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181 隋纪五 - 资治通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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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181 隋纪五

文白对照

司马光

隋炀帝大业年间大兴工程、征伐四方,激化社会矛盾,最终引发民变与征高丽惨败。

大业四年:工程与外交

炀皇帝上之下大业四年(戊辰、608)
隋纪五 隋炀帝大业四年(戊辰,公元608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乙巳,
乙巳(初一), 
诏发河北诸军五百余万穿永济渠,
炀帝下诏征发黄河以北各军一百多万人开凿永济渠, 
引沁水南达于河,
引沁水向南到黄河, 
北通涿郡。
向北通涿郡。 
丁男不供,
男丁不足, 
始役妇人。
开始役使妇女。 
 
壬申,
壬申(二十八日), 
以太府卿元寿为内史令。
任命太府卿元寿为内史令。 
 
裴矩闻西突厥处罗可汗思其母,
裴矩听说西突厥的处罗可汗思念他的母亲, 
请遣使招怀之。
请求炀帝派遣使者去招抚处罗可汗。 
二月,
二月, 
己卯,
己卯(初六), 
帝遣司朝谒者崔君肃赍诏书慰谕之。
炀帝派遣司朝谒者崔君肃携带着诏书慰问并谕示他。 
处罗见君肃甚倨,
处罗可汗见到崔君肃时态度很是傲慢, 
受诏不肯起,
接受诏书时不肯起立。 
君肃谓之曰:
崔君肃对他说: 
“突厥本一国,
“突厥本来是一个国家, 
中分为二,
中间一分为二, 
每岁交兵,
每年双方交兵打仗, 
积数十岁而莫能相灭者,
打了几十年的仗而不能互相消灭, 
明知其势敌耳。
其原因是明显的,双方势均力敌。 
然启民举其部落百万之众,
但是启民可汗率领其部落的百万之众, 
卑躬折节,
卑躬屈膝, 
入臣天子者,其故何也?
对大隋天子称臣的原因是什么呢? 
正以切恨可汗,
正是因为对可汗您的切齿之恨, 
不能独制,
不能独自制服您, 
欲借兵于大国,
而想要凭借大国的兵力, 
共灭可汗耳。
共同灭掉可汗您呵。 
群臣咸欲从启民之请,
朝中群臣都想接受启民可汗的请求, 
天子既许之,
天子要是允许了, 
师出有日矣。
出兵就有日可待了。 
顾可汗母向夫人惧西国之灭,
只是可汗的母亲向夫人,惧怕西突厥国被灭亡, 
旦夕守阙,
每日早晚守在宫门, 
哭泣哀祈,
哭泣着哀求着, 
匍匐 谢罪,
匍匐在地谢罪, 
请发使召可汗,
请求皇帝派使者召见可汗, 
令入内属。
让可汗入朝归附。 
天子怜之,
天子怜悯向夫人, 
故复遣使至此。
因此派使者到这里来。 
今可汗乃倨慢如此,
现在可汗既如此傲慢, 
则向夫人为诳天子,
那么向夫人就成了诓骗天子, 
必伏尸都市,
一定会被在闹市杀掉, 
传首虏庭。
并将首级传示西域各国。 
发大隋之兵,
天子发动大隋的兵马, 
资东国之众,
借助东突厥的人力, 
左提右挈以击可汗,
左提右挈以夹击可汗, 
亡无日矣!
您的国家灭亡的日子就不远了。 
奈何爱两拜之礼,
为什么要爱惜行两拜之礼, 
绝慈母之命,
而丢掉慈母的性命呢? 
惜一语称臣,
吝惜说一句称臣的话, 
使社稷为墟乎!”
而使国家社稷成为废墟呢?” 
处罗矍然而起,
处罗可汗听了此话,惊惶四顾,一跃而起, 
流涕再拜,
流泪再三拜谢, 
跪受诏书,
跪在地上接受诏书。 
因遣使者随君肃贡汗血马。
因此派遣使者随崔君肃朝贡上等好马。 
 
三月,
三月, 
壬戌,
壬戌(十九日), 
倭王多利思比孤贡,
倭王多利思比孤派人来朝贡, 
遗帝书曰:
给炀帝的书信上说: 
“日出处天子致书日没处天子无恙。”
“日出处的天子致书信给日没处的天子, 
帝览之,
您可好吗?” 
不悦,
炀帝看后很不高兴, 
谓鸿胪卿曰:
对鸿胪卿说: 
“蛮夷书无礼者,
“蛮夷人的书信凡无礼的, 
勿复以闻。”
就不要再给我看了。” 
 
乙丑,
乙丑(二十二日), 
车驾幸五原,
炀帝到达五原, 
因出塞巡长城。
就此出塞巡视长城。 
行宫设六合板城,
炀帝的行宫设置木制的六合城, 
载以枪车。
城上载有枪车。 
每顿舍,
每次停下驻宿, 
则外其辕以为外围,
则把车辕朝外作为外围, 
内布铁菱;
内布铁蒺藜; 
次施弩床,
再安设弩床, 
皆插钢锥,
都插上钢锥, 
外向;
锥向外; 
上施旋机弩,
上面装置旋机弩, 
以绳连机,
用绳子系在弩的板机上, 
人来触绳,
只要有人触动绳子, 
则弩机旋转,
弩机就旋转, 
向所触而发。
向触动的方向发射。 
其外又以周围,
在弩外周围又布置能弋射的短箭, 
施铃柱、槌磐以知所警。
并装设铃柱、木槌、石磐用来报警。 
 
帝募能通绝域者,
炀帝招募能够沟通极远地方关系的人, 
屯田主事常骏等请使赤土,
屯田主事常骏等人请求出使赤土, 
帝大悦,
炀帝非常高兴。 
丙寅,
丙寅(二十三日), 
命骏赍物五千段,
命令常骏携带着财物五千段, 
以赐其王。
用来赏赐赤土国王。 
赤土者,
赤土国, 
南海中远国也。
是南海中一个很遥远的国家。 
 
帝无日不治宫室,
炀帝没有一天不在营建宫室, 
两京及江都,
两京以及江都, 
苑囿亭殿虽多,
苑囿亭殿虽然很多, 
久而益厌,
时间久了炀帝仍非常感到厌倦, 
每游幸,
每次游玩, 
左右顾瞩,
左顾右盼, 
无可意者,
觉得这些宫殿苑林都没有 中意的, 
不知所适。
不知道什么是好。 
乃备责天下山川之图,
于是遍求天下山川图册, 
躬自历览,
亲自察看, 
以求胜地可置宫苑者。
以寻求名胜之地营造宫苑。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诏于汾州之北汾水之源,
炀帝下诏在汾州之北, 
营汾阳宫。
汾水的源头营建汾阳宫。 
 
初,
当初, 
元德太子薨,
元德太子杨昭去世, 
河南柳尹齐王次当为嗣,
河南尹齐王杨按次序应当立为嗣子, 
元德吏兵二万余人,
元 德太子属下的两万余官吏兵卒, 
悉隶于,
全都隶属于杨。 
帝为之妙选僚属,
炀帝为他精心地挑选僚属, 
以光禄少卿柳謇之为齐王长史。
任命光禄少卿柳謇之为齐王的长吏, 
且戒之曰:
并且告诫柳謇之说: 
“齐王德业修备,
“齐王德行、业绩修习完美, 
富贵自钟卿门;
那么富贵自然就会来到你身边, 
若有不善,
齐王若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罪亦相及。”
罪过也会相及于你。” 
謇之,庆之从子也。
柳謇之是柳庆的侄子。 
宠遇日隆,
杨得到炀帝的宠信日益隆重, 
百官趋谒,
文武百官都赶着去拜谒他, 
阗咽道路。
以至于人都挤满道路。 
以是骄恣,
杨因此而骄傲放纵, 
昵近小人,
亲近小人, 
所为多不法。
所做所为多是不法之事。 
遣左右乔令则、库狄仲、陈智伟求声色。
他派身边的乔令则、库狄仲、陈智伟去寻找歌舞女色。 
令则等因此放纵,
乔令则等人因此就更加放纵, 
访人家有美女,
打听到人家有美女, 
辄矫命呼之,
立即就假借杨的命令招来, 
载入第,
装上车子送入杨府第, 
淫而遣之。
奸淫后再放走。 
仲、智伟诣陇西,
库狄仲、陈智伟到陇西去, 
挝炙诸胡,
对各部落胡人进行拷打烧烙, 
责其名马,
责令他们交出各马, 
得数匹以进;
得到几匹好马便进献给杨, 
令还主,
杨命令把马还给主人, 
仲等诈言王赐,
库狄仲等人诈称是齐王所赐, 
取归其家,
将马牵回家里, 
不知也。
杨不知道这些事。 
乐平公主尝奏帝,言柳氏女美,
乐平公主曾经奏报炀帝说柳家的女儿很美, 
帝未有所答。
炀帝没有答复。 
久之,
后来, 
主复以柳氏进,
公主又把柳氏女给了杨, 
纳之。
杨收纳了。 
其后,
之后, 
帝问主:
炀帝问乐平公主: 
“柳氏女安在?”
“柳氏女在哪里呢?” 
主曰:
公主说: 
“在齐王所。”
“在齐王杨府里。” 
帝不悦。
炀帝不高兴。 
从帝幸汾阳宫,
杨跟随炀帝到汾阳宫, 
大猎,
参加大规模的狩猎活动。 
诏以千骑入围,
炀帝命令杨率领一千骑兵进入围猎圈, 
大获麋鹿以献;
杨猎获了很多麋鹿进献给炀帝, 
而帝未有得也,
而炀帝什么也没有猎到, 
乃怒从官,
就向跟从的官员发怒。 
皆言为左右所遏,
官员们都说因为杨身边人的阻挡, 
兽不得前。
野兽不能到跟前来。 
帝于是发怒,
于是炀帝发怒, 
求罪失。
搜罗杨的罪过。 
时制:
当时的制度: 
县令无故不得出境 ;
县令无故不得出县境, 
有伊阙令皇甫诩,
伊阙县令皇甫诩, 
得幸于,
受到杨的宠信, 
违禁,
他违反了禁令, 
携之至汾阳宫。
被杨带到了汾阳宫。 
御史韦德裕希旨劾奏,
御史韦德裕秉承炀帝的旨意向炀帝奏报弹劾杨。 
帝令甲士千余人大索第,
炀帝命令甲士一千余人大肆搜查杨的府第, 
因穷治其事。
彻底追查惩治此事。 
妃韦氏早卒,
杨的妃子韦氏早死, 
与妃姊元氏妇通,
杨与妃姐元氏妇私通, 
产一女。
生了一个女儿。 
召相工令遍视后庭,
杨召来一个看相的人,让 他看遍府内的姬妾, 
相工指妃姊曰:
看相者指着妃姐说: 
“此产子者当为皇后。”
“这个生孩子的应当成为皇后。” 
以元德太子有三子,
杨认为元德太子有三个儿子, 
恐不得立,
恐怕自已不能被立为太子, 
阴挟左道为厌胜,
暗中倚靠左道妖术作咒诅以求胜, 
至是皆发。
到后来这些都被揭发。 
帝大怒,
炀帝勃然大怒, 
斩令则等数人,
将乔令则等几人斩首, 
赐妃姊死,
妃姐被赐死, 
府僚皆斥之边远。
杨府中的僚属都被流放到边远地区。 
柳謇之坐不能匡正,
柳謇之犯了崐不能纠正齐王错误的罪, 
除名。
而被除名。 
时赵王杲尚幼,
当时赵王杨杲还年幼, 
帝谓侍臣曰:
炀帝对侍臣说: 
“朕唯有一子,
“我只有杨这一个儿子, 
不然者,
不然的话, 
当肆诸市朝以明国宪。”
应当处死并陈尸于闹市以昭明国家的法度。” 
自是恩宠日衰,
对杨的恩宠自此日渐衰落, 
虽为京尹,
虽然身为京尹, 
不复关预时政。
但不再参与时政。 
帝恒令虎贲郎将一人监其府事,
炀帝始终令虎贲郎派一人监视齐王府的情况, 
有微失,
杨稍微有点过失, 
虎贲辄奏之。
虎贲郎便立即上报。 
帝亦常虑生变,
炀帝也常常担忧杨会发生变故, 
所给左右,
派到杨身边的人, 
皆以老弱,
都是老弱者, 
备员而已。
仅补齐人员而已。 
太史令庾质,
太史令庾质, 
季才之子也,
是庾季才的儿子, 
其子为齐王属,
他的儿子是齐王府的属官。 
帝谓质曰:
炀帝对庾质说: 
“汝不能一心事我,
“你不能一心一意地侍奉我, 
乃使儿事齐王,
竟让你儿子侍奉齐王, 
何向背如此!”
为什么你的心意正反不一呢?” 
对曰:
庾质回答说: 
“臣事陛下,
“我侍奉陛下, 
子事齐王,
儿子侍奉齐王, 
实是一心,
实在是一心一意, 
不敢有二。”
不敢有二心。” 
帝犹怒,
炀帝仍然发怒, 
出为合水令。
把庾质调为合水县令。 
 

大业五年:西巡与吐谷浑之战

乙卯,
乙卯(十三日), 
诏以突厥启民可汗遵奉朝化,
炀帝下诏说,突厥启民可汗遵奉朝廷的感化, 
思改戎俗,
想改变戎狄的习俗, 
宜于万寿戍置城造屋,
可以在万寿戌建立城池修造房屋, 
其帷帐床褥以上,
他们所用的帷帐、床褥等等物品, 
务从优厚。
务必从优供应。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辛巳,
辛巳(初十), 
发丁男二十余万筑长城,
炀帝征发壮丁二十余万人修筑长城, 
自榆谷而东。
从榆谷向东。 
 
裴矩说铁勒,
裴矩游说铁勒, 
使击吐谷浑,
让铁勒攻击吐谷浑, 
大破之。
大败吐谷浑。 
吐谷浑可汗伏允东走,
吐谷浑可汗伏允向东逃跑 , 
入西平境内,
进入西平境内, 
遣使请降求救;
派遣使臣向隋朝请求投降要求救援。 
帝遣安德王雄出浇河,
炀帝派安德王杨雄率兵出浇河郡, 
许公宇文述出西平迎之。
许公宇文述出西平迎接伏允可汗。 
述至临羌城,
宇文述到达临羌城, 
吐谷浑畏述兵盛,
吐谷浑人畏惧宇文述兵势强盛, 
不敢降,
不敢投降, 
帅众西遁;
伏允可汗就率众向西逃跑。 
述引兵追之,
宇文述引兵追杀, 
拔曼头、赤水二城,
攻下曼头、赤水二城, 
斩三千余级,
斩获首级三千余, 
获其王公以下二百人,
俘获吐谷浑王公以下贵族二百人, 
虏男女四千口而还。
俘虏男女百姓四千人返回。 
伏允南奔雪山,
伏允可汗向南逃到雪山, 
其故地皆空,
他原来统辖的地域都丧失了, 
东西四千里,
东西四千里, 
南北二千里,
南北二千里, 
皆为隋有,
都为隋朝所有。 
置州、县、镇、戍,
隋朝在此设置州、县、镇、戍, 
天下轻罪徙居之。
将所有犯轻罪的人迁到此居住。 
 
八月,
八月, 
辛酉,
辛酉(二十日), 
上亲祠恒岳,
炀帝亲自到恒山去祭祀, 
赦天下。
下诏大赦天下。 
河北道郡守毕集,
河北道的郡守都集中到恒山, 
裴矩所致西域十余国皆来助祭。
裴矩所罗致的西域十几个国家的使者都前来助祭。 
 
九月,
九月, 
辛未,
辛未(初一), 
征天下鹰师悉集东京。
炀帝征召天下训鹰师集中到东京, 
至者万余人。
应征而至的有一万余人。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乙卯,
乙卯(十六日), 
颁新式。
颁布新的度、量、衡制度。 
 
常骏等至赤土境,
常骏等人到达赤土国的国境, 
赤土王利富多塞遣使以三十舶迎之,
赤土国王利富多塞派遣使者乘三十只大船来迎接他们。 
进金以缆骏船,
进献金锁以缆常骏的船。 
凡泛海百余日,
常骏等人在海上渡了一百余天, 
入境月余,
入赤土境后又过了一个多月, 
乃至其都。
才到达赤土国的国都。 
其王居处器用,
赤土国王居住的宫殿 、器物用品, 
穷极珍丽,
都极其珍贵华丽, 
待使者礼亦厚,
接待使者的礼节也十分隆重。 
遣其子那邪迦随骏入贡。
国王还派儿子那邪迦跟随常骏入朝进贡。 
 
帝以右翊卫将军河东薛世雄为玉门道行军大将,
炀帝任命右翊卫将军河东人薛世雄为王门道行军大将, 
与突厥启民可汗连兵击伊吾,
与突厥的启民可汗联合进攻伊吾国。 
师出玉门,
薛世雄率军出玉门, 
启民不至。
启民可汗没有到。 
世雄孤军度碛,
薛世雄孤军越过沙漠, 
伊吾初谓隋军不能至,
伊吾人开始以为隋军不可能来, 
皆不设备;
所以都没有做防备, 
闻世雄军已度碛,
当听说薛世雄军已崐越过沙漠, 
大惧,
大为恐惧, 
请降。
于是请求投降。 
世雄乃于汉故伊吾城东筑城,
薛世雄就在汉代旧伊吾城东筑新城, 
留银青光禄大夫王威以甲卒千余人戍之而还。
留下银青光禄大夫王威率领一千余名士兵戍守伊吾城,薛世雄率军返回。 
 
五年(己巳、609)
五年(己巳,公元609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丙子,
丙子(初八), 
改东京为东都。
炀帝改东京为东都。 
 
突厥启民可汗来朝,
突厥启民可汗来 朝见, 
礼赐益厚。
接待之礼和赏赐更加丰厚。 
 
癸未,
癸未(十五日), 
诏天下均田。
炀帝下诏,天下实行均田制。 
 
戊子,
戊子(二十日), 
上自东都西还。
炀帝从东都回西京。 
 
己丑,
己丑(二十一日), 
制民间铁叉、搭钩、刃之类皆禁之。
规定民间铁叉、搭钩、刀之类都属于违禁之物。 
 
二月,
二月, 
戊申,
戊申(十一日), 
车驾至西京。
炀帝的车驾到达西京。 
 
三月,
三月, 
己巳,
己巳(初二), 
西巡河右;
炀帝向西巡视河右; 
乙亥,
乙亥(初八), 
幸扶风旧宅。
到达扶风郡杨家旧宅。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癸亥,
癸亥(二十七日), 
出临津关,
炀帝出临津关, 
渡黄河,
渡过黄河, 
至西平,
到达西平郡。布置军队, 
陈兵讲武,
讲习武事, 
将击吐谷浑。
准备进攻吐谷浑。 
五月,
五月, 
乙亥,
乙亥(初九), 
上大猎于拔延山,
炀帝在拔延山举行大规模的围猎, 
长围亘二十里。
长围竟达二十里(疑有误)。 
庚辰,
庚辰(十四日), 
入长宁谷,
炀帝进入长宁谷, 
度星岭;
越过星岭; 
丙戌,
丙戌(二十日), 
至浩川。
到达浩川, 
以桥未成,
因为桥未建成, 
斩都水使者黄亘及督役者九人,
炀帝斩都水使者黄亘以及监工九人, 
数日,
几天后 , 
桥成,
桥建成, 
乃行。
才继续前进。 
 
吐谷浑可汗伏允帅众保覆袁川,
吐谷浑可汗伏允率领部众据守覆袁川, 
帝分命内史元寿南屯金山,
炀帝分别命令内史元寿向南面金山驻军; 
兵部尚书段文振北屯雪山,
兵部尚书段文振在北面雪山驻军; 
太仆卿杨义臣东屯琵琶峡,
太仆卿杨义臣在东面琵琶峡驻军; 
将军张寿西屯泥岭,
将军张寿在西面泥岭驻军, 
四面围之。
四面包围吐谷浑人。 
伏允以数十骑遁出,
伏允率几十骑兵逃出, 
遣其名王诈称伏允,
派他的一个王诈称是伏允, 
保车我真山。
据守车我真山。 
壬辰,
壬辰(二十六日), 
诏右屯卫大将军张定和往捕之。
炀帝命令右 屯卫大将军张定和去抓捕他。 
定和轻其众少,
张定和轻视吐谷浑人少, 
不被甲,
不穿铠甲, 
挺身登山,
挺身登山, 
吐谷浑伏兵射杀之;
吐谷浑的伏兵将张定和射死。 
其亚将柳武建击吐谷浑,
张定和的副将柳武建率兵进击吐谷浑, 
破之。
攻破他们。 
甲午,
甲午(二十八日), 
吐谷浑仙头王穷蹙,
吐谷浑仙头王走投无路, 
帅男女十余万口来降。
率领部众男女十余万来投降。 
六月,
六月, 
丁酉,
丁酉(初二), 
遣左光禄大夫梁默等追讨伏允,
炀帝派左光禄大夫梁默等率兵追击讨伐伏允, 
兵败,
结果大败, 
为伏允所杀。
梁默为伏允杀死。 
卫尉卿刘权出伊吾道,击吐谷浑,
卫尉卿刘权率兵出伊吾道进攻吐谷浑, 
至青海,
一直追到青海, 
虏获千余口,
俘获一千余人, 
乘胜追奔,
乘胜追击, 
至伏俟城。
直到伏俟城。 
 
辛丑,
辛丑(初六), 
帝谓给事郎蔡徵曰:
炀帝对给事郎蔡徵说: 
“自古天子有巡狩之礼;
“自古天子有巡狩之礼; 
而江东诸帝多傅脂粉,
而江东南朝的各位皇帝多爱敷脂粉, 
坐深宫,
坐于深宫, 
不与百姓相见,
不同百姓相见, 
此何理也?”
这是什么道理呢?” 
对曰:
蔡崐徵回答: 
“此其所以不能长世。”
“这就是他们王朝不能长久的原因。” 
丙午,
丙午(十一日), 
至张掖。
炀帝到达张掖。 
帝之将西巡也,
在炀帝将要西巡的时候, 
命裴矩说高昌王伯雅及伊吾吐屯设等,
命裴矩去游说高昌王曲伯雅以及伊吾的吐屯设等, 
啖以厚利,
以厚利引诱他们, 
召使入朝。
召他们派遣使者入朝。 
壬子,
壬子(十七日), 
帝至燕支山,
炀帝到达燕支山, 
伯雅、吐屯设等及西域二十七国谒于道左,
曲伯雅、吐屯设以及西域二十七国的国王、使者都在道路东侧拜见炀帝。 
皆令佩金玉,
他们均受命佩戴金玉, 
被锦,
身着锦衣, 
焚香奏乐,
焚香奏乐, 
歌舞喧噪。
歌舞欢腾。 
帝复令武威、张掖士女盛饰纵观,
炀帝又命令武威、张掖的士女盛装修饰纵情观看。 
衣服车马不鲜者,
衣服、车马不新鲜整齐的, 
郡县督课之。
由郡县负责征收更换。 
骑乘嗔咽,
车驾马匹充塞道路, 
周亘数十里,
周围绵延几十里, 
以示中国之盛。
以显示中国的强盛。 
吐屯设献西域数千里之地,
吐屯设进献西域几千里的土地, 
上大悦。
炀帝非常高兴。 
癸丑,
癸丑(十八日), 
置西海、河源、鄯善、且末等郡,
设置西海、河源、鄯善、且末等郡, 
谪天下罪人为戍卒以守之。
将天下的罪人流放这里,作为戍卒守卫这些地方。 
命刘权镇河源郡积石镇,
炀帝命刘权镇守河源郡积石镇, 
大开屯田 ,
大规模开发屯田, 
捍御吐谷浑,
以抵御吐谷浑, 
以通西域之路。
保持西域道路的畅通。 
 
是时天下凡有郡一百九十,
这时,全国共置郡一百九十个, 
县一千二百五十五,
县一千二百五十五个; 
户八百九十万有奇。
有户八百九十多万; 
东西九千三百里,
国土东西长九千三百里, 
南北万四千八百一十五里。
南北宽一万四千八百一十五里。 
隋氏之盛,
隋朝的强盛, 
极于此矣。
这时已达到了顶点 。 
 
帝谓裴矩有绥怀之略,
炀帝说裴矩有安抚、怀柔的韬略, 
进位银青光禄大夫。
提升他为银青光禄大夫。 
自西京诸县及西北诸郡,
从西京各县 以及西北各郡, 
皆转输塞外,
都辗转输送财物到塞外, 
每岁钜亿万计;
每年耗费以钜万亿计, 
经途险远及遇寇钞,
路途遥远险阻,或遇上强盗抢劫, 
人畜死亡不达者,
凡人畜因死亡不能到达目的地的, 
郡县皆征破其家。
郡县都要再行征调,以至使他们家业破产。 
由是百姓失业,
因此百姓失去生计, 
西方先困矣。
西部地区先贫困起来。 
 
初,
当初, 
吐谷浑伏允使其子顺来朝,
吐谷浑可汗伏允派他的儿子顺来朝见炀帝, 
帝留顺不遣。
炀帝将顺留下不放他回去。 
伏允败走,
伏允败走后, 
无以自资,
无法解决生计, 
帅数千骑客于党项。
就率领几千骑兵客居在党项境内。 
帝立顺为可汗,
炀帝立顺为可汗, 
送至玉门,
送他到玉门, 
令统其余众;
让他统领吐谷浑剩下的部众, 
以其大宝王尼洛周为 辅。
并任命吐谷浑的大宝王尼洛周为辅臣。 
至西平,
顺到西平时, 
其部下杀洛周 ,
他的部下杀死了尼洛周, 
顺不果入而还。
顺没能到达目的地就又返回了。 
 
丙辰,
丙辰(二十一日), 
上御观风殿,
炀帝到观风行殿, 
大备文物,
大规模地陈列仪仗、礼仪, 
引高昌王伯雅及伊吾吐屯设升殿宴饮,
带着高昌王伯雅和伊吾的吐屯设上殿宴饮, 
其余蛮夷使者陪阶庭者二十余国,
其余的蛮夷使臣在殿下陪宴的共有二十多个国家。 
奏九部乐及鱼龙戏以娱之,
炀帝命人奏九部乐,以及鱼龙戏来娱乐, 
赐赉有差。
对各国来使赏赐不等。 
戊午赦天下。
戊午(二十三日),下诏大赦天下。 
 
吐谷浑有青海,
吐谷浑有青海, 
俗传置牝马于其上,
民间传说把牝马放到青海内, 
得龙种。
可以得到龙种。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置马牧于青海,
将马在青海放牧, 
纵牝马二千匹于川谷以求龙种,
山谷间纵养牝马两千匹,以求得龙种, 
无效而止。
但没有效果,只 好停止了。 
 
车驾东还,
炀帝的车驾向东返回, 
经大斗拔谷,
路经大斗拔谷, 
山路隘险,
山路狭窄险要, 
鱼贯而出,
队伍只能鱼贯通行。 
风雪晦冥,
风雪使天色昏暗, 
文武饥馁沾湿,
文武百官饥饿难忍,衣服又全为风雪所打湿。 
夜久不逮前营,
都深夜了还未到达宿营地, 
士卒冻死者太半,
士卒冻死大半, 
马驴什八九,
马驴冻死十之八九; 
后宫妃、主或狼狈相失,
后宫的妃嫔、公主有的都走散了, 
与军士杂宿山间。
和军士们混杂在一起宿于山间。 
九月,
九月, 
乙未,
乙未(疑误), 
车驾入西京。
炀帝车驾进入西京。 
冬,
冬季, 
十一月,
十一月, 
丙子,
丙子(十三日), 
复幸东都。
炀帝又到东都。 
 
民部侍郎裴蕴以民间版籍,
民部侍郎裴蕴认为民间的名册、户籍, 
脱漏户口及诈注老小尚多,
有很多脱漏户口以及诈骗注册为老少的情况。 
奏令貌阅,
就奏请炀帝进行查阅面貌以验老小。 
若一人不实,
如果一个人的情况不属实, 
则官司解职。
那么有关的官员就被解职。 
又许民纠得一丁者,
又许诺如果百姓检举出一个壮丁, 
令被纠之家代输赋役。
就命令被检举的人家替检举者缴纳赋役。 
是岁,
这一年, 
诸郡计帐进丁二十万三千,
各郡总计增加了男丁二十万三千人, 
新附口六十四万一千五百。
新归附的人口六十四万一 千五百人。 
帝 临朝览状,
炀帝上朝览阅报告, 
谓百官曰:
对百官说: 
“前代无贤才,
“前代没有贤才, 
致此罔冒;
以致户口罔骗冒充, 
今户口皆实,
现在户口都确实了, 
全由裴蕴。”
全是由于有了裴蕴。” 
由是渐见亲委,
因此逐渐对裴蕴亲近信任, 
未几,
不久, 
擢授御史大夫,
就提升裴蕴为御史大夫, 
与裴矩、虞世基参掌机密。
让他和裴矩、虞世基参与掌管机密。 
蕴善候伺人主微意,
裴蕴善于观察以迎合皇帝细微的心思和意图。 
所欲罪者,
炀帝要加罪的人, 
则曲崐法锻成其罪;
裴蕴就曲解法律以编造成罪状; 
所欲宥者,
炀帝想要赦免的人, 
则附从轻典,
裴蕴就附和炀帝意思,从轻解释典章法律, 
因而释之。
因此就将人释放了。 
是后大小之狱,
此后大大小小的刑狱之案, 
皆以付蕴,
都交给裴蕴办理。 
刑部、大理莫敢与争,
刑部、大理寺都不敢与裴蕴争论, 
必禀承进止,
必定要秉承裴蕴的意图来衡量法律, 
然后决断。
然后才决断案件。 
蕴有机辩,
裴蕴机智、善辩, 
言若悬河,
说起话来口若悬河, 
或重或轻,
犯人的罪过或轻或重, 
皆由其口,
都凭裴蕴的一张嘴。 
剖析明敏,
他剖析、解释问题明达敏捷, 
时人不能致诘。
当时的人都不能把他问住。 
 

大业六年:奢靡与民变初起

突厥启民可汗卒,
突厥的启民可汗去世, 
上为之废朝三日,
炀帝为启民可汗之死,停止上朝三天。 
立其子咄吉,是为始毕可汗;
立启民的儿子咄吉为始毕可汗。 
表请尚公主,
始毕可汗上表请求娶义成公主, 
诏从其俗。
炀帝下诏,命遵从突 厥的习俗。 
 
初,
当初, 
内史侍郎薛道衡以才学有盛名,
内史侍郎薛道衡因其才学而有盛名, 
久当枢要,高祖末,
他在枢要部门任职很久了, 
出为襄州总管;
文帝末年出任襄州总管。 
帝即位,
炀帝即位后, 
自番州刺史召之,
将他从番州刺史的任上召回, 
欲用为秘书监。
打 算让他作秘书监。 
道衡既至,
薛道衡回来后, 
上《高祖文皇帝颂》,
向炀帝奉上《高祖文皇帝颂》, 
帝览之,
炀帝看了, 
不悦,
不高兴, 
顾谓苏威曰:
看着苏威说: 
“道衡致美先朝,
“薛道衡极力赞美前朝, 
此《鱼藻》之义也。”
这里有点《鱼藻》讽刺的意味。” 
拜司隶大夫,
炀帝任命薛道衡为司隶大夫, 
将置之罪。
将要安置罪名。 
司隶刺史房彦谦劝道衡杜绝宾客,
司隶刺史房彦谦劝薛道衡杜绝宾客, 
卑辞下气,
卑辞下气, 
道衡不能用。
薛道衡没能听从房彦谦的劝告。 
会议新令,
恰好正议定新的律令, 
久不决,
议论很久仍不能决定下来, 
道衡谓朝士曰:
薛道衡对朝臣们说: 
“向使高不死,
“假使当初高颍不死, 
令决当久行。”
新律令早就会决定下来,而且颁布实行了。” 
有人奏之,
有人报告了炀帝, 
帝怒曰:
炀帝发怒说: 
“汝忆高邪!”
“你还想着高啊!” 
付执法者推之。
将薛道衡交付司法部门推究治罪。 
裴蕴奏:
裴蕴奏报说: 
“道衡负才恃旧,
“薛道衡自负自己的才能,靠着过去文帝对他的信任, 
有无君之心,
有目无君上之心, 
推恶于国,
将坏事加于国家, 
妄造祸端。
妄造祸端。 
论其罪名,似如隐昧;
论他的罪名好象是比较隐晦暧昧, 
原其情意,
但追究他的真情实意, 
深为悖逆。”
确实是重大的悖逆之罪。” 
帝曰:
炀帝说: 
“然。
“是这样的。 
我少时与之行役,
我年轻的时候和他一起伐陈, 
轻我童稚,
他轻视我年纪轻, 
与高、贺若弼等外擅威权;
与高、贺若弼等人在外专擅权威, 
及我即位,
到我即位, 
怀不自安,
他心中不安分, 
赖天下无事,
亏了天下无事, 
未得反耳。
他没来得及谋反。 
公论其逆,
你认为他悖逆, 
妙体本心。”
恰好体会了朕的意图。” 
道衡自以所坐非大过,
薛道衡自以为犯的不是大错, 
促宪司早断,
就催促司法部门早些判决, 
冀奏日帝必赦之,
他希望判决结果上奏时,炀帝一定会赦免他。 
敕家人具馔,
还让家里人备好饭菜, 
以备宾客来候者。
准备招待来问候的宾客。 
及奏,
待到上奏, 
帝令自尽,
炀帝命令薛道衡自尽。 
道衡殊不意,
薛道衡完全没有料到会这样, 
未能引决。
未能自尽。 
宪司重奏,
司法部门又奏报给炀帝, 
缢而杀之,
炀帝命人将薛道衡勒死, 
妻子徙且末。
他的妻子儿女被流放到且末。 
天下冤之。
天下人都为薛道衡感到冤枉。 
 
帝大阅军实,
炀帝大规模地检查了军用器械, 
称器甲之美,
他称赞器械、铠甲的精美, 
宇文述因进言:
宇文述趁崐机说: 
“此皆云定兴之功。”
“这都是云定兴的功劳。” 
帝即擢定兴为太府丞。
炀帝就提升云定兴为太府丞。 
 
六年(庚午、610)
六年(庚午,公元610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癸亥朔,
癸亥朔(初一),早晨, 
未明三刻,
差三刻天亮时, 
有盗数十人,
有盗贼几十名,头戴白帽, 
素冠练衣,
衣穿白衣, 
焚香持华,
焚着香,手持花, 
自称弥勒佛,
自称是弥勒佛, 
入自建国门,
从建国门进入, 
监门者皆稽首。
看门的人都跪下叩头, 
既而夺卫士仗,
接着这些人就夺取卫士的兵器, 
将为乱;
即将作乱。 
齐王遇而斩之。
齐王杨遇见,率兵将这些人杀死。 
于是都下大索,
于是京师大肆搜捕, 
连坐者千余家。
受牵连而获罪的有一千余家。 
 
帝以诸蕃酋长毕集洛阳,
炀帝因为各蕃部落的酋长都汇集在洛阳, 
丁丑,
丁丑(十五日), 
于端门街盛陈百戏,
在端门街举行盛大的百戏表演。 
戏场周围五千步,
戏场周围长五千步, 
执丝竹者万八千人,
演奏乐器的人有一万八千人, 
声闻数十里,
乐声几十里以外都能听到, 
自昏至旦,
从黄昏至清晨, 
灯火光烛天地,
灯火照亮了天地, 
终月而罢,
至月未才结束。 
所费巨万。
耗费巨万, 
自是岁以为常。
从此每年都是这样。 
 
诸蕃请入丰都市交易,
各蕃部落酋长请求到丰都市场进行交易, 
帝许之。
炀帝允许了。 
先命整饰店肆,
他先下令整修装饰店铺, 
檐宇如一,
屋檐式样要划一, 
盛设帷帐,
店内挂设帷帐, 
珍货充积,
珍稀货物摆满店堂, 
人物华盛,
商人们服饰华丽, 
卖菜者亦藉以龙须席。
连卖菜人也要用龙须席铺地。 
胡客或过酒食店,
胡客凡有经过酒食店的, 
悉令邀延就坐,
命令店主都要邀请入座, 
醉饱而散,
酒足饭饱之后, 
不取其直,
不取酬偿, 
绐之曰:
并诓骗他们说: 
“中国丰饶,
“中国富饶, 
酒食例不取直。”
酒食照例不要钱。” 
胡客皆惊叹。
胡人都惊叹。 
其黠者颇觉之,
他们中聪明的人有些发觉, 
见以缯帛缠树,
看到用丝绸缠树, 
曰:
就问: 
“中国亦有贫者,
“中国也有穷人, 
衣不盖形,
衣不蔽体, 
何如以此物与之,
为什么不把这些丝绸给他们做衣服, 
缠树何为?”
却用来缠树呢?” 
市人惭不能答。
市上的人惭愧得无言以对。 
 
帝称裴矩之能,
炀帝称赞裴矩能干, 
谓群臣曰:
对群臣说: 
“裴矩大识朕意,
“裴矩非常能体会朕的意图, 
凡所陈奏,
凡是他陈述奏报的, 
皆朕之成算,未发之顷,
都是朕已经想好而还未说出来的说, 
矩辄以闻;
裴矩就已经说给朕听了, 
自非奉国尽心,
要不是为国尽心, 
孰能若是!”
哪里能够这样!” 
是时矩与右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内史侍郎虞世基、御史大夫裴蕴、光禄大夫郭衍皆以谄谀有宠。
这时裴矩与右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内史侍郎虞世基、御史大夫裴蕴、光禄大夫郭衍都因为会阿谀逢承而得到炀帝宠信。 
述善于供奉,
宇文述善于侍奉炀帝, 
容止便辟,
一举一动都逢迎谄媚, 
侍卫者咸取则焉。
侍卫炀帝的人都以他为榜样。 
郭衍尝劝帝五日一视朝,
郭衍曾经劝炀帝五天上一次朝, 
曰:
说: 
“无效高祖,
“不要效仿文帝。 
空自勤苦。”
白白地让自己劳累、辛苦。” 
帝益以为忠,
炀帝越发认为郭衍忠心, 
曰:
说: 
“唯有郭衍心与朕同。”
“只有郭衍和朕同心。” 
 
帝临朝凝重,
炀帝上朝时神态庄重, 
发言降诏,
说话、颁旨, 
辞义可观;
言辞堂皇; 
而内存声色,
但是他内心却喜欢声色, 
其在两都及巡游,
他在东、西两京和巡游各地时, 
常以僧、尼、道士、女官自随,
常常让僧、尼、道士、女道士跟随, 
谓之四道场。
称之为四道场。 
梁公萧钜,琮之弟子;
梁公萧矩是萧琮的侄子; 
千牛左右宇文,庆之孙也;
千牛左右宇文是宇文庆的孙子, 
皆有宠于帝。
都被炀帝宠信。 
帝每日于苑中林亭间盛陈酒馔,
炀帝每日在苑中林亭间大摆酒筵, 
敕燕王与钜、及高祖嫔御为一席,
命令燕王杨与萧矩、宇文以及文帝的妃嫔坐一席; 
僧、尼、道士、女官为一席,
僧、尼 、道士、女道士坐一席; 
帝与诸宠姬为一席,
炀帝和自己宠爱的姬妃为一席, 
略相连接,
各席相连。 
罢朝即从之宴饮,
炀帝退朝后即入席宴饮, 
更相劝侑,
互相劝酒, 
酒酣淆乱,
酒酣之际就混乱了, 
靡所不至,
无所不干, 
以是为常。
这是常有的事。 
杨氏妇女之美者,
杨氏妇女有漂亮的, 
往往进御。
往往被进献给炀帝。 
出入宫掖,不限门禁,至于妃嫔、公主皆有丑声,
宇文出入皇宫不限娒沤劣阱伞⒐鞫加胁缓玫拿镜垡膊还肿锼恰* 
帝亦不之罪也。
 
帝复遣朱宽招抚流求,
炀帝又派朱宽去招抚流求国。 
流求不从,
流求不顺从, 
帝遣虎贲郎将庐江陈棱、朝请大夫 同安张镇周发东阳兵万余人,
炀帝派虎贲郎将庐江人陈棱、朝请大夫同安人张镇周征发东阳兵一万余人, 
自义安泛海击之。
从义安渡海去进攻流求。 
行月余,
他们在海上航行了一个多月, 
至其国,
才到达流求, 
以镇周为先锋。
以张镇周为先锋。 
流求王渴剌兜遣兵逆战;
流求国王渴刺兜派兵迎战, 
屡破之,
隋军屡次击败流求军, 
遂至其都。
于是就攻到流求国都。 
渴剌兜自将出战,
渴刺兜亲自率军出战, 
又败,
又被打败, 
退入栅;
退入营栅内, 
棱等乘胜攻拔之,
陈棱等人乘胜攻克了流求国都, 
斩渴剌兜,
杀死渴刺兜, 
虏其民万余口而还。
俘莸流求人一万余名返回。 
二月,
二月, 
乙巳,
乙巳(十三日), 
棱等献流求俘,
陈棱等人向炀帝献流求俘, 
颁赐百官,
炀帝赏赐百官, 
进棱位右光禄大夫,
提升陈棱为右光禄大夫, 
镇周金紫光禄大夫。
张镇周为金紫光禄大夫。 
 
乙卯,
乙卯(二十三日), 
诏以“近世茅土妄假,
炀帝下诏,“近年来封侯进爵, 
名实相乖,
名不符实, 
自今唯有功勋乃得赐封,
从今以后,只有建有功勋的人才能得到赐土封爵, 
仍令子孙承袭。”
仍让子孙承袭爵位。” 
于是旧赐五等爵,
于是过去赐的五等爵, 
非有功者皆除之。
没有功勋的都被削去爵位。 
 
庚申,
庚申(二十八日), 
以所征周、齐、梁、陈散乐悉配太常,
把所征召来的周、齐、梁、陈四朝的散乐艺人,都安排在太常, 
皆置博士弟子以相传授,
都设置博士弟子以便相互传授技艺, 
乐工至三万余人。
乐工达到三万余人。 
 
三月,
三月, 
癸亥,
癸亥(初二), 
帝幸江都宫。
炀帝驾游江都营。 
 
初,
当初, 
帝欲大营汾阳宫,
炀帝打算大规模地营建汾阳宫, 
令御史大夫张衡具图奏之。
他命令御史大夫张衡准备好图册奏报。 
衡乘间进谏曰:
张衡乘机劝说: 
“比年劳役繁多,
“连年劳役繁多, 
百姓疲弊,
百姓疲惫, 
伏愿留神,
希望您注意, 
稍加抑损。”
稍微地减少一点劳役。” 
帝意甚不平,
炀帝心里很不高兴, 
后目衡谓侍臣曰:
听后眼睛看着张衡对侍臣说: 
“张衡自谓由其计画,
“张衡自认为是由他策划, 
令我有天下也。”
让我得到天下的。” 
乃录齐王携皇甫诩从驾及前幸涿郡祠恒岳时父老谒见者衣冠多不整,
于是举出了过去齐王杨带着皇甫诩跟随炀帝车驾之事和前次到涿郡祭祀恒岳时父老等拜见者的衣冠很多都不整齐的事, 
谴衡以宪司不能举正,
谴责张衡作为掌管司法的官员而不能举发纠正, 
出为榆林太守。
因此调张衡出任为榆林太守。 
久之,
后来, 
衡督役筑楼烦城,
张衡监督营建楼烦城, 
因帝巡幸,
因炀帝巡游楼烦城, 
得谒帝。
张衡才得以谒见炀帝。 
帝恶衡不损瘦,
炀帝厌恶张衡没有疲乏变瘦, 
以为不念咎,
认为他对自己错误不能时时自咎, 
谓衡曰:
对张衡说: 
“公甚肥泽,
“你太肥胖光润了, 
宜且还郡。”
还是回榆林郡合适。” 
复遣之榆林。
于是又派他回榆林。 
未几,
不久, 
敕衡督役江都宫。
炀帝命令张衡监督营建江都宫。 
礼部尚书杨玄感使至江都,
礼部尚书杨玄感出使到江都, 
衡谓玄感曰:
张衡对他说: 
“薛道衡真为枉死。”
“薛道衡真是冤枉死的。” 
玄感奏之;
杨玄感报告了炀帝。 
江都郡丞王世充又奏衡频减顿具。
江都郡丞王世充又奏报说张衡频频减少宫中的设备物品。 
帝于是发怒,
于是炀帝发怒, 
锁诣江都市,
命令把张衡用枷锁锁往江都闹市, 
将斩之,
准备杀掉他, 
久乃得释,
很久后才释放了张衡, 
除名为民,
除名为民, 
放还田里。
放回家乡。 
以王世充领江都宫监。
让王世充统领江都宫监。 
 
世充本西域胡人,
王世充原本是西域的胡人, 
姓支氏,
姓支氏, 
父收,
父亲叫支收。 
幼从其母嫁王氏,
他很小就跟随母亲嫁给了王氏, 
因冒其姓。
因此就冒用了王姓。 
世充性谲诈,
王世充性情狡诈, 
有口辩,
有口才, 
颇涉书传,
涉猎过不少书籍经传, 
好兵法,
喜好兵法, 
习律令。
熟习律令。 
帝数幸江都,
炀帝几次到江都, 
世充能伺候颜色为阿谀,
王世充都能察颜观色阿谀谄媚, 
雕饰池台,
他雕缕装饰池台, 
奏献珍物,
进献珍奇物品, 
由是有宠。
因此得到炀帝的宠信。 
 
夏,
夏季, 
六月,
六月, 
甲寅,
甲寅(二十四日), 
制江都太守秩同京尹。
规定江都太守的品级与京尹相同。 
 
冬,
冬季, 
十二月,
十二月, 
己未,
己未(初三), 
文安宪侯牛弘卒。
文安宪侯牛弘去世。 
弘宽厚恭俭,
牛弘为人宽厚 谦恭, 
学术精博,
学术精博, 
隋室旧臣,始终信任,悔吝不及者,
隋王室的旧臣始终受到信任而没有受到耻辱和灾祸的, 
唯弘一人而已。
只有牛弘一人而已。 
弟弼,
牛弘的弟弟牛弼嗜好饮酒, 
好酒而,
酒醉后易发怒, 
尝因醉射杀弘驾车牛。
曾经因醉酒而射死了牛弘驾车的牛。 
弘来还宅,
牛弘回家, 
其妻迎谓之曰:
他妻子迎上来告诉他: 
“叔射杀牛。”
“叔叔射死了牛。” 
弘无所怪问,
牛弘没有感到奇怪, 
直答云:
只回答说: 
“作脯。”
“做成肉脯。” 
坐定,
他坐下后, 
其妻又曰:
妻子又说: 
“叔忽射杀牛,
“叔叔忽然射死牛, 
大是异事!”
这是非常奇怪的事。” 
弘曰:
牛弘说: 
“已知之矣。”
“我已经知道了。” 
颜色自若,
神色自然若无其事, 
读书不辍。
继续看书没有中断。 
 
敕穿江南河,
炀帝命令开凿江南河, 
自京口至馀杭,
自京口至余杭, 
八百余里,
长八百余里, 
广十余丈,
宽十余丈, 
使可通龙舟,
使之可以通行龙舟, 
并置驿宫、草顿,
并在沿岸设置驿宫、临时停顿处, 
欲东巡会稽。
打算向东巡游会稽。 
 
上以百官从驾皆服裤褶,于军旅间不便,
炀帝认为跟随车驾的百官都穿帛做的夹下衣在军旅中行动不方便, 
是岁,
这一年第一次颁诏: 
始诏“从驾涉远者 ,
“跟从车驾长途跋涉的人, 
文武官皆戎衣,
文武官员都穿戎服, 
五品以上,
五品以上的官员, 
通著紫袍,
一律穿紫袍, 
六品以下,兼用绯绿,
六品以下的官员穿绯绿色的袍子, 
胥史以青,
胥吏穿青衣, 
庶人以白,
庶民百姓穿白衣, 
屠商以皂,
屠户商人穿黑衣, 
士卒以黄。”
士卒穿黄衣。 
 
帝之幸启民帐也,
炀帝到启民可汗营帐的时候, 
高丽使者在启民所,
恰好高丽使者也在启民的帐里, 
启民不敢隐,
启民不敢隐瞒, 
与之见帝。
就让他觐见炀帝。 
黄门侍郎裴矩说帝曰:
黄门侍郎裴矩劝炀帝说: 
“高丽本箕子所封之地,
“高丽本是西周时箕子的封地, 
汉、晋皆为郡县;
汉、晋时代都是中国的郡县, 
今乃不臣,
如今却不称臣, 
别为异域。
成了一个国家。 
先帝欲征之久矣,
先帝很长时间就想征伐高丽, 
但杨谅不肖,
但是由于杨谅不成器, 
师出无功。
以致师出无功。 
当陛下之时,
陛下您君临天下之时, 
安可不取,
怎能不征伐它, 
使冠带之境,
而使文明礼仪之境, 
遂为蛮貊之乡乎!
成为荒凉野蛮的地方呢? 
今其使者亲见启民举国从化,
今天高丽的使者亲眼看到启民举国归化中国, 
可因其恐惧,
可以趁他恐惧时, 
胁使入朝。”
胁迫高丽派遣使者入朝。” 
帝从之。
炀帝采纳了这个意见。 
敕牛弘宣旨曰:
让牛弘宣读诏旨说: 
“朕以启民诚心奉国,
“朕因为启民诚心地尊奉中国, 
故亲至其帐。
所以亲自来到他的营帐。 
明年当往涿郡,
明年朕将要去涿郡, 
尔还日语高丽王:
你回去时告诉高丽王: 
勿自疑惧,
不要心怀疑虑, 
存育之礼,
只要报答朕养育之恩的礼仪, 
当如启民。
朕会象对待启民一样对待你们。但是, 
苟或不朝,
假如不来朝见, 
将帅启民往巡彼土。”
朕将率领启民去巡视你的国土。” 
高丽王元惧,
高丽王高元很害怕, 
藩礼颇阙,
但蕃国进觐的礼却很少, 
帝将讨之;
炀帝要讨伐高丽; 
课天下富人买武马,
命令天下的富人买军马, 
匹至十万钱;
每匹价至十万钱; 
简阅器仗,
命人挑选、查验兵器和仪仗, 
务令精新,
要求务必精、新, 
或有滥恶,
若发现有粗制滥造的, 
则使者立斩。
检查官立即斩首。 
 

大业七年至八年:征高丽之祸

七年(辛未、611)
七年(辛未,公元611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壬寅,
壬寅(十六日), 
真定襄侯郭 衍卒。
真定襄侯郭衍去世。 
 
二月,
二月, 
己未,
己未(初三), 
上升钓台,
炀帝登上钓台, 
临杨子津,
在杨子津边, 
大宴百僚。
大宴百官。 
乙亥,
乙亥(十九日), 
帝自江都行幸涿郡,
炀帝从江都巡游到涿郡, 
御龙舟,
乘坐龙舟, 
渡河入永济渠,
渡过黄河进入永济渠。 
仍敕选部、门下、内史、御史四司之官于船前选补,
仍下敕命,令选部、门下、内史、御史四个部门的官员在船前接受挑选, 
其受选者三千余人,
被挑选的崐有三千余人, 
或徒步随船三千余里,
有的人徒步随船行走了三千余里, 
不得处分,
没有得到安置, 
冻馁疲顿,
这些人冻饿疲顿, 
因而致死者什一二。
因而致死的有十之一二。 
 
壬午,
壬午(二十六日), 
下诏讨高丽。
炀帝下诏征讨高丽。 
敕幽州总管元弘嗣往东莱海口造船三百艘,
命令幽州总管元弘嗣到东莱海口造船三百艘, 
官吏督役,
官吏们督促工程, 
昼夜立水中,
工匠、役丁们昼夜站立在水中, 
略不敢息,
不敢停下稍微休息一下, 
自腰以下皆生蛆,
他们自腰以下都生了蛆, 
死者什三四。
病累而死去的人有十之三、四。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庚 午,
庚午(十五日), 
车驾至涿郡之临朔宫,
炀帝车驾到涿郡的临朔宫, 
文武从官九品以上,
随从车驾的文武官员九品以上的, 
并令给宅安置。
都命令给宅邸安置。 
先是,
原先, 
诏总征天下兵,
炀帝下诏征发天 下兵卒, 
无问远近,
无论远近, 
俱会于涿。
都在涿郡集中。 
又发江淮以南水手一万人,
又征发江淮以南的水手一万人, 
弩手三万人,
弩 手三万人, 
岭南排镩手三万人,
岭南排镩手三万人, 
于是四远奔赴如流。
于是从全国各地奔赴涿郡的兵卒川流不息。 
五月,
五月, 
敕河南、淮南、江南造戎车五万乘送高 阳,
命令河南、淮南、江南等地制造兵车五万辆送往高阳, 
供载衣甲幔幕,
以供装载衣甲幔幕, 
令兵士自挽之,
命令士兵们自己拉车; 
发河南、北民夫以供军须。
征发河南、河北民夫以供应军需。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发江、淮以南民夫及船运黎阳及洛口诸仓米至涿郡,
征发江、淮以南民夫以及船只运输黎阳和洛口各粮仓的米到涿郡, 
舳舻相次千余里,
船只首尾相连绵延千余里。 
载兵甲及攻取之具,往还在道常数十万人,
运载兵器铠甲以及攻城器械的人来往于道路上的常达几十万人, 
填咽于道,
拥挤于道, 
昼夜不绝,
昼夜不停。 
死者相枕,
病累而死的人互相枕着, 
臭秽盈路,
路上到处散发臭气, 
天下骚动。
天下都为攻打高丽的事闹得骚扰不安。 
 
山东、河南大水,
山东、河南发大水, 
漂没三十余郡。
淹没三十余郡。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乙卯,
乙卯(初三), 
底柱崩,
黄河的砥柱崩塌,堵塞河道, 
偃河逆流数十里。
使河水逆流几十里。 
 
初,
当初, 
帝西巡,
炀帝西巡, 
遣侍御史韦节召西突厥处罗可汗,
派遣侍御史韦节召见西突厥处罗可汗, 
令与车驾会 大斗拔谷,
命令他与炀帝的车驾在大斗拔谷相会, 
国人不从,
西突厥人不愿意, 
处罗谢使者,辞以他故。
处罗可汗以其他的原因为借口婉言谢绝了使者。 
帝大怒,
炀帝勃然大怒, 
无如之何。
但也无可奈何。 
会 其酋长 射匮使来求婚,
正逢西突厥酋长射匮派使者来求婚, 
裴矩因奏曰:
裴矩因而奏道: 
“处罗不朝,
“处罗可汗不来朝见, 
恃强大耳。
是依恃他势力强大。 
臣请以计弱之,
我请求用计谋削弱他, 
分裂其国,
使西突厥分裂, 
即易制也。
就容易制服他们了。 
射匮者,都六之子,
射匮是都六可汗的儿子, 
达 头之孙,
达头可汗的孙子。 
世为可汗,
他家世代都是可汗, 
君临西面,
统治着突厥西部, 
今闻其失职,
现在闻知射匮失去官职, 
附属处罗,
已附于处罗可汗了。 
故遣使来以结援耳,
因此他派遣使者来结交求援, 
愿厚礼其使,
愿陛下对他的使者厚 礼相待, 
拜为大可汗,
任命射匮为大可汗, 
则突厥势分,
那么突厥就会分裂, 
两从我矣。”
他们两部分都会服从于我们了。” 
帝曰:
炀帝说: 
“公言是也。”
“你说的对。” 
因遣矩朝夕于馆,
于是就派裴矩朝夕都到 馆驿, 
微讽谕之。
委婉 地暗示劝告使者。 
帝于仁风殿召 其使者,
炀帝在仁风殿召见射匮的使者, 
言处罗不顺之状,
述说处罗不顺从的情况, 
称射匮向善,
称赞射匮一向亲善, 
吾将立为大可汁,
并说将要立他为大可汗, 
令发兵诛处罗,
命令他发兵诛灭处罗, 
然后为婚。
然后再办婚事。 
帝取桃竹白羽箭一 枚以赐射匮,
炀帝取桃竹白羽箭一支,赐给射匮, 
因谓之曰:
并告诉他: 
“此事宜速,
“这件事应该快办, 
使疾 如箭也。”
快得就如箭一 样。” 
使者返,
使者返回, 
路径处罗,
路经处罗驻地, 
处罗爱箭,
处罗很喜欢这支箭, 
将留之,
想把它留下, 
使者谲而得免。
射匮的 使者崐施以诡计才得免。 
射匮闻而大喜,
射匮听使者汇报此事后,大为高兴, 
兴兵袭处罗;
发兵袭击处罗, 
处罗大败,
处罗大败, 
弃妻子,
抛弃妻子, 
将数千骑东走,
仅率几千骑兵向东逃走, 
缘道被劫,
在路上又被动持, 
寓于高昌,
只好寄居在高昌境内, 
东保时罗漫山。
向东据守时罗漫山。 
高昌王伯雅上状。
高昌王曲伯雅把这一情况报告给朝廷。 
帝遣裴矩与向氏亲要左右驰至玉门关晋昌城,
炀帝派遣裴矩和向氏的亲近左右驰马到达 玉门关晋昌城, 
晓谕处罗使入朝。
明白地告诉处罗让他入朝。 
十二月,
十二月, 
己未 ,
已未(初八), 
处罗来朝于临朔宫,
处罗可汗来到临朔宫朝见炀帝, 
帝大悦,
炀帝大为高兴, 
接以殊礼。
以特殊的礼仪接待了处罗可汗。 
帝与处罗宴,
炀帝和处罗可汗一起宴饮, 
处罗稽首,
处罗向炀帝跪拜稽首, 
谢入见之晚。
为这么晚才觐见皇帝而谢罪。 
帝以温言慰劳之,
炀帝以好言 安尉他, 
备设天下珍膳,
准备了天下的山珍海味, 
盛陈女乐,
安 排了盛大的女子乐队, 
罗绮丝竹,
绚丽的罗绮,美妙的音乐, 
眩曜耳目,
使人耳目一新, 
然处罗终有怏怏之色。
然而处罗可汗始终怏怏不乐。 
 
帝自去岁谋讨高丽,
炀帝自从去年就计划征伐高丽, 
诏山东置府,
下诏在山东置府, 
令养马以供军役。
命令养马以供军队役使。 
又发民夫运米,
又征发民夫运米, 
积于泸河、怀远二镇,
储存在泸河、怀远二镇。 
车牛往者皆不返,
运粮车的牛都没有返回的, 
士卒死亡过半,
士卒死亡过半。 
耕稼失时,
耕种失时, 
田畴多荒。
田地荒芜, 
加之饥馑,
再加上饥荒, 
谷价踊贵,
谷价腾贵, 
东北边尤甚,
东北边境地区尤其突出, 
斗米直数百钱。
一斗米要值几百钱。 
所运米或粗恶,
运来的米有的很粗恶, 
令民籴 而偿之。
却命令百姓买进这些米而用钱来补偿损失。 
又发鹿车夫六十余万,
炀帝又征发小车夫六十余万, 
二人共推米三石,
两个人推三石米, 
道途险远,
运粮的道路艰难险阻且又遥远, 
不足充糇粮,
这三石米还不够车夫路上吃的, 
至 镇,
到达泸河、怀远二镇时, 
无可输,
车夫们已没有可以缴纳的粮食, 
皆惧罪亡命。
只好畏罪而逃亡了。 
重以官吏贪残,
再加上官吏贪狠暴虐, 
因缘侵渔,
借机渔肉百姓, 
百姓困穷,
百姓穷困, 
财力俱竭,
财力都枯竭了。 
安居则不胜冻馁,
安分守己则无法忍受饥寒, 
死期交急,
死期也将迫近; 
剽掠则犹得延生,
抢劫掠夺则还可能活命, 
于是始相聚为群盗。
于是百姓开始聚众闹事作盗贼。 
 
邹平民王薄拥众据长白山,
邹平的百姓王薄,拥有部众占据长白山, 
剽掠齐、济之郊,
在齐郡、济北郡附近抢劫掠夺, 
自称知世郎,
王薄自称知世郎, 
言事可知矣;
宣扬事势已可知。 
又作《无向辽东浪死歌》以相感劝,
王薄又作《无向辽东浪死歌》来劝说百姓, 
避征役者多往归之。
逃避征役的人很多都投奔了王薄。 
 
平原东有豆子负海带河,
平原郡东有豆子,背靠海且环绕着河, 
地形深阻,
地形深远险阻, 
自高齐以来,
自从北齐的高氏王朝以来, 
群盗多匿其中,
成群的盗贼多隐匿在其中。 
有刘霸道者,
有一个叫刘霸道的人, 
家于其旁,
家住在豆子旁边, 
累世仕宦,
他家世代为官作宦, 
赀产富厚。
资产丰厚。 
霸道喜游侠,
刘霸道喜好仗义助人,打抱不平, 
食客常数百人,
他家的食客常达几百人, 
及群盗起,
待到群盗兴起, 
远近多往依之,
远近的盗贼很多都依附于刘霸道, 
有众十余万,
他拥有部众十几万人, 
号“阿舅贼”。
号称“阿舅贼”。 
 
漳南人窦建德,
漳南人窦建德, 
少尚气侠,
年轻时就崇尚豪侠义气之举, 
胆力过人,
他胆识力气超过常人, 
为乡党所归附。
乡里人都爱归附于他。 
会募人征高丽,
正逢朝廷招募人去征伐高丽, 
建德以勇敢选为二百人长。
窦建德因勇敢而被挑选为二百人长。 
同县孙安祖亦以骁勇选为征士,
同县的孙安祖也因骁勇而被挑选为征士, 
安祖辞以家为水所漂,
孙安祖以家被水淹没, 
妻子馁死,
妻子饿死为由来推辞, 
县令怒笞之。
县令发怒,鞭打孙安祖。 
安祖刺杀令,
孙安祖刺杀了县令, 
亡抵建德,
逃到窦建德家, 
建德匿之。
窦建德把他藏起来。 
官司逐捕,
官军追捕孙安祖, 
踪迹至建德家,
循踪觅迹追到窦建德家。 
建德谓安祖曰:
窦建德对孙安祖说: 
“文皇帝时,
“文帝时, 
天下殷盛,
国家富庶强盛, 
发百万之众以伐高丽,
他征发百万之众去讨伐高丽, 
尚为所败。
尚且被打败, 
今水潦为灾,
如今水涝成灾, 
百姓困穷,
百姓穷困, 
加之往岁西征,
加上过去西征吐谷浑, 
行者不归,
去的人没能回来, 
疮痍未复;
国家的疮痍未崐平复, 
主上不恤,
皇上不知体恤百姓饥苦, 
及更发兵亲击高丽,
仍然要发兵亲自征讨高丽, 
天下必大乱。
天下必定大乱。 
丈夫不死,
大丈夫不死, 
当立大功,
应当建立大功, 
岂可但为亡虏邪!”
怎么能只作逃奴呢!” 
乃集无赖少年,得数百人,
于是就招集了无依靠的少年几百人, 
使安祖将之,入高鸡泊中为群盗,
让孙安祖率领进入高鸡泊中作盗贼, 
安祖自号将军。
孙安祖自称将军。 
时人张金称聚众河曲,
当时县人张金称在河曲聚众; 
人高士达聚众于清河境内为盗。
郡人高士达在清河境内聚众为盗。 
郡县疑建德与贼通,
郡县官吏怀疑窦建德与盗贼来往, 
悉收其家属,杀之。
把他的家属都 抓起来杀掉了。 
建德帅麾下二百人亡归士达,
窦建德率领部下二百人逃奔高士达, 
士达自称东海公,
高士达自称东海公, 
以建德为司兵。
任命窦建德为司兵。 
顷之,
不久, 
孙安祖为张金称所杀,
孙安祖被张金称杀死, 
其众尽归建德,
孙安祖的部众都归附了窦建德, 
兵至万余人。
他的兵力达一万余人。 
建 德能倾身接物,
窦建德能够尽心竭力地待人接物, 
与士卒均劳逸,
与士卒同甘共苦, 
由是人争附之,
因此人们都争相归附他, 
为之致死。
愿意为他效命。 
 
自是所在群盗蜂起,
从此,群盗蜂拥而起, 
不可胜数,
不可胜数, 
徒众多者至万余人,
徒众多的可达万余人, 
攻陷城邑。
攻陷城邑。 
甲子,
甲子(十三日), 
敕都尉、鹰扬与郡县相知追捕,
炀帝命令都尉、鹰扬郎将与郡县要互相配合追捕盗贼, 
随获斩决;
随捕随杀, 
然莫能禁止。
但是仍然无法制止百姓造反。 
 
八年(壬申、612)
八年(壬申,公元612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帝分西突厥处罗可汗之众为三,
炀帝将西突厥处罗可汗的部众分为三部分, 
使其弟阙度设将赢弱万余 口,
让处罗的弟弟阙度设率领羸弱的部众一万余人, 
居于会宁,
居住在会宁; 
又使特勒大奈别将余众居于楼烦,
又派特勒大奈率领其余的部众居住在楼烦; 
命处罗将五百骑常从车驾巡幸,
命令处罗可汗率领五百名骑兵经常跟随炀帝的车驾巡游。 
赐号曷婆那可汗,
赐处罗可汗曷婆那可汗的称号, 
赏赐甚厚。
对处罗的赏赐极为丰厚。 
 
初,
当初, 
嵩高道士潘诞自言三百岁,
嵩高山的道士潘诞,自称有三百岁, 
为帝合炼金丹。
他为炀帝合炼金丹。 
帝为之作嵩阳观,
炀帝为他建造嵩阳观, 
华屋数百间,
观内有华丽的房屋几百间, 
以童男童女各一百二十人充给使,
配给童男童女各一百二十人供潘诞使用, 
位视三品;
潘诞的地位相当于三品官员。 
常役数千人,
他经常役使几千人, 
所费巨万。
花费的钱财巨万。 
云金丹应用石胆、石髓,
潘诞说炼金丹得用石胆、石髓, 
发石工凿嵩高大石深百尺者数十处。
于是就征发石工开凿嵩高山的大石头,凿石深达百尺,共开凿了几十处, 
凡六年,
前后用了六年时间, 
丹不成。
金丹没有炼成。 
帝诘之,
炀帝责问他, 
诞对以“无石胆、石髓,
潘诞回答说:“没有石胆、石髓, 
若得童男女胆髓各三斛六斗,
要是得到童男童女的胆、髓各三斛六斗, 
可以代之。”
也可以代替石胆、石髓。” 
帝怒,
炀帝大怒, 
锁诣涿郡,斩之。且死,
将潘诞枷锁押往涿郡斩首。 
语人曰:
潘诞临死时还对人说: 
“此乃天子无福,
“这是天子没有福气, 
值我兵解时至,
待我为兵器所杀蜕骨登仙之时, 
我应生梵摩天”云。
我就升于梵摩天了”等等。 
 
四方兵皆集涿郡,
全国各地的军队都汇集在涿郡, 
帝征合水令庾质,
炀帝召来合水令庾质, 
问曰:
问道: 
“高丽之众不能当我一郡,
“高丽的人数还不到我国的一个郡, 
今朕以此众伐之,
今天我率领这么多的军队征讨高丽, 
卿以为克不?”
你认为能打败高丽吗?” 
对曰:
庾质回答: 
“伐之可克。
“征伐可以取胜, 
然臣窃有愚见,
但依我的愚见, 
不愿陛下亲行。”
不愿意陛下亲自去征讨。” 
帝作色曰:
炀帝脸色一变,说: 
“朕今总兵至此,
“今天我集结军队至此, 
岂可未见贼而先自退邪?”
怎么能还未看见敌军我就先退却呢? 
对曰:
“庾质回答: 
“战而未克,
“攻战而不能取胜, 
惧损威灵。
恐怕有损陛下的威名。 
若车驾留此,
要是陛下留在此地, 
命猛将劲卒,指授方略,
指导传授谋略,命令指挥猛将劲卒, 
倍道兼行,
火速进击, 
出其不意,
出其不意, 
克之必矣。
必定可以攻克。 
事机在速,
军机在于神速, 
缓则无功。”
迟缓就会无功。” 
帝不悦,曰:
炀帝不高兴地说: 
“汝既惮行,
“你既然害怕, 
自可留此。”
自可以留在此地。” 
右尚方署监事耿询上书切谏,
右尚方署监事耿询上书炀帝恳切地劝说, 
帝大怒,
炀帝勃然大怒, 
命左右斩之,
命令左右将耿询斩首, 
何稠苦救,
何稠竭力相救, 
得免。
耿询才得以免死。 
 
壬午,
壬午(初二), 
诏左十二军出镂方、长岑、溟海、盖马、建安、南苏、辽东、玄菟、扶余、朝鲜、沃沮、乐浪等道,
炀帝下诏命令左十二军出镂方、长岑、溟海、盖马、建安、南苏、辽东、玄菟、扶余、朝鲜、沃沮、乐浪等道; 
右十二军出黏蝉、含资、浑弥、临屯、候城、提奚、蹋顿、肃慎、碣石、东、带方、襄平等道,
右十二军出粘蝉、含资、浑弥、临屯、候城、提奚、蹋顿、肃慎、碣石、东、带方、襄平等道。 
骆驿引途,
人马相继不绝于道, 
总集平壤,
在平壤城总汇集, 
崐凡一百一十三万三千八百人,
总计一百一十三万三千八百人, 
号二百万,
号称二百万, 
其馈运者倍之。
运送军需的人加倍。 
宜社于南桑乾水上,
炀帝在桑干水的南面祭祀土地, 
类上帝于临朔宫南,
在临朔宫南祭祀上天, 
祭马祖于蓟城北。
在蓟城北祭祀马祖。 
帝亲授节度:
炀帝亲自指挥: 
每军大将、亚将各一人;
每军设大将、亚将各一人; 
骑兵四十胄队,
骑兵四十队, 
队百人,
每队一百人, 
十队为团,
十队为一团; 
步卒八十队,
步兵八十队, 
分为四团,
分为四团, 
团各有偏将一人;
每团各有偏将一名; 
其铠胄、缨拂、旗幡,每团异色;
每团的铠甲、缨拂、旗幡颜色各异; 
受降使者一人,
设受降使者一名, 
承诏慰抚,
负责奉授诏书,慰劳巡抚之职, 
不受大将节制;
不受大将节制; 
其辎重散兵等亦为四团,
其它的辎重、散兵等也分为四团, 
使步卒挟之而行;
由步兵挟路护送; 
进止立营,
军队的前进、停止或设营, 
皆有次叙仪法。
都有一定的次序礼法。 
癸未,
癸未(初三), 
第一军发;
第一军出发, 
日遣一军,
以后每日发一军, 
相去四十里,
前后相距四十里, 
连营渐进;
一营接一营前进, 
终四十日,发乃尽,
经过四十天才出发完毕。 
首尾相继,
各军首尾相接, 
鼓角相闻,
鼓角相闻, 
旌旗亘九百六十里。
旌旗相连九百六十里。 
御营内合十二卫、三台、五省、九寺,
炀帝的御营共有十二卫、三台、九省、九寺, 
分隶内、外、前、后、左、右六军,
分别隶属内、外、前、后、左、右六军, 
次后发,
依次最后出发, 
又亘八十里。
又连绵八十里。 
近古出师之,
这样的出师盛况, 
未之有也。
近古未有。 
 
甲辰,
甲辰(二十五日), 
内史令元寿薨。
内史令元寿去世。 
 
二月,
二月, 
壬戌,
壬戌(十二日), 
观德王雄薨。
观德王杨雄去世。 
 
北平襄侯段文振为兵部尚书,
北平襄侯段文振是兵部尚书, 
上表,
他上表给炀帝, 
以为帝“宠待突厥太厚,
认为炀帝“对突厥的恩宠过于丰厚, 
处之塞内,
将他们安置在塞内, 
资 以兵食,
供给他们武器、粮食。 
戎狄之性,无亲而贪,
然而戎狄的性格无亲情却贪婪, 
异日必为国患,
以后必定是国家的祸患。 
宜以时谕遣,
应该适时发布谕旨, 
令出塞外,
命令他们迁居塞外, 
然后明设烽候,
然后公开设置烽火侦望台, 
缘边镇防,
沿边境设置镇防, 
务令严重,
务必命令边防谨严持重。 
此万岁之长策也。”
这是国家长治久安之策略。” 
兵曹郎斛斯政,椿之孙也,
兵曹郎斛斯政是斛斯椿的孙子, 
以器干明悟,为帝所宠任,
他以精明强干而为炀帝所宠信, 
使专掌兵事。
让他专掌军事。 
文振知政险薄,
段文振知道斛斯政险诈薄情, 
不可委以机要,
不可委托以军国的机密 大事, 
屡言于帝,
他屡次向炀 帝进言, 
帝不从。
炀帝都没有听从。 
及征高丽,
到征伐高丽时, 
以文振为左候卫大将军,
炀帝任命段文振为左侯卫大将军, 
出南苏道。
率军出南苏道。 
文振于道中疾笃,
段文振在途中病得很重, 
上表曰:
向炀帝上表说: 
“窃见辽东小丑,
“我认为辽东这个小丑, 
未服严刑,
不服从朝廷的严格法令, 
远降六师,
致使我们从远处调来军队, 
亲劳万乘。
劳陛下亲率大军。 
但夷狄多诈,
但夷狄性多狡诈, 
深须防拟,
必须严加防备, 
口陈降款,
他们口说投降的条件, 
毋宜遽受。
不宜仓促接受。 
水潦方降,
积水刚刚降下, 
不可淹迟。
不可耽误迟缓。 
唯愿严勒诸军,
只愿陛下严厉约束各军, 
星驰速发,
星驰速发, 
水陆俱前,
水陆并进, 
出其不意,
出其不意, 
则平壤孤城,
那么平壤这座孤城, 
势可拔也。
势必被攻克。 
若倾其本根,
假若倾覆了高丽国的根本, 
余城自克;
其余的城池自然就会不攻自破。 
如不时定,
如果不能立即抓住时机, 
脱遇秋霖,
倘若遇到秋雨连绵, 
深为艰阻,
便会深陷艰难险阻的境地, 
兵粮既竭,
兵粮枯竭, 
强敌在前,
强敌在前, 
出后,
人在后, 
迟疑不决,
若是还迟疑不决, 
非上策也。”
就决非上策了。” 
三月,
三月, 
辛卯,
辛卯(十二日), 
文振卒,
段文振去世, 
帝甚惜之。
炀帝很是惋惜。 
 
癸已,
癸已(十四日), 
上始御师,
炀帝开始指挥军队, 
进至辽水。
隋军进至辽水。 
众军总会,
各路军队集结汇总, 
临水为大陈,
临辽水排列阵势, 
高丽兵阻水拒守,
高丽兵依仗辽水据守, 
隋兵不得济。
隋兵无法渡过辽水。 
左屯卫大将军麦铁杖谓人曰:
左屯卫大将军麦铁杖对人说: 
“丈夫性命自有所在,
“大丈夫的性命自有归宿, 
岂能然艾灸,
怎么能燃艾灸鼻梁, 
瓜蒂鼻,
用瓜蒂喷鼻, 
治黄不差,
治热病不愈, 
而卧死儿女手中乎!”
躺着死在儿女怀里呢?” 
乃自请为前锋,
于是自请担任前锋, 
谓其三子崐曰:
对他的三个儿子说: 
“吾荷国恩,
“我身受国恩, 
今为死日!
今天是为国赴死的日子了, 
我得良杀,
我死得其所, 
汝当富贵。”
你们就会富贵了。” 
帝命工部尚书宇文恺造浮桥三道于辽水西岸,
炀帝命令工部尚书宇文恺在辽水西岸建造三座浮桥, 
既成,
浮桥建成后, 
引桥趣东岸,
引着浮桥向东岸靠近, 
桥短不及岸丈余。
浮桥短,距东岸还有一丈多长的距离。 
高丽兵大至,
高丽兵大批赶到, 
隋兵骁勇者争赴水接战,
隋军中骁勇的士兵争相跳入水中与高丽兵交战, 
高丽兵乘高击之,
高丽兵凭借地势高,回击隋军, 
隋兵不得登岸,
隋军无法登岸, 
死者甚众。
战死的人很多。 
麦铁杖跃登岸,
麦铁杖跳上岸, 
与虎贲郎将钱士雄、孟叉等皆战死。
与虎贲郎将钱士雄、孟叉等都战死了。 
乃敛兵,
于是隋军收兵, 
引桥复就西岸。
将桥又带回西岸。 
诏赠铁杖宿公,
炀帝下诏追赠麦铁杖为宿公, 
使其子孟才袭爵,
让他的儿子麦孟才承袭了爵位, 
次子仲才、季才并拜正议大夫。
铁杖的次子仲才、季才都授以正义大夫的官职。 
更命少府监何稠接桥,二日而成,诸军相次继进,
炀帝又命令少府监何稠接长浮桥, 
大战于东岸,高丽兵大败,死者万计。
两天接成, 
诸军乘胜进围辽东城,即汉峙、季才并拜正议大夫。更命少府监何稠接桥,
各军依次相继进发, 
二日而成,诸军相次继进,大战于东岸,
与高丽军大战于东岸, 
高丽兵大败,
高丽军大败, 
死者万计。
战死者以万计。 
诸军乘胜进围辽东城,
各军乘胜进击包围辽东城, 
即汉之襄平城也。
即汉化的襄平城。 
车驾渡辽,
炀帝车驾渡过了辽水, 
引曷萨那可汗及高昌王伯雅观战处以慑惮之,
他带着曷萨那可汗和高昌王曲伯雅参观战场以慑服他们。 
因下诏赦天下。
炀帝下诏大赦天下。 
命刑部尚书卫文升、尚书右丞刘士龙抚辽左之民,
命令刑部尚书卫文升、尚书右丞刘士龙安抚辽东百姓, 
给复十年,
免去辽东百姓徭役十年。 
建置郡县,以相统摄。
在这里设置郡县以进行统治。 
 
夏,
夏季, 
五月,
五月, 
壬午,
壬午(初四), 
纳言杨达薨。
纳言杨达去世。 
 
诸将之东下也,
诸位将领将向东进军时, 
帝亲戒之曰:
炀帝亲自告诫说: 
“今者吊民伐罪,
“今天我们吊民伐罪, 
非为功名。
不是为了功名。 
诸将或不识朕意,
诸将若是有人不理解朕的意图, 
欲轻兵掩袭,
想以轻兵掩袭, 
孤军独斗,
孤军独斗, 
立一身之名以邀勋赏,
建立自身的功名以邀赏请封, 
非大军行法。
这不符合大军征行之法。 
公等进军,当分为三道,
你们进军应当分为三路, 
有所攻击,
有攻战之事, 
必三道相知,
一定要三路人马互相配合, 
毋得轻军独进,
不许轻军独进, 
以致失亡。
以致失利败亡。 
又,
还有, 
凡军事进止,
凡是军事上的进止, 
皆须奏闻待报,
都须奏报,等待命令, 
毋得专擅。”
不许擅自行事。” 
辽东数出战不利,
辽东高丽军几次出战不利, 
乃婴城固守,
于是就闭城固守。 
帝命诸军攻之。
炀帝命令各军攻城, 
又敕诸将,
同时又命令诸将, 
高丽若降,
高丽人若请求投降, 
即宜抚纳,
立即就宣布安抚接纳, 
不得纵兵。
不得纵兵进攻。 
辽东城将陷,
辽东城将要攻陷时, 
城中人辄言请降;
城中高丽人就声称要投降, 
诸将奉旨不敢赴机,
将领们奉炀帝旨意,不敢抓住这一时机, 
先令驰奏,
先命人飞马奏报炀帝, 
比报至,
等到答复回来, 
城中守御亦备,
城中的防守已调整巩固好了, 
随出拒战。
随即高丽军又坚守城池。 
如此再三,
崐如此再三, 
帝终不寤。
炀帝仍是不醒悟。 
既而城久不下,
因而城池久攻不下。 
六月,
六月, 
己未,
己未(十一日), 
帝幸辽东城南,
炀帝来到辽东城南, 
观其城池形势,
观看辽东城的形势, 
因召诸将诘责之曰:
他把将领们召集起来斥责说: 
“公等自以官高,
“你们自以为官居高位, 
又恃家世,
又依恃着家世显赫, 
欲以暗懦待我邪!
想要暗中怠慢欺骗朕吗? 
在都之日,
在京师的时候, 
公等皆不愿我来,
你们都不愿意让我来, 
恐见病败耳。
恐怕我看见你们的私弊和腐败。 
我今来此,
今天我到这里来, 
正欲观公等所为,
正是要观察你们的所作所为, 
斩公辈耳!
要杀你们这些人! 
公今畏死,
今天你们怕死, 
莫肯尽力,
不肯尽力, 
谓我不能杀公邪!”
以为我不能杀你们吗?” 
诸将咸战惧失色。
诸将都惊惧、战栗而变了脸色。 
帝因留城西数里,
炀帝因此就留在辽东城西几里外的地方, 
御六合城。
住在六合城。 
高丽诸城各坚守不下。
高丽的城池都各自坚守,未能攻下。 
右翊卫大将军来护儿帅江、淮水军,
右翊卫大将军来护儿率领江、淮水军, 
舢舻数百里,
船只连绵几百里, 
浮海先进,
渡海先行, 
入自水,
从水进入高丽。 
去平壤六十里,
距平壤六十里时, 
与高丽相遇,
与高丽军相遇, 
进击,
隋水军进攻, 
大破之。
大破高丽军。 
护儿欲乘胜趣其城,
来护儿想乘胜进取平壤, 
副总管周法尚止之,
副总管周法尚阻止他, 
请俟诸军至俱进。
请他等待各路军队到达后,一同进攻。 
护儿不听,
来护儿不听, 
简精甲四万,
他挑选精锐甲士四万人, 
直造城下。
直趋城下。 
高丽伏兵于罗郭内空寺中,
高丽人在罗郭内空寺中设下伏兵, 
出兵与护儿战而伪败,
先出兵与来护儿交战,然后佯装战败, 
护儿逐之入城,
来护儿率兵追入城内, 
纵兵俘掠,
他纵兵俘获抢掠, 
无复部伍。
队伍乱不成伍, 
伏兵发,
这时高丽的伏兵出击, 
护儿大败,
来护儿大败, 
仅而护免,
仅只身逃出, 
士卒还者不过数千人。
士卒生还的不过几千人。 
高丽追至船所,
高丽军追杀到隋军的船只停泊处, 
周法尚整阵待之,
周法尚严阵以待, 
高丽乃退。
高丽军才退。 
护儿引兵还屯海浦,
来护儿率军返回,屯兵于海边, 
不敢复留应接诸军。
不敢再留下接应各路军队。 
 
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出扶余道,
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率军出扶余道, 
右翊卫大将军于仲文出乐浪道,
右翊卫大将军于仲文率军出乐浪道, 
左骁卫大将军荆元恒出辽东道,
左骁卫大将军荆元恒率军出辽东道, 
右翊卫将军薛世雄出沃沮道,
右翊卫将军薛世雄率军出沃沮道, 
左屯卫将军辛世雄出玄菟道,
左屯卫将军辛世雄率军出玄菟道, 
右御卫将军张瑾出襄平道,
右御卫将军张瑾率军出襄平道, 
右武候将军赵孝才出碣石道,
右武候将军赵孝才率军出碣石道, 
涿郡太守检校左武卫将军崔弘升出遂城道,
涿郡太守检校左武卫将军崔弘升率军出遂城道 , 
检校右御卫虎贲郎将卫文升出增地道,
检校右御卫虎贲郎将卫文升率军出增地道, 
皆会于鸭绿水西。
各路大军全部到鸭绿水西岸汇集。 
述等兵自泸河、怀远二镇,
宇文述等率军从泸河、怀远二镇出发, 
人马皆给百日粮,
人马供给一百天的粮, 
又给排甲、枪并衣资、戎具、火幕,
秣又装配排甲、枪以及衣资,戎具、火幕, 
人别三石已上,
每人负担三石以上重量, 
重莫能胜致。
使人无法承受。 
下令军中:
宇文述还下令: 
“士卒有遗弃米粟者斩!”
“士卒有丢弃粮食的斩首!” 
军士皆于幕下掘坑埋之,
于是军士们都在幕帐内挖坑把粮草等物埋起来, 
才行及中路,
队伍才走到半路, 
粮已将尽。
粮食已将吃尽了。 
 
高丽遣大臣乙支文德诣其营诈降,
高丽派遣大臣乙支文德到隋军军营诈降, 
实欲观虚实。
其实是要观察隋军的虚实。 
于仲文先奉密旨:
于仲文事先奉炀帝密旨: 
“若遇高元及文德来者,
“要是遇到高元和乙支文德来, 
必擒之。”
一定要抓住他们。” 
仲文将执之,
于仲文就要把乙支文德抓起来, 
尚书右丞刘士龙为慰抚使,
尚书右丞刘士龙作为慰抚使, 
固止之。
他坚决反对抓乙支文德, 
仲文遂听文德还,
于仲文只好放乙支文德返回了。 
既而悔之,
但很快他就后悔了, 
遣人绐文德曰:
派人哄骗乙支文德说: 
“更欲有言,
“再要说什么话, 
可复来。”
可以再来。” 
文德不顾,
乙支文德头也不回, 
济鸭绿水而去。
渡过鸭绿水而去。 
仲文与述等既失文德,
于仲文与宇文述等人因为让乙支文德跑掉了, 
内不自安,
内心不安。 
述以粮尽,
宇文述因为粮食已尽, 
欲还。
想要返回。 
仲文议以精锐追文德,
于仲文建议派精兵追 捕乙支文德, 
可以有功,
可以立功, 
述固止,
宇文述坚决反对。 
仲文怒曰:
于仲文发怒说道 : 
“将军仗十万之众,
“将军依仗着十万之众, 
不能破小贼,
却不能打败小贼, 
何颜以见帝!
有什么脸面去见崐圣上呢? 
且仲文此行,
况且,我这次出行, 
固知无功,
本来就知道不会有功, 
何则?
为什么呢? 
古之良将能成功者,
古时的良将能够成功的人, 
军中之事,决在一人,
凡军中的事都由一人作主, 
今人各有心,
现在各有各的心思, 
何以胜敌!”
怎么能战胜敌人呢?” 
时帝以仲文有计划,
当时,炀帝认为于仲文有计谋, 
令诸军谘禀节度,
命令各军要向他咨询、汇报并听从他的调动指挥, 
故有此言。
因此才有他这一番话。 
由是述等不得已而从之,
由于这一原因,宇文述等人不得已而听从了于仲文的话, 
与诸将渡水追文德。
与诸将渡鸭绿水追乙支文德。 
文德见述军士饥色,
乙支文德见宇文述的士卒面有饥色, 
故欲疲之,
因此故意让隋军疲乏。 
每战辄走。
每次与隋军交战立即就退走, 
述一日之中,
宇文述在一天之中, 
七战皆捷,
七战七捷。 
既恃骤胜,
宇文述既依仗着突然而来的胜利, 
又逼群议,
又迫于各种议论的压力, 
于是遂进,
于是率军进攻, 
东济萨水,
东渡萨水, 
去平壤城三十里,
在距平壤城三十里处, 
因山为营。
凭借山势扎营。 
文德复遣使诈降,
乙支文德又派使者来诈降, 
请于述曰:
向宇文述请求说: 
“若旋师者,
“假若隋军能退兵, 
当奉高元朝行在所。”
就一定让高元去朝见皇帝所在之地。” 
述见士卒疲弊,
宇文述见士卒疲惫, 
不可复战,
不能再战 , 
又平壤城险固,
而且平壤城险峻坚固, 
度难猝拔,
估计很难一下子攻破城池。 
遂因其诈而还。
于是因高丽人狡诈而还师。 
述等为方陈而行,
宇文述将队伍列成方阵行进, 
高丽四面钞击,
高丽军队从四面八方包抄攻击, 
述等且战且行。
宇文述率军且战且走。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壬寅,
壬寅(二十四日), 
至萨水,
隋军到达萨水, 
军半济,
隋军刚渡过一半, 
高丽自后击其后军,
高丽军从后面袭击隋军的后部, 
右屯卫将军辛世雄战死。
右屯卫将军辛世雄战死, 
于是诸军俱溃,
于是各军都溃乱, 
不可禁止,
无法制止。 
将士奔还,
将士们奔逃, 
一日一夜至鸭绿水,
一日一夜就跑到鸭绿水边, 
行四百五十里。
行程四百五十里。 
将军天水王仁恭为殿,
将军天水人王仁恭为后卫, 
击高丽,
截击高丽军, 
却之。
将他们挡住。 
来护儿闻述等败,
来护儿闻知宇文述等人大败, 
亦引还。
也率军退回, 
唯卫文升一军独全。
只有卫文升军独以保全。 
 
初,
当初, 
九军度辽,
九路军渡辽河, 
凡三十万五千,
共三十万五千人, 
及还至辽东城,
待回到辽东城时, 
唯二千七百人,
只有二千七百人了。 
资储器械巨万计,失亡荡尽。
数以巨万的军资储备器械丧失殆尽。 
帝大怒,
炀帝大怒, 
锁系述等。
将宇文述等人枷锁拘押。 
癸卯,
癸卯(二十五日), 
引还。
炀帝率军返回。 
 
初,
当初, 
百济王璋遣使请讨高丽,
百济国王璋派遣使者请隋朝廷出师讨伐高丽, 
帝使之觇高丽动静,
炀帝让他们窥视高丽的动静, 
璋内与高丽潜通。
璋暗中又与高丽往来。 
隋军将出,
隋军将要出动时, 
璋使其臣国智牟来请师期,
璋派遣他的大臣国智牟来请求了解出师的日期, 
帝大悦,
炀帝大为高兴, 
厚加赏赐,
厚加赏赐, 
遣尚书起部郎席律诣百济,
派遣尚书起部郎席律前往百济, 
告以期会。
告之隋军出师以及各路军会师的日期。 
及隋军渡辽,
待到隋军渡过辽水, 
百济亦严兵境上,
百济也在边境上严阵以待, 
声言助隋,
声称是帮助隋军, 
实持两端。
实际上持两可的态度。 
 
是行也,
这次征讨高丽的行动, 
唯于辽水西拔高丽武厉逻,
隋军仅在辽水西攻克了高丽的武厉逻, 
置辽东郡及通定镇而已。
在此设置辽东郡以及通定镇而已。 
八月,
八月, 
敕运黎阳、洛阳、洛口、太原等仓谷向望海顿,
炀帝敕命运黎阳、洛阳、洛口、太原等仓的谷子到望海顿, 
使民部尚书樊子盖留守涿郡。
派民部尚书樊子盖留守涿郡。 
九月,
九月, 
庚寅,
庚寅(十三日), 
车驾至东都。
炀帝车驾到达东都。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甲寅,
甲寅(初八), 
工部尚书宇文恺卒。
工部尚书宇文恺去世。 
 
十一月,
十一月, 
己卯,
己卯(初三), 
以宗女为华容公主,
炀帝以宗室女为华容公主, 
嫁高昌。
嫁给高昌。 
 
宇文述素有宠于帝,
宇文述向来就受到炀帝的宠信, 
且其子士及尚帝女南阳公主,
而且他的儿子宇文士及娶了炀帝的女儿南阳公主, 
故帝不忍诛。
因此炀帝不忍处死宇文述。 
甲申,
甲申(初八), 
与于仲文等皆除名为民,
宇文述与于仲文等都被除名为民, 
斩刘士龙以谢天下。
刘士龙被斩首以谢罪天下。 
萨水之败,
萨水之败, 
高丽追围薛世雄于白石山,
高丽军在白石山追击围困薛世雄军, 
世雄奋击,
薛世雄奋勇攻击, 
破之,
将高丽军打败, 
由是独得免官。
因此薛世雄单独受到免官的处分。 
以卫文为金紫光禄大夫。
任命卫文为金紫光禄大夫。 
诸将皆委罪于于仲文,
诸将都把罪过推到于仲文身上, 
帝既释诸将,
炀帝也就释放了诸将, 
独系仲文。
只把于仲文关押起来。 
仲文忧恚,
于仲文忧愤成病, 
发病困笃,
发病急重, 
乃出之,
于是放他出狱, 
卒于家。
在家中去世。 
 
是岁,
这一年, 
大旱,
国内大旱, 
疫,
疫病流行, 
山东尤甚。
崤山以东尤其严重。 
 
张衡既放废,
张衡已经被除名为民放还乡里, 
帝每令亲人觇衡所为。
炀帝经常让张衡的亲属窥视张衡的行动。 
帝还自辽东,
炀帝从辽东回来, 
衡妾告衡怨望,
张衡的妾告发张衡对炀帝的怨恨, 
谤崐讪朝政,
诽谤讥讽朝政, 
诏赐尽于家。
炀 帝下诏命张衡在家自尽。 
衡临死大言:
张衡临死前大喊: 
“我为人作何等事,
“我为人做了什么样的事, 
而望久活!”
却指望活得长久?” 
监刑者塞耳,
监刑的人堵住耳朵, 
促令杀之。
催促将张衡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