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号更始与叛乱伏笔
世祖孝武皇帝上孝建元年(甲午、454)
宋纪十 宋孝武帝孝建元年(甲午,公元454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己亥朔,
已亥朔(初一),
上祀南郊,
刘宋孝武帝刘骏前往南郊祭天,
改元,
改年号为孝建,
大赦。
实行大赦。
甲辰,
甲辰(初六),
以尚书令何尚之为左光禄大夫、护军将军,
任命尚书令何尚之为左光禄大夫、护军将军,
以左卫将军颜竣为吏部尚书、领骁骑将军。
左卫将军颜竣为吏部尚书、领骁骑将军。
壬戌,
壬戌(二十四日),
更铸孝建四铢钱。
刘宋改铸孝建四铢钱。
乙丑,魏以侍中伊为司空。
乙丑(二十七日),北魏任命侍中伊为司空。
丙子,
丙子(二十八日),
立皇子子业为太子。
刘宋孝武帝立皇子刘子业为太子。
初,
当初,
江州刺史臧质,
刘宋江州刺史臧质认为自己的聪明才智,
自谓人才足为一世英雄;
足可以称为一代英雄。
太子劭之乱,
太子刘劭杀父时,
质潜有异图,
臧质暗中有叛逆的打算。
以荆州刺史南郡王义宣庸暗易制,
他认为荆州刺史、南郡王刘义宣昏庸无能,容易受人控制,所以,
欲外相推奉,
准备表面拥戴刘义宣称帝,
因而覆之。
再趁机推翻他。
质于义宣为内兄,
臧质是刘义宣的表哥,
既至江陵,
他到了江陵以后,
即称名拜义宣。
却自称名字去叩拜刘义宣,
义宣惊愕问故。
刘义宣见状极为惊愕,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质曰:
臧质回答说:
“事中宜然。”
“事变之中,理应如此。”
时义宣已奉帝为主,
当时刘义宣已明确表示拥护刘骏称帝,
故其计不行。
臧质的计划没有实现。
及至新亭,
他们到达新亭的时候,
又拜江夏王义恭,
臧质又用同样的礼仪去叩拜江夏王刘义恭,
曰:
并且说:
“天下屯危,
“此刻天下危机四伏,岌岌可危,
礼异常日。”
礼仪也应跟平时的日子不一样。”
劭既诛,
刘劭被斩以后,
义宣与质功皆第一,
刘义宣和臧质的功劳都列为第一等,
由是骄恣,
于是他们又开始骄横跋扈起来,
事多专行,
做事大都独断专行,横行霸道,
凡所求欲,
他们向朝廷所要求的东西,
无不必从。
没有不被依从的。
义宣在荆州十年,
刘义宣在镇守荆州十年期间,
财富兵强;
财产丰富、兵力强盛。
朝廷所下制度,
朝廷颁布的法令章程,
意有不同,
刘义宣只要不同意,
一不遵承。
就不遵照执行。
质自建康之江州,
臧质从建康前往江州就任时,
舫千馀乘,
带了一千多艘船,
部伍前后百馀里。
船队前后相接有一百多里。
帝方自揽威权,
孝武帝此时也正独揽大权以显示自己的威严和权要。可是,
而质以少主遇之,
臧质却把他当成一个不懂事的少年君主来对待,因此,
政刑庆赏,
有关行政、刑法和庆贺奖赏之类的事情,
一不咨禀。
他都一律不奏请刘骏批准。
擅用湓口、钩圻米,
臧质又擅自动用湓口和钩圻粮仓里的粮食,因此,
台符屡加检诘,
朝廷多次调查追问臧质这一事件,
渐致猜惧。
双方渐渐相互猜忌对立起来。
帝淫义宣诸女,
孝武帝奸淫了刘义宣留在建康的所有女儿,
义宣由是恨怒。
刘义宣听说后,十分气愤和怨恨。
质乃遣密信说义宣,
臧质就偷偷派遣密使前去游说刘义宣,
以为“负不赏之功,
认为:“立下无法奖赏的大功,
挟震主之威,
身负使皇帝都感到震惊的威望,
自古能全者有几?
自古以来有几个人能够保全自己呢?
今万物系心于公,
如今,万众一心,归向于您,
声迹已著;
您的名声和信誉已经传播到四方去了,
见几不作,
这样好的机会不采取行动,
将为他人所先。
就会被别人抢先。
若命徐遗宝、鲁爽而驱西北精兵来屯江上,
假如您命令徐遗宝、鲁爽驱使西北的精锐部队前来驻崐屯长江,
质帅九江楼船为公前驱,
我臧质就率领九江的船只做您的前锋,
已为得天下之半。
那样就为您得到一半天的下。
公以八州之众,
您可以率领八个州的军队,
徐进而临之,
缓慢地向前推进,兵临建康,那么,
虽韩、白更生,
即使是韩信、白起转世再生,
不能为建康计矣。
也不能为建康想出什么好的办法来。
且少主失德,
况且,如今少主丧失道德,
闻于道路;
丑名路人尽知。
沈、柳诸将,
沈庆之和柳元景各位将士,
亦我之故人,
也都是我旧日的朋友,
谁肯为少主尽力者!
又有谁肯于替少主尽心尽力的呢?
夫不可留者年也,
人世上无法留住的是岁月,
不可失者时也。
而不可失去的是时机。
质常恐溘先朝露,
我经常害怕自己在朝露还没有消失之前就死去了,
不得展其旅力,
而无法使大家能够施展自己的才能抱负,
为公扫除,
替你扫清前进中的障碍,
于时悔之何及。”
以至临到死时,后悔都来不及了”。
义宣腹心将佐谘议参军蔡超、司马竺超民等咸有富贵之望,
刘义宣的心腹将领、谘议参军蔡超和司马竺超民等人都希望自己能得到更多的荣华富贵,
欲倚质威名以成其业,
也想依仗臧质勇于作战的赫赫威名来成就自己的大业,
共劝义宣从其计。
他们也都来劝说刘义宣接受臧质的建议。
质女为义宣子采之妇。
臧质的女儿是刘义宣的儿子刘采之的正室,所以,
义宣谓质无复异同,
刘义宣认为,臧质肯定不会有其他想法,
遂许之。
他采纳了臧质的建议。
超民,
竺超民是竺夔的儿子。
夔之子也。
臧质的儿子臧敦,
臧敦时为黄门侍郎,
此时正在建康担任黄门侍郎,
帝使敦至义宣所,
孝武帝派臧敦去刘义宣那里办事,
道经寻阳,
经过寻阳,
质更令敦说诱义宣,
臧质再次命令臧敦前去游说、劝诱刘义宣,
义宣意遂定。
刘义宣的决心终于下定。
鲁爽仓促起兵
豫州刺史鲁爽有勇力,
豫州刺史鲁爽勇敢有武力,
义宣素与之相结。
刘义宣平时一直跟他结交。
义宣密使人报爽及兖州刺史徐遗宝,
刘义宣派密使偷偷把他自己的决定告诉给了鲁爽和兖州刺史徐遗宝,
期以今秋同举兵。
约定在这年的秋季共同发兵起义。
使者至寿阳,
使者到达寿阳时,
爽方饮醉,
正赶上鲁爽喝醉,
失义宣指,
他听错了密使向他传达的刘义宣的意思,
即日举兵。
而在当天就起兵反叛了。
爽弟瑜在建康,
鲁爽的弟弟鲁瑜此时正在建康,
闻之,
听到这一消息,
逃叛。
吓得逃走。
爽使其众戴黄标,
鲁爽命令他手下的士卒们戴上黄色标志,
窃造法服,
偷偷缝制皇帝穿的礼服,
登坛,
然后登上高坛誓师。
自号建平元年;
自己改年号为建平元年。
疑长史韦处穆、中兵参军杨元驹、治中庾腾之不与己同,
他怀疑长史韦处穆、中兵参军杨元驹和治中庚腾之同自己的意见不一致,
皆杀之。
于是把这三个人全都杀了。
徐遗宝亦勒兵向彭城。
徐遗宝也率领军队向彭城进攻。
二月,
二月,
义宣闻爽已反,
刘义宣得到鲁爽已经反叛的消息,
狼狈举兵。
他也只好仓促起兵响应鲁爽。
鲁瑜弟弘为质府佐,
鲁瑜的弟弟鲁弘是臧质的府佐,
帝敕质收之,
孝武帝命令臧质逮捕鲁弘。
质即执台使,
臧质却把孝武帝派来的使节抓了起来,
举兵。
也起兵反叛。
义宣与质皆上表,
刘义宣和臧质都上表,
言为左右所谗疾,
宣称自己受到皇帝左右小人的谗言陷害,因而起兵,
欲诛君侧之恶。
打算杀了皇帝身边的邪恶之徒。
义宣进爽号征北将军。
刘义宣提升鲁爽为征北将军,
爽于是送所造舆服诣江陵,
鲁爽又把他所缝制的皇帝穿的礼服送到了江陵,
使征北府户曹版义宣等,
派征北府户曹向刘义宣公布各方临时人事任命情况,
文曰:
文告说:
“丞相刘,
“丞相刘,
今补天子,
现在要递补为天子,
名义宣;
名为义宣。
车骑臧,
车骑将军臧,
今补丞相,
递补为丞相,
名质;
名叫质。
平西朱,
平西将军朱,
今补车骑,
现在递补为车骑将军,
名之:
名叫之。
皆版到奉行。”
这一命令从到达之日起生效执行。”
义宣骇愕,
刘义宣看完这篇文告后,吓得直发呆,
爽所送法物并留竟陵,
他命令将鲁爽所送的皇室内的东西,全都留在竟陵,
不听进。
不允许继续带着前进。与此同时,
质加鲁弘辅国将军,
臧质又加授鲁弘为辅国将军,
下戍大雷。
在大雷屯兵。
义宣遣谘议参军刘谌之将万人就弘,
刘义宣派遣谘议参军刘谌之率领一万名士卒增援鲁弘,
召司州刺史鲁秀,
将司州刺史鲁秀召回,
欲使为谌之后继。
想要让他做刘谌之的后续部队。
秀至江陵见义宣,
鲁秀到达江陵,见到了刘义宣,
出,
出来后,
拊膺曰:
他不禁捶胸顿足地说:
“吾兄误我,
“我哥哥害了我了,
乃与痴人作贼,
我竟要和这种白痴一块儿造反,
今年败矣!”
今年一定会失败!”
梁山战役转折
义宣兼荆、江、兖、豫四州之力,
刘义宣兼有荆州、江州、兖州、豫州四个州的军事力量,其声势浩大,
威震远近。
威震远近四方。
帝欲奉乘舆法物迎之,
孝武帝打算奉上皇帝专用的法驾和专用器物迎接刘义宣,
竟陵王诞固执不可,
但竟陵王刘诞坚决反对,
曰:
说:
“柰何持此座与人!”
“你怎么能把帝位轻易地让给他人?”
乃止。
孝武帝才没有这么做。
已卯,
已卯(十二日),
以领军将军柳元景为抚军将军;
孝武帝任命领军将军柳元景为抚军将军。
辛卯,
辛卯(二十四日),
以左卫将军王玄谟为豫州刺史。
又任命左卫将军王玄谟为豫州刺史。
命元景统玄谟等诸将以讨义宣。
下令柳元景统领王玄谟等各路将士讨伐刘义宣。
癸巳,
癸巳(二十六日),
进据梁山洲,
柳元景进军占据梁山洲,
于两岸筑偃月垒,
在梁山洲两岸修筑月牙形阵地,
水陆待之。
从水路和陆路同时准备,等待迎战。
义宣自称都督中外诸军事,
刘义宣自称是都督中外诸军事,
命僚佐悉称名。
命令自己手下人彼此之间全都称名字而不称官衔。
甲午,
甲午(二十七日),
魏主诣道坛受图。
北魏国主来到道教神坛,接受道教符。
丙申,
丙申(二十九日),
以安北司马夏侯祖欢为兖州刺史。
刘宋朝廷任命安北司马夏侯祖欢为兖州刺史。
三月,
三月,
已亥,
己亥(初二),
内外戒严。
建康城内外戒严。
辛丑,
辛丑(初四),
以徐州刺史萧思话为江州刺史,
任命徐州刺史萧思话为江州刺史,
柳元景为雍州刺史。
柳元景为雍州刺史。
癸卯,
癸卯(初六),
以太子左卫率庞秀之为徐州刺史。
任命太子左卫率庞秀之为徐州刺史。
义宣移檄州郡,
刘义宣传布檄方到各州郡,
加进位号,
给各州郡长加官晋爵,
使同发兵。
让他们一起出兵响应自己。
雍州刺史朱之伪许之,
雍州刺史朱之假装响应刘义宣的号召,
而遣使陈诚于帝。
但私下里却派遣使者向孝武帝表示自己的忠诚。
益州刺史刘秀之斩义宣使者,
益州刺史刘秀之斩了刘义宣派来的使者,
遣中兵参军韦崧将万人袭江陵。
派中兵参军韦崧率领一万人袭击江陵。
戊申,
戊申(十一日),
义宣帅众十万发江津,
刘义宣亲自率领十万大军从江津出发,
舳舻数百里。
船只相继连绵几百里。
以子为辅国将军,
刘义宣任命自己的儿子刘为辅国将军,
与左司马竺超民留镇江陵。
命令他与左司马竺超民留下镇守江陵。刘义宣又下令,
檄朱之使发兵万人继进,
让朱之出兵一万名随后前进,
之不从。
朱之没有听从。
义宣知之贰于己,
刘义宣深知朱之跟自己不是一条心,于是,
乃以鲁秀为雍州刺史,
他又任命鲁秀为雍州刺史,
使将万余人击之。
并派鲁秀率领一万多人前去进攻朱之。
王玄谟闻秀不来,
朝廷派来的将领王玄谟听说鲁秀不会前来进攻自己,
喜曰:
不禁高兴地说:
“臧质易与耳。”
“臧质容易对付了。”
冀州刺史垣护之妻,徐遗宝之姊也,
冀州刺史垣护之的正室是徐遗宝的姐姐,
遗宝邀护之同反,
徐遗宝邀请垣护之与他一起起兵反叛,
护之不从,
垣护之没有答应,
发兵击之。
相反却出动军队攻击徐遗宝。
遗宝遣兵袭徐州长史明胤于彭城,
徐遗宝派遣军队袭击徐州长史明胤所镇守的彭城,
不克。
没有攻下。
胤与夏侯祖欢、垣护之共击遗宝于湖陆,
明胤和夏侯祖欢、垣护之联合起来,在湖陆袭击徐遗宝的军队。
遗宝弃众焚城,
徐遗宝丢下将士,放火焚烧了湖陆城,
奔鲁爽。
投奔了鲁爽。
义宣至寻阳,
刘义宣抵达寻阳,
以质为前锋而进,
命令臧质做前锋率军前进,
爽亦引兵直趣历阳,
鲁爽率领军队南下,直奔历阳,
与质水陆俱下。
与臧质从水路和陆路同时发兵。
殿中将军沈灵赐将百舸,
殿中将军沈灵赐率领一百艘船只,
破质前军于南陵,
在南陵大败臧质的先头部队,
擒军主徐庆安等。
活捉了军主徐庆安等人。
质至梁山,
臧质率军抵达梁山,
夹陈两岸,
在两岸建筑了营垒,
与官军相拒。
以此跟朝廷的军队相抗衡。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戊辰,
戊辰(初二),
以后将军刘义綦为湘州刺史;
孝武帝任命后将军刘义綦为湘州刺史。
甲申,
甲申(十八日),
以朱之为荆州刺史。
又任命朱之为荆州刺史。
上遣左军将军薛安都、龙骧将军南阳宗越等戍历阳,
孝武帝派左军将军薛安都、龙骧将军南阳人宗越等人戍守历阳,
与鲁爽前锋杨胡兴等战,
同鲁爽的先头部队杨胡兴等大战,
斩之。
斩了杨胡兴。
爽不能进,
鲁爽因此不能前进,
留军大岘,
将军队驻留在大岘,
使鲁瑜屯小岘。
派鲁瑜屯兵小岘。
上复遣镇军将军沈庆之济江、,
孝武帝再次派遣镇军将军沈庆之渡过长江,
督诸将讨爽,
北上督统各路将士讨伐鲁爽。
爽食少,
鲁爽的粮食越来越少,
引兵稍退,
率军稍稍向后撤退,
自留断后;
自己留下殿后。
庆之使薛安都帅轻骑追之,
沈庆之派薛安都率领轻骑部队追击鲁爽。
丙戌,
丙戌(二十日),
及爽于小岘。
薛安都在小岘追上了鲁爽,
爽将战,
鲁爽将要出去迎战,
饮酒过醉,
却饮酒过度,酩酊大醉,
安都望见爽,
薛安都看到鲁爽,
即跃马大呼,
立刻飞马上前,大声呐喊,
直往刺之崐,
直刺鲁爽,
应手而倒,
鲁爽应声栽到马下,
左右范双斩其首。
其左右随从范双砍下鲁爽的人头。
爽众奔散,
鲁爽的士卒四处奔跑逃命。
瑜亦为部下所杀,
鲁瑜也被他的部下所杀。
遂进攻寿阳,
朝廷军队于是向寿阳进攻,
克之。
攻克寿阳。
徐遗宝奔东海,
徐遗宝向东海逃去,
东海人杀之。
被东海人杀了。
李延寿论曰:
李延寿论曰:
凶人之济其身,
凶恶之人,能够获得成功,
非世乱莫由焉。
如果不是世道混乱那是没有可能的。
鲁爽以乱世之情,
鲁爽把乱世的那一套拿到太平的社会里来施用,
而行之于平日,
他自取失败,
其取败也宜哉!
也是理所必然的呀!
南郡王义宣至鹊头,
南郡王刘义宣抵达鹊头,
庆之送爽首示之,
沈庆之将鲁爽的人头送给刘义宣看,
并与书曰:
同时又给他写了一封信说:
“仆荷任一方,
“我负责管理一方土地,可是,
而衅生所统。
在我所管理的这个地区内,却发生了事端,
近聊帅轻师,
近日,我率领轻骑部队,
指往翦扑,
前去消除事端,
军锋裁及,
锐利的刀锋一到,
贼爽授首。
奸贼鲁爽便献出了自己的人头。
公情契异常,
我深知您与他有很深的友情,
或欲相见,
或许您还想见他一面。
及其可识,
所以在他的面目还没有腐烂可以辨别之前,
指送相呈。”
我特别把他呈送给您看一看。”
爽累世将家,
鲁爽家几代为将,
骁猛善战,
骁勇悍猛,善于交战,
号万人敌;
号称万人敌。
义宣与质闻其死,
刘义宣和臧质听说鲁爽已死,
皆骇惧。
都极为震惊害怕。
柳元景军于采石;
抚军将军柳元景驻兵在采石。
王玄谟以臧质众盛,
豫州刺史王玄谟因为臧质的军队力量强大,
遗使来求益兵,
就派遣使节前往建康请求增加兵力,
上使元景进屯姑孰。
孝武帝派柳元景进入姑孰屯扎。
太傅义恭与义宣书曰:
太傅刘义恭给刘义宣写信说:
“往时仲堪假兵,
“以前,殷仲堪将兵权交给了桓玄,
灵宝寻害其族;
不久桓玄就杀害了殷仲堪全族。
孝伯推诚,
王恭对刘牢之推心置腹、坦诚相待,
牢之旋踵而败。
刘牢之转过身去就背叛了王恭,导致自己失败。
臧质少无美行,
臧质从小就没有好的德行,
弟所具悉。
弟弟你是最清楚他的。
今籍西楚之强力,
而如今,他凭借着楚地的强大兵力,
图济其私;
其目的只不过是要满足他自己的私欲。
凶谋若果,
如果他凶恶的阴谋得以实现,那么,
恐非复池中物也。”
恐怕他也就不再是池塘里的一条小鱼了”。
义宣由此疑之。
刘义宣开始对臧质起疑。
五月,
五月,
甲辰,
甲辰(初八),
义宣至芜湖,
刘义宣到达芜湖,
质进计曰:
臧质向他献计说:
“今以万人取南州,
“现在出动一万人的兵力攻取南州,
则梁山中绝;
梁山就会被完全隔断,
万人缀梁山,
如果用这一万人把守住梁山,
则玄谟必不敢动;
王玄谟肯定不敢轻举妄动。我率领船队,
下官中流鼓棹,
沿着长江中流划行,
直趣石头,
直奔石头,
此上策也。”
这才是上策”。
义宣将从之。
刘义宣想按照此计执行,
刘谌之密言于义宣曰:
谘议参军刘谌之却偷偷对刘义宣说:
“质求前驱,
“臧质自己请求做先头部队,
此志难测。
其目的很难推测。
不如尽锐攻梁山,
不如全力进攻梁山,
事克然后长驱,
攻克梁山之后,再长驱直入建康,
此万安之计也。”
这才是万全的计策啊!”
义宣乃止。
刘义宣听后才没有接受臧质的提议。
冗从仆射胡子反等守梁山西垒,
冗从仆射胡子反等固守梁山西部营垒,
会西南风急,
正赶上刮起了西南风,风力很强,崐所以,
质遣其将尹周之攻西垒;
臧质就派他手下的将领尹周之进攻梁山西营。
子反方渡东岸就玄谟计事,
胡子反正巧在梁山东岸,同王玄谟商量军务,
闻之,
得到报告后,
驰归。
立即飞奔返回西营。
偏将刘季之帅水军殊死战,
偏将刘季之率领船队同臧质的船队进行殊死搏斗,
求救于玄谟,
并向王玄谟求救,
玄谟不遣;
王玄谟没有派出军队前去营救。
大司马参军崔勋之固争,
大司马参军崔勋之竭力争取,
乃遣勋之与积弩将军垣询之救之。
王玄谟才派遣崔勋之和积弩将军垣询之前去救援。
比至,
他们到达时,
城已陷,
西营已经失陷,
勋之、询之皆战死。询之,
崔勋之和垣询之全都战死。
护之之弟也。
垣询之是垣护之的弟弟。
子反等奔还东岸。
胡子反等人逃回东岸。
质又遣其将庞法起将数千兵趋南浦,
臧质又派遣他的将领庞法起率领几千名士卒,直取南浦,
欲自后掩玄谟,
打算从后面包抄切断王玄谟军队的后路。
游击将军垣护之引水军与战,
游击将军垣护之率领水军同臧质的军队作战,
破之。
结果大败臧质。
朱之断马鞍山道,
雍州刺史朱之切断了马鞍山的交通,
据险自守。
依靠自己占据的险要位置坚守阵地。
鲁秀攻之,
鲁秀向朱之发起攻势,
不克,
未能攻克,
屡为之所败,
却屡次被朱之击败,
乃还江陵,
于是,他回到了江陵。
之引兵蹑之。
朱之率军尾随追击。
或劝之急追,
有人劝朱之加快追击的速度,
之曰:
朱之说:
“鲁秀,
“鲁秀是一名骁勇将士。
骁将也;
野兽在走投无路时,
兽穷则攫,
就要不顾一切地抓人咬人,
不可迫也。”
我们不能急迫追击”。
王玄谟使垣护之告急于柳元景曰:
王玄谟派垣护之向柳元景告急,说:
“西城之守,
“西城现在失守,
唯馀东城万人。
只剩下东城的一万人。
贼军数倍,
但贼寇的兵力却高于我们几倍,
强弱不敌,
敌强我弱,相差悬殊,
欲退还姑孰,
我打算撤退返回姑孰防守,
就节下协力当之,
在您的指挥下和您齐心协力一同抵抗敌人的进攻,
更议进取。”
然后再商议下一步如何进取。”
元景不许,
柳元景没有答应,
曰:
说:
“贼势方盛,
“贼寇的势力正在强盛时期,
不可先退,
我们绝对不可以先行后退,
吾当卷甲赴之。”
我自会披上铠甲,率领全军跟你会合”。
护之曰:
垣护之说:
“贼谓南州有三万人,
“贼寇还以为南州有三万大军,可事实上,
而将军麾下裁十分之一,
将军您旗帜下仅仅有三万大军的十分之一,假如您率兵直接到战场上,
若往造贼垒,
与贼寇相战,
则虚实露矣。
您内部兵力的虚实情况就会都暴露出来。
王豫州必不可来,
王玄谟一定不能退到姑孰来,
不如分兵援之。”
不如分几路前去救援。”
元景曰:
柳元景说:
“善!”
“好!”于是,
乃留羸弱自守,
柳元景留下一些老弱病残的士卒在大营守卫,
悉遣精兵助玄谟,
而把精锐兵力全都派遣去援助王玄谟,
多张旗帜。
他们故意到处都张扬着旗帜。
梁山望之如数万人,
梁山的守军们一眼望去,好像来了几万大军增援,
皆以为建康兵悉至,
他们以为建康的大军全都赶来援助了,
众心乃安。
士卒们才安定下来。
质自请攻东城。
臧质自己请求去进攻东城。
谘议参军颜乐之说义宣曰:
谘议参军颜乐之劝刘义宣道:
“质若复克东城,
“如果臧质再一次攻克了东城,
则大功尽归之矣;
所有的大战功恐怕就都要归在他一人身上了。
宜遣麾下自行。”
您最好派自己手下的将士去。”
义宣乃遣刘谌之与质俱进,
刘义宣就派遣刘谌之和臧质一起出兵进击东城。
甲寅,
甲寅(十八日),
义宣至梁山,
刘义宣到达梁山,
顿兵西岸,
在梁山西岸安营扎寨,
质与刘谌之进攻东城。
臧质和刘湛之向东城发起进攻。
玄谟督诸军大战,
王玄谟督统各路大军出来迎战,
薛安都帅突骑先冲其陈之东南,
薛安都率领突击骑后首先冲入敌方在东南方的阵营,
陷之,
攻下那里,
斩谌之首,
砍下刘谌之的人头。
刘季之、宗越又陷其西北,
刘季之和宗越又攻陷了敌方的西北阵地,
质等兵大败。
臧质的大军大败。
垣护之烧江中舟舰,
垣护之放火焚烧了长江上的船只,江上大火熊熊,
烟焰覆水,
火焰盖住了江水,
延及西岸营垒殆尽;
又蔓延到西岸的堡垒阵营,敌军营垒几乎化为灰烬。
诸军乘势攻之,
各路大军乘胜前进,
义宣兵亦溃。
刘义宣率领的大军也一败涂地。
义宣单舸迸走,
刘义宣单身一人乘小船逃走,他将船上的门窗关得紧紧的,
闭户而泣,
躲在里面不停地哭泣,
荆州人随之者犹百余舸。
追随他的荆州将士还有一百多只船跟在后边。
质欲见义宣计事,
臧质打算去见刘义宣商议战事,可是,
而义宣已去,
刘义宣已经逃走,
质不知所为,
臧质不知道自己怎么办是好,
亦走,
也逃走了,
其众皆降散。
手下士卒也都投降或逃散。
己未,
己未(二十三日),
解严。
朝廷下令解除戒严。
叛乱平定与清算
癸亥,
癸亥(二十七日),
以吴兴太守刘延孙为尚书右仆射。
刘宋朝廷提升吴兴太守刘延孙为尚书右仆射。
六月,
六月,
丙寅,
丙寅(初一),
魏主如阴山。
北魏国主前往阴山。
臧质至寻阳,
臧质逃到寻阳,
焚烧府舍,
放火焚烧了寻阳的州府房舍,
载妓妾西走;
带着妻妾歌伎们继续向西逃命。
使嬖人何文敬领余兵居前,
他派自己最信任的人何文敬率领剩余的士卒在前边开路,
至西阳。
到达西阳。
西阳太守鲁方平绐文敬曰:
西阳太守鲁方平骗何文敬说:
“诏书唯捕元恶,
“皇上的诏令说只逮捕元凶,
馀无所问,
对其余的人不再追究,
不如逃之。”
你不如自己逃走算了。”
文敬弃众亡去。
何文敬听后,立刻抛弃他所率领的军队,独自一人逃走。
质先以妹夫羊冲为武昌郡,
臧质原来让他的妹夫羊冲担任武昌郡守,于是,
质往投之;
他前往武昌去投奔羊冲。
冲已为郡丞胡庇之所杀,
羊冲已经被郡丞胡庇之杀死,
质无所归,
臧质找不到立足安身之处,
乃逃于南湖,
只好又逃到了南湖,
掇莲实啖之。
采摘湖里的莲子充饥。
追兵至,
追兵到来,
以荷覆头,
他就用荷叶盖住自己的头,
自沈于水,
将整个身子全都沉到了湖水里,
出其鼻。
只露出鼻子喘气。
戊辰,
戊辰(初三),
军主郑俱儿望见,
他的行踪还是被军主郑俱儿发现,
射之,
郑俱儿举箭便射,
中心,
正中心脏,
兵刃乱至,
士卒们乱刀齐下,
肠胃萦水草,
臧质的肠胃全都流了出来,和湖中的水草缠在了一起。
斩首送建康,
追兵们砍下他的头送到了建康。
子孙皆弃市,
臧质的子孙也都被斩首示众。
并诛其党乐安太守任荟之、临川内史刘怀之、鄱阳太守杜仲儒。仲儒,
朝廷同时还诛杀了臧质的党羽乐安太守任荟之、临川内史刘怀之、鄱阳太守杜仲儒。
骥之兄子也。
杜仲儒是杜骥哥哥的儿子。
功臣柳元景等封赏各有差。
朝廷对有功之臣如柳元景等,全都按照功劳的大小进行了不同等级的封赏。
丞相义宣走至江夏,
丞相刘义宣逃到了江夏,
闻巴陵有军,
听说巴陵有朝廷的军队,
回向江陵,
吓得又向江陵回逃,
众散且尽,
追随他的将士差不多都散逃了。
与左右十许人徒步,
刘义宣只得跟着他的左右十几个人徒步前进,
脚痛不能前,
他的脚疼得不能继续走,
僦民露车自载,
向当地老百姓租了没有顶篷的车辆,自己赶着继续走,
缘道求食。
沿路讨饭充饥。
至江陵郭外,
到达江陵郊外,
遣人报竺超民,
就派人前去通报留守在江陵的左司马竺超民,
超民具羽仪兵众迎之。
竺超民立刻派出华丽的仪仗部队前去迎接刘义宣。
时荆州带甲尚万余人,
此时,在荆州一带,刘义宣还有一万多名武装将士,
左右翟灵宝诫义宣使抚慰将佐,
左右侍从翟灵宝劝刘义宣出来安抚慰劳手下将士,
以:
告诉手下将士:
“臧质违指授之宜,
“臧质违反了作战命令,
用致失利。
以致于使我们失利。从现在开始,
今治兵缮甲,
我们再重新整治武器、训练将士,
更为后图。
进一步为我们将来的图谋打打下基础。从前,
昔汉高百败,
汉高祖刘邦百次失败,
终成大业……”而义宣忘灵宝之言,
最终成就了大业……。”刘义宣在犒劳士卒时,却忘记了翟灵宝对他说的话,
误亡“项羽千败”,
竟误说成“项羽失败了一千次”,
众咸掩口。
惹得手下将士全都掩口窃笑。
鲁秀、竺超民等犹欲收余兵更图一决;
鲁秀、竺超民等人还打算收拾好残余士卒,再一次进行决战,
而义宣沮,
刘义宣却是沮丧无志,
无复神守,
总是魂不守舍,
入内不复出,
进入后宅后 就躲起来,不再出来见人,
左右腹心稍稍离叛。
左右心腹之人逐渐背叛离去。
鲁秀北走,
鲁秀向北逃去。
义宣不能自立,
刘义宣不能自己独立,
欲从秀去,
打算跟着鲁秀一块儿逃走,
乃携息及所爱妾五人,
于是带着自己的儿子刘以及自己喜欢的五个爱妾,
著男子服相随。
命令她们改穿男子衣服随同鲁秀逃走。
城内扰乱,
城内一片混乱,
白刃交横,
白刃相接,刀枪横飞,
义宣惧,
刘义宣害怕,
坠马,
从马上掉了下来,
遂步进;
改作步行前进。
竺超民送至城外,
竺超民把这一行人送到城外,
更以马与之,
换了一匹马让刘义宣骑,
归而城守。
然后自己回到城里坚守。
义宣求秀不得,
刘义宣寻找鲁秀,
左右尽弃之,
没有找到,左右侍从们也全都抛弃了他。
夜,
深夜,刘义宣走投无路,
复还南郡空廨;
只得回到南郡的空无一人的太守府里呆着。
旦日,
第二天早晨,
超 民收送刺奸。
竺超民派人把他抓了起来,送到监狱。
义宣止狱户,
刘义宣在监狱里,
坐地叹曰:”
坐在地上不住叹息说:
臧质老奴误我!”
“臧质这个老奴才害了我!”
五妾寻被遣出,
刘义宣的五个爱妾不久就被押送出去了,
义宣号泣,
刘义宣忍不住悲号哭喊,
语狱吏曰:
对狱吏说:
“常日非苦,
“平时的日了并不算苦崐,
今日分别始是苦。”
今天和她们分别才是真苦啊!”
鲁秀众散,
鲁秀的手下将士也都四散一空,
不能去,
他不能再向北前进,
还向江陵,
只好返回到江陵,
城上人射之,
江陵城上的守军一齐向鲁秀发箭。
秀赴水死,
鲁秀投水自尽,
就取其首。
江陵守军砍下了他的头。
诏右仆射刘延孙使荆、江二州,
孝武帝诏令右仆射刘延孙前往荆州和江州,
旌别枉直,
调查甄别忠奸曲直,
就行诛赏;
就地进行奖赏和惩处。
且分割二州之地,
并且,将这二州的地区进行分割,
议更置新州。
拟议再设置一个新州。
初,
当初,
晋氏南迁,
晋朝向南迁移时,
以扬州为京畿,
曾经把扬州作为京畿,
谷帛所资皆出焉;
朝廷所需要的布帛粮食等等,都由扬州提供。同时,
以荆、江为重镇,
晋朝又把荆州和江州作为重要的军事要镇,
甲兵所聚尽在焉,
全国的精锐部队全都聚集在这二州,
常使大将居之。
常派大将驻守。
三州户口,
这三个州的人口数目,
居江南之半,
占了长江以南地区人口总数的一半。如今,
上恶其强大,
孝武帝嫌这三地的军力、民力过于强大,
故欲分之。
所以打算把它们分割开来。
癸未,
癸未(十八日),
分扬州浙东五郡置东扬州,
在京畿地区扬州分出浙江以东五个郡,设立东扬州,
治会稽;
治所设在会稽。
分荆、湘、江、豫州之八郡置郢州,
又从荆州、湘州、江州、豫州中分出八个郡,设立郢州,
治江夏;
治所设置在江夏。
罢南蛮校尉,
撤销南蛮校尉,
迁其营于建康。
将其所属部队调回建康。
太傅义恭议使郢州治巴陵,
太傅刘义恭打算让郢州州府设在巴陵,
尚书令何尚之曰:
尚书令何尚之说:
“夏口在荆、江之中,
“夏口位于荆州和江州中间,
正对沔口,
正以着沔口,
通接雍、梁,
又直接通向雍州和梁州,
实为津要。
实在是一个险要的津口,
由来旧镇,
它自古以来就是军事重镇,
根基不易,
基础稳固,不容易改变,而且,
既有见城,
它既有现成的城池,
浦大容舫,
又有很大的港湾,可以停泊很多船只,在此设立州府,
于事为便。”
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上从之。
孝武帝批准。不久,
既而荆、扬因此虚耗。
荆州和杨州由于 这种变动而财力消耗很多。
尚之请复合二州,
尚书令何尚之请求重新恢复这二州原来的辖地,
上不许。
孝武帝不允许。
戊子,
戊子(二十三日),
省录尚书事。
孝武帝下令撤掉录尚书事。
上恶宗室强盛,
他对皇室的力量不断强大深为厌恶,
不欲权在臣下;
更不想让自己的臣属们把持着大权。
太傅义恭知其指,
太傅刘义恭看准了他的心思,
故请省之。
所以请求撤掉。
上使王公、八座与荆州刺史朱之书,
孝武帝下令王、公以及八座,给荆州刺史朱之写信,
令丞相义宣自为计。
让朱之告诉丞相刘义宣自己裁断。
书未达,
信还没送到,
庚寅,
庚寅(二十五日),
之入江陵,
朱之已经进入江陵,
杀之宣,
杀了刘义宣,
并诛其子十六人,及同党蔡超民、从事中郎蔡超、谘议参军颜乐之等。
同时诛杀了刘义宣的十六个儿子以及刘义宣的同党竺超民、从事中郎蔡超、谘议参军颜乐之等。
超民兄弟应从诛,
竺超民的兄弟在以前就应该在斩首,
何尚之上言:
何尚之上书说:
“贼既遁走,
“贼寇刘义宣已经远远逃走,
一夫可擒。
一个人就可以抓获他。
若超民反覆昧利,
如果竺超民是个反复无常、贪图小利的人,那么,他就应该逮捕刘义宣,
即当取之,
这样,
非唯免愆,
不但自己可以免于惩处,而且,
亦可要不义之赏。
还可以得到不义的封赏。但是,
而超民曾无此意,
竺超民却并没有这种想法,
微足观过知仁。
从他的这一过失中,我们足可以看到他的仁义之心。
且为官保全城府,
而且,竺超民为朝廷保住了江陵城池,
谨守库藏,
他一直是小心地坚守江陵的仓库,
端坐待缚。
端坐在那里等待被抓。
今戮及兄弟,
如果我们今天连他的兄弟也要杀了,
则与其馀逆党无异,
同其他叛贼逆党一样对待而无分别,
于事为重。”
刑罚是过于重了。”于是,
上乃原之。
孝武帝赦免了竺超民的兄弟。
政制改革风波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丙申朔,
丙申朔(初一),
日有食之。
出现日食。
庚子,
庚子(初五),
魏皇子弘生;
北魏皇子拓跋弘出生。
辛丑,
辛丑(初六),
大赦,
北魏实行大 赦,
改元兴光。
并把年号改为兴光。
丙辰,
丙辰(二十一日),
大赦。
刘宋实行大赦。
八月,
八月,
甲戌,
甲戌(初十),
魏赵王深卒。
北魏的赵王拓跋深去世。
乙亥,
乙亥(十一日),
魏主还平城。
北魏国主返回平城。
冬,
冬季,
十一月,
十一月,
戊戌,
戊戌(初五),
魏主如中山,
北魏国主前往中山,
遂如信都;
顺路又去了信都。
十二月,
十二月,
丙子,
丙子(十四日),
还,
北魏国主启程返回,
幸灵丘,
经过灵丘,
至温泉宫;
又到了温泉宫。
庚辰,
庚辰(十八日),
还平城。
回到平城。
二年(乙未、455)
二年(乙未,公元455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魏车骑大将军乐平王拔有罪赐死。
北魏车骑大将军乐平王拓跋拔有罪,被命令自杀。
镇北大将军、南兖州刺史沈庆之请老;
镇北大将军、南兖州刺史沈庆之请求告老还乡。
二月,
二月,
丙寅,
丙寅(初五),
以为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
朝廷任命沈庆之为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
庆之固让,
沈庆之坚决辞让,
表疏数十上,
几十次上奏章,同时,
又面自陈,
又当孝武帝面自己陈说,言辞恳切,
乃至稽颡泣涕。
甚至于到了叩头哭泣的地步,
上不能夺,
孝武帝无法改变他的意志,
听以始兴公就第,
只好让他以始兴公爵的身份回到了自己的私宅养老,
厚加给奉。
并优厚地供给他的用度和俸禄。
顷之,
不久,
上复欲用庆之,
孝武帝想要再次起用沈庆之,
使何尚之往起之。
就派何尚之前往去劝说。
尚之累陈上意,
何尚之一次次地反复陈述孝武帝的想法,
庆之笑曰:
沈庆之笑着对何尚之说:
“沈公不效何公,
“沈公不致仿效何公,
往而复返。”
离开了又再次回去。”
尚之惭而止。
何尚之听后,面有愧色,也就不再去劝说沈庆之。
辛巳,
辛己(二十日),
以尚书右仆射刘延孙为南兖州刺史。
朝廷任命尚书右仆射刘延孙为南兖州刺史。
夏,
夏季,
五月,
五月,
戊戌,
戊戌(初八),
以湘州刺史刘遵考为尚书右仆射。
朝廷任命湘州刺史刘遵考为尚书右仆射。
六月,
六月,
壬戌,
壬戌(初二),
魏改元太安。
北魏改年号为太安。
甲子,
甲子(初四),
大赦。
刘宋朝下令大赦。
甲申,
甲申(二十四日),
魏主还平城。
北魏国主返回平城。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癸巳,
癸巳(初四),
立皇弟休为山阳王,休茂为海陵王,休业为鄱阳王。
孝武帝立皇弟刘休为山阳王、刘休茂为海陵王、刘休业为鄱阳王。
丙辰,
丙辰(二十七日),
魏主如河西。
北魏国主前往河西。
雍州刺史武昌王浑与左右作檄文,
刘宋雍州刺史、武昌王刘浑和其左右侍从们一起写了一份檄文,
自号楚王,
自己号称楚王,
改元永光,
改年号为永光,
备置百官,
设立文武百官,
以为戏笑。
以此作为戏笑。
长史王翼之封呈其手迹。
长史王翼之把刘浑亲笔写的这一文告,呈报给了朝廷。
八月,
八月,
庚申,
庚申(初一),孝武帝下令,
废浑为庶人,
把刘浑贬为平民,
徒始安郡。
放逐到始安郡。
上遣员外散骑侍郎东海戴明宝诘责浑,
孝武帝又派遣员外散骑侍郎、东海人戴明宝前去严加盘问斥责刘浑,
因逼令自杀,
并因此强令他自杀。这一年,
时年十七。
刘浑十七岁。
丁亥,
丁亥(二十八日),
魏主还平城。
北魏国主返回平城。
诏祀郊庙,
孝武帝颁下诏令,要去南郊祭祀。
初设备乐,
朝廷首次设置规模比较完备的音乐,这一做法,
从前殿中曹郎荀万秋之议也。
是接受了前殿中曹郎荀万秋提出的建议。
上欲削弱王侯。
孝武帝打算削弱皇家王公侯爵的权力。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己未,
己未(初一),
江夏王义恭、竟陵王诞奏裁王、侯崐车服、器用、乐舞制度,
江夏王刘义恭、竟陵王刘诞向孝武帝启奏,请求先裁减王爵、侯爵使用的车马、服饰、用具器物以及歌舞制度,
凡九事;
一共有九条。
上因讽有司奏增广为二十四条:
孝武帝就暗示有关部门,再进一步增加到二十四条,诸如:
听事不得南向坐;
在处理事务时,不能直接面向南坐,
剑不得为鹿卢形;
剑柄不能做成辘轳的形状,
内史、相及封内官长止称下官,
内史、宰相以及所封的其他官员对王、侯自称为下官,
不得称臣,
不能称臣,
罢官则不复追敬。
罢官以后,不再追加其他封赐。
诏可
孝武帝下诏许可。
庚午,
庚午(十二日),
魏以辽西王常英为太宰。
北魏任命辽西王常英为太宰。
壬午,
壬午(二十四日),
以太傅义恭领扬州刺史,
朝廷任命太傅刘义恭兼任扬州刺史,
竟陵王诞为司空、领南徐州刺史,
竟陵王刘诞为司空、领南徐州刺史,
建平王宏为尚书令。
建平王刘宏为尚书令。
是岁,
这一年,
以故氐王杨保宗子元和为征虏将军,
朝廷任命已故氐王杨保宗的儿子杨元和为征虏将军,
杨头为辅国将军。头,
杨头为辅国将军。
文德之从祖兄也。
杨头是杨文德的兄。
元和虽杨氏正统,
杨元和虽然是氐王杨保宗家族的嫡系正统,但是,
朝廷以其年幼才弱,
朝廷却因为他年纪太小、才能又弱,所以,
未正位号;
一直没有给他正式封号,
部落无定主。
致使氐部落也一直没有一个固定的首领。
头先戍葭芦,
杨头先前戍守葭芦时,
母妻子弟并为魏所执,
他的母亲、妻子、孩子及兄弟们都被北魏军队抓走了,但是,
而头为宋坚守无贰心。
杨头仍然为南宋坚守葭芦,忠贞不二。
雍州刺史王玄谟上言:
雍州刺史王玄谟上疏给孝武帝说:
“请以头为假节、西秦州刺史,
“请求加封杨头为假节、西秦州刺史,
用安辑其众。
以此来安抚集结氐部落的老百姓。
俟数年之后,
等几年以后,
元和稍长,
杨元和年纪稍稍长大一些,
使嗣故业。
再命令他继承祖先开创的大业。
若元和才用不称,
如果杨元和的才能承担不了这一重任,
便应归头。
那么就可以按照常理由杨头承担。
头能藩捍汉川,
杨头能够誓死保卫汉川,
使无虏患,
使该地没有胡虏的祸患,
彼四千户荒州殆不足惜。
他所管辖的只有四千户人家的荒凉的州郡,看起来似乎并不足以爱惜,但是,
若葭芦不守,
如果一旦葭芦守不住,敌人入侵,
汉川亦无立理。”
那么汉川一地也就不可能有继续存在下去的道理了。”
上不从。
孝武帝却没有听从王玄谟的劝告。
高允直谏典范
三年(丙申、456)
三年(丙申,公元456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庚寅,
庚寅(初四),
立皇弟休范为顺阳王,
孝武帝立皇弟刘休范为顺阳王,
休若为巴陵王。
刘休若为巴陵王。
戊戌,
戊戌(十二日),
立皇子子尚为西阳王。
孝武帝立皇子刘子尚为西阳王。
壬子,
壬子(二十六日),
纳右卫将军何女为太子妃。,
孝武帝为太子刘子业娶右卫将军何的女儿何令婉为太子妃。
澄之曾孙也。
何是何澄的曾孙。
甲寅,
甲寅(二十八日),
大赦。
实行大赦。
乙卯,
乙卯(二十九日),
魏立贵人冯氏为皇后。后,
北魏立贵人冯氏为皇后。
辽西郡公朗之女也;
冯皇后是辽西郡公冯朗的女儿。
朗为秦、雍二州刺史,
冯朗做秦州和雍州刺史,
坐事诛,
因罪被诛,
后由是没入宫。
冯皇后于是也被发配到宫中做奴婢。
二月,
二月,
丁巳,
丁巳(初一),
魏主立子弘为皇太子,
北魏国主立皇子拓跋弘为皇太子。
先使其母李贵人条记所付托兄弟,
先让拓跋弘的亲生母亲李贵人把要托付给兄弟们的事一一记下来,
然后依故事赐死。
然后,按照以前的规定命她自杀。
甲子,
甲子(初八),
以广州刺史宗悫为豫州刺史。
刘宋任命广州刺史宗悫为豫州刺史。
故事,
按照以往的惯例,
府州部内论事,
地方州府内部开会或谈论其他事情,参加的人员全都要在一纸条上写出自己的看法,然后,
皆签前直叙所论之事,
把这张条子送到典签那里,
置典签以主之。
由典签负责整理。
宋世诸皇子为方镇者多幼,
刘宋各位皇子出任地方行政首领的时候,大多年纪还很小,
时主皆以亲近左右领典签,
皇帝就都派自己左右亲近的人去担任典签,这样一来,
典签之权稍重。
典签的权力就比别的官职重些。
至是,
到了这时,
虽长王临藩,
即使是年长的皇子去藩镇地方担任首领,
素族出镇,
或者是出身贫民的官员去地方镇守,
典签皆出纳教命,
典签也都独揽大局,接受官员们的报告,传达朝廷的命令,
执其崐枢要,
把持着重要的权力,
刺史不得专其职任。
刺史不能独自去行使权力。
及悫为豫州,
宗悫当上豫州刺史后,
临安吴喜为典签。
临安人吴喜作了典签。
悫刑政所施,
宗悫在刑法政令上的一些决定,
喜每多违执,
吴喜往往违抗不执行。
悫大怒,
宗悫大为生气,
曰:
说:
“宗悫年将六十,
“我宗悫已经快六十岁了,
为国竭命,
为国家竭忠尽力,
正得一州如斗大,
到现在才得到了豫州这么一个斗大的地方,
不能复与典签共临之!”
我不能再和典签一起处理州府事务。”
喜稽颡流血,
吴喜吓得磕破了头,
乃止。
才将宗悫的怒气平息了。
丁零数千家匿井陉山中为盗,
北魏丁零部落几千户人家,躲藏到井陉山做强盗,
魏选部尚书陆真与州郡合兵讨灭之。
北魏选部尚书陆真和地主州郡联合出兵,消灭了这伙强盗。
闰月,
闰三月,
戊午,
戊午(初三),
以尚书左仆射刘遵考为丹杨尹。
刘宋朝廷任命尚书左仆射刘遵考为丹杨尹。
癸酉,
癸酉(十八日),
鄱阳哀王休业卒。
刘宋鄱阳哀王刘休业去世。
太傅义恭以南兖州刺史西阳王子尚有宠,
太傅刘义恭因为感到南兖州刺史、西阳王刘子尚很受孝武帝的宠爱,所以他打算回避,
将避之,
于是,
乃辞扬州。
就辞去扬州刺史的官职。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解义恭扬州;
孝武帝批准解除了刘义恭扬州刺史的职务。
丙子,
丙子(二十三日),
以子尚为扬州刺史。
任命刘子尚为扬州刺史。
时荧惑守南斗,
此时,正值火星紧挨在南半星的旁边,
上废西州旧馆,
孝武帝下令废除西州的旧日官府,
使子尚移治东城以厌之。
命令刘子尚把官府移到东府城,以此镇压这一凶兆。
扬州别驾从事沈怀文曰:
扬州别驾从事沈怀文说:
“天道示变,
“上天星辰日月在显示变化,
宜应之以德。
我们应该以推广德政来对此作出反应,
今虽空西州,
现在,
恐无益也。”
即使是把西州空出来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处。”
不从。
孝武帝没有听他的话。
怀文,怀远之兄也。
沈怀文是沈怀远的哥哥。
八月,
八月,
魏平西将军渔阳公尉眷击伊吾,
北魏平西将军、渔阳公尉眷进击伊吾,
克其城,
攻克了伊吾城,
大获而还。
掳掠很多东西返回。
九月,
九月,
壬戌,
壬戌(初十),
以丹杨尹刘遵考为尚书右仆射。
刘宋朝廷任命丹杨尹刘遵考为尚书右仆射。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甲申,
甲申(初二),
魏主还平城。
北魏国主返回平城。
丙午,
丙午(二十四日),
太傅义恭进位太宰,
刘宋太傅刘义恭晋升为太宰,
领司徒。
兼任司徒。
十一月,
十一月,
魏以尚书西平王源贺为冀州刺史,
北魏任命尚书、西平王源贺为冀州刺史,
更赐爵陇西王。
改赐爵位为陇西王。
贺上言:
源贺上书说:
“今北虏游魂,
“如今,北方蛮虏不断进攻、骚扰,
南寇负险,
南方贼寇也时时对我们产生威胁,因此,
疆埸之间,
我们的边疆一带,
犹须防戍。
还必须要增加兵力,严加防守。
臣愚以为,
我个人认为:
自非大逆、赤手 杀人,
除了大逆不道图谋造反的与杀人犯外,
其坐赃盗及过误应入死者,
其余凡是因贪赃、偷盗以及犯有罪过崐应该被判死刑的,
皆可原宥,
都可以得到宽恕,
谪使守边;
将他们发配到边境上戍守。这样做,
则是已断之体受更生之恩,
等于使他们已经断了的身体接受朝廷的再生之恩,
徭役之家蒙休息之惠。”
负担徭役的人家,也因此能够得到歇息的实惠。”
魏高宗从之。
北魏国主文成帝表示同意。
久之,
很久以后,
谓群臣曰:
文成帝对众大臣说:
“吾用贺言,
“我采纳源贺的建议,
一岁所活不少,
一年之内,救活了不少人,
增戍兵亦多。
边防的守卫兵力也增强了许多。
卿等人人如贺,
你们这些人如果也像源贺这样,
朕何忧哉!”
朕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呢?”偏巧,
会武邑人石华告贺谋反,
此时正赶上武邑人石华控告源贺要阴谋反叛,
有司以闻,
有关部门把这一消息告诉了文成帝。
帝曰:
文成帝说:
“贺竭诚事国,
“源贺竭心尽力为国家做事,
朕为卿等保之,
朕敢于向你们担保他,
无此,
绝对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明矣。”
这是很明显的。”
命精加讯验;
文成帝命令详细查访验证,
华果引诬,
石华果然承认自己是诬告源贺,
帝诛之,
文成帝诛杀了石华,然后,
因谓左右曰:
对左右说:
“以贺忠诚,
“像源贺这种忠心耿耿的人还免不了要被别人诬蔑诽谤,
犹不免诬谤,
而那些赶不上源贺的人,
不及贺者可无慎哉!”
又怎么能不小心谨慎呢!”
十二月,
十二月,
濮阳太守姜龙驹、新平太守杨自伦弃郡奔魏。
刘宋濮阳太守姜龙驹、新平太守杨自伦放弃自己镇守的郡城,逃奔到了北魏。
上欲移青、冀二州并镇历城,
刘宋孝武帝打算把青州和冀州州府全都移到历城,
议者多不同。
参与议论的人大多都不同意。
青、冀二州刺史垣护之曰:
青州、冀州二州刺史垣护之说:
“青州北有河、济,
“青州北面有黄河、济水,
又多陂泽,
又有很多河泽湖泊,
非虏所向;
不是胡虏所想要去的地方。
每来寇掠,
每次有贼寇前来入侵,
必由历城。
他们都一定先进攻历城。
二州并镇,
二州州府同时设在历城一地,
此经远之略也。
这确实是长远之计啊。况且,
北又近河,
它也北近黄河,
归顺者易。
前来归降的魏人容易安抚。
近息民患,
从近处说,这样做可以消除老百姓的忧患,
远申王威,
从远处看,
安边之上计也。”
它是伸扬国威、安定边疆的上策。”
由是遂定。
于是,这一方案就定下来了。
元嘉中,
元嘉时期,
官铸四铢钱,
官方铸制了四铢钱,
轮郭、形制与五铢同,
四铢钱的轮廓、外形、样式和五铢钱一样,
用费无利,
铸造这种钱没有什么赢利,因此,
故民不盗铸。
民间老百姓就没有人偷偷仿制这种钱。
及上即位,
孝武帝即位,
又铸孝建四铢,
又继续铸制孝建四铢钱,
形式薄小,
这种钱币外形又薄又小,
轮郭不成。
轮廓也不清楚明显。
于是盗铸者众,
仿造的人很多很多,
杂以铅、锡;
有的又在钱里掺杂上铅、锡;
翦凿古钱,
敲凿古钱,以图得到铸钱的原料,
钱转薄小。
致使古钱又薄又小。
守宰不能禁,
守宰等地方官们禁绝不了偷铸制钱币,为此,
坐死、免者相继。
被处死或被免职的事接连不断发生。
盗铸益甚,
偷铸钱币的反而越来越多,
物价踊贵,
物价飞涨,
朝廷患之。
朝廷深为忧患。
去岁春,
去年春季,
诏钱薄小无轮郭者悉不得行,
朝廷颁下诏令,说钱太薄太小而且轮廓不清的,一律不能使用,
民间喧扰。
立刻引起民间的喧嚷骚动。
是岁,
这一年,
始兴郡公沈庆之建议,
始兴郡公沈庆之提出一个建议:
以为“宜听民铸钱,
“我们应该允许老百姓自己铸造钱币,
郡县置钱署,
各郡县都设立一个钱署,
乐铸之家皆居署内,
把愿意铸造钱币的人家全都安排在钱署里,
平其准式,
由朝廷制定一定的铸钱标准,
去其杂伪。
不准他们在钱内掺加杂物。
去春所禁新品,
去年春天朝廷所查禁的那些新铸的钱币也都拿出来,
一时施用,
允许继续使用一段时间,
今铸悉依此格。
而从此以后,铸造钱币全都按照新制定的规格标准进行,
万税三千,
一万钱收取税三千,
严检盗铸。”
严格检查是否还有偷偷铸币的人家。”但是,
丹杨尹颜竣驳之,
丹杨尹颜竣却反崐对这样做,他反驳说:
以为“五铢轻重,
“五铢钱币的轻重,
定于汉世,
是从汉代开始就规定了的标准,
魏、晋以降,
魏、晋以后,
莫之能改;
还没有谁能够更改。
诚以物货既均,
这实是由于钱币的价值和货物的价值已经相等,
改之伪生故也。
要是随意改变就一定会出现掺假的钱币的缘故。
今云去春所禁一时施用;
现在说去年春天所禁止使用的钱币还可以继续使用,如果让这些大小薄厚不均的钱币,
若巨细总行而不从公铸,
全都可以在公开场合下流通,而不用由朝廷监制,可以说,这对个人有很大的好处,
利已既深,
重利之下,
情伪无极,
作奸犯事的就会没有穷尽,
私铸、翦凿尽不可禁,
而私自铸造钱币和偷偷剪凿破旧钱币的,也就永远不能禁绝。这样一来,
财货未赡,
财货还没有增加,
大钱已竭,
而大钱却已用尽,
数岁之间,
用不了几年时间,
悉为尘土矣。
四铢钱全都会变成尘土了。现在,
今新禁初行,
新的禁令刚刚开始实行,
品式未一,
市面上流通的钱币的样式标准还没有统一。老百姓的骚动喧扰之声,
须臾自止,
不久自然而然就会停止,
不足以垂圣虑;
这不足以让皇上忧虑。
唯府藏空匮,
库藏出现亏空,
实为重忧。
才是最令人担忧的事。
今纵行细钱,
如今,即使是允许使用小钱,
官无益赋之理;
朝廷也没有增加赋税的。
百姓虽赡,
即使老百姓富足起来了,
无解官乏。
也解决不了朝廷财力物力上的短缺。现在,
唯简费去华,
我们只有崇尚俭朴、反对浪费奢华,
专在节俭,
把心思都用在勤俭节约上,
求赡之道,
寻求富裕之路,
莫此为贵耳。”
没有比这更好的了。”讨论这个问题的人中,
议者又以为“铜转难得,
又有人认为:”铜矿不容易找到,
欲铸二铢钱。”
应该改铸二铢钱”。
竣曰:
颜竣说:
“议者以为官藏空虚,
“提这一建议的人都认为现在国库财物缺乏,
宜更改铸;
应该改铸钱币。
天下铜少,
天下铜很少,
宜减钱式以救交弊,
就应该减轻钱币的重量,以此来制止恶性循环的局面,
赈国舒民。
使国家富足,老百姓宽裕。
愚以为不然。
我认为这些想法并不是好办法。
今铸二铢,
现在如果铸造二铢钱,只是一味地使用小钱薄钱,
恣行新细,
这样做,
于官无解于乏,
并不能解决朝廷的困难,
而民间奸巧大兴,
而民间反而会发生更多的作奸犯科的事,
天下之货将糜碎至尽;
天下的所有财货也将会被人们抢先用尽。
空严立禁,
只是空口说应该严格禁绝,
而利深难绝,
但是获利大,就很难禁绝。
不一二年,
不用一二年,
其弊不可复救。
这一弊病就会达到令人无法挽救的地步。
民惩大钱之改,
老百姓已经察觉到了我们要把大钱改为小钱,加之,
兼畏近日新禁,
他们害怕近日颁布的新的禁令,
市井之间,必生纷扰。
在市井街巷肯定会发生混乱、纠纷。
远利未闻,
我们还没有看到长远的利益,
切患猥及,
而急切的弊端就已经显露出来了。
富商得志,
致使豪富的商贾们越来越有钱、越来越逞心,
贫民困窘,
而贫苦百姓们的生活却是越来越穷困、越来越艰难,这样做,
此皆甚不可者也。”
是绝对不行的。”于是,
乃止。
这场争论告一段落。
魏定州刺史高阳许宗之求取不节,
北魏定州刺史、高阳人许宗之贪赃没有节制,
深泽民马超谤毁宗之,
深泽平民马超毁谤许宗之,
宗之殴杀超,
许宗之把马超活活打死。
恐其家人告状,
许宗之害怕马超家里人告状,
上超诋讪朝政。
就上书皇帝,说马超攻击诋毁、讥讽朝政。
魏高宗曰:
北魏文成帝说:
“此必妄也。
“这一定是虚假的。
朕为天下主,
朕为一国之主,
何恶于超而有此言!
怎么惹恼了马超,使他能对我说出那样难听的话来!
必宗之惧罪诬超。”
一定是许宗之自己害怕被告受罚,而先行诬陷马超。”
案验,
文成帝命令详细调查,
果然。
果然是那样。
斩宗之于都南。
许宗之在城外南郊被斩首。
金紫光禄大夫颜延之卒。
刘宋金紫光禄大夫颜延之去世。
延之子竣贵重,
颜延之的儿子颜竣人贵位重,
凡所资供,
颜延之对于儿子所送给他的财物等等,
延之一无所受,
一律都不接受。
布衣茅屋,
他们仍身穿粗陋的布衣,住在茅草房里,清贫地生活,
萧然如故。
一如往昔。平时,
常乘羸牛笨车,
颜延之经常乘坐由羸弱的老牛拉着的破车,有时,
逢竣卤簿,
在街上碰见颜竣的开路卫队仪仗,
即屏住道侧。
就马上躲藏在路边。
常语竣曰:
颜延之还经常对儿子颜竣说:
“吾平生不见要人,
“我平生都不喜欢看见身居要位的重要人物,
今不幸见汝!”
今天不幸的是我看见了你。”
竣起宅,
颜竣要兴建自己的宅邸,
延之谓曰:
颜延之对他说:
“善为之,
“好好地盖房子,
无令后人笑汝拙也。”
不要让后代耻笑你笨拙无能。”
延之尝早诣竣,
颜延之曾经在某天早上前去看望儿子颜竣,
见宾客盈门,
看见前来求见他的宾客、下属们挤满了屋子,
竣尚未起,
可是颜竣却还没有起床。
延之怒曰:
颜延之见状,勃然大怒,说:
“汝出粪土之中,
“你是出身于粪土之中的人,
升云霞之上,
好不容易升到了云霄之上,
遽骄傲如此,
就立刻骄横傲慢到如此地步,
其能久乎!”
你怎么能够持久呢?”颜延之去世后,按照规定,
竣丁父忧,
颜竣应该离职回家,为父亲服孝三年,可是,
裁逾月,
才刚刚过了一个月,孝武帝就征召他回来,
起为右将军,
起用他为右将军,
丹杨尹如故。
同时仍旧保留丹杨尹的官职。
竣固辞,
颜竣坚决推辞,
表十上;
写了十次奏章,
上不许,
孝武帝还是没有答应,
遣中书舍人戴明宝抱竣登车,
派中书舍人戴明宝把颜竣抱上驿车,
载之郡舍,
将他拉到了丹杨郡府。
赐以布衣一袭,
孝武帝赐给颜竣一身布织衣服,
絮以彩纶,
里面絮上一层染色的棉崐絮,
遣主衣就衣诸体。
派主衣官亲自送上门去,给颜竣穿上。
后续事件与反思
大明元年(丁酉、457)
大明元年(丁酉,公元457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辛亥朔,
辛亥朔(初一),
改元,
刘宋改年号,
大赦。
宣布大赦。
壬戌,
壬戌(十二日),
魏主畋于崞山,
北魏国主到崞山狩猎,
戊辰,
戊辰(十八日),
还平城。
返回平城。
魏以渔阳王尉眷为太尉、录尚书事。
北魏朝廷任命渔阳王尉眷为太尉和录尚书事。
二月,
二月,
魏人寇兖州,
北魏进攻兖州,
向无盐,
指向无盐。
败东平太守南阳刘胡。
击败了东平太守、南阳人刘胡。
诏遣太子左卫率薛安都将骑兵,
孝武帝下诏,派太子左卫率薛安都率领骑兵,
东阳太守沈法系将水军,
东阳太守沈法系率领水军,
向彭城以御之,
一同向彭城挺进,以防御敌人的侵入,
并受徐州刺史申坦节度。
这两支大军同受徐州刺史申坦的指挥调遣。
比至,
两路大军赶到彭城时,
魏兵已去。
北魏的军队已经离开。
先是,
在此之前,
群盗聚任城荆榛中,
成群的盗寇聚集在任城丛林里,
累世为患,
几代以来一直成为当地的祸患,
谓之任榛。
当地人称他们为任榛。
申坦请回军讨之。
申坦请求趁大军班师回朝的机会,前去讨伐。
上许之。
孝武帝同意了他的请求。
任榛闻之,
任榛听到这一消息后,
皆逃散。
全都四下逃散。
时天旱,
此时,正赶上大旱季节,
人马渴乏,
申坦的军队人马干渴困乏,
无功而还。
没有结果而返回。为此,
安都、法系坐白衣领职。
薛安都和沈法系免去官衔,只以平民的身份担任现职。
坦当诛,
申坦应该被判死刑,
群臣为请,
文武官员替申坦求情,
莫能得。
没有效果。
沈庆之抱坦哭于市曰:
沈庆之在刑场上抱住申坦,失声痛哭,说:
“汝无罪而死。
“你没有罪却被判死刑。
我哭汝于市,
我在这里哭你,等你走了,
行当就汝矣!”
我也就跟着你到地下去了。”
有司以闻,
有关部门把这些话报给了孝武帝,
上乃免之。
才赦免了申坦。
三月,
三月,
庚申,
庚申(十一日),
魏主畋于松山;
北魏国主到松山狩猎。
己巳,
己巳(二十日),
还平城。
返回平城。
魏主立其弟新成为阳平王。
北魏国主封立他的弟弟拓跋新为阳平王。
上自即吉之后,
刘宋孝武帝自从为父亲服丧期满后,
奢淫自恣,
就开始过起荒淫无度、奢侈糜烂的生活,
多所兴造。
他随心所欲地大兴土木。
丹杨尹颜竣以藩朝旧臣,
丹杨尹颜竣自以为是刘骏当王时的旧臣,所以,
数恳切谏争,
一连几次诚恳地劝谏,他进言直切、诚恳,
无所回避,
无所保留和回避,
上浸不悦。
孝武帝渐渐对他不满起来。
竣自谓才足干时,
但颜竣自认为自己才能卓越,才华盖世,他和孝武帝的交情,
恩旧莫比,
是其他文武官员无法相比的,
当居中永执朝政,
觉得自己应该在朝廷永远把持大权。但是,
而所陈多不纳,
他所建议的事情,孝武帝大多不采纳,于是,
疑上欲疏之,
颜竣开始怀疑孝武帝有意要疏远他,
乃求外出以占上意。
就上书请求调到外地郡府任职,以试探孝武帝的想法。
夏,
夏季,
六月,
六月,
丁亥,
丁亥(初九),
诏以竣为东扬州刺史,
孝武帝颁下诏令,任命颜竣为东扬州刺史,
竣始大惧。
颜竣才开始害怕起来。
癸卯,
癸卯(二十五日),
魏主如阴山。
北魏国主前往阴山。
雍州所统多侨郡县,
刘宋雍州境内,设有很多侨郡县,
刺史王玄谟上言:
刺史王玄谟向孝武帝进言说:
“侨郡县无有境土,
“侨郡县没有真正的领地,
新旧错乱,
新设立的和过去的相互交错在一起,十分混乱,
租课不时,
田赋捐税无法按时征收,
请皆土断。”
请求在这些新侨郡县中整顿户籍,让百姓纳税服役。”
秋,
秋季崐,
七月,
七月,
辛未,
辛未(二十四日),
诏并雍州三郡十六县为一郡。
朝延颁下诏令,将雍州的三个郡十六个县合并成一个郡。
郡县流民不愿属籍,
侨郡、侨县一些流亡百姓不愿意归属于当地的户籍,
讹言玄谟欲反。
就制造谣言,谎称王玄谟打算起来反叛朝廷。
时柳元景宗 强,
当时,骠骑将军柳元景家族势力很强。
群从多为雍部二千石,
族兄族弟中有很多人在王玄谟手下做官,
乘声皆欲讨玄谟。
这些人也想利用这些谣言声讨王玄谟。
玄谟令内外晏然以解众惑,
王玄谟马上命令大家安静下来,再解除大家的疑虑。随后,
驰使启上,
王玄谟派人骑马奔回建康,
具陈本末。
向孝武帝详细陈述了事情的始末。
上知其虚,
孝武帝知道所谓王玄谟图谋反叛的消息是假的,
遣主书吴喜抚慰之,
就派主书吴喜专程前去安慰王玄谟,
且报曰:
告诉王玄谟说:
“七十老公,
“已经是七十岁的老翁了,
反欲何求!
谋反想要得到什么呢?
君臣之际,
君臣之间,
足以相保,
足可以相互作保。
聊复为笑,
姑且跟你开个玩笑,
伸卿眉头耳。”
把你紧锁的眉头伸展开吧。”
玄谟性严,
王玄谟生性严肃,
未尝妄笑,
从没有随随便便开过玩笑,
故上以此戏之。
所以,孝武帝就借此事跟他开玩笑。
八月,
八月,
己亥,
己亥(二十二日),
魏主还平城。
北魏国主返回平城。
甲辰,
甲辰(二十七日),
徙司空、南徐州刺史竟陵王诞为南兖州刺史,
朝廷任命司空、南徐州刺史、竟陵王刘诞为南兖州刺史,
以太子詹事刘延孙为南徐州刺史。
太子詹事刘延孙为南徐州刺史。
初,
当初,
高祖遗诏,
刘宋高祖刘裕曾留下遗言,
以京口要地,
认为京口是战略要地,
去建康密迩,
距离建康非常近,
自非宗室近亲,
除非皇室近亲,
不得居之。
其他人不能驻守。
延孙之先虽与高祖同源,
刘延孙的祖先虽然和高祖是同一宗族,但是,
而高祖属彭城,
高祖刘裕是彭城支系,
延孙属莒县,
刘延孙的祖先属于莒县支系,因此,
从来不序昭穆。
两家从来不谈论血缘关系。
上既命延孙镇京口,
孝武帝命令刘延孙去镇守京口后,
仍诏与延孙合族,
才颁下诏书,跟刘延孙家合为一族,
使诸王皆序长幼。
并让各个王和刘延孙之间排列辈分和长幼。
上闺门无礼,
孝武帝在深宫内,荒淫无礼,
不择亲疏、尊卑,
不论女子的亲疏、尊卑关系如何,
流闻民间,
丑闻流传民间,
无所不至。
没有不知道的。但是,
诞宽而有礼,
刘诞却是生性厚道,待人温文有礼,而且,
又诛太子劭、丞相义宣,
又在诛杀太子刘劭和讨伐丞相刘义宣的战事中立下了大功,
皆有大功,
因此,
人心窃向之。
大家在心里都暗暗向着他。
诞多聚才力之士,
刘诞募集了许多有才能、有勇力的人,
蓄精甲利兵,
收藏了粗良的甲胄、锐利的兵刃,
上由是畏而忌之,
孝武帝因此对刘诞又是害怕又是猜忌,所以,
不欲诞居中,
他不希望刘诞还留在朝廷,
使出镇京口;
便下令他镇守京口。以后,
犹嫌其逼,
还嫌他在京口离建康太近,
更徒之广陵。
又把他调到了广陵。
以延孙腹心之臣,
由于刘延孙是心腹大臣,
使镇京口以防之。
所以派他镇守京口,防备刘诞。
魏主将东巡,
北魏国主将要去东部巡查,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诏太宰常英起行宫于辽西黄山。
颁下诏令,命太宰常英在辽西黄山兴建行宫。
十二月,
十二月,
丁亥,
丁亥(十二日),
更以顺阳王休范为桂阳王。
刘宋朝廷改封顺阳王刘休范为桂阳王。
二年(戊戌、458)
二年(戊戌,公元458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丙午朔,
丙午朔(初一),
魏设酒禁,
北魏颁布禁酒令,
酿、酤、饮者皆斩之;
酿酒、卖酒、饮酒的人,一律斩首;
吉凶之会,
遇到喜事、丧事的时候,
听开禁,
暂时可以开禁,
有程日。
但一定要有日期限制。
魏主以士民多因酒致斗及议国政,
北魏国主因为士民、百姓常常由于酗酒而导致相互殴打,或者借着喝酒而在一起议论国家政事,因此,
故禁之。
颁布了禁酒令。
增置内外候官,
北魏朝廷又增加了内外候官,
伺察诸曹及州、镇,
监察各曹、州、镇,有时,
或微服杂乱于府寺间,
内外侯官还换上平民百姓穿的家常衣服,混杂在政府、寺庙等地,
以求百官过失,
以此来寻找文武百官是否有什么过失,一旦发现,
有司穷治,
有关部门就会严加追究、盘查,抓起来,严刑拷打,
讯掠取服;
逼招口供。
百官赃满二丈者皆斩。
文武百官接受贿赂赃物,布匹达到两丈,即予斩首。
又增律七十九章。
又增加七十九章法律条文。
乙卯,
乙卯(初十),
魏主如广宁温泉宫,
北魏国主前往广宁温泉宫,
遂巡平州;
顺便巡查平州。
庚午,
庚午(二十五日),
至黄山宫;
抵达黄山宫。
二月,
二月,
丙子,
丙子(初二),
登碣石山,
登临碣石山,
观沧海;
在山上远眺一望无际的茫茫大海。
戊寅,
戊寅(初四),
南如信都,
又南下前往信都。
畋于广川。
再到广川狩猎。
乙酉,
乙酉(十一日),
以金紫光禄大夫褚湛之为尚书左仆射。
刘宋朝廷任命金紫光禄大夫褚湛之为尚书左仆射。
丙戌,
丙戌(十二日),
建平宣简王宏以疾解尚书令;
刘宋建平宣简王刘宏因为病重,免去了尚书令。
三月,
三月,
丁未,
丁未(初三),
卒。
刘宏去世。
丙辰,
丙辰(十二日),
魏高宗还平城,
北魏文成帝返回平城,
起太华殿。
兴建太华殿。
是时,
当时,
给事中郭善明,性倾巧,
给事中郭善明生性乖巧善变,
说帝大起宫室,
他又游说文成帝大肆兴筑宫殿。
中书侍郎高允谏曰:
中书侍郎高允劝谏说:
“太祖始建都邑,
“太祖时开始兴建城池街市,
其所营立,
兴建时他一定让人利用农闲的时节。
必因农隙。
何况,
况建国已久,
我们国家已经建立很久了,
永安前殿足以朝会,
永安前殿足够朝会时使用。
西堂、温室足以宴息,
宴请、歇息,有西堂、温室也足够了。
紫楼足以临望;
紫楼足可以用来登高远眺。况且,
纵有修广,
纵然要扩大建设工程,
亦宜驯致,
也应该慢慢进行,
不可仓猝。
不能仓猝行事。现在核算一下,
今计所当役凡二万人,
要抽调民差役二万人,
老弱供饷又当倍之,
而羸老、病弱供应饭食的,又得增加一倍,
期半年可毕。
预期半年可以完工。
一夫不耕,
一个农夫不种田,
或受之饥,
就会有人挨饿,
况四万人之劳费,
何况现在是动用四万人,
可胜道乎!
劳力和费用是无法计算的。
此陛下所宜留心也。”
这是陛下您所应该留心的事。”
帝纳之。
文成帝接受了他的劝谏。
允好切谏,
高允喜欢直言相谏,
朝廷事有不便,
朝廷内有什么事做得不适当时,
允辄求见,
他就立刻请求晋见。
帝常屏左右以待之。
文成帝常常屏退左右侍从,单独一人和他商谈。有时,
或自朝至暮,
二人从早到晚相谈,
或连日不出;
甚至一连几天都不出来,
群臣莫知其所言。
各位大臣不知他们谈些什么。有时,
语或痛切,
高允说话时言词激烈、切中要害,
帝所不忍闻,
文成帝听不下去,
命左右扶出,
就命令左右侍从把高允搀扶下去,
然终善遇之。
但是他始终对高允很好。
时有上事为激讦者,
当时,
帝省之,
有人上书措辞激烈地批评朝政,
谓群臣曰:
文成帝看完后对大臣们说:
“君、父一也。
“君王和父亲是完全一样的。
父有过,
父亲有错,
子何不作书于众中谏之?
儿子为什么不把它写在纸上,在大庭广众之中进行劝谏,
而于私室屏处谏者,
而偏偏私下在隐蔽之处劝谏?
岂非不欲其父之恶彰于外邪!
这难道不是不想让他父亲的罪恶昭彰在外,让天下人都知道吗?
至于事君,
至于说臣子侍奉君主,
何独不然。
又何尝不是这样?
君有得失,
君主有了什么过失,作为臣子,
不能面陈,
不能够当面直言劝谏,
而上表显谏,
却要上书进行公开指责,
欲以彰君之短,
这是想要使君主的短处昭彰于世,
明已之直,
显示他自己的正直,
此岂忠臣所为乎!
这难道是一名忠君之臣所应该做的事吗?
如高允者,
像高允那样的人,
乃忠臣也。
才是地地道道的忠君之臣。
朕有过,
朕有了过失,
未尝不面言,
他没有不当面直接批评的,
至有朕所不堪闻者,
甚至有时有些话,朕已经难以接受,
允皆无所避。
但高允并不回避。
朕知其过而天下不知,
朕由此知道了自己的过失,但天下人却不知道,
可不谓忠乎!”
难道这不能说是忠心吗?”
允所与同征者游雅等皆至大官,
与高允同时被征召的游雅等人,全都做了大官,
封侯,
被封为侯,
部下吏至刺史,二千石者亦数十百人,
部下们官至刺史、有二千石俸禄的人也有几十成百名了,可是,
而允为郎,
高允还仍然为著作郎,
二十七年不徙官。
二十七年从来没有升过官。
帝谓群臣曰:
文成帝对各大臣说:
“汝等虽执弓刀在朕左右,
“你们这些人虽然每天手持刀箭,站在朕旁边侍侯,
徒立耳,
却不过是白白地站着,
未尝有一言规正;
没有一个人劝谏过我一句话。
唯伺朕喜悦之际,
而只是在看到我心情高兴时,
祈官乞爵,
要求赏赐一官半爵,现在,
今皆无功而至王公。
你们全都没有什么功劳,却做了王公。
允执笔佐我国家数十年,
高允仅用一枝笔辅佐治理国家几十年了,
为益不小,
他的贡献不小,
不过为郎,
可他仍然不过是个郎官,
汝等不自愧乎!”
你们这些人难道不感到惭愧吗?”于是,
乃拜允中书令。
提升高允为中书令。
时魏百官无禄,
当时,北魏文武百官们都没有俸禄,
允常使诸子樵采以自给。
高允常让他的儿子们上山砍柴,来维持家里的生计。
司徒陆丽言于帝曰:
司徒陆丽对文成帝说:
“高允虽蒙宠待,
“高允虽然蒙受您的优待,但是,
而家贫,
他家的生活却相当贫困,
妻子不立。”
他的妻子和孩子也没有生活来源。”
帝曰:
文成帝说:
“公何不先言,
“你为什么不早说?
今见朕用之,
偏偏看朕重用了高允,
乃言其贫乎!”
才告诉我说他穷。”
即日,
当天,
至允第,
文成帝亲自来到高允家,
惟草屋数间,
看见高允家里只有几间草房,
布被,袍,
几床粗布被褥和用旧麻絮做的棉袍,
厨中盐菜而已。
厨房里也只有一些青菜和盐。
帝叹息,
文成帝忍不住叹息,
赐帛五百匹,
赏赐给高允家五百匹绢帛,
粟千斛,
一千斛粟米,
拜长子悦为长乐太守。
任命高允的长子高悦为长乐太守。
允固辞,
高允竭力推辞,
不许。
但文成帝不同意。
帝重允,
文成帝很器重高允,
常呼为令公而不名。
平时经常称高允为令公,而不叫他的名字。
游雅常曰:
游雅常说:
“前史称卓子康、刘文饶之为人,
“从前史书上曾经称赞汉代卓茂、刘宽的为人,
褊心者或不之信。
心地狭窄的人不相信那是真的。
余与高子游处四十年,
我和高允相处为官四十年了,
未尝见其喜愠之色,
从未看见他把喜怒哀乐表现在脸上,
乃知古人为不诬耳。
为此,我才知道古人古事都不是假的。
高子内文明而外柔顺,
高允内心文采光明,外表温和柔顺,他说话时总是慢腾腾的,
其言呐呐不能出口。
就好像不会表达一样。从前,
昔崔司徒尝谓余云:
司徒崔浩曾经对我说:
‘高生丰才博学,
‘高允博才多学,
一代佳士,
是一代俊杰,
所乏者,
他所缺乏的,
矫矫风节耳。
恐怕只是一点儿刚毅的风骨。
’余亦以为然。
’我也认为是这样,
及司徒得罪,
直到崔浩犯了罪,
起于纤微,
不过是因为一些细微小事,可是,
诏指临责,
皇上亲自审问时,
司徒声嘶股栗,
崔浩吓得浑身发抖,
殆不能言;
声嘶力竭说不出话来。
宗钦已下,
宗钦以下的官员,
伏地流汗,
也都吓得爬在地上,汗流浃背,
皆无人色。
个个都面无人色。
高子独敷陈事理,
只有高允一人站在那里详细陈说事件的经过,
申释是非,
进一步阐述是非曲直,表达清晰而有条理,
辞义清辩,
阐明的事理清楚有深度,
音韵高亮。
且声音高亢、宏亮,
人主为之动容,
连皇上听着都为之动容,
听者无不神耸,
听的人没有不为他捏着一把汗的,这种行为,
此非所谓矫矫者乎!
不是刚毅的风骨又是什么呢?
宗爱方用事,
在宗爱正好高升,把持着大权的时候,
威振四海。
其威风凛凛,震撼四海。
尝召百官于都坐,
宗爱曾经召集文武百官到朝堂论事,
王公已下皆趋庭望拜,
王公以下的官员,全都小步前行到宗爱面前,向宗爱叩拜,
高子独升阶长揖。
只有高允一人走上台阶,只对宗爱长揖了一下。
由此观之,
从这件事上看,
汲长孺可以卧见卫青,
汉汲黯可以躺在床上会见卫青,
何抗礼之有!
行对等的礼节,有什么不可以的?
此非所谓风节者乎!
这难道不就是我们所说的高风亮节吗?
夫人固未易知;
了解一个人,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吾既失之于心,
我已经看错了他的内在品德,
崔又漏之于外,
而崔浩又看漏了他的外在气质,
此乃管仲所以致恸于鲍叔也。”
这就是管仲之所以对鲍叔牙的死感到万分悲痛的真正原因啊!”
乙丑,
乙丑(二十一日),
魏东平成王陆俟卒。
北魏东平成王陆俟去世。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甲申,
甲申(十一日),
立皇子子绥为安陆王。
刘宋孝武帝立皇子刘子绥为安陆王。
帝不欲权在臣下,
孝武帝不希望把大权交给自己的臣属。
六月,
六月,
戊寅,
戊寅(初六),
分吏部尚书置二人,
吏部尚书分设两名,
以都官尚书谢庄、度支尚书吴郡顾觊之为之。
任命都官尚书谢庄、度支尚书吴郡人顾觊之分别担任,同时,
又省五兵尚书。
撤销了五兵尚书这一官位。
初,
当初,
晋世,
晋朝时期,
散骑常侍选望甚重,
散骑常侍官职的选授很被天下人看重,
与待中不异;
和侍中没有两样崐。
其后职任闲散,
后来,这一官职的工作清闲松散,所以,
用人渐轻。
担任这一职务的人也变得越来越无足轻重了。现在,孝武帝打算提高它的地位,
上欲重其选,
所以,
乃用当时名士临海太守孔觊、司徒长史王为之。
他任用当时很有名望的临海太守孔觊、司徒长史王担当这一职务。
侍中蔡兴宗谓人曰:
侍中蔡兴宗对人说:
“选曹要重,
“吏部地位重要,
常侍闲淡,
而常侍工作清闲、无关紧要,
改之以名而不以实,
如果仅仅是在名称上更改一下,而不是加强实际权力,
虽主意欲为轻重,
尽管是皇上想要提高它的地位,
人心岂可变邪!”
人心又怎么能够改变过来呢?”不久,
既而常侍之选复卑,
散骑常侍的地位再度降低,
选部之贵不异。
而吏部的尊贵,
觊,
却与从前没什么两样。
琳之之孙;,
孔觊是孔琳之的孙子。
谧之兄孙;
王是王谧哥哥的孙子。
兴宗,廓之子也。
蔡兴宗是蔡廓的儿子。
裴子野论曰:
裴子野论曰:
官人之难,
选用适当的人任某一官职,是件很困难的事,
先王言之,
前代君王早已说过,
尚矣。
这已经很久了。
周礼,
按周朝的礼仪来说,
始于学校,
从学校开始就注重人才的培养,
论之州里,
首先在他的家乡加以评论,
告诸六事,
把评论的结果告诉给各个州郡的六事,
而后贡于王庭。
再由六事把这些人的姓名呈报给朝廷。
其在汉家,
在汉王朝时代,
州郡积其功能,
各个州郡搜集一些有才能有功劳人的情况,
五府举为掾属,
再由五府任命他们为辅佐。
三公参其得失,
三公前来具体考察他们工作的得失,
尚书奏之天子;
尚书把考察结果呈报给天子。
一人之身;
一个人才,经过了这么多道的审查,
所阅者众,
因此,
故能官得其才,
为官者能够称职,人尽其才,
鲜有败事。
很少把事情做坏。
魏、晋易是,
魏、晋时代不是这样,
所失弘多。
选用官员的失误特别多。
夫厚貌深衷,
有些人长着一副忠厚诚恳的面孔,
险如溪壑,
但内心却是阴险狡猾得很,就好像那万丈深渊一样难以摸透。
择言观行,
即或是听其言、观其行,
犹惧弗周;
恐怕也还是不能全面了解。
况今万品千群,
何况现在千千万万的为官者,
俄折乎一面,
只靠偶尔见过一面的印象,就要决定是晋升还是削免;
庶僚百位,
成百的僚属的任用,
专断于一司,
由一个部门独断专行。从此,
于是嚣风遂行,
投机钻营的恶劣风气猖獗,
不可抑止。
不能遏止。
干进务得,
为了能升官进爵满足自已的贪欲,
兼加谄渎;
就用尽一切手段去谄媚、渎职枉法,
无复谦耻之风,
廉耻之风荡然无存,
谨厚之操;
官吏们不再有谨慎宽厚的操行。
官邪国败,
贪官污吏作恶多端,致使国家政局混乱腐败,
不可纪纲。
不能再加约束。
假使龙作纳言,舜居南面,
纵使是舜帝面南主持朝政,让龙作尚书,
而治致平章,
要想使国家达到太平盛世,
不可必也,
恐怕也未必做得到,
况后之官人者哉!
更何况后代那些为官的人呢。如今,
孝武虽分曹为两,
孝武帝虽然把吏部尚书一分为二,
不能反之于周、汉,
却已无法再回到周、汉时代了。
朝三暮四,
仅仅是朝三暮四更改名称,
其庸愈乎!
这岂不是变本加厉吗?
丙申,
丙申(二十四日),
魏主畋于松山;
北魏国主到松山狩猎。
庚午,
庚午(二十八日),
如河西。
前往河西。
南彭城民高、沙门昙标以妖妄相扇,
刘宋南彭城平民高、和尚昙标用妖邪虚妄的语言胡言乱语,煽动人心,
与殿中将军苗允等谋作乱,
同殿中将军苗允等人秘密勾结,阴谋叛乱,
立为帝。
拥护高作皇帝。
事觉,
事情被发觉,
甲辰,
甲辰(初二),
皆伏诛,
全被抓起来处死,
死者数十人。
同时受牵连被斩首的人有几十个。为此,
于是下诏沙汰诸沙门,
孝武帝颁下诏令,清除所有和尚,
设诸科禁,
并公布各种禁令,
严其诛坐;
严格执行株连制度。
自非戒行精苦,
除了能严守戒规、苦心修行的高僧外,
并使还俗。
其余的都要还俗。可是,
而诸尼多出入宫掖,
有很多尼姑经常出入深宫,
此制竟不能行。
这项规定竟然执行不了。
中书令王僧达,
中书令王僧达,
幼聪警能文,
自幼聪明伶俐,写得一手好文章,可是,
而跌荡不拘。
他个人却是放荡行事,不拘小节。
帝初践阼,
孝武帝刚刚登上帝位,
擢为仆射,
曾提拔他做仆射,
居颜、刘之右。
官位在颜竣、刘延孙二人之上,因此,
自负才地,
王僧达自负才能和门地,
谓当时莫及,
认为当世之人没有谁能比得上他,
一二年间,
一二年的功夫,
即望宰相。
他就能升为宰相。不久,
既而迁护军,
他却被贬为护军将军,所以,
怏怏不得志,
心里郁郁不得志,
累启求出。
几次上书请求到外地任职。
上不悦,
孝武帝很不高兴,
由是稍稍下迁,
从此以后慢慢把他崐降级,
五岁七徙,
五年之间,连贬七次,最后,
再被弹削。
又被弹劾。
僧达既耻且怨,
王僧达既觉得耻辱,又心怀不满和怨恨,
所上表奏,
每次写给孝武帝的奏章,
辞旨抑扬,
言辞之间多有不平,
又好非议朝政,
又特别喜欢指责朝政的弊端,
上已积愤怒。
孝武帝早已积着一股怨气。偏巧,
路太后兄子尝诣僧达,
皇太后路氏哥哥的儿子曾经拜访王僧达,
趋升其榻,
他直接就坐到了王僧达的床上,
僧达令舁弃之。
王僧达下令把床扔出去,
太后大怒,
路太后因此非常恼怒,
固邀上令必杀僧达。
把孝武帝叫来让他一定把王僧达杀了。这时,
会高反,
正赶上高谋反,
上因诬僧达与通谋,
孝武帝顺势陷害王僧达与高是同谋。
八月,
八月,
丙戌,
丙戌(十五日),
收付延尉,
逮捕了王僧达交付廷尉,
赐死。
命他自杀。
沈约论曰:
沈约论曰:
夫君子、小人,类物之通称,
所谓君子与小人不过是分别对一类人物的通称。走正路,
蹈道则为君子,
就是君子;不走正路,
违之则为小人。
就是小人。
是以太公起屠钓为周师,
所以,姜太公起于屠夫渔夫之中做了周朝的太师,
傅说去版筑为殷相,
傅说放下筑屋垒墙的工作,做了殷朝的宰相。
明扬幽仄,
从下层中发现被埋没的人才,
唯才是与。
完全取决于他本人是否有才能。
逮于二汉,
直到两汉时期,
兹道未革:
这个道理还没有改变:
胡广累世农夫,
胡广出身于世代务农的农夫家里,
致位公相;
他却能高升到公相的位置;
黄宪牛医之子,
黄宪也不过是个兽医的儿子,
名重京师;
名声竟也威震京师。
非若晚代分为二途也。
并不像后代把人分成士族和庶族两等。
魏武始立九品,
魏武帝开始建立九品中正制度,
盖以论人才优劣,
依此来评价人才的优劣,
非谓世族高卑。
却不是用来评价家世的高低贵贱,
而都正俗士,
但是地方的都正俗人们却为了个人利益,
随时俯仰,
随波逐流,
凭借世资,
他们依仗着自己门第的高贵、出身的显赫,
用相陵驾;
以此高踞于别人之上,
因此相沿,
并由此而形成了习惯,
遂为成法。
最后竟然成为一种约定俗成的法规。
周、汉之道,
周、汉的方法,
以智役愚;
是有才智的人役使愚昧无知的人。
魏、晋以来,以贵役贱;
魏、晋以后则是出身高贵、地位高贵的人驱使出身卑贱的人。
士庶之科,较然有辨矣。
士族与庶族的不同品类就有明显的区别了。
裴子野论曰:
裴子野论曰:
古者,
古代,
德义可尊,
只要是有道德讲仁义的人,都会受到尊敬,
无择负贩;
不管他的出身地位是贩夫还是走卒。
苟非其人,
如果这个人品质低劣,
何取世族!
即使他出身世族,又有什么可取的呢?
名公子孙,还齐布衣之伍;
名公高位的人的子孙们和普通老百姓是一样的。
士庶虽分,
虽然士族和庶族有所区别,
本无华素之隔。
但却没有什么豪华与凡素的对立。
自晋以来,
从晋代以来,
其流稍改,
这一潮流渐渐改变,
草泽之士,
出身草野荒泽的寒士,
犹显清途;
还可以在清正的仕途中得到显贵。
降及季年,
到了晋末,
专限阀阅。
就专门注意人的门第出身了。
自是三公之子,傲九棘之家,
从此,三公的儿子瞧不起一般官宦人家;
黄散之孙,
朝中官员的子孙,
蔑令长之室;
更看不起地方官吏的后代。
转相骄矜,
彼此之间相互傲慢骄矜,
互争铢两,
争比高低,斤斤计较。
唯论门户,
只看出身门第,
不问贤能。
而不问贤德才能。
以谢灵运、王僧达之才华轻躁,
像谢灵运、王僧达这种身负才华,却又性情轻狂骄躁的人,
使其生自寒宗,
即使让他们生在寒门之家,
犹将覆折;
也仍然要遭到覆亡摧折,
重以怙其庇荫,
何况他们还要仗恃着自己出身显贵的特权,
召祸宜哉。
最终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是理所当然的事啊!
九月,
九月,
乙巳,
乙巳(初四),
魏主还平城。
北魏国主返回平城。
丙寅,
丙寅(二十五日),
魏大赦。
北魏实行大赦。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甲戌,
甲戌(初四),
魏主北巡,
北魏国主向北巡察,
欲伐柔然,
想要讨伐柔然,
至阴山,
走到阴山,
会雨雪,
正赶上下大雪,
魏主欲还,
北魏国主打算回去。
太尉尉眷曰:
太尉尉眷说:
“今动大众以威北狄,
“现在,我们发动全军去威震北狄,
去都不远而车驾遽还,
离开都城还没有多远,却要突然班师回朝,
虏必疑我有内难。
蛮虏们一定怀疑我们国内发生了动乱。
将士虽寒,
将士们虽然感到寒冷,
不可不进。”
但却不能不继续前进。”
魏主从之,
北魏国主接受了劝告。
辛卯,
辛卯(二十一日),
军于车仑山。
北魏大军屯扎在车仑山。
积射将军殷孝祖筑两城于清水之东。
刘宋积射将军殷孝祖,在清水东岸建造了两座城池。
魏镇西将军封敕文攻之,
北魏镇西将军封敕文向那里发动进攻,
清口戍主、振威将军傅乾爱拒破之。
清口镇将、振威将军傅乾爱率军抵抗,
孝祖,
大败封敕文。
羡之曾孙也。
殷孝祖是殷羡的曾孙。
上遣虎贲主庞孟虬救清口,
孝武帝派遣虎贲主庞孟虬援助清口,
崐青、冀二州剌史颜师伯遣中兵参军苟思达助之,
青州、冀州刺史颜师伯派遣中兵参军苟思达也赶来相助,
败魏兵于沙沟。
在沙沟大败北魏大军。
师伯,竣之族兄也。
颜师伯是颜竣的族兄。
上遣司空参军卜天生将兵会傅乾爱及中兵参军江方兴共击魏兵,
孝武帝又派遣司空参军卜天生率领大军和傅乾爱及中兵参军江方兴会师,一起抗击北魏大军,
屡破之,
他们几次大败敌军,
斩魏将窟公等数人。
并斩了北魏大将窟公等几人。
十一月,
十一月,
魏征西将军皮豹子等将三万骑助封敕文寇青州,
北魏征西将军皮豹子等人率领三万骑兵援助封敕文,入侵青州,
颜师伯御之,
刘宋颜师伯抵御,
辅国将军焦度刺豹子坠马,
辅国将军焦度刺中皮豹子,皮豹子从马背上摔下,
获其铠具装,
焦度抢到皮豹子的铠甲、长矛等全套装备,
手杀数十人。
亲手杀死几十人。
度,本南安氐也。
焦度本来是南安氐人。
魏主自将骑十万、车十五万两击柔然,
北魏国主亲自统率十万骑兵、十五万辆战车,进攻柔然国。
度大漠,
他们穿过大沙漠,
旌旗千里。
旌旗飘扬,绵延千里。
柔然处罗可汗远遁,
柔然国处罗可汗郁久闾吐贺真远远逃走。
其别部乌朱驾颓等帅数千落降于魏。
其支派乌朱驾颓等人率领几千个帐落向北魏投降。
魏主刻石纪功而还。
北魏国主文成帝在柔然国刻石记下战功,然后班师回朝。
初,
当初,
上在江州,
孝武帝在江州时,
山阴戴法兴、戴明宝、蔡闲为典签;
山阴人戴法兴、戴明宝、蔡闲担任典签,
及即位,
待孝武帝登基做了皇帝后,
皆以为南台侍御史兼中书通事舍人。
就把这三人全都任命为南台侍御史兼任中书通事事人。
是岁,
这一年,
三典签并以初举兵预密谋,
这三位典签官都因为最初起兵讨伐刘劭时参预了密谋,
赐爵县男;
而被赐为县级男爵。
闲已卒,
蔡闲已经去世,
追赐之。
被追赠给这一爵位。
时上亲览朝政,
当时,孝武帝亲自上朝处理政务,
不任大臣;
而不信任手下大臣。
而腹心耳目,不得无所委寄。
他的心腹、耳目不能无所寄托。
法兴颇知古今,
戴法兴非常熟悉古代历史和当代政治,
素见亲待。
平时一直受到孝武帝的亲近和厚待。
鲁郡巢尚之,人士之末,
鲁郡人巢尚之出身寒门,
涉猎文史,
他通览文史,
为上所知,
深受孝武帝的赏识,
亦以为中书通呈舍人。
也任命 他为中书通事舍人。
凡选授诛赏大处分,
凡是官员的遴选、免职、赏赐、诛杀等重大事情,
上皆与法兴、尚之参怀;
孝武帝都要和戴法兴、巢尚之商量讨论,
同外杂事,多委明宝。
宫廷内外事务大都委托戴明宝处理。
三人权重当时;
在当时,三人权力重大,超过所有人。
而法兴、明宝大纳货贿,
但戴法兴、戴明宝大肆收受贿赂,
凡所荐达,
凡是他们推荐上的官员,
言无不行,
从来没有不通过的。
天下幅凑,
天下趋炎附势的人都集中到他们那里争相巴结,
门外成市,
家门外像闹市一样人来人往,
家产并累千金。
他们的家产也都积累到了千金。
吏部尚书顾觊之独不降意于法兴等。
吏部尚书顾觊之偏偏不巴结戴法兴等人,
蔡光宗与觊之善,
侍中蔡兴宗和顾觊之关系不错,
兼其风节太峻,
但他嫌顾觊之风骨气节太硬,
觊之曰:
顾觊之说:
“辛毗有言:
“辛毗有句话:
‘孙、刘不过使吾不为三公耳。
‘孙资、刘放顶多让我当不上三公罢了。
’”觊之常以为:
’”顾觊之自己经常认为:
“人禀命有定分,
“人的天赋才能和人的命运好坏,上天都是有定分的,
非智力可移,
不是靠才智、聪慧就能够改变的,所以,
唯应恭己守道;
人只应该恭良克己、严守正道。但是,
而暗者不达,
愚蠢的人并不完全了解这一点,
妄意侥幸,
他们只是一味地胡思乱想,总想能侥幸得到这些。
徒亏雅道,
结果白白地使自己在正直的道路上走偏了,
无关得丧。”
而对自己的得与失并没有什么用处。”于是,按照这种想法,
乃以其意命弟子原著《定命论》以释之。
他命令自己的侄子顾原撰写了《定命论》,用以解释、阐明自己的这一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