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云元年政变与政局调整
睿宗玄真大圣大兴孝皇帝下景云元年(庚戌、710)
唐纪二十六唐睿宗景云元年(庚戌,公元710年)
八月,庚寅,
八月庚寅(十二月),
往巽第按问。
洛阳县吏前往裴巽家中检查讯问,
重福奄至,
李重福等人突然来到。
县官驰出,
县吏急忙跑出裴宅,
白留守;
将其所见全部告诉了东都留守。
群官皆逃匿,
东都大小衙门官员在听到这一消息后全都逃走或者躲藏起来,
洛州长史崔日知独帅众讨之。
只有洛州长史崔日知率领部下讨伐李重福。
留台侍御史李邕遇重福于天津桥,
留台侍御史李邕与李重福在天津桥相遇,
从者已数百人;
发现李重福手下已经有了数百名追随者,
驰至屯营,
便快马加鞭地赶到东都左、右屯营的驻地,
告之曰:
告诉他们说:
“谯王得罪先帝,
“谯王李重福获罪于先帝,
今无故入都,
现在突然无故进入东都,
此必为乱;
这一定是准备作乱,
君等宜立功取富贵。”
你们应当趁此机会为朝廷立功以博取荣华富贵。”
又告皇城使闭诸门。
说完又跑去告诉守卫皇城的将官,让他们将所有城门全部关闭。
重福先趣左、右屯营,
李重福先赶赴左、右屯营,
营中射之,
但营中将士向他放箭,
矢如雨下。
箭如雨下。
乃还趣左掖门,
李重福回身走到左掖门,
欲取留守兵,
想征调东都留守的部队,
见门闭,大怒,
却又见城门紧闭,
命焚之。
便气急败坏地命令手下人放火焚烧城门,
火未及然,
但还没等火点燃,
左屯营兵出逼之,
左屯营的士兵已经冲出营地向他逼过来。
重福窘迫,
李重福走投无路,
策马出上东,
只好打马跑出洛阳上东门,
逃匿山谷。
逃进山谷中藏匿起来。
明日,
第二天,
留守大出兵搜捕,
东都留守派出大批军队进山搜捕,
重福赴漕渠溺死。
李重福投漕渠自杀。
日知,日用之从父兄也。
崔日知是崔日用的堂兄,
以功拜东都留守。
他因此次平定李重福叛乱之功而被任命为东都留守。
郑貌丑多须,
郑相貌丑陋,又长满了络腮胡子,
既败,
起事失败后,
梳髻,
他梳起了发髻,
著妇人服,
穿上妇女穿的衣服,
匿车中;
藏在车中。
擒获,被鞫,
被抓获受审时恐惧得两腿发抖,
股栗不能对。
不能回答问题。
张灵均神气自若,
张灵均则始终神态自若,
顾曰:
他回头看着郑说:
“吾与此人举事,
“我和你这样的胆小鬼一同举事,
宜其败也!”
落得失败的结局是很正常的!”
与皆斩于东都市。
张灵均和郑一起在东都洛阳闹市被处以斩刑。
初,
当初,
附来俊臣得进;
郑靠依附来俊臣而得以升迁;
俊臣诛,
来俊臣被杀后,
附张易之;
又依附张易之;
易之诛,
张易之伏诛后,
附韦氏;
又依附韦后;
韦氏败,
韦后被杀后,
又附谯王重福,
又转而依附谯王李重福,
竟坐族诛。
最终还是因李重福起事失败而被灭族。
严善思免死,
严善思被免于死刑,
流静州。
流放到静州。
万骑恃讨诸韦之功,
万骑兵倚仗着讨平韦氏集团的功劳,
多暴横,
大多横行不法,
长安中苦之;
从而成为长安百姓的一大祸害。
诏并除外官。
唐睿宗下诏将万骑兵全部放到京外去作官,
又停以户奴为万骑;
同时下令停止从官户奴隶中选拔万骑兵,
更置飞骑,隶左、右羽林。
并另外设置隶属于左、右羽林卫的飞骑军。
姚元之、宋及御史大夫毕构上言:
姚元之、宋及御史大夫毕构向唐睿宗提出建议:
“先朝斜封官悉宜停废。”
“先朝所任命的斜封官应当全部予以废黜。”
上从之。
唐睿宗表示同意。
癸巳,
癸巳(十五日),
罢斜封官凡数千人。
唐睿宗免去了数千名斜封官的职务。
刑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裴谈贬蒲州刺史。
刑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裴谈被贬为蒲州刺史。
赠苏安恒谏议大夫。
唐睿宗追赠苏安恒为谏议大夫。
九月,辛未,
九月辛未(二十三日),
以太子少师致仕唐休为朔方道大总管。
唐睿宗任命已经退休的太子少师唐休为朔方道大总管。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甲申,
甲申(初七),
礼仪使姚元之、宋奏:
礼仪使姚元之、宋上奏道:
“大行皇帝神主,应太庙,
“已故未葬的中宗皇帝的神主应当迁入太庙受祭��
请迁义宗神主于东都,别立庙。”
请陛下下诏将义宗皇帝的神主迁到东都另外立庙祭祀。”
从之。
唐睿宗采纳了他们的建议。
乙未,
乙未(十八日),
追复天后尊号为大圣天后。
唐睿宗下诏恢复天后武则天大圣天后的尊号。
丁酉,
丁酉(二十日),
以幽州镇守经略节度大使薛讷为左武卫大将军兼幽州都督。
唐睿宗任命幽州镇守经略节度大使薛讷为左武卫大将军兼幽州都督。
节度使之名自讷始。
节度使之名即从薛讷开始。
太平公主以太子年少,
太平公主认为太子李隆基还很年轻,
意颇易之;
因而起初并未把太子放在心上;
既而惮其英武,
不久之后又因惧怕太子的英明威武,
欲更择暗弱者立之以久其权,
转而想要改立一位昏庸懦弱的人作太子,以便使她自己能长期保住现有的权势地位。
数为流言,
太平公主屡次散布流言,
云“太子非长,
声称“太子并非皇帝的嫡长子,
不当立。”
因此不应当被立为太子。”
己亥,
己亥(二十二日),
制戒谕中外,
唐睿宗颁下制书晓谕警告天下臣民,
以息浮议。
以平息各种流言蜚语。
公主每觇伺太子所为,
太平公主还常常派人监视太子李隆基的所作所为,
纤介必闻于上,
即使一些细微之事也要报知唐睿宗,
太子左右,
此外,
亦往往为公主耳目,
太平公主还在太子身边安插了很多耳目,
太子深不自安。
太子心里感到十分不安。
谥故太子重俊曰节愍。
唐睿宗颁下制书,将已故太子李重俊谥为节愍。
太府少卿万年韦凑上书,以为:
太府少卿万年人韦凑上书认为:
“赏罚所不加者,
“对于那些没有受到赏赐或者处罚的人,应根据其生前的所作所为赠予谥号,
则考行立谥以褒贬之。
以示对他们一生功过的褒贬。
故太子重俊,与李多祚等称兵入宫,
原太子李重俊与李多诈等人举兵闯入宫中,
中宗登玄武门以避之,
致使中宗不得不登上玄武门以躲避他们,
太子据鞍督兵自若;
太子却还能够神态自若地骑在马上督率士兵;
及其徒倒戈,多祚等死,
只是到了他的徒众临阵倒戈李多祚等人已经被杀之后,
太子方逃窜。
太子才不得不落荒而逃。
使宿卫不守,
假如当时把守玄武门的侍卫抵挡不住的话,
其为祸也胡可忍言!
那么李重俊所造成的祸害将不堪设想!
明日,
第二天,
中宗雨泣,谓供奉官曰:
中宗皇帝泪如雨下地对中书、门下两省的官员们说:
‘几不与卿等相见。
‘朕差一点就见不到诸位了。
’其危如此。
’当时的情形竟然危急到这种地步。
今圣朝礼葬,
现在朝廷对李重俊以礼安葬,
谥为节愍,
还要将他谥为节愍,
臣窃惑之。
臣内心深处的确感到迷惑不解。
夫臣子之礼,
依据臣子侍奉君主的礼节,
过庙必下,
大臣经过太庙必须下马,
过位必趋。
经过君主的宝座必须恭恭敬敬地小步快走。
汉成帝之为太子,
汉成帝作太子时,虽然是受到了汉元帝的紧急召见,
不敢绝驰道。
尚且不敢横穿驰道,
而重俊称兵宫内,
而太子李重俊居然敢于在皇宫之内兴兵造反,
跨马御前,
在中宗皇帝的面前横刀立马,
无礼甚矣。
这实在是太无礼了。
若以其诛武三思父子而嘉之,
嘉奖他起兵诛杀武三思父子是可以,
则兴兵以诛奸臣而尊君父可也;
但只有在他起兵铲除奸臣是为了尊崇皇帝的时候才可以这样做。
今欲自取之,
现在他是为了自己当皇帝,
是与三思竞为逆也,
那就只能说明他与武三思一样,都是图谋不轨的乱臣贼子,
又足嘉乎!
对这样的人还值得立谥嘉奖吗!
若以其欲废韦氏而嘉之,
如果因为他起兵是为了废掉韦后而嘉奖他,
则韦氏于时逆状未彰,
则当时韦后谋反的表现还不太明显,
大义未绝,
与太子之间母子君臣的大义尚未断绝,
苟无中宗之命而废之,
如果没有中宗的命令就擅自起兵废掉她,
是胁父废母也,
这就是胁迫父亲废弃母亲,
庸可乎!
又怎么可以呢!
汉戾太子困于江充之谗,
汉武帝时期戾太子因受江充的诬陷而发泄愤懑,
发忿杀充,
起兵杀死江充,
虽兴兵交战,
虽然也动用了兵马,
非围逼君父也;
但戾太子并没有围困逼迫他的父亲汉武帝。
兵败而死,
戾太子兵败自杀后,
及其孙为天子,始得改葬,
一直等到他的孙子汉宣帝即位时才得以改葬,
犹谥曰戾。
但还是将他谥为戾。
况重俊可谥之曰节愍乎!
何况李重俊行为如此,陛下怎么能将他谥为节愍呢!
臣恐后之乱臣贼子,得引以为比,
臣担心后世的乱臣贼子会援引李重俊这一先例,
开悖逆之原,
为违乱忤逆行为大开方便之门,
非所以彰善瘅恶也,
这恐怕不是用来彰善惩恶的有效方法。
请改其谥。
请陛下给李重俊改赐一个别的谥号。
多祚等从重俊兴兵,
李多祚等人追随李重俊起兵,
不为无罪。
也不能说没有罪过,
陛下今宥之可也,
陛下现在可以宽宥他们所犯的罪行,
名之为雪,
但口口声声地说为他们平反昭雪,
亦所未安。”
恐怕还不太合适。”
上甚然其言,
唐睿宗非常赞同他的意见,
而执政以为制命已行,
但具体主管的官员认为皇帝的制命已经颁行,
不为追改,
因而不愿再改变谥号,
但停多祚等赠官而已。
只是取消给李多祚等人的赠官而已。
先天元年权力博弈
十一月,
十一月,
戊申朔,
戊申朔(初一),
以姚元之为中书令。
唐睿宗任命姚元之为中书令。
己酉,
己酉(初二),
葬孝和皇帝于定陵,
唐睿宗将孝和皇帝葬于定陵,
庙号中宗。
庙号中宗。
朝议以韦后有罪,
朝廷中议论认为韦皇后犯有大罪,
不应葬。
不应当将她的灵柩与唐中宗合葬。
追谥故英王妃赵氏曰和思顺圣皇后,
唐睿宗将已故英王王妃赵氏追谥为和思顺圣皇后,
求其瘗,
派人四处寻找她埋葬的地方,
莫有知者,
但没有人知道她葬在哪里,
乃以衣招魂,
最后只得用皇后的衣来为她招魂,
覆以夷衾,
然后在衣上盖上覆盖尸体的被子夷衾,
葬定陵。
合葬于定陵。
壬子,
壬子(初五),
侍中韦安石罢为太子少保,
侍中韦安石被罢免为太子少保;
左仆射、同中书门下三品苏罢为少傅。
左仆射、同中书门下三品苏被罢免为太子少傅。
甲寅,
甲寅(初七),
追复裴炎官爵。
唐睿宗下诏追复裴炎的官职爵位。
初,
当初,
裴先自岭南逃归,
裴先从岭南逃回,
复杖一百,
又被杖打一百,
徙北庭。
流放到北庭。
至徙所,
裴先在流放地北庭经商,
殖货任侠,
又干一些打抱不平的侠义之事,
常遣客都下事。
他还常常派人到长安打听各种消息。
武后之诛流人也,先先知之,
他事先得知武则天即将派遣使者出京诛杀被处以流刑的罪犯,
逃奔胡中;
便在使者到来之前逃到胡人的地盘躲避,
北庭都护追获,
后被北庭都护派兵捉回,
囚之以闻。
关进监狱并上报武则天。
使者至,
使者来到北庭后,
流人尽死,
流刑犯全部被杀,
先以待报未杀。
只有裴先因等待武则天的批示而没有立即被杀。
既而武后下制安抚流人,
过了一段时间武则天又下诏安抚流刑犯人,
有未死者悉放还,
规定未被处死的全部放还原籍,
先由是得归。
裴先因此得以回到长安。到这时候,
至是求炎后,
唐睿宗下食寻找裴炎的后人,
独先在,
只有裴先一人在世,
拜詹事丞。
于是将他任命为詹事丞。
壬戌,
壬戌(十五日),
追复王同皎官爵。
唐睿宗下令追复王同皎的官爵。
庚午,
庚午(二十三日),
许文贞公苏薨。
许文贞公苏去世。
制起复其子为工部侍郎,
唐睿宗颁发制命,任命正在为父服丧的苏之子苏为工部侍郎,
固辞。
苏坚决推辞不受。
上使李日知谕旨,
唐睿宗派李日知前去传达自己的旨意,
日知终坐不言而还,
李日知在苏家坐了半晌,却只字未提自己的来意便回朝复命,
奏曰:
他对唐睿宗回奏道:
“臣见其哀毁,
“臣见到苏悲痛欲绝的样子,
不忍发言,
实在不忍心把要说的话讲出来,
恐其陨绝。”
担心他会发生意外。”
上乃听其终制。
于是唐睿宗便允许苏为其父服满三年丧期。
十二月,
十二月,
癸未,
癸未(初七),
上以二女西城、隆昌公主为女官,以资天皇太后之福,
为助天皇太后武则天的冥福,唐睿宗让他的两个女儿西城公主和隆昌公主作女道士,
仍欲于城西造观。
并准备在长安城西建造道观。
谏议大夫宁原悌上言:
谏议大夫宁原悌向唐睿宗进言认为:
以为“先朝悖逆庶人以爱女骄盈而及祸,
“先朝悖逆庶人作为中宗和韦后的爱女而骄傲自满,终于难逃杀身之祸;
新城、宜都以庶孽抑损而获全。
新城公主和宜都公主作为中宗的庶出之女而谦卑自制,终于得以保全。
又释、道二家皆以清净为本,
再说佛教和道教均以清净为本,
不当广营寺观,劳人费财。
不应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广造佛寺道观。
梁武帝致败于前,
南朝梁武帝佞佛招致祸败于前,
先帝取灾于后,
中宗广营佛寺道观致使国家多难于后,
殷鉴不远。
这样的历史教训距今不远。
今二公主入道,
现在西城公主和隆昌公主作了女道士,
将为之置观,
陛下将为他们营建道观,
不宜过为崇丽,
营建时不应当过分豪华壮观,
取谤四方。
以免招来朝野士民的非议。
又,
此外,
先朝所亲狎诸僧,尚在左右,
先朝中宗皇帝所宠幸的僧人们仍在陛下身边,
宜加屏斥。”
应当一律斥退。”
上览而善之。
唐睿宗看了他的奏章之后,认为他说的很对。
宦者闾兴贵以事属长安令李朝隐,
宦官闾兴贵托长安令李朝隐为他办事,
朝隐系于狱。
李朝隐将他逮捕入狱。
上闻之,
唐睿宗听说这件事之后,
召见朝隐,
特意召见了李朝隐,
劳之曰:
慰问他说:
“卿为赤县令,
“您作为京师万年县的县令,
能如此,
能够做到这样,
朕复何忧!”
朕还有什么可忧虑的呢!”
因御承天门,集百官及诸州朝集使,
唐睿宗还在承天门召集文武百官和来自各州的朝集使,
宣示以朝隐所为。
向他们公布李朝隐的所作所为,
且下制称“宦宫遇宽柔之代,
并且颁下制书表彰他说:“自古以来宦官每遇宽容柔弱的君主,
必弄威权。
必定会玩弄权势,擅作威福。
朕览前载,
朕每次读前代历史时,
每所叹息。
都对此颇多感慨。
能副朕意,
真正能够符合朕的心意的,
实在斯人,
是像李朝隐这样的人,
可加一阶为太中大夫,
所以应为他进一阶,为太中大夫,
赐中上考及绢百匹。”
将他的考核成绩定为中上,并且赐给绢一百匹。”
壬辰,
壬辰(十六日),
奚、犯塞,
奚人和人进犯边塞,
掠渔阳、雍奴,
在渔阳、雍奴二县大肆掳掠之后,
出卢龙塞而去。
出卢龙塞而去。
幽州都督薛讷追击之,
唐幽州都督薛讷派兵追击,
弗克。
未能取胜。
旧制,
唐朝旧制规定,
三品以上官册授,
三品以上官员,由皇帝当面用册书任命,称为册授;
五品以上制授,
四品以下、五品以上官员由皇帝颁布制书任命,称为制授;
六品以下敕授,
六品以下官员由皇帝颁布敕书任命,称为敕授。
皆委尚书省奏拟,
官员的任命都委托尚书省拟定,而后上奏,
文属吏部,
文官由吏部拟定,
武属兵部,
武官由兵部拟定,
尚书曰中铨,
两部的尚书称为中铨,
侍郎曰东西铨。
侍郎二人称为东西铨。
中宗之末,
唐中宗末期,
嬖幸用事,
得到皇帝宠幸的奸佞小人执掌朝廷大权,
选举混淆,
所选任的官吏好坏混杂,
无复纲纪。
不再有法度可言。
至是,
此时,
以宋为吏部尚书,
唐睿宗任命宋为吏部尚书,
李义、卢从愿为侍郎,
李、卢从愿为吏部侍郎,
皆不畏强御,
三人都不畏强暴,
请谒路绝。
请托告求之路从此堵塞。
集者万余人,
在一万多名候选官员中,
留者三铨不过二千,
经过三铨之后入选的不超过两千人,
人服其公。
人们都对他们的公正无私深为叹服。
以姚元之为兵部尚书,
唐睿宗又任命姚元之为兵部尚书,
陆象先、卢怀慎为侍郎,
陆象先、卢怀慎为兵部侍郎,
武选亦治。
对武官的选拔任用也走上了正轨。
从愿,承庆之族子;
卢从愿是卢承庆的同族兄弟之子;
象先,元方之子也。
陆象先是陆元方的儿子。
侍御史藁城倪若水,
侍御史藁城人倪若水,
奏弹国子祭酒祝钦明、司业郭山恽乱常改作,
上奏弹劾国子祭酒祝钦明、国子司业郭山恽扰乱赏规、变更旧制,
希旨病君;
为迎合中宗韦后的旨意而使得中宗圣德有亏。
于是左授钦明饶州刺史,
唐睿宗因此将祝钦明降职为饶州刺史,
山恽括州长史。
将郭山恽降职为括州长史。
侍御史杨孚,弹纠不避权贵,
侍御史杨孚在奏劾纠察法之事时不畏权贵,
权贵毁之,
因而受到权贵们的诋毁,
上曰:
唐睿宗说:
“鹰搏狡兔,
“在老鹰搏击狡免时,
须急救之,
必须赶紧帮助它,
不尔必反为所噬。
否则它反会被狡免咬伤。
御史绳奸慝亦然。
御史纠举弹劾奸诈邪恶之徒也是这样。
苟非人主保卫之,
如果没有君主对他多方保护,
则亦为奸慝所噬矣。”
他也会被奸诈邪恶之徒咬伤的。”
孚,隋文帝之侄孙也。
杨孚是隋文帝杨坚的侄孙。
置河西节度、支度、营田等使,
唐睿宗设置河西节度、支度、营田等使,
领凉、甘、肃、伊、瓜、沙、西七州,
统辖凉、甘、肃、伊、瓜、沙、西等七州,
治凉州。
治所在凉州。
姚州群蛮,先附吐蕃,
姚州各蛮族部落起初依附吐蕃,
摄监察御史李知古请发兵击之;
代理监察御史李知古请求调集军队前往讨伐;
既降,
各蛮族部落归降唐朝之后,
又请筑城,
李知古又请求在姚州修筑城郭,
列置州县,
设置州县官署,
重税之。
对他们征收重税。
黄门侍郎徐坚以为不可;
黄门侍郎徐坚认为不能这样做,
不从。
但他的建议没有得到采纳。
知古发剑南兵筑城,
李知古调集剑南道兵马修筑城池,
因欲诛其豪杰,
又想趁机铲除蛮族各部落的豪杰,
掠子女为奴婢。
将他们的子女掠为奴婢。
群蛮怨怒,
蛮族各部落极为愤恨,
蛮酋傍名引吐蕃攻知古,杀之,
部落酋长傍名召引吐蕃军队进攻李知古并将他杀死,
以其尸祭天,
然后用他的尸体祭祀上天,
由是姚、路绝,
从此姚、州一带通往内地的道路断绝,
连年不通。
连续多年未能打通。
安西都护张玄表侵掠吐蕃北境,
唐安西都护张玄表侵扰掠夺吐蕃北部边境地区,
吐蕃虽怨而未绝和亲,
吐蕃虽然对此极为不满,但却没有中断与唐和亲,
乃赂鄯州都督杨矩,
于是他们贿赂唐鄯州都督杨矩,
请河西九曲之地以为公主汤沐邑;
请求唐睿宗将河西九曲之地送给吐蕃作为金城公主的汤沐邑。
矩奏与之。
杨矩上奏唐睿宗,劝他将河西九曲之地送给吐蕃。
二年(辛亥、711)
二年(辛亥,公元711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癸丑,
癸丑(初七),
突厥可汗默啜遣使请和;
突厥可汗默啜派遣使者前来求和,
许之。
唐睿宗答应了他们的请求。
己未,
己未(十三日),
以太仆卿郭元振、中书侍郎张说并同平章事。
唐睿宗任命太仆卿郭元振、中书侍郎张说二人为同平章事。
以温王重茂为襄王,
唐睿宗改封温王李重茂为襄王,
充集州刺史,
让他充任集州刺史,
遣中郎将将兵五百就防之。
并且派遣中郎将率领五百人马驻扎在集州对他加以防范。
乙丑,
乙丑(十九日),
追立妃刘氏曰肃明皇后,
唐睿宗下诏将妃子刘氏追立为肃明皇后,
陵曰惠陵;
称她的坟墓为惠陵;
德妃窦氏曰昭成皇后,
将德妃窦氏追立为昭成皇后,
陵曰靖陵。
称她的坟墓为靖陵。
皆招魂葬于东都城南,
唐睿宗在为这两位妃子招魂之后,将她们安葬在东都洛阳城南,
立庙京师,
并在京师为她们立庙,
号仪坤庙。
称为仪坤庙。
窦氏,太子之母也。
窦氏是太子李隆基的生母。
太平公主与益州长史窦怀贞等结为朋党,
太平公主同益州长史窦怀贞等结成朋党,
欲以危太子,
想加害于太子李隆基,
使其婿唐邀韦安石至其第,
便指使她的女婿唐邀请韦安石到自己的家中来,
安石固辞不往。
韦安石坚决推辞,没有前往。
上尝密召安石,
唐睿宗曾经秘密地召见韦安石,
谓曰:
对他说:
“闻朝廷皆倾心东宫,
“听说朝廷文武百官全都倾心归附太子,
卿宜察之。”
您应当对此多加留意。”
对曰:
韦安石回答说:
“陛下安得亡国之言!
“陛下从哪里听到这种亡国之言呢!
此必太平之谋耳。
这一定是太平公主的主意。
太子有功于社稷,
太子为宗庙社稷立下了大功,
仁明孝友,
而且一向仁慈明智,孝顺父母,友爱兄弟,
天下所知,
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实,
愿陛下无惑谗言。”
希望陛下不要被谗言所迷惑。”
上瞿然曰:
唐睿宗听过这话之后十分惊异地说:
“朕知之矣,
“朕明白了,
卿勿言。”
您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时公主在帘下窃听之,
当时太平公主正在帘子后面偷听他们君臣之间的谈话,
以飞语陷安石,
事后便散布各种流言蜚语对韦安石横加陷害,
欲收按之,
想把他逮捕下狱严加审讯,
赖郭元振救之,得免。
多亏了郭元振的救助才得以幸免。
公主又尝乘辇邀宰相于光范门内,
太平公主还曾乘辇车在光范门内拦住宰相,
讽以易置东宫,
暗示他们应当改立皇太子,
众皆失色,
在场的宰相们全都大惊失色。
宋抗言曰:
宋大声质问道:
“东宫有大功于天下,
“太子为大唐社稷立下了莫大的功劳,
真宗庙社稷之主,
是宗庙社稷的主人,
公主柰何忽有此议!”
公主为什么突然提出这样的建议呢!”
与姚元之密言于上曰:
宋与姚元之秘密地向唐睿宗进言道:
“宋王陛下之元子,
“宋王李成器是陛下的嫡长子,
豳王高宗之孙,
豳王李守礼是高宗皇帝的长孙,
太平公主交构其间,
太平公主在他俩与太子之间互相构陷,制造事端,
将使东宫不安。
将会使得东宫地位不稳。
请出宋王及豳王皆为刺史,
请陛下将宋王和豳王两人外放为刺史;
罢岐、薛二王左、右羽林,
免去岐王李隆范和薛王李隆业所担任的左、右羽林大将军职务,
使为左、右率以事太子。
任命他们为太子左、右卫率以事奉太子;
太平公主请与武攸暨皆于东都安置。”
将太平公主与武攸暨安置到东都洛阳。”
上曰:
唐睿宗说:
“朕更无兄弟,
“朕现在已没有兄弟了,
惟太平一妹,
只有太平公主这一个妹妹,
岂可远置东都!
怎么可以将她远远地安置到东都去呢!
诸王惟卿所处。”
至于诸王则任凭你们安排。”
乃先下制云:
于是先颁下制命说:
“诸王、驸马自今毋得典禁兵,
“今后诸王、驸马一律不得统率禁军,
见任者皆改他官。”
现在任职的都必须改任其他官职。”
顷之,
过了不久,
上谓侍臣曰:
唐睿宗对身边的侍臣说:
“术者言五日中当有急兵入宫,
“占卜的人说五天之内将会有起事发难的军队闯入宫中,
卿等为朕备之。”
你们要为朕严加防范。”
张说曰:
张说紧接着说道:
“此必谗人欲离间东宫。
“这一定又是奸邪小人用谗言离间陛下与太子的关系。
愿陛下使太子监国,
希望陛下让太子代行处理政务,
则流言自息矣。”
那么种种流言蜚语就会自然而然地消声匿迹。”
姚元之曰:
姚元之说:
“张说所言,
“张说所提出的办法,
社稷之至计也。”
是使社稷宗庙长治久安的上上之策。”
上说。
唐睿宗听完之后十分高兴。
二月,
二月,
丙子朔,
丙子朔(初一),
以宋王成器为同州刺史,
唐睿宗任命宋王李成器为同州刺史,
豳王守礼为豳州刺史,
豳王李守礼为豳州刺史,
左羽林大将军岐王隆范为左卫率,
任命左羽林大将军岐王李隆范为左卫率,
右羽林大将军薛王隆业为右卫率;
右羽林大将军薛王李隆业为右卫率;
太平公主蒲州安置。
又将太平公主安置在蒲州。
丁丑,
丁丑(初二),
命太子监国,
唐睿宗下诏让太子李隆基代行处理政务,
六品以下除官及徒罪以下,
规定凡是六品以下官员的任命以及对犯徒刑罪以下罪犯的审核等事,
并取太子处分。
均由太子全权处理。
殿中侍御史崔莅、太子中允薛昭素言于上曰:
殿中侍御史崔、太子中允薛昭素对唐睿宗说:
“斜封官皆先帝所除,
“斜封官都是先帝任命的,
恩命已布,
制命早已颁布施行,
姚元之等建议,一朝尽夺之,
现在却由于姚元之等人的建议而一下子全部削夺,
彰先帝之过,
这就彰明了先帝的过错,
为陛下招怨。
并且给陛下召来了很多怨言。
今众口沸腾,遍于海内,
眼下全国各地怨声载道,
恐生非常之变。”
恐怕会引发非同寻常的变故。”
太平公主亦言之,
太平公主也这样劝说唐睿宗,
上以为然。
唐睿宗认为他们所说的都有道理。
戊寅,
戊寅(初三),
制:
唐睿宗颁布制命:
“诸缘斜封别敕授官,先停任者,
“凡由于斜封别敕任命之故而被停任的官员,
并量材叙用。”
一律可以量材叙用。”
太平公主闻姚元之、宋之谋,大怒,
太平公主得知姚元之与宋的计谋之后勃然大怒,
以让太子。
并以此责备太子李隆基。
太子惧,
太子感到害怕,
奏元之、离间姑、兄,
便向唐睿宗奏称姚元之和宋挑拨自己与姑母太平公主和兄长宋王李成器、豳王李守礼之间的关系,
请从极法。
并请求对他们两人严加惩处。
甲申,
甲申(初���),
贬元之为申州刺史,
唐睿宗将姚元之贬为申州刺史,
为楚州刺史。
将宋贬为楚州刺史。
丙戌,
丙戌(十一日),
宋王、豳王亦寝刺史之命。
宋王李成器和豳王李守礼被任命为刺史的事也停止执行。
中书舍人、参知机务刘幽求罢为户部尚书;
唐睿宗将中书舍人、参知机务刘幽求罢免为户部尚书;
以太子少保韦安石为侍中。
又任命太子少保韦安石为侍中。
安石与李日知代姚、宋为政,
韦安石与李日知取代了姚元之、宋二人,开始主持朝廷政务,
自是纲纪紊乱,
从此朝廷纲纪紊乱,
复如景龙之世矣。
又恢复到唐中宗景龙年间的老样子。
前右率府铠曹参军柳泽上疏,以为:
前任右卫率府铠曹参军柳泽上疏认为:
“斜封官皆因仆妾汲引,
“斜封官都是通过中宗皇帝身边那些小人的引进而得到任用的,
岂出孝和之意!
哪里是出自中宗孝和皇帝的本意呢!
陛下一切黜之,
陛下将他们全部废黜,
天下莫不称明。
天下人都认为明智,
一旦忽尽收叙,
现在却又反过来将他们全部收录叙用,
善恶不定,
善恶不定,
反覆相攻,
朝令夕改,
何陛下政令之不一也!
陛下的政令为什么如此前后不一呢!
议者咸称太平公主令胡僧慧范曲引此曹,
街谈巷议都说太平公主让胡僧慧范多方拉拢这些人,
诳误陛下。
诳骗惑乱陛下。
臣恐积小成大,为祸不细。”
臣担心这样下去会积小恶而成大祸。”
上弗听。
唐睿宗没有采纳他的建议。
泽,亨之孙也。
柳泽是柳亨的孙子。
左、右万骑与左、右羽林为北门四军,
以左、右万骑军和左、右羽林军为北门四军,
使葛福顺等将之。
唐睿宗派葛福顺等人统率这些禁卫军。
三月,
三月,
以宋王成器女为金山公主,
唐睿宗封宋王李成器之女为金山公主,
许嫁突厥默啜。
将她许配给突厥可汗默啜。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甲申,
甲申(初九),
宋王成器让司徒;
宋王李成器请求辞去司徒一职,
许之,
唐睿宗答应了他的要求,
以为太子宾客。
任命他为太子宾客。
以韦安石为中书令。
任命韦安石为中书令。
上召群臣三品以上,
唐睿宗召见三品以上官员,
谓曰:
对他们说:
“朕素怀澹泊,
“朕一向恬淡寡欲,
不以万乘为贵,
并不以天子的尊位为贵,
曩为皇嗣,又为皇太弟,
当初任皇嗣以及中宗时作皇太弟,
皆辞不处。
都坚决地推辞掉了。
今欲传位太子,
现在朕打算把皇位传给皇太子,
何如?”
你们认为怎么样!”
群臣莫对。
在场的大臣们都没有回答。
太子使右庶子李景伯固辞,
太子李隆基让右庶子李景伯出面坚决推辞,
不许。
唐睿宗没有同意。
殿中侍御史和逢尧附太平公主,
殿中侍御史和逢尧向来依附太平公主,
言于上曰;
便对唐睿宗说道:
“陛下春秋未高,
“陛下年纪还不很老,
方为四海所依仰,
正是被天下人依靠景仰的时候,
岂得遽尔!”
怎么能急急忙忙地禅位于皇太子呢!”
上乃止。
唐睿宗这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戊子,
戊子(十三日),
制:
唐睿宗发布制命:
“凡政事皆取太子处分。
“所有朝廷政务,一律由皇太子负责处理。
其军旅死刑及五品已上除授,
涉及军旅重事、死刑的审核以及对五品以上官员的任命,
皆先���太子议之,
都要先与皇太子商议,
然后以闻。”
然后再上奏。”
辛卯,
辛卯(十六日),
以李日知守侍中。
唐睿宗任命李日知守侍中。
开元初年政局稳定
壬寅,
壬寅(二十七日),
赦天下。
唐睿宗下诏大赦天下。
五月,
五月,
太子请让位于宋王成器;
太子李隆基请求将太子之位让给宋王李成器,
不许。
唐睿宗没有同意。
请召太平公主还京师;
太子又请求将太平公主召回京师。
许之。
唐睿宗表示回意。
庚戌,
庚戌(初六),
制:
唐睿宗颁下制命:
“则天皇后父母坟仍旧为昊陵、顺陵,
“将则天皇后父母的坟墓恢复为昊陵、顺陵,
量置官属。”
并且酌情设置官署掌管陵园事务。”
太平公主为武攸暨请之也。
这是由于太平公主为武攸暨向唐睿宗作了请求的缘故。
辛酉,
辛酉(十七日),
更以西城为金仙公主,
唐睿宗将西城公主改封为金仙公主,
隆昌为玉真公主,
将隆昌公主改封为玉真公主,
各为之造观,
并且为她们分别建造了金仙观和玉真观,
逼夺民居甚多,
强占了很多居民的住宅,
用功数百万。
工程耗费达数百万钱之多。
右散骑常侍魏知古、黄门侍郎李义谏,
右散骑常侍魏知古和黄门侍郎李进谏阻止,
不听。
但唐睿宗没有采纳。
壬戌,
壬戌(十八日),
殿中监窦怀贞为御史大夫、同平章事。
唐睿宗任命殿中监窦怀贞为御史大夫、同平章事。
僧慧范恃太平公主势,
胡僧慧范倚仗着太平公主的权势,
逼夺民产,
巧取豪夺平民百姓的财产,
御史大夫薛谦光与殿中侍御史慕容奏弹之。
御史大夫薛谦光和殿中侍御史慕容上奏弹劾他。
公主诉于上,
太平公主向唐睿宗诉说了自己对他们的不满,
出谦光为岐州刺史。
唐睿宗便将薛谦光外放为岐州刺史。
时遣使按察十道,
这时唐睿宗分遣使者赴全国十道巡视考察,
议者以山南所部阔远,
有人认为山南道所辖区域太广,
乃分为东西道;
于是将山南道分为东西两道;
又分陇右为河西道。
又从陇右道中分出河西道。
六月,
六月,
壬午,
壬午(初八),
又分天下置汴、齐、兖、魏、冀、并、蒲、、泾、秦、益、绵、遂、荆、岐、通、梁、襄、扬、安、闽、越、洪、潭二十四都督,
唐睿宗又下诏在全国分置汴、齐、兖、魏、冀、并、蒲、、泾、秦、益、绵、遂、荆、岐、通、梁、襄、扬、安、闽、越、洪、潭二十四都督,
各纠察所部刺史以下善恶,
负责纠举检察所辖区域内州县官吏的善恶得失,
惟洛及近畿州不隶都督府。
只有洛州以及京畿各州不隶属于都督府。
太子右庶子李景伯、舍人卢等上言:
太子右庶子李景伯、太子舍人卢等人进言说:
“都督专杀生之柄,
“都督独掌生杀大权,
权任太重,
权势太重,
或用非其人,
如果任用了不称职的人,
为害不细。
那么所造成的危害就太严重了。
今御史秩卑望重,
现在御史的品位俸禄都很卑微,但是声望都很高,
以时巡察,
陛下派他们按时巡察地方,
奸宄自禁。”
为非作歹之徒自然不敢横行。”
其后竟罢都督,
后来终于罢去所有新置的都督,
但置十道按察使而已。
只是设置了十道按察使而已。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癸巳,
癸巳(二十日),
追复上官昭容,
唐睿宗下诏追复上官昭容的职位,
谥曰惠文。
赠谥号为惠文。
乙卯,
乙卯(疑误),
以高祖故宅枯柿复生,
由于唐高祖李渊旧宅中早已枯死的柿子树又重新发芽的缘故,
赦天下。
唐睿宗下诏大赦天下。
己巳,
己巳(疑误),
以右御史大夫解琬为朔方大总管。
唐睿宗任命右台御史大夫解琬为朔方道大总管。
琬考按三城戍兵,
解琬在对三受降城的防务作了具体考察之后,
奏减十万人。
上奏唐睿宗,请求将该地的戍卒减少十万人。
庚午,
庚午(疑误),
以中书令韦安石为左仆射兼太子宾客、同中书门下三品。
唐睿宗任命中书令韦安石为左仆射兼太子宾客、同中书门下三品。
太平公主以安石不附己,
由于太平公主认为韦安石拒绝趋附自己,
故崇以虚名,
所以用一些虚衔来表示对他的尊崇,
实去其权也。
实际上是借此削夺他的实权。
九月,
九月,
庚辰,
庚辰(初八),
以窦怀贞为侍中。
唐睿宗任命窦怀贞为侍中。
怀贞每退朝,
窦怀贞每次退朝后,
必诣太平公主第。
都要到太平公主家里去。
时修金仙、玉真二观,
当时正在修建金仙、玉真二观,
群臣多谏,
群臣纷纷谏阻,
怀贞独劝成之,
只有窦怀贞一个人对这项工程表示坚决支持,
身自督役。
并且亲自监督服劳役的民夫。
时人谓怀贞前为皇后阿,今为公主邑司。
所以当时的人们都说窦怀贞先是作韦皇后的阿,现在又作了公主的邑司。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甲辰,
甲辰(初三),
上御承天门,
唐睿宗驾临承天门,
引韦安石、郭元振、窦怀贞、李日知、张说宣制,
对应召而来的韦安石、郭元振、窦怀贞、李日知、张说等大臣宣布制命,
责以“政教多阙,
责备他们说:“当今朝廷的刑赏与教化存在着很多的缺陷,
水旱为灾,
各地水旱成灾,
府库益竭,
国库储备日趋枯竭,
僚吏日滋;
官吏日益增多,
虽朕之薄德,
这些现象固然是朕德行浅薄所致,
亦辅佐非才。
但也与诸位辅佐大臣不称职有关。
安石可左仆射、东都留守,
从现在起韦安石担任尚书左仆射、东都留守,
元振可吏部尚书,
郭元振担任吏部尚书,
怀贞可左御史大夫,
窦怀贞担任左台御史大夫,
日知可户部尚书,
李日知担任户部尚书,
说可左丞,
张说担任尚书左丞,
并罢政事。”
一律免去宰相职务。”
以吏部尚书刘豳求为侍中,
任命吏部尚书刘幽求为侍中;
右散骑常侍魏知古为左散骑常侍,
任命右散骑常侍魏知古为左散骑常侍,
太子詹事崔为中书侍郎,
太子詹事崔为中书侍郎,
并同中书门下三品,
二人同时都任同中书门下三品;此外,
中书侍郎陆象先同平章事。
任命中书侍郎陆象先为同平章事。
皆太平公主之志也。
对上述官员的任免都是根据太平公主的意志而作出的。
象先清净寡欲,
陆象先一向清心寡欲,
言论高远,
言辞议论高妙玄远,
为时人所重。
受到当时人的推崇。
私侍太平公主,
崔私下里服侍太平公主,
公主欲引以为相,
公主打算将他提拔为宰相,
请与象先同升,
崔请求与陆象先一起提拔,
公主不可,
太平公主不同意,
曰:
崔说:
“然则亦不敢当。”
“如果陆象先不能作宰相的话,那么我崔也不敢作这个宰相。”
公主乃为之并言于上,
太平公主只得请求唐睿宗将两人一同任命为宰相。
上不欲用,
唐睿宗不想用崔为相,
公主涕泣以请,
太平公主流着眼泪请求,
乃从之。
唐睿宗才同意。
右补阙辛替否上疏,
右补阙辛替否上疏认为:
以为:
“自古以来,
“自古失道破国亡家者,
因为君主无道而导致国破家亡的教训,
口说不如身逢,耳闻不如目睹;
实在是耳闻不如目睹,口说不如亲身经历。
臣请以陛下所目睹者言之。
请允许臣根据陛下亲眼目睹的事实来阐明道理。
太宗皇帝,陛下之祖也,
太宗皇帝是陛下的祖父,
拨乱返正,
他使乱世纳入正轨,
开基立极;
开创了大唐的基业,树立了中正的准则;
官不虚授,
他既不白白地把官爵俸禄赠送给任何人,
则无枉费;
也从不浪费国家的资财;
不多造寺观而有福,
他并不广建寺观,却有福分,
不多度僧尼而无灾,
他也没有更多地剃度僧尼,却没有灾祸,
天地垂,
得到皇天后土的保佑,
风雨时若,
风调雨顺,
粟帛充溢,
五谷丰登;
蛮夷率服,
周边各蛮夷部落纷纷入朝进贡,
享国久长,
在位的时间也很长久,
名高万古。
受到千秋万代的景仰。
陛下何不取而法之!
陛下为什么不效法太宗皇帝呢?
中宗皇帝,陛下之兄,
中宗皇帝是陛下的兄长,
弃祖宗之业,
不以祖宗基业为重,
徇女子之意;
一味顺从妇道人家的无理要求;
无能而禄者数千人,
没有才能却食取俸禄者达数千人,
无功而封者百余家;
没有功劳而赐给封户的有一百余家;
造寺不止,
没有止境地营建寺庙,
费财货者数百亿,
耗费钱财达数百亿之巨,
度人无穷,
剃度僧尼无数,
免租庸者数十万,
不交纳租庸的人达数十万之多,
所出日滋,
府库支出日益增加,
所入日寡;
财政收入却一天天地减少;
夺百姓口中之食以养贪残,
为供养贪得无厌的邪恶之徒不惜夺走百姓口中之食,
剥万人体上之衣以涂土木,
为大兴土木雕梁画柱之用不惜剥掉黎民身上之衣,
于是人怨神怒,
从而造成神人共怨,
众叛亲离,
众叛亲离的严重后果,
水旱并臻,
水旱天灾纷至沓来,
公私俱罄,
公私财用同时告罄,
享国不永,
不但自己在位时间无法长久,
祸及其身。
甚至还遭遇被弑身死的惨痛结局。
陛下何不惩而改之!
陛下为什么不能以此为戒,立即改正错误呢!
自顷以来,
自从陛下即位之后,
水旱相继,
近期内水旱灾害接连不断,
兼以霜蝗,
再加上霜冻蝗虫的危害,
人无所食,
百姓口中无食,
未闻赈恤,
却不曾听说陛下开仓赈济灾民,
而为二女造观,
但陛下为两个女儿营建道观,
用钱百余万缗。
却不惜耗资一百多万缗。
陛下岂可不计当今府库之蓄积有几,
陛下怎么可以不考虑当今国库中的资财到底有多少,
中外之经费有几,
朝廷外所需经费又是多少,
而轻用百余万缗,
就轻易地拿出一百多万缗,
以供无用之役乎!
来供给于国计民生没有任何用处的工程支出呢!
陛下族韦氏之家而不去韦氏之恶,
陛下诛灭了韦氏的家族,但没有除去韦氏的恶行,
忍弃太宗之法,
难道忍心抛弃太宗的法度,
不忍弃中宗之政乎!
却不忍心抛弃中宗的弊政吗?
且陛下与太子当韦氏用事之时,
再说陛下与太子在韦氏集团专擅朝政之际,
日夕忧危,
没日没夜地为大唐宗庙社稷和自己的身家性命担忧,
切齿于群凶;
对奸臣切齿痛恨,
今幸而除之,
现在幸亏铲除了奸党,
乃不改其所为,
却不能改变他们当初的所作所为,
臣恐复有切齿于陛下者也。
臣担心会重新出现对陛下切齿痛恨的人。如果这样的话,
然则陛下又何恶于群凶而诛之!
陛下当初又为什么要痛恨群凶并将他们诛杀殆尽呢!
昔先帝之怜悖逆也,
当初中宗皇帝喜爱悖逆庶人,
宗晋卿为之造第,
宗晋卿便为她建造私宅,
赵履温为之葺园,
赵履温便为她整治园林。
殚国财,
在耗尽了国家资财,
竭人力,
用尽了民力之后,
第成不暇居,
新建的私宅还没有来得及居住,
园成不暇游,
修好的园林也没来得及游玩,
而身为戮没。
悖逆庶人就被杀死。
今之造观崇侈者,
现在营建道观,如此追求奢侈豪华,
必非陛下、公主之本意,
一定不会是陛下和金仙、玉真二位公主的本意,
殆有宗、赵之徒从而劝之,
大概是因为有像宗晋卿和赵履温这样的奸臣从中推波助澜,
不可不察也。
陛下对此不可不多加留意。
陛下不停斯役,
如果陛下不能中止这项工程的营建,
臣恐人之愁怨,
臣担心百姓的怨恨之心,
不减前朝之时。
不会比中宗时期减少。
人人知其祸败而口不敢言,
现在每个人都明白必将造成巨大的祸患,却没有一个人敢于直言规谏,
言则刑戮随之矣。
是因为担心一旦说出来就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韦月将、燕钦融之徒,
像韦月将、燕钦融这样的忠臣义士,
先朝诛之,
被先朝诛杀,
陛下赏之,
陛下给予他们很高的奖赏,
岂非陛下知直言之有益于国乎!
难道不是因为陛下深知直言进谏有利于国家吗!
臣今所言,
臣今天所说的,
亦先朝之直也,
也像先朝的直言一样,
惟陛下察之。”
希望陛下能够体察到这一点。”
上虽不能从,
唐睿宗虽然未能采纳他的建议,
而嘉其切直。
却也对他的恳切直率大加赞赏。
御史中丞和逢尧摄鸿胪卿,
御史中丞和逢尧代理鸿胪卿职务,
使于突厥,
出使突厥,
说默啜曰:
劝说默啜道:
“处密、坚昆闻可汗结婚于唐,
“处密、坚昆等部落听说可汗与大唐公主结婚的消息后,
皆当归附。
都会率众归附的。
可汗何不袭唐冠带,
可汗为什么不穿戴大唐的服饰,
使诸胡知之,
让各部落的人都知道这件事,
岂不美哉!”
这样不是很好吗!”
默啜许诺,
默啜表示同意这样做。第二天,
明日,
默啜头戴头,
头、衣紫衫,
身穿紫色朝服,
南向再拜,
面向南方拜了两拜,
称臣,
向大唐皇帝称臣,
遣其子杨我支及国相随逢尧入朝,
并派遣他的儿子杨我支及国相跟着和逢尧一道入朝,
十一月,
十一月,
戊寅,
戊寅(初八),
至京师。
一行人抵达京师。
逢尧以奉使功,
和逢尧因奉命出使有功,
迁户部侍郎。
被唐睿宗任命为户部侍郎。
壬辰,
壬辰(二十二日),
令天下百姓二十五入军,
唐睿宗下令天下百姓自二十五岁起须服兵役,
五十五免。
五十五岁以上者免除兵役。
十二月,
十二月,
癸卯,
癸卯(初三),
以兴昔亡可汗阿史那献为招尉十姓使。
唐睿宗任命兴昔亡可汗阿史那献为招慰十姓使。
上召天台山道士司马承祯,
唐睿宗召见天台山道士司马承祯,
问以阴阳数术,
向他请教关于阴阳术数的学问,
对曰:
司马承祯回答说:
“道者,
“所谓‘道’,
损之又损,
应当是损之又损,
以至于无为,
以至于达到无为的境界,
安肯劳心以学术数乎!”
我怎么肯耗费心力去研究阴阳术数的学问呢!”
上曰:
唐睿宗又问道:
“理身无为则高矣,
“对于修身养性来说,无为是最高的境界,
如理国何?”
那么治理国家的最高境界又是什么呢?”
对曰:
司马承祯回答说:
“国犹身也,
“治理国家与修身养性道理一样,
顺物自然而心无所私,
只要能够做到顺乎世间万物发展的自然之理,内心之中没有任何私心杂念,
则天下理矣。”
那么国家就可以趋于大治。”
上叹曰:
唐睿宗感慨地说:
“广成之言,
“广成子所说的话,
无以过也。”
没有人可以超过。”
承祯固请还山,
司马承祯坚决请求返回天台山,
上许之。
唐睿宗同意了他的要求。
尚书左丞卢藏用指终南山谓承祯曰:
尚书左丞卢藏用用手指着终南山对司马承祯说道:
“此中大有佳处,
“这里面就有很多出家隐居的好地方,
何必天台!”
您何必一定要回到天台山呢!”
承祯曰:
司马承祯回答说:
“以愚观之,
“在我看来,
此乃仕宦之捷径耳!”
这终南山不过是入世作官的捷径罢了!”
藏用尝隐终南,
由于卢藏用曾在终南山隐居,
则天时征为左拾遗,
武则天时期被征辟为左拾遗,
故承祯言之。
所以司马承祯这样回答他。
玄宗至道大圣大明孝皇帝上之上先天元年(壬子、712)
唐玄宗先天元年(壬子,公元712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辛巳,
辛巳(十一日),
睿宗祀南郊,
唐睿宗到南郊合祭天地,
初因谏议大夫贾曾议舍祭天地。曾,
这是首次采用谏议大夫贾曾提出的建议。
言忠之子也。
贾曾是贾言忠的儿子。
戊子,
戊子(十八日),
幸东,
唐睿宗到水东面,
耕藉田。
亲耕藉田。
己丑,
己丑(十九日),
赦天下;
唐睿宗下诏大赦天下,
改元太级。
并改年号为太极。
乙未,
乙未(二十五日),
上御安福门,宴突厥杨我支,
唐睿宗在安福门设宴款待突厥可汗默啜之子杨我支,
以金山公主示之;
把金山公主叫出来让他看了看;
既而会上传位,
不久就赶上唐睿宗将帝位传给太子李隆基,
婚竟不成。
因而这桩婚姻终于没有结成。
在左御史大夫窦怀贞、户部尚书岑羲并同中书门下三品。
唐睿宗任命左台御史大夫窦怀贞、户部尚书岑羲为同中书门下三品。
二月,
二月,
辛酉,
辛酉(二十二日),
废右御史台。
唐睿宗下诏撤消右御史台。
蒲州刺史萧至忠自托于太平公主,
蒲州刺史萧至忠主动投靠太平公主,
公主引为刑部尚书。
太平公主举荐他当刑部尚书。
华州刺史蒋钦绪,其妹夫也,谓之曰:
萧至忠的妹夫华州刺史蒋钦绪对他说:
“如子之才,
“凭您的才学,
何忧不达!
何必担心日后不能飞黄腾达!
勿为非分妄求。”
最好不要作非分之想,钻营求官。”
至忠不应。
萧至忠听过之后没有作声。
钦绪退,叹曰:
蒋钦绪回去之后感叹道:
“九代卿族,
“萧至忠九代望门,
一举灭之,
至此一朝族灭,
可哀也哉!”
实在是可悲呀!”
至忠素有雅望,
萧至忠一向具有美好的声望,
尝自公主第门出,遇宋,
他曾经有一次在从太平公主家里出来时与宋相遇,
曰:
宋说:
“非所望于萧君也。”
“这不是我对您所期望的。”
至忠笑曰:
萧至忠讪笑道:
“善乎宋生之言!”
“宋生说得很对!”
遽策马而去。
说完就急急忙忙地催马离去。
幽州大都督薛讷镇幽州二十余年,
幽州大都督薛讷镇守幽州二十余年,
吏民安之,
当地吏民安居乐业,
未尝举兵出塞,
薛讷从未发兵出塞寻衅,
虏亦不敢犯。
胡虏也不敢入关进犯。
与燕州刺史李有隙,
由于薛讷与燕州刺史李之间有矛盾,
毁之于刘幽求,
所以李向刘幽求诋毁薛讷,
幽求荐左羽林将军孙代之。
刘幽求便推荐左羽林将军孙取代了薛讷的职务。
三月,
三月,
丁丑,
丁丑(初八),
以为幽州大都督,
唐睿宗任命孙为幽州大都督,
徙讷为并州长史。
改任薛讷为并州长史。
夏,
夏季,
五月,
五月,
益州獠反。
益州獠族部落反叛。
戊寅,
戊寅(初十),
上祭北郊。
唐睿宗到北郊祭祀。
辛巳,
辛巳(十三日),
赦天下,
唐睿宗下诏大赦天下,
改元延和。
改年号为延和。
六月,
六月,
丁未,
丁未(初九),
右散骑常侍武攸暨卒,
右散骑常侍武攸暨去世,
追封定王。
被追封为定王。
上以节愍太子之乱,
由于岑羲在节愍太子李重俊的事变中,
岑羲有保护之功,
保护唐睿宗有功,
癸丑,以羲为侍中。
唐睿宗于癸丑(十五日)任命他为侍中。
庚申,
庚申(二十二日),
幽州大都督孙与奚酋李大战于冷陉,
幽州大都督孙在冷陉与奚族酋长李大交战,
全军覆没。
全军覆没。
是时,
当时,
帅左骁卫将军李楷洛,左威卫将军周以悌发兵二万、骑八千,
孙统帅左骁卫将军李楷洛和左威卫将军周以悌,调集步卒二万、骑兵八千,
分为三军,
分为三军,
以袭奚、契丹。
袭击奚和契��。
将军乌可利谏曰:
将军乌可利劝阻他说:
“道险而天热,
“道路险阻,天气炎热,
悬军远袭,
孤军深入敌境,进行长途奔袭,
往必败。”
一定要打败仗的。”
曰:
孙说:
“薛讷在边积年,
“薛讷任边镇守将达二十余年之久,
竟不能为国家复营州。
竟然不能为国家收复营州。
今乘其无备,
现在我们乘其不备率兵前往,
往必有功。”
一定能获得成功。”
使楷洛将骑四千前驱,
孙派李楷洛率领四千骑兵为前锋,
遇奚骑八千,
李楷洛与奚族的八千骑兵相遇并交战,
楷洛战不利。
唐军失利。
怯懦,
孙畏敌如虎,
不敢救,
竟不敢发兵相救,
引兵欲还,
反而想率部回撤,
虏乘之,
奚军乘胜追击,
唐兵大败。
唐军惨败,
阻山为方陈以自固,
孙依山布成方阵力求自保。
大使谓曰:
李大派遣使者前来向孙质问道:
“朝廷既与我和亲,
“朝廷既然与我们和亲,
今大军何为而来?”
您为什么还要率领大军到这里来呢?”
曰:
孙回答说:
“吾奉敕来招尉耳。
“我只不过是奉敕前来招抚慰问罢了。
楷洛不禀节度,
李楷洛不服从我的调遣,
辄与汝战,
与你们交战,
请斩以谢。”
请允许我将他斩首,向你们谢罪。”
大曰:
李大又问:
“若然,
“如果是这样的话,
国信安在?”
大唐国的符信在哪里?”
悉敛军中帛,
孙把军中携带的所有绢帛搜集到一起,
得万余段,
共计一万余段,
并紫袍、金带、鱼袋以赠之。
连同大小将官的紫袍、金带、鱼带,统统交给了李大。
大曰:
李大说:
“请将军南还,
“请将军回到南边去,
勿相惊扰。”
不要再到这里来骚扰了。”
将士惧,
唐军将士十分惊惧,
无复部伍,
南撤的军队再也没有任何队形,
虏追击之,
奚军又乘机相攻,
士卒皆溃。
因而溃不成军。
、以悌为虏所擒,
孙和周以悌被奚人俘获,
献于突厥,
奚人又将他们献给突厥,
默啜皆杀之;
突厥可汗默啜将两人杀死。
楷洛、可利脱归。
李楷洛和乌可利逃回唐朝境内。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彗星出西方,
彗星出现在西方,
经轩辕入大微,
经过轩辕星进入太微垣,
至于大角。
到达大角星。
有相者谓同中书门下三品窦怀贞曰:
有个看相的人对同中书门下三品窦怀贞说:
“公有刑厄。”
“您将有刑狱之灾。”
怀贞惧,
窦怀贞非常害怕,
请解官为安国寺奴;
上表请求解除官职,去作安国寺的寺奴。
敕听解官。
唐睿宗降敕照准。
乙亥,
乙亥(初八),
复以怀贞为左仆射兼御史大夫、平章军国重事。
唐睿宗又任命窦怀贞为尚书左仆射兼御史大夫、平章军国重事。
太平公主使术者言于上曰:
太平公主指使一个懂天文历法的人向唐睿宗进言说:
“彗所以除旧布新,
“彗星的出现标志着将要除旧布新,
又帝座及心前星皆有变,
再说位于天市垣内的帝座以及心前星均有变化,
皇太子当为天子。”
所主之事乃是皇太子应当登基即位。”
上曰:
唐睿宗说:
“传德避灾,
“将帝位传给有德之人,以避免灾祸,
吾志决矣。”
我的决心已定。”
太平公主及其党皆力谏,
太平公主和她的同伙们都极力谏阻,
以为不可,
认为这样做不行,
上曰:
唐睿宗说:
“中宗之时,
“中宗皇帝在位时,
群奸用事,
一群奸佞小人专擅朝政,
天变屡臻。
上天屡次用灾异来表示警告。
朕时请中宗择贤子立之以应灾异,
朕当时请求中宗选择贤明的儿子立为皇帝以避免灾祸,
中宗不悦,
但中宗很不高兴,
朕忧恐数日不食。
朕也因此而担忧恐惧以至于几天吃不下饭。
岂可在彼则能劝之,
朕怎么能够对中宗可以劝他禅位,
在己则不能邪!”
对自己却不能做到这一点呢!”
太子闻之,
太子李隆基知道这个消息后,
驰入见,自投于地,
赶忙入宫朝见,
叩头请曰:
跪在地上边叩头边说:
“臣以微功,
“臣因尺寸之功,
不次为嗣,
就被破格立为皇嗣,
惧不克堪,
即使是做太子还担心无法胜任,
未审陛下遽以大位传之,
陛下又突然要将帝位传给臣,
何也?”
不清楚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上曰:
唐睿宗对太子说:
“社稷所以再安,
“大唐的宗庙社稷之所以再次安然无恙,
吾之所以得天下,
我之所以能够君临天下,
皆汝力也。
都是由于你立下大功。
今帝座有灾,
现在帝座星有灾异出现,
故以授汝,
所以我将帝位禅让给你,
转祸为福,
以便能转祸为福,
汝何疑邪!”
你还有什么可疑惑的呢!”
太子固辞。
太子李隆基还是坚决推辞不受。
上曰:
唐睿宗说:
“汝为孝子,
“你是一个孝子,
何必待柩前然后即位邪!”
为什么非要等到站在我的灵柩前才能即皇帝之位呢!”
太子流涕而出。
太子只好流着眼泪走了出来。
壬辰,
壬辰(二十五日),
制传位于太子,
唐睿宗颁发制命,决定将帝位传给太子李隆基,
太子上表固辞。
太子上表坚决推辞。
太平公主劝上虽传位,
太平公主劝说唐睿宗,最好在禅让之后,
犹宜自总大政。
还要亲自执掌朝政大事。
上乃谓太子曰:
于是唐睿宗对太子说:
“汝以天下事重,
“你是不是觉得国家事务十分繁重,
欲朕兼理之邪!
要让朕帮你处理一些事务呢?
昔舜禅禹,
想当初唐尧将帝位禅让给虞舜后,
犹亲巡狩,
还要亲自到各地去巡视,
朕虽传位,
现在朕虽然将帝位传给了你,
岂忘家国!
哪里就能对家国之事漠不关心呢!
其军国大事,
此后凡有军国大事,
当兼省之。”
朕还是会参予处理的。”
八月,
八月,
庚子,
庚子(初三),
玄宗即位,
唐玄宗即皇帝位,
尊睿宗为太上皇。
将唐睿宗尊奉为太上皇。
上皇自称曰朕,
太上皇自称为“朕”,
命曰诰,
所发布的命令称为“诰”,
五日一受朝于太极殿。
每五天一次在太极殿接受群臣朝见。
皇帝自称曰予,
皇帝自称为“予”,
命曰制、敕,
所发布的命令称为“制”、“敕”,
日受朝于武德殿。
每天都在武德殿接受群臣朝见。
三品以上除授及大刑政决于上皇,
凡涉及到三品以上官员的任命以及重大的刑狱政务由太上皇决定,
余皆决于皇帝。
其余政务均由皇帝决断。
壬寅,
壬寅(初五),
上大圣天后尊号曰圣帝天后。
朝廷为大圣天后武则天上尊号为圣帝天后。
甲辰,
甲辰(初七),
赦天下,
唐玄宗大赦天下,
改元。
改年号为先天。
乙巳,
乙巳(初八),
于州北置渤海军,
唐玄宗决定在州以北设置渤海军,
恒、定州境置恒阳军,
在恒州、定州一带设置恒阳军,
妫、蔚州境置怀柔军,
在妫州、蔚州境内设置怀柔军,
屯兵五万。
驻扎五万军队。
丙午,
丙午(初九),
立妃王氏为皇后;
唐玄宗下诏将妃子王氏立为皇后;
以后父仁皎为太仆卿。仁皎,
将皇后王氏之父王仁皎任命为太仆卿,
下人也。
五仁皎是下人。
戊申,
戊申(十一日),
立皇子许昌王嗣直为郯王,
唐玄宗又下诏将皇子许昌王李嗣直封为郯王,
真定王嗣谦为郢王。
将真定王李嗣谦封为郢王。
以刘幽求为右仆射、同中书门下三品,
朝廷任命刘幽求为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三品,
魏知古为侍中,
魏知古为侍中,
崔为检校中书令。
崔为检校中书令。
初,河内人王琚预于王同皎之谋,
当初河内人王琚参预了王同皎等人谋杀武三思的谋画,
亡命,
事发后亡命出逃,
佣书于江都。
在江都以代他人抄书为生。
上之为太子也,
唐玄宗被立为太子以后,
琚还长安,
王琚回到了长安,
选补诸暨主簿,
被选拔任命为诸暨县主簿,
过谢太子。
上东宫去拜谢李隆基。
琚至廷中,
王琚走上殿廷之后,
故徐行高视,
故意走得很慢,视线也放得很高,
宦者曰:
宦官说:
“殿下在帘内。”
“殿下在帘子内。”
琚曰:
王琚说:
“何谓殿下?
“什么殿下不殿下的?
当今独有太平公主耳!”
当今只有一个太平公主!”
太子遽召见,
太子听后马上召见他,
与语,
并与他谈话,
琚曰:
王琚说:
“韦庶人弑逆,
“先前韦庶人弑帝为逆,
人心不服,
人心不服,
诛之易耳。
杀掉她是件容易事。
太平公主,武后之子,
太平公主是武后的女儿,
凶猾无比,
再加上她无比的凶狠狡猾,
大臣多为之用,
大臣们大多秉承她的旨意办事,
琚窃忧之。”
我对此十分担忧。”
太子引与同榻坐,
太子拉他与自己同坐在一张榻上,
泣曰:
流着眼泪对他说:
“主上同气,
“现在父皇的兄弟姊妹中,
唯有太平,
就只有一位太平公主了,如果把这些事禀告父皇的话,
言之恐伤主上之意,
恐怕会让他老人家伤心,
不言为患日深,
可如果不去禀告,又担心她所造成的危害会越来越严重,
为之奈何?”
这可怎么办呢?”
琚曰:
王琚回答说:
“天子之孝,
“天子所讲究的孝道,
异于匹夫,
与平民百姓不同,
当以安宗庙社稷为事。
应当考虑的是宗庙社稷的安危。
盖主,汉昭帝之姊,
盖主是汉昭帝的姐姐,
自幼供养,
将昭帝从小养大,
有罪犹诛之。
有了罪也还是要杀掉。
为天下者,
治理天下的人,
岂顾小节!”
怎么能顾及小节呢!”
太子悦曰:
太子很高兴地问他:
“君有何艺,可以与寡人游?”
“您有什么本事可以和寡人在一起呢?”
琚曰:
王琚回答说:
“能飞炼、恢嘲。”
“我既擅长炼丹,又能诙谐嘲谑。”
太子乃奏为詹事府司直,
于是太子奏请唐睿宗将王琚任命为詹事府司直,
日与游处,
每天与他交往相处,
累迁太子中舍人;
并逐渐将他提拔为太子中舍人;
及即位,
等到太子即位之后,
以为中书侍郎。
又任命他为中书侍郎。
是时,
这时,
宰相多太平公主之党,
宰相大多数是太平公主的党羽,
刘幽求与右羽林将军张谋以羽林兵诛之,
刘幽求与右羽林将军张谋划调集羽林兵将他们一网打尽,
使密言于上曰:
并让张秘密地对唐玄宗说:
“窦怀贞、崔、岑羲皆因公主得进,
“窦怀贞、崔、岑羲等人都是依仗太平公主才爬上宰相职位的,
日夜为谋不轻。
他们时时刻刻都在策划如何作乱。
若不早图,
如果陛下不早点除掉他们,
一旦事起,
一旦事变突然发生,
太上皇何以得安!
太上皇怎么能平安呢!
请速诛之。
请快些诛杀他们。
臣已与幽求定计,
臣已经与刘幽求定好了计策,
惟俟陛下之命。”
就只等陛下下命令了。”
上深以为然。
唐玄宗认为他说得很对。
泄其谋于侍御史邓光宾,
但事后张将这一计谋泄露给了侍御史邓光宾,
上大惧,
唐玄宗知道以后十分害怕,
遽列上其状。
急忙将刘幽求等人的罪状开列出来上奏了太上皇。
丙辰,
丙辰(十九日),
幽求下狱。
刘幽求被逮捕下狱。
有司奏:
负责审理此案的官员上奏道:
“幽求等离间骨肉,
“刘幽求挑拨离间陛下骨肉,
罪当死。”
应当判处死刑。”
上为言幽求有大功,
唐玄宗又为刘幽求等人向太上皇求情,说刘幽求为大唐朝廷立过大功,
不可杀。
不能判处死刑。
癸亥,
癸亥(二十六日),
流幽求于封州,
唐睿宗将刘幽求流放到封州,
张于峰州,
将张流放到峰州,
光宾于绣州。
将邓光宾流放到州。
初,
起初,
崔为襄州刺史,
崔在作襄州刺史时,
密与谯王重福通书,
曾给谯王李重福秘密写信,
重福遗之金带。
李重福也曾将金带送给他。
重福败,
李重福起兵失败后,
当死,
崔是应该被判处死刑,
张说、刘幽求营护得免。
由于张说和刘幽求的多方保护才得以免死。
既而附太平公主,
不久以后崔便投靠了太平公主,
与公主谋罢说政事,
与太平公主谋划罢免了张说的宰相职务,
以左丞分司东都。
将他降为尚书左丞并派往设在东都洛阳的中央官署任职。
及幽求流封州,
等刘幽求被流放到封州以后,
讽广州都督周利贞,使杀之。
崔暗示广州都督周利贞杀掉刘幽求。
桂州都督王知其谋,
桂州都督王得知这一阴谋以后,
留幽求不遣。
便将刘幽求扣留在自己手里,不往广州发送。
利贞屡移牒索之,
周利贞屡次发出索要刘幽求的公文,
不应,
王都不予理睬,
利贞以闻。
周利贞便将此事上奏给了朝廷。
屡逼,
崔屡次催逼王,
使遣幽求,
让他遣送刘幽求。
幽求谓曰:
刘幽求对王说:
“公拒执政而保流人,
“您违抗当权宰相的命令而保护一个被流放的人,
势不能全,
势必无法保全,
徒仰累耳。”
只不过是让您受牵连罢了。”
固请诣广州,
于是坚决地请求王放他到广州去,
曰:
王向他解释说:
“公所坐非可绝于朋友者也。
“您所犯的罪过还不至于让朋友与你绝交。
因公获罪,
我王为国家的事而获罪,
无所恨。”
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最终还是一直将刘幽求留在桂州,
竟逗遛不遣。
没有遣送到广州。
幽求由是得免。
刘幽求因此而得以幸免。
九月,
九月,
丁卯朔,
丁卯朔(初一),
日有食之。
出现日食。
辛卯,
辛亥(二十五日),
立皇子嗣升为陕王。
唐玄宗将皇子李嗣升立为陕王。
嗣升母杨氏,
李嗣升的母亲杨氏,
士达之曾孙也。
是隋朝纳言杨士达的曾孙女。
王后无子,
由于王皇后没有亲生儿子,
母养之。
所以像母亲一样地抚养他。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庚子,
庚子(初四),
上谒太庙,
唐玄宗到太庙谒见列祖列宗,
赦天下。
颁敕大赦天下。
癸卯,
癸卯(初七),
上幸新丰,
唐玄宗到新丰,
猎于骊山之下。
在骊山脚下狩猎。
辛酉,
辛酉(二十五日),
沙陀金山遣使入贡。沙陀者,
西域沙陀金山派遣使者入朝进献贡品。
处月之别种也,
沙陀是处月族的一个别支,
姓朱邪氏。
姓朱邪氏。
十一月,
十一月,
乙酉,
乙酉(二十日),
奚、契丹二万骑寇渔阳,
奚与契丹合兵二万人进犯渔阳,
幽州都督宋闭城不出,
幽州都督宋关闭城门,没有出城迎战,
虏大掠而去。
奚与契丹大肆掳掠之后撤军。
上皇诰遣皇帝巡边,
太上皇唐睿宗发布诰命,派唐玄宗出巡边境,
西自河、陇,
巡视的地区西自河、陇,
东及燕、蓟,
东到燕、蓟,
选将练卒。
巡行中将选择将帅、训练士卒。
甲午,
甲午(二十九日),
以幽州都督宋为左军大总管,
唐玄宗任命幽州都督宋为左军大总管,
并州长史薛讷为中军大总管,
并州长史薛讷为中军大总管,
朔方大总管、兵部尚书郭元振为右军大总管。
朔方大总管、兵部尚书郭元振为右军大总管。
十二月,
十二月,
刑部尚书李日知请致仕。
刑部尚书李日知请求退休。
日知在官,
李日知在担任刑部尚书职务时,
不行捶挞而事集。
从来不用刑杖责打误事的官吏,
刑部有令史,
但刑部的各项任务也都能够圆满地完成。
受敕三日,
曾经有一位令史在接到皇帝敕令三天后,
忘不行。
竟然忘记去贯彻执行。
日知怒,
李日知十分生气,
索杖,
派人找出刑杖,
集群吏欲捶之,
然后集合所有的官吏,准备责打他,
既而谓曰:
过了一会却又说道:
“我欲捶汝,
“我如果下令责打你,
天下人必谓汝能撩李日知嗔,
天下人一定要说你能够惹我李日知生气,
受李日知仗,
再说因延误公务而受到我李日知的杖责,
不得比于人,
与受到别人的责罚不同,
妻子亦将弃汝矣。”
恐怕连你的老婆孩子也要抛弃你了。”
遂释之。
于是便放过了他这一次。
吏皆感悦,
所有的官吏都非常感动,
无敢犯者,
从此再也没有人敢于违犯规章,
脱有稽失,
一旦有谁出现稽误失职行为,
众共谪之。
所有的人都会一起谴责他。
开元元年(癸丑、713)
开元元年(癸丑,公元713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乙亥,
乙亥(十一日),
诰:
太上皇唐睿宗颁布诰命:
“卫士自今二十五入军,
“从现在起卫士自二十五岁起服役,
五十免;
五十岁免于服役;
羽林飞骑并以卫士简补。”
羽林军飞骑都从卫士中选拔补充。”
以吏部尚书萧至忠为中书令。
朝廷任命吏部尚书萧至忠为中书令。
皇帝巡边改期,
玄宗皇帝巡视边地的行期有所变动,
所募兵各散遣,
各地所召募的士卒都各自遣返,
约八月复集,
约定好到八月份再集结,
竟不成行。
但玄宗皇帝最终未能成行。
二月,
二月,
庚子夜,
庚子(初七)夜间,
开门然灯,
长安城大开门户,点燃花灯,
又追���去年大,
又补办去年玄宗登基时未曾举办的臣民大聚饮活动,
大合伎乐。
并且安排了场面宏大的歌舞杂技来助兴。
上皇与上御门楼临观,
太上皇与玄宗皇帝来到城门楼上观赏,
或以夜继昼,
有时甚至不分白天黑夜地寻欢作乐,
凡月余。
一共持续了一个多月。
左拾遗华阴严挺之上疏谏,
左拾遗华阴人严挺之上疏谏阻,
以为:
认为:
“者因人所利,
“聚饮是按照百姓认为便利的,大家出钱共饮,
合醵为欢。
以寻求欢乐。
今乃损万人之力,营百戏之资,
现在陛下却耗费万民的资财来供给歌舞杂技的支出,
非所以光圣德美风化也。”
这不是用来光大圣德和美化风俗的方法。”
乃止。
唐玄宗于是停止了这一活动。
初,
当初,
高丽既亡,
高丽灭亡以后,
其别种大祚荣徙居营州。
它的一个分支部落酋长大祚荣率领部众迁徙到营州。
及李尽忠反,
及至李尽忠反叛朝廷,
祚荣与乞四北羽聚众东走,
大祚荣便与酋长乞四北羽一起聚众东逃,
阻险自固,
凭借险要的地势谋求自保,
尽忠死,
李尽忠死后,
武后使将军李楷固讨其余党。
武则天派将军李楷固讨伐李尽忠的余党。
楷固击乞四北羽,斩之,
李楷固先是进攻乞四北羽并将他斩首,
引兵逾天门岭,逼祚荣。
然后带兵越过天门岭进逼大祚荣。
祚荣逆战,
大祚荣率领部众迎击,
楷固大败,
李楷固大败,
仅以身免。
只身逃脱。
祚荣遂帅其众东据东牟山,
大祚荣于是率领部众东行,占据东牟山,
筑城居之。
筑城居守。
祚荣骁勇善战,
由于大祚荣本人骁勇善战,
高丽、之人稍稍归之,
因而高丽人和人也逐渐地依附于他,
地方二千里,
他的势力渐渐扩展到方圆二千里的区域,
户十余万,
辖区之内共有十多万户,
胜兵数万人,
拥兵达数万人。
自称振国王,
大祚荣自称为振国王,
附于突厥。
依附于突厥。
时奚、契丹皆叛,
当时奚、契丹都背叛了唐朝,
道路阻绝,
使得唐朝与这一区域的交通断绝,
武后不能讨。
武则天也没有能力讨平他们。
中宗即位,
唐中宗即位后,
遣侍御史张行岌招慰之,
派遣侍御史张行岌前来招抚,
祚荣遣子入侍。
大祚荣于是派他的儿子入朝侍奉。
至是,
现在,
以祚荣为左骁卫大将军、勃海郡王;
唐玄宗任命大祚荣为左骁卫大将军、勃海郡王,
以其所部为忽汗州,
并在他的辖区内设置忽汗州,
令祚荣兼都督。
任命他兼任忽汗州都督。
庚申,
庚申(二十七日),
敕以严挺之忠直宣示百官,
唐玄宗颁布敕令,将左拾遗严挺之敢于进谏的忠良正直行为宣示百官,
厚赏之。
并重重地赏赐了他。
三月,
三月,
辛巳,
辛巳(初六),
皇后亲蚕。
王皇后亲自采桑养蚕。
晋陵尉杨相如上疏言时政,
晋陵尉杨相如上疏议论时政,
其略曰:
疏文的大意是:
“炀帝自恃其强,
“隋炀帝自恃国家强大,
不忧时政,
不肯为时政而操心,
虽制敕交行,
虽然他颁发的制敕数不胜数,
而声实舛谬,
但言行之间却相差甚远,
言同尧、舜,
口说尧、舜之言,
迹如桀、纣,
身行桀、纣之事,
举天下之大,一掷而弃之。”
最后终于丢掉了整个天下。”
又曰:
他还说:
“隋氏纵欲而亡,
“隋朝皇帝放纵自己的欲望以至于亡国灭家,
太宗抑欲而昌,
本朝太宗皇帝抑制自己的欲望以至于国家繁荣昌盛,
愿陛下详择之!”
希望陛下能够从中慎重选择自己应走的道路。”
又曰:
他还说:
“人主莫不好忠正而恶佞邪,
“历朝帝王没有哪一个不是喜欢忠诚正直之士,憎恶奸佞邪恶之徒的,
然忠正者常疏,
但是事实上却是忠诚正直之士常常被疏远,
佞邪者常亲,
奸佞邪恶之徒常常被宠幸,
以至于覆国危身而不寤者,
以至于到了国亡身危的地步还不知原因所在,
何哉?
这是为什么呢?
诚由忠正者多忤意,
真正的原因在于忠诚正直之士大多不惜触犯帝王的旨意,
佞邪者多顺指,
而奸佞邪恶之徒却大多顺从帝王的邪念,
积忤生憎,
长期触犯帝王旨意就会使帝王产生憎恶之心,
积顺生爱,
长期顺从帝王邪念也会使帝王产生爱怜之意,
此亲疏之所以分也。
这就是亲疏所以产生的缘故。
明主则不然。
圣明的帝王与此相反,
受其忤以收忠贤,
他们喜爱敢于触犯自己旨意的臣子,为的是得到忠正贤良之士;
恶其顺以去佞邪,
憎恶一味顺从自己的人,为的是除去身边的奸佞邪恶之徒,如果能够这样做,
则太宗太平之业,
那么距离太宗皇帝的太平功业,
将何远哉!”
也就不远了。”
又曰:
他又说:
“夫法贵简而能禁,
“法律条文贵在简明扼要而能禁止奸邪,
罚贵轻而必行;
刑罚贵在轻缓而能坚决执行。
陛下方兴崇至德,大布新政,
目前陛下正彰明德教、除旧布新,
请一切除去碎密,
希望能将所有细文苛法尽行革除,
不察小过。
不要在臣下的细小过失上斤斤计较。
小过不察则无烦苛,
对臣下的��小过失不去计较就能屏除烦琐苛刻的法律,
大罪不漏则止奸慝,
对重大的罪行不使漏网就能制止邪恶,
使简而难犯,
陛下如果能够使法律简明而难以违反,
宽而能制,
刑罚宽缓而能够制止犯罪,
则善矣。”
那么就可以称得上是善政了。”
上览而善之。
唐玄宗读完他的奏疏之后,认为他所提出的建议很好。
先是,
在这以前,
修大明宫未毕,
修缮大明宫尚未竣工,
夏,
夏季,
五月,
五月,
庚寅,
庚寅(二十八日),
敕以农务方勤,
唐玄宗以正值农忙时节的缘故,下令暂且停工,
罢之以待闲月。
等到农闲时分再继续修建。
六月,
六月,
丙辰,
丙辰(二十四日),
以兵部尚书郭元振同中书门下三品。
朝廷任命兵部尚书郭元振为同中书门下三品。
太平公主依上皇之势,擅权用事,
太平公主倚仗太上皇唐睿宗的势力专擅朝政,
与上有隙,
与唐玄宗发生尖锐的冲突,
宰相七人,
朝中七位宰相之中,
五出其门。
有五位是出自她的门下,
文武之臣,太半附之,
文臣武将之中也有一半以上的人依附她。
与窦怀贞、岑羲、萧至忠、崔及太子少保薛稷、雍州长史新兴王晋、左羽林大将军常元楷、知右羽林将军事李慈、左金吾将军李钦、中书舍人李猷、右散骑常侍贾膺福、鸿胪卿唐、及僧慧范等谋废立,
太平公主与窦怀贞、岑羲、萧至忠、崔以及太子少保薛稷、雍州长史新兴王李晋、左羽林大将军常元楷、知右羽林将军事李慈、左金吾将军李钦、中书舍人李猷、右散骑常侍贾膺福、鸿胪寺卿唐和胡僧慧范等一起图谋废掉唐玄宗,此外,
又与宫人元氏谋于赤箭粉中置毒进于上。晋,
太平公主又与宫女元氏合谋,准备在进献给玄宗皇帝服用的天麻粉中投毒。
德良之孙也。
李晋是李德良的孙子。
元楷、慈数往来主第,相与结谋。
常元楷和李慈多次前往太平公主的私宅与她订下作乱的计谋。
王琚言于上曰:
王琚对唐玄宗进言道:
“事迫矣,
“形势已十分紧迫,
不可不速发。”
陛下不可不迅速行动了。”
左丞张说自东都遣人遗上佩刀,
尚书左丞张说从东都洛阳派人给唐玄宗送来了一把佩刀,
意欲上断割。
意思是请玄宗及早决断,铲除太平公主的势力。
荆州长史崔日用入奏事,
荆州长史崔日用入朝奏事,
言于上曰:
对唐玄宗说:
“太平谋逆有日,
“太平公主图谋叛逆,是由来已久的事情。当初,
陛下往在东宫,
陛下在东宫作太子时,
犹为臣子,
在名分上还是臣子,
若欲讨之,
如果那时想铲除太平公主,
须用谋力。
需要施用计谋。
今既光临大宝,
现在陛下已为全国之主,
但下一制书,
只需颁下一道制书,
谁敢不从?
有哪一个敢于抗命不从?如果犹豫不决,
万一奸宄得志,
万一奸邪之徒的阴谋得逞,
悔之何及!”
那时候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上曰:
唐玄宗说:
“诚如卿言;
“你说得非常正确,
直恐惊动上皇。”
只是朕担心会惊动太上皇。”
日用曰:
崔日用又说道:
“天子之孝在于安四海。
“天子的大孝在于使四海安宁。
若奸人得志,
倘若奸党得志,
则社稷为墟,
则社稷宗庙将化为废墟,
安在其为孝乎!
陛下的孝行又怎么体现出来呢!
请先定北军,
请陛下首先控制住左右羽林军和左右万骑军,
后收逆党,
然后再将太平公主及其党羽一网打尽,
则不惊动上皇矣。”
这样就不会惊动太上皇了。”
上以为然。
唐玄宗认为他说得很对,
以日用为吏部侍郎。
便任命他为吏部侍郎。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魏知古告公主欲以是月四日作乱,
魏知古告发太平公主计划在本月四日发动叛乱,
令元楷、慈以羽林兵突入武德殿,
指使常元楷、李慈率领羽林军突入武德殿,
怀贞、至忠、羲等于南牙举兵应之。
另派窦怀贞、萧至忠、岑羲等人在南牙举兵响应。
上乃与岐王范、薛王业、郭元振及龙武将军王毛仲、殿中少监姜皎、太仆少卿李令问、尚乘奉御王守一、内给事高力士、果毅李守德等定计诛之。皎,
唐玄宗于是与岐王李范、薛王李业、郭元振以及龙武将军王毛仲、殿中少监姜皎、太仆少卿李令问、尚乘奉御王守一、内给事高力士、果毅李守德等人定计率先下手诛除太平公主集团。
之曾孙;
姜皎是姜的曾孙;
令问,靖弟客师之孙;
李令问是李靖之弟李客师的孙子;
守一,仁皎之子;
王守一是王仁皎的儿子;
力士,潘州人也。
高力士是潘州人。
甲子,
甲子(初三),
上因王毛仲取闲厩马及兵三百余人,
唐玄宗通过王毛仲调用闲厩中的马匹以及禁兵三百余人,
自武德殿入虔化门,
从武德殿进入虔化门,
召元楷、慈,先斩之,
召见常元楷和李慈二人先将他们斩首,
擒膺福、猷于内客省以出,
在内客省逮捕了贾膺福和李猷并将他们带出,
执至忠、羲于朝堂,
又在朝堂上逮捕了萧至忠和岑羲,
皆斩之。
下令将上述四人一起斩首。
怀贞逃入沟中,自缢死,
窦怀贞逃入城壕之中自缢而死,
戮其尸,
唐玄宗下令斩戮他的尸休,
改姓曰毒。
并将他的姓改为毒氏。
上皇闻变,
太上皇唐睿宗听到事变发生的消息后,
登承天门楼。
登上了承天门的门楼。
郭元振奏,
郭元振上奏唐睿宗道:
皇帝前奉诰诛窦怀贞等,
“皇帝只是奉太上皇诰命诛杀窦怀贞等奸臣逆党,
无他也。
并没有发生什么其他的事。”
上寻至楼上,
玄宗皇帝也随后来到门楼之上,
上皇乃下诰罪状怀贞等,
唐睿宗于是颁发诰命列举窦怀贞等人的罪状,
因赦天下,
并大赦天下,
惟逆人亲党不赦。
只是逆臣的亲属党羽不在赦免之列。
薛稷赐死于万年狱。
薛稷被赐死在万年县狱中。
乙丑,
乙丑(初四),
上皇诰:
太上皇唐睿宗发布诰命:
“自今军国政刑,
“从现在起,所有军国政务与刑赏教化,
一皆取皇帝处分。
均由皇帝处理。
朕方无为养志,
朕正好清静无为,修心养性,
以遂素心。”
以遂平生夙愿。”
是日,
在这一天,
徙居百福殿。
太上皇移居到百福殿居住。
太平公主逃入山寺,
太平公主逃入山寺,
三日乃出,
直到事发三天以后才出来,
赐死于家,
被唐玄宗下诏赐死在她自己的家中,
公主诸子及党与死者数十人。薛崇简以数谏其母被挞,
她的儿子以及党羽被处死的达数十人。薛崇简因为平日屡次谏阻其母太平公主而受到责打,
特免死,
所以例外地被免于死刑,
赐姓李,
唐玄守将他赐姓为李氏,
官爵如故。
并准许他留任原职。
籍公主家,
唐玄宗还下令将太平公主的所有财产没收充分,
财货山积,
在抄家时发现公主家中的财物堆积如山,
珍物侔于御府,
珍宝器玩可以与皇家府库媲美,
厩牧羊马、田园息钱,
厩中牧养的羊马、拥有的田地园林和放债应得的利息,
收入数年不尽。
几年也没收不完。
慧范家亦数十万缗。
胡僧慧范也拥有家产达数十万缗。
改新兴王晋之姓曰厉。
唐玄宗又下令将新兴王李晋的姓氏改为厉。
初,
当初,
上谋诛窦怀贞等,
唐玄宗在筹画诛杀窦怀贞等人时,
召崔,
曾召见崔,
将托以心腹,
想将他当作心腹。
弟涤谓曰:
崔的弟弟崔涤对他说:
“主上有问,
“无论皇帝问到你什么,
勿有所隐。”
你都不能有所隐瞒。”
不从。
崔没有采纳。
怀贞等既诛,
窦怀贞等人被杀后,
与右丞卢藏用俱坐私侍太平公主,
崔与尚书右丞卢藏用两人都因私侍太平公主获罪,
流窦州,
崔被流放到窦州,
藏用流泷州。
卢藏用被流放到泷州。
新兴王晋临刑叹曰:
新兴王李晋临刑之际叹道:
“本为此谋者崔,
“本来提出这个主意的人是崔,
今吾死生,
现在我被处死,崔反而能够保住性命,
不亦冤乎!”
这不是天大的冤枉吗!”
会有司鞫宫人元氏,
适逢有关部门审讯宫女元氏,
元氏引同谋进毒,
元氏供出崔与她同谋投毒谋害玄宗,
乃追赐死于荆州。
唐玄宗于是重新下诏将崔赐死在他流放途中经过的荆州。
薛稷之子伯阳以尚主免死,
薛稷的儿子薛伯阳由于娶公主为妻的缘故而被免于处死,
流岭南,
流放岭南,
于道自杀。
他在流放途中自杀身死。
初,太平公主与其党谋废立,
当初在太平公主与其党羽谋划废掉玄宗皇帝之时,
窦怀贞、萧至忠、岑羲、崔皆以为然,
窦怀贞、萧至忠、岑羲、崔等人都赞成此举,
陆象先独以为不可。
只有陆象先认为这样做不行。
公主曰:
太平公主说:
“废长立少,
“太上皇废长立少,
已为不顺;
已经不合道理,
且又失德,
再加上皇帝失德,
若之何不去!”
为什么不能将他废掉呢!”
象先曰:
陆象先说:
“既以功立,
“既然皇帝当初是以立有大功而被立为太子的,
当以罪废。
那么就只能以获罪为由将其废黜。
今实无罪,
现在皇帝实际上没有罪,
象先终不敢从。”
我终究不敢苟同。”
公主怒而去。
太平公主十分生气地离去。
上既诛怀贞等,
唐玄宗诛杀窦怀贞等人以后,
召象先谓曰:
召见陆象先说:
“岁寒知松柏,
“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
信哉!”
这句话真是至理名言!”
时穷治公主枝党,
当时正值严厉惩处太平公主党羽的时候,
当坐者众,
应当入狱受罚的人非常之多,
象先密为申理,
陆象先悄悄地为这些人申明冤屈,
所全甚多;
很多人因而得以保全性命,
然未尝自言,
但他从未自己说起过这些事,
当时无知者。
当时也没有人知道此事内情。
百官素为公主所善及恶之者,
朝廷百官中平素受到太平公主的善待或者憎恶的人,
或黜或陟,
此时有的被降职贬黜,有的受到提拔重用,这项工作总共持续了一年之久,
终岁不尽。
仍未全部做完。
丁卯,
丁卯(初六),
上御承天门楼,
唐玄宗亲自来到承天门楼,发布诏命,
赦天下。
大赦天下。
己巳,
己巳(初八),
赏功臣郭元振等官爵、第舍、金帛有差。
唐玄宗赏赐有功之臣郭元振等人大小不等的官职爵位以及数量不同的田宅钱物,
以高力士为右监门将军,
还任命高力士为右监门将军,
知内侍省事。
让他主持内侍省事务。
初,太宗定制,
当初唐太宗曾定下制度,
内侍省不置三品官,
内侍省不设置三品官,
黄衣廪食,
内侍们无非是身着黄色朝服,领取皇家发放的禄米,
守门传命而已。
做一些把守宫门、传达诏命之类的事情。
天后虽女主,
武则天虽是女皇帝,
宦官亦不用事。
宦官也不执掌朝政。
中宗时,
唐中宗时期,
嬖幸猥多,
受到他亲信宠爱的近臣很多,
宦官七品以上至千余人,
以至于级别在七品以上的宦官达一千余人,
然衣绯者尚寡。
但是身着绯色朝服的宦官尚不多见。
上在藩邸,
唐玄宗任亲王的时候,
力士倾心奉之,
高力士就对他倾心事奉,
及为太子,
玄宗被立为太子之后,
奏为内给事,
便奏请唐睿宗任命高力士为内给事,
至是以诛萧、岑功赏之。
此次因诛除萧至忠、岑羲等人有功,唐玄宗又赐给他高官。
是后宦官稍增至三千余人,
从此以后宦官逐渐增加到三千多人,
除三品将军者浸多,
被任命为三品将军的人也越来越多,
衣绯、紫至千余人,
穿红、紫朝服的达到一千余人,
宦官之盛自此始。
宦官势力从此膨胀起来。
壬申,
壬申(十一日),
遣益州长史毕构等六人宣抚十道。
唐玄宗派遣益州长史毕构等六人安抚全国十道。
乙亥,
乙亥(十四日),
以左丞张说为中书令。
唐玄宗任命尚书左丞张说为中书令。
庚辰,
庚辰(十九日),
中书侍郎、同平章事陆象先罢为益州长史、剑南按察使。
中书侍郎、同平章事陆象先被贬为益州长史、剑南按察使。
八月,癸巳,
八月癸巳(初二),
以封州流人刘幽求为左仆射、平章军国大事。
唐玄宗任命被流放到封州去的刘幽求为尚书左仆射、平章军国大事。
丙辰,
丙辰(二十五日),
突厥可汗默啜遣其子杨我支来求婚;
突厥可汗默啜派遣他的儿子杨我支前来求婚;
丁巳,
丁巳(二十六日),
许以蜀王女南和县主妻之。
唐玄宗答应将蜀王之女南和县主嫁给默啜。
中宗之崩也,
唐中宗驾崩之后,
同中书门下三品李峤密表韦后,
同中书门下三品李峤秘密地向韦皇后上表,
请出相王诸子于外。
请求将相王李旦的儿子们外放出京。
上即位,
唐玄宗即位之后,
于禁中得其表,
在宫中发现了李峤的奏表,
以示侍臣。
并将它拿给侍臣们传看。
峤时以特进致仕,
李峤当时已经以特进的资格退休,
或请诛之,
有人建议将李峤处死,
张说曰:
张说说:
“峤虽不识逆顺,
“李峤虽然没能分清善恶忠奸,
然为当时之谋则忠矣。”上然之。
但是他为当时的执政者出谋献策却也可以称得上是竭忠尽智了。”
九月,
唐玄宗认为他说的对。
壬戌,
九月壬戌(初二),
以峤子率更令畅为虔州刺史,
唐玄宗任命李峤之子率更令李畅为虔州刺史,
令峤随畅之官。
并下令李峤随同其子赴任。
庚午,
庚午(初十),
以刘幽求同中书门下三品。
唐玄宗任命刘幽求为同中书门下三品。
丙戌,
丙戌(二十六日),
复置右御史台,
唐玄宗下诏恢复右御史台,
督察诸州;
负责对各州的督察,
罢诸道按察使。
同时废除诸道按察使。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辛卯,
辛卯(初一),
引见京畿县令,
唐玄宗召见京县及畿县县令,
戒以岁饥惠养黎元之意。
告诫他们在饥荒之年应当关怀扶助黎民百姓。
己亥,
己亥(初九),
上幸新丰;
唐玄宗来到新丰。
癸卯,
癸卯(十三日),
讲武于骊山之下,
唐玄宗与文武官员在骊山脚下讲习武事,
征兵二十万,
共调集了兵士二十多万,
旌旗连亘五十余里。
旌旗连绵达五十余里。
以军容不整,
由于军容不整的缘故,
坐兵部尚书郭元振于下,
唐玄宗让兵部尚书郭元振跪在军中的大旗之下,
将斩之。
准备将其斩首。
刘幽求、张说跪于马前谏曰:
刘幽求、张说跪在玄宗的马前进谏说:
“元振有大功于社稷,
“郭元振曾为大唐的江山社稷立下大功,
不可杀。”
不能杀。”
乃流新州。
唐玄宗于是将郭元振流放到新州。
斩给事中、知礼仪事唐绍,
唐玄宗还下令将给事中、知礼仪事唐绍斩首,
以其制军礼不肃故也。
原因是他所制定的军礼不够整肃。
上始欲立威,
其实唐玄宗原本只是打算借此树立自己的声威,
亦无杀绍之意,
并没有杀死唐绍的意思,
金吾卫将军李邈遽宣敕斩之。
只是由于金吾卫将军李邈急忙宣布了将其斩首的敕命,所以才弄假成真。
上寻罢邈官,
事后不久唐玄宗便罢免了李邈的职务,
废弃终身。
将他废弃终身。
时二大臣得罪,
当时由于郭元振、唐绍这两位大臣都受惩处,
诸军多震慑失次。
各路军马大多震惊失措,队形凌乱,
惟左军节度薛讷、朔方道大总管解琬二军不动,
只有左军节度薛讷和朔方道大总管解琬二人所领军兵岿然不动,
上遣轻骑召之,
唐玄宗派遣轻装的骑兵宣召他们前来,
皆不得入其陈。
但这些使者都无法进入他们的阵营。
上深叹美,
唐玄宗对他们二人十分赞赏,
慰勉之。
慰问勉励了他们一番。
甲辰,
甲辰,(十四日),
猎于渭川。
唐玄宗在渭川狩猎。
上欲以同州刺名姚元之为相,
唐玄宗想任用同州刺史姚元之为宰相,
张说疾之,
张说一向忌恨姚元之,
使御史大夫赵彦昭弹之,
便指使御史大夫赵彦昭弹劾他,
上不纳。
但唐玄宗不理睬。
又使殿中监姜皎言于上曰:
张说又指使殿中监姜皎向唐玄宗进言道:
“陛下常欲择河东总管而难其人,
“陛下早就想任命一位河东总管,却苦于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臣今得之矣。”
臣现在发现了这样一位称职的人。”
上问为谁,
唐玄宗问他这个人是谁,
皎曰:
姜皎回答说:
“姚元之文武全才,
“姚元之文武全才,
真其人也。”
是担任河东总管的合适人选。”
上曰:
唐玄宗说:
“此张说之意也,
“这是张说的主意,
汝何得面欺,
你竟敢当面欺骗朕,
罪当死!”
应当处以死刑!”
皎叩头首服,
姜皎赶忙叩头自首谢罪,
上即遣中使召元之诣行在。
唐玄宗当即派遣宦者将姚元之征召到渭川来。
既至,
姚元之抵达后,
上方猎,
唐玄宗正在狩猎,
引见,
马上召见了他,
即拜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
并任命他为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
元之吏事明敏,
姚元之处理政务精明干练,
三为宰相,
曾三次担任宰相,
皆兼兵部尚书,
每次都兼任兵部尚书,
缘边屯戍斥候,
他对于边境地区的戍兵驻屯营地和侦察了望哨所,
士马储械,
以及士卒马匹仓储器械的数量,
无不默记。
无不默默地记在心里。
上初即位,
唐玄宗刚刚即位,
励精为治,
励精图治,
每事访于元之,
遇事都要先听听姚元之的意见,
元之应答如响,
元之也是每次都能对答如流,
同僚唯诺而已,
他的同僚则只能唯唯诺诺而已,
故上专委任之。
所以玄宗也就一心信任他。
元之请抑权幸,
姚元之请求唐玄宗削夺受宠的权贵之家的权势,
爱爵赏,
珍惜手中的爵禄赏赐,
纳谏诤,
采纳敢于犯颜直谏的臣子的建议,
却贡献,
不按受臣下进献的贡品,
不与群臣亵狎;
不与群臣开一些轻慢无礼的玩笑。
上皆纳之。
唐玄宗对他的上述建议都一一采纳。
乙巳,
乙巳(十五日),
车驾还京师。
唐玄宗返回京城。
姚元之尝奏请序进郎吏,
姚元之曾经奏请依照顺序提拔任用郎吏,
上仰视殿屋,
玄宗却只是盯着宫殿的屋顶不作声,
元之再三言之,
姚元之几次重复,
终不应;
玄宗始终一言不发。
元之惧,
姚元之感到十分恐惧,
趋出。
便急忙退出。
罢朝,
当日罢朝以后,
高力士谏曰:
高力士向玄宗进谏道:
“陛下新总万机,
“陛下刚刚总理天下大事,
宰臣奏事,
宰臣上奏言事,
当面加可否,
就应当面表明您自己的态度,
奈何一不省察!”
为什么您对姚元之的建议不闻不问、一言不发呢!”
上曰:
唐玄宗回答说:
“朕任元之以庶政,
“朕让姚元之总理朝廷庶政,
大事当奏闻共议之;
遇有军政大事可以当面奏闻共同的商议;
郎吏卑秩,
郎吏是小官,
乃一一以烦朕邪!”
这样的事也要一一打扰朕吗!”
会力士宣事至省中,
适逢高力士奉旨到省中宣谕诏命,
为元之道上语,
将玄宗的话转达给了姚元之,
元之乃喜。
姚元之这才转忧为喜。
闻者皆服上识君人之体。
知道这件事的人无不叹服玄宗深明为君之道。
左拾遗曲江张九龄,
左拾遗曲江县人张九龄,
以元之有重望,
鉴于姚元之声望极高,又受到唐玄宗的信任和重用,
为上所信任,
所以写给了他一封信,
奏记劝其远谄躁,
劝他疏远阿谀奉承急于进取之徒,
进纯厚,
提拔任用纯正忠厚之士,
其略曰:
这封信的大意是:
“任人当才,
“任用的人必须有才能,
为政大体,
是治理国家的基本原则,
与之共理,
与有才能的人共同处理政事,
无出此途。
治理国家不能超越这一途径。
而之用才,
以往在任用贤才的时候,
非无知人之鉴,
掌权者并非不具备识别人才的本领,
其所以失溺,
之所以存在很多弊端,
在缘情之举。”
是由于考虑私情的缘故。”
又曰:
信中还说:
“自君侯职相国之重,
“自从您担任宰相职务,
持用人之权,
执掌用人的大权以来,
而浅中弱植之徒,
那些浅薄鄙陋、软弱无能的人,
已延颈企踵而至,
已经伸长了脖子,踮起了脚跟,向您围拢过来,
谄亲戚以求誉,
他们或者谄媚您的亲戚以求得他们的赞誉,
媚宾客以取容,
或者讨好您的宾客以取悦他们。
其间岂不有才,
我相信他们中间也许会有有才能的人,
怕失在于无耻。”
但认为他们实在是太无耻了。”
元之嘉纳其言。
姚元之十分赞赏他的建议,并予以采纳。
新兴王晋之诛也,
在新兴王李晋被处斩的时候,
僚吏皆奔散,
他原来的部属纷纷逃散,
惟司功李步从,
只有司功李一人徒步跟随在他身边,
不失在官之礼,
没有改变当属官时的礼节,
仍哭其尸。
并在行刑后对故主的尸体放声痛哭。
姚元之闻之,曰:
姚元之听说这件事后赞道:
“栾布之俦也。”
“这才是像栾布那样的忠义之士啊!”
及为相,
现在姚元之又担任了宰相职务,
擢为尚书郎。
便将李提升为尚书郎。
己酉,
己酉(十九日),
以刑部尚书赵彦昭为朔方道大总管。
唐玄宗任命刑部尚书赵彦昭为朔方道大总管。
十一月,
十一月,
乙丑,
乙丑(初五),
刘幽求兼侍中。
刘幽求兼任侍中。
辛巳,
辛巳(二十一日),
群臣上表请加尊号为开元神武皇帝;
群臣上表请求为皇帝加上开元神武皇帝的尊号,
从之。
唐玄宗同意。
戊子,
戊子(二十八日),
受册。
唐玄宗接受群臣进上尊号的册书。
中书侍郎王琚为上所亲厚,
中书侍郎王琚受到唐玄宗的亲近和厚爱,
群臣莫及。
没有哪一个大臣能够与他相比。
每进见,
每次进见皇帝时,
侍笑语,
王琚都要陪玄宗谈笑,
逮夜方出;
直到晚上才退出;
或时休沐,
有时休假时,
往往遣中使召之。
也往往要派宦官宣召他入宫相会。
或言于上曰:
有人对唐玄宗进言道:
“王琚权谲纵横之才,
“王琚精通权略,是一位机巧诡诈的纵横之士,
可与之定祸乱,
陛下可以与他一起平定祸乱,
难与之守承平。”
却难以与他共��治理承平之世。”
上由是浸疏之。
唐玄宗因此开始逐渐疏远王琚。
是月,
在这个月里,
命琚兼御史大夫,
玄宗任命他兼任御史大夫,
按行北边诸军。
派他到北部边境地区巡察各部队。
十二月,
十二月,
庚寅,
庚寅(初一),
赦天下,
唐玄宗下诏大赦天下,
改元。
改年号为开元。
尚书左、右仆射为左、右丞相;
同时下诏改尚书左、右仆射为左、右丞相;
中书省为紫微省;
改中书省为紫微省;
门下省为黄门省,
改门下省为黄门省,
侍中为监;
门下侍中为黄门监;
雍州为京兆府,
改雍州为京兆府,
洛州为河南府,
洛州为河南府,
长史为尹,
州的长史改称为尹,
司马为少尹。
州的司马改称为少尹。
甲午,
甲午(初五),
吐蕃遣其大臣来求和。
吐蕃派遣大臣前来求和。
壬寅,
壬寅(十三日),
以姚元之兼紫微令。
唐玄宗任命姚元之兼任紫微令。
元之避开元尊号,
姚元之为避开元神武皇帝尊号,
复名崇。
便恢复其原名为姚崇。
敕:
唐玄宗发布敕命:
“都督、刺史、都护将之官,
“都督、刺史、都护准备赴任时,
皆引面辞毕,
都要在引见当面辞别天子后,
侧门取进止。”
在左右侧门听候皇帝的旨意。”
姚崇既为相,
姚崇担任宰相职务以后,
紫微令张说惧,
紫微令张说感到担忧恐惧,
乃潜诣岐王申款。
便私下到岐王那里表明自己倾心依附的诚意。
他日,
后来有一天,
崇对于便殿,
姚崇在便殿回答唐玄宗的问话时,
行微蹇。
脚略微有点瘸,
上问:
唐玄宗问他:
“有足疾乎!”
“您的脚是不是有毛病?”
对曰:
姚崇回答道:
“臣有腹心之疾,
“臣有心病,
非足疾也。”
没有脚病。”
上问其故。
玄宗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曰:
姚崇答道:
“岐王陛下爱弟,
“岐王是陛下心爱的弟弟,
张说为辅臣,
张说是宰相,
而密车入王家,
却秘密地乘车到岐王的家里去,
恐为所误,
臣担心岐王会被张说所误,
故忧之。”
所以心中很是担忧。”
癸丑,
癸丑(二十四日),
说左迁相州刺史。
唐玄宗将张说贬为相州刺史,
右仆射、同中书门下三品刘幽求亦罢为太子少保。
右仆射、同中书门下三品刘幽求也被免去宰相职务,降职为太子少保。
甲寅,
甲寅(二十五日),
以黄门侍郎卢怀慎同紫微黄门平章事。
唐玄宗任命黄门侍郎卢怀慎为同紫微黄门平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