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蜀与蜀地处置
庄宗光圣神闵孝皇帝下同光三年(乙酉、925)
后唐纪三 后唐庄宗同光三年(乙酉,公元925年)
十一月,
十一月,
丙申,
丙申(初七),
蜀主至成都,
前蜀主回到成都,
百官及后宫迎于七里亭。
朝廷百官和宫中妃嫔们到七里亭迎接。
蜀主入妃嫔中作回鹘队入宫。
前蜀主走到妃嫔的中间效仿回纥人排的队回到宫中。
丁酉,
丁酉(初八),
出见群臣于文明殿,
前蜀主在文明殿会见大臣,
泣下沾襟,
泪水沾湿了衣襟,
君臣相视,
君臣相视,
竟无一言以救国患。
竟没有一个人说一句解救国难的话。
戊戌,
戊戌(初九),
李绍琛至利州,
李绍琛到达利州,
修桔柏浮梁。
修好了桔柏的浮桥。
昭武节度使林思谔先弃城奔阆州,
昭武节度使林思谔在此以前己经弃城逃到阆州,
遣使请降。
现在又派遣使者来请求投降。
甲辰,
甲辰(十五日),
魏王继岌至剑州,
魏王李继岌到了剑州,
蜀武信节度使兼中书令王宗寿以遂、合、渝、泸、昌五州降。
前蜀国的武信节度使兼中书令王宗寿率遂、合、渝、泸、昌五州投降。
王宗弼至成都,
王宗弼到成都后,
登大玄门,
登上了大玄门,
严兵自卫。
严兵自卫。
蜀主及太后自往劳之,
前蜀主和太后亲自去慰劳他,
宗弼骄慢无复臣礼。
王宗弼很傲慢,没有向前蜀主回拜臣下之礼。
乙巳,
乙巳(十六日),
劫迁蜀主及太后后宫诸王于西宫,
王宗弼劫持前蜀主、太后以及后宫诸王,把他们迁至西宫,
收其玺绶,
没收了他们的玺印,
使亲吏于义兴门邀取内库金帛,
同时让前蜀主的亲信官吏在义兴门领取内库的金帛,
悉归其家。
全部让他们回家。
其子承涓杖剑入宫,
王宗弼的儿子王承涓持剑进入宫中,
取蜀主宠姬数人以归。
领着几个前蜀主宠爱的姬妾回到家中。
丙午,
丙午(十七日),
宗弼自称权西川兵马留后。
王宗弼自称代理西川兵马留后。
李绍琛进至绵州,
李绍琛进至绵州,
仓库民居己为蜀兵所燔,
那里的仓库民居己被前蜀兵所烧毁,
又断绵江浮梁,
绵江浮桥也被前蜀兵切断,
水深,
由于水深,
无舟楫可渡,
又没有舟船,
绍琛谓李严曰:
李绍琛对李严说:
“吾县军深入,
“我们孤军深入敌境,
利在速战。
只有速战才对我们有利。
乘蜀人破胆之时,
乘蜀军心惊胆战时,
但得百骑过鹿头关,
只需要一百个骑兵速过鹿头关,
彼且迎降不暇;
他们连出来投降的时间都没有。
若俟修缮桥梁,
如果等修好桥再进攻,
必留数日,
一定要在这里住几天,
或教王衍坚闭近关,
或许有人教王衍坚固地封锁鹿头关,
折吾兵势,
挫我军士气,
傥延旬浃,
倘若延缓十天,
则胜负未可知矣。”
那么胜负就难以预测了。”
乃与严乘马浮渡江,
于是就和李严骑马渡江,
从兵得济者仅千人,
跟从他们的士卒渡过去的仅有一千人,
溺死者亦千馀人,
被淹死的也有一千余人,
遂入鹿头关;
接着他们攻进鹿头关。
丁未,
丁未(十八日),
进据汉州;
占据了汉州,
居三日,
在那里住了三天,
后军始至。
后面的部队才到达 。
宗弼遣使以币马牛酒劳军,
王宗弼派遣使者拿着钱财、马牛、洒肉去尉劳后唐军,
且以蜀主书遗李严曰:
并把前蜀主的信送给李严,信中说:
“公来吾即降。”
“你来了我就投降。”
或谓严:
有人对李严说:
“公首建伐蜀之策,
“你首先提出讨伐蜀国的策略,
蜀人怨公深入骨髓,
蜀国人对你恨之入骨,
不可往。”
你千万不可。”!
严不从,
李严没有听从这个人的意见,仍高高兴兴地直奔成都。
欣然驰入成都,
他到了成都,
抚谕吏民,
安抚慰恤那里官吏和百姓,
告以大军继至。
告诉他们大军将相继到来。
蜀君臣后宫皆恸哭。
前蜀国的君臣以及后宫妻妾们听后都痛器流涕。
蜀主引严见太后,
前蜀主领着李严去见太后,
以母妻为托。
把他的母亲和妻子托附给他。
宗弼犹城为守备,
王宗弼仍然坚守在城上,
严悉命撤去楼橹。
李严命令他撤除所有的高台。
己酉,
己酉(二十日),
魏王继岌至绵州,
魏王李继岌到达绵州,
蜀主命翰林学士李吴草降表,
前蜀主命令翰林学士李昊起草降表,
又命中书侍郎、司平章事王锴草降书,
又命令中书侍郎、同平章事王锴起草降书,
遣兵部侍郎欧阳彬奉之以迎继岌及郭崇韬。
派遣兵部侍郎欧阳彬拿着这些表章、书信迎接李继岌和郭崇韬。
王宗弼称蜀君臣久欲归命,
王宗弼说前蜀国的君主大臣们早就相归服于后唐,
而内枢密使宋光嗣、景润澄、宣徽使李周辂、欧阳晁荧惑蜀主;
而内枢密使宋光嗣、景润澄、宣徽使李周辂、欧阳晃迷惑前蜀主。
皆斩之,
他已把这些人斩杀,
函首送继岌。
将他们的头装起来送交李继岌。
又责文思殿大学士、礼部尚书、成都尹韩昭佞谀,
又对文思殿大学士、礼部尚书、成都尹韩昭的奸巧谄谀进行了谴责,
枭于金马坊门。
并将他在金马坊门处以极刑。
内外马步都指挥兼中书令徐延琼、果州团练使潘在迎、嘉州刺史顾在及诸贵 戚皆惶恐,
内外马步都指挥使兼中书令徐延琼、果州团练使潘在迎、嘉州刺史顾在以及皇宫贵戚们都惶恐不安,
倾其家金帛妓妾以赂宗弼,
用家里的全部金帛妓妾来贿赂王宗弼,
仅得免死。
这样才得以免死。
凡素所不快者,
凡是王宗弼平素不喜欢的人,
宗弼皆杀之。
都把他们杀了。
辛亥,
辛亥(二十二日),
继岌至德阳。
李继岌到达德阳。
宗弼遣使奉笺,
王宗弼派遣使者送去书信,
称已迁蜀主于西第,
说已经把前蜀主迁到他西边的住宅里,
安抚军城,
安抚了城中的军队,
以俟王师。
以等待大王军队的到来。
又使其子承班以蜀主后宫及珍玩赂 继岌及郭崇韬,
又派他的儿子王承班用前蜀主妻妾及珍贵玩物来贿赂李继岌和郭崇韬,
求西川节度使,
请求能任用他为西川节度使。
继岌曰:
李继岌说:
“此皆我家物,
“这些都是我家的东西,
奚以献为!”
怎么用这些东西作为贡献呢?”
留其物而遣之。
把他送来的东西留下而把来人送走了。
李绍琛留汉州八日以俟都统,
李绍琛在汉州住了八天等待李继岌的到来,
甲寅,
甲寅(二十五日),
继岌至汉州,
李继岌到达汉州,
王宗弼迎谒;
王宗弼迎拜李继岌。
乙卯,
乙卯(二十六日),
至成都。
李继岌到达成都。
丙辰,
丙辰(二十七日),
李严引蜀主及百官仪卫出降于升迁桥,
李严领着前蜀主以及百官、仪仗和卫士在升迁桥投降。
蜀主白衣、衔璧、牵羊,
前蜀主穿着白衣服,口里含着玉璧,手里牵着羊,
草绳萦首,
用草绳攀绕着头。
百官衰、徒跣、舆榇,
百官们身穿丧服,光着脚,用车子拉着空棺,
号哭俟命。
他们都大声号哭着等待李继岌的命令。
继岌受璧,
李继岌接受了前蜀主的玉璧,
崇韬解缚,
郭崇韬解开了前蜀主脖子上的草绳,并把那些空棺都烧掉,
焚榇,
按照后唐帝的旨意,
承制释罪;
免除他们的罪过,并释放了他们。
君臣东北向拜谢。
前蜀国君臣都向着东北面拜谢了后唐帝。
丁巳,
丁巳(二十八日),
大军入成都。
后唐军进入成都。
崇韬禁军士侵掠,
郭崇韬禁止士卒进行抢掠,
市不改肆。
街市上照常贸易往来。
自出师至克蜀,
从后唐出兵到攻克前蜀国,
凡七十日。
共用了七十天。
得节度十,州六十四,县二百四十九,
取得十个节度使、六十四个州、二百四十九个县,
兵三万,
俘获三万十卒,
铠仗、钱粮、金银、缯绵共以千万计。
铠仗、钱粮、金银、缯帛等数以千万计。
内乱初现与权力斗争
高季兴闻蜀亡,
高季兴听说前蜀国已被消灭,
方食,
他正在吃饭,
失匕箸,
跌落了勺子和筷子,
曰:
他说:
“是老夫之过也。”
“这是老夫我的过错啊!”
梁震曰:
梁震说:
“不足忧也。
“不必担忧。
唐主得蜀益骄,
唐主得到蜀国以后就会更加骄傲,
亡无日矣,
不过多久就会灭亡,
安不知其不为吾福!”
哪里能知道他不是为我们谋福呢?”
楚王殷闻蜀亡,
楚王马殷听说前蜀国被消灭,
上表称:
向后唐帝上表说:
“臣已营衡麓之间为菟裘之地,
“我已经把衡麓地区治理成我告老退隐的地方,
愿上印绶以保馀龄。”
希望交出印绶来保全我的有生之年。”
上优诏慰谕之。
后唐帝下了一道嘉将诏书安慰了他一番。
平蜀之功,
平定前蜀国的功劳,
李绍琛为多,
李绍琛最多,
位在董璋上;
爵位也在董璋之上。
而璋素与郭崇 韬善,
但是董璋平素和郭崇韬很好,
崇韬数召璋与议军事。
因此郭崇韬经常召来董璋一起商议军事。
绍琛心不平,
李绍琛心中不平,
谓璋曰;
就对董璋说:
“吾有平蜀之功,
“我有平定蜀国的功劳,
公等朴部相从,
你们是平庸的随从人员,
反嗫于郭公之门,
反倒在郭公之门窃窃私语,
谋相倾害。
相互谋划排挤陷害别人。
吾为都将,
我身为都将,
独不能以军法斩公邪!”
难道不能以军法把你杀掉吗?”
璋诉于崇韬。
董璋把这些话告诉了郭崇韬。
十二月,
十二月,
崇韬表璋为东川节度使,
郭崇韬上表后唐帝任命董璋为东川节度使,
解其军职。
解除了他的军职。
绍琛愈怒,
李绍琛对此更加愤怒,
曰:
说:
“吾冒白刃,
“我冒着生命危险,
陵险阴,
翻越险阻,
定两川,
平定了东川、西川,
璋乃坐有之邪!”
董璋却坐享其成了!”
乃见崇韬言 :
于是就找到郭崇韬说:
“东川重地,
“东川是个重要的地方,
任尚书有文武才,
尚书任圜文武双才,
宜表为帅。”
应当上表皇上任他为帅。”
崇韬怒曰:
郭崇韬听后很生气地说:
“绍琛反邪,
“李绍琛想造反吗?
何敢违吾节度!”
怎么敢违犯我的指挥。”
绍琛惧而退。
李绍琛感到害怕而退了回去。
初,
当初,
帝遣宦者李从袭等从魏王继岌伐蜀;
后唐帝派遣宦官李从袭等跟从魏王李继岌前往讨伐前蜀。
继岌虽为都统,
李继岌虽然身为都统,
军中制置补署一出郭崇韬,
但军中的经营谋划、委任官职等全部由郭崇韬掌管,
崇韬终日决事,
郭崇韬整天处理事务,
将吏宾客趋走盈庭,
将吏宾客们你来我往,门庭若市,
而都统府惟大将晨谒外,
而都统住的地方只有大将早晨来谒拜,
牙门索然,
牙门里冷冷清清,
从袭等固耻之。
李从袭等感到羞辱。
及破蜀,
攻破前蜀国后,
蜀之贵臣大将争以宝货、妓乐遗崇韬及其子廷诲,
前蜀国的贵臣将领们争着给郭崇韬和他的儿子郭廷诲送宝物、妓艺,
魏王所得,
而魏王李继岌所得到的,
不过匹马、束帛、唾壶、柄而已,
只不过是一些马匹、束帛、唾壶、柄等而已,
从袭等益不平。
李从袭等更加愤愤不平了。
王宗弼之自为西川留后也,
王宗弼自己当西川留后时,
赂崇韬求为节度使,
贿赂郭崇韬请求做西川节度使,
崇韬阳许之,
郭崇韬表面上答应,
既而久未得,
但过了很久王宗弼还没有得到这个官,
乃帅蜀人列状见继岌,
于是就带着蜀人来见李继岌,列举了很多理由,
请留崇韬镇蜀。
请求留下郭崇韬镇守蜀地。
从袭等因谓继岌曰:
李从袭等因此对李继岌说:
“郭公父子专横,
“郭公父子十分专横,
今又使蜀人请已为帅,
现在又让蜀人为自己请求统帅,
其志难测,
他的志向难以猜透,
王不可不为之备。”
大王对他不可没有防备。”
继岌谓崇韬曰:
李继岌对郭崇韬说:
“主上倚待中如山岳,
“主上依靠你如靠大山,
不可离庙堂,
不可让你离开庙堂,
岂肯弃元老于蛮夷之域乎!
难道肯把元老丢弃在这蛮夷地区吗?
且此非余之所敢知也,
再说这些不是我所敢知道的,
请诸人诣阙自陈。”
请诸位到朝迁里自己去陈说吧!”
由是继岌与崇韬互相疑。
从此李继岌和郭崇韬之间就相互产生了猜疑。
会宋光葆自梓州来,
这时正好宋光葆从梓州来到,
诉王宗弼诬杀宋光嗣等;
他诉说王宗弼诬杀宋光嗣等的情况。
又,崇韬征犒军钱数万缗于宗弼,
又赶上郭崇韬向王宗弼征收数万缗钱想用来慰劳军队,
宗弼靳之,
但王宗弼吝惜不肯给,
十卒怨怒,
士卒们非常愤怒,
夜,
晚上,
纵火喧噪,
在王宗弼的住处放火喧闹。
崇韬欲诛宗弼以自明,
郭崇韬想杀了王宗弼来 表明自己清白,
已巳,
己巳(初十),
白继岌收宗弼及王宗勋、王过渥,
郭崇韬告诉李继岌,把王宗弼、王宗、王宗渥抓起来,
皆数其不忠之罪,
遣责他们的不忠之罪,
族诛之,
然后就把他们以及他们的家属全部斩杀,
籍没其家。
并没收了他们的家产。
蜀人争食宗弼之肉。
王宗弼被杀之后,前蜀人争抢着吃王宗弼的肉。
辛未,
辛未(十二日),
闽忠懿王审知卒,
闽国忠懿王王审知去世,
子延翰自称威武留后。
他的儿子王延翰自称威武留后。
汀州民陈本聚众三万围汀州,
汀州百姓陈本纠集三万多人包围了汀州,
延翰遣右军都监柳邕等将兵二万讨之。
王延翰派遣右军都监柳邕等率领二万士卒前去讨伐。
癸酉,
癸酉(十四日),
王承休、王宗至成都,
王承休、王宗到达成都,
魏王继岌诘之曰:
魏王李继岌责问说:
“居大镇,
“你们驻守大镇,
拥强兵,
拥有强兵,
何以不拒战?”
为什么不抵抗?”
对曰:
回答道:
“畏大王神武。”
“害怕大王的神明威武。”
曰:
李继岌问:
“然则何以不降?”
“那么为什么不投降?”
对曰:
答道:
“王师不入境。”
“大王的军队没有进入境内。”
曰:
李继岌问:
“所俱入羌者几人?”
“你们进入羌地共有多少人?”
对曰:
答曰:
“万二千人。”
“一万两千人。”
曰:
李继岌又问:
“今归者几人?”
“现在回来的有多少人?”
对曰:
他们回答说:
“二千人。”
“二千人。”
曰:
李继岌最后说:
“可以偿万人之死矣。”皆斩之,
“现在是报答死去的一万人的时候了。”
并其子。
于是就把王承休等人以及他们的儿子全部杀死。
丙子,
丙子(十七日),
以知北都留守事孟知祥为西川节度使、同平章事,
任命知北都留守事孟知祥为西川节度使、同平章事,
促召赴洛阳。
并催促他去洛阳。
帝议选北都留守,
后唐帝和人商议推选一个北都留守,
枢密承旨段徊等恶邺都留守张宪,
枢密承旨段徊等讨厌邺都留守张宪,
不欲其在朝廷,
不想让他回朝廷,
皆曰:
于是段徊等说:
“北都非张宪不可。
“北都留守非张宪不可。
宪虽有宰相器,
张宪虽然有做宰相的才能,
今国家新得中原,
但是现在国家刚刚得到中原地区,
宰相在天子目前,
宰相天天在天子眼前,
事有得失,
万一事情有 所得失,
可以改更,
可以更改,
比之北都独系一方安危,
和北都独挡一面的安危来比,
不为重也。”
宰相不是什么重要职务。”
乃徙宪为太原尹,
于是调张宪出任太原尹,
知北都留守事。
主持北都留守事务。
以户部尚书王正言为兴唐尹,
任命户部尚书王正言为兴唐尹,
知邺都留守事。
主持邺都留守事务。
正言昏耄,
王正言年老糊涂,
帝以武德使史彦琼为邺都监军,彦琼,
因些后唐帝任命武德使史彦琼为邺都监军。
本伶人也,
史彦琼本来是个艺人,
有宠于帝。
在后唐帝面前很受宠。
魏、博等六州军旅金谷之政皆决于彦琼,
魏、博等六州军旅的钱粮大政都由史彦琼来决定,
威福自恣,
他作威作福,恣情放纵,
陵忽将佐,
侵侮将佐,
自正言以下皆谄事之。
自王正言以下的人,都巴结侍奉他。
初,
当初,
帝得魏州银枪效节都近八千人,
后唐帝得到魏州禁卫军近八千人,
以为亲军,
把他们当作自己的亲信部队,
皆勇悍无敌。
这些人作战十分勇敢,天下无敌。
夹河之战,
在黄河两岸作战时,
实赖其用,
确实全靠他们,
屡立殊功,
他们曾多次建立大功,
常许以灭梁之日大加赏赉。
后唐帝经常答应等到消灭了梁国,大加赏赐。
既而河南平,
在平定了河南以后,
虽赏赉非一,
虽然赏赐不止一次,
而士卒恃功,
但士卒们依仗有功,
骄恣无厌,
骄傲放纵,贪得无厌,
更成怨望。
对唐帝心怀不满。这一年,
是岁大饥,
庄稼收成不好,
民多流亡 ,
老百姓离乡背井,
租赋不充,
收上来的粮租赋税很不充足,
道路涂潦,
道路上到处是积水,
漕辇艰涩,
水陆两路都不畅通,
东都仓廪空竭,
东都的粮仓已空,
无以给军士。
没有东西可供给士卒。
租庸使孔谦日于上东门外望诸州漕运,
租庸使孔谦每天在上东门外望诸州从水上运来的粮食,只要一到,
至者随以给之。
随时就发给他们。
军士乏食,
士卒们由于缺乏粮食,
有雇妻鬻子者,
有人嫁妻卖子;
老弱采蔬于野,
年老和体弱的人们在野外挖采野菜来充饥,
百十为群,
有的十几人为一群,有的百来人为一群,
往往馁死,
这些人往往被饿死在外,
流言怨嗟,
人们经常慨 叹愤恨,
而帝游畋不息。
后唐帝却在外面不停地游玩打猎。
己卯,
己卯(二十日),
猎于白沙,
后唐帝在白沙打猎,
皇后、皇子、后宫毕从。
皇后、皇子以及后宫妃妾们都跟随着他。
庚辰,
庚辰(二十一日),
宿伊阙;
住在伊阙。
辛巳,
辛巳(二十二日),
宿潭泊;
住在潭泊。
壬午,
壬午(二十三日),
宿龛涧;
住在龛涧。
癸未,
癸未(二十四日),
还宫。
回到宫内。
时大雪,
当时正下大雪,
吏卒有僵仆于道路者。
官吏士卒有人冻僵跌倒在道路上。
伊、汝间饥尤甚,
伊、汝之间饥荒尤其严重,
卫兵所过,
禁卫所经过的地方,
责其供饷,
都要当地百姓供给粮饷,
不得,
如果得不到,
则坏其什器,
就破坏他们的日常用具,
撤其室庐以为薪,
把他们的房屋拆掉当柴,
甚于寇盗,
比盗贼敌人都厉害,
县吏皆窜匿山谷。
甚至县里的官吏们都逃到山谷之间躲藏起来。
郭崇韬之死与蜀中动荡
有白龙见于汉宫;
有人在南汉宫里看见白龙。
汉主改元白龙,
于是南汉主就改年号为“白龙”,
更名曰龚。
自己也改名叫龚。
长和骠信郑遣其布燮郑昭淳求婚于汉,
长和骠信郑是派遣他的布燮郑昭淳向南汉求婚,
汉主以女增城公主妻之。
南汉主把他的女儿增城公主嫁给了他。
长和即唐之南诏也。
长和就是唐朝时的南诏国。
成德节度使李嗣源入朝。
后唐成德节度使李嗣源回到朝中。
闰月,
闰十二月,
己丑朔,
己丑朔(初一),
孟知祥至洛阳,
孟知祥到达洛阳,
帝宠待甚厚。
后唐帝对待他十分优厚。
帝以军储不足,
因为军队的储备不充足,
谋于群臣,
后唐帝与大臣商议,
豆卢革以下皆莫知为计。
豆卢革以下的大臣们都想不出办法。
吏部尚书李琪上疏,
吏部尚书李琪上疏,
以为:
认为:
“古者量入以为出,
“古时候是根据收入的多少来决定支出的多少,
计农而发兵,
根据农时的忙闲来发动战争,
故虽有水旱之灾而无匮乏之忧。
所以即使发生了水旱灾害,也不会出现缺乏粮草的忧虑。
近代税农以养兵,
近来是靠农民的税赋来供养军队,
未有农富给而兵不足,
不可能有农民富足而军队供需不足,
农捐瘠而兵丰饱者也。
或是农民因饥饿而死,而士卒却丰衣足食的。
今纵未能省租税,
现在即使不能减少农民的租税,
苟除折纳、纽配之法,
如果能够免除折纳和纽配的交租方法,
农亦可以小休矣。”
农民也可以稍微得到休整。”
帝即敕有司如琪所言,
后唐帝马上按照李琪所讲的,敕令主管吏官吏照办,
然竟不能行。
然而终究没能执行。
丁酉,
丁酉(初九),
诏蜀朝所署官四品以上降授有差,
后唐帝下诏,凡前蜀的官员在四品以上者按不同情况降职安排,
五品以下才地无取者悉纵归田里;
凡在五品以下而又没有什么才能可取者一律放回家乡。
其先降及有功者,
率先投降的和有功劳的人,
委宗韬随事奖任,
委托郭崇韬按照具体情况来奖励和委任。
又赐王衍诏,
后唐帝又赐诏王衍,
略曰:
大概意思说:
“固当裂土而封,
“本来应当割出一块地来封给你,
必不薄人于险。
而且一定不会少于别人。
三辰在上,
日、月、星三辰在上,
一言不欺。”
一句话也不欺骗你。”
庚子,
庚子(十二日),
彰武、保大节度使兼中书令高万兴卒,
彰武、保大节度使兼中书令高万兴云世。
以其子保大留后允韬为彰武留后。
任命他的儿子保大留后高允韬为彰武留后。
帝以军储不充,
因为军队储备不足,
欲如汴洲,
后唐帝打算到汴州。
谏官上言:
谏官上书说:
“不如节俭以足用,
“不如节俭一些来满足军队的需要,
自古无就食天子。
自古以来就没有天子到处找吃饭地方的。
今杨氏未灭,
现在杨氏还没有消灭,
不宜示以虚实。”
不应把我们的虚实暴露给他们。”
乃止。
后唐帝便打消了去汴州的行动。
辛亥,
辛亥(二十三日),
立皇弟存美为邕王,
立皇弟李存美为邕王,
存霸为永王,
李存霸为永王,
存礼薛王,
李存礼为薛王,
存渥为申王,
李存渥为申王,
存为睦王,
李存为睦王,
存确为通王,
李存确为通王,
存纪为雅王。
李存纪为雅王。
郭崇韬素疾宦官,
郭崇韬平素就嫉恨宦官,
尝密谓魏王继岌曰:
曾暗中对魏王李继岌说:
“大王他日得天下,
“大王他日得到天下,
马亦不可乘,
骟了的马都不能骑,
况任宦官!
更何况任用宦官!
宜尽去之,
应当把他们全部辞去,
专用士人。”
专门起用士人。”
吕知柔窃听,闻之,
吕知柔正好在外面偷听到郭崇韬的话,
由是宦官皆切齿。
宦官们因此对郭崇韬都恨得咬牙切齿。
时成都虽下,
当时成都虽然被攻取,
而蜀中盗贼群起。
但蜀中盗贼四起,
布满山林。
布满山林。
崇韬恐大军既去,
郭崇韬提心大军撤离,
更为后患,
成为后患,
命任圜、张筠分道招讨,
命令任圜、张筠分路去招抚讨伐他们,
以是淹留未还。
郭崇韬于是停留下来没有回洛阳,
帝遣宦者向延嗣促 之,
唐帝派宦 官向延嗣催促 ,
崇韬不出郊迎,
郭崇韬没有到郊外去迎接,
及见,
见了向延 嗣后,
礼节又倨,
礼节又十分傲慢,
延嗣怒。
向延嗣十分生气。
李从袭谓延嗣曰:
李从袭对向延嗣说:
“魏王,太子也;
“魏王是太子,
主上万福,
主上多福,
而郭公专权如是。
而郭公如此独裁,
郭廷诲拥徒出入,
郭廷诲和他的同党们经常往来,
日与军中饶将、蜀土豪杰狎饮,
每天和军队中勇敢的将领们、蜀地的豪杰们喝酒胡混,
指天画地,
指天画地、胡吹乱捧。
近闻白 其父请表己为蜀帅;
近来又听说他让父亲郭崇韬上表请求为蜀帅,
又言‘蜀地富饶,
又说‘蜀地非常富饶,
大人宜善自为谋。
大人应当为自己妥善地谋划一番’。
’今诸军将校皆郭氏之党,
现在诸军将领都是郭氏的同党,
王寄身于虎狼之口,
大王寄身在虎狼之口,
一朝有变,
一旦有变,
吾属不知委骨何地矣。”
我们都不知道自己的骨头丢在什么地方啊!”
因相向垂涕。
于是面对面地痛哭流涕。
延嗣归,
向延嗣回到洛阳之后,
具以语刘后。
把这些情况全部告诉了刘后,
后泣诉于帝,
刘后边哭边告诉给后唐帝,
请早救继岌之死。
并请求及早挽救李继岌,使他免于一死。
前此帝闻蜀人请崇韬为帅,
在此以前,后唐帝听到蜀人请求郭崇韬做他们的统帅,
已不平,
心中已经愤愤不平,
至是闻延嗣之言,
这时又听到向延嗣的这番话,
不能无疑。
不能不表示怀疑。
帝阅蜀府库之籍,
后唐帝查看前蜀府库的帐簿时,
曰:
说:
“人言蜀中珍货无算,
“人们都说蜀中的珍宝无法计算,
何如是之微也?”
为什么帐簿上这么少呢?”
延嗣曰:
向延嗣说:
“臣闻蜀破,
“我听说蜀国被攻破以后,
其珍货皆入于崇韬父子,
珍宝都到了郭崇韬父子的手中,
崇韬有金万两,
郭崇韬有黄金一万两,
银四十万两,
白银四十万两,
钱百万缗,
钱百万串,
名马千匹,
名贵的马一千匹,
他物称是,
其他的东西与此相当。
廷诲所取,复在其外;
至于郭廷诲所拿到的还在这些之外。
故县官所得不多耳。”
所以朝廷所得到的并不很多。”
帝遂怒形于色。
于是后唐帝脸上流露出愤怒的表情。
及孟知祥将行,
等到孟知祥将要出发到成都时,
帝语之曰:
后唐帝对他说:
“闻郭崇韬有异志,
“听说郭崇韬有异心,
卿到,
你到了那里,
为朕诛之。”
帮我把他杀掉。”
知祥曰:
孟知祥说:
“崇韬,国之勋旧,
“郭崇韬是国家的有功之臣,
不宜有此。
不应这样处理。
俟臣至蜀察之,
等我到了蜀地观察他一段,
苟无他志则遣还。”
如果没有异心就送他回来。”
帝许之。
后唐帝答应了。
壬子,
壬子(二十四日),
知祥发洛阳。
孟知祥从洛阳出发。
帝寻复遣衣甲库使马彦驰诣成都观崇韬去就,
不久,后唐帝又派衣甲库使马彦迅速赶到成都观察郭崇韬到底愿不愿离开那里。
如奉诏班师则已,
如果能按照后唐帝的命令班师回朝则已,
若有迁延跋扈之状,
如果拖延时间或表 现出飞扬跋扈的样子,
则与继岌图之。
就和李继岌一起把他杀掉。
彦见皇后,
马彦见到皇后,
说之曰:
劝她说:
“臣见向延嗣言蜀中事势忧在朝夕,
“我看如果象向延嗣所说蜀中形势,忧患就在朝夕,
今上当断不断,
现在皇上当断不断,
夫成败之机,
成败的时机,
间不容发,
间不容发,
安能缓急禀命于三千里外乎!”
怎么能够在三千里之外不顾缓急请示呢?”
皇后复言于帝,
皇后又把这些告诉了后唐帝,
帝曰:
后唐帝说:
“传闻之言 ,
“道听途说的话,
未知虚实,
不能判断是真是假,
岂可遽尔果决!”
怎么可以仓促作出决定呢?”
皇后不得请,
皇后的请求未得允准,
退,
只好退出。
自为教与继岌,
她自己给李继岌写了个告谕,
令杀崇韬。
命领他杀死郭崇韬。
知祥行至石壕,
孟知祥到达石,
彦夜叩门宣诏,
马彦黑夜敲开他的门宣布了后唐帝的命令,
促知祥赴镇,
催他赶住成都,
知祥窃叹曰:
孟知祥私下叹息地说:
“乱将作矣!”
“乱子将要发生了。”
乃昼夜兼行。
于是他日夜兼程,赶赴成都。
邺都兵变与李嗣源反叛
初,
当初,
楚王殷既得湖南,
楚王马殷得到湖南时,
不征商旅,
不征收商人的税,
由是四立商旅辐凑。
因此四面八方的商人都聚集在这 里。
湖南地多铅铁,
湖南盛产铅、铁,
殷用军都判官高郁策,
马殷采纳了军都判官高郁的策略,
铸铅铁为钱,
把铅和铁铸造成当地使用的货币,
商旅出境,
商人一离开楚境,
无所用之,
这些货币就没有什么用处了,
皆易他货而去,
所以他们就用钱买成其他东西带走,
故能以境内所余之物易天下百货,
这样就能够用境内所剩余的东西换成天下的各种货物,
国以富饶。
楚国因此富裕起来了。
湖南民不事桑蚕,
湖南的百姓们不从事桑蚕业,
郁命民输税者皆以帛代钱,
高郁就命令交税的人们以绢帛来代替钱,
未几,
不久,
民间机杼大盛。
民间的 织布业大大盛行起来。
吴越王遣使者沈致书,
吴越王钱派遣使者沈给吴国送来一封信,
以受玉册、封吴越国王告于吴,
把接受玉册、被封为吴越国王的事告诉了吴国。
吴人以其国名与己同,
吴国人认为他的国名和自己国家的名字相同,
不受书,
拒不接受吴越王的信,
遣还。
把沈送了回去。
仍戒境上无得通吴越使者及商旅。
并且告诫边境不得让吴越国的使者和商人通过。
明宗圣德和武钦孝皇帝上之上天成元年(丙戌、926)
后唐明宗天成元年(丙戌,公元926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庚申,
庚申(初三),
魏王继岌遣李继、李严部送王衍及其宗族百宫数千人诣洛阳。
魏王李继岌派遣李继、李严带领人马把王衍及其家族、百官数千人送到洛阳。
河中节度使、尚书令李继麟自恃与帝故旧,
河中节度使、尚书令李继麟依仗自己和后唐帝是老朋友,
且有功,
而且有战功,
帝待之厚,
后唐帝给他的待遇也很丰厚,
苦诸伶宦求丐无厌,
但苦于那些伶人宦官经常向他求乞而且贪得无厌,
遂拒不与。
于是就拒绝不给。
大军之征蜀也,
大军征伐前蜀时,
继麟阅兵,
李继麟检阅部队,
遣其子领德将之以从。
派他的儿子李令德率领部队跟随着他。
景进与宦官谮之曰:
景进和宦官们诬陷他说:
“继麟闻大军起,
“李继麟听说大军将要出发,
以为讨己,
他认为是来讨伐自己,
故惊惧,
所以他感到惊巩害怕,
阅兵自卫。”
并检阅他的部队准备自卫。”
又曰:
又说:
“崇韬所以敢倔强于蜀者,
“郭崇韬之报以敢在蜀中直傲不屈于人,
与河中阴谋,
是他和河中有阴谋,
内外相应故也。”
内外相应的缘故。”
继麟闻之惧,
李继麟听到这些话后感到害怕,
欲身入朝以自明,
打算亲自到朝廷里讲个明白,
其所亲止之,
他的亲信们阻止了他。
继麟曰:“郭侍中功高于我。
李继麟说“郭崇韬功劳比我高。
今事势将危,
现在的势态很危急,
吾得见主上,
我得去见皇上,
面陈至诚,
当面说清我对他的忠诚,这样,
则谗人获罪矣。”
那些说别人坏 话的人就会受到惩罚。”
癸亥,
癸亥(初六),
继麟入朝。
李继麟到了朝廷。
魏王继岌将发成都,
魏王李继岌将从成都出发,
令任圜权知留事,
命令任圜暂管留下的事情,
以俟孟知祥。
等待孟知祥的到来。
诸军部署已定,
各路军队已部署好,
是日,
就在这一天里,
马彦至,
马彦来到成都,
以皇后教示继岌,
把皇后的告谕拿给李继岌看,
继岌曰:
李继岌说:
“大军垂发,
“大军将要出发,
彼无衅端,
郭崇韬也没有什么迹象,
安可为此负心事!
怎么可以做这种对不起人的事呢?
公辈勿复言。
你们不能再说这种话了。
且主上无敕,
况且皇上也没有命令,
独以皇后教杀招讨使,
仅凭皇后的告谕就把招讨使杀死,
可乎?”
这样做可以吗?”
李从袭等泣曰:
李从袭等哭着说:
“既有此迹,
“既然有了这种迹象,
万一崇韬闻之,
万一郭崇韬听说以后,
中途为变,
中途发生了变化,
益不可救矣。”
那就更不可以挽救了。”
相与巧陈利害,
于是李从袭等一起花言巧语地向李继岌陈说利害,
继岌不得已从之。
李继岌不得已只好听从了他们的意见。
甲子旦,
甲子(初七)晨,
从袭以继岌之命召崇韬计事,
李从袭以李继岌的命令召见郭崇韬议事,
继岌登楼避之。
李继岌上楼躲避。
崇韬方升阶,
郭崇韬刚要上台级,
继岌从者李环挝碎其首,
跟随李继岌的李环击碎了他的头,
并杀其于廷诲、廷信。
并杀死了他的儿子郭廷海、郭廷信。
外人犹未之知。
外面的人还不知道这件事。
都统推官滏阳李崧谓继岌曰:
都统推官滏阳李崧对李继岌说:
“今行军三千里外,初无敕旨,
“现在部队将要出发在三千里之外,
擅杀大将,
一开始就没有皇上的命令而擅自杀死大将,
大王柰何行此危事!
大王怎么可以做出这种危险的事情!
独不能忍之至洛阳邪?”
难道不能忍一忍到洛阳再说吗?”
继岌曰:
李继岌说:
“公言是也,
“你说得很对,
悔之无及。”
但后悔也来不及了。”
崧乃召书吏数人,
于是李崧召集了好几个书吏来,
登楼去梯,
登上楼,然后把梯子撤去,
矫为敕书,
假造一个皇帝的命令,
用蜡印宣之,
又用蜡摹刻了个印盖上,才对外宣谕,
军中粗定。
这样军中才稍稍安定下来。
崇韬左右皆窜匿,
而郭崇韬的左右亲信们都逃跑躲藏起来,
独掌书记滏阳张砺诣魏王府恸哭久之。
只有掌书记滏阳人张砺到魏王府痛哭了很长时间。
继岌命任圜代崇韬总军政。
李继岌任命任圜代替郭崇韬总管军政。
魏王通谒李廷安献蜀乐工二百余人,
魏王通知李廷安献上前蜀国的乐工二百余人,
有严旭者,
其中有个叫严旭的,
王衍用为蓬州刺史,
王衍用他为蓬州刺史。
帝问曰:
后唐帝问他说:
“汝何以得刺史?”
“你是怎么才当上刺史的?”
对曰:
严旭回答说:
“以歌。
“我用唱歌。”
帝使歌而善之,
后唐帝让他唱歌,认为他唱得好,
许复故任。
答应恢复他过去的职务。
戊辰,
戊辰(十一日),
孟知祥至成都。
孟知祥到达成都。
时新杀郭崇韬,
当时刚刚杀死郭崇韬,
人情未安,
人心还没有安定下来,
知祥慰抚吏民,
孟知祥安抚官民,
犒赐将卒,
慰劳赏赐将士,
去留帖然。
无论他们愿意留下还是离开这里,都顺从其意愿。
闽人破陈本,
闽人打败陈本,
斩之。
并斩杀了他。
契丹主击女真及勃海,
契丹主向女真和勃海国发起进攻,
恐唐乘虚袭之,
但又害怕后唐兵乘虚而入。
戊寅,
戊寅(二十一日),
遣梅老鞋里来修好。
派遣梅老鞋里来后唐互通友好。
马彦还洛阳,
马彦回到洛阳,
乃下诏暴郭崇韬之罪,
后唐帝下诏公布郭崇韬的罪行,
并其子廷说、廷让、廷议,
并杀其子郭廷说、郭廷让、郭廷议,
于是朝野骇惋,
朝廷内外惊骇惋惜,
群议纷然,
议论纷纷,
帝使宦者潜察之。
后唐帝派宦官们偷偷地去察看情况。
保大节度使睦王存,崇韬之婿也;
保大节度使睦王李存是郭崇韬的女婿。
宦者欲尽去崇韬之党,
宦官们想全部清除郭崇韬的同党,说:
言“存对诸将攘臂垂泣,
“李存对着诸位将领捋衣出臂,痛哭流涕,
为崇韬称冤,
为郭崇韬申冤,
言辞怨望。”
他的言辞对朝廷很不满。”
庚辰,
庚辰(二十三日),
幽存于第,
把李存拘禁在他的住宅里,
寻杀之。
不久就把他杀掉了。
景进言:
景进说:
“河中人有告变,
“河中有人来告说,
言李继麟与郭崇韬谋反;
李继麟和郭崇韬阴谋反叛。
崇韬死,
郭崇韬死了之后,
又与存连谋。”
又和李存联合谋划。”
宦官因共劝帝速除之,
因此宦官们一起劝说后唐帝尽快把他们清除掉,
帝乃徙继麟为义成节度使,
于是后唐帝调李继麟任义成节度使,
是夜,
当天夜里,
遣蕃汉马步使朱守殷以兵围其第,
又派遣蕃汉马步使朱守殷用兵包围了李继麟的住宅,
驱继麟出徽安门外杀之,
逼迫李继麟走出徽安门外面,把他杀掉,
复其姓名曰朱友谦。
恢复他原来的姓名朱友谦。
友谦二子,
朱友谦有两个儿子,
令德为武信节度使,
朱令德为武信节度使。
令锡为忠武节度使;
朱令锡为忠武节度使。
诏魏王继岌诛令德于遂州,
后唐帝下诏让魏王李继岌在遂州杀掉朱令德,
郑州刺史王思同诛令锡于许州,
让郑州刺史王思同在许州杀掉朱令锡,
河阳节度使李绍奇诛其家人于河中。
让河阳节度使李绍奇在河中把他的家人杀掉。
绍奇至其家,
李绍奇来到朱友谦的家,
友谦妻张氏帅家人二百余口见绍奇曰:
朱友谦的妻子张氏带领二百余口家人来见李绍奇,她说:
“朱氏宗族当死,
“朱氏宗族该死,
愿无滥及平人。”
但希望不要错误地把平民也杀掉。”
乃别其婢仆百人,
于是把她家的一百多名奴仆分出来,
以其族百口就刑。
另外一百多口族人就走上了刑场。
张氏又取铁券以示绍奇曰:
张氏又拿出后唐帝颁赐给朱友谦的世代可享受特殊待遇的铁契来给李绍奇看,并对李绍奇说:
“此皇帝去年所赐也,
“这是皇上去年赏赐的,
我妇人,
我是个妇道人家,
不识书,
不认识字,
不知其何等语也。”
不知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绍奇亦为之惭。
李绍奇为之感到惭愧。
友谦旧将史武等七人,
朱友谦的旧将史武等七人,
时为刺史,
当时都是刺史官,
皆坐族诛。
也都作为同族而被杀掉。
时洛中诸军饥窘,
当时洛中各军饥饿困迫,
妄为谣言,
编造了些谣言,
伶官采之以闻于帝,
伶官们收集起来告诉后唐帝,
故朱友谦、郭崇韬皆及于祸。
所以朱友谦、郭崇韬都因此遭祸。
成德节度使兼中书令李嗣源亦为谣言所属,
成德节度使兼中书令李嗣源也属于被谣言中伤的一类人物,
帝遣朱守殷察之;
后唐帝派遣朱守殷去侦察他。
守殷私谓嗣源曰:
朱守殷私下对李嗣源说:
“令公勋业振主,
“你的功业,威振皇帝,
宜自图归藩以远祸。”
应该自己安排一个归宿,离开是非之地。”
嗣源曰:
李嗣源说:
“吾心不负天地,
“我的良心没有对不起天地的,
祸福之来,
不管是祸是福,
无所可避,
都没有什么可躲避的,
皆委之于命耳。”
全靠命运的安排了。”
时伶宦用事,
当时是伶人宦官掌权,
勋旧人不自保,
有功劳的故旧都不能自保,
嗣源危殆者数四,
李嗣源已有多次处于危险地位,
赖宣徽使李绍宏左右营护,以是得全。
全靠宣徽使李绍宏及其左右的保护营救才得以保全。
魏王继岌留马步都指挥使陈留李仁罕、马军都指挥使东光潘仁嗣、左厢都指挥使赵廷隐、右厢都指挥使浚仪张业、牙内指挥使文水武漳、骁锐指挥使平恩李延厚戍成都。
魏王李继岌留下马步都指挥使陈留人李仁罕、马军都指挥使东光人潘仁嗣、左厢都指挥使赵廷隐、右厢都指挥使浚仪人张业、牙内指挥使文水人武漳、骁锐指挥使平恩人李延厚戍守在成都。
甲申,
甲申(二十八日),
继岌发成都,
李继岌从成都出发,
命李绍琛帅万二千人为后军,
命令李绍琛率领一万两千人为他的后援部队,
行止常差中军一舍。
在路上行进或休息时,经常和中军相距三十里远。
二月,
二月,
己丑朔,
己丑朔(初一),
以宣徽南院使李绍宏为枢密使。
任命宣徽南院使李绍宏为枢密使。
魏博指挥使杨仁将所部兵戍瓦桥,
魏博指挥使杨仁率领他所属的部队戍守在瓦桥,
逾年代归,
一年以后换他回来,
至贝州,
走到贝州,
以邺都空虚,
后唐帝认为邺都很空虚,
恐兵至为变,
怕他的部队回来后发生变化,
敕留屯贝州。
于是下令让他们驻守在贝州。
时天下莫知郭崇韬之罪,
当时天下的还不知道郭崇韬的罪行,
民间讹言云:
民间传讹说:
“崇韬杀继岌,
“离崇韬杀死了李继岌,
自王于蜀,
在蜀自己称了王,
故族其家。”
所以才把他的全家杀掉。”
朱友谦子建徽为澶州刺史,
朱友谦的儿子朱建徽是澶州刺史,
帝密敕邺都监军史彦琼杀之。
后唐帝秘密命令邺都监军史彦琼去杀死了他。
门者白留守王正言曰:
看守城门的人对留守王正言说:
“史武德夜半驰马出城,
“史彦琼半夜骑着马出了城,
不言何往。”
没有说他向哪里去。”
又讹言云:
又有人传讹说:
“皇后以继岌之死归咎于帝,
“皇后把李继岌的死归咎于唐帝,
已弑帝矣,
已经把唐帝杀死了,
故急召彦琼计事。”
所以火急召见史彦琼去商量事情。”
人情愈骇。
人们感到更加惊骇。
杨仁部兵皇甫晖与其徒夜博不胜,
杨仁的部下皇甫晖和他的朋友夜里赌博没能赢,
因人情不安,
因为人心不安,
遂作乱,
于是乘机作乱。
劫仁曰:
他威胁杨仁说:
“主上所以有天下,
“主上所以能够占有天下,
吾魏军力也;
全靠我们魏军的力量。
魏军甲不去体,马不解鞍者十馀年,
魏军将士不曾脱去铠甲、战马不曾解下马鞍已经有十多年了,
今天下已定,
现在天下已经平定,
天子不念旧劳,
天子不但不想我们过去的功劳,
更加猜忌。
反而更加猜忌我们。
远戍逾年,
我们在边远的地方戍守了一年多,
方喜代归,
刚刚高兴地把我们换回来,
去家咫尺,
离家已经很近,
不使相见。
却不让和家人相见。
今闻皇后弑逆,
现在听说皇后已经杀了皇帝,
京师已乱,
京师大乱,
将士愿与公俱归,
将士们希望和你一起回去,
仍表闻朝廷。
并且请求你上表朝廷。
若天子万福,
如果天子有福没死,
兴兵致讨,
兴兵讨伐我们,
以吾魏博兵力足以拒之,
凭我们魏博的兵力足以抵御他们,
安知不更为富贵之资乎!”
怎么能知道这不是重新获得富贵的机会呢?”
仁不从,
杨仁不从,
晖杀之;
于是皇甫晖杀了杨仁。
又劫小校,
皇甫晖又威胁一个小校官,
不从,
小校官也不从,
又杀之。
皇甫晖又把小校官杀死。
效节指挥使赵在礼闻乱,
效节指挥使赵在礼听说已叛乱,
衣不及带,逾垣而走,
衣带还没来得及系就翻墙逃跑,
晖追及,
皇甫晖追上,
曳其足而下之,
拉住他的脚把他从墙上拖下来,
示以二首,
把杀死的两个人头给他看,
在礼惧而从之。
赵在礼害怕就顺从了。
乱兵遂奉以为帅,
于是叛乱的军队就奉赵在礼为统帅,
焚掠贝州。
焚烧抢掠了贝州。
晖,魏州人;
皇甫晖是魏州人。
在礼,涿州人也。
赵在礼是涿州人。
诘旦,
第二天早晨,
晖等拥在礼南趣临清、永济、馆陶,
皇甫晖等保护着赵在礼向南直奔临清、永济、馆陶,
所过剽掠。
他们所经过的地方都被抢劫一空。
壬辰晚,
壬辰(初四)的晚上,
有自贝州来告军乱将犯邺都者,
有人从贝州来报告说乱军将侵犯邺都,
都巡检使孙铎等亟诣史彦琼,
都巡检使孙铎等急忙到了史彦琼那里,
请授甲乘城为备。
请求授予武器登城防备。
彦琼疑铎等有异志,
史彦琼怀疑孙铎等有其他想法,
曰:
说:
“告者云今日贼至临清,
“报告的人说乱贼今天到了临清,
计程须六日晚方至,
按照里程计算,六日晚才能到这里,
为备未晚。”
到时再做防备也不晚。”
孙铎曰:
孙铎说:
“贼既作乱,
“乱贼既然已反叛,
必乘吾未备,昼夜倍道,
一定乘我们没有防备的时候日夜兼程,
安肯计程而行!
怎么肯按里数来走呢?
请仆射帅众乘城,
请仆射率领大家登上城墙,
铎募劲兵千人伏于王莽河逆击之,
孙铎我招募一千精壮兵士埋伏在王莽河畔来袭击他们,
贼既势挫,
贼势被我们挫败,
必当离散,
一定会逃散,
然后可扑讨也。
然后可以全面讨伐他们。
必俟其至城下,
如果一定要等他们来到城下才作防备,
万一有奸人为内应,
万一有内奸和他们相呼应,
则事危矣。”
那就危险了。”
彦琼曰:
史彦琼说:
“但严兵守城,
“只需用严兵守城,
何必逆战!”
何必出去迎战?”
是夜,
当天晚上,
贼前锋攻北门,
乱兵的前锋攻打邺城北门,
弓弩乱发。
弓弩乱发。
时彦琼将部兵宿北门楼,
当时史彦琼所率部属在北门楼上,
闻贼呼声,
听到乱兵的呼喊声,
即时惊溃。
当时就被吓散了。
彦琼单骑奔洛阳。
史彦琼单人匹马逃奔到洛阳。
癸巳,
癸巳(初五),
贼入邺都,
乱兵进入邺都,
孙铎等拒战不胜,
孙铎等人奋力抵御,不能取胜,
亡去。
于是都逃跑了。
赵在礼据宫城,
赵在礼占据了宫城,
署皇甫晖及军校赵进为马步都指挥使,
安排皇甫晖和军校赵进为马步都指挥使,
纵兵大掠。
放纵士卒大肆抢掠。
进,定州人也。
赵进是定州人。
王正言方据案召吏草奏,
王正言正伏案准备召集官吏来起草奏书,
无至者,
没有人来,
正言怒,
王正言很生气,
其家人曰:
家人对他说:
“贼已入城,
“乱贼已经进入城内,
杀掠于市,
在街市上又杀又抢,
吏皆逃散,
官吏们都逃散了,
公尚谁呼!”
您还叫谁呢?”
正言掠曰:
王正言惊讶地说:
“吾初不知也。”
“我从来不知道这个情况。”
又索马,
他要人备马,
不能得,
没有得到。
乃帅僚佐步出府门谒在礼,
于是就带领他左右的官吏走出府门拜见赵在礼,
再拜请罪。
拜了又拜,向赵在礼请罪。
在礼亦拜,
赵在礼也回拜了他们,
曰:
说:
“士卒思归耳,
“只是士卒们想回家,
尚书重德,
尚书重德,
勿自卑屈!”
不要自己卑躬屈膝!”
慰谕遣之。
安慰了他们一番就把他们送走了。
众推在礼为魏博留后,
大家都推举赵在礼为魏博留后,
具奏其状。
把他的情况上奏给后唐帝。
北京留守张宪家在邺都,
北京留守张宪的家在邺都,
在礼厚抚之,
赵在礼用丰厚的礼物抚慰了他的家属,
遣使以书诱宪,
然后派遣使者送给来引诱张宪,
宪不发封,
张宪连信都没拆就把使者杀了,
斩其使以闻。
然后向朝廷报告。
甲午,
甲午(初六),
以景进为银青光绿大夫、检校右散骑常侍兼御史大夫、上柱国。
任命景进为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右散骑常侍兼御史大夫、 上柱国。
丙申,
丙申(初八),
史彦琼至洛阳。
史彦琼到达洛阳。
帝问可为大将者于枢密使李绍宏,
后唐帝问枢密使李绍宏谁可以任为大将,
绍宏复请用李绍钦,
李绍宏再次请求起用李绍钦,
帝许之,
后唐帝答应了他的请求,
令条上方略。
并命令李绍钦逐条送上他的计谋策略。
绍钦所请偏裨,
李绍钦所请求使用的将佐们,
皆梁旧将,
都是后梁的旧将领,
己所善者,
也是他所喜欢的人,
帝疑之而止。
后唐帝对此很怀疑,于是此事就作罢了。
皇后曰:
皇后说:
“此小事,
“这是一件小事,
不足烦大将,
不必麻烦大将,
绍荣可办也。”
李绍荣就可以办到。”
帝乃命归德节度使李绍荣将骑三千诣邺招抚,
于是后唐帝命令归德节度使李绍荣率领三千骑兵到邺都抚慰赵在礼等,使他们归顺朝廷,
亦征诸道兵,
同时征集各路部队,
备其不服。
以防备他们不服招抚。
郭崇韬之死也,
郭崇韬被杀时,
李绍琛谓董璋曰:
李绍琛曾经对董璋说:
“公复欲咕嗫谁门乎?”
“你又准备到谁家门上去窃窃私语呢?”
璋惧,
董璋很害怕,
谢罪。
认罪道歉。
魏王继岌军还至武连,
魏王李继岌的军队回到武连,
遇敕使,
遇到皇帝的使者,
谕以朱友谦已伏诛,
把朱友谦已经被杀死的情况告诉了李继岌,
令董璋将兵之遂州诛朱令德。
同时传令董璋率领部队到遂州去诛杀朱令德。
时绍琛将后军在魏城,
当时李绍琛率领的后援部队在魏城,
闻之,
听到这个情况后,
以帝不委已杀令德而委璋,
认为后唐帝不委派自己去杀朱令德而委派董璋,
大惊。
感到非常惊讶。不一会儿,
俄而璋过绍琛军,
董璋经过李绍琛的军队,
不谒。
没有拜见。
绍琛怒,
李绍琛非常生气,
乘酒谓诸将曰:
借酒对诸位将领说:
“国家南取大梁,
“皇上南面夺取大梁,
西定巴、蜀,
西面平定巴、蜀,
皆郭公之谋而吾之战功也;
都是郭崇韬的计谋,我的战功。
至于去逆郊顺,
至于背叛梁国,归顺皇上,并和皇上一起牵制夹击敌人,
与国家犄角以破梁,
最后攻破梁国,
则朱公也。
这些是朱公的功劳。
今朱、郭皆无罪族灭,
现在朱、郭二人都被无罪灭族,
归朝之后,
回到朝廷,
行及我矣。
就轮到我了。
冤哉,
冤枉啊!
天乎!
天啊!
奈何!”
怎么办呢?”
绍琛所将多河中兵,
李绍琛所率部队大部分是河中士卒,
河中将焦武等号哭于军门曰:
河中将焦武等在军门口放声痛哭,并说:
“西平王何罪,
“西平王朱友谦有什么罪过,
阖门屠脍!
满门被诛杀!
我属归则与史武等同诛,
我们回去就和史武等一样会被诛杀,
决不复东矣。”
决不会再回东方来。”
是日,
这一天,
魏王继岌至泥溪,
魏王李继岌到达泥溪,
绍琛至剑州遣人白继岌云:
李绍琛到剑州派人告诉李继岌说:
“河中将士号哭不止,
“河中的将士不停地号哭,
欲为乱。”
他们想叛乱。”
丁酉,
丁酉(初九),
绍琛自剑州拥兵西还,
李绍琛从剑州率兵回到西边,
自称西川节度、三川制置等使,
自称西川节度、三川制置等使,
移檄成都,
并向成都发出檄文,
称奉诏代孟知详,
声称已奉诏代替孟知祥,
招谕蜀人,
并招告蜀中百姓,
三日间众至五万。
三天之内来了五万人。
戊戌,
戊戌(初十),
李继至凤翔,
李继到达凤翔,
监军使柴重厚不以符印与之,
监军使柴重厚没有把符信交给李继,
促令诣阙。
只是催促他赶快到皇帝那里去。
庄宗覆灭与李嗣源掌权
己亥,
己亥(十一日),
魏王继岌至利州,
魏王李继岌到达利州,
李绍琛遣人断桔柏津。
李绍琛派人拆了桔柏津的浮桥。
继岌闻之,
李继岌听说以后,
以任圜为副招讨使,
任命任圜为副招讨使,
将步骑七千,
率领七千名步兵骑兵,
与都指挥使梁汉、监军李延安追讨之。
和都指挥使梁汉、监军李延安追击讨伐他。
庚子,
庚子(十二日),
邢州左右步直兵赵太等四百人据城自称安国留后;
邢州左右步直兵赵太等四百人占据了邢州城,自称是安国留后。
诏东北面招讨副使李绍真讨之。
后唐帝下诏东北面招讨副使李绍真,让他讨伐赵太。
辛丑,
辛丑(十三日),
任圜先令别将何建崇周剑门关,下之。
任圜首先命令别将何建崇攻下了剑门关。
李绍荣至邺都,
李绍荣到达邺都,
攻其南门,
攻打邺都南门,
遣人以敕招谕之,
并派人以皇帝的诏书宣谕赵在礼等。
赵在礼以羊酒犒师,
赵在礼用羊和酒来慰劳士卒,
拜于城上曰:
在城上拜他们说:
“将士思家擅归,
“将士们思念家人擅自回来,
相公诚善为敷奏,
李相公如果能真诚善意地陈奏皇上,
得免于死,
能够免除我们死罪,
敢不自新!”
我们敢不悔过自新!”
遂以敕遍谕军士。
于是把后唐帝的命令告诉了全军将士。
史彦琼戟手大骂曰:
史彦琼指手画脚地大骂说:
“群死贼,
“你们这些死贼,
城破万段!”
攻破城以后把你们身砍万段!”
皇甫晖谓其众曰:
皇甫晖对大家说:
“观史武德之言,
“从史彦琼的话来看,
上下赦我矣。”
皇帝是不会饶恕我们的。”
因聚噪,
因此聚众彭噪,
掠敕书,手坏之,
抢过皇帝的诏书撕碎,
守陴拒战。
坚守在城上的女墙边抵抗后唐军。
绍荣攻之不利,
李绍荣攻城不利,
以状闻,
把这些情况报告了后唐帝,
帝怒曰:
后唐帝听了非常生气地说:
“克城之日,
“攻下城的那一天,
勿遗噍类!”
一个活人也不能留下。”
大发诸军讨之。
于是调集各路军队讨伐。
壬寅,
壬寅(十四日),
绍荣退屯澶州。
李绍荣撤退驻扎在澶州。
甲辰夜,
甲辰(十六日)夜晚,
从马直军士王温等五人杀军使,
从马直军士王温等五人杀死了军使,
谋作乱,
阴谋作乱,
擒斩之。
后来把他们抓住杀了。
从马直指挥使离从谦,
从马直指挥使郭从谦,
本优人也,
本来是个唱戏的,
优名郭门高。
艺名叫郭门高,
帝与梁相拒于得胜,
后唐帝与后梁军相持在德胜的时候,
募勇士挑战,
召募勇士来挑逗后梁军出战,
从谦应募,
郭从谦应召,
俘斩而还,
俘获斩杀了后梁军士卒而还,
由是益有宠。
因而后唐帝对他更加宠爱。
帝选诸军骁勇者为亲军,
后唐帝选择勇敢善战的人作为他的亲信部队,
分置四指挥,
分别设置了四个指挥,
号从马直,
号称从马直,
从谦自军使积功至指挥使。
郭从谦因战功累累,从军使一直升到指挥使。
郭崇韬方用事,
当初郭崇韬刚掌权时,
从谦以叔父事之,
离从谦把他当作叔父来侍奉他,
睦王存以从谦为假子。
睦王李存把郭从谦当作养子。
及崇韬、存得罪,
郭崇韬、李存获罪以后,
从谦数以私财飨从马直诸校,
郭从谦曾多次用自己的钱财来犒赏从马直的各军校,
对之流涕,
对着他们痛哭流涕,
言崇韬之冤。
说郭崇韬死得冤枉。
及王温作乱,
等到王温作乱时,
帝戏之曰:
后唐帝开玩笑地对他说:
“汝既负我附崇韬、存,
“你辜负了我而站在郭崇韬、李存一边,
又教王温反,
又教王温造反,
欲何为也?”
你打算干什么呢?”
从谦益惧。
郭从谦更加害怕。
既退,阴谓诸校曰:
退朝后对各位军校说:
“主上以王温之故,
“主上因王温作乱,
俟邺都平定,
等邺都平定以后,
尽坑若曹。
要全部把你们坑杀。
家之所有宜尽市酒肉,
家中所有的财产应当全部买成酒肉,
勿为久计也。”
不要作长远打算了。”因此,
由是亲军皆不自安。
后唐帝的亲军士卒们都感到心里不安。
乙巳,
己巳(十七日),
王衍至长安,
王衍到了长安,
有诏止之。
后唐帝命令他停留在那里。
先是,
在此之前,
帝诸弟虽领节度使,
后唐帝的各位兄弟虽然任节度使,
皆留京师,
但都留在京师,
但食其俸。
只依靠他们的俸禄生活。
戊申,
戊申(二十日),
始命护国节度使永王存霸至河中。
开始命令护国节度使永王李存霸到河中。
丁未,
丁未(十九日),
李绍荣以诸道兵再攻邺都。
李绍荣用各道的士卒再次攻打邺都。
庚戌,
庚戌(二十二日),
裨将杨重霸帅众数百登城,
副将杨重霸率领数百名士卒登上了邺都城,
后无继者,
因为没有后援,
重霸等皆死。
杨重霸等都战死。
贼知不赦,
乱兵知道罪不可赦,
坚守无降意。
因此一直坚守战斗,没有一点投降的意思。
朝廷患之,
朝廷对这件事十分忧虑,
日发中使促魏王继岌东还。
每天都派使者催促魏王回来。
继岌以中军精兵皆从任圜讨李绍琛,
李继岌让中军精锐的部队都跟随任圜讨伐李绍琛去了,
留利州待之,
他留在利州等待他们,
未得还。
所以未能东回。
李绍荣讨赵在礼久无功,
李绍荣讨伐赵在礼长时间没有战功,
赵太据邢州未下。
赵太占据了邢州,李绍荣也未能攻下。
沧州军乱,
沧州的军队发生动乱,
小校王景戡讨定之。
小校王景戡率军讨伐平定了沧州,
因自为留后;
自称留后。
河朔州县告乱者相继。
河朔地区的州县接连不断地有人来报告发生动乱。
帝欲自征邺都,
后唐帝打算亲自率军去讨伐邺都,
宰相、枢密使皆言京师根本,
宰相、枢密使都说京师是国家的根本,
车驾不可轻动,
皇帝的车驾不能轻易出动,
帝曰:
后唐帝说:
“诸将无可使者。”
“诸位将领中没有人可以派出去了。”
皆曰:
大家都说:
“李嗣源最为勋旧。”
“李嗣源是最有功劳的旧将。”
帝心忌嗣源,
后唐帝心中忌恨李嗣源,
曰:
于是说:
“吾惜嗣源,
“我爱惜嗣源,
欲留宿卫。”
想留他在宫中担任警卫。”
皆曰:
大家又说:
“他人无可者。”
“别人就都不行了。”
忠武节度使张全义亦言:
忠武节度使张全义也说:
“河朔多事,
“河朔事多,
久则患深,
时间长了就会变成大的忧患,
宜令总管进讨;
应当让李总管去讨伐。
若倚绍荣辈,
如果依靠李绍荣等人,
未见成功之期。”
恐怕看不到他们成功的日期。”
李绍宏亦屡言之,
李绍宏也曾多次说这件事,
帝以内外所荐,
后唐帝因为内外都推荐李嗣源,
甲寅,
所以,
命嗣源将亲军讨邺都。
甲寅(二十六日)就命令李嗣源率领皇帝的亲军前去讨伐邺都。
延州言绥、银军乱,
延州方面报告,绥、银地区的军队叛乱,
剽州城。
并抢劫了州城。
董璋将兵二万屯绵州,
董璋率领二万士卒驻扎在绵州,
会任圜讨李绍琛。
正遇上任圜讨伐李绍琛。
帝遣中使崔延琛至成都,
后唐帝派遣中使崔延琛到成都,
遇绍琛军,
遇上了李绍琛的军队,
绐之曰:
欺骗他们说:
“吾奉诏召孟郎,
“我奉皇帝命令来见孟知祥,
公若缓兵,
你如果能延缓一下,
自当得蜀。”
自然能得到蜀地。”
既至成都,
他到了成都,
劝孟知祥为战守备。
劝孟知祥作好战斗准备。
知祥浚壕树栅,
孟知祥挖战壕,树栅垒,
遣马步都使李仁罕将四万人,骁锐指挥使李延厚将二千人讨绍琛。
并派马步都指挥使李仁罕率领四万人、骁锐指挥使李延厚率领二千人去讨伐李绍琛。
延厚集其众询之曰:
李延厚召集大家说:
“有少壮勇锐,欲立功求富贵者东!衰疾畏懦,
“有年轻体壮勇敢善战而又想立功求得富贵的人站在东边,
厌行陈者西!”
年老有病、害怕而且厌倦行军打仗的人站在西边。”
得选兵七百人以行。
最后率领选出的七百士卒出发。
是日,
这天,
任圜军追及绍琛于汉州,
任圜的军队在汉州追到李绍琛,
绍琛出兵逆战;
李绍琛出兵迎战。
招讨掌书记张砺请伏精兵于后,
招讨掌书记张砺请求把精锐部队埋伏在后面,
以羸兵诱之,
用体弱的士卒去引诱他们,
圜从之,
任圜听从了他的意见,
使董璋以东川羸兵先战而却。
并让董璋用东川的弱兵先去作战,然后再退却。
绍琛轻圜书生,
李绍琛轻视任圜是个书生,
又见其后羸,
又见他的兵弱,
极力追之,
就奋力追击。
伏兵发,
伏兵出动,
大破之,
把李绍琛的军队打得大败,
斩首数千级,
斩杀了好几千人。
自是绍琛入汉州,
从此李绍琛进入汉州,
闭城不出。
闭城不敢出来。
三月,
三月,
丁巳朔,
丁巳朔(初一),
李绍真奏克邢州,
李绍真奏告后唐帝攻破了邢州,
擒赵太等。
抓获赵太等。
庚申,
庚申(初四),
绍真引兵至邺都,
李绍真率兵到达邺都,
营于城西北,
在城西北安下营寨,
以太等徇于邺都城下而杀之。
把赵太等在邺都城下示众杀死。
辛酉,
辛酉(初五),
以威武节度副使王延翰为威武节度使。
任命威武节度副使王延翰为威武节度使。
壬戌,
壬戌(初六),
李嗣源至邺都,
李嗣源到达邺都,
营于城西南;
在城西南安下营寨。
甲子,
甲子(初八),
嗣源下令军中,
李嗣源下达命令,
诘旦攻城。
明晨攻打邺都城。
是夜,
这天夜里,
从马直军士张破败作乱,
从马直军士张破败叛乱,
帅众大噪,
带领好多人大声喧闹,
杀都将,
杀死都将,
焚营舍。
焚烧营寨。
诘旦,
第二天早晨,
乱兵逼中军,
叛乱的士卒逼近中军,
嗣源帅亲军拒战,
李嗣源率领随身护卫部队抵抗,
不能敌,
抵挡不住,
敌兵益炽。
乱兵的气势更加猖狂。
嗣源叱而问之曰:
李嗣源声斥问他们说:
“尔曹欲何为?”
“你们想干什么?”
对曰:
乱兵回答说:
“将士从主上十年,
“将士们跟随主上已有十年,
百战以得天下。
经过百战夺得了天下。
今主上弃恩任威,
现在主上忘恩负义,欺凌士卒,
贝州戍卒思归,
驻守在贝州的士卒只是想回家,
主上不赦,
主上不能饶恕他们,
云‘克城之后,
还说‘攻下城以后,
当尽坑魏博之军’;
应当把魏博的军队全部坑杀’。
近从马直数卒喧竞,
近来从直少数士卒争逐喧闹,
遽欲尽诛其众。
便想很快把这些士卒杀掉。
我辈初无叛心,但畏死耳。
现在大家商量想和城里的人联合起来,
今众议欲与城中合势击退诸道之军,
击退各路军队,
请主上帝河南,
请主人在河南称帝,
令公帝河北,
您李嗣源在河北称帝,
为军民之主。”
成为这里军民的主上。”
嗣源泣谕之,
李嗣源边哭边把皇帝的命令告诉他们,
不从。
没人听从。
嗣源曰:
李嗣源说:
“尔不用吾言,
“你们不听我的话,
任尔所为,
任你们随便干,
我自归京师。”
我自回京师。”
乱兵拔白刃环之,
叛乱的士兵们拔出刀剑把他围起来,
曰:
并说:
“此辈虎狼也,
“这些人都是虎狼之辈,
不识尊卑,
不管尊卑,
今公去欲何之!”
你离开这里准备去哪里呢?”
因拥嗣源及李绍真等入城,
于是簇拥着李嗣源和李绍真等进城,
城中不受外兵,
结果城里的人不让外面的兵进去,
皇甫晖逆击张破败,
皇甫晖迎战张破败,
斩之,
张破败被击杀,
外兵皆溃。
城外的兵被打败。
赵在礼帅诸校迎拜嗣源,
赵在礼率领各位校官迎接拜见了李嗣源,
泣谢曰:
边哭边谢罪说:
“将士辈负令公,
“将士们对不起您,
敢不惟命是听!”
敢不唯命是从!”
嗣源诡说在礼曰:
李嗣源假意对赵在礼说:
“凡举大事,
“凡是要做大的事情,
须藉兵力,
必须借助兵力,
令外兵流散无所归,
现在城外的士卒被打散后无处可归,
我为公出收之。”
我为你出去收集他们。”
在礼乃听嗣源、绍真俱出城,
赵在礼同意李嗣源和李绍真一起出城,
宿魏县,
他们住在魏县,
散兵稍有至者。
被击散的士卒有一些又回来。
汉州无城堑,
汉州城没有防御用的壕沟,
树木为栅。
只是树立起一些木头作为栅垒。
乙丑,
乙丑(初九),
任圜进攻其栅,
任圜进攻这些栅垒,
纵火焚之,
并放火烧掉,
李绍琛引兵出战于金雁桥,
李绍琛率兵出来在金雁桥迎战任圜,
兵败,
李绍琛被打败,
与十余骑奔绵竹,
他和十余个骑兵逃奔到绵竹,
追擒之。
任圜乘胜追击,抓获李绍琛。
孟知祥自至汉州犒军,
孟知祥亲自到汉州慰劳军队,
与任圜、董璋置酒高会,
他和任圜、董璋大摆宴席,
引李绍琛槛车至座中,
把李绍琛的槛车拉到宴席的座位中间,
知祥自酌大卮饮之,
孟知祥用大杯子自酌自饮,
谓曰:
对李绍琛说:
“公已拥节旄,
“你已经拿着皇上给你的符节,
又有平蜀之功,
又有平定蜀国的功劳,
何患不富贵,
为什么还忧患你富贵不了,
而求入此槛车邪!”
而寻求坐这种槛车呢?”
绍琛曰:
李绍琛说:
“郭侍中佐命功第一,
“侍中郭崇韬辅佐皇帝功劳第一,
兵不血刃取两川,
没有经过战争而夺取东川、西川,
一旦无罪族诛;
突然无罪被灭族,
如绍琛辈安保首领!
象我李绍琛怎么能保全自己的脑袋呢?
以此不敢归朝耳。”
因此不敢回到朝廷。”
魏王继岌既获绍琛,
魏王李继岌已经知道抓获了李绍琛,
乃引兵部道而东。
于是率兵日夜兼程向东进军。
孟知祥获陕虢都指挥使汝阴李肇、河中都指挥使千乘侯弘实,
孟知祥抓获了陕虢都指挥使汝阴人李肇、河中都指挥使千乘人侯弘实,
以肇为牙内马步都指挥使,
然后任李肇为牙内马步都指挥使,
弘实副之。
侯弘实为牙内马步都指挥副使。
蜀中群盗犹未息,
蜀中的盗贼还未平息,
知祥择廉吏使治州县,
于是孟知祥选择廉洁官吏治理各州县,
蠲除横赋,
免除了那些依仗权势随便增加的赋税,
安集流散,
安置召集流散人员,
下宽大之令,
颁布一些大的政策,
与民更始。
让百姓重新安居乐业。
遣左厢都指挥使赵廷隐、右厢都指挥使张业将兵分讨群盗,
同时又派遣左厢都指挥使赵廷隐、右厢都指挥使张业率分别去讨伐盗贼,
悉诛之。
最后全部消灭。
李嗣源之为乱兵所逼也,
李嗣源被乱兵逼迫的时候,
李绍荣有众万人,营于城南,
李绍荣有一万士卒驻扎在邺都城南,
嗣源遣牙将张虔钊、高行周等七人相继召之,
李嗣源派遣牙将张虔钊、高行周等七人相继通知他,
欲与共诛乱者。
想和他联合起来消灭乱兵。
绍荣疑嗣源之诈,
李绍荣怀疑李嗣源有诈,
留使者,
于是把使者扣留下来,
闭壁不应。
关起军营大门拒不响应。
及嗣源入邺都,
等到李嗣源进入邺都,
遂引兵去。
他率兵离开这里。
嗣源在魏县,
李嗣源在魏县时,
众不满百,
士卒不到一百人,
又无兵仗;
又没有武器。
李绍真所将镇兵五千,
李绍真所率领的镇州五千士卒,
闻嗣源得出,
听说李嗣源出来,
相帅归之,
一起归附了他,
由是嗣源兵稍振。
因此李嗣源的军队渐渐振兴起来。
嗣源泣谓诸将曰:
李嗣源边哭边对诸将说:
“吾明日当归藩,
“我明天就回藩镇去,
上章待罪,
上奏皇上请求治罪,
听主上所裁。”
听从皇上的裁决。”
李绍真及中门使安重诲曰:
李绍真和中门使安重诲说:
“此策非宜。
“这种策略不大适当。
公为元帅,
您身为元帅,
不幸为凶人所劫;
不幸被乱兵劫持。
李绍荣不战而退,
李绍荣不战而退,
归朝必以公藉口。
回到朝廷后一定会以您为借口。
公若归藩,
如果您回到藩镇,
则为据地邀君,
那就是占据地盘来胁迫君主,
适足以实谗慝之言耳。
正足以证实那些谗言了。
不若星行诣阙,
不如日夜兼程回到朝廷,
面见天子,
面见天子,
庶可自明。”
这样方可不讲自明。”
嗣源曰:
李嗣源说:
“善!”
“很好!”
丁卯,
丁卯(十一日),
自魏县南趣相州,
从魏县出发向南直奔相州,
遇马坊使康福,
遇到了马坊使康福,
得马数千匹,
得到了几千匹马,
始以戌军。
才组成军队。
福,蔚州人也。
康福是蔚州人。
平卢节度使符习将本军攻邺都,
平卢节度使符习率军攻打邺都,
闻李嗣源军溃,
听说李嗣源的军队被打败,
引兵归;
就率兵回去了。
至淄州,
到了淄州,
监军使杨希望遣兵逆击之,
监军使杨希望派兵迎面攻打他们,
习惧,
符习害怕,
复引兵而西。
又率军向西进。
青州指挥使王公俨攻希望,
青州指挥使王公俨向杨希望进攻,
杀之,
并杀死了他,
因据其城。
因此占据其城。
时近侍为诸道监军者,
当时后唐帝左右和宦官任诸道监军的人们,
皆恃恩与节度使争权,
都依仗后唐帝的恩宠和节度使们争权,
及邺都军变,
等到邺都的军队发生叛变时,
所在多杀之。
凡仍在任监军的宦官多数被杀死。
安义监军杨继源谋杀节度使孔,
安义监军杨继源阴谋杀害节度使孔,
先诱而杀之。
结果孔先引诱而后就杀死了他。
武宁监军以李绍真从李嗣源,
武宁监军认为李绍真跟随着李嗣源,
谋杀其元从,
阴谋杀害原来跟从李绍真的将士,
据城拒之;
占据彭城来抗拒李绍真。
权知留后淳于晏帅诸将先杀之。晏,
权知留后淳于晏率领诸位将领先杀了监军。
登州人也。
淳于晏是登州人。
戊辰,
戊辰(十二日),
以军食不足,
因军粮不足,
敕河南尹豫借夏秋税;
后唐帝下令河南尹先预借夏秋赋税,
民不聊生。
结果民不聊生。
忠武节度使、尚书令齐王张全义闻李嗣源入邺都,
忠武节度使、尚书令齐王张全义听说李嗣源进入邺都,
忧惧不食,
又忧愁又害怕,连饭都吃不下去。
辛未,
辛未(十五日),
卒于洛阳。
在洛阳去世。
租庸使以仓储不足,
租庸使因仓库储备不足,
颇刻军粮,
极力压缩削减军粮,
军士流言益甚。
军士的流言就更加厉害。
宰相惧,
宰相感到害怕,
帅百官上表言:
就带领百官上奏后唐帝说:
“今租庸已竭,
“现在收上来的租税已经用完,
内库有余,
内库还有剩余,
诸军室家不能相保,
各军的家室都不能相保,
傥不赈救,
如果不赶快赈救,
惧有离心。
怕有离心。
俟过凶年,
等到过了灾年,
其财复集。”
钱财又会收集上来。”
上即欲从之,
后唐帝打算听从他们的意见,
刘后曰:
刘皇后说:
“吾夫妇君临万国,
“我们夫妇以君主身份面临万国,
虽藉武功,
虽然借助了武力的功劳,
亦由天命。
也是由天命安排。
命既在天,
命运既然由天掌握,
人如我何!”
人们能把我们怎么样?”
宰相又于便殿论之,
宰相又在帝王休息的殿堂里议论这件事,
后属耳于屏风后,
皇后把耳朵贴在屏风的后面偷听,
须臾,
不一会儿,
出妆具及三银盆、皇幼子三人于外曰:
她把梳妆用具、三个银盆以及皇帝三个幼小的儿子抱到外面说:
“人言宫中蓄积多,
“人们都说宫中的积蓄多,
四方贡献随以给赐,
但四面八方来的贡献随时都赏赐下去,
所馀止此耳,
所剩下的只有这些了,
请鬻以赡军!”
请把这些东西卖掉来赡养军队。”
宰相惶惧而退。
宰相听后十分害怕地退出宫
李绍荣自邺都退保卫州,
李绍荣从邺都退到卫州坚守,
奏李嗣源己叛,
上奏后唐帝说李嗣源己经叛变,
与贼合;
与乱兵合秋。
嗣源遣使上章自理,
李嗣源派出使者给后唐帝送自己解释的奏章,
一日数辈。
一天之内就有好几个人来送。
嗣源长子从审为金枪指挥使,
李嗣源的长子李从审为金枪指挥使,
帝谓从审曰:
后唐帝对李从审说:
“吾深知尔父忠厚,
“我深知你父亲的忠厚,
尔往谕朕意,
你回去告诉他我的意思,
勿使自疑。”
不要使他自疑。”
从审至卫州,
李从审到了卫州,
绍荣囚,
李绍荣把他抓了起来,
欲杀之。
想杀掉他。
从审曰:
李从审说:
“公等既不亮吾父,
“你们既不相信我的父亲,
吾亦不能至父所,
我又不回到我父亲的住地,
请复还宿卫。”
那么请求再把我放还禁卫军去。”
乃释之。
于是李绍荣才放了他。
帝怜从审,
后唐帝很怜爱李从审,
赐名继,
赐给他名字叫继,
待之如子。
待他就像待儿子一样。
是后嗣源所奏,
此后李嗣源的所有奏书,
皆为绍荣所遏,
都被李绍荣拦挡,
不得通,
不得通达。
嗣源由是疑惧。
李嗣源也因此而疑惧。
石敬瑭曰:
石敬瑭说:
“夫事成于果决而败于犹豫,
“什么事情都是由于果断而取得成功,犹豫而招致失败,
安有上将与叛卒入贼城,而他日得保无恙乎!
哪里有上将和叛进入贼城而他日又安然无恙呢?
大梁,天下之要会也,
大梁是天下的要害地方,
愿假三百骑先往取之;
我希望借三百骑兵先夺取大梁。
若幸而得之,
如果侥幸攻取了大梁,
公宜引大军亟进,
您就率领大军赶快前进,
如此始可自全。”
只有这样才可保全自己。”
突骑指挥使康义诚曰:
突骑指挥使康义诚说:
“主上无道,
“主上没有德政,
军民怨怒,
军民们又怨恨又愤怒,
公从众则生,
您要顺从大家就会活下来,
守节则死。”
如果坚守节操就会死去。”
嗣源乃令安重诲移檄会兵。
于是李嗣源下令安重诲发出檄文集中部队,
义诚,代北胡人也。
康义诚是代北的胡人。
时齐州防御使李绍虔、泰宁节度使李绍钦、贝州刺史李绍英屯瓦桥,
当时齐州防御使李绍虔、泰宁节度使李绍钦、贝州刺史李绍英驻扎在瓦桥,
北京右厢马军都指挥使安审通屯奉化军,
北京右厢马军都指挥使安审通驻扎在奉化军,
嗣源皆遣使召之。
李嗣源都派遣使者去召集他们。
绍英,瑕丘人,
李绍英是瑕丘人,
姓房,
本姓房,
名知温;
名知温。
审通,金全之侄也。
安审通是安金全的侄儿。
嗣源家在真定,
李嗣源的家属住在真定,
虞侯将王建立先杀其监军,
虞假将王建立先杀了监军,
由是获全。
因此李嗣源的家属才得以保全。
建立,辽州人也。
王建立是辽州人。
李从珂自横水将所部兵由盂县趣镇州,
李从珂从横水率部队从盂县直奔镇州,
与王建立军合,
与王建立的军队会合,
倍道从嗣源。
日夜兼程地奔赴李嗣源。
嗣源以李绍荣在卫州,
李嗣源因为李绍荣在卫州,
谋自白皋济河,
所以谋划从白皋渡过黄河,
分三百骑使石敬瑭将之前驱,
分出三百名骑兵让石敬塘率领作为前头部队,
李从珂为殿,
李从珂跟在军队 的最后面,
于是军势大盛。
于是军势大盛。
嗣源从子从璋自镇州引兵而南,
李嗣源的侄儿李从璋从镇州率领部队向南进军,
过邢州,
经过邢州时,
邢人奉为留后。
邢州人推崇他为邢州留后。
癸酉,
癸酉(十七日),
诏怀远指挥使白从晖将骑兵扼河阳桥,
后唐帝下诏让怀远指挥使白从晖率领骑兵扼守河阳桥,
帝乃出金帛给赐诸军,
于是拿出一些金帛赏赐给各路军队,
枢密宣徽使及供奉内使景进等皆献金帛以助给赐。
枢密宣徽使以及供奉内使景进等都出一些金帛来帮助后唐帝赏赐军队。
军士负物而诟曰:
军队士卒们背着东西骂道:
“吾妻子己殍死,
“我们的妻子己经饿死,
得此何为!”
拿上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呢?”
甲戌,
甲戌(十八日),
李绍荣自卫州至洛阳,
李绍荣从卫州到达洛阳,
帝如鹞店劳之。
后唐帝到鹞店去慰劳他。
绍荣曰:
李绍荣说:
“邺都乱兵己遣党翟建白据博州,
“邺都的叛乱士卒己经派出他们的同伙翟建白占据了博州,
欲济河袭郓、汴,
打算渡过黄河来袭击郓、汴,
愿陛下幸关东招抚之。”
希望陛下巡幸关东来招抚他们。”
帝从之。
后唐帝听从了他的意见。
景进等言于帝曰:
景进等对后唐帝说:
“魏王未至,
“魏王还没有到来,
康延孝初平,
康延孝刚刚平定,
西南犹未安;
西南方面还不很安定。
王衍族党不少,
王衍的同党不少,
闻车驾东征,
如果他们听说您东征,
恐其为变,
恐怕会发生变化,
不若除之。”
不如消灭他们。”
帝乃遣中使向延嗣,赍敕往诛之,
后唐帝派遣中使向延嗣拿着后唐帝的命令去诛杀他。
敕曰:
后唐帝的命令说:
“王衍一行,
“王衍一行,
并从杀戮。”
一并杀死。”
己印画,
己经盖上了后唐帝的印记和画了押,
枢密使张居翰覆视,
枢密使张居翰复看时,
就殿柱揩去“行”字,
就在殿堂的柱子上勾去“行”字,
改为“家”字,
改为“家”字,
由是蜀百官及衍仆役获免者千余人。
因此蜀国的百官以及王衍的仆役们就有一千多人免于一死。
延嗣至长安,
向延嗣到达长安,
尽杀衍宗族于秦川驿。
在秦川驿把王衍的家族全部诛杀。
衍母徐氏且死,
王衍的母亲徐氏将要被杀时,
呼曰:
大声说:
“吾儿以一国迎降,不免族诛,
“我的儿子以一个国家迎降还免不了诛灭全家,
信义俱弃,
你们背信弃义,
吾知汝行亦受祸矣!”
我知道你们也要遭受这种灾难。”
乙亥,
乙亥(十九日),
帝发洛阳;
后唐帝从洛阳出发。
丁丑,
丁丑(二十一日),
次也;
到达水。
戊寅,
戊寅(二十二日),
遣李绍荣将骑兵循河而东。
派遣李绍荣率骑兵沿着黄河向东进军。
李嗣源帝党从帝者多亡;
李嗣源的亲信同伙中追随后唐帝的人大多逃跑了。
或劝李继宜早自脱,
有人劝说李继应当及早逃 ,
继终无行意,。
李继却始终没有逃离的意思。
帝屡遣继诣嗣源,
后唐帝曾多次派遣李继到李嗣源那里去,
继固辞,
李继坚决不去,
愿死于帝前以明赤诚。
希望死在后唐帝的面前来表明自己的忠诚。
帝闻嗣源在阳,
后唐帝听说李嗣源在阳,
强遣继渡河召之,
硬派遣李继渡过黄河召他,
道遇李绍,
李继在路上遇到李绍荣,
绍荣杀之。
李绍荣把他杀死了。
吴越王有疾,
吴越王钱有病,
如衣锦军,
他到衣锦军那里,
命镇海、镇东节度使留后传监国。
命令镇海、镇东节度使留后钱傅监国。
吴徐温遣使来问疾,
吴国的徐温派遣使者来问侯,
左右劝勿见,
钱的左右大臣都劝他不要见吴国使者,
曰:
钱说:
“温阴狡,
“徐温阴险狡猾,
此名问疾,
这回名义上是来问侯我,
实使之觇我也。”
而实际上是来窥控我。”
强出见之。
于是他振作起来出接见吴国使者。
温果聚兵欲袭吴越,
徐温果然集中兵力准备袭击吴越,听说钱愈,
闻疾瘳而止。
就停止了行动。
寻不钱塘。
钱不久自临安东还钱塘。
吴以左仆射、同平章事徐知诰为侍中,
吴国任命左仆射、同平章事徐知诰为侍中,
右仆射严可求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
右仆射严可求兼任下侍郎、同平章事。
庚辰,
[41庚辰,(二十四日),
帝发水。
后唐帝从水出发。
辛巳,
辛巳(二十五日),
李嗣源至白皋,
李嗣源到达白皋,
遇山东上供绢数船,
遇到好几船来自山东上供的绢帛,
取以赏军。
于是拿这些东西赏给了军队。
安重诲从者争舟,
跟随安重诲的人争抢船上的东西,
行营马步使陶斩以徇,
行营马步使陶把他们当众斩杀,
由是军中肃然。,
因此军中才整肃起来。
许州人也。
陶是许州人。
嗣源济河,
李嗣源渡过黄河,
至滑州,
到达滑州,
遣人招符习,
派人召见符习,
习与嗣源会于胙城,
符习和李嗣源在胙城相会,
安审通亦引兵来会。
安审通也率部队来这里相会。
知汴州孔循遣使奉面迎帝,
汴州知州孔循派遣使者拿着送给后唐帝的表书在西面迎接后唐帝的到来,
亦使北输密款于嗣源,
同时也派遣使者和北方偷偷送信给李嗣源,
曰:
说:
“先至者得之。”
“谁先到谁将得到汴州。”
先是,
在此以前,
帝遣骑将满城西方邺守汴州;
后唐帝派遣骑将满城人西方邺镇守汴州。
石敬塘使裨将李以劲兵突入封丘门,
石敬瑭派副将李琼带劲兵突然攻入封丘门,
敬瑭踵其后,自西门入,
石敬瑭跟在他们的后面从西门进入,
遂据其城,
占据了汴州城,
西方邺请降。
西方邺请求投降。
敬瑭使趣嗣源;
石敬瑭派人去报告李嗣源。
壬千,
壬午(二十六日),
嗣源入大梁。
李嗣源进入大梁。
是日,
这一天,
帝至荥泽东,
后唐帝到达荥泽的东西,
命龙骧指挥使姚彦温将三千骑为前军,
命令龙骧指挥使姚彦温率领三千骑兵为前锋,
曰:
并说:
“汝曹汴人也,
“你闪都是汴梁人,
吾入汝境,
我进入你们的境内,不想让其他部队作为前锋,唯恐打扰你们的境内,
不欲使他军前驱,
不想让其他部队作为前锋,
恐扰汝室家。”
唯恐打扰你们的家室。”
厚赐而之。
赏赐了丰厚的礼物就派他们走了。
彦温即以其众叛归嗣源,
姚彦温马上率领这部分士卒背叛后唐帝而归服了李嗣源,
谓嗣源曰:
他对李嗣源说:
“京师危迫,
“京师危险紧迫,
主上为元行钦所惑,
主上被赐名李绍荣的元行钦所迷惑,
事势己离,
大势己,
不可复事矣。”
不可再侍奉皇上了。”
嗣源曰:
李嗣源说:
“汝自不忠,
“你没有忠心,
何言不悖也!”
说的话何等悖乱!”
即夺其兵。
于是马上夺取了他的部队。
指挥使潘环守王寨,
指挥使潘环驻守在王村寨,
有刍粟数万,
有粮草好几万,
帝遣骑视之,
后唐帝派骑兵去察看,
环亦奔大梁。
潘环也逃奔到大梁。
帝至万胜镇,
后唐帝到达万胜镇,
闻嗣源己据大梁,
听说李嗣源己经占据了大梁城,
诸军离叛,
诸军离叛,
神色沮丧,
神色沮丧,
登高叹曰:
他登上高处叹息地说:
“吾不济矣!”
“我不能成功了。”
即命旋师。
于是马上命令回师。
帝之出关也,
后唐帝出关时,
扈从兵二万五千,
随从的部队有二万五千人,
及还,
等到回师的时侯,
己失万余人,
己失去一万余人,
乃留秦州都指挥使张唐以步骑三千守关。
于是他留下秦州都指挥使张唐率领三千骑兵步兵把守关口。
癸未,
癸未(二十七日),
帝还过子谷,
后唐帝路过子谷,
道狭,
道路狭窄,
每遇卫士执兵仗者,
每逢遇到拿着兵器仪仗的卫士,
辄以善言抚之曰:
他就用友好爱惜的话安抚他们说:
“”适报魏王又进西川金银五十万,
“刚才有人报告说魏王又进贡西川的金银五十两,
到京当尽给尔曹。”
等到了京师全部分给父们。”
对曰:
士卒们回答说:
“”陛下赐己晚矣,
“陛下的赏赐己经晚了,
人亦不感圣恩!”
人们也不会感谢圣恩了。”
帝流涕而己。
后唐帝只是哭泣而己。
又索袍带赐从官,
后唐帝又寻找袍带赏赐给跟从他的官吏们。
内库使张容哥称颁给己尽,
内库使张容哥说颁赐的东西己经用完了,
卫士叱容哥曰:
卫士们骂张容歌说:
“致吾君失社稷,
“使国君失了江山,
皆此阉竖辈也。”
都是你们这些阉竖们干的。”
抽刀逐之;
于是拔出刀来追逐他。
或救之,
刚好有人救了他,
获免。
才免于一死。
容哥谓同类曰:
张容哥对他的同伙们说:
“皇后吝财致此,
“皇后吝啬财物到了如此地步,
今乃归咎于吾辈;
现在却归咎于我们。
事若不测,
如果发生意外的事情,
吾辈万段,
我们将会碎尸万段,
吾不忍待也。”
我不能忍心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因赴河死。
因此,他跳进黄河淹死了。
甲申,
甲申(二十八日),
帝至石桥西,
后唐帝到达石桥的西面,
置酒悲涕,
摆开酒宴,
谓李绍荣等诸将曰:
悲痛地对李绍荣等诸位将领说:
“卿辈事吾以来,
“你们侍奉我以来,
急难富贵靡不同之;
急难同当,富贵同享,
诸将百馀人,
今天使我到了如此地步,都没有一个计策能救我 ?”
皆截发置地,
一百多们将领都割断头发放在地上,
誓以死报,
誓死以报答后唐帝,
因相与号泣。
于是一起放声大哭。
是日晚,
当天晚上,
入洛城。
进入洛城。
李嗣源命石敬瑭将前军趣水收抚散兵,
李嗣源命令石敬瑭率领前锋部队到水收集安抚那些逃散的士卒,
嗣源继之;
李嗣源在后面跟着他们。
李绍虔、李绍英引兵来会。
李绍虔、李绍英率领部队也来相会。
丙戌,
丙戌(三十日),
宰相,枢密使共奏:
宰相、枢密使一起上奏后唐帝说:
“魏王西军将至,
“魏王率领西面的部队即将到来,
车驾宜且控扼水,收王西浑将至,车驾宜且控扼水,
陛下的车驾应当暂且控制扼守住水,
收抚散后兵以俟之。”
收集安抚逃散的士卒来等待魏王。”
帝从之,
后唐帝听从了他们的建议,
自出上东门阅骑兵,
并亲自到上东门外检阅了骑兵,
戒以诘旦东行。
告诫他们明天早晨向东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