝既解安重诲枢务,
明宗既已解除了安重诲的枢要职务,
乃召李从珂,
便把义子李从珂召回来,
泣谓曰:
流着眼泪对他说:
“如重诲意,
“如果按照安重诲的意思,
汝安得复见吾!”
你哪还能够见到我!”
丙寅,
丙寅(初八),
以从珂为左卫大将军。
任命李从珂为左卫大将军。
壬申,
壬申(十四日),
横海节度使、同平章事孔循卒。
横海节度使、同平章事孔循去世。
乙酉,
乙酉(二十七日),
复以钱为天下兵马都元帅、尚父、吴越国王,
后唐朝廷重新任命钱为天下兵马都元帅、尚父、吴越国王,
遣监门上将军张往谕旨,
派监门上将军张前往宣谕圣旨,
以向日致仕,
因为以前让钱告老退休,
安重诲矫制也。
是安重诲假托诏命所为。
丁亥,
丁亥(二十九日),
以太常卿李愚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任用太常卿李愚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辛卯,
辛卯(初三),
以王德妃为淑妃。
把王德妃升为淑妃。
闽奉国节度使兼中书令王延禀闻闽王延钧有疾,
闽国奉国节度使兼中书令王延禀听说闽王王延钧有病,
以次子继升知建州留后,
他的次子王继升为建州留后,
帅建州刺史继雄将水军袭福州。
自己带领建州刺史王继雄统率水军进袭福州。
癸卯,
癸卯(十五日),
延禀攻西门,
王延禀攻西门,
继雄攻东门;
王继雄攻东门;
延钧遣楼船指挥使王仁达将水军拒之。
王延钧派楼船指挥使王仁达统领水军抵抗。
仁达伏甲舟中,
王仁达在舟中埋伏了甲兵,
伪立白帜请降,
假树白旗请求投降,
继雄喜,
王继雄很高兴,
屏左右,
于是屏退左右,
登仁达舟慰抚之;
登上王仁达的船来慰抚他;
仁达斩继雄,
王仁达杀了王继雄,
枭首于西门。
砍了头悬挂在西门。
延禀方纵火攻城,
王延禀正在放火攻城,
见之,
看见之后,
恸哭,
哀痛大哭,
仁达因纵兵击之,
王仁达因此纵兵攻击他,
众溃,
其众溃散,
左右以斛舁延禀而走,
左右的人用巨斛抬着王延禀奔逃。
甲辰,
甲辰(十六日),
追擒之。
追上抓获了他。
延钧见之曰:
王延钧见到他说:
“果烦老兄再下!”
“果然麻烦你老兄再下福州了!”
延禀惭不能对。
王延禀惭愧得不能回对。
延钧囚于别室,
王延钧把他囚押在别室,
遣使者如建州招抚其党,
派使者到建州招抚他的党羽;
其党杀使者,
王延禀的党羽杀死使者,
奉继升及弟继伦奔吴越。
保护着王继升和他的弟弟王继伦投奔吴越国。
仁达,延钧从子也。
王仁达是王延钧的侄儿。
以宣徽北院使赵延寿为枢密使。
任用宣徽北院使赵延寿为枢密使。
己酉,
己酉(二十一日),
天雄节度使、同平章事石敬瑭兼六军诸卫副使。
委任天雄节度使、同平章事石敬瑭兼任六军诸卫副使。
辛亥,
辛亥(二十三日),
以朱弘昭为宣徽南院使。
任用朱弘昭为宣徽南院使。
孟知祥整合两川与后唐善后
五月,
五月,
闽王延钧斩王延禀于市,
闽王王延钧斩杀了其异姓兄弟王延禀,
复其姓名曰周彦琛,
恢复其姓名为周彦琛,
遣其弟都教练使延政如建州抚慰吏民。
派遣他的弟弟都教练使王延政到建州抚慰官吏和民众。
丁卯,
丁卯(初十),
罢亩税曲线,
停止计亩收酒税钱,
城中官造减旧半价,
城内官造按旧价减半,
乡村听百姓自造;
乡村听由百姓自己制造;
民甚至便之。
民众很称方便。
己卯,
己卯(二十二日),
以孟汉琼知内侍省事,
任命孟汉琼为知内侍省事,
充宣徽北院使。
充任宣徽北院使。
汉琼,本赵王熔奴也。
孟汉琼本来是赵王王熔的家奴。当时,
时范延光、赵延寿虽为枢密使,
范延光、赵延寿虽然身为枢秘使,
惩安重诲以刚愎得罪,
但是以安重诲刚愎用事获罪为戒,
每于政事不敢可否;
往往对政事不敢表示可否;
独汉琼与王淑妃居中用事,
独有孟汉琼与王淑妃在内宫弄权,
人皆惮之。
人们都惧怕他们。
先是,
起初,
宫中须索稍逾常度,
宫中需要和索取稍有超越正常用度,
重诲辄执奏,
安重诲常常抓住上奏后唐明宗,
由是非分之求殆绝。
因此非份的求取几乎断绝了。
至是,
到这时,
汉琼直以中宫之命取府库物,
孟汉琼径直用中宫的命令调取府库中的器物,
不复关由枢密院及三司,
不再通知枢密院和三司,
亦无文书,
也没有文书凭据,
所取不可胜纪。
所取之物不可胜计。
辛巳,
辛巳(二十四日),
以相州刺史孟鹄为左骁卫大将军,
任用相州刺史孟鹄为左骁卫大将军,
充三司使。
充任三司使。
昭武留后赵廷隐自成都赴利州,
昭武留后赵廷隐从成都赴利州,
逾月,
过了一个月,
请兵进取兴元及秦、凤;
请派兵进取兴元及秦州、凤州;
孟知祥以兵疲民困,
孟知祥因为兵疲民困,
不许。
没有答应赵廷隐的请求。
护国节度使兼中书令安重诲内不自安,
护国节度使兼中书令安重诲内心感到不能自安,
表请致仕;
上表请求退休;
闰月,
闰五月,
庚寅,
庚寅(初三),
制以太子太师致仕。
后唐明宗下诏让他以太子太师衔告老退休。
是日,
就在这一天,
其子崇赞、崇绪逃奔河中。
他的儿子安崇赞、安崇绪逃奔到河中。
壬辰,
壬辰(初五),
以保义节度使李从璋为护国节度使。
任命保义节度使李从璋为护国节度使。
甲午,
甲午(初七),
遣步军指挥使药彦稠将兵趣河中。
派遣步军指挥使药彦稠领兵进军河中。
安崇赞等至河中,
安崇赞等到了河中,
重诲惊曰:“汝安得来?”
安重诲吃惊说“你们为什么来这里?”
既而曰:
接着又说:
“吾知之矣,
“我明白了,
此非渠意,
这不是你们的意思,
为人所使耳。
是被人所利用啊。
吾以死徇国,
我要以死殉国,
夫复何言!”
还有什么再说的?”于是,
乃执二子表送诣阙。
捉拿了二子上表押送到朝廷。
明日,
第二天,
有中使至,
有内廷使者到来,
见重诲,
见到安重诲,
恸哭久之;
悲痛涕哭不止;
重诲问其故,
安重诲问他为什么这样悲痛,
中使曰:
内使说:
“人言令公有异志,
“人们传说您要谋反,
朝廷已遣药彦稠将兵至矣。”
朝廷已派遣药彦稠领兵过来了。”
重诲曰:
安重诲说:
“吾受国恩,
“我受国家重恩,
死不足报,
死也不足报答,
敢有异志,
怎敢有异志,
更烦国家发兵,
来烦扰国家发兵,
贻主上之忧,
招致主上的忧虑,
罪益重矣。”
那就罪过更重了。”
崇赞等至陕,
安崇赞等到了陕州,
有诏系狱。
诏令把他们囚系狱中。
皇城使崔光邺素恶重诲,
皇城使崔光邺向来厌恶安重诲,
帝遣诣河中察之,
后唐明宗派他到河中去察看情况,
曰:
并说:
“重诲果有异志则诛之。”
“安重诲如果真有异志就杀了他。”
光邺至河中,
崔光邺到了河中,
李众璋以甲士围其第,
李从璋派带甲的士兵包围安重诲的府第,
自入见重诲,
自己进入见安重诲,
拜于庭下。
拜于庭下。
重诲惊,
安重诲大惊,
降阶答拜,
走下台阶答拜,
从璋奋挝击其首;
李从璋猛然奋起以锤挝击过他的头部;
妻张氏惊救,
安妻张氏惊慌援救,
亦挝杀之。
也被击毙。
奏至,
奏章到了朝廷,
己亥,
己亥(十二日),
下诏,
明宗下诏书,
以重诲离间孟知祥、董璋、钱为重诲罪,
把安重诲离间孟知祥、董璋、钱与朝廷的关系作为安重诲的罪行,
又诬其欲自击淮南以图兵柄,
又诬说他想自己出击淮南以夺取兵权,
遣元随窃二子归本道;
派遣元随暗中带安崇赞、安崇绪二子归还本道;
并二子诛之。
并将二人诛杀。
丙午,
丙午(十九日),
帝遣西川进奏官苏愿、东川将刘澄各还本镇,
后唐明宗派西川进奏官苏愿、东川军将领刘澄各自回到本军镇所,传达:
谕以安重诲专命,
因安重诲专权,
兴兵致讨,
朝廷对他兴兵讨伐,
今已伏辜。
现在安重诲已经伏罪死亡。
六月,
六月,
乙丑,
乙丑(初九),
复以李从珂同平章事,
重新任用李从珂为同平章事,
充西都留守。
充任西都留守。
丙子,
丙子(二十日),
命诸道均民田税。
后唐朝廷命令所辖诸道均衡民众的田税。
闽王延钧好神仙之术,
闽王王延钧喜好神仙不死之术,
道士陈守元、巫者徐彦林与盛韬共诱之作宝皇宫,
道士陈守元、巫师徐彦林与盛韬共同诱使他兴建宝皇宫道观,
极土木之盛,
土木工程极为豪华,
以守元为宫主。
就以陈守元为宫主。
秋,
秋季,
九月,
九月,
己亥,
己亥(十五日),
更赐东丹慕华姓名曰李赞华。
重新赐予东丹慕华的姓名叫李赞华。
吴镇南节度使、同平章事徐知谏卒;
吴国镇南节度使、同平章事徐知谏去世;
以诸道副都统、镇海节度使、守中书令徐知询代之,
任用诸道副都统、镇海节度使、守中书令徐知询代替他,
赐爵东海郡王。
赐爵东海郡王。天成四年时,
徐知诰之召知询入朝也,
徐知诰利用权柄召调徐知询入吴国朝廷,
知谏豫其谋。
徐知谏参与了策划。此次,
知询遇其丧于途,
徐知询往洪州赴任,路上遇到徐知谏的灵柩,
抚棺泣曰:
徐知询抚摸着棺材哭泣说:
“弟用心如此,
“老弟对我如此用心,
我亦无撼,
我也不怨恨你,
然何面见先王于地下乎!”
然而你有何面目见先王于地下呢?”
辛丑,
辛丑(十七日),
加枢密使范延光同平章事。
封枢密使范延光为同平章事。
辛亥,
辛亥(二十七日),
敕解纵五坊鹰隼,
后唐明宗敕令把内廷五坊豢养的鹰隼都放回山林,
内外无得更进。
以后朝廷内外都不得再进献。
冯道曰:
冯道说:
“陛下可谓仁及禽兽。”
“陛下可称仁爱及于禽兽了。”
上曰:
明宗说:
“不然。
“不是这样。
朕昔尝从武皇猎,
朕从前曾经随从武皇帝打猎,
时秋稼方熟,
当时正当秋季,禾稼刚成熟,
有兽逸入田中,
有的野兽逃入田中,
遣骑取之,
派人骑着马去猎取,
比及得兽,
等到抓住野兽,
余稼无几。
禾稼已经剩余没有多少了。
以是思之,
因此想到,
猎有损无益,
纵放鹰犬去打猎有损无益,
故不为耳。”
所以我不干那种事情啊。”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丁卯,
丁卯(十三日),
洋州指挥使李进唐攻通州,
洋州指挥使李进唐攻打蜀地通州,
拔之。
予以攻克。
壬午,
壬午(二十九日),
以王延政为建州刺史。
后唐任用王延政为建州刺史。
十一月,
十一月,
甲申朔,
甲申朔(初一),
日有食之。
出现日食。
癸巳,
癸巳(初十),
苏愿至成都,
苏愿到达成都,
孟知祥闻甥在朝廷者皆无恙,
孟知祥听说他的亲戚在后唐朝廷做官的都安然无事,
遣使告董璋,
就派使者去告诉董璋,
欲与之俱上表谢罪。
想要和董璋一同上表谢罪。
璋怒曰:
董璋发怒说:
“孟公亲戚皆完,
“孟公亲戚都完好,
固宜归附;
当然应该归附朝廷;
璋已族灭,
我的宗族已经杀灭,
尚何谢为!
还有什么可谢的!
诏书皆在苏愿腹中,
朝廷下的诏书都在苏愿的肚子里,
刘澄安得豫闻,
刘澄哪得预问,
璋岂不知邪!”
我董璋难道不知道吗!”从此,
由是复为怨敌。
又成为怨敌。
乙未,
乙未(十二日),
李仁罕自夔州引兵还成都。
李仁罕从夔州领兵返还成都。
吴中书令徐知诰表称辅政岁久,
吴国中书令徐知诰向吴主上表说,自己辅政时间长了,
请归老金陵;
请求告老回金陵;
乃以知诰为镇海、宁国节度使,
吴主便任命知诰为镇海、宁国节度使,
镇金陵,
镇守金陵,
余官如故,
其余官职如旧,
总录朝政如徐温故事。
总管朝政像他的父亲徐温一样。
以其子兵部尚书、参政事景通为司徒、同平章事,
又任用徐知诰的儿子兵部尚书、参政事徐景通为司徒、同平章事,
知中外左右诸军事,
主管中外左右诸军事务,
留江都辅政;
留在江都辅政;
以内枢使、同平章事王令谋为左仆射,
还用内枢使、同平章事王令谋为左仆射,
兼门下侍郎,
兼门下侍郎,
以宋齐丘为右仆射,
用宋齐丘为右仆射,
兼中书侍郎,
兼中书侍郎,
并同平章事,
二人并同平章事,
兼内枢使,
兼内枢使,
以佐景通。
以协助徐景通。
赐德胜节度使张崇爵清河王。
赐德胜节度使张崇进爵清河王。
崇在庐州贪暴,
张崇在庐州贪婪暴虐,
州人苦之,
百姓叫苦。
屡尝入朝,
他曾经屡次入朝,
厚以货结权要,
用大量财勾结朝中有权有势的高官,
由是常得还镇,
因此常常能够返还原镇,
为庐州患者二十余年。
成为庐州的祸害达二十多年。
十二月,
十二月,
甲寅朔,
甲寅朔(初一),
初听百姓自铸农器并杂铁器,
开始听任百姓自己铸造农具和杂铁器,
每田二亩,
每有田二亩,
夏秋输农具三线。
夏秋季纳农具税三线。
武安、静江节度使马希声闻梁太祖嗜食鸡,
武安、静江节度使马希声听说后梁太祖朱温嗜好吃鸡,
慕之,
很羡慕,
既袭位,
待到他继承楚王位以后,
日杀五十鸡为膳;
每天杀五十只鸡供膳食之用,
居丧无戚容。
他正居于服丧之期,也没有悲伤的样子。
庚申,
庚申(初七),
葬武穆王于衡阳,
在衡阳埋葬他的父亲武穆王马殷,
将发引,
将要发丧,
顿食鸡数盘,
顿时吃了数盘鸡汤,
前吏部侍郎潘起讥之曰:
前吏部侍郎潘起讥讽他说:
“昔阮籍居丧食蒸豚,
“从前阮籍居丧吃蒸小猪;
何代无贤!”
哪一代没有‘贤人’啊!”
癸亥,
癸亥(初十),
徐知诰至金陵。
徐知诰到达金陵。
昭武留后赵廷隐白孟知祥以利州城堑已完,
昭武留后赵廷隐上表禀告孟知祥,利州修整城堑已经完成,
顷在剑州与牙内都指挥使李肇同功,
前此在守卫剑州时,牙内都指挥使李肇与他有同样的功劳,
愿以昭武让肇,
愿意把昭武军镇让给李肇,
知祥褒谕,
孟知祥称赞了他,
不许;
但是没有准许;
廷隐三让,
赵廷隐三次表示让位,
癸酉,
癸酉(二十日),
知祥召廷隐还成都,
孟知祥把赵廷隐召回成都,
以肇代之。
让李肇去代替他。
闽陈守元等称宝皇之命,
闽国陈守元等声称,奉宝皇之命,
谓闽王延钧曰:
对闽王王延钧说:
“苟能避位受道,
“如果您能避开王位,接受道,
当为天子六十年。”
可以做天子六十年。”
延钧信之,
王延钧相信了这个话,
丙子,
丙子(二十三日),
命其子节度副使继鹏权军府事。
命他的儿子节度副使王继鹏暂管军府之事。
延钧避位受,
王延钧避位接受道家符,
道名玄锡。
取道名玄锡。
爱州将杨廷艺养假子三千人,
爱州将官杨廷艺养义子三千人,
图复交州;
企图复取交州;
汉交州守将李进知之,
南汉守将李进知道此事,
受其赂,
由于受到杨廷艺的贿赂,
不以闻。
不向南汉国主刘龚报告。
是岁,
这一年,
廷艺举兵围交州,
杨廷艺发兵围攻交州,
汉主遣承旨程宝救之,未至,
南汉国主派承旨程宝去救援,
城陷。
兵未到而城已陷。
进逃归,
李进逃归,
汉主杀之。
南汉主把他杀了。
宝围交州,
程宝围攻交州,
廷艺出战,
杨廷艺出城迎战,
宝败死。
程宝战败而死。
三年(壬辰、932)
三年(壬辰,公元932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枢秘使范延光言:
枢密使范延光上奏:
“自灵州至州方渠镇,
“从灵州至州方渠镇,
使臣及外国入贡者多为党项所掠,
使臣及外国入朝廷来进贡的人,很多被党项所劫掠,
请发兵击之。”
请朝廷派兵去攻打他们。”
己丑,
己丑(初七),
遣静难节度使药彦稠、前朔方节度使康福将步骑七千讨党项。
后唐朝廷派静难节度使药彦稠、前朔方节度使康福统领步兵和骑兵七人讨伐党项。
乙未,
乙未(十三日),
孟知祥妻福庆长公主卒。
孟知祥妻福庆长公主去世。
孟知祥以朝廷恩意优厚,
孟知祥因为朝廷对他恩宠优厚,
而董璋塞绵州路,
而董璋挡住绵州的道路,
不听遣使入谢,
不让他派使者入朝致谢,
与节度副使赵季良等谋,
便同节度副使赵季良等谋议,
欲发使自峡江上表,
准备派遣使者从峡江出川上表,
掌书记李昊曰:
掌书记李昊说:
“公不与东川谋而独遣使,
“您不同东川商量而独自派出使者,
则异日负约之责在我矣。”
那么将来不守协约的责任就落在我们头上了。”
乃复遣使语之,
因而又派人告诉董璋,
璋不从。
董璋不听他的。
二月,
二月,
赵季良与诸将议遣昭武都监太原高彦俦将兵攻取壁州,
赵季良与诸将计议派昭武都监太原人高彦俦领兵攻取壁州,
以绝山南兵转入山后诸州者;
来断绝秦岭以南的兵卒转奔山后诸州的人;
孟知祥谋于僚佐,
孟知祥和自己的僚属商议,
李昊曰:
李昊说:
“朝廷遣苏愿等西归,
“朝廷把苏愿等派回来,
未尝报谢,
还没有向朝廷报谢,
今遣兵侵轶,
现在反派兵侵袭,
公若不顾坟墓,甥,
您如果不顾自家的祖坟和亲戚,
则不若传檄举兵直取梁、洋,
就不如发出战报直取梁州、洋州,
安用壁州乎!”
哪用得着攻打壁州啊!”
知祥乃止。
孟知祥便停止攻取壁州。
季良由是恶昊。
赵季良从此厌恶李昊。
辛未,
辛未(十九日),
初令国子监校定九经,
后唐朝廷初次下令国子监校定《九经》,
雕印卖之。
雕版印制出售。
药彦稠等奏破党项十九族,
药彦稠等奏报攻破党项十九个部族,
俘二千七百人。
俘虏二千七百人。
赐高从诲爵勃海王。
赐授高从诲进爵勃海王。
吴徐知诰作礼贤院于府舍,
吴国徐知诰在金陵府舍作礼贤院,
聚图书,
聚集图书,
延士大夫,
延揽士大夫,
与孙晟及海陵陈觉谈议时事。
与孙晟及海陵陈觉议论时事。
孟知祥三遣使说董璋,
孟知祥三次派使者劝说董璋,
以主上加礼于两川,
因主上对两川优礼有加,
苟不奉表谢罪,
如不上表谢罪,
恐复致讨;
恐怕还要派兵来讨伐,
璋不从。
董璋不听。
三月,
三月,
辛丑,
辛丑(十九日),
遣李昊诣梓州,
又派李昊到梓州拜见董璋,
极论利害,
极力论述利害。
璋见昊,
董璋见到李昊,
诟怒,
怒骂不已,
不许。
仍不同意。
昊还,
李昊回来,
言于知祥曰:
对孟知祥说:
“璋不通谋议,
“董璋不容商量,
且有窥西川之志,
而且有袭取西川的意图,
公宜备之。”
您可要戒备他。”
甲辰,
甲辰(二十二日),
闽王延钧复位。
闽王王延钧复位。
吴越武肃王钱疾,
吴越武肃王钱患病,
谓将吏曰:
对所属文官武将说:
“吾疾必不起,
“我这次患病必然不能再愈。
诸儿皆愚懦,
我的几个儿子都愚蠢懦弱,
谁可为帅者?”
谁可以做统帅呢?”
众泣曰:
众人涕泣地说:
“两镇令公仁孝有功,
“镇海节度使钱传仁孝有功,
孰不爱戴!”
谁不爱戴!”
乃悉出印钥授传,
钱便把吴越的印信、锁钥全部取出授与钱传,
曰:
并说:
“将吏推尔,
“众位将吏推举你,
宜善守之。”
你要妥善守护住。”
又曰:
又说:
“子孙善事中国,
“今后,子孙们要亲善地对待中原,
勿以易姓废事大之礼。”
不要因为中原统治者易姓而放弃侍奉大国之礼。”
庚戌卒,
庚戌(二十八日)去世,
年八十一。
终年八十一岁。
传与兄弟同幄行丧,
钱传与兄弟们共同在一个帐幄内守丧,
内牙指挥使陆仁章曰:
内牙指挥使陆仁章说:
“令公嗣先王霸业,
“令公继承先王的霸业,
将吏旦暮趋谒,
将吏们早晚要进见,
当与诸公子异处。”
应当与诸位公子分开住。”
乃命主者更设一幄,
便命令主事的人另设一帐,
扶传居之,
扶着钱传住进去,
告将吏曰:
并向将吏宣告:
“自今惟谒令公,
“从今以后,这里只能谒见令公,
禁诸公子从者无得妄入。”
禁止诸公子的随从未经允许随便进入。”于是,
昼夜警卫,
昼夜警卫,
未尝休息。
未尝休息。
未年左右皆附传,
钱末年,侍奉在左右的人都依附讨好于钱传,
独仁章数以事犯之。
唯独陆仁章几次因为一些事情触犯他。
至是,
到此时,
传劳之,
钱传慰劳他,
仁章曰:
陆仁章说:
“先王在位,
“先王在位时,
仁章不知事令公,
仁章不知侍奉令公,
今日尽节,
现在为您尽力,
犹事先王也。”
犹如侍奉先王呵。”
传嘉叹久之。
钱传很嘉许他,称叹不已。
传既袭位,
钱传继承王位以后,
更名元,
改名元,
兄弟名“传”者皆更为“元”。
兄弟们名字中的“传”字都改为“元”字。
以遗命去国仪,
因钱的遗命去掉称为国家的典仪,
用藩镇法;
而用藩镇法制;
除民田荒绝者租税。
免除民田荒芜无收者的租税。
命处州刺史曹仲达权知政事。
任命处州刺史曹仲达暂为知政事。
置择能院,
设置择能院,
掌选举殿最,
掌管选拔评定优劣之事,
以浙西营田副使沈崧领之。
派浙西营田副使沈崧领导此事。
内牙指挥使富阳刘仁杞及陆仁章久用事,
内牙指挥使富阳人刘仁杞及陆仁章长时间当权,
仁章性刚,
陆仁章性刚直,
仁杞好毁短人,
刘仁杞喜欢贬低人,
皆为众所恶。
二人都被众人所厌恶。
一日,
一天,
诸将共诣府门请诛之;
诸将一起来到府门请求除掉他们;
元使从子仁俊谕之曰:
钱元命他的侄子钱仁俊宣告众人说:
“二将事先王久,
“这二位将军侍奉先王很久了,
吾方图其功,
我正要表彰他们的功劳,
汝曹乃欲逞私憾而杀之,
你们竟然要为遂私人嫌怨而诛杀他们,
可乎?
怎么可以呢?
吾为汝王,
我现在是你们的王,
汝当禀吾命;
你们应当听从我的命令;
不然,
如若不然,
吾当归临安以避贤路!”
我就应当归返临安以避让贤路!”
众惧而退。
众人惶惧而退去。
乃以仁章为衢州刺史,
于是,便任用陆仁章为衢州刺史。
仁杞为湖州刺史。
刘仁杞为湖州刺史。
中外有上书告讦者,
内外有上书进行私人攻讦的,
元皆置不问,
钱元都搁置不理,
由是将吏辑睦。
因此将吏和睦。
初,
起先,
契丹舍利刺与惕隐皆为赵德钧所擒,契丹屡遣使请之。
契丹舍利刺与惕隐都被赵德钧所擒获、契丹屡次派人请求放还他们。
上谋于群臣,
明宗与群臣讨论,
德钧等皆曰:
赵德钧等都说:
“契丹所以数年不犯边、数求和者,
“契丹所以几年不来侵犯边境,而且多次来求和,
以此辈在南故也,
就是由于这些人被系押在南朝的缘故,放了他们,
纵之则边患复生。”
那就要边患再生。”
上以问冀州刺史杨檀,
明宗把此事咨询冀州刺史杨檀,
对曰:
杨檀回答说:
“刺,契丹之骁将,
“刺是契丹的勇将,
向助王都谋危社稷,
过去帮助王都阴谋危害社稷,
幸而擒之,
幸而擒住了他,
陛下免其死,
陛下免了他一死,
为赐已多。
赐给他的恩惠已经很多。
契丹失之如丧手足。
契丹丢掉了他如同断了手足。
彼在朝廷数年,
他在朝廷留居数年,
知中国虚实,
了解中国的虚实,
若得归,
如果获得放归,
为患必深,
必然要深深为患。
彼才出塞,
才放他出了塞北,
则南向发矢矣,
就会向南放射弓箭,那时,
恐悔之无及。”
恐怕后悔也来不及了。”
上乃止。
明宗便停止释放他们。
檀,沙陀人也。
杨檀是沙陀人。
上欲授李赞华以河南藩镇,
明宗要授予李赞华河南藩镇,
群臣皆以为不可,
群臣都认为不可,
上曰:
后唐明宗说:
“吾与其父约为昆弟,
“我和他父亲盟约为兄弟,
故赞华归我。
所以赞华才归顺于我。
吾老矣,
现在我老了,
后世继体之君,
后来的继承大统之君,
虽欲招之,
虽然想招他来,
其可致乎!”
能办得到吗?”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癸亥,
癸亥(十一日),
以赞华为义成节度使,
任命李赞华为义成节度使,
为选朝士为僚属辅之。
并且为他选拔朝士做僚属以辅助他。
赞华但优游自奉,
李赞华只顾优游享受,
不豫政事;
不预闻政事;
上嘉之,
明宗赞许他,
虽时有不法亦不问,
虽然时常有不法行为也不过问,
以庄宗后宫夏氏妻之。
还把庄宗后宫宫人夏氏做他的妻子。
赞华好饮人血,
李赞华喜欢喝人血,
姬妾多刺臂以吮之;
姬妾们常常刺破手臂流血让他吸吮;
婢仆小过,
婢仆者有些小过失,
或抉目,
或者挖目,
或刀火灼;
或者刀割、火灼;
夏氏不忍其残,
夏氏无法忍受他的残酷,
奏离婚为尼。
奏请离婚去当尼姑。
乙丑,
乙丑(十五日),
加宋王从厚兼中书令。
加封宋王李从厚兼任中书令。
东川节度使董璋会诸将谋袭成都,
东川节度使董璋聚会众将谋议袭击成都,
皆曰必克;
众将都说一定能够攻克;
前陵州刺史王晖曰:
前陵州刺史王晖说:
“剑南万里,
“剑南万里地方,
成都为大,
以成都为大郡,
时方盛夏,
现在又正当盛夏,
师出无名,
师出无名,
必无成功。”
一定不能成功。”
孟知祥闻之,
孟知祥听说董璋来袭,
遣马军都指挥使潘仁嗣将三千人诣汉州之。
派马军都指挥使潘仁嗣统领三千人马到汉州侦察。
璋入境,
董璋进入西川境内,
破白杨林镇,
攻破白杨林镇,
执戍将武弘礼,
抓住守将武弘礼,
声势甚盛,
声势很盛,
知祥忧之,
孟知祥担忧,
赵季良曰:
赵季良说:
“璋为人勇而无恩,
“董璋为人勇猛而没有恩德,
士卒不附,
士兵心中不依附他,
城守则难克,
如果他据城固守,就难以攻克,
野战则成擒矣。
如果进行野战,就容易擒获他了。现在,
今不守巢穴,
他不守自己的巢穴,
公之利也。
对您是有利的。
璋用兵精锐皆在前锋,
董璋用兵,精锐都放在前锋,
公宜以羸兵诱之,
您应用弱兵引诱他,
以劲兵待之,
用强兵等待他,
始虽小衄,
开始虽然要有小挫折,
后必大捷。
最后必然取得大胜利。
璋素有威名,
董璋素来以威武扬名,
今举兵暴至,
现在他兴兵骤至,
人心危惧,
人心害怕,
公当自出御之,
您应当亲自出战去抗御他,
以强众心。”
来加强兵众的斗志。”
赵廷隐以季良言为然,
赵廷隐认为赵季良的话说得对,
曰:
也说:
“璋轻而无谋,
“董璋轻率而没有谋略,
举兵必败,
他举兵必然要失败,
当为公擒之。”
我应当为您把他捉住。”
辛巳,
辛巳(二十九日),
以廷隐为行营马步军都部署,
任赵廷隐为行营马步军都部署,
将三万人拒之。
统领三万人抗拒董璋。
五月,
五月,
壬午朔,
壬午朔(初一),
廷隐入辞。
赵廷隐来辞别孟知祥。
董璋檄书至,
董璋的兴兵文书送到成都,
又有遗季良、廷隐及李肇书,
还有给赵季良、赵廷隐及李肇的信,
诬之云,
信中造谣说,
季良、廷隐与己通谋,
赵季良、赵廷隐和他自己通同设谋,
召己令来。
招唤他来攻西川。
知祥以书授廷隐,
孟知祥把来信交给赵廷隐,
廷隐不视,
赵廷隐根本不看,
投之于地,
投掷于地,
曰:
说道:
“不过为反间,
“不过是施行反间之计,
欲令公杀副使与廷隐耳。”
要使令公杀节度副使和廷隐而已。”
再拜而行。
便向孟知祥郑重地道别登程了。
知祥曰:
孟知祥说:
“事必济矣。”
“事情一定能够成功。”
肇素不知书,
李肇素来不认识字,
视之,
一看来信,
曰:
便说:
“璋教我反耳。”
“董璋教我反叛哟。”
囚其使者,
把董璋派里的使者囚禁起来,
然亦拥众为自全计。
然而也调集兵马做了自我保全的准备。
璋兵至汉州,
董璋的兵马到了汉州,
潘仁嗣与战于赤水,
潘仁嗣和他在赤水开战,
大败,
打得大败,
为璋所擒,
被董璋擒获,
璋遂克汉州。
董璋便占领汉州。
癸未,
癸未(初二),
知祥留赵季良、高敬柔守成都,
孟知祥留下赵季良、高敬柔守卫成都,
自将兵八千趣汉州,
自己带领八千兵马奔向汉州。
至弥牟镇,
到达弥牟镇,
赵廷隐陈于镇北。
赵廷隐陈兵于镇北。
甲申,
甲申(初三),
迟明,
天刚亮,
廷隐陈于鸡桥,
赵廷隐在鸡桥摆开阵势,
义胜定远都知兵马使张公铎陈于其后。
义胜定远都知兵马使张公铎在他的后面布开阵势。过了一些时候,
俄而璋望西川兵盛,
董璋望见西川兵势盛大,
退陈于武侯庙下,
自己把阵线退到武侯庙下。
璋帐下骁卒大噪曰:
董璋帐下的骁勇的兵卒大事鼓噪说:
“日中曝我辈何为!”
“太阳正当午,把我们大家曝晒在烈日之下要干什么!”
璋乃上马。
董璋这才上马向前进军。
前锋始交,
前锋刚刚交战,
东川右厢马步都指挥使张守进降于知祥,
东川右厢马步都指挥使张守进向孟知祥投降,并说:
言“璋兵尽此,
“董璋的兵马全部在这里,
无复后继,
再没有后继部队,
当急击之。”
应该快速出击。”
知祥登高冢督战,
孟知祥登上高坟头督战,
左明义指挥使毛重威、左冲山指挥使李瑭守鸡桥,
左明义指挥使毛重威、左冲山指挥使李瑭把守鸡桥,
皆为东川兵所杀;
都被东川兵所杀;
赵廷隐三战不利,
赵廷隐三次交战都失利,
牙内都指挥副使侯弘实兵亦却,
牙内都指挥副使侯弘实的兵也退却下来,
知祥惧,
孟知祥害怕,
以马棰指后阵。
用马鞭指挥后阵。
张公铎帅众大呼而进,
张公铎率领众兵大喊着进军向前,
东川兵大败,
东川兵大败,
死者数千人,
死亡数千人,
擒东川中指挥使元、牙内副指挥使董光演等八十余人。
擒获东川中都指挥使元、牙内副指挥使董光演等八十余人。
璋拊膺曰:
董璋捶打着胸脯说:
“亲兵皆尽,
“亲近兵士都丧失了,
吾何依乎!”
我还依靠谁啊!”
与数骑遁去,
只同几个骑兵逃遁而去,
余众七千人降,
其余兵众七千多人投降了,
复得潘仁嗣。
把潘仁嗣也拯救回来。
知祥引兵追璋至五侯津,
孟知祥领兵追赶董璋到五侯津,
东川马步都指挥使元降。
东川马步都指挥使元投降。
西川兵入汉州府第,
西川兵攻入汉州府第,
求璋不得,
寻找不见董璋。当时,
士卒争璋军资,
士兵争着劫掠董璋的军事物资,
故璋走得免。
所以董璋得以走脱。
赵廷隐追至赤水,
赵廷隐追赶到赤水,
又降其卒三千人。
又迫降其士卒三千人。
是夕,
这一晚,
知祥宿雒县。
孟知祥留宿在雒县。
命李昊草榜谕东川吏民,
命李昊璋草拟文榜告谕东川吏民。
及草书劳问璋,
又起草书信慰劳问候董璋,
且言将如梓州,询负约之由,
并且说要到梓州去询问董张为什么不守协约,
请见伐之罪。
质问他兴兵见伐的罪名。
乙酉,
乙酉(初四),
知祥会廷隐于赤水,
孟知祥与赵廷隐在赤水会师,
遂西还,
便西还成都,
命廷隐将兵攻梓州。
命令赵廷隐统兵进攻梓州。
璋至梓州,
董璋退至梓州,
肩舆而入,
坐着肩舆回来,
王晖迎问曰:
王晖迎接时问道:
“太尉全军出征,
“太尉全军出征西川,
今还者无十人,
现在回来的不到十人,
何也?”
是怎么回事?”
璋涕泣不能对。
董璋哭着不能答对。
至府第,
到了自家府第,
方食,
正在吃饭,
晖与璋从子牙内都虞候延浩帅兵三百大噪而入。
王晖与董璋的侄子牙内都虞候董延浩带领兵丁三百人大声呼喊着进来。
璋引妻子登城,
董璋拉着妻子登上城垣,
子光嗣自杀。
他的儿子董光嗣自杀。
璋至北门楼,
董璋跑到北门城楼,
呼指挥使潘稠使讨乱兵,
呼唤指挥使潘稠让他镇压乱兵,
稠引十卒登城,
潘稠带着十个兵丁登上城,
斩璋首,
斩了董璋的头,
及取光嗣首以传授王晖,
又取下董光嗣的头,一起交给王晖,
晖举城迎降。
王晖便开城迎入西川兵而投降了。
赵廷隐入梓州,
赵廷隐进入梓州,
封府库以待知祥。
封闭了府库财物以等待孟知祥到来。
李肇闻璋败,
李肇听说董璋失败,
始斩其使以闻。
才把原来囚禁的董璋派来的使者杀了,并报告孟知祥。
丙戌,
丙戌(初五),
知祥入成都,
孟知祥返回成都,
丁亥,
丁亥(初六),
复将兵千如梓州。
又率兵八千人赴梓州。
至新都,
到新都时,
赵廷隐献董璋首。
赵廷隐向他呈献董璋的人头。
己丑,
己丑(初八),
发玄武,
从玄武出发,
赵廷隐帅东川将吏来迎。
赵廷隐带领着东川的将吏来迎接。
康福奏党项钞盗者已伏诛,
朔方节度使康福向后唐朝廷奏报,党项掠劫者已经伏诛,
余皆降附。
其余都已降附。
壬辰,
壬辰(十一日),
孟知祥有疾,
孟知祥患病,
癸巳,
癸巳(十二日),
疾甚,
病加剧,
中门副使王处回侍左右,
中门副使王处回侍奉在左右,
庖人进食,
厨师送食物进来,
必空器而出,
必然空着食器送出,
以安众心。
用以安定众人之心。
李仁罕自遂州来,
李仁罕从遂州来,
赵廷隐迎于板桥;
赵廷隐在板桥迎接他;
仁罕不称东川之功,
李仁罕不称道攻取东川的功劳,
侵侮廷隐,
侮谩赵廷隐,
廷隐大怒。
赵廷隐很是恼怒。
乙未,
乙未(十四日),
知祥疾瘳;
孟知祥病好了;
丁酉,
丁酉(十六日),
入梓州。
进入梓州。
戊戌,
戊戌(十七日),
犒赏将士,
犒赏战士,
既罢,
饮宴之后,
知祥谓李仁罕、赵廷隐曰:
孟知祥对李仁罕、赵廷隐说:
“二将谁当镇此?”
“二位将军谁应当镇戍在这里?”
仁罕曰:
李仁罕说:
“令公再与蜀州,
“令公如果再把蜀州交给我领管,
亦行耳。”
我也可以去。”
廷隐不对。
赵廷隐不说话。
知祥愕然,
孟知祥觉着为难,
退,
回来之后,
命李昊草牒,
让李昊起草公文,
俟二将有所推则命一人为留后,
等二将有所推让便任用一个为留后,
昊曰:
李昊说:
“昔梁祖、庄宗皆兼领四镇,
“以前梁朝太祖、我朝庄宗都一身而兼领四镇,
今二将不让,
现在二将不肯相让,
惟公自领之为便耳。
只有令公自己领管为宜。
公宜亟还府,
您最好赶快回成都,
更与赵仆射议之。”
同赵季良仆射商量。”
己亥,
己亥(十八日),
契丹使者迭罗卿辞归国,
契丹使者迭罗卿辞别朝廷归国,
上曰:
后唐明宗说:
“朕志在安边,
“朕的意愿是要使边境安宁,
不可不少副其求。”
不可不稍微符合他们的要求。”
乃遣骨舍利与之俱归。
便把骨舍利遣返,与使者同归。
契丹以不得刺,
契丹因为刺没有遣回,
自是数寇云州及振武。
从此屡次侵犯云州及振武。
孟知祥命李仁罕归遂州,
孟知祥命令李仁罕返回遂州,
留赵廷隐东川巡检,
留下赵廷隐为东川巡检,
以李昊行梓州军府事。
任用李昊行使梓州军府的管理事务。
昊曰:
李昊说:
“二虎方争,
“两只老虎正争斗得凶,
仆不敢受命,
我不敢接受这个命令,
愿从公还。”
愿意跟随您回成都。”于是,
乃以都押牙王彦铢为东川监押。
便用都押牙王彦铢为东川监押。
癸卯,
癸卯(二十二日),
知祥至成都,
孟知祥到达成都,
赵廷隐寻亦引兵西还。
赵廷隐不久也领兵向西还军。
知祥谓李昊曰:
孟知祥对李昊说:
“吾得东川,
“我取得东川,
为患益深。”
忧虑更多了。”
昊请其故,
李昊问其缘故,
知祥曰:
孟知祥说:
“自吾发梓州,
“自从我离开梓州,
得仁罕七状,
收到李仁罕七次表文,
皆云‘公宜自领东川,
都说‘您应该亲自领镇东川,
不然诸将不服。
不然诸将会不心服。
’廷隐言‘本不敢当东川,
’赵廷隐则说‘本来不敢领镇东川,
因仁罕不让,
因李仁罕不相让,
遂有争心耳。
才有了与他争任之心。
’君为我晓廷隐,
’请你替我晓谕赵廷隐,
复以阆州为保宁军,
我去恢复阆州为保宁军,
益以果、蓬、渠、开四州,
加上果、蓬、渠、开四州,
往镇之。
请他去镇守。
吾自领东川,
我自己兼领东川,
以绝仁罕之望。”
以断绝李仁罕的企望。”
廷隐犹不平,
赵廷隐听了还是恨恨不平,
请与仁罕斗,
要求与李仁罕比武,
胜者为东川;
谁胜谁领东川;
昊深解之,
李昊一再劝解他,
乃受命。
他才接受了孟知祥的命令。
六月,
六月,
以廷隐为保宁留后。
任用赵廷隐为保宁留后。
戊午,
戊午(初七),
赵季良帅将吏请知祥兼镇东川,
赵季良带领将吏请求孟知祥兼镇东川,
许之。
孟知祥答应了。
季良等又请知祥称王,
赵季良等又请求孟知祥称王,
权行制书,
发布命令暂称制书,
赏功臣,
赏赐功臣,
不许。
孟知祥不准。
董璋之攻知祥也,
董璋攻打孟知祥的时候,
山南西道节度使王思同以闻,
山南西道节度使王思同向后唐朝廷作了报告,
范延光言于上曰:
范延光对明宗上言:
“若两川并于一贼,
“如果两川合并于一个盗贼掌握,
抚众守险,
安抚民众,守卫险要,
则取之益难,
那就更难于攻取了,
宜及其交争,
最好在他们交争之中,
早图之。”
早日收服他。”
上命思同以兴元之兵密规进取。
明宗命王思同用兴元之兵暗中规划准备进取西蜀。
未几,
没有多久,
闻璋败死,
听到董璋败死,
延光曰:
范延光又说:
“知祥虽据全蜀,
“孟知祥虽已据有全蜀,
然士卒皆东方人,
然而他的士兵都是东边的人,
知祥恐其思归为变,
孟知祥怕他们思归致变,
亦欲倚朝廷之重以威其众,
也想依赖朝廷的重望以震摄他的兵众,
陛下不屈意抚之,
陛下如果不屈意委婉地安抚他,
彼则无从自新。”
他就无从改过自新。”
上曰:
明宗说:
“知祥吾故人,
“孟知祥是我的故旧相好,
为人离间至此,
是被人离间才干出抗拒朝廷的事情,
何屈意之有!”
有什么‘屈意’可说的!”于是,
乃遣供奉官李存赐知祥诏曰:
派遣供奉官李存赐给孟知祥以诏书说:
“董璋狐狼,
“董璋是狐狼之辈,
自贻族灭。
自找族灭全家。
卿丘园亲戚皆保安全,
爱卿的祖宗墓园和亲戚都保障了安全,
所宜成家世之美名,
你应该保全家世的美名,
守君臣之大节。”
遵守君臣的大节。”
存,克宁之子,
李存是李克宁的儿子,
知祥之甥也。
孟知祥的外甥。
闽王延钧谓陈守元曰:
闽王王延钧对陈守元说:
“为我问宝皇:
“你为我问问宝皇:
既为六十年天子,
既然能当天子六十年,
后当何如?”
以后又将怎么样。”
明日,
第二天,
守元入白:
陈守元进府说:
“昨夕奏章,
“昨夜向天宫进奏章请示,
得宝皇旨,
得到宝皇降旨,
当为大罗仙主。”
您后来要当大罗仙主。”
徐彦林等亦曰:
徐彦林等人也说:
“北庙崇顺王尝见宝皇,
“北庙崇顺王曾经见到宝皇,
其言与守元同。”
所讲的话与陈守元说的一样。”
延钧益自负,
王延钧更加自命不凡,
始谋称帝。
开始谋求称帝。
表朝廷云:
上表给朝廷说:
“钱卒,
“钱死了,
请以臣为吴越王;
请朝廷任我为吴越王;
马殷卒,
马殷死了,
请以臣为尚书令。”
请朝廷任我为尚书令。”
朝廷不报,
后唐朝廷不理他,
自是职贡遂绝。
他从此便断绝了朝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