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帝暴政与权臣倾轧
太宗明皇帝上之上泰始元年(乙巳、465)
宋纪十二 宋明帝泰始元年(乙巳,公元465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乙未朔,
乙未朔(初一),
废帝改元永光,
刘宋废帝刘子业改年号为永光。
大赦。
实行大赦。
丙申,
丙申(初二),
魏大赦。
北魏实行大赦。
二月,
二月,
丁丑,
丁丑(十四日),
魏主如楼烦宫。
北魏国主前往楼烦宫。
自孝建以来,
孝武帝即位后,
民间盗铸滥钱,
民间私自滥造劣等钱币越来越厉害,
商货不行。
商贾活动无法进行。
庚寅,
庚寅(二十七日),
更铸二铢钱,
改铸二铢钱,
形式转细。
样式上转为细小。
官钱每出,
朝廷铸制的官钱,每次流通起来,
民间即模效之,
民间就立刻模仿铸制,
而更薄小,
而且比官钱更薄更小,
无轮郭,
没有轮廓,
不磨,
也不加工磨平,
谓之“耒子”。
被称为“耒子”。
三月,
三月,
乙巳,
乙巳(十二日),
魏主还平城。
北魏国主返回平城。
夏,
夏季,
五月,
五月,
癸卯,
癸卯(十一日),
魏高宗殂。
北魏国主文成帝拓跋浚去世。
初,
当初,
魏世祖经营四方,
北魏太武帝拓跋焘四处出兵,扩大疆土,
国颇虚耗,
国力空虚,
重以内难,
再加上朝廷内部不断发生变乱,
朝野楚楚。
使朝廷官属与老百姓都十分痛苦。
高宗嗣之,
文成帝拓跋浚即位后,
与时消息,
按照节令使老百姓得以休养生息、安心种植,
静以镇之,
尽量减少高压手段,
怀集中外,
实行怀柔统治,安抚远近内外民众,
民心复安。
民心又安定下来了。
甲辰,
甲辰(十二日),
太子弘即皇帝位,
太子拓跋弘继承帝位,
大赦,
下令大赦,
尊皇后曰皇太后。
尊皇后冯氏为皇太后。
显祖时年十二,
北魏献文帝拓跋弘这年十二岁。
侍中、车骑大将军乙浑专权,
所以朝廷大权都握在侍中、车骑大将军乙浑手里。乙浑假传圣旨,
矫诏杀尚书杨保年、平阳公贾爱仁、南阳公张天度于禁中。
在禁中杀害了尚书杨保年、平阳公贾爱仁、南阳公张天度。此时,
侍中、司徒、平原王陆丽治疾于代郡温泉,
侍中、司徒、平原王陆丽正因病在代郡温泉治疗,
乙浑使司卫监穆多侯召之。
乙浑就派司卫监穆多侯前去征召他回京。
多侯谓丽曰:
穆多侯对陆丽说:
“浑有无君之心。
“乙浑已有反叛的心意,
今宫车晏驾,
如今,先帝刚刚晏驾,
王德望素,
大王您又是素来德高望重的,
奸臣所忌,
被奸佞贼臣所忌恨,
宜少淹留以观之;
所以,
朝廷安静,
您还是暂时留在这里,
然后入,
听听动静再说。
未晚也。”
待朝廷安静下来再回去也不晚啊。”
丽曰:
陆丽说:
“安有闻君父之丧、虑患而不赴者乎!”
“哪有听说君父死了,忧虑自己的得失安危而不前去奔丧的人?”说完,
即驰赴平城。
就骑马赶往平城。
乙浑所为多不法,
乙浑所作所为大多不合法制,
丽数争之。
陆丽多次和他争辩。
戊申,
戊申(十六日),
浑又杀丽及穆多侯。多侯,
乙浑又杀了陆丽和穆多侯。
寿之弟也。
穆多侯是穆寿的弟弟。
己酉,
己酉(十七日),
魏以浑为太尉、录尚书事,
北魏任命乙浑为太尉、录尚书事,
东安王刘尼为司徒,
东安王刘尼为司徒,
尚书左仆射代人和其奴为司空。
尚书左仆射代郡人和其奴为司空。
殿中尚书顺阳公郁谋诛乙浑,
殿中尚书顺阳公拓跋郁图谋诛杀乙浑,
浑杀之。
乙浑把他杀了。
壬子,
壬子(二十日),
魏以准南王它为镇西大将军、仪同三司,
北魏任命准南王拓跋它为镇西大将军、仪同三司,
镇凉州。
镇宁凉州。
魏开酒禁。
北魏解除禁酒令。
壬午,
壬午(二十一日),
加柳元景南豫州刺史,
刘宋加授柳元景为南豫州刺史,
加颜师伯丹杨尹。
加授颜师伯为丹杨尹。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癸巳,
癸巳(初二),
魏以太尉乙浑为丞相,
北魏任命太尉乙浑为丞相,
位居诸王上;
位居各位王之上。
事无大小,
朝廷事务无论大小,
皆崐决于浑。
都要由乙浑决定。
废帝幼而狷暴。
刘宋废帝年纪幼时就急躁粗暴。
及即位,
即位后,
始犹难太后、大臣及戴法兴等,
开始时他还多多少少接受母亲王太后、大臣以及戴法兴等人的管束,
未敢自恣。
不敢放任。
太后既殂,
王太后去世后,
帝年渐长,
他也慢慢长大了,
欲有所为,
他想要有所作为,
法兴辄抑制之,
但每次戴法兴都加以阻挠,
谓帝曰:
对他说:
“官所为如此,
“你这么乱做,
欲作营阳邪!”
难道是想要当营阳王吗?”
帝稍不能平。
废帝听到这种威吓,心里越来越不高兴。
所幸阉人华愿儿,
废帝庞爱小太监华愿儿,
赐与无算,
赏赐给他的金银财宝,不计其数,
法兴常加裁减,
戴法兴经常加以限制,减少这一支出,
愿儿恨之。
华愿儿因此恨戴法兴。
帝使愿儿于外察听风谣,
废帝令华愿儿到宫廷外打听老百姓对朝廷的议论,
愿儿言于帝曰:
华愿儿对废帝说:
“道路皆言‘宫中有二天子:
“外面人们都说‘皇宫内有两个天子,
法兴真天子,
戴法兴是真天子,
官为赝天子。
您是假天子。
’且官居深宫,
’况且,您住在深宫之内,
与人物不接,
和外边没有接触,
法兴与太宰、颜、柳共为一体,
戴法兴和太宰刘义恭、颜师伯、柳元景是结为一体,
往来门客恒有数百,
他们门下来往的宾客,总有数百人之多,
内外士庶莫不畏服。
内外官民对他们没有不畏惧、服从的。
法兴是孝武左右,
戴法兴又是孝武帝的左右亲信,
久在宫闱;
在宫廷内已经很久了,
今与他人作一家,
如今,他和别人合为一家,
深恐此坐席非复官有。”
我深怕您这个位子不再会属于您所有。”
帝遂发诏免法兴,
废帝立刻下诏罢免了戴法兴,
遣还田里,
遣返他回到农村老家,
仍徙远郡。
又把他放逐到边远的郡县。
八月,
八月,
辛酉,
辛酉(初一),
赐法兴死;
又命戴法兴自杀,
解巢尚之舍人。
免去巢尚之的中书通事舍人之职。
员外散骑侍郎东海奚显度,
员外散骑常侍、东海人奚显度,
亦有宠于世祖。
也受过孝武帝的宠爱,
常典作役,
曾负责建筑方面的事务,
课督苛虐,
他监督苛刻,暴虐肆行,对干活的人动不动就残酷地鞭打一通,
捶扑惨毒,
所以,
人皆苦之。
人们都感到痛苦。
帝常戏曰:
废帝曾戏笑说:
“显度为百姓患,
“奚显度是老百姓的祸患,
比当除之。”
不久就该除掉他。”
左右因唱诺,
而左右竟当真顺势答应下来,
即宣旨杀之。
马上传达圣旨,杀了奚显度。
尚书右仆射、领卫尉卿、丹杨尹颜师伯居权日久,
尚书右仆射、领卫尉卿、丹杨尹颜师伯把持朝廷大权很久,
骄奢淫恣,
他骄奢淫逸,
为衣冠所疾。
受到士族们的忌恨。
帝欲亲朝政,
废帝打算亲自处理朝政,
庚午,
庚午(初十),
以师伯为尚书左仆射,
任命颜师伯为尚书左仆射,
解卿、尹,
免去他的卫尉卿和丹杨尹的职务,
以吏部尚书王为右仆射,
又任命吏部尚书王为右仆射,
分其权任。
和颜师伯分权行事。
师伯始惧。
颜师伯这才开始感到害怕。
初,
当初,
世祖多猜忌,
孝武帝对人十分猜忌,
王公、大臣,
所以,
重足屏息,
王公大臣们都十分谨慎行事,
莫敢妄相过从。
没有谁敢随便来往。
世祖殂,
孝武帝去世,
太宰义恭等皆相贺曰:
太宰刘义恭等人都互相庆贺,说:
“今日始免横死矣。”
“到今天才可免于横祸而死了。”
甫过山陵,
刚刚将孝武帝安葬完毕,
义恭与柳元景、颜师伯等声乐酣饮,
刘义恭就和柳元景、颜师伯等人观歌听曲,开怀畅饮,
不舍昼夜;
不分昼夜。
帝内不能平。
废帝心中大为不满。
既杀载法兴,
戴法兴被杀以后,
诸大臣无不震慑,
各位大臣无不感到震动,人心惶惶,
各不自安;
人人自危,
于是元景、师伯密谋废帝,
于是,柳元景和颜师伯秘密策划,要废掉刘子业,
立义恭,
立刘义恭为皇帝。
日夜聚谋,
他们日日夜夜聚集在一起策划、筹谋,
而持疑不能决。
但始终犹豫不定。
元景以其谋告沈庆之;
柳元景把这一密谋偷偷告诉了沈庆之,
庆之与义恭素不厚,
沈庆之和刘义恭平日关系就不好,
又师伯常专断朝事,
而颜师伯又经常独断专行,
不与庆之参怀,
从不和沈庆之商议,
谓令史曰:
他对尚书令史说:
“沈公,爪牙耳,
“沈庆之不过是个爪牙而已,
安得预政事!”
哪里能参预朝廷政事!”所以,
庆之恨之,
沈庆之对颜师伯一直恨之入骨,为此,
乃发其事。
他竟把柳元景等人的预谋告发了。
癸酉,
癸酉(十三日),
帝自帅羽林兵讨义恭,杀之,
废帝亲自率领羽林军讨伐刘义恭,
并其四子。
杀了刘义恭及他的四个儿子。
断绝义恭支体,
又将刘义恭的身体肢解,
分裂肠胃,
把胃肠挑出来,
挑取眼睛,
把眼睛剜出来,
以蜜渍之,
然后用蜜糖浸渍,
谓之“鬼目粽”。
称它为“鬼目粽”。同时,
别遣使者称诏召柳元景,
废帝又另外派遣使者前去柳元景家里,征召柳元景,
以兵随之。
并派士兵跟在使者左右,
左右奔告,
柳元景的左右侍从赶快跑来告诉柳元景,
“兵刃非常”。
说“兵刃非同往常”。
元景知祸至,
柳元景知道大祸来临,
入辞其母,
他进去和母亲辞别,然后,镇定自若,
整朝服乘车应召。
穿上朝服,乘车前去应召。
弟车骑司马叔仁戎服,
柳元景的弟弟、车骑司马柳叔仁穿着战服,
帅左右壮士欲拒命,
率领左右壮士打算拒绝听命,
元景苦禁之。
柳元景苦苦劝阻。
既出巷,
等到柳元景走出巷口,
军士大至,
行刑军士已经到达,于是,
元景下车受戮,
柳元景下车,接受斩首,临刑前,
容色恬然;
他面色安然,从容镇定。
并其八子、六弟及诸侄。
柳元景的六个弟弟、八个儿子及各个侄子也同遭杀戮。同时,
获颜师伯于道,
又在路上抓获了颜师伯,
杀之,
将其斩首,
并其六子。
颜师伯的六个儿子也被诛杀。
又杀廷尉刘德愿。
废帝又下令杀了廷尉刘德愿。
改元景和,
改年号为景和,
文武进位二等。
文武官员全都提升二级。
遣使诛湘州刺史江夏世子伯禽。
废帝派遣使者杀了湘州刺史、江夏王世子刘伯禽。
自是公卿以下,
从此,
皆被捶曳如奴隶矣。
公卿以下官员都随时会像奴隶一样被殴打侮辱。
湘东王政变与废帝之死
初,
最初,
帝在东宫,
废帝在东宫时,
多过失,
经常出现过失,所以,
世祖欲废之而立新安王子鸾,
孝武帝想要废黜他,而立新安王刘子鸾为太子,但是,
侍中袁盛称“太子好学,
侍中袁大赞刘子业称“太子喜爱学习,
有日新之美”,
有日求进取的美德”,
世祖乃止;
孝武帝这才作罢。
帝由是德之。
废帝为此十分感激袁。
既诛群公,
等到各位大臣被诛杀以后,
欲引进,
废帝就打算引用并提升袁,
任以朝政,
让他掌管朝政,
迁为吏部尚书,
于是把他提升为吏部尚书,
与尚书右丞徐爰皆以诛义恭等功,
他和尚书右丞徐爰一样,都因诛杀刘义恭等人有功,
赐爵县子。
二人被赐爵,封为县子。
徐爰便僻善事人,
徐爰精于逢迎谄媚,懂得怎样取悦他人,
颇涉书传,
也涉猎过很多诗书史传,
自元嘉初,
自从元嘉初年,
入侍左右,
他就进入皇宫做皇帝的左右侍从,
豫参顾问;
参加商议决断朝廷的一些事务,
既长于附会,
他既长于附和逢迎,
又饰以典文,
而且又能用一些经典词句装饰自己,因此,
故为太祖所任遇;
很受文帝的信任。
大明之世,
孝武帝时,
委寄尤重。
对他更为信任。
时殿省旧人多见诛逐,
当时,正赶上宫廷、朝廷里的旧人大多被诛杀或被放逐,
唯爰巧于将迎,
只有徐爰一人工于心计,巧于迎合,
始终无迕;
自始至终没有忤逆过皇帝。
废帝待之益厚,
废帝对他是更加优厚,
群臣莫及。
其他臣属没有谁能赶得上他。
帝每出,
废帝每次出去,
常与沈庆之及山阴公主同辇,
经常和沈庆之及山阴公主乘坐同一辆辇车,
爰亦预焉。
徐爰也往往是其中之一。
山阴公主,帝姊也,
山阴公主刘楚玉是废帝的姐姐,
适驸马都尉何戢。戢,
嫁给了附马都尉何戢。
偃之子也。
何戢是何偃的儿子。
公主尤淫恣,
山阴公主更是一个恣意放荡的人,
尝谓帝曰:
她曾经对废帝说:
“妾与陛下,
“妾与陛下,
男女虽殊,
虽然男女性别不一样,
俱托体先帝。
但都是一个父亲所生。
陛下六宫万数,
陛下的六宫可以有上万美女,
而妾唯附马一人,
可妾却只有附马一人,
事太不均。”
实在是太不公平了。”于是,
帝乃为公主置面首左右三十人;
废帝就为山阴公主选了三十个面首,侍奉在山阴公主身旁,
进爵会稽郡长公主,
并加封山阴公主为会稽郡长公主,
秩同郡王。
俸禄和郡王一样。
吏部郎褚渊貌美,
吏部郎褚渊容貌漂亮,于是,
公主就帝请以自侍;
公主就去废帝那里请求让褚渊侍奉自己。
帝许之。
废帝答应了她。
渊侍公主十馀日,
褚渊侍奉了公主十几天,
备见逼迫,
备受公主的威逼,
以死自誓,
但褚渊宁死不屈,
乃得免。
最后才得以幸免放回。
渊,湛之之子也。
褚渊是褚湛之的儿子。
帝令太庙别画祖考之像,
废帝命令在太庙另外绘制祖先的画像,画成之后,
帝入庙,
他进入庙内观看,
指高祖像曰:
指着高祖刘裕画像说:
“渠大英雄,
“他可是一位大英雄,
生擒数天子。”
活捉了几个天子。”
指太祖像曰:
又指着文帝刘义隆的画像说:
“渠亦不恶;
“他也不错,
但末年不免儿斫去头。”
只可惜晚年被儿子砍了头。”然后,
指世祖像曰:
指着孝武帝刘骏的画像说:
“渠大齄鼻,
“他是个大酒糟鼻子,
如何不齄?”
可现在怎么没有了?”说完,
立召画工令齄之。
立刻叫画匠把刘骏的酒糟鼻子画出来。
以建安王休仁为雍州刺史,
刘宋朝廷任命建安王刘休仁为雍州刺史,
湘东王为南豫州刺史,
任命湘东王刘为南豫州刺史,
皆留不遣。
但把他们全都留在建康,没有到任。
甲戌,
甲戌(十四日),
以司徒、扬州刺史豫章王子尚领尚书令。
刘宋朝廷任命司徒、扬州刺史、豫章王刘子尚兼尚书令;
以始兴公沈庆之为侍中、太尉;
始兴公沈庆之为侍中、太尉。
庆之固辞。
沈庆之坚决推辞。
徵青、冀二州刺史王玄谟为领军将军。
朝廷又征调青、冀二州的刺史王玄谟为领军将军。
魏葬文成皇帝于金陵,
北魏在金陵安葬了文成帝,
庙号高宗。
庙号为高宗。
九月,
九月,
癸巳,帝如湖熟,
癸巳(初三)废帝前往湖熟。
戊戌,
戊戌(初八),
还建康。
返回建康。
新安王子鸾有宠于世祖,
新安王刘子鸾很受孝武帝的庞爱,
帝疾之。
废帝极其嫉妒。
辛丑,
辛丑(十一日),
遣使赐子鸾死,
废帝派遣使者命刘子鸾自杀,
又杀其母弟南海王子师及其母妹,
同时还杀了刘子鸾的同母弟弟南海王刘子师以及同母妹妹,
发殷贵妃墓,
掘除了殷贵妃的坟墓,
又欲掘景宁陵,
又打算掘开景宁陵,
太史以为不利于帝,
太史认为这样做会对废帝不利,
乃止。
才没做。
初,
最初,
金紫光禄大夫谢庄为殷贵妃《诔》曰:
金紫光禄大夫谢庄为殷贵妃写诔文,说:
“赞轨尧门。”
“辅佐在尧母门中。”
帝以庄比贵妃于钩弋夫人,
废帝认为这是谢庄把殷贵妃比作了汉武帝的钩弋夫人,
欲杀之。
所以打算杀了他。
或说帝曰:
有人对废帝说:
“死者人之所同,
“死这件事,人人都是一样的,
一往之苦,
一下子的痛苦,
不足为困。
不足以不能忍受。
庄生长富贵,
谢庄生长于富贵人家,
今系之尚方,
如今,应该把他关押在尚方署,
使知天下苦剧,
让他尝尝天下最大的痛苦,
然后杀之,未晚也。”
然后再杀他也不晚,”
帝从之。
废帝依从了这一建议。
徐州刺史义阳王昶,
徐州刺史、义阳王刘昶,
素为世祖所恶,
平时就令孝武帝厌恶,
民间每讹言昶当反;
民间经常讹传刘昶终有一天会造反。
是岁,
这年,
讹言尤甚,
这种谣传更为厉害,
废帝常谓左右曰:
废帝常对左右侍从说:
“我即大位以来,
“自从我登基即位以来,
遂未尝戒严,
还没有实行过戒严,
使人邑邑!”
这使人感到不痛快。”
昶使典签蘧法生奉表诣建康,
刘昶派典签蘧法生到建康呈递奏章,
求入朝,
请求入朝晋见。
帝谓法生曰:
废帝对蘧法生说:
“义阳与太宰谋反,
“刘昶和刘义恭谋反,
我正欲讨之。
我正打算前去讨伐他。
今知求还,甚善!”
现在知道他请求回来真是太好了!”
又屡诘问法生,
接着又不断责问蘧法生:
“义阳谋反,
“刘昶图谋造反,
何故不启?”
你为什么不向上启奏?”
法生惧,
蘧法生听后很害怕,
逃还彭城;
马上逃回了彭城。
帝因此用兵。
废帝为此动用军队前去讨伐刘昶。
己酉,
己酉(十九日),
下诏讨昶,
诏令讨伐刘昶,
内外戒严。
京师内外实行戒严。
帝自将兵渡江,
废帝亲自率领大军渡过长江,
命沈庆之统诸军前驱。
命令沈庆之率领其他各路大军做前锋。
法生至彭城,
蘧法生回到彭城,
昶即聚兵反;
刘昶就起兵反叛,
移檄统内诸郡,
派人将檄文送到自己管辖的各郡,
皆不受命,
可是这些郡却拒绝接受命令,
斩昶使;
斩杀了刘昶派去的使者。
将佐文武悉怀异心。
刘昶手下的文武将士也都怀有二心。
昶知事不成。
刘昶知道此事肯定不会成功,
弃母、妻,
就抛弃了母亲和妻子,
携爱妾,
只带着自己宠爱的小妾,
夜与数十骑开北门奔魏。
在深夜和几十名骑兵,打开北门,逃奔到北魏。
昶颇涉学,
刘昶颇有学问,
能属文,
下笔成文,
魏人重之,
北魏很器重他,
使尚公主,
让他娶了公主,
拜侍中、征南将军、驸马都尉,
拜他为侍中、征南将军、驸马都尉,
赐爵丹杨王。
崐赐爵为丹杨王。
吏部尚书袁,
吏部尚书袁,
始为帝所宠任,
开始时很受废帝的庞信,
俄而失指,
就不合废帝心意,
待遇顿衰,
对他的态度和礼遇一下子就变了,
使有司纠奏其罪,
并下令有关部门弹劾袁,
白衣领职。
仅以平民的身份担任现职。
惧,
袁深为恐惧,就编了一些理由,
诡辞求出。
请求调任外地。
甲寅,
甲寅(二十四日),
以督雍·梁诸军事、雍州刺史。
朝廷任命袁为督雍、梁二州诸军事、雍州刺史。
舅蔡兴宗谓之曰:
袁的舅父蔡兴宗对他说:
“襄阳星恶,
“襄阳的星位不好,
何可往?”
怎么能去?”
曰:
袁说:
“白刃交前,
“白刃加于面前,
不救流矢。
不管什么流箭射来都无法自救了。
今者之行,
今天这次出行,
唯愿生出虎口耳。
只盼活着逃出虎口罢了。
且天道辽远,
况且,天之道深远难测,
何必皆验!”
吉凶怎么能一定都应验!”
是时,
这时,
临海王子顼为都督荆·湘等八州诸军事、荆州刺史,
临海王刘子顼是都督荆、湘等八州诸军事,荆州刺史。
朝廷以兴宗为子顼长史、南郡太守,
朝廷任命蔡兴宗为刘子顼的长史、南郡太守,
行府、州事,
代理府州事,
兴宗辞不行。
蔡兴宗推辞不去。
说兴宗曰:
袁就劝蔡兴宗说:
“朝廷形势,
“朝廷目前的形势,
人所共见。
人人都看得很清楚。
在内大臣,
留在这里的大臣,
朝不保夕,
常常是朝不保夕,
舅今出居陕西,
舅父出居荆州,
为八州行事,
管八州军事,
在襄、沔,
我在襄、沔一带,
地胜兵强,
那里地势优越、兵力强大,
去江陵咫尺,
离江陵只有咫尺之远,
水陆流通。
水路和陆路交通便利。
若朝廷有事,
如果朝廷有变化,
可以共立桓、文之功,
我们就可以一起建树齐桓公、晋文公的功业,
岂比受制凶狂、临不测之祸乎!
这比起在朝廷受残暴之人压制、总是面对不测之祸岂不是更好吗?
今得间不去,
如今你有机会出去而不肯走,
后复求出,
以后你再请求外出,
岂可得邪!”
怎么能得到呢?”
兴宗曰:
蔡兴宗说:
“吾素门平进。
“我出身于一般门第,一步步得以升迁,
与主上甚疏,
和主上太疏远了,
未容有患。
不见得会有什么大的祸患,从而招来大祸。
宫省内外,
朝廷内外,
人不自保,
人人都岌岌可危,这样看来,
会应有变。
一定会发生变故。
若内难得弭,
如果朝廷内的祸难得以消除,
外衅未必可量。
地方上的祸患却不好估计。
汝欲在外求全,
你打算在外地保求自己,
我欲居中免祸,
我则想在朝廷内免于灾祸,
各行其志,
我们各行己志,
不亦善乎!”
不也是很好嘛!”
于是狼狈上路,
于是,袁匆匆忙忙上路了,
犹虑见追;
他还担心会被追捕。
行至寻阳,
一直走到寻阳,
喜曰:
才高兴地说:
“今始免矣。”
“现在才开始免于大祸了。”
邓琬为晋安王子勋镇军长史、寻阳内史,
邓琬当时是晋安王刘子勋的镇军长史、寻阳内史,
行江州事。
执行江州刺史事务。
与之款狎过常,
袁与他交往游玩,
每清闲,
亲密异常,
必尽日穷夜。
一有空闲二人就整天整夜地在一起。
与琬人地本殊,
袁和邓琬的人品门第本来就不一样,
见者知其有异志矣。
看见的人,都知道他们有了反叛的意图。不久,
寻复以蔡兴宗为吏部尚书。
朝廷又任命蔡兴宗为吏部尚书。
戊午,
戊午(二十八日),
解严。
刘宋解除戒严。
帝因自白下济江至瓜步。
废帝因此从白下过长江,到了瓜步。
沈庆之复启听民私铸钱,
沈庆之再次启奏,请求允许民间私自铸钱。从此以后,
由是钱货乱败。
钱币的情况非常混乱。
千钱长不盈三寸,
一千钱串起来还不满三寸之高,
大小称此,
其大小也与此相当,
谓之“鹅眼钱”;
人们称之为“鹅眼钱”,
劣于此者,
比“鹅眼钱”更差的叫“线环钱”。
谓之“环钱”;
这种“线环钱”,
贯之以缕,
用线串起来后,
入水不沈,
放到水里也不沉底,
随手破碎。
而只要用手一捏,立刻破碎。
市井不复料数,
集市上都不计算数目,
十万钱不盈一掬,
十万钱都不满一捧,
斗米一万,
一斗米就要一万钱,
商货不行。
商货交易已无法进行。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丙寅,
丙寅(初七),
帝还建康。
废帝回到建康。
帝舅东阳太守王藻尚世祖女临川长公主。
废帝的舅父、东阳太守王藻娶了文帝的女儿、临川长公主刘英媛。
公主妒,
刘英媛生性嫉妒,
谮藻于帝。
就在废帝面前进谗言陷害王藻。
已卯,
己卯(二十日),
藻下狱死。
王藻被捕入狱而死。
会稽太守孔灵符,
会稽太守孔灵符,
所至有政绩;
所到之处,都有政绩,但是,
以忤犯近臣,
只因为他冒犯了废帝的左右亲信,
近臣谮之,
这些人就诬陷他,
帝遣使鞭杀灵符,
废帝竟派人用鞭子抽死了孔灵符,同时,
并诛其二子。
还诛杀了孔灵符的两个儿子。
宁朔将军何迈,之子也,
宁朔将军何迈是何的儿子,
尚帝姑新蔡长公主。
娶了废帝的姑母、新蔡长公主刘英媚。可是,
帝纳主于后宫,
废帝却把刘英媚留在后宫,
谓之谢贵嫔;
称她为谢贵嫔。
许言公主薨,
而对外又谎称刘英媚死了。
杀宫婢,
他又杀了一个宫女,
送迈第殡葬,
送给何迈,
行丧礼。
用公主的礼仪发葬。
庚辰,
庚辰(二十一日),
拜贵嫔为夫人。
封谢贵嫔为夫人,并特别许可,
加鸾辂龙旗,
允许刘英媚乘坐有龙旗鸾铃的御车,
出警入跸。
出入时,所过街市实行戒严。
迈素豪侠,
何迈平素豪爽,有侠士风范,
多养死士,
而且蓄养了许多为他效死的人。他不能忍受这种侮辱,
谋因帝出游,
就计划趁废帝出游时,
废之,
把他废了,
立晋安王子勋。
拥立晋安王刘子勋为皇帝。
事泄,,
事情走漏风声,
十一月,
十一月,
壬辰,
壬辰(初三),
帝自将兵诛迈。
废帝亲自率兵杀了何迈。
初,
当初,
沈庆之既发颜、柳之谋,
沈庆之在揭发了颜师伯、柳元景的谋反事件后,
遂自昵于帝,
就主动向废帝表示亲近,所以,
数尽言规谏,
就多次直言劝谏,
帝浸不悦。
废帝对他渐渐不满起来。
庆之惧,
沈庆之为此很害怕,
杜门不接宾客。
就闭门不接待任何来访客人。
尝遣左右范羡至吏部尚书蔡兴宗所。
一次他曾经派侍从范羡去吏部尚书蔡兴宗那里。
兴宗使羡谓庆之曰:
蔡兴宗就让范羡转告沈庆之说:
“公闭门绝客,
“您闭门谢客,
以避悠悠请托者耳。
不过是要逃避无休止的请托罢了。
如兴宗,
像我蔡兴宗,
非有求于公者也,
对您并无所求,
何为见拒?”
为什么也要拒绝不见呢?”于是,
庆之使羡邀兴宗。
沈庆之立刻派范羡去请蔡兴宗。
兴宗往见庆之,
蔡兴守前去探望沈庆之,
因说之曰:
向他游说说:
“主上比者所行,
“主上近来的所作所为,
人伦道尽;
已丧尽人伦天道。
率德改行,
要想改变他的德行,
无可复望。
已经没有什么指望了。
今所忌惮,
如今他所忌惮的,
唯在于公;
只是你一人。
百姓喁喁,所瞻赖者,
老百姓所仰望依附的,
亦在公一人而已。
也只有你一个人了。
公威名素著,
你威名素来传播很远,
天下所服。
天下之人都很佩服。
今举朝遑遑,
而如今,举朝人士都惶惶不可终日,
人怀危怖,
人人自危,
指麾之日,
如果你举起大旗,
谁不响应!
有谁能不热烈响应呢?
如犹豫不断,
如果你现在还是犹犹豫豫,不能决断,
欲坐观成败,
只是打算坐观国家的兴衰,
岂惟旦夕及祸,
岂只是大祸将临,而且,
四海重责将有所归!
将来四海之内都会为此责骂你。
仆蒙眷异常,
我承蒙你不同寻常的厚爱,
故敢尽言,
所以敢于把话全都说出来。
愿公详思其计。”
希望你能仔细考虑一个办法。”
庆之曰:
沈庆之说:
“仆诚知今日忧危,
“我已经知道现在面临的危险和忧患,
不复自保,
我已不能再保全自己了,
但尽忠奉国,
只是想尽忠报国,
始终以之,
始终如一罢了。
当委任天命耳。
一切只能听从天命了。
加老退私门,
加上我年事已高,退职在家,
兵力顿阙,
手中无一点军权。
虽欲为之,
即使是想这样做,
事亦无成。”
恐怕也不能成功了。”
兴宗曰:
蔡兴宗说:
“当今怀谋思奋者,
“当今身怀谋略、寻求奋起的人,
非欲邀功赏富贵,
都不是想要贪图功名富贵,
正求脱朝夕之死耳。
而只是想去摆崐脱那随时都要被诛杀的险地。
殿中将帅,唯听外间消息;
殿中将帅都在倾听外界的消息,
若一人唱首,
如果有一个人领头起来,
则俯仰可定。
那么俯仰之间,大局就可以确定。
况公统戎累朝,
何况您几个朝代都统领大军,
旧日部曲,
昔日的部下将士,
布在宫省,
大多都分布在宫廷和朝廷里,
受恩者多,
蒙受您的大恩的有很多。
沈攸之辈皆公家子弟耳,
沈攸之等人,又是您沈家的子弟,
何患不从!
怎么会怕他们不响应呢。
且公门徒、义附,
况且,您的门徒、义附,
并三吴勇士。
又都是三吴地区的勇士。
殿中将军陆攸之,
殿中将军陆攸之,
公之乡人,
是您的同乡,
今入东讨贼,
如今他去东部讨伐逆贼,
大有铠仗,
拥有大量武器,
在青溪未发。
现在正在青溪停留。
公取其器仗以配衣麾下,
您可以拿着他的武器,配备部下,
使陆攸之帅以前驱,
派陆攸之做前锋。
仆在尚书中,
我在尚书内,
自当帅百僚按前代故事,
自会率领文武百官,按照前代旧例,
更简贤明以奉社稷,
另立贤君,治理国家,那么,
天下之事立定矣。
天下大事从此也就确定了。
又,
另外,
朝廷诸所施为,
朝廷所做的很多事情,
民间传言公悉豫之。
民间都讹传说有您参与谋划。
公今不决,
您现在迟疑不决,
当有先公起事者,
当有人在您之前起兵了,那么,
公亦不免附从之祸。
您也免不了被当作帮凶,惹下大祸。我听说,
闻车驾屡幸贵第,
主上多次来您这里,
酣醉淹留;
每次都是大醉,停留的时间很长。
又闻屏左右,
又听说,主上除去左右侍从,
独入阁内;
经常单独进来,
此万世一时,
这是万世难寻的好机会,
不可失也。”
我们不可失去这一机会。”
庆之曰:
沈庆之说:
“感君至言。
“听了你的至理之言,令我非常感动。
然此大事,
可是这样大的事情,
非仆所能行;
不是我一人能做得了的。
事至,
事到临头,
固当抱忠以没耳。”
我也只能怀抱忠贞,一死而已。”
青州刺史沈文秀,
青州刺史沈文秀,
庆之弟子也,
是沈庆之弟弟的儿子。
将之镇,
他要到州所就任,
帅部曲出屯白下,
率领部下屯兵在白下,
亦说庆之曰:
他也前来劝说沈庆之:
“主上狂暴如此,
“主上如此狂妄暴虐,
祸乱不久,
祸乱不久就会来到,
而一门受其宠任,
而独我们一家受到他的宠信,
万物皆谓与之同心。
人们会都认为我们和他是一条心。
且若人爱憎无常,
况且,这个人喜怒、爱憎变化无常,
猜忍特甚,
非常残暴无情,
不测之祸,
无法预测的灾祸,
进退难免。
进也难免,退也难免。现在,
今因此众力,
趁着众多力量去图谋他,
图之易于反掌。
是易如反掌的事。
机会难值,
好机会千载难逢,
不可失也。”
不能失去。”
再三言之,
沈文秀再三劝沈庆之,
至于流涕。
直到落泪。
庆之终不从。
但沈庆之到底也没答应。于是,
文秀遂行。
沈文秀只好告辞。
及帝诛何迈,
废帝杀何迈时,
量庆之必当入谏。
他估计沈庆之一定前来劝谏。
先闭青溪诸桥以绝之。
就先关闭了青溪各桥,拒绝沈庆之进来。
庆之闻之,
沈庆之听说何迈被杀后,
果往,
果然前往劝谏,
不得进而还。
没有被允许进宫,只好返回。于是,
帝乃使庆之从父兄子直将军攸之赐庆之药。
废帝让沈庆之的堂侄、直将军沈攸之赐沈庆之毒药,命沈庆之自杀。
庆之不肯饮,
沈庆之不肯喝,
攸之以被杀之,
沈攸之就用被子将沈庆之闷死,
时年八十。
沈庆之这年八十岁。
庆之子侍中文叔欲亡,
沈庆之的儿子、侍中沈文叔打算逃走,
恐如太宰义恭被支解,
又怕像太宰刘义恭那样被肢解了,
谓其弟中书郎文季曰:
就对他的弟弟、中书郎沈文季说:
“我能死,
“我可以去死,
尔能报。”
你能报仇。”于是,
遂饮庆之药而死。
喝下给沈庆之的毒药而死。
弟秘书郎昭明亦自经死。
沈文叔的弟弟、秘书郎沈昭明也上吊自杀。
文季挥刀驰马而去,
沈文季挥刀飞马逃走,
追者不敢逼,
追赶他的人不敢紧逼,
遂得免。
于是免于一死。
帝诈言庆之病薨,
废帝对外诈称沈庆之病死,
赠侍中、太尉,
追赠沈庆之为侍中、太尉,
谥曰忠武公,
谥号为忠武公,
葬礼甚厚。
葬礼也很隆重。
领军将军王玄谟数流涕谏帝以刑杀过差,
领军将军王玄谟几次痛哭流涕劝谏废帝,说他刑杀过度,
帝大怒。
废帝大怒。
玄谟宿将,
王玄谟是一员老将,
有威名,
很有威望,
道路讹言玄谟已见诛。
民间都讹传王玄谟已被诛杀。
蔡兴宗尝为东阳太守,
蔡兴宗曾担任过东阳太守,
玄谟典签包法荣家在东阳,
而王玄谟的典签包法荣也家住东阳。于是,
玄谟使法荣至兴宗所。
王玄谟就派包法荣到蔡兴宗那里。
兴宗谓法荣曰:
蔡兴宗对包法荣说:
“领军殊当忧惧。”
“领军恐怕此时更为忧虑、恐惧。”
法荣曰:
包法荣说:
“领军比日殆不复食,
“领军近日白天不想吃饭,
夜亦不眠,
晚上也睡不着觉。
恒言收己在门,
总是说逮捕自己的人就在大门外边,
不保俄顷。”
自己不久就保不住命了。”
兴宗曰:
蔡兴宗说:
“领军忧惧,
“领军忧虑、恐惧,
当为方略,
应该想出好办法自救,
那得坐待祸至!”
怎么能坐等大祸临头呢!”于是,
因使法荣劝玄谟举事。
蔡兴宗顺势让包法荣劝说王玄谟起兵反叛。
玄谟使法荣谢曰:
王玄谟又让包法荣向蔡兴宗道歉说:
“此亦未易可行,
“这也不是容易办得到的,
期当不泄君言。”
但我决不会泄漏你说的话。”
右卫将军刘道隆,
右卫将军刘道隆,
为帝所庞任,
受废帝宠信重用,
专典禁兵。
专门管领禁卫军。
兴宗尝与之俱从帝夜出,
蔡兴宗曾经同他一块随从废帝在夜里出游,
道隆过兴宗车后,
刘道隆走过蔡兴宗车后,
兴宗曰:
蔡兴宗说:
“刘君!
“刘君,
比日思一闲写。”
近来我想找个清闲的日子,和您谈谈。”
道隆解其意,
刘道隆明白他的意思,
掐兴宗手曰:
就掐了一下蔡兴宗的手,说:
“蔡公勿多言!”
“蔡公不要多言!”
壬寅,
壬寅(十三日),
立皇后路氏,
废帝立路氏为皇后。
太皇太后弟道庆之女也。
路皇后是太皇太后的路惠男弟弟路道庆的女儿。
帝畏忌诸父,
废帝对各位叔父是又忌恨又害怕,
恐其在外为患,
唯恐他们在外制造祸患,
皆聚之建康,
就把他们全都聚在建康,
拘于殿内,
拘禁在殿内,
殴捶陵曳,
殴打鞭笞欺辱,
无复人理。
不再有人伦道德。
湘东王,建安王休仁、山阳王休佑,
湘东王刘、建安王刘休仁、山阳王刘休,
皆肥壮,
长得都很肥壮,
帝为竹笼,
废帝就把他们三人关在竹笼里,
盛而称之,
放到秤上称量。
以尤肥,
因为刘最胖,
谓之“猪王”,
就称他“猪王”,
谓休仁为”杀王”,
称刘休仁为“杀王”,
休佑为“贼王”。
刘休为“贼王”。
以三王年长,
又因为这三个年纪较大,
尤恶之,
所以更讨厌他们,
常录以自随,
而且常常押着他们跟随着自己,
不离左右。
不离左右。
东海王性凡劣,
东海王刘品性顽劣,
谓之“驴王”;
废帝就称他为“驴王”。
桂阳王休范、巴陵王休若年尚少,
桂阳王刘休范、巴陵王刘休若年纪还小,
故并得从容。
所以二人还可以自由,
尝以木槽盛饭,
废帝曾经在一个木槽里放上饭,
并杂食搅之,
里面又搅拌些杂食,
掘地为坑,
然后在地上挖了一个坑,
实以泥水,
里面灌满泥巴、脏水,把刘剥光,
裸内坑中,
放到泥坑里,
使以口就槽食之,
让他用嘴吃槽子里的饭,
用为欢笑。
以此来取笑。
前后欲杀三王以十数;
他前前后后十几次要杀了这三位叔父,
休仁多智数,
每次都亏得刘休仁机智,
每以谈笑佞谀说之,
谈笑之间,用谄佞阿谀的话去讨好,三人才得以苟延残喘,
故得推迁。
保住性命。
少府刘妾孕临月,
少府刘的妾怀孕即将临产,
帝迎入后宫,
废帝就把她接到后宫,
俟其生男,
打算等到她生下个男孩后,
欲立为太子。
立为太子。
尝忤旨,
刘曾经触怒了废帝,
帝裸之,
废帝就命人把他剥光,
缚其手足,
捆住他的手脚,
贯之以杖,
用一个木棍抬着,
使人担付太官。曰:
把他交给太官说:
“今日屠猪!”
“今天杀猪。”
休仁笑曰:
刘休仁笑着说:
“猪未应死。”
“猪不该杀。”
帝问其故。
废帝问为什么,
休仁曰:
刘休仁说:
“待皇子生,
“等到皇子生下来,
杀猪取其肝肺。”
再杀了猪,掏出他的肝肺来。”
帝怒乃解,
废帝的怒气这才化解,
曰:
说:
“且付廷尉。”
“暂时交给廷尉处理。”
一宿,释之。
经过一夜才放了刘。
丁未,
丁未(十八日),
妾生子,
刘的妾生了一个儿子,
名曰皇子,
废帝就称之为皇子,
为之大赦,
并为此下令大赦。与此同时,全国凡是同时有了儿子的臣属,
赐为父后者爵一级。
也都赐爵一级。
帝又以太祖、世祖在兄弟数皆第三,
废帝又因为文帝刘义隆、孝武帝刘骏在兄弟中都排行在三,
江州刺史晋安王子勋亦第三,
而江州刺史、崐晋安王刘子勋也是排行老三,
故恶之,
所以很讨厌他。
因何迈之谋,
又由于何迈事件,
使左右朱景云送药赐子勋死。
命令侍从朱景云给刘子勋送去毒药,命他自杀。
景云至湓口,
朱景云走到湓口,
停不进。
故意停下不再前进。
子勋典签谢道迈、主帅潘欣之、侍书褚灵嗣闻之,
刘子勋的典签谢道迈、刘帅潘欣之、侍书褚灵嗣听说后,
驰以告长史郑琬,
立即飞马去报告长史邓琬,
泣涕请计。
哭着请求邓琬想个办法。
琬曰:
邓琬说:
“身南土寒士,
“我是南方的寒门子弟,
蒙先帝殊恩,
承蒙先帝大恩,
以爱子见托,岂得惜门户百口,
把爱子托付给我,
期当以死报效。
我怎么可以顾惜自家的性命而不以死相报呢!
幼主昏暴,
幼主昏庸残暴,
社稷危殆,
国家危在旦夕,
虽曰天子,
虽称是天子,
事犹独夫。
实际上也不过是个独夫。
今便指帅文武,
现在,
真造京邑,
我就率领文武官员直接去京城,
与群公卿士,
和各位公卿朝臣一起废了这个昏君,
废昏立明耳。”
另立明主。”
戊申,
戊申(十九日),
琬称子勋教,
邓琬声称受刘子勋指派,
令所部戒严。
令部下实行戒严。
子勋戎服出听事,
刘子勋也是全副武装,出来主持,
集僚佐,
召集僚属,
使潘欣之口宣旨谕之。
然后让潘欣之口述刘子勋旨意。
四座未对,
看四座没有反应,
录事参军陶亮首请效死前驱,
录事参军陶亮首先出来,请求做前锋,
众皆奉旨。
其余将士也都响应起来。于是,
乃以亮为谘议参军,
刘子勋任命陶亮为谘议参军,
领中兵,
兼中兵参军,
总统军事;
总管军事;
功曹张沈为谘议参军,
功曹张沈为谘议参军,
统作舟舰;
统领制造船只;
南阳太守沈怀宝、岷山太守薛常宝、彭泽令陈绍宗等并为将帅。
南阳太守沈怀宝、岷山太守薛常宝、彭泽令陈绍宗等为将帅。
初,
最初,
帝使荆州录送前军长史、荆州行事张悦至湓口,
废帝命荆州抓起前军长、荆州行事张悦,押送建康,走到湓口时,
琬称子勋命,
邓琬宣称奉刘子勋之命,
释其桎桔,
放了张悦,
迎以所乘车,
接着又用自己的坐车迎接张悦,
以为司马。
任命他为司马。
悦,畅之弟也。
张悦是张畅的弟弟。
琬、悦二人共掌内外众事,
邓琬和张悦二人共同掌管内外事务,
遣将军俞伯奇帅五百人断大雷,
派将军俞伯奇率领五百士卒前去切断大雷道路,
禁绝商旅及公私使命。
禁止商人、旅行往来者及办理公私事情的人通行。
遣使上诸郡民丁,
又派遣使者去各个郡招收兵力,
收敛器械;
征集武器,
旬日之内,
十多天之内,
得甲士五千人,
就征召了五千带甲士卒,
出顿大雷,
驻守大雷,
于两岸筑垒。
在大雷两岸构筑工事。
又以巴东、建平二郡太守孙冲之为谘议参军,
同时他们又任命巴东、建平二郡的太守孙冲之为谘议参军,
领中兵,
兼领中兵参军,
与陶亮并统前军。
和陶亮一起统领前锋部队,发布文告,
移檄远近。
号召远近各郡响应。
戊午,
戊午(二十九日),
帝召诸妃、主列于前,
废帝召集所有妃子、公主排列在自己面前,
强左右使辱之。
然后强迫左右侍从侮辱她们。
南平王铄妃江氏不从。
南平王刘铄的妃子江氏不从命,
帝怒,
废帝大怒,
杀妃三子南平王敬猷、庐陵王敬先、安南侯敬渊,
杀了江氏的三个儿女:南平王刘敬猷、庐陵王刘敬先、安南侯刘敬渊,
鞭江妃一百。
抽了江氏一百鞭。
先是民间讹言湘中出天子,
在这之前,民间讹传说湘中要出天子,所以,
帝将南巡荆、湘二州以厌之。
废帝打算南巡荆州、湘州,以压制这种灾难。
明旦,
第二天天亮,
欲先诛湘东王,
想先杀了湘东王刘,
然后发。
然后出发。
初,
当初,
帝既杀诸公,
废帝杀了很多文武官属,所以,
恐群下谋己,
害怕臣属们谋害自己,
以直将军宗越、谭金、童太一、沈攸之等有勇力,
又因为直将军宗越、谭金、童太一、沈攸之等人武勇有力,
引为爪牙,
就把他们提拔起来做自己的爪牙,
赏赐美人、金帛、充其家。
赏赐的美女、金帛,塞满他们家宅。
越等久在殿省,
宗越等人在朝廷保护废帝已有很长时间,
众所畏服,
大家都很畏服,
皆为帝尽力;
他们也为废帝尽心尽力。
帝恃之,益无所顾惮,恣为不道,
废帝依仗他们更加无所忌惮、有恃无恐、无所不为,
中外骚然。
使宫内外人心为之骚动。
左右宿卫之士皆在异志,
左右的宿卫将士也都有背叛之心,
而畏越等不敢发。
只是害怕宗越等人,所以没敢发动。
时三王久幽,
此时,刘等三王被幽禁已久,
不知所为。
不知道如何是好。
湘东王主衣会稽阮佃夫、内监始兴王道隆、学官令临淮李道儿与直将军柳光世及帝左右琅邪淳于文祖等谋弑帝。
湘东王刘的主衣会稽人阮佃夫、内监始兴人王道隆、学官令临淮人李道儿,同直将军柳光世以及废帝侍从、琅邪人淳于文祖等一起图谋杀废帝。
帝以立后故,
废帝因为册封皇后的缘故,
假诸王阉人。
就调各王府宦官入宫帮忙。
左右钱蓝生亦在中,
刘的侍从钱蓝生也在其中,
密使候帝动止。
刘就暗中命钱蓝生观察废帝的动静。
先是帝游华林园竹林堂,
在这之前,废帝出游华林园竹林堂时,
使宫人倮相逐,
命令宫女赤裸身体相互追逐、戏笑,
一人不从命,
有一宫女拒不从命,就杀了她。
斩之,
夜里,
夜,
废帝做梦,
梦在竹林堂,
梦见自己在竹林堂,
有女子骂曰:
有一个女子骂他说:
“帝悖虐不道,
“你悖逆不道,
明年不及熟矣!”
活不到明年小麦成熟的时候。”
帝于宫中求得一人似所梦者斩之。
于是,废帝在宫崐中找到一个和自己梦中所见模样相仿的人杀了。夜里,
又梦所杀者骂曰:
又梦见了所杀的女子骂他:
“我已诉上帝矣!”
“我已经向上帝控诉你了!”
于是巫觋言竹林堂有鬼。
于是,巫师巫婆们都说竹林堂里有鬼。
是日晡时,
这天中午过后,
帝出华林园。
废帝从华林园出来,
建安王休仁、山阳王休。会稽公主并从,
建安王刘休仁、山阳王刘休和会稽公主都跟在他左右,
湘东王独在秘书省,
湘东王刘一人在秘书省里,
不被召,
未被征召,
益忧惧。
他心里越发担忧恐惧。
帝素恶主衣吴兴寿寂之,
废帝一向讨厌主衣吴兴人寿寂之,
见辄切齿,
一见他便常常恨得咬牙切齿,
阮佃夫以其谋告寂之及外监典事东阳朱幼、细铠主南彭城姜产之、细铠将晋陵王敬则、中书舍人戴明宝,
阮佃夫把密谋告诉了寿寂之和外监典事东阳人朱幼、细铠主南彭城人姜产之、细铠将晋陵人王敬则、中书舍人戴明宝,
寂之等闻之,
寿寂之等人一听,
皆响应。
也全都响应。
幼豫约勒内外,
朱幼在宫廷内外先做安排,
使钱蓝生密报休仁、休。
他让钱蓝生秘密向刘休仁、刘休报告。
时帝欲南巡,
此时,废帝正打算南巡,
腹心宗越等并听出外装束,
他的心腹宗越等人也被允许回家准备行装,
唯队主樊僧整防华林阁。
只有队主樊僧整驻守在华林阁。
柳光世与僧整,
柳光世和樊僧整是同乡,
乡人,
所以,
因密邀之;
柳光世就偷偷劝樊僧整参加行动,
僧整即受命。
樊僧整一口答应下来,
凡同谋十余人。
参与预谋有十几人。
阮佃夫虑力少不济,
阮佃夫害怕力量太小,
更欲招合,
打算吸收更多的人参与,
寿寂之曰:
寿寂之说:
“谋广或泄,
“筹谋的人过多,会泄漏出去,
不烦多人。”
最好不用那么多人。”
其夕,
这天晚上,
帝悉屏侍卫,
废帝赶走所有的侍从、卫士,
与群巫及彩女数百人射鬼于竹林堂。
和一群女巫及宫女,约计几百人在竹林堂射鬼。
事毕,
射杀完毕,
将奏乐,
要演奏舞乐,
寿寂之抽刀前入,
寿寂之立刻抽刀来到废帝面前,
姜产之次之,
姜产之跟在寿寂之后面,
淳于文祖等皆随其后。
淳于文祖等人也都紧随其后。
休仁闻行声甚疾,
刘休仁听见路上有急切的脚步声,
谓休曰:
就对刘休说:
“事作矣!”
“事情已经开始了。”
相随奔景阳山。
二人于是也相跟着奔到了景阳山。
帝见寂之至,
废帝看见寿寂之突然来到,
引弓射之,
就开弓箭射向寿寂之,
不中。
但没射中。
彩女皆迸走,
宫女们全都向外逃散,
帝亦走,
废帝也跟着逃,
大呼“寂寂”者三,寂之追而弑之。
大呼三声“寂寂”寿寂之追上杀了他。
宣令宿卫曰:
然后就向宿卫宣布:
“湘东王受太皇太后令,
“湘东王接受太皇太后的命令,
除狂主,
铲除发狂的主上,现在,
今已平定。”
已经平定。”
殿省惶惑,
殿省内的人,上上下下无不惶恐迷惑,
未知所为。
不知是在干什么。
休仁就秘书省见湘东王,
刘休仁跑到秘书省看见了湘东王刘,
即称臣,
一见刘就称臣,
引升西堂,
接着就把刘拉到了西堂,
登御座,
登上皇帝座位,
召见诸大臣。
立即召见各位大臣。
于时事起仓猝,
因为这件事来得太突然了,
王失履,
以至于刘连鞋都不知丢在哪儿了,
跣至西堂,
只好光着脚来到西堂,
犹著乌帽。
刘的头上还仍然戴着一顶黑帽。
坐定,
等他坐定后,
休仁呼主衣以白帽代之。
刘休仁立刻喊主衣换一顶白帽给刘戴上。
令备羽仪,
刘休仁又下令准备好羽林仪仗队,
虽未即位,
虽然刘还没有登基即位,
凡事悉称令书施行。
但所有的事情都用命令方式执行。接着,
宣太皇太后令,
就开始宣称奉太皇太后令,
数废帝罪恶,
列举废帝的罪行,
命湘东王纂承皇极。
命令湘东王刘继承帝位。
及明,
等到天明,
宗越等始入,
宗越等人才进宫。
湘东王抚接甚厚。
湘东王刘对他们好言安抚、极为宽厚。
废帝母弟司徒、扬州刺史豫章王子尚,
废帝的同母弟弟、司徒、扬州刺史、豫章王刘子尚,
顽悖有兄风,
顽劣残暴,很有他哥哥的风气。
己未,
己未(三十日),
湘东王以太皇太后令,
刘又以太皇太后的名义,
赐子尚及会稽公主死。
赐刘子尚和会稽公主刘楚玉自杀。
建安王休仁等始得出居外舍。
建安王刘休仁等这才得以出宫,回到了自己的家。
释谢庄之囚。
刘又下令把在狱中的谢庄释放。
废帝犹横尸太医阁口。
废帝的尸体仍然放在太医阁前。于是,
蔡兴宗谓尚书右仆射王曰:
蔡兴宗就对尚书右仆射王说:
“此虽凶悖,
“此人虽然凶残暴虐,
要是天下之主,
也还是做过天下之主,
宜使丧礼粗足;
应该为他举行个简单的葬礼。
若直如此,
如果一直这样放着,
四海必将乘人。”
四海之内肯定会投机者趁机起事。”于是,
乃葬之秣陵县南。
就将废帝葬在秣陵县南部。
新帝即位与地方反叛
初,
当初,
湘东王母沈婕妤早卒,
湘东王刘的母亲沈婕妤死得早,
路太后养之。
路太后抚养了刘。
王事太后甚谨,
刘对路太崐后也很恭谨小心,
太后爱王亦笃。
所以路太后也很疼爱他。
王既弑废帝,
刘杀了废帝,
欲慰太后心,
打算安慰路太后的心,
下令以太后弟子休之为黄门侍郎,
下令任命路太后的侄儿路休之为黄门侍郎,
茂之为中书侍郎。
路茂之为中书侍郎。
论功行赏,
大事告成后,开始论功行赏,
寿寂之等十四人皆封县侯、县子。
寿寂之等十四个人都分别被封为县侯、县子。
十二月,
十二月,
庚申朔,
庚申朔(初一),
以东海王为中书监、太尉。
任命东海王刘为中书监、太尉,
进镇军将军、江州刺史晋安王子勋为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提升镇军将军、江州刺史、晋安王刘子勋为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癸亥,
癸亥(初四),
以建安王休仁为司徒、尚书令、扬州刺史,
任命建安王刘休仁为司徒、尚书令和扬州刺史,
以山阳王休为荆州刺史,
山阳王刘休为荆州刺史,
桂阳王休范为南徐州刺史。
任命桂阳王刘休范为南徐州刺史。
乙丑,
乙丑(初六),
徙安陆王子绥为江夏王。
改封安陆王刘子绥为江夏王。
丙寅,
丙寅(初七),
湘东王即皇帝位,
湘东王刘登基即位,
大赦,
宣布大赦,
改元。
改年号。
其废帝时昏制谬封,并皆刊削。
废帝制定的一些荒唐的法规和封赏全都废除。
庚午,
庚午(十一日),
以右卫将军刘道隆为中护军。
刘宋明帝任命右卫将军刘道隆为中护军。
道隆昵于废帝,
刘道隆过去受废帝宠信,
尝无礼于建安太妃;
曾经奉废帝之命奸淫过建安王刘休仁的母亲。
至是,
到了这时,
建安王休仁求解职,
建安王刘休仁看见刘道隆又继续升迁,就请求辞职,于是,
明帝乃赐道隆死。
明帝命刘道隆自杀。
宗越、谭金,童太一等虽为上所抚接,
宗越、谭金、童太一等人虽然已被明帝抚慰,可是,
内不自安;
他们内心仍是惴惴不安。
上亦不欲使居中,
明帝也不想让他们继续呆在宫里,
从容谓之曰:
就大大方方地问他们:
“卿等遭罹暴朝,
“你们遇到这样凶狠残暴的皇帝,
勤劳日久,
辛苦这么久了,
应得自养之地;
应该有个休养的地方。
兵马大郡,
国内实力强盛的大郡,
随卿等所择。”
由你们随便选择。”
越等素已自疑,
宗越等人已疑心自身难保,
闻之,
听完刘的话,
皆相顾失色,
几个人都是面面相视、大惊失色,所以,他们就在一块筹划,
因谋作乱;
制造叛乱。
以告沈攸之,
然后把他们的计划告诉了沈攸之。
攸之以闻。
沈攸之听后,立刻报告了朝廷。于是,
上收越等,
明帝下令逮捕宗越等人,
下狱死。
投入狱中处死。
攸之复入直,
而沈攸之却重新被召入任直将军。
辛未,
辛未(十二日),
徙临贺王子产为南平王,
改封临贺王刘子产为南平王,
晋熙王子舆为庐陵王。
晋熙王刘子舆为庐陵王。
壬申,
壬申(十三日),
以尚书右仆射王景文为尚书仆射。
任命尚书右仆射王景文为尚书仆射。
景文,即也,
王景文就是王,
避上名,
因避讳皇帝刘的名字,
以字行。
所以就用字称呼。
乙亥,
乙亥(十六日),
追尊沈太妃曰宣太后,
追尊沈太妃为宣太后,
陵崇宁。
陵园称为崇宁。
初,
当初,
豫州刺史山阳山休入朝,
豫州刺史、山阳王刘休入朝,
以长史、南梁郡太守殷琰行府州事,
让长史、南梁郡太守殷琰代理府州事。
及休徙荆州,
等到刘休被迁至荆州任职,
即以琰为督豫·司二州诸军事、豫州刺史。
就任命殷琰为督豫、司二州诸军事,豫州刺史。
有司奏路太后宜即前号,
有关部门奏请,路太后应该恢复以前的称号,
移居外宫;
迁到外宫居住,
上不许。
明帝没有批准。
戊寅,
戊寅(十九日),
尊路太后为崇宪皇太后,
尊路太后为崇宪皇太后,
居崇宪宫,
住在崇宪宫里,
供奉礼仪,
一切供奉和礼仪,
不异旧日。
和平时没有两样。
立妃王氏为皇后。后,
又立王妃王氏为皇后。
景文之妹也。
王皇后是王景文的妹妹。
罢二铢钱,
刘宋废除二铢钱,
禁鹅眼、环钱,
禁止使用鹅眼钱和线环钱,
余皆通用。
其余的钱还仍然允许使用。
江州佐吏得上所下令书,
江州官员得到明帝下达的命令后,
皆喜,
都很高兴,
共造邓琬曰:
一起去造访邓琬说:
“暴乱既除,
“暴君已被铲除,
殿下又开黄,
殿下又开黄,
实为公私大庆。”
这实在是件公私都该庆祝的事。”邓琬却认为,
琬以晋安王子勋次第居三,
晋安王刘子勋在兄弟排行中是老三,
又以寻阳起事与世祖同符崐,
而寻阳起兵,和孝武帝刘骏当初的情形是一样的,
谓事必有成。
肯定大事一定成功。所以,
取令书投地曰:
他就拿过刘的命令扔在地上说:
“殿下当开端门,
“殿下应该打开端门,
黄是吾徒事耳!”
开黄是我们的事。”
众皆骇愕。
众人一听,大吃一惊。
琬更与陶亮等缮治器甲,
邓琬更加积极地和陶亮整治武器铠甲,
征兵四方。
向四方征兵。
袁既至襄阳,
袁到了襄阳后,
即与谘议参军刘胡缮修兵械,
就立刻同谘议参军刘胡一起整治修缮兵器,
简集士卒,
招兵买马,
诈称被太皇太后令,
谎称奉太皇太后的命令,
使其起兵,
让大家起兵反叛。接着就竖起了大旗,
即建牙驰檄,
急传文告,向各州郡发出檄文;
奉表劝子勋即大位。
又表奏刘子勋,劝说他登基称帝。
辛巳,
辛巳(二十二日),
更以山阳王休为江州刺史,
刘宋朝廷改命山阳王刘休为江州刺史,
荆州刺史临海王子顼即留本任。
荆州刺史、临海王刘子顼还留任原职。
先是,
在这以前,
废帝以邵陵王子元为湘州刺史,
废帝曾任命邵陵王刘子元为湘州刺史,
中兵参军沈仲玉为道路行事,
中兵参军沈仲玉为道路行事,
至鹊头,
等他们走到鹊头时,
闻寻阳兵起,
听说寻阳已起兵反叛,
不敢进。
就不敢再往前走了。
琬遣数百人劫迎之,
邓琬派几百士卒去劫持,
令子勋建牙于桑尾,
邓琬又让刘子勋在桑尾竖起大旗,
传檄建康,
把檄文送交到建康,
称:
声称:
“孤志遵前典,
“我立志遵奉传统,
黜幽陟明。”
罢黜愚昧,拥戴贤明。”
又谓上“矫害明茂,
又骂明帝“你假传太皇太后命令,害死至亲道德高尚的人,
纂窃大宝,
篡夺了皇帝的宝座,
干我昭穆,
违背祖宗,
寡我兄弟。
孤立兄弟。
藐孤同气,
我们兄弟虽然弱小,
犹有十三,
可还有十三个人,
圣娃灵何辜,
祖宗的圣魂有什么过失,
而当乏飨。”
而竟要断绝他们的祭享?”
郢州刺史安陆王子绥承子勋初檄,
郢州刺史、安陆王刘子绥接到刘子勋第一次发来的文告时,
欲攻废帝;
打算进攻废帝。不久,
闻废帝已陨,
他听说废帝已死,
即解甲下标。
也就下令解除武装,停止招兵买马。
既而闻江、雍犹治兵,
不久又听说江州、雍州还要打仗,所以,
郢府行事苟卞之大惧,
郢州行事荀卞之大为恐惧,
即遣谘议、领中兵参军郑景玄帅众驰下,
就派遣谘议、领中兵参军郑景玄率领众军迅速赶来,
并送军粮。
并运送军用粮秣。
荆州行事孔道存奉刺史临海王子顼,
荆州行事孔道存拥奉刺史、临海王刘子顼,
会稽将佐奉太守寻阳王子房,
会稽将佐拥奉太守、寻阳王刘子房,
皆举兵以应子勋。
全都起兵响应刘子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