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朝建立与政权过渡
高宗宣皇帝下之下太建十三年(辛丑、581)
陈纪九 陈宣帝太建十三年(辛丑,公元581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壬午,
壬午(初一),
以晋安王伯恭为尚书左仆射,
陈朝任命晋安王陈伯恭为尚书左仆射,
吏部尚书袁宪为右仆射。宪,
吏部尚书袁宪为尚书右仆射。
枢之弟也。
袁宪是袁枢的弟弟。
周改元大定。
北周静帝改年号为大定。
二月,
二月,
甲寅,
甲寅(初四),
隋王始受相国、百揆、九锡,
隋王杨坚始接受相国、统辖百官的职务和九锡礼仪,
建台置官。
并建立隋国台省、设置官吏。
丙辰,
丙辰(初六),
诏进王妃独孤氏为王后,
北周静帝诏令进封隋王妃独孤氏为王后,
世子勇为太子。
隋王世子杨勇为太子。
开府仪同大将军庾季才,劝隋王宜以今月甲子应天受命。
北周开府仪同三司庾季才劝说隋王杨坚应该在本月甲子日顺应天命,接受皇位。
太傅李穆、开府仪同大将军卢贲亦劝之。
太傅李穆、开府仪同大将军卢贲也向杨坚劝进。
于是周主下诏,
于是,北周静帝颁下诏书,
逊居别宫。
让位迁居别宫。
甲子,
甲子(十四日),
命兼太傅杞公椿奉册,
北周静帝命令兼太傅杞公宇文椿捧着册书,
大宗伯赵奉皇帝玺绂,
大宗伯赵捧着皇帝的玺印,
禅位于隋。
禅位于隋王杨坚。
隋主冠远游冠;
隋文帝戴着远游冠,
受册、玺,
接受了册书、御玺,
改服纱帽、黄袍;
又改戴白纱帽,穿上黄袍;
入御临光殿,
然后进入临光殿,
服兖冕,
再戴上冠冕,穿上衮服,
如元会之仪。
按照皇帝每年正月初一朝见百官群臣的元会礼仪登基称帝。
大赦,
隋文帝下令大赦天下,
改元开皇。
改年号为开皇。
命有司奉春册祀于南郊。
并命令有关官员捧着册书前往南郊祭天,禀告上天隋已承天受命。
遣少冢宰元孝矩代太子勇镇洛阳。
又派遣小冢宰元孝矩替代太子杨勇镇守洛阳。
孝矩名矩,
元孝矩本名元矩,
以字行,
以字行世,
天赐之孙也;
是元天赐的孙子;
女为太子妃。
他女儿是太子杨勇的妃子。
少内史崔仲方劝隋主除周六官,
小内史崔仲方劝说隋文帝废除北周建立的六官制度,
依汉、魏之旧,
而恢复汉、魏旧制,
从之。
隋文帝听从了他的建议。于是,
置三师、三公及尚书、门下、内史、秘书、内侍五省。
隋朝设置了太师、太傅、太保三师和太尉、司徒、司空三公,以及尚书、门下、内史、秘书、内侍五省,
御史、都水二台,
御史、都水二台,
太常等十一寺,
太常等十一寺,
左右卫等十二府,
左、右卫等十二府,
以分司统职。
以分别执掌和统领各类职事政务。
又置上柱国至都督十一等勋官,
又设置了上柱国至都督十一等勋爵,
以酬勤劳;
用来酬劳勤苦和立功的将帅;
特进至朝散大夫七等散官,
设置了特进至朝散大夫七等散官,
以加文武官之有德声者。
用来加封有德行和声望的文武大臣。
改侍中为纳言。
还将门下省长官侍中改称纳言。
以相同司马高为尚书左仆射,兼纳言,
任命原相国府司马高为尚书左仆射兼纳言,
相国司录京兆虞庆则为内史监,兼吏部尚书,
相国府司录京兆人虞庆则为内史监兼吏部尚书,
相国内郎李德林为内史令。
相国府内郎李德林为内史令。
乙丑,
乙丑(十五日),
追尊皇考为武元皇帝,
隋文帝诏令追尊皇考杨忠为武元皇帝,
庙号太祖;
庙号太祖;
皇妣吕氏为元明皇后。
皇妣吕氏为元明皇后。
丙寅,
丙寅(十六日),
修庙社。
又诏令修建祖庙社庙。同时,
立王后独孤为皇后,
册立原隋王后独孤氏为皇后,
王太子勇为皇太子。
王太子杨勇为皇太子。
丁卯,
丁卯(十七日),
以太尉赵为尚书右仆射。
任命太尉赵为尚书右仆射。
己巳,
己巳(十九日),
封周静帝为介公。
封北周静帝为介公,
周氏诸王皆降爵为公。
原北周宗室诸王一律降爵改封为公。
初,
起初,
刘、郑矫诏以隋主辅政,
刘、郑译假传北周天元皇帝诏命引用隋文帝辅政,
杨后虽不预谋,
天元杨皇后虽崐然没有参预谋划,
然以嗣子幼冲,
却因为静帝年幼,
恐权在他族,闻之,
恐怕政权落入别族手中,
甚喜。
所以听说杨坚辅政非常高兴。
后知其父有异图,
后来杨皇后察觉到她父亲怀有异图,密谋篡权,
意颇不平,
心中愤愤不平,
形于言色,
往往从言语态度上表现出来;
及禅位,
及至北周静帝禅位于隋文帝,
愤惋逾甚。
她异常愤怒和悲伤。
隋主内甚愧之,
隋文帝也感到非常对不起女儿,
改封乐平公主,
于是改封她为乐平公主。
久之,
过了一段时间,
欲夺其志;
隋文帝想作主将女儿改嫁,
公主誓不许,
乐平公主人驻誓死不从,
乃止。
隋文帝只好作罢。
隋主与周载下大夫北平荣建绪有旧,
隋文帝和原北周载师下大夫北平人荣建绪有交情,
隋主将受禅,
在他将要接受禅让时,
建绪为息州刺史;
荣建绪被朝廷任命为息州刺史。
将之官,
在即将赴任时,
隋主谓曰:
隋文帝对荣建绪说:
“且踌躇,
“请暂且耽搁一下,
当共取富贵。”
当共享富贵荣华。”
建绪正色曰:
荣建绪严肃地回答说:
“明公此旨,
“明公的这些话,
非仆所闻。”
不是我想听到的。”
及即位,
隋文帝即位后,
来朝,
荣建绪入朝,
帝谓之曰:
文帝对他说:
“卿亦悔不?”
“你感到后悔吗?”
建绪稽首曰:
荣建绪叩头回答道:
“臣 位非除广,
“我虽然没有处在晋、宋禅让之际东晋秘书监徐广的位置,
情类杨彪。”
但和曹魏代汉后的东汉太尉杨彪情状相似。”
帝怒曰:
隋文帝听了发怒说:
“朕虽不晓书语,
“朕虽然不明白书上的典故,
亦知卿此言不逊!”
但也知道你此言不恭敬!”
上柱国窦毅之女,闻隋受禅,
原北周上柱国窦毅的女儿得知隋文帝接受了禅让后,
自投堂下,
气愤得扑倒在殿阶下,
抚膺太息曰:
捶胸叹息说:
“恨我不为男子,
“恨我不是个男子,
救舅氏之患!”
以拯救舅家宇文氏于患难之中!”
毅及襄阳公主掩其口曰:
窦毅和夫人襄阳公主急忙捂住她的嘴说:
“汝勿妄言,
“你不要乱说,
灭吾族!”
那样会招致灭族之祸的!”
毅由是奇之。
窦毅由此对女儿感到惊奇。
及长,
窦毅女儿长大后,
以适唐公李渊。渊,
嫁给唐公李渊。
之子也。
李渊是李的儿子。
虞庆则劝隋主尽灭宇文氏,
内史监虞庆则劝说隋文帝斩尽杀绝北周帝室宇文氏,
高、杨惠亦依违从之,
尚书左仆射高、邗公杨惠也违心赞成,
李德林固争,
只有内史令李德林苦苦争辩,
以为不可,
认为不能那样做,
隋主作色曰:
隋文帝变了脸色说道:
“君书生,
“你只是一介书生,
不足与议此!”
不值得和你讨论此事!”
于是周太祖孙谯公乾恽、冀公绚,
于是,北周文帝宇文泰的孙子谯公宇文乾晖、冀公宇文绚,
闵帝子纪公,
孝闵帝宇文觉的儿子纪公宇文,
明帝子公贞、宋公实,
明帝宇文毓的儿子公宇文贞、宋公宇文实,
高祖子汉公赞、秦公贽、曹公允、道公充、蔡公兑、荆公元,
武帝宇文邕的儿子汉公宇文赞、秦公宇文贽、曹公宇文允、道公宇文充、蔡公宇文兑、荆公宇文元,
宣帝子莱公衍、郢公术皆死。
宣帝宇文的儿子莱公宇文衍、郢公宇文术,全部被处死。因为这件事,
德林由此品位不进。
李德林的官品职位再没有升迁过。
乙亥,
乙亥(二十五日),
上耕藉田。
南陈宣帝亲自耕种藉田。
隋主封其弟邵公慧为滕王,安公爽为卫王,子雁门公广为晋王,
隋文帝封皇弟邵公杨慧为滕王、安公杨爽为卫王,
俊为秦王,秀为越王,谅为汉王。
封皇子雁门公杨广为晋王、杨俊为秦王、杨秀为越王、杨谅为汉王。
隋主赐李穆诏曰:
随文帝赐给并州总管李穆诏书说:
“公既旧德,
“您既素有德望,
且又父党。
并且又是家父的同辈好友。
敬惠来旨,
您劝我顺天受命的来函,
义无有违。
我不敢违背。
即以今月十三日恭膺天命。”
已经于本月十三日恭承天命,登上帝位。”
俄而穆入朝,
不久李穆自并州入朝,
帝以穆为太师,
文帝即任命李穆为太师,。
赞拜不名;
特许他在朝拜时不称名。
子孙虽在襁褓,
李穆的子孙即使还在襁褓之中,
悉拜仪同,
也一律授予仪同三司。因此,
一门执象笏者百余人,
李穆一门手持牙笏身居官位的多达一百余人,
贵盛无比。
贵盛无比。
又以上柱国窦炽为太傅,幽州总管于翼为太尉。
隋文帝又任命上柱国窦炽为太傅、幽州总管于翼为太尉。
李穆上表乞骸骨,
李穆上表请求辞职归养,
诏曰:
隋文帝下诏书说:
“吕尚以佐周,
“古代姜太公吕尚以百岁高龄辅佐周文王、武王成就王业,
张苍以华皓相汉,
张苍以白发老人担任汉文帝的丞相,
高才命世,
高才伟人佐命当世,
不拘常礼。”
不能拘泥于常礼。”
仍以穆年耆,
于是以李穆年事已高,
敕蠲朝集,
敕免崐除正常朝会。
有大事,
遇有军国大事,
就第询访。
朝廷派人到府上征询他的意见。
美阳公苏威,绰之子也,
美阳公苏威是苏绰的儿子,
少有令名,
少年时即享有美名,
周晋公护强以女妻之。
北周晋公守文护硬碍把女儿嫁给他。
威见护专权,
后来苏威见宇文护专制朝廷,
恐祸及己,
恐怕他一旦失势将会牵连自己,
屏居山寺,
于是就隐居于山寺中,
以讽读为娱。
以读书为娱。
周高祖闻其贤,
北周高祖听说他有贤能,
除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
就任命他为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
又除稍伯下大夫,
不久又任命他为稍伯下大夫,
皆辞疾不拜;
可是苏威都称病不接受任命;
宣帝就除开府仪同大将军。
北周宣帝时又任命他为开府仪同大将军。
隋主为丞相,
隋文帝担任丞相后,
高荐之,
高推荐苏威,
隋主召见,与语,
文帝就加以召见并与他交谈,
大悦;
非常赏识他。
居月余,
苏威在长安住了一个多月,
闻将受禅,
得悉隋将受禅代周,
遁归田里。
于是就逃归故里。
请追之,
高请求追回苏威,
隋主曰:
隋文帝回答说:
“此不欲预吾事耳,
“他这样做是不想参预我的事,
置之。”
暂且别管他。”
及受禅,
及至接受禅位后,
征拜太子少保,
文帝就征召并任命苏威担任太子少保,
追封其父为邳公,
追封他的父亲苏绰为邳公,
以威袭爵。
让苏威承袭爵位。
政治改革与权力斗争
丁丑,
丁丑(二十七日),
隋以晋王广为并州总管。
隋朝任命晋王杨广为并州总管。
三月,
三月,
戊子,
戊子(疑误),
以上开府仪同三司贺若弼为吴州总管,
又任命上开府仪同三司贺若弼为吴州总管,
镇广陵;
镇守广陵;
和州刺史河南韩擒虎为庐州总管,
任命和州刺史河南人韩擒虎为庐州总管,
镇庐江。
镇守庐江。
隋主有并吞江南之志,
当时隋文帝有吞并江南的志向,
问将交帅于高,
向高访求将帅,
荐弼与擒虎,
高向他推荐了贺若弼和韩擒虎,
故置于南边,
因此隋承文帝派遣他们二人驻守在南面边境,
使潜为经略。
让他们暗中加以筹划。
戊戌,
戊戌(疑误),
以太子少保苏威兼纳言、度支尚书。
隋朝任命太子少保苏威兼任纳言、度支尚书。
初,
当初,
苏绰在西魏,
苏绰在西魏时,
以国用不足,
因为经常国用不足,
制征税法颇重,
所以制定的税收很重。
既而叹曰:
颁行后他慨然叹道:
“今所为者,
“我今天所制定的重税法,
譬如张弓,
就譬如张满的弓,只是为了在战乱之世满足国用,
非平世法也。
并不是治平之世的作法。
后之君子,
后世的君子,
谁能驰之!”
谁能把弓弦放松呢?”
威闻其言,
苏威听了父亲的话,
每以为己任。
就把这件事当作自己的使命。
至是,
现在他担任了度支尚书,
奏减赋役,
于是奏请减免赋税徭投,
务从轻简,
尽量从轻从简,
隋主悉从之,
隋文帝全部采纳了他的建议。
渐见亲重,
苏威因此逐渐受到隋文帝的信任倚重,
与高参掌朝政。
和高一起掌管朝政。
帝尝怒一人,
隋文帝曾经恼怒一个人,
将杀之;
将要杀死他;
威入进谏,
苏威来到殿进谏,
帝不纳,
文帝不听,
将自出斩之,
将亲自出去杀掉那人,
威当帝前不去;
而苏威挡在文帝面前不离开;
帝避之而出,
文帝避开他又想出去,
威又遮止。
苏威又上前遮挡。
帝拂衣而入,
于是文帝非常生气,拂衣返回宫中;
良久,
过了很长时间,
乃召威谢曰:
文帝才又召见苏威,致歉说:
“公能若是,
“你能够这样做,
吾无忧矣。”
我就不用担忧了。”
赐马二匹,
并赏赐给他马两匹,
钱十余万,
钱十余万。不久,
寻复兼大理卿、京兆尹、御史大夫,
又任命苏威兼任大理寺卿、京兆尹、御史大夫,
本官悉如故。
原来的官职仍旧。
治书侍御史安定梁毗,以威兼领五职,
治书侍御史安定人梁毗认为苏威一身兼领五项职务,
安繁恋剧,
安于繁碎,眷恋于烦杂,
无举贤自代之心,
没有举荐贤才接替自己的念头,
抗表劾威,
于是就上表弹劾他,
帝曰:
隋文帝说:
“苏威朝夕孜孜,
“苏威从早到晚孜孜不倦地勤奋工作,
志存远大,
而且志向远大,抱负不凡,
何遽迫之!”
你为何突然提出要他让贤?”
因谓朝臣曰:
并因此对百官朝臣说:
“苏威不值我,
“苏威如果没有遇到我,
无以措其言;
就无法施展他的抱负;
我不得苏威,
我如果没有苏威,
何以行其道。
又如何能够推行安邦定国之道呢?
杨素才辩无双,
清河公杨素虽然辩才无崐双,
至于斟酌古今,
至于博古通今,
助我宣化,
辅助我宣扬教化,
非威之匹也。
就远不能和苏威相比。
威若逢乱世,
苏威如果遭逢乱世,
南山四皓,
肯定会像西汉初年的南山四皓那样隐居避世,
岂易屈哉!”
岂能轻易使他屈服出仕!”
威尝言于帝曰:
苏威曾经对隋文帝说:
“臣先人每戒臣云:
“我的父亲经常告诫我说:
‘唯读《孝经》一卷,
“只要熟读《孝经》一书,
足以立身治国,
就足以安身立命,治理国家,
何保用多为!
那里用得着读很多的书!”
’”帝深然之。
隋文帝深表同意。
高深避权势,
尚书左仆射高想避开权势,
上表逊位,
上表请求辞职,
让于苏威,
让位于苏威。
帝欲成其美,
隋文帝想成全他让贤的美名,
听解仆射。
允许解除他仆射职务。
数日,
数日后,
帝曰:
隋文帝又说:
“苏威高蹈前朝,
“苏威在前朝北周隐居不仕,
能推举。
高能够推举他这样的贤才。
吾闻进贤受上赏,
我听说举荐贤才的人应该得到最高的奖赏,
宁可使之去官!”
怎么能让他去官离职呢?”
命复位。
于是命令恢复高的职务。
、威同心协赞,
高和苏威同心协力,
政刑大小,
朝中政事无论大小,
帝无不与之谋议,
文帝都先和他们商议,
然后行之。
然后才公布实行。
故革命数年,
所以隋文帝称帝数年来,
天下称平。
天下升平,国泰民安。
太子左庶子卢贲,以、威执政,
太子左庶子卢贲因为高、苏威执掌朝政,
心甚不平,
心中愤愤不平。
时柱国刘亦被疏忌。
当时柱国刘也受到隋文帝的猜忌和疏远,
贲因讽及上柱国元谐、李询、华州刺史张宾等谋黜、威,
于是卢贲就暗中鼓动刘以及上柱国元谐、李询、华州刺史张宾等人密谋废黜高、苏威,
五人相与辅政。
由他们五人共同辅政。同时,
又以晋王广有宠于帝,
卢贲又因为晋王杨广正受到隋文帝的宠爱,
私谓太子曰:
因此私下对太子杨勇说:
“贲欲数谒殿下,
“我本想常来看望殿下,
恐为上所谴,
但恐怕被后皇上知道了必定会遭到谴责,
愿察区区之心。”
愿您明察我的一片诚心。”
谋泄,
后来他们的密谋败露,
帝穷治其事,
隋文帝下令彻底追查,
等委罪于宾、贲。
于是刘等三人把罪责全推到张宾和卢贲头上。
公卿奏二人当死,
公卿大臣上奏说张、卢二人应当处死,
帝以故旧,
隋文帝因为这两人都是他的旧交,
不忍诛,
不忍心将他们处死,
并除名为民。
而是将他们除官为民。
庚子,
庚子(疑误),
隋诏前代品爵,
隋文帝颁下诏令,百官大臣凡在前代北周所受封的官品爵位,
皆依旧不降。
都仍旧不予降低。
丁未,
丁未(疑误),
梁主遣其弟太宰岩入贺于隋。
后梁国主派遣弟弟太宰萧岩入隋庆贺。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辛巳,
辛巳(初二),
隋大赦。
隋朝大赦天下罪人。
戊戌,
戊戌(十九日),
悉放太常散乐为民,
全部释放录属于太常寺演奏散乐的乐户为平民百姓,
仍禁杂戏。
但仍然禁止演出杂戏。
散骑常侍韦鼎、兼通直散骑常侍王聘于周。
陈朝派遣散骑常侍韦鼎、兼通直散骑常侍王到北周聘问。
辛丑,
辛丑(二十二日),
至长安,
韦鼎等人到达长安,
隋已受禅,
当时隋朝已接受了北周的禅让,
隋主致之介国。
于是隋文帝就把他们送到北周静帝受封的介国。
隋主召汾州刺史韦部冲为眯兼散骑常侍。
隋文帝征召汾州刺史韦冲入朝,任命他为兼散骑常侍。
时发稽胡筑长城,
当时征发稽胡族修筑长城,
汾州胡千余人,在涂亡叛。
汾州胡人有一千多人在征发途中叛逃。
帝召冲问计,
隋文帝召见冲问计,
对曰:
韦冲回答说:
“夷狄之性,易为反覆,
“夷狄之族反复无常,
皆由牧宰不称之所致。
都是由于州郡长官不称职造成的。
臣请以理绥静,
我请求前去以理安抚他们,
可不劳兵而定。”
这样可不劳用兵而平定叛乱。”
帝然之,
隋文帝认为他说的对,
命冲绥怀叛者,
就派遣他前去采用怀柔政策招附叛逃胡人,
月余皆至,
不出一个月,
并赴长城之役。冲,
那些胡人都来归附,并去服役修筑长城。
之子也。
韦冲是韦的儿子。
五月,
五月,
戊午,
戊午(初十),
隋封邗公雄为广平王,
隋朝封邗公杨雄为广平王,
永康公弘为河间王。
永康公杨弘为河间王。
雄,高祖之族子也。
杨雄是高祖杨坚的族子。
隋主潜害周静帝而为之举哀,
隋文帝暗害了北周静帝,并为他举行了葬礼,
葬于恭陵;
把他埋葬在恭陵;
以其族人洛为嗣。
然后以静帝的族人宇文洛为他的后代。
六月,
六月,
癸未,
癸未(二十九日),
隋诏郊庙冕服必依《礼经》。
隋文帝诏令内外百官,在郊祀上天和庙祭先祖时,冠冕服饰都必须依据《礼经》;
其朝会之服、旗帜、牺牲皆尚赤,
在朝会时所穿的朝服和国家所用的各种旗帜、祭祀所用的牲畜都崇尚红色,
戎服以黄,
将帅兵士的军服使用黄色,
常服通用杂色。
官吏平民的常服通用杂色。
秋,
秋季,
七月,乙卯,
七月乙卯(初八),
隋主始服黄,
隋文帝首次穿黄色衣服,
百僚毕贺。
百官群臣都表示祝贺。
于是百官常服,同于庶人,
于是百官大臣的常服与庶民百姓相同,
皆著黄袍;
都穿黄袍;
隋主朝服亦如之,
隋文帝的朝服也是一样,
唯以十三环带为异。
唯一不同的是系以十三环金带。
八月,
八月,
壬午,
壬午(初五),
隋废东京官。
隋朝废除东京洛阳的六府官署。
边疆战事与突厥策略
吐谷浑寇凉州,
吐谷浑侵犯凉州,
隋主遣行军元帅乐安公元谐等步骑数万击之。
隋文帝派遣行军元帅乐安公元谐等统率步、骑兵数万人反击吐谷浑。
谐击破吐谷浑于丰利山,
乐谐率军先在丰利山打败吐谷浑军队,
又败其太子可博汗于青海,
又在青海湖打败吐谷浑太子可博汗,
俘斩万计。
共俘虏、斩杀一万多人。
吐谷浑震骇,
于是吐谷浑举国震骇,
其王侯三十人各帅所部来降。
共有王、侯三十人各自率领部落前来投降。
吐谷浑可汁夸吕帅亲兵远循。
吐谷浑可汗夸吕带领亲兵逃奔远方。
隋主以其高宁王移兹裒为河南王,
隋文帝封吐谷浑高宁王移兹裒为河南王,
使统降众。
让他统领归降的吐谷浑部族。
以元谐为宁州刺史,
又任命元谐为宁州刺史,
留行军总管贺娄子干镇凉州。
留下行军总管贺娄子干镇守凉州。
九月,
九月,
庚午,
庚午(二十四日),
将军周罗攻隋故墅,
陈朝将军周罗率军攻打隋朝的故墅城,
拔之。
并夺取了它。
萧摩诃攻江北。
萧摩诃也率军攻打隋江北地区。
隋奉车都尉于宣敏奉使巴、蜀还,
隋朝奉车都尉于宣敏奉命出使巴、蜀还朝,
奏称:
上奏说:
“蜀土沃饶,
“蜀地土壤沃饶,
人物殷阜,
人才辈出,物产丰富,
周德之衰,
因为周朝衰败,
遂成戎首。
于是王谦得以在那里起兵作乱。
宜树建藩屏,
所以陛下应该在那里建立藩国,
封殖子孙。”
封赐子孙。”
隋主善之。
隋文帝认为他的建议很好。
辛未,
辛未(二十五日),
以越王秀为益州总管,
任命越王杨秀为益州总管,
改封蜀王。
改封蜀王。
宣敏,谨之孙也。
于宣敏是于谨的儿子。
隋以上柱国长孙览、元景山并为行军元帅,
隋朝任命上柱国长孙览、元景山同为行军元帅,
发兵入寇;
发兵攻打南陈;
命尚书左仆射高节度诸军。
又下令尚书左仆射高负责节制协调诸军。
法律体系与制度改革
初,
当初,
周、齐所铸钱凡四等,
北周、北齐官府所铸造的钱币先后共有四种,
及民间私钱,
加上民间私自铸造的钱币,
名品甚众,
名称和品种很多,
轻重不等。
轻重也不一样。
隋主患之,
隋文帝对此深为忧虑,
更铸五铢钱,
于是下令重新铸造五铢钱。
背、面、肉、好皆有周郭,
所铸钱的背面、正面、钱身、钱孔的边缘都有凸起的轮廓,
每一千重四斤二两。
每一千枚重四斤二两。
悉禁古钱及私钱。
完全禁止使用前代古钱和民间私铸钱,
置样于关;
在各处关口放置新五铢钱样品,
不如样者,
凡发现和样品不符合的钱币,
没官销毁之。
即没收入官予以销毁。从此,
自是钱币始壹,
隋朝流通的钱币得到统一,
民间便之。
民间使用起来非常方便。
隋郑译以上柱国归第,
隋朝郑译以上柱国退休归家养老,
赏赐丰厚。
隋文帝给予他丰厚的赏赐。
译自以被疏,
郑译自认为被文帝疏远,
呼道士醮章祈福,
于是请来道士设坛做法事,为他消灾祈福。
为婢所告,
事情被他家的婢女告发,
以为巫蛊,
被认为是巫师诅咒;
译又与母别居,
郑译又因为和母亲分开居住,
为宪司所劾,
也遭到御史台弹劾,
由是除名。
因此销除了郑译的所有官爵。
隋主下诏曰:
隋文帝还下诏书说:
“译若留之于世,
“如果把郑译留在世上,
在人为不道之臣;
他就成了不守臣道的人;
戮之于朝,
如果把他处死于朝,
入地为不孝之鬼。
他到了阴间则成了不孝父母的鬼崐,看来无论如何处置,
有累幽显,
都将玷污阴间、阳间两个世界,
无所置之。
实在没有地方安置他。
宜赐以《孝经》,
应该赐给他一本《孝经》,
令其熟读。”
让他去熟读。”
仍遣与母共居。
仍然让他和母亲一起居住。
初,
当初,
周法比于齐律,
北周的法令和北齐相比,
烦而不要,
条文烦琐而不得要领,
隋主命高、郑译及上柱国杨素、率更令裴政等更加修定。
于是隋文帝下令高、郑译以及上柱国杨素、率更令裴政等人重新加以修订。
政练习典故,
裴政熟悉前代典故,
达于从政,
通晓执政之道,
乃采魏、晋旧律,
于是汇集魏、晋旧律,
下至齐、梁,
下迄南齐、南梁各朝各代的因循变革,
沿革重轻,
轻重宽严,
取其折衷。
取其量刑适当的作法或规定,编订为新律。
时同修者十余人,
当时参预修订的有十余人,
凡有疑滞,
凡有疑难的地方,
皆取决于政。
都由裴政裁定。
于是去前世枭、及鞭法,
于是废除了前代斩首后挂于木杆上示众的枭刑、车裂于市的刑以及鞭打的鞭刑。
自非谋叛以上,
如果不是犯了谋叛以上死罪,
无收族之罪。
不收捕家族连坐治罪。
始制死刑二,绞、斩;
新律所规定的死刑有绞刑和斩刑两等,
流刑三,自二千里至三千里;
流刑有自二千里至三千里共三等,
徒刑五,自一年至三年;杖刑五,
徒刑有自一年至三年共五等,
自六十至百;笞刑五,
仗刑有自六十下至一百下共五等,
自十至五十。
笞刑有自十下至五十下共五等。
又制议、请、减、赎、官当之科以优士大夫。
又制定了八议、申请减罪、官品减罪、纳铜赎罪、官职抵罪的条款,以优待士大夫。
除前世讯囚酷法,
新律也革除了前代审问囚犯经常使用的残酷刑法,
考掠不得过二百;
规定拷打不能超过二百下;
枷杖大小,
就连刑具、枷杖的大小,
咸有程式。
也都有一定的规定。
民有枉屈,
同时,
县不为理者,
还规定平民百姓如果有枉屈而县里不受理的,
听以次经郡及州;
允许依次向郡、州提出申诉;
若仍不为理,
如果郡、州仍不受理的,
听诣阙伸诉。
允许直接向朝廷提出申诉。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戊子,
戊子(十二日),
始行新律。
隋朝开始执行新律。
诏曰:
隋文帝下诏书说:
“夫绞以致毙,
“绞刑可致人毙命,
斩则殊彤,
斩刑能使人身首异处,
除恶之体,
除灭作恶的罪犯,
于斯已极。
这样做已经是非常严厉了。
枭首、身,
前代的枭首、身等极刑,
义无所取,
于道义上讲并不可取,
不益惩肃之理,
因为它并不具有惩恶肃纪的功能,
徒表安忍之怀。
只不过表现了残忍苛刻的心性。
鞭之为用,残剥肤体,
使用鞭刑肆意摧残囚犯的身体,
彻骨侵肌,
使囚犯痛彻骨肌,
酷均脔切。
其残酷并不亚于脔割肌体。
虽云往古之式,
鞭刑虽说是自古代就有的法律科条,
事乖仁者之刑。
但它不是实行仁政的君主所应采用的刑法。因此,
枭、及鞭,
枭刑、刑以及鞭刑,
并令去之。
一律予以废除。同时,
贵带砺之书,
在新律中尊崇功臣元勋,
不当徒罚;
不对他们使用徒刑;
广轩冕之荫,
优待乘轩服冕的高官显贵,
旁及诸亲。
以及他们的亲属。
流役六年,
前代流放六年,
改为五载;
改为最多五年;
刑徒五岁,
前代徒刑五年,
变从三祀。
改为最多三年。
其余以轻代重,化死为生,
其余以轻代重、化死为生的条款,
条目甚多,
还有很多,
备于简策。
在文本中都规定得相当完备。
杂格、严科,
还有前代的杂格、严科等条目,
并宜除削。”
也都一律削除。”
自是法制遂定,
自此以后,隋朝法律就固定下来,
后世多遵用之。
后世各代也多遵用隋律。
隋主尝怒一郎,
隋文帝曾经恼怒一位郎官,
于殿前笞之。
就下令在殿前笞打他。
谏议大夫刘行本进曰:
谏议大夫刘行本上奏说:
“此人素清,
“此人平时为官清廉,
其过又小,
现在所犯过错又小,
愿少宽之。”
希望能够宽免他。”
帝不顾。
文帝置之不理。
行本于是正当帝前曰:
刘行本于是站在文帝面前说:
“陛下不以臣不肖,
“陛下不以我不肖,
置臣左右,
把我安置在您的身边任职,
臣言若是,
我说的如果对,
陛下安得不听;
陛下怎能不听从;
若非,
我说的如果不对,
当致之于理。”
陛下可将我送到大理寺治罪。”
因置笏于地而退。
说着就把朝会用的笏板扔在地上,想要退朝以示抗议。
帝敛容谢之,
于是隋文帝郑重向刘行本道歉,
遂原所笞者。
赦免了被笞打的郎官,
行本,之兄子也。
刘行本是刘的侄子。
独孤皇后,家世贵盛而能谦恭,
隋文帝皇后独孤氏的家族世代尊贵昌盛。但她性情谦恭,
雅好读书,
喜欢读书学习,
言事多与隋主意合,
议论政事经常与文帝的意见不谋而合,
帝甚宠惮之,
所以文帝对她是既爱又怕,
宫中称为“二圣”。
宫中称帝、后为“二圣”。
帝每临朝,
文帝每日临朝,
后辄与帝方辇而进,
独孤皇后都乘坐车子与他并排前往,
至阁乃止。
一直陪送到文帝坐朝的大殿门口。
使宦官伺帝,
她又派遣宦官伺察文帝的行为,
政有所失,
如果发现朝政有错,
随即匡谏。
就立即加以劝谏纠正。
候帝退朝,
等文帝退朝后,
同反燕寝。
她又与文帝一起返回寝宫。
有司奏称:
百官群臣上奏说:
“《周礼》百官之妻,
“按照《周礼》规定,百官大臣妻子爵位品级的封赏,
命于王后,
应该由王后发布。
请依古制。”
请求依照古代的制度办事。”
后曰:
独孤皇后说:
“妇人与政,
“妇人干政,
或从此为渐,
或许从此就会逐渐盛行,
不可开其源也。”
我不能开这个头。”
大都督崔长仁,后之中外兄弟也,
大都督崔长仁是独孤皇后的中表兄弟,
犯法当斩,
犯法应当斩首,
帝以后故,
隋文帝因为他是皇后的亲戚,
欲免其罪。
打算赦免他的罪行。
后崐曰:
但是独孤皇后说:
“国家之事,
“严格执法是国家的大事,
焉可顾私!”
怎么能徇私枉法呢?”
长仁竟坐死。
崔长仁终于被依法处死。
后性俭约,
独孤皇后秉性俭约,
帝尝合止利药,
隋文帝曾经配制止泻的药,
须胡粉一两。
须用胡粉一两。
宫内不用,
这种东西平常宫中不用,
求之,
多方搜求,
竟不得。
最后还是没有得到。
又欲赐柱国刘嵩妻织成衣领,
隋文帝又曾经想赏赐柱国刘嵩妻子一件织成的衣领,
宫内亦无之。
宫中也没有。
然帝惩周氏之失,
但是,隋文帝吸取了北周任用外戚而失天下的教训,
不以权任假借外戚,
从不把大权要职授予外戚,
后兄弟不过将军、刺史。
独孤皇后的兄弟任职不超过将军、刺史。
帝外家吕氏,济南人,
文帝外家吕氏是济南人,
素微贱,
一向贫寒微贱。
齐亡以来,
北齐灭亡以来,
帝求访,
文帝虽然多方求访,
不知所在。
始终不知道在哪里。
及即位,
直到即位称帝后,
始求得舅子吕永吉,
才找到舅舅的儿子吕永吉,
追赠外祖双周为太尉,
于是追赠外祖父吕双周为太尉,
封齐郡公,
封齐郡公,
以永吉袭爵。
让吕永吉承袭爵位。
永吉从父道贵,性尤顽呆,
吕永吉的叔父吕道贵性情特别愚钝,
言词鄙陋,
言谈话语鄙陋庸俗,
帝厚加供给,
文帝虽然给他以优厚的待遇,
而不许接对朝士。
但不许他与朝士大臣结交往来。
拜上仪同三司,
又授予他上仪同三司,
出为济南太守;
出朝担任济南太守。
后郡废,
后来济南郡被废,
终于家。
吕道贵终老于家。
壬辰,
壬辰(十六日),
隋主如岐州。
隋文帝驾幸岐州。
岐州刺史安定梁彦光,有惠政,
岐州刺史安定人梁彦光治理有政绩,
隋主下诏褒美,
隋文帝下诏书予以表扬,
赐束帛及御伞,
并且赏赐给他一束绢帛和一把御伞,
以厉天下之吏;
以勉励天下的官吏。
久之,
过了一段时间,
徙相州刺史。
又调梁彦光为相州刺史。
岐俗质厚,
岐州民风质朴纯厚,
彦光以静镇之,
梁彦光无为而治,
奏课连为天下最。
每年上奏报给朝廷的户口、垦田和赋税都是全国第一。
及居相,
及至迁为相州刺史后,
部如岐州法。
仍然采用在岐州的治理办法。
邺自齐亡,
但是相州治所邺城自北齐灭亡以来,
衣冠士人多迁入关,
衣冠士大夫多迁入关中居住,
唯工商乐户移实州郭,
只有那些手工业者、商人、乐户都迁居邺城,
风俗险,
因此民风险诈刻薄,
好兴谣讼,
人们喜欢造谣诉讼,
目彦光为“著帽饧”。
称梁彦光为“戴帽的饴糖”。
帝闻之,
隋文帝听到了这些传闻,
免彦光官。
就免了梁彦光的官。
岁余,
一年以后,
拜赵州刺史。
又任命他为赵州刺史。
彦光自请复为相州,
梁彦光请求再任相州刺史,
帝许之。
文帝答应了他。
豪猾闻彦光再来,
相州的豪强猾吏听说梁彦光再次来相州任职,
皆嗤之。
都纷纷嗤笑他。
彦光至,
梁彦光到相州后,惩治不法,
发奸伏,
审理案件,
有若神明,
料事如神,
豪猾潜窜,
因此豪强猾吏纷纷潜逃,
阖境大治。
相州境内社会秩序大为好转。
于是招致名儒,
梁彦光又招致了一些名儒,
每乡立学,
在各地建立乡学,
亲临策试,
亲自主持考试,
褒勤黜怠。
表扬奖励勤奋用功的学生,并开除那些懒惰不求上进的学生。
及举秀才,
对于被州郡荐举的秀才,
祖道于郊,
他亲自在邺城郊外设宴为他们送行,
以财物资之。
并资送路费。
于是风化大变,
于是相州的社会风气大变,
吏民感悦,
官吏百姓都非常感激和爱戴梁彦光,
无复讼者。
再没有打官司的人了。
时又有相州刺史陈留樊叔略,
当时又有相州刺史陈留人樊叔略,
有异政,
因为有特别突出的政绩,
帝以玺书褒美,班示天下,
隋文帝颁下玺书于全国表扬他,
征拜司农。
并征召他入朝拜授司农卿。
新丰令房恭懿,政为三辅之最,
新丰县令房恭懿的政绩是三辅地区最好的,
帝赐以粟帛。
于是隋文帝赏赐给他粟米绢帛。
雍州诸县令朝谒,
每当雍州所属县令朝谒天子时,
帝见恭崐懿,
文帝见到房恭懿,
必呼至榻前,
一定把他叫到坐榻前,
咨以治民之术。
向他征询治理百姓的方略。并多次加以提拔,
累迁德州司马。
后任命他为德州司马。
帝谓诸州朝集使曰:
隋文帝还对各州朝集使说:
“房恭懿志存体国,
“房恭懿一心想着国家,
爱养我民,
爱护黎民百姓,
此乃上天宗庙之所。
这实在是上天和祖先保佑我大隋王朝。
朕若置而不赏,
朕如果视而不见,不加奖赏,
上天宗庙必当责我。
那末上天和祖先一定会责备我。
卿等宜师范之。”
你们都应该向他学习。”
因擢为海州刺史。
于是提升房懿为海州刺史。因此,
由是州县吏多称职,
当时州县官吏大多称职,能够勤政爱民,致使社会安定,
百姓富庶。
百姓富庶。
十一月,
十一月,
丁卯,
丁卯(二十三日),
隋遣兼散骑侍郎郑来聘。
隋文帝派遣兼散骑侍郎郑到陈朝聘问。
十二月,
十二月,
庚子,
庚子(二十五日),
隋主还长安,
隋文帝返回长安,
复郑译官爵。
恢复了郑译的官爵。
广州刺史马靖,
广州刺史马靖,
得岭表人心,
在岭表地区深得人心,
兵甲精练,
手下兵强马壮,
数有战功。
屡立战功。
朝廷疑之,
朝廷因此猜疑他,
遣吏部侍郎萧引观靖举措,
派吏部侍郎萧引前去观察他的动静,
讽令送质,
并含蓄提出让他向朝廷送交人质,
外托收督赕物,
对外假称是督收岭表地区蛮、等部族向朝廷交纳的财物。
引至番禺。
萧引到达广州治所番禺后,
靖即遣子弟入质。
马靖立即遣送子弟入朝作为人质。
是岁,
这一年,
隋主诏境内之民任听出家,
隋文帝下诏听任黎民百姓出家为僧,
仍令计口出钱,
并下令按人口出钱,
营造经像。
营造佛经、佛像。
于是时俗随风而靡,
于是社会风气随风而倒,崇尚佛教,
民间佛书,
民间的佛教书籍,
多于《六经》数十百倍。
多于《六经》几十、几百倍。
突厥佗钵可汁病且卒,
突厥佗钵可汗病重将死,
谓其子庵逻曰:
对儿子庵逻说:
“吾兄不立其子,
“我哥哥木杆可汗没有立他的儿子大逻便,
委位于我。
而传位于我。
我死,
我死后,
汝曹当避大逻便。”
你们兄弟应该让位于大逻便。”
及卒,
佗钵可汗去世后,
国人将立大逻便。
突厥国人将要拥立大逻便为可汗。
以其母贱,
但是因为他的母亲出身微贱,
众不服;
众人不服;
庵逻实贵,
而庵逻的母亲出身高贵,
突厥素重之。
突厥各部落首领素来尊重他。
摄图最后至,
统领东面部落的小可汗摄图最后一个来到,
谓国人曰:
对国人说:
“若立庵逻者,
“如果拥立庵逻,
我当帅兄弟事之。
我就率领兄弟们侍奉他。
若立大逻便,
如果拥立大逻便,
我必守境,
我必定坚守边境,
利刃长矛以相待。”
与大可汗兵戎相见。”
摄图长,
摄图年长,
且雄勇,
并且雄勇果敢,
国人莫敢拒,
国人不敢反对他,
竟立庵逻为嗣。
于是最后立庵逻为大可汗。
大逻便不得立,
大逻便没有被立为可汗,
心不服庵逻,
心里对庵逻不服,
每遣人辱之。
经常派人去辱骂他。
庵逻不能制,
庵逻无奈,
因以国让摄图。
就让可汗位于摄图。
国中相与议曰:
国人都相互议论说:
“四可汗子,
“在四位可汗的儿子中,
摄图最贤。”
摄图最为贤能。”
共迎立之,
于是就共同迎立摄图为大可汗,
号沙钵略可汗,
称为沙钵略可汗,
居都斤山。
居于都斤山。
庵逻降居独洛水,
庵逻让位后居住在独洛水,
称第二可汗。
称为第二可汗。
大逻便乃谓沙钵略曰:
大逻便对沙钵略可汗说:
“我与尔俱可汗子,
“我与你都是可汗的儿子,
各承父后。
各自继承父亲的事业。
尔今极尊,
可是如今你被立为大可汗,尊贵之极,
我独无位,
而我却没有任何地位,
何也?”
这是什么道理?”
沙钵略患之,
沙钵略有些惧怕,
以为阿波可汗,
就封他为阿波可汗,
还领所部。
回去统领原来的部落。
又沙钵略从父玷厥,
又有沙钵略的叔父玷厥,
居西面,
居住在突厥国西面,
号达头可汗。
称为达头可汗。
诸可汗各统部众,
诸位小可汗各统帅所领部落,
分居四面。
人居四面。
沙钵略勇而得众,
沙钵略可汗作战勇敢,深得众心,
北方皆畏附之。
于是北方的各少数民族都因惧怕而臣服于他。
隋主既位,
隋文帝即位后,
待突厥礼薄,
对突厥的礼遇冷淡,
突厥大怨。
突厥非常怨恨。
千金公主伤其宗祀覆灭,
千金公主因为隋朝灭了自己的宗族 ,
日夜言于沙钵略,
日夜向沙钵略进言,
请为周室复雠。
请他为北周宇文氏复仇。
沙钵略谓其臣曰:
于是沙钵略对他的大臣们说:
“我,
“我是周室的亲戚,
周之亲也。
现在隋文帝代周自立,
今隋主自立而不能制,
而我却不能制止,
复何面目见可贺敦乎!”
还有何面目再见夫人可贺敦呢?”
乃与故齐营州刺史高宝宁合兵为寇。
于是突厥与原北齐营州刺史高宝宁合兵来入侵。
隋主患之,
隋文帝忧惧,
崐敕缘边修保障,
就下敕书令沿边增修要塞屏障,
峻长城,
加固长城,
命上柱国武威阴寿镇幽州,
又任命上柱国武威人阴寿镇 守幽州,
京兆尹虞庆则镇并州,
京兆尹虞庆则镇守并州,
屯兵数万以备之。
驻守数万军队以防备突厥。
初,
当初,
奉车都尉长孙晟送千金公主入突厥,
奉车都尉长孙晟奉命送北周千金公主入突厥成婚,
突厥可汗爱其善射,
突厥可汗爱慕他的箭法,
留这竟岁,
于是留他在突厥整整一年,
命诸子弟贵人与之亲友,
让自己子弟和部落贵族与长孙晟结交往来,
冀得其射法。
希望能学到他的箭术。
沙钵略弟处罗侯,号突利设,
消钵略可汗的弟弟处罗侯称作突利设,
尤得众心,
非常得民心,
为沙钵略所忌,
因此受到沙钵略的猜忌,
密托心腹阴与晟盟。
就秘密派遣心腹与长孙晟结盟。
晟与之游猎,
长孙晟就和他到到处游猎,
因察山川 形势,部众强弱,
顺便察看突厥的山川形势和部众强弱,
靡不知之。
没有不了解的。
及突厥入寇,
及至突厥兴兵入侵,
晟上书曰:
长孙晟上书说:
“今诸夏虽安,
“现在华夏虽然安定,
戎虏尚梗,
但是北方突厥仍然不遵王命。
兴师致讨,
如果兴兵讨伐,
未是其时,
条件还不成熟;
弃于度外,
如果弃之不理,
又相侵扰,
突厥又时常侵犯骚扰。因此,
故宜密运筹策,
我们应该周密谋划,
有以攘之。
制定出一套制胜的办法。
玷厥之于摄图,
突厥达头可汗玷厥相对于沙钵略可汗摄图来说,
兵强而位下,
兵虽强大但地位低下,
外名相属,
名义上虽然臣服于摄图,
内隙已彰;
其实内部裂痕已经很深了;
鼓动其情,
只要我们加以煽动离间,
必将自战。
他们必定会自相残杀。
又,
其次,
处罗侯者,摄图之弟,
处罗侯是摄图的弟弟,
奸多势弱,
虽然诡计多端但势力弱小,
曲取众心,
所以他虚情矫饰以争取民心,
国人爱之,
得到了国人的爱戴,
因为摄图所忌,
因此也招致摄图的猜忌,
其心殊不自安,
心中忐忑不安,
迹示弥缝,
表面上虽然竭力弥缝和摄图之间的裂痕,
实怀疑惧。
但内心深感恐惧。
又,
再者,
阿波首鼠,
阿波可汗大逻便首鼠两端,
介在其间,
处在玷厥和摄图之间。
颇畏摄图,
因为惧怕摄图,
受其牵率,
受到他的控制,
唯强是与,
这只是由于摄图的势力强大,
未有定心。
他还没有决定依附于谁。因此,
今宜远交而近攻,
目前我们应该远交近攻,
离强而合弱。
离间强大势力,联合弱小势力。
通使玷厥,
派出使节联系玷厥,
说合阿波,
劝说他与阿波可汗联合,
则摄图回兵,
这样摄图必然会撤回军队,
自防右地。
防守西部地区。
又引处罗,
再交结处罗侯,
遣连奚、,
派出使节联络东边的奚、部族,
则摄图分众,
这样摄图就会分散兵力,
还备左方。
防守东部地区。
首尾猜嫌,
使突厥国内互相猜忌,
腹心离阻,
上下离心,
十数年后,
十多年后,
乘衅讨之,
我们再乘机出兵讨伐,
必可一举而空其国矣。”
必定能一举灭掉突厥。”
帝省表,
隋文帝看了长孙晟的奏疏,
大悦,
大为欣赏,
因召与语。
因此召见长孙晟面谈。
晟复口陈形势,
长孙晟又一次一边口中分析形势,
手画山川,
一边用手描绘突厥的山川地理,
写其虚实,
指示突厥兵力分布情况,
皆如指掌,
都了如指掌。
帝深嗟异,
文帝十分惊奇,
皆纳用之。
全部采纳了他的建议。
遣太仆元晖出伊吾道,诣达头,
于是派遣太仆卿元晖经伊吾道出使达头可汗,
赐以狼头。
赐给他一面上绣有狼头的大旗;
达头使来,
达头可汗的使节来到长安,
引居沙钵略使上。
隋朝让他坐在沙钵略可汗使节的前面。
以晟为车骑将军,
又任命长孙晟为车骑将军,
出黄龙道,
经黄龙道出塞,
贲币赐奚、、契丹,
携带钱财赏赐奚、、契丹等部族,
遣为乡导,
让他们做向导,
得至处罗侯所,
才得以到达处罗侯住地。
深布心腹,
长孙晟与处罗侯作了推心置腹的交谈,
诱之内附。
规劝他率领所属部落臣服隋朝。
反间既行,
隋朝的这些反间计实行之后,
果相猜贰。
突厥沙钵略可汗与其他部落果然互相猜忌,离心离德。
宫廷权力更迭
始兴王叔陵,太子之次弟也,
陈朝始兴王陈叔陵是太子陈叔宝的二弟,
与太子异母,
与太子同父异母,
母曰彭贵人。
他的生母是彭贵人。
叔陵为江州刺史,
陈叔陵任江州刺史,
性苛刻狡险。
性阴险狡诈。
新安王伯固,以善谐谑,
新安王陈伯固因为擅长诙谐戏谑,
有宠于上及太子;
受到陈宣帝和太子的宠爱;
叔陵疾之,
陈叔陵因此疾恨他,
阴求其过失,
于是就暗地里搜求他的过失,
欲中之以法。
想将他绳子以法。
叔陵入为扬州刺史,
后来陈叔陵进京担任扬州刺史,
事务多关涉者省阁,
政务多关涉到中书、尚书两省,
执事承意顺旨,
如果谁顺从他的意旨,
即讽上进用之;
就劝说皇上提拔他;
微致违忤,
如果谁稍微违忤不从,
必抵以大罪,
就必定设法诬以大罪,
重者至殊死。
以至重者被处死,身首异处。
伯固惮之,
陈伯固因为害怕遭到陈叔陵的陷害,于是就对他阿谀奉承,
乃谄求崐其意。
投其所好。
叔陵好发古冢,
陈叔陵嗜好发掘古墓,
伯固好射雉,
陈伯固喜欢射雉,
常相从郊野,
因此两人经常结伴到郊外田野游玩,亲昵异常,
大相款狎,
沆瀣一气,
因密图不轨。
进而密谋作乱。
伯固为侍中,
当时陈伯固担任侍中,
每得密语,
每当听到宫廷秘密,
必告叔陵。
一定告诉陈叔陵。
十四年(壬寅、582)
十四年(壬寅,公元582年)
春,
春季,
己酉,
正月,
正月,
己酉(初五),
上不豫,
陈宣帝患病,
太子与始兴王叔陵、长沙王叔坚并入侍疾。
太子陈叔宝与始兴王陈叔陵、长沙王陈叔坚一同入宫侍疾。
叔陵阴有异志,
陈叔陵心怀不轨,
命典药吏曰:
对掌管药品的官吏下令说:
“切药刀甚钝,
“切药草的刀太钝了,
可砺之!”
应该磨一磨。”
甲寅,
甲寅(初十),
上殂。
陈宣帝去世。
仓猝之际,
仓促之际,
叔陵命左右于外取剑。
陈叔陵命令左右随从到宫外取剑,
左右弗悟,
随从没有明白他的用意,
取朝服木剑以进,
取来他朝服上作为装饰用的木剑进呈,
叔陵怒。
陈叔陵见了大怒。
叔坚在侧,
陈叔坚在一旁,
闻之,
看到了陈叔陵的所作所为,
疑有变,
怀疑将有变故,
伺其所为。
于是就暗中监视陈叔陵的举动。
乙卯,
乙卯(十一日),
小剑。
陈宣帝遗体入殓,
太子哀哭俯伏。
太子俯伏痛哭。
叔陵抽锉药刀斫太子,
陈叔陵乘机抽出切药刀向太子砍去,
中项,
砍中了太子的颈项,
太子闷绝于地;
太子昏倒在地;
母柳皇后走来救之,
太子生母柳皇后赶来救护太子,
又斫后数下。
也被陈叔陵砍了数下。
乳媪吴氏自后掣其肘,
太子的奶妈吴氏从后面扯住陈叔陵的胳膊,
太子乃得起;
太子才得以爬起;
叔陵持太子衣,
陈叔陵又抓住太子的衣服,
太子自备得免。
太子奋力争脱,才得免于难。
叔坚手扼叔陵,
陈叔坚扑上去用手扼住陈叔陵的脖子,
夺去其马,
夺去他手中的刀,
仍牵就柱,
然后把他拖到一根柱子旁,
以其褶袖缚之。
就用他的衣袖将他捆在柱子上。
时吴媪已扶太子避贼,
当时奶妈吴氏已经扶太子出殿躲避,
叔坚求太子所在,
陈叔坚就去寻找太子,
欲受生杀之命。
向他请示对陈叔陵如何处置。
叔陵多力,
陈叔陵健壮有力,
奋袖得脱,
奋力挣脱衣袖,
突走出云龙门,
冲出云龙门,
驰车还东府召左右断青溪道,
乘车驰还扬州治所东府城。他召集左右随从阻断通向宫廷所在台城的青溪道,
赦东城囚以充战士,
又下令赦免东府城囚徒以充 战士,
散金帛赏赐;
散发金帛钱财赏赐战士,
又遣人往新林追所部兵;
又派人前往新林,追还他所指挥的军队,
仍自被甲,
并亲自穿上甲胄,
著白布帽,
戴上白布帽,
登城西门招募百姓;
登上城西门招募百姓。
又召诸王将帅,
他又征召宗室诸王和将帅,
莫有至者,
但无人响应,
唯新安王伯固单马赴之,
只有陈伯固单枪匹马来投奔,
助叔陵指挥。
协助他指挥军队。
叔陵兵可千人,
陈叔陵的军队大约有一千人,
欲据城自守。
打算占据府城自守。
时众军并缘江防守,
当时陈朝军队都被部署在沿江一带防守,
台内空虚。
宫廷内兵力空虚。
叔坚白柳后,
陈叔坚启奏柳皇后,
使太子舍人河内司马申,以太子命召右卫将军萧摩诃入见受敕,
派遣太子舍人河内人司马申以太子的名义征召右卫将军萧摩诃入宫接受敕令,
帅马步数百趣东府,
统率步、骑兵数百人进军东府城,
屯城西门。
部署在城西门外。
叔陵惶恐,
陈叔陵惶恐不安,
遣记室韦谅送其鼓吹与摩诃,
派遣记室参军韦谅把他的鼓吹仪仗送给萧摩诃,
谓曰:
并对他说:
“事捷,
“如果你帮助我举事成功,
必以公为台辅。”
我一定任命你为辅政大臣。”
摩诃绐报之曰:
萧摩诃骗韦谅说:
“须 王心膂节将自来,
“必须让始兴王的心腹大将亲自来说,
方敢从命。”
我才能听从命令。”
叔陵遣其所亲戴温、谭骐诣摩诃,
于是陈叔陵又派亲信戴温、谭骐来到萧摩诃军营,
摩诃执以送台,
被萧摩诃抓起来送往台省,
斩其首,徇东城。
斩首后于东府城示众。
叔陵自知不济,
陈叔陵自知不能成功,
入内,
于是回到府内,
沈其妃张氏及宠妾七人于井,
把妃子张氏和宠妾七人沉入井中溺死,
帅步骑数百自小航渡崐,
然后率领步、骑数百人从小航渡过秦淮河,
欲趣新林,
想要逃往新林,
乘舟奔隋。
再乘船投奔隋朝。
行至白杨路,
走到白杨路,
为台军所邀。
遭到政府军队截击。
伯固见兵至,
陈伯固看见朝廷大军来到,
旋避入巷,
就躲进街巷想独自逃命,
叔陵驰骑拔刃追之,
陈叔陵发现后驱马拔刀追赶,
伯固复还,
陈伯固只好又和他一起返回。
叔陵部下多弃甲溃去。
陈叔陵的部下丢盔弃甲,纷纷溃逃。
摩诃马容陈智深迎刺叔陵僵仆,
萧摩诃的马容陈智深迎面把陈叔陵刺落马下,
陈仲华就斩其首,
陈仲华上前就势割下首级,
伯固为乱兵所杀,
陈伯固则被乱兵杀死;
自寅至巳乃定。
一场混战从寅时开始到巳时才被平息。事后,
叔陵诸子并赐死,
朝廷将陈叔陵的儿子全部赐死,
伯固诸子宥为庶人。
陈伯固的儿子免死降为平民。
韦谅及前衡阳内史彭、谘议参军兼记室郑信、典签俞公喜并伏诛。,
陈叔陵的同党记室参军韦谅、前衡阳内史彭、谘议参军兼记室郑信、典俞公喜也一起处死。
叔陵舅也。
彭是陈叔陵的舅舅。
信、谅有宠于叔陵,
郑信、韦谅是因为受到陈叔陵的宠信,
常参谋议。
经常参预谋划。
谅,粲之子也。
韦谅是韦粲的儿子。
丁巳,
丁巳(十三日),
太子即皇帝位,
陈朝皇太子陈叔宝即皇帝位,
大赦。
大赦天下。
辛酉,
辛酉(十七日),
隋置河北道行台于并州,
隋朝在并州设置河北道行台,
以晋王广为尚书令;
任命晋王杨广为尚书令;
置西南道行台于益州,
又在益州设置西南道行台,
以蜀王秀为尚书令。
任命蜀王杨秀为尚书令。
隋主惩周氏孤弱而亡,
隋文帝吸取了北周宇文氏孤弱无援而灭亡的教训,
故使二子分莅方面。
所以分派两个儿子各统御一方,以辅弼朝廷。
以二王年少,
又因为二王年少,
盛选贞良有才望者为之僚佐;
于是精心挑逃正直贤能、有才能声望的大臣担任他们的僚佐。
以灵州刺史王韶为并省右仆射,
任命灵州刺史王韶为并州行台右仆射,
鸿胪卿赵郡李雄为兵部尚书,
鸿胪卿赵郡人李雄为兵部尚书,
左武卫将军朔方李彻总晋王府军事,
左武卫将军朔方人李彻总管晋王府军事;
兵部尚书元岩为益州总管府长史。
又任命兵部尚书元岩为益州总管府长史。
王韶、李雄、元岩俱有骨鲠名,
王韶、李雄、元岩都由于为人刚直而负有盛名,
李彻前朝旧将,
李彻是前朝北周的旧将,
故用之。
所以文帝重用他们。
初,
当初,
李雄家世以学业自通,
李雄的家族世代都是通过儒学而获取功名的,
雄独习骑射。
只有李雄喜欢练习骑马、射箭。
其兄子旦让之曰:
他哥哥李子旦责备他说:
“非士大夫之素业也。”
“骑马、射箭不是士大夫所应从事的事业。”
雄曰:
李雄回答说:
“自古圣贤,
“自古以来的圣贤君子,
文武不备而能成其功业者鲜矣。
不具备文武全才而能建功立业的人很少。
雄虽不敏,
我虽然不聪敏,
颇观前志,
但也读了不少前代书籍,
但不守章句耳。
只是没有墨守章句训诂罢了。
既文且武,
我要做到能文能武,
兄何病焉!”
兄长为什么要责备我呢?”
及将如并省,
及至李雄将要赴 并州上任,
帝谓雄曰:
隋文帝对他说:
“吾儿更事未多,
“我的儿子杨广经历的事情不多,
以卿兼文武才,
凭你的文才武略去辅佐他,
吾无北顾之忧矣。”
我就没有北顾之忧了。”
二王欲为奢侈非法,
晋王杨广、蜀王杨秀经常想违犯制度规定追求奢侈享受,
韶、岩辄不奉教,
王韶、元岩总是拒绝执行二王的指令,
或自锁,
或者自锁请罪,
或排切谏。
或者闯进去切实劝谏。
二王甚惮之,
因此二王非常惧怕他们,
每事谘而后行,
凡事总是先与他们商议后再去实行,
不敢违法度。
不敢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帝闻而赏之。
隋文帝得知后,就下令奖赏王韶、元岩。
又以秦王俊为河南道行台尚书令、洛州刺史,
隋朝又任命秦王杨俊为河南道行台尚书令、洛州刺史,
领关东兵。
统领关东地区的军队。
癸亥,
癸亥(十九日),
以长沙王叔坚为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扬州刺史;
陈朝任命长沙王陈叔坚为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扬州刺史,
萧摩诃为车骑将军、南徐州刺史,
萧摩诃为车骑将军、南徐州刺史,
封绥远公,
封爵绥远公,
始兴王家金帛累巨万,悉以赐之。
并把始兴王陈叔崐陵的万贯家产全都赏赐给他。
以司马申为中书通事舍人。
又任命司马申为中书通事舍人。
乙丑,
乙丑(二十一日),
尊皇后为皇太后。
陈后主诏令尊称柳皇后为皇太后。
时帝病创,
当时陈后主伤势很重,
卧承香殿,
居住在承香殿休养,
不能听政。
不能临朝听政。
太后居柏梁殿,
于是皇太后就住在柏梁殿,
百司众务,
百官大臣禀奏的国事政务,
皆决于太后,
都由皇太后裁决处理。
帝创愈,
直到陈后主伤势痊俞,
乃归政焉。
皇太后才归政于他。
丁卯,
丁卯(二十三日),
封皇弟叔重为始兴王,
陈后主封弟弟陈叔重为始兴王,
奉昭烈王祀。
作为昭烈王陈道谈的后嗣。
隋元景山出汉口,
隋朝行军元帅元景山率军出兵汉口,
遣上开府仪同三司邓孝儒将卒四千攻甑山。
派遣上开府仪同三司邓孝儒率军四千人巩打甑山。
镇将军陆纶以舟师救之,
陈朝镇将陆纶率领水军前往救援,
为孝儒所败;
被邓孝儒打败,
口、甑山、沌阳守将皆弃城走。
于是口、甑山、沌阳南陈守将全都弃城逃走。
戊辰,
戊辰(二十四日),
遣使请和于隋,
陈朝派遣使者请求和隋朝修好,
归其胡墅。
并把去年夺取的胡墅城归还隋朝。
己巳,
己巳(二十五日),
立妃沈氏为皇后。
陈后主册立妃子沈氏为皇后。
辛未,
辛未(二十七日),
立皇弟叔俨为寻阳王,
又册封皇弟陈叔俨为寻阳王,
叔慎为岳阳王,
陈叔慎为岳阳王,
叔达为义阳王,
陈叔达为义阳王,
叔熊为巴山王,
陈叔熊为巴山王,
叔虞为武昌王。
陈叔虞为武昌王。
隋高奏,
隋朝尚书左仆射高上疏说,
礼不伐丧;
根据礼节,不讨伐有丧事的敌国。
二月,
二月,
己丑,
己丑(十五日),
隋主诏等班师。
隋文帝诏令高等人班师回朝。
三月,
三月,
己巳,
己巳(二十五日),
以尚书左仆射晋安王伯恭为湘州刺史,
陈朝任命尚书左仆射晋安王陈伯恭为湘州刺史,
永阳王伯智为尚书仆射。
永阳王陈伯智为尚书仆射。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庚寅,
庚寅(十一日),
隋大将军韩僧寿破突厥于鸡头山,
隋朝大将军韩僧寿在鸡头山打败突厥军队,
上柱国李充破突厥于河北山。
上柱国李充在河北山打败突厥军队。
丙申,
丙申(十七日),
立皇子永康公胤为太子。
陈后主册立皇子永康公陈胤为皇太子。
胤,孙姬之子,
陈胤是孙姬的儿子,
沈后养以为子。
沈皇后养为己子。
五月,
[10[五月,
己未,
己未(十六日),
高宝宁引突厥寇隋平州,
原北齐营州刺史高宝宁带领突厥军队进犯隋朝平州,
突厥悉发五可汁控弦之士四十万入长城。
突厥出动了五个可汗的全部军队共四十万人侵入长城以南。
壬戌,
壬戌(十九日),
隋任穆公于翼卒。
隋朝任穆公于翼去世。
甲子,
甲子(二十一日),
隋更命传国玺曰:“受命玺。”
隋朝改传国玺名为受命玺。
六月,
六月,
甲申,
甲申(十二日),
隋遣使来吊。
隋朝派遣使者到陈朝吊唁。
乙酉,
乙酉(十三日),
隋上柱国李光败突厥于马邑。
隋朝上柱国李光在马邑打败突厥军队。
突厥又寇兰州,
突厥军队又进犯兰州,
凉州总管贺娄子干败之于洛可。
被隋朝凉州总管贺娄子干在可洛打败。
隋主嫌长安城制度狭小,
隋文帝嫌长安宫城的规模狭小,
又宫内多妖异。
而且宫中经常出现妖妄怪异现象。
纳言苏威劝帝迁都,
纳言苏威劝文帝迁都,
帝以初受命,
文帝因为受命登基不久,
难之;
不宜轻动,
夜,
因此感到很为难,
与威及高共议。
于是就在夜里与苏威、尚书左仆射高一起商议。
明旦,
第二天早朝,
通直散骑庾秀才奏曰:
通直散骑常侍庾季才上奏说:
“臣仰观乾象,
“我在昨晚仰头观察天象,
俯察图记,
又俯身对照察看图记,
必有迁都之事。
发现一定要迁移都城。
且汉营此城,
况且从汉朝初年营建此城,
将八百岁,
至今已八百多年,
水皆咸卤,
水质变咸,
不甚宜人。
不再适合饮用。
愿陛下协天人之心,
希望陛下上应天意,下顺民心,
为迁徙之计。”
制定出迁都的计划。”
帝愕然,
隋文帝很吃惊,
谓、威曰:
对高、苏威说:
“是何神也!”
“这多么灵验啊!”
太师李穆亦上表请迁都。
太师李穆也上表请求迁都,
帝省表曰:
文帝看了他的奏疏后说:
“天道聪明,
“天道明察,
已有征应;
已经出现了迁都的征兆;
太师人望,
太师是人望所归,
复抗此崐请;
又上表请求。由此看来,
无不可矣。”
没有什么不可以了。”
丙申,
丙申(二十四日),
诏高等创造新都于龙首山。
隋文帝下诏令高等人负责在龙首山一带建造新宫城。
以太子左庶子宇文恺有巧思,
因为太子左庶子宇文恺在建筑方面有巧妙的构思,
领营新都副监。
于是任命他担任营建新城的副监。
恺,忻之弟也。
宇文恺是宇文忻的弟弟。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辛未,
辛未(二十九日),
大赦。
陈朝大赦天下。
九月,
九月,
丙午,
丙午(初五),
设无大会于太极殿,
陈朝在太极殿举行佛教布施天下的无遮大法会,
舍身及乘舆御服。
陈后主舍身寺庙并捐献了天子的舆车、衣服,
大赦。
又大赦天下。
丙午,
丙午(初五),
以长沙王叔坚为司空,
陈朝任命长沙王陈叔坚为司空,
将军、刺史如故。
他的骠骑将军、扬州刺史职务仍旧。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癸酉,
癸酉(初三),
隋太子勇屯兵咸阳以备突厥。
隋朝皇太了杨勇率军驻扎咸阳以防备突厥。
十二月,
十二月,
丙子,
丙子(初七),
隋命新都曰大兴城。
隋朝命名新都为大兴城。
乙酉,
乙酉(十六日),
隋遣沁源公虞庆则屯弘化以备突厥。
隋朝派遣沁源公虞庆则率军驻扎弘化郡以防备突厥。
行军总管达奚长儒将兵二千,
隋朝行军总管达奚长儒率军两千人,
与突厥沙钵略可汗遇于周,
与突厥沙钵略可汗在周相遇,
沙钵略有众十余万,
沙钵略的军队有十万多人,
军中大惧。
隋军官兵大为恐惧。
长儒神色慷慨,
达奚长儒神色慷慨激昂,
且战且行,
率军边战边行,
为虏所冲,
队伍虽多次被突厥军队冲散,
散而复聚,
但很快又重新聚合,摆开阵势,
四面抗拒。
四面抗拒。
转斗三日,
隋军转战三日,
昼夜凡十四战,
昼夜与突厥交锋十四战,
五兵咸尽,
后来所有的兵器都已用尽,
士卒以拳殴之,
士卒只好用拳头殴打敌人,
手皆骨见,
手都露出了骨头,
杀伤万计。
总共杀伤敌人一万多人。
虏气稍夺,
突厥军队士气逐渐丧失,
于是解去。
最后解围退走。
长儒身被五疮,
达奚长儒身上五处受伤,
通中者二;
其中重伤两处;
其战士死者什八九。
部下士卒死伤十分之八九。
诏以长儒为上柱国,
隋文帝下诏授予达奚长儒为上柱国,
余勋回授一子。
并将剩余功勋授予他的一个儿子。
时柱国冯昱屯乙弗泊,
当时隋朝柱国冯昱率军驻扎乙弗泊,
兰州总管叱列长叉守临洮,
兰州总管叱列长叉率军镇守临洮,
上柱国李崇屯幽州,
上柱国李崇率军驻扎幽州,
皆为突厥所败。
他们都被突厥打败。
于是突厥纵兵自木硖、石门两道入寇,
于是突厥纵兵从木硖、石门分两路入侵,
武威、天水、金城、上郡、弘化、延安,六畜咸尽。
武威、天水、金城、上郡、弘化、延安等郡的牲畜都被劫掠一空。
沙钵略更欲南入,
沙钵略可汗还想进一步南侵,
达头不从,
达头可汗不从,
引兵而去。
率部退去。
长孙晟又说沙钵略之子染干诈告沙钵略曰:
长孙晟又游说沙钵略可汗的儿子染干,染干谎报沙钵略说:
“铁勒等反,
“铁勒等部族起兵造反,
欲袭其牙。”
打算袭击您的牙帐。”
沙钵略惧,
沙钵略害怕了,
回兵出塞。
于是回兵出塞退去。
隋主既立,待遇梁主,
隋文帝即位后,
恩礼弥厚。
对待后梁孝明帝萧岿恩礼更加深厚。
是岁,
这一年,
纳梁主女为晋王妃,
礼聘萧岿的女儿为晋王杨广的妃子,
又欲以其子尚兰陵公主。
还打算让皇子杨娶兰陵公主为妻。
由是罢江陵总管,
因此废掉监护后梁的江陵总管,
梁主始得专制其国家。
萧岿才得以全权统治国家。
长城公上至德元年(癸卯、583)
陈长城公至德元年(癸卯,公元583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庚子,
庚子(初一),
隋将入新都,
隋朝将要迁入新都大兴城,
大赦。
大赦天下。
壬寅,
壬寅(初三),
大赦,
陈朝大赦天下,
改元。
改年号为至德。
初,
当初,
上病创,
陈后主由于受伤,
不能视事,
不能处理政事,
政无大小,皆决于长沙王叔坚,
朝廷的大小政事都由长沙王陈叔坚裁决处理,
权倾朝廷。
陈叔坚因此权倾朝廷。
叔坚颇骄纵,
陈叔坚十分骄横,
上由是忌之。
因此受到陈后主的猜忌。
都官尚书山阴孔范,中书舍人施文庆,
都官尚书山阴人孔范与中书舍人施文庆都厌恶陈叔坚,
皆恶叔坚而有宠于上,
并且受到陈后主的宠信,
日夕求其短,
所以他们朝夕寻找陈叔坚的过失,
构之于上。
然后向陈后主进谗陷害他。
上乃即叔坚骠骑将军本号,
于是陈后主就让陈叔坚以骠骑将军的称号,
用三司之仪,
保留尚书、中书、门下三省长官的待遇,
出为江州刺史。
出任江州刺史。
以祠部尚书江总为吏部尚书。
又任命祠部尚书江总为吏部尚书。
癸卯,
癸卯(初四),
立皇子深为始安王。
陈后主封皇子陈深为始安王。
二月,
二月,
己巳朔,
己巳朔(初一),
日有食之。
出现日食。
癸酉,
癸酉(初五),
遣兼散骑常侍贺彻等聘于隋。
陈朝派遣兼散骑常侍贺彻等人到隋朝聘问。
突厥寇隋北边。
突厥兴兵侵犯隋朝北部边境。
癸巳,
癸巳(二十五日),
葬孝宣皇帝于显宁陵,
陈朝葬孝宣皇帝于显宁陵,
庙号高宗。
庙号为高宗。
右卫将军兼中书通事舍人司马申既掌机密,
陈朝右卫将军兼中书通事舍人司马申掌管机密后,
颇作威福,
恣意作威作福,
多所谮毁。
经常向陈后主诬谄诽谤别人。
能候人主颜色,
他善于观察陈后主的脸色行事,
有忤己者,
百官大臣如有不顺从自己的,
必以微言谮之;
必定进谗言加以诬陷;
附己者,
如有依附于自己的,
因机进之。
就会相机加以荐用,因此,
是以朝廷内外,
朝廷内外随风而倒,
皆从风而靡。
莫不奉承巴结司马申。
上欲用侍中、吏部尚书毛喜为仆射,
陈后主打算任用侍中、吏部尚书毛喜为尚书仆射,
申恶喜强直,
司马申因为不喜欢毛喜的刚强正直,
言于上曰:
于是对陈后主说:
“喜,臣之妻兄,
“毛喜是我妻子的哥哥,
高宗时称陛下有酒德,
他在先帝时曾说过陛下酗酒成性的坏话,
请逐去宫臣,
并请求赶走东宫僚属,
陛下宁忘之邪?”
陛下难道忘了吗?”
上乃止。
陈后主于是作罢。
上创愈,
陈后主伤势痊愈,
置酒于后殿以自庆,
在后殿置办酒席以示庆贺,
引吏部尚书江总以下展乐赋诗。
让吏部尚书江总以下的公卿大臣奏乐赋诗。
既醉而命毛喜。
陈后主酒醉以后,命令毛喜赋诗。
于时山陵初毕,
当时陈宣帝刚安葬不久,
喜见之,
毛喜见陈后主在服丧期间竟如此寻欢作乐,
不怿,
心中很不高兴;
欲谏,
他想要起身劝谏,
则上已醉。
陈后主已醉得不省人事。
喜升阶,阳为心疾,
于是毛喜就在台阶上假装心病发作,
仆于阶下,
倒在阶下,
移出省中。
然后被抬出宫中。
上醒,
陈后主酒醒后,
谓江总曰:
对江总说:
“我悔召毛喜,
“我悔不该召毛喜赴宴,
彼实无疾,
他其实并没有病,
但欲阻我欢宴,
只是想阻止我设宴欢乐,
非我所为耳。”
反对我的作为罢了。”
乃与司马申谋曰:
于是和司马申商议道:
“此人负气,
“崐毛喜负气使性,
吾欲乞鄱阳兄弟,
让我难堪,
听其报仇,
我想听任他的仇家鄱阳王兄弟为其兄长报仇,
可乎?”
可以吗?”
对曰:
司马申回答说:
“彼终不为官用,
“毛喜终究不会为陛下所用,
愿如圣旨。”
愿按照陛下说的去做。”
中书通事舍人北地傅争之曰:
中书通事舍人北地人傅争辩说:
“不然。
“不能那样做。
若许报仇,
如果允许鄱阳王兄弟向毛喜报仇,
欲置先皇何地?”
那末把先皇宣帝置于何地?”
上曰:”
陈后主说:
当乞一小郡,
“那就把毛喜安置在一个小郡中,
勿令见人事耳。”
不许他再在朝廷参预政事。”
乃以喜为永嘉。内史。
于是任命毛喜为永嘉内史。
三月,
三月,
丙辰,
丙奈(十八日),
隋迁于新都。
隋朝宫廷迁入新都。
初令民二十一成丁,
隋朝颁布法令,规定平民百姓二十一岁为成年人,
减役者每岁十二番为二十日役,
服徭役由每年三十天减为二十天,
减调绢一匹为二丈。
不服役的纳绢四丈减为二丈。
周末权酒坊、盐池、盐井,
北周末年官府专营酒坊、盐池、盐井的禁令,
至是皆罢之。
也全部予以废除。
秘书监牛弘上表,
隋朝秘书监牛弘上表,
以“典籍屡经丧乱,
认为“官府收藏的典籍屡经丧乱,
率多散逸。
大多散失民间。
周氏聚书,
原北周朝廷收集的典籍,
仅盈万卷。
仅有一万多卷。
平齐所得,
平定北齐时所得到的典籍,
除其重杂,
除去重复的以外,
裁益五千。
只增加了五千卷。
兴集之期,
大规模汇集典籍,
属膺圣世。
理当在圣明之世。
为国之本,
治理国家,
莫此为先。
没有比此事更为重要的了。
岂可使之流落私家,
岂可使典籍长期流落私家,
不归王府!
不归官府朝廷所有!因此,
必须勒之以天威,
必须借助陛下的威令,迫令献书,并给予献书者一定的赏赐。
引之以微利,
这样,
则异典必臻,
则各种典籍一定会汇集官府,
观阁工斯积。”
国家书库就会收藏丰富。”
隋主从之。
隋文接受了他的建议。
丁巳,
丁巳(十九日),
诏购求遗书于天下,
下诏在全国各地购求散逸书籍,
每献书一卷,
每献书一卷,
赉缣一匹。
赏缣一匹。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庚午,
庚午(初三),
吐谷浑寇隋临洮。
吐谷浑兴兵侵犯隋朝临洮郡。
洮州刺史皮子信出战,
洮州刺史皮子信率军出战,
败死;
兵败身亡;
汶州总管梁远击走之。
汶州总管梁远率军击退了入侵敌军。
又寇廓州,
吐谷浑又兴兵侵犯廓州,
州兵击走之。
廓州兵击退了入侵敌军。
壬申,
壬申(初五),
隋以尚书左仆射赵兼内史令。
隋朝任命尚书右仆射赵兼任内史令。
突厥数为隋寇。
突厥多次兴兵侵犯隋朝,
隋主下诏曰:
隋文帝下诏书说:
“往者周、齐抗衡,
“以前周朝和齐朝对峙,
分割诸夏,
分裂华夏,
突厥之虏,
突厥与双方都通使往来,
俱通二国。
乘机渔利。
周人东虑,
周朝忧虑东面,
恐齐好之深,
害怕齐朝与突厥交好过深;
齐氏西虞,
齐朝忧虑西面,
惧周交之厚;
害怕周朝与突厥联合过紧;
谓虏意轻重,
都认为突厥的轻重向背,
国遂安危,
关系着国家的安危。
盖并有大敌之忧,
这是因为双方都把对方当成头号强敌,
思减一边之防也。
想减少北面的防御兵力。如今,
朕以为厚敛兆庶,
朕以为重敛百姓,
多惠豺狼,
多聚财物以赂突厥,
未尝感恩,
突厥也未曾感恩戴德,
资而为贼。
反而资助了突厥不断地前来侵犯。所以,
节之以礼,
朕对突厥按照礼制加以节制,
不为虚费,
从不虚费钱财;
省徭薄赋,
对黎民百姓轻徭薄赋,
国用有余。
因此国用有余。
因入贼之物,
又把原来应馈送给突厥的财物,
加赐将士;
用来加赐给将士,
息道路之民,
减省黎民百姓道路奔波之苦,
务为耕织;
使他们能够专心耕织。
清边制胜,
清除边患,克敌制胜,
成策在心。
朕早已胸有成竹。突厥化外之人,
凶丑愚暗,
凶恶愚昧,
未知深旨,
根本不能理解深刻的道理,
将大定之日,
将天下大定的今日,
比战国之时;
看作群雄逐鹿的战国之时,
昔昌世之骄,
凭借前代养成的骄气,
结今时之恨。
结下今日的怨恨。
近者尽其巢窟,
近来又倾巢出动,
俱犯北边,
侵犯我北部边境,
盖上天所忿,
这是上天忿恨突厥残暴无道,
驱就齐斧。
驱赶他们前来送死。
诸将今行,
诸位将帅这次受命出征,不可一昧杀生,
义兼含育,
同时也要爱惜突厥百姓,
有降者纳,
如有投降的就予以接纳,
有违者死,
对于反抗的就加以消灭,
使其不敢南望,
使突厥不敢再贪心南侵,
永服威刑。
永远遵从我大隋的威刑。
何用侍子之朝,
哪里用得着像汉朝时匈奴那样派遣儿子入朝为质,
宁劳渭桥之拜!”
也无须亲自来长安朝拜。”
于是命卫王爽等为行军元帅,
隋文帝于是任命卫王杨爽等人为行军元帅,
分八道出塞击之。
兵分八路出塞攻打突厥。
爽督总管李充等四将出朔崐州道,
杨爽指挥行军总管李充等四将由朔州道出塞,
己卯,
己卯(十二日),
与沙钵略可汗遇于白道。
与突厥沙钵略可汗在白道相遇,
李充言于爽曰:
李充对杨爽说:
“突厥狃于骤胜,
“突厥因为近来多次侵犯得胜,
必轻我而无备,
必定轻视我军而不加防备,
以精兵袭之,
如果我用精兵突然袭击,
可破之。”
定能打败敌人。”
诸将多以为疑,
但众将领多持怀疑态度,
唯长史李彻赞成之,
只有元帅府长史李彻赞成。
遂与充帅精骑五千掩击突厥,
于是他和李充带领精锐骑兵五千人掩袭突厥军队,
大破之。
大败敌人,
沙钵略弃所服金甲,
沙钵略可汗丢弃所穿的金甲,
潜草中而遁。
潜伏于茂草之中才得以逃脱。
其军中无食,
又突厥军中因为缺粮,
粉骨为粮,
只好粉碎尸骨以为粮,
加以疾疫,
加上军中疾病流行,
死者甚众。
因此死亡极多。
幽州总管阴寿帅步骑十万出卢龙塞,
幽州总管阴寿统率步、骑兵十万人出卢龙塞,
击高宝宁。
攻打高宝宁。
宝宁求救于突厥,
高宝宁向突厥求救,
突厥方御隋师,
因为突厥正在全力抵御隋军,
不能救。
不能派兵救援。
庚辰,
庚辰(十三日),
宝宁弃城奔碛北,
高宝宁放弃和龙城退往大漠以北,
和龙诸县悉平。
和龙所属各县全部平定。
寿设重赏以购宝宁,
阴寿悬重赏购求高宝宁,
又遣人离其腹心;
又派人离间他的部下心腹,
宝宁奔契丹,
高宝宁众判亲离,只得逃奔契丹,
为其麾下所杀。
后来被部下所杀。
己丑,
己丑(二十二日),
郢州城主张子讥遣使请降于隋,
陈朝郢州守将张子讥派遣使节请求归降隋朝,
隋主以和好,
隋文帝因为两国和好,
不纳。
不予接纳。
辛卯,
辛卯(二十四日),
隋主遣兼散骑常侍薛舒、兼散骑常侍王劭来聘。劭,
隋文帝派遣兼散骑常侍薛舒、王劭到陈朝聘问。
松年之子也。
王劭是王松年的儿子。
癸巳,
癸巳(二十六日),
隋主大雩。
隋文帝举行祈雨祭祀。
甲子,
甲子(疑误),
突厥遣使入见于隋。
突厥派遣使节出使隋朝。
隋改度支尚书为民部,
隋文帝改尚书省度支尚书为民部,
都官尚书为刑部。
都官尚书为刑部。
命左仆射判吏、礼、兵三部事,
又令尚书左仆射负责掌管吏、礼、兵三部政务,
右仆射判民、刑、工三部事。
尚书右仆射负责掌管民、刑、工三部政务。
废光禄、卫尉、鸿胪寺及都水台。
废除光禄、卫尉、鸿胪三寺和都水台。
五月,
五月,
癸卯,
癸卯(初六),
隋行军总管李晃破突厥于摩那度口。
隋朝行军总管李晃在摩那度口打败突厥军队。
乙巳,
乙巳(初八),
梁太子琮入朝于隋,
后梁太子萧琮入隋朝见,
贺迁都。
祝贺隋朝迁都。
辛酉,
辛酉(二十四日),
隋主祀方泽。
隋文帝祭祀大泽。
隋秦州总管窦荣定帅九总管步骑三万出凉州,
隋朝秦州总管窦荣定率领九总管步、骑兵三万人兵发凉州,
与突厥阿波可汗相拒于高越原,
与突厥阿波可汗在高越原相对峙,
阿波屡败。
阿波可汗屡战屡败。
荣定,炽之兄子也。
窦荣定是太傅窦炽的侄子。
前上大将军京兆史万岁,
前上大将军京兆人史万岁,
坐事配敦煌为戌卒,
因犯罪被发配到敦煌为戌卒,
诣荣定军门,
他来到窦荣定军营,
请自效,
请求效力以立功赎罪,
荣定素闻其名,
窦荣定早就听说他骁勇善战,
见而大悦。
见到非常高兴。
壬戌,
壬戌(二十五日),
将战,
双方将要交战,
荣定遣人谓突厥曰:
窦荣定派人对突厥说:
“士卒何罪而杀之!
“两国交恶,士卒何罪而使其丧命沙场!
但当各遣一壮士决胜负耳。”
今天双方可各遣一名壮士以决胜负。”
突厥许诺,
突厥同意,
因遣一骑挑战。
于是派出一名骑将挑战,
荣定遣万岁出应之,
窦荣定派史万岁出马应战,
万岁驰斩其首而还。
史万岁驰马斩敌将首级而还。
突厥大惊,
突厥大为吃惊,
不敢复战,
不敢再战,
遂请盟,
于是请求和隋军议和,
引军而去。
引军退去。
长孙晟时在荣定军中为偏将,
长孙晟当时在窦荣定军中担任偏将,
使谓阿波曰:
他派人对阿波可汗说:
“摄图每来,
“沙钵略可汗摄图每次率军侵犯,
战皆大胜。
都能获胜,
阿波才入,
而你刚率军入侵,
遽即奔败,
很快就失败而归,
此乃突厥之耻也。
这是突厥的耻辱。
且摄图之与阿波,兵势本敌。
再说摄图与你的兵力本来势均力敌,
今摄图日胜,
如今摄图经常获胜,
为众所崇;
为国人所崇敬;
阿波不利,
而你却一败再败,
为国生辱。
成为国家的耻辱。如此,
摄图必当以罪归阿波,
摄图必然要把罪名加在你头上,
成其宿计,
实现他长期的宿愿,
灭北牙矣。
灭掉你阿波可汗所占有的北方管辖区。
愿自量度,
希望你设身处地为自己考虑,
能御之乎?”
能抵御住摄图吗?”
阿波使至,
阿波可汗的使节来到隋军中,
晟又谓之曰:
长孙晟又对他说:
“今达头与隋连和,
“现在达头可汗和隋朝联合,
而摄图不能制,
摄图无法控制。
可汗何不依附天子,
阿波可汗为何不依附于大隋天子,
连结达头,
连结达头可汗,
相合为强,
合兵壮大自己的势力,
此万全计也,
这实在是保全自己的万全之计。
岂若丧兵负罪,
这难道不比丧兵负罪,
归就摄图,
屈就摄图,
受其戮辱邪!”
被他侮辱杀戮好吗?”
阿波然之,
阿波可汗认为长孙晟说得对,
遣使随晟入朝。
就派遣使节随长孙晟入朝请和。
沙钵略素忌阿波骁悍;
沙钵略可汗素来嫌忌阿波可汗骁勇骠悍,
自白道败归,
他自白道败归途中,
又闻阿波贰于隋,
听说阿波可汗与隋朝交往,
因先归,
于是先期回国,
袭击北牙,
举兵掩袭北边阿波可汗的辖区,
大破之,
大获全胜,
杀阿波之母。
杀了他的母亲。
阿波还,
阿波可汗还军后,
无所归,
没有地方可以安身,
西奔达头。
于是向西投奔达头可汗。
达头大怒,
达头可汗勃然大怒,
遣阿波帅兵而东,
就派阿波可汗率军东进攻打沙钵略可汗。
其部落归之者将十万骑,
阿波可汗的部落纷纷前来归附,将近十万骑兵。
遂与沙钵略相攻,
于是阿波可汗就与沙钵略可汗交战,
屡破之,
多次将他打败,
复得故地,
重新收复了失地,
兵势益强。
兵势更加强盛。
贪汗可汗素睦于阿波,
突厥贪汗可汗一向与阿波可汗和睦,
沙钵略夺其众而废之,
沙钵略可汗夺了他的部落后将他废黜,
贪汗亡奔达头。
贪汗可汗也逃奔达头可汗。
沙钵略从弟地勤察,别统部落,
沙钵略可汗的堂弟地勤察另统有部落,
与沙钵略有隙,
因为和沙钵略可汗有矛盾,
复以众叛归阿波。
就率领部落叛归阿波可汗。于是双方互相攻打,
连兵不已,
用兵不断,
各遣使诣长安请和求援。
各派使节到长安向隋朝请和求援,
隋主皆不许。
隋文帝都不答应。
六月,
六月,
庚辰,
庚辰(十四日),
隋行军总管梁远破吐谷浑于尔汗山。
隋朝行军总管梁远在尔汗山打败吐谷浑军队。
突厥寇幽州,
突厥兴兵侵犯幽州,
隋幽州总管广宗壮公李崇帅步骑三干拒之。
隋朝幽州总管广宗壮公李崇率领步、骑兵三千人抗击敌军。
转战十余日,
隋军转战十多天,
师人多死,
士卒死亡众多,
遂保砂城。
于是退保砂城。
突厥围之,
突厥军队又围攻砂城,
城荒颓,
砂城荒凉,城墙颓坏,
不可守御,
很难守御。
晓夕力战,
隋军日夜血战,
又无所食,
加上没有粮食,
每夜出掠虏营,
只得每天夜里前去劫掠敌军营寨,
得六畜以继军粮,
夺取牛羊等牲畜充作军粮。
突厥畏之,
突厥军队害怕了,
厚为其备,
就加强戒备,
每夜中结陈以待之。
每天夜里摆开阵势等待隋军。
崇军苦饥,
李崇军队被饥饿所困扰,
出辄遇敌,
出城就碰上敌人,
死亡略尽,
以致死亡殆尽,
及明,
到了天明,
奔还城者尚百许人,
奔回城中的还有一百多人,
然多重伤,
但大多受了重伤,
不堪更战。
不能再战。
突厥意欲降之,
突厥想使李崇投降,
遣使谓崇曰:
就派遣使节对他说:
“若来降者,
“你如果前来投降,
封为特勒。”
就封你为特勒。”
崇知不免,
李崇料知难免一死,
令其士卒曰:
就对部下士卒说:
“崇丧师徒,
“我失地丧师,
罪当万死。
罪该万死。
今日效命,
今日只有效命战死,
以谢国家。
以谢国家。
汝俟吾死,
你们等我死后,
且可降贼,
可暂时投降敌军,
便散走,
然后再乘机逃走,
努力还乡。
争取还乡。
若见至尊,
如果有人见到皇上,
道崇此意。”
可转告我的话。”
乃挺刃突陈,
于是拔剑冲阵,
复杀二人,
又杀敌军两人,
突厥乱射,
突厥军队乱箭齐发,
杀之。
将他射死。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以豫州刺史代人周摇为幽州总管。
隋朝任命豫崐州刺史代郡人周摇为幽州总管。
命李崇子敏袭爵。
又命令李崇的儿子李敏承袭父爵。
敏娶乐平公主之女娥英,
李敏娶乐平公主的女儿娥英为妻,
诏假一品羽仪,
隋文帝诏令赐予一品羽仪,
礼如尚帝女。
礼仪和娶皇帝女儿相同。
既而将侍宴,
不久将侍宴,
公主谓敏曰:
乐平公主对李敏说:
“我以四海与至尊,
“我把天下都让与了皇上,
唯一婿,
现在只有一个女婿,
当为尔求柱国;
当为你谋求柱国;
若余官,
如果皇上授予你其他勋阶,
汝慎勿谢。”
你千万不要拜谢接受。”
及进见,
李敏进见后,
帝授以仪同及开府,
隋文帝先授予他仪同三司和开府仪同三司,
皆不谢。
李敏都不拜谢。
帝曰:
于是文帝说:
“公主有大功于我,
“乐平公主对我有大功,
我何不得于其婿韦而惜官乎!
我怎么能对她的女婿吝惜官爵呢?
今授汝柱国。”
现在授予你柱国。”
敏乃拜而蹈舞。
李敏这才跪拜谢恩。
八月,
八月,
丁卯朔,
丁卯朔(初一),
日有食之。
出现日食。
长沙王叔坚未之江州,
陈朝长沙王陈叔坚还没有到江州赴任,
复留为司空,
陈后主又留他在京师担任司空,
实夺之权。
其实夺了他的实权。
壬午,
壬午(十六日),
隋遣尚书左仆射高出宁州道,
隋朝派遣尚书左仆射高出宁州道,
内史监虞庆则出原的州道,
内史监虞庆则出原州道,
以击突厥。
两路攻打突厥。
九月,
九月,
癸丑,
癸丑(十八日),
隋大赦。
隋朝大赦天下。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甲戌,
甲戌(初九),
隋废河南道行台省,
隋朝为除河南行台省,
以秦王俊为秦州总管,
任命秦王杨俊为秦州总管,
陇右诸州尽隶焉。
陇右地区各州全部归他统辖。
丁酉,
丁酉(疑误),
立皇弟叔平为湘东王,
陈后主封皇弟陈叔平为湘东王,
叔敖为临贺王,
陈叔敖为临贺王,
叔宣为阳山王,
陈叔宣为阳山王,
步穆为西阳王。
陈叔穆为西阳王。
戊戌,
戊戌(疑误),
侍中建昌侯徐陵卒。
陈朝侍中建昌侯徐陵去世。
癸丑,
癸丑(疑误),
立皇弟叔俭为安南王,
陈后主封皇弟陈叔俭为安南王,
叔澄为南郡王,
陈叔澄为南郡王,
叔兴为沅陵王,
陈叔兴为沅陵王,
叔韶为岳山王,
陈叔韶为岳山王,
叔纯为新兴王。
陈叔纯为新兴王。
十一月,
十一月,
遣散骑常侍周坟、通直散骑常侍袁彦聘于隋。
陈朝派遣散骑常侍周坟、通直散骑常侍袁彦到隋朝聘问。
帝闻隋主状貌异人,
陈后主听说隋文帝相貌奇异,与常人不同,
使彦画像而归。
就让袁彦画下文帝的像带回。
帝见,
陈后主见像大吃一惊,
大骇曰:
说:
“吾不欲见此人。”
“我不想再看到这个人。”
亟命屏之。
急忙下令去掉画像。
隋既班律令,
隋朝颁布新律令以后,
苏威屡欲更易事条,
纳言苏威曾多次想修改某些条款,
内史令李德林曰:
内史令李德林说:
“修律令时,
“当初制定律令时,
公何不言?
您为什么不说话?
今始颁行,
现在新律令既已颁行,
且宜专守,
就应该严格遵守,
自非大为民害,
如果不是大害于民的条款,
不可数更。”
不能轻易更改。”
河南道行台兵部尚书杨尚希曰:
隋朝河南道行台后部尚书杨尚希上奏:
“窃见当今郡县,倍多于古。
“我发现当今郡县多于古代成倍。
或地无百里,
有的地方不到百里,
数县并置;
却同时设置数县;
或户不满千,
有的户口不满一千,
二郡分领。
却分别属于两郡管辖。
具僚已众,
致使郡县属官僚佐冗员众多,
资费日多;
国家开支逐年增多;
吏卒增倍,
差役事吏卒成倍增加,
租调岁减;
租调收入逐年减少;
民少官多,
官吏几乎比黎民百姓还多,
十羊九牧。
十只羊倒有九个牧人;
今存要去闲,
目前应该保留重要的官职而废除闲散的官职,
并小为大,
把小的郡县合并成为大的郡且。这样,
国家则不亏粟帛,
不但崐国家不用多耗费粟帛俸禄,
选举则易得贤良。”
选拔官吏也容易得到贤才俊杰。”
苏威亦请废郡。
纳言苏威也请求废郡,
帝从之。
隋文帝接受了他们的建议。
甲午,
甲午(疑误),
悉罢诸郡为州。
隋朝把郡全都改为州。
十二月,
十二月,
乙卯,
乙卯(二十二日),
隋遣兼散骑常侍曹令则、通直散骑常侍魏澹来聘。澹,
隋朝派遣兼散骑常侍曹令则、通直散骑常侍魏澹出使陈朝。
收之族也。
魏澹是魏收的族人。
丙辰,
丙辰(二十三日),
司空长沙王叔坚免。
陈朝司空、长沙王陈叔坚被免官。
叔坚既失恩,
陈叔坚自从失去了陈后主的恩宠,
心不自安,
心中不安,
乃为厌媚,
于是用厌媚之术,
醮日月以求福。
祭祀日月以祈求福佑。
或上书告其事,
有人上书将他告发,
帝召叔坚,
陈后主就传唤陈叔坚,
囚于西省,
把他困禁于中书省,
将杀之,
准备杀掉他,
令近侍宣敕数之。
派遣侍卫近臣宣读敕书,
叔坚对曰:
谴责陈叔坚的罪行。
臣之本心,
陈叔坚回答说:
非有他故,
“我本来没有别的想法,
但欲求亲媚耳。
只是想亲近讨好陛下。
臣既犯天宪,
如今我既然触犯了朝廷法令,
罪当万死。
罪该万死。
臣死之日,
我死的时候,
必见叔陵,
必定会在阴间见到陈叔陵,
愿宣明诏,
我希望向他宣读陛下的诏令,
责之于九泉之下。”
在九泉之下谴责他的谋反行为。”
帝乃赦之,
陈后主于是赦免了他的死罪,
免官而已。
只罢免了他的官职。
隋以上柱国窦荣定为右武卫大将军。
隋朝任命上柱国窦荣定为右武卫大将军。
荣定妻,隋主姊安成公主也。
窦荣定的妻子是隋文帝的姐姐安成公主。
隋主欲以荣定为三公,
隋文帝本想任命窦荣定为三公,
辞曰:
他推辞说:
“卫、霍、梁、邓,
“两汉的卫氏、霍氏、梁氏、邓氏四家外戚,
若少自贬损,
如果能稍微谦恭退让,
不至覆宗。”
就不致于覆宗灭族。”
帝乃止。
隋文帝只得作罢。
帝以李穆功大,
隋文帝因为太师李穆有大功劳,
诏曰:
下诏书说:
“法备小人,
“法律是为了防备小人犯罪,
不防君子。
不是为了防备正人君子。
太师申公,自今虽有罪,
太师申公从今以后如果有犯罪行为,
但非谋逆,
只要不是谋逆造反,
纵有百死,
即使有百死之罪,
终不推问。”
终不追究。”
礼部尚书牛弘请立明堂,
隋朝礼部尚书牛弘请求建立明堂,
帝以时事草创,
隋文帝因为政权初立,百废待兴,
不许。
没有允许。
帝览刑部奏,
隋文帝省阅刑部奏章,
断狱数犹至万,
发现每年断狱结案仍有数万起,
以为律尚严密,
于是认为现行法令还是订得过于严密,
故人多陷罪。
所以人们多犯法获罪。因此,
又敕苏威、牛弘等更定新律,
又敕令纳言苏威、礼部尚书牛弘等人重新修订新律令,
除死罪八十一条,
删除了旧律令中的死罪八十一条,
流罪一百五十四条,
流罪一百五十四条,
徒杖等千余条,
徒、杖等罪一千余条,
唯定留五百条,
只确定保留各种治罪条款五百条,
凡十二卷。
总共十二卷。从此以后,
自是刑网简要,
隋朝法律简明切要,
疏而不失。
疏而不漏。同时,
仍置律博士弟子员。
隋朝仍旧设置律学博士及其生徒弟子。
隋主以长安仓廪尚虚,
隋文帝因为长安仓库空虚,
是岁,
这一年,
诏西自蒲、陕,
下诏令西起蒲州、陕州,
东至卫、汴,
东至卫州、济州,
水次十三州,募丁运米。
沿黄河十三州招募丁壮运米。
又于卫州置黎阳仓,
又在卫州建造黎阳仓,
陕州置常平仓,
陕州建造常平仓,
华州置广通仓,
华州建造广通仓,
转相灌输。
由水路依次转运。
漕关东及汾、晋之粟以给长安。
漕运潼关以东地区和晋州、汾州的粟米供给长安。
时刺史多任武将,
当时隋朝的州刺史多任用武将,
类不称职。
因此大都不称职。
治书侍御史柳可上表曰:
治书侍御史柳上表说:
“昔汉光武与二十八将,披荆棘,
“从前汉光武帝与二十八位大将一起披荆斩棘,
定天下,
平定天下,
及功成之后,
及至功业成就以崐后,
无所任职。
这些将军都没有担任职务。
伏见诏书,
我拜读陛下诏书,
以上柱国和千子为杞州刺史。
任命上柱国和千子为杞州刺史。
干子前任赵州,
和千子以前任赵州刺史时,
百姓歌之曰:
老百姓用歌谣嘲讽他道:
‘老禾不早杀,
‘枯老的稻禾不及早割去,
余种秽良田。
稻种脱落就会使良田荒芜。
’千子,
’和千子是行伍出身,
弓马武用,
骑马射箭,功成略地,
是其所长;
是他的特长;
治民莅众,
至于治理民众,听政断狱,
非其所解。
则不是他所理解的。
如谓优老尚年,
如果说朝廷要优礼老年,
自可厚赐金帛;
自可多赏赐金帛钱财;
若令刺举,
如果让他出任州牧刺史,则会误国害民,
所损殊大。”
将会造成很大损失。”
帝善之。
隋文帝很赞成他的意见。
千子竟免。
和千子终于被免官。
见上勤于听受,
柳见隋文帝勤于听政理事,
百僚奏请,多有烦碎,
百官大臣奏请过于烦碎,
上疏谏曰:
于是上疏谏道:
“臣闻上古圣帝,
“我听说古代的圣明帝王,
莫过唐、虞,
没有比得上唐尧、虞舜的。
不为丛脞,
唐尧、虞舜不过问细小的事务,
是谓钦明。
所以被称作圣明君主。
舜任五臣,
虞舜委任禹、稷、契、皋陶、伯益五位大臣处理政务,
尧咨四岳,
唐尧则经常向掌管四方的诸侯询问治国方针,
垂拱无为,
都垂衣拱手,
天下以治。
无为而天下大治。
所谓劳于求贤,
这就是所谓劳于求贤,
逸于任使。
逸于任使。
比见陛下留心治道,
近来见陛下留心沼国安民之道,
无惮疲劳,
不惮辛苦疲劳,
亦由群官惧罪,
这也是由于百官大臣惧怕获罪,
不能自决,
遇事不敢自己决定,
取判天旨,
只好禀承陛下裁决,
闻奏过多。
因此奏请过多。
乃至营造细小之事,
以至于像营造等细小事情,
出给轻微之物,
支出少量财物等琐碎条务,也都禀奏陛下。
一日之内,
陛下在一日之内,
酬答百司。
须回复众多大臣的奏请,
至乃日旰忘食,
以致常常天晚忘食,
夜分未寝,
夜半未寝,
动以文簿忧劳圣躬。
整日为公文表章操心受累。
伏愿察臣至言,
请求陛下体察我的诚挚之言,
少减烦务,
稍微减少一些琐碎事务。
若经国大事,
如果是经国安邦的大事,
非臣下裁断者,
不是百官大臣所能裁决的,
伏愿详决,
自然要由陛下详察明断;
自余细务,
其余细务碎事,
责成所司;
则责成有关职掌部门长官裁决处理。如此,
则圣体尽无疆之寿,
则陛下劳逸有节,安享无疆之寿;
臣下蒙覆育之赐。”
百官大臣亲职任事,蒙受陛下养护之恩。”
上览而嘉之,
隋文帝看了他的奏疏后非常称赞,
因曰:
说:
“柳直士,
“柳这样的正直士大夫,
国之宝也。”
乃是国家的宝贵财富。”
以近世风俗,
柳因为近来民间风俗,
每正月十五夜,
在每年正月十五日夜里,
然灯游戏,
人们都要点燃灯笼,游戏玩耍,
奏请禁之,
于是上奏请求禁止,
曰:
说:
“窃见京邑,爰及外州,
“我见京师以及外州城乡,
每以正月望夜,
每年在正月十五日夜里,
充街塞陌,
人们都要聚集街巷,
聚戏朋游,
结朋招友,游戏无度,
鸣鼓聒天,
锣鼓喧天,
燎炬照地,
火炬照地,
竭赀破产,
甚至不惜倾家荡产,
竞此一时。
竞逐一时的快乐。人们扶老携幼,
尽室并孥,
倾家而出,
无问贵贱,
街上贵贱相聚,
男女混杂,
男女错杂,
缁素不分。
僧俗不分。
秽行因此而成,
秽行丑事由此而起,
盗贼由斯而起,
盗贼奸徒由此而起,
因循弊风,
而社会因循沿袭这一弊风陋习,
会无先觉。
从没有人觉察出它的危害。
无益于化,
它不但无益于政教风化,
实损于民,
实有害于黎民百姓。
请颁天下,
请求陛下颁示天下,
并即禁断。”
立即禁止。”
诏从之。
隋文帝下诏书采纳了他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