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112 晋纪三十四 - 资治通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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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112 晋纪三十四

文白对照

司马光

晋隆安五年北方诸国权争,凉国内乱频发,孙恩起义动荡东南,桓玄蓄谋篡权,刘裕崭露头角。

凉国内乱与河西王崛起

安皇帝丁隆安五年(辛丑、401)
晋纪三十四 晋安帝隆安五年(辛丑,公元401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武威王利鹿孤欲称帝,
南凉武威王秃发利鹿孤准备称皇帝, 
群臣皆劝之。
大臣们也都一致劝他进位。 
安国将军勿仑曰:
只有安国将军勿仑说: 
“吾国自上世以来,
“我们国家自从祖先到现在, 
被发左衽,
都习惯于披散头发,左边开衣襟, 
无冠带之饰,
从来没有帽子腰带之类的装饰, 
逐水草迁徙,
只是追逐选择有水、有草的地方不断迁徙居住, 
无城郭室庐,
没有城郭家室居所的拖累, 
故能雄视沙漠,
所以我们能够在沙漠的各部族中称雄, 
抗衡中夏。
与中原的汉族人相抗衡。 
今举大号,
现在提高为皇帝的名号, 
诚顺民心。
当然是顺应民心的事情,但是, 
然建都立邑,
如果设立都城,建筑固定的居住地, 
难以避患,
那么,就很难灵活地躲避战乱; 
储蓄仓库,
如果把我们的积蓄全部储存在仓库之中, 
启敌人心;
又容易引起敌人贪心,所以, 
不如处晋民于城郭,
我看不如把汉人安置在城郭之中, 
劝课农桑以供资储,
鼓励他们从事农田、养蚕,来供应我们的给养储备。 
帅国人以习战射,
同时再统领我们本族的人进行战斗射箭的训练。 
邻国弱则乘之,
一旦我们相邻的国家弱小,那么我们就乘机把它吞并; 
强则避之,
相邻的国家强大,那么我们也可以随时躲避。 
此久长之良策也。
这才是长久的好策略。 
且虚名无实,
况且,帝王的虚名,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 
徒足为世之质的,
只是足够做世人的刀砧箭靶,成为别人攻击的目标, 
将安用之!”
还能拿它干什么用呢?” 
利鹿孤曰:
秃发利鹿孤说: 
“安国之言是也。”
“安国将军所说的太对了。” 
乃更称河西王,
于是改称为河西王, 
以广武公檀为都督中外诸军事、凉州牧、录尚书事。
又任命广武公秃发檀为都督中外诸军事、凉州牧、录尚书事。 
 
二月,
二月, 
丙子,
丙子(初一), 
孙恩出浃口,
孙恩又从浃口返回陆地, 
攻句章,
进攻句章, 
不能拔。
没有攻克。 
刘牢之击之,
刘牢之率兵向他发起进攻, 
恩复走入海。
孙恩再一次逃进大海的岛中。 
 
秦王兴使乞伏乾归还镇苑川,
后秦王姚兴派乞伏乾归回去镇守苑川,把他过去的老部下、军队, 
尽以其故部众配之。
全部分配给他。 
 
凉王纂嗜酒好猎,
后凉王吕纂生性喜欢喝酒,爱好打猎, 
太常杨颖谏曰:
太常杨颖劝告他说: 
“陛下应天受命,
“陛下顺应上天的意旨,接受了治理国家的重任, 
当以道守之。
所以应当用符合正道的方式恪守自己的使命。现在, 
今疆宇日蹙,
我们国家的疆土面积一天比一天缩小, 
崎岖二岭之间,
仅仅局限在坎坷不平的两道山岭中间, 
陛下不兢兢夕惕以恢弘先业,
陛下不小心谨慎地早晚考虑,用什么办法恢复弘扬祖先的事业, 
而沉湎游畋,
反而却沉溺于游玩打猎, 
不以国家为事,
不把国家的事情当做一回事, 
臣窃危之。”
依臣下的愚见,这样是很危险的呀!” 
纂逊辞谢之,
吕纂非常谦恭地向他道歉,感谢他的提醒, 
然犹不悛。
但是却没能改过。 
 
番禾太守吕超擅击鲜卑思盘,
番禾太守吕超 擅自攻击鲜卑部落的首领思盘, 
思盘遣其弟乞珍诉于纂,
思盘派他的弟弟乞珍向吕纂告状。 
纂命超及思盘皆入朝。
吕纂命令吕超和思盘都到朝中来。 
超惧,
吕超很害怕, 
至姑臧,
到了姑臧之后, 
深自结于殿中监杜尚。
私自与殿中监杜尚结成很深的交情。 
纂见超,
吕纂召见吕超, 
责之曰:
斥责他说: 
“卿恃兄弟桓桓,
“你依仗你们兄弟勇武,结成一伙, 
乃敢欺吾,
竟敢欺侮到我的头上, 
要当斩卿,
我应当杀了你, 
天下乃定!”
天下才能安定吧?” 
超顿首谢。
吕超磕头认错。 
纂本以恐超,
吕纂本来也就是要恐吓一下他, 
实无意杀之。
其实并没有杀他的意思,所以, 
因引超、思盘及群臣同宴于内殿。
把吕超、思盘,以及大臣们全部带到内殿,一起赴宴。 
超兄中领军隆数劝纂酒,
吕超的哥哥中领军吕隆在宴会上不断地向吕纂劝酒, 
纂醉,
致使吕纂酩酊大醉, 
乘步挽车,
醒眼朦胧地乘坐着人拉着的辇车, 
将超等游禁中。
带着吕超等人游玩观赏禁宫。 
至琨华堂东阁,
到了琨华堂东阁, 
车不得过,
辇车不能过去, 
纂亲将窦川、骆腾倚剑于壁,
吕纂的亲信将领窦川、骆腾便把佩剑取下,倚靠在墙上, 
推车过阁。
然后把车推过阁去。 
超取剑击纂,
吕超突然拿起剑刺杀吕纂, 
纂下车禽超,
吕纂赶紧下车来擒拿吕超, 
超刺纂洞胸;
被吕超在胸口刺穿了一个血洞。 
川、腾与超格战,
窦川、骆腾空着手与吕超格斗, 
超杀之。
也被吕超杀掉。 
纂后杨氏命禁兵讨超;
吕纂的皇后杨氏闻讯后赶出,命令禁卫军攻击吕超, 
杜尚止之,
但殿中监杜尚却出来阻止他们动手,所以,那些士兵们也都扔下武器, 
皆舍仗不战。
不参加战斗。这时, 
将军魏益多入,
将军魏益多进宫, 
取纂首,
把吕纂的脑袋砍了下来, 
杨氏曰:
杨皇后说: 
“人已死,
“他人已经死了, 
如土石,
尸体跟土和石头那样, 
无所复知,
再也没有什么知觉了, 
何忍复残其形骸乎!”
你怎么忍心又去摧残他的形骸呢?” 
益多骂之,
魏益多大骂杨皇后,于是, 
遂取纂首以徇曰:
把吕纂的人头拿出去对外面说: 
“纂违先帝之命,
“吕纂违背先帝的遗嘱, 
杀太子而自立,
杀害了太子,自己夺占皇位, 
荒淫暴虐。
并且荒淫、残暴、凶恶。 
番禾太守超顺人心而除之,
番禾太守吕超顺应人心,把他除掉了, 
以安宗庙,
使国家的宗庙社稷得到和平安宁, 
凡我士庶,
凡是我国的官民人等, 
同兹休庆!”
都应该一起庆贺!” 
 
纂叔父巴西公佗、弟陇西公纬皆在北城。
吕纂的叔叔巴西公吕佗、弟弟陇西公吕纬此时都在北城。 
或说纬曰:
有人对吕纬说: 
“超为逆乱,
“吕超制造叛乱, 
公以介弟之亲,
您以皇弟的名义和亲情, 
仗大义而讨之,
依仗大义来讨伐他们, 
姜纪、焦辨在南城,
又有姜纪、焦辨在南城, 
杨桓、田诚在东苑,
杨桓、田诚在东苑, 
皆吾党也,
都是我们的死党亲信, 
何患不济!”
还有什么担心不能成功的!”因此, 
纬严兵欲与佗共击超。
吕纬便号令部队整装待发,准备与吕佗一起发兵去进攻吕超。 
佗妻梁氏止之曰:
吕佗的妻子梁氏阻止他说: 
“纬、超俱兄弟之子,
“吕纬、吕超都是我们的侄儿, 
何为舍超助纬,
你为什么要舍弃吕超而来帮助吕纬呢? 
自为祸首乎!”
难道要自己主动去做罪魁祸首吗?” 
佗乃谓纬曰:
吕佗于是去对吕纬说: 
“超举事已成,
“吕超发动事变已经成功, 
据武库,
他占领了武器仓库, 
拥精兵,
把持了精壮的部队, 
图之甚难;
现在再去攻击他实在难以取胜, 
且吾老矣,
况且我们已经老了, 
无能为也。”
不能再有什么作为了。” 
超弟邈有宠于纬,
吕超的弟弟吕邈,得到吕纬的宠信, 
说纬曰:
也劝说吕纬道: 
“纂贼杀兄弟,
“吕纂这家伙,杀害自己的兄弟, 
隆、超顺人心而讨之,
吕隆、吕超顺应人心来讨伐他, 
正欲尊立明公耳。
正准备要来尊崇拥立明公您啊。 
方今明公先帝之长子,
现在您是先帝的儿子中最年长的, 
当主社稷,
无疑应当主持国家大局, 
人无异望,
别人都没有别的想法, 
夫复何疑!”
您还有什么可以怀疑的呢?” 
纬信之,
吕纬听信了他的话,于是, 
乃与隆、超结盟,
跟吕隆、吕超缔结了盟约, 
单马入城;
自己便一个人骑马进了都城, 
超执而杀之。
但吕超马上把他抓住杀了。 
让位于隆,
吕超让位给吕隆, 
隆有难色。
吕隆的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 
超曰:
吕超说: 
“今如乘龙上天,
“今天你好像是骑着龙向天上飞, 
岂可中下!”
怎么可以半路上下来呢?” 
隆遂即天王位,
吕隆于是登上了天王的座位, 
大赦,
实行大赦, 
改元神鼎。
改年号为神鼎, 
尊母卫氏为太后,
尊称母亲卫氏为皇太后, 
妻杨氏为后;
立妻子杨氏为皇后, 
以超为都督中外诸军事、辅国大将军、录尚书事,
任命吕超为都督中外诸军事、辅国大将军、录尚书事, 
封安定公;
封安定公; 
谥纂曰灵帝。
追谥吕纂为灵帝。 
 
纂后杨氏将出宫,
吕纂的皇后杨氏,即将出宫, 
超恐其挟珍宝,
吕超怕她带走珍宝, 
命索之。
便命人去搜查她。 
杨氏曰:
杨皇后说: 
“尔兄弟不义,
“你们兄弟不义, 
手刃相屠,
互相亲手屠杀, 
我旦夕死人,
我也是早晚要死的人, 
安用宝为!”
还用珍宝干什么?” 
超又问玉玺所在。
吕超又问她玉玺在什以地方, 
杨氏曰:
杨皇后说: 
“已毁之矣。”
“已经把它毁掉了。” 
后有美色,
杨皇后相貌很美。 
超将纳之,
吕超打算娶她, 
谓其父右仆射桓曰:
告诉她的父亲右仆射杨桓说: 
“后若自杀,
“杨皇后如果自杀, 
祸及卿宗!”
大祸就要降临你们全家族。” 
桓以告杨氏。
杨桓把这话告诉了杨皇后。 
杨氏曰:
杨皇后说: 
“大人卖女与氐以图富贵,
“父亲把女儿卖给氐人,用来谋求荣华富贵, 
一之谓甚,
卖一次就已经很过分了, 
其可再乎!”
怎么还可以再卖第二次呢?” 
遂自杀,
于是自杀, 
谥曰穆后。
谥号叫穆后。 
桓奔河西王利鹿孤,
杨桓投奔南凉的河西王秃发利鹿孤, 
利鹿孤以为左司马。
秃发利鹿孤任命他为左司马。 
 

孙恩起义与刘裕抗敌

三月,
三月, 
孙恩北趣海盐,
孙恩又回到大陆,向北逼近海盐。 
刘裕随而拒之,
刘裕紧追不放,与他抵抗, 
筑城于海盐故治。
在海盐的旧城址上修筑阵地。 
恩日来攻城,
孙恩几乎每天都来对刘裕阵地发动进攻, 
裕屡击破之,
但刘裕几次都把孙恩击败, 
斩其将姚盛。
斩杀了他的将领姚盛。 
城中兵少不敌,
城里的部队因为太少难以抵挡, 
裕夜偃旗匿众,
刘裕当夜就把战旗全部放倒,把精锐部队埋伏起来, 
明晨开门,
第二天早晨打开城门, 
使羸疾数人登城。
让几个老弱残兵登上城墙,变民部队一看, 
贼遥问刘裕所在。
远远地向他们打听刘裕到哪里去了。 
曰,
他们说: 
“夜已走矣。”
“昨天夜里已经逃跑了。” 
贼信之,
那些变民部队的士卒相信了他们的话, 
争入城。
争先恐后地进了城。 
裕奋击,
刘裕突然向他们发动了猛攻, 
大破之。
将变民部队打得大败。 
恩知城不可拔,
孙恩知道不可能把这座城攻克, 
乃进向沪渎,
于是改向沪渎进军, 
裕复弃城追之。
刘裕便也放弃了这座城池,追击孙恩。 
 
海盐令鲍陋遣子嗣之帅吴兵一千,
海盐令鲍陋遣派他的儿子鲍嗣之率领吴地的军卒一千人, 
请为前驱。
请求做刘裕部队的前锋。 
裕曰:
刘裕说: 
“贼兵甚精,
“强盗们的兵力非常精良, 
吴人不习战,
吴地人又不习惯于征战, 
若前驱失利,
如果一旦前锋部队失利, 
必败我军,
那么,必定会使我军遭到失败。 
可在后为声势。”
你们可以在后面制造声势。” 
嗣之不从。
鲍嗣之却不听从安排, 
裕乃多伏旗鼓。
刘裕于是只好埋伏下很多战旗战鼓。 
前驱既交,
吴地人的前锋部队与变民军队交上战之后, 
诸伏皆出,
几支伏兵便都一齐杀出, 
裕举旗鸣鼓,
刘裕又让人挥舞旗帜,呜击战鼓, 
贼以为四面有军,
变民的军队以为是四下里都有军队伏击, 
乃退。
才退了下去。 
嗣之追之,
鲍嗣之莽撞跟踪追击, 
战没。
在战斗中被杀死。 
裕且战且退,
刘裕也一边交战一边撤退, 
所领死伤且尽,
所带领的军卒几乎全部伤亡, 
至向战处,
退到刚开始接战的地方, 
令左右脱取死人衣以示闲暇。
命令左中的军卒脱下死人的衣服拿走,用来显示自己情志闲暇,从容不迫。 
贼疑之,
变民军队果然满腹狐疑, 
不敢逼。
不敢逼进。 
裕大呼更战,
刘裕突然高声呐喊,指挥军队回头再战, 
贼惧而退,
孙恩军队恐惧异常,掉头撤退,这样, 
裕乃引归。
刘裕才安全地带着部队回去。 
 
河西王利鹿孤伐凉,
南凉河西王秃发利鹿孤讨伐后凉, 
与凉王隆战,
与后凉王吕隆接战, 
大破之,
将吕隆打得大败, 
徙二千余户而归。
强行迁移二千多户居民之后便回去了。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辛卯,
辛卯(十七日), 
魏人罢邺行台,
北魏朝廷撤销设置在邺城的行台, 
以所统六郡置相州,
把原由行台所管辖的六郡建置相州, 
以庚岳为刺史。
任命庾岳为相州刺史。 
 
乞伏乾归至苑川,
后秦归义侯乞伏乾归回到苑川, 
以边芮为长史,
任命边芮为长史, 
王松寿为司马,
王松寿为司马, 
公卿、将帅皆降为僚佐、偏裨。
原来的公卿、将帅都降为慕僚佐属、偏军牙将等小官。 
 

沮渠蒙逊夺权北凉

北凉王业惮沮渠蒙逊勇略,
北凉王段业对张掖太守沮渠蒙逊的勇武谋略都很忌惮, 
欲远之,
所以打算疏远他, 
蒙逊亦深自晦匿。
沮渠蒙逊也对此有所察觉,暗自尽量地韬光养晦,不使自己的才能外露。 
业以门下侍郎马权代蒙逊为张掖太守;
段任命门下侍郎马权代替沮渠蒙逊担任张掖太守。 
权素豪隽,
马权平时为人豪放俊拔, 
为业所亲重,
一直被段业亲信重用,所以, 
常轻侮蒙逊。
他常常依仗这轻慢、欺侮沮渠蒙逊。 
蒙逊谮之于业曰:
沮渠蒙逊于是向段业说马权的坏话道: 
“天下不足虑,
“天下没有什么值得忧虑的事, 
惟当忧马权耳。”
您只应当提防马权就可以了。” 
业遂杀权。
段业于是杀了马权。 
 
蒙逊谓沮渠男成曰:
沮渠蒙逊对沮渠男成说: 
“段公无鉴断之才,
“段公没有鉴别真假、判断优劣的才能, 
非拨乱之主,
不是一个平定乱世的圣明君主, 
向所惮者惟索嗣、马权,
我以前所忌惮担心的只有索嗣,马权二人, 
今皆已死,
现在他们都已经死了, 
蒙逊欲除之以奉兄,
我沮渠蒙逊准备除掉段业而来拥戴兄长您, 
何如?”
怎么样?” 
男成曰:
沮渠男成说: 
“业本孤客,
“段业本来就是一个孤身而来的外乡人, 
为吾家所立,
是我们沮渠家拥立他登上王位的, 
恃吾兄弟犹鱼之有水。
他依靠我们兄弟就像鱼必须有水那样。像这样, 
夫人亲信我而图之,
人家亲近宠信我们,但我们却反过来要图谋他, 
不祥。”
一定不吉利。” 
蒙逊乃求为西安太守,
沮渠蒙逊于是请求出京去做西安太守, 
业喜其出外,
段业对他能远远离开自己,到外地去做官,非常高兴, 
许之。
马上答应了他。 
 
蒙逊与男成约同祭兰门山,
沮渠蒙逊与沮渠男成约定一起去兰门山祭祀,但是, 
而阴使司马许咸告业曰:
又暗地里派司马许咸事先向段业报告说: 
“男成欲以取假日为乱,
“沮渠男成打算在请假休息的时候发动政变, 
若求祭兰门山,
如果他来请求到兰门山去设祭,那么, 
臣言验矣。”
臣的话就应验了。” 
至期,
到了那一天, 
果然。
果然是这样。 
业收男成赐死。
段业不分青红皂白,把沮渠男成抓了起来,命令他自杀。 
男成曰:
沮渠男成马上明白了这件事的原委,说: 
“蒙逊先与臣谋反,
“沮渠蒙逊一开始与臣阴谋造反, 
臣以兄弟之故,
臣因为是兄弟的原因, 
隐而不言。
才把这件事隐瞒下来没有说。 
今以臣在,
现在因为有臣在这里, 
恐部众不从,
他害怕造反之后部众不肯跟他, 
故约臣祭山而反诬臣,
所以事先约臣去兰门山设祭,但马上又反过来诬陷臣, 
其意欲王之杀臣也。
他的意思就是让凉王您杀了臣呀。 
乞诈言臣死,
我请求陛下先假装着说臣已经死, 
暴臣罪 恶,
并把臣的所谓罪恶公开。 
蒙逊必反,
沮渠蒙逊一定会造反, 
臣然后奉王命而讨之,
臣随后奉陛下的命令、带兵去讨伐他, 
无不克矣。”
没有不能战胜的道理。”但是, 
业不听,
段业不听, 
杀之。
把沮渠男成杀了。 
蒙逊泣告众曰:
沮渠蒙逊哭着对手下的众人说: 
“男成忠于段王,
“沮渠男成对段王忠诚不二, 
而段王无故枉杀之,
但是段王却无缘无故地把他给冤杀了, 
诸君能为报仇乎?
你们诸位能为他报仇雪恨吗? 
且始者共立段王,
况且一开始的时候,我们一起拥立段王, 
欲以安众耳;
本打算能使大家的生活安定。 
今州土纷乱,
现在各地 的疆土纷乱不堪, 
非段王所能济也。”
事实证明段王已经不能有所作为,拯救乱世了。” 
男成素得众心,
沮渠男成平素很得人心,因此,大家一听此话,都慷慨激昂, 
众皆愤泣争奋,
悲愤流泪,奋勇争先, 
比至氐池,
等开进到了氐池的时候, 
众逾一万;
主动参加进来的人已经超过一万。 
镇军将军臧莫孩率所部降之,
镇军将军臧莫孩率领着他所带的队伍也投降了过来, 
羌、胡多起兵应蒙逊者。
羌族、胡人也有许多人拉起队伍响应沮渠蒙逊。 
蒙逊进逼侯坞。
沮渠蒙逊的队伍向前逼近到了侯坞。 
 
业先疑右将军田昂,
段业在这之前怀疑右将军田昂对自己不忠实,因此, 
囚之;
把他囚禁起来。到了这时, 
至是召昂,
又把田昂召了回来, 
谢而赦之,
向他道歉并赦免了他, 
使与武卫将军梁中庸共讨蒙逊。
派他与武卫将军梁中庸一起去征讨沮渠蒙逊, 
别将王丰孙言于业曰:
别将王丰孙向段业进言道: 
“西平诸田,
“西平郡出来的那些姓田的人, 
世有反者,
哪一代都有叛变的, 
昂貌恭而心险,
田昂这个人外貌看来谦恭谨慎,但是内心里却阴险狡诈, 
不可信也。”
不可信赖。” 
业曰:
段业说: 
“吾疑之久矣;
“我怀疑他已经很久了, 
但非昂无可以讨蒙逊者。”
但是如果不是田昂,我这里就再也没有可以带兵去征讨沮渠蒙逊的人了。” 
昂至侯坞,
田昂带兵来到侯坞, 
率骑五百降于蒙逊,
率领着五百名骑兵向沮渠蒙逊投降, 
业军遂溃,
段业的军队于是便不战而自行溃散, 
中庸亦诣蒙逊降。
梁中庸也来面见沮渠蒙逊投降。 
 
五月,
五月, 
蒙逊至张掖,
沮渠蒙逊的大军到达张掖, 
田昂兄子承爱斩关内之,
田昂的侄儿田承受砍开城门把他们放进城内, 
业左右皆散。
段业的左右侍从卫士们也都跑散了。 
蒙逊至,
沮渠蒙逊进城, 
业谓蒙逊曰:
段业对沮渠蒙逊说: 
“孤孑然一己,
“我孤零零地只有一个人, 
为君家所推,
被你们家推举,才坐上了王位。 
愿丐余命,
我请求你留下我的活命, 
使得东还与妻子相见。”
让我能够回到东土去,和我的妻子儿女相见。” 
蒙逊斩之。
沮渠蒙逊没有答应,把他杀了。 
 
业,
段业, 
儒素长者,
是一个仅死板地信奉儒家学说的长者, 
无他权略,
并没有什么其它的权谋和智略,因此, 
威禁不行,
他的声威和命令都不能很好地得到尊重和传达, 
群下擅命,
他手下的人也都擅做主张,不听朝廷的调遣, 
尤信卜筮、巫觋,
尤其是,他又特别相信占卜和巫术, 
故至于败。
所以才导致了最后的失败。 
 
沮渠男成之弟富占、将军俱帅户五百降于河西五利鹿孤。,
沮渠男成的弟弟沮渠富占、将军俱统率着五百户居民向南凉河西王秃发利鹿孤投降。 
石子之子也。
俱是俱石子的儿子。 
 
孙恩陷沪渎,
孙恩的军队攻克了沪渎, 
杀吴国内史袁崧,
杀了吴国内史袁崧, 
死者四千人。
在这场战斗中死亡四千人。 
 
凉王隆多杀豪望以立威名,
后凉王吕隆,采用大肆杀戮有声望的豪门大族的办法,用来树立自己的威信和名望,因此, 
内外嚣然,
朝廷内外议论纷纷,一片哗然, 
人不自保。
人人自危。 
魏安人焦朗遣使说秦陇西公硕德曰:
魏安人焦朗派遣使节向后秦陇西公姚硕德游说道: 
“吕氏自武皇弃世,
“吕氏自从武皇吕光去世之后, 
兄弟相攻,
兄弟之间互相攻击残害, 
政纲不立,
朝廷的大政法纪也不能确立遵守, 
竞为威虐,
人们只是比赛着看谁更加粗鲁暴虐, 
百姓饥馑,
百姓却因为饥饿灾荒, 
死者过半。
死的已经超过一半。 
今乘其篡夺之际,
现在乘他们之间正在热心于互相篡夺残杀的机会, 
取之易于返掌,
消灭他们易如反掌。 
不可失也。”
千万不可失去机会呀!” 
硕德言于秦王兴,
姚硕德把这话向后秦国主姚兴作了汇报, 
帅步骑六万伐凉,
然后便率步、骑兵六万人,对后凉发动了大规模的进攻, 
乞伏乾归帅骑七千从之。
归义侯乞伏乾归也带着一支七千人的骑兵部队,跟着姚硕德一起出征。 
 
六月,
六月, 
甲戌,
甲戌(初一), 
孙恩浮海奄至丹徒,
孙恩从海上发兵,突然出现在丹徒, 
战士十余万,
有士兵十多万人, 
楼船千余艘,
战舰一千多艘。 
建康震骇。
这使东晋的都城建康大为震惊恐慌。 
乙亥,
乙亥(初二), 
内外戒严,
东晋都城内外戒严, 
百官入居省内;
文武百官全部聚集在台省机构内居住,随时办公。 
冠军将军高素等守石头,
冠军将军高素等人据守石头, 
辅国将军刘袭栅断淮口,
辅国将军刘袭则带兵用木栅栏将淮口切断, 
丹阳尹司马恢之戍南岸,
丹阳尹司马恢之戍守在长江南岸, 
冠军将军桓谦等备白石,
冠军将军桓谦等人在白石驻防, 
左卫将军王嘏等屯中堂,
左卫将军王嘏等屯兵中堂, 
征豫州剌史谯王尚之入卫京师。
征召豫州刺史谯王司马尚之来京师卫守。 
 
刘牢之自山阴引兵邀击恩,
刘牢之从山阴带兵前来截击孙恩,还没有赶到, 
未至而恩已过,
孙恩的兵马已经过去了,于是, 
乃使刘裕自海盐入援。
他让刘裕从海盐迅速赶来援助。 
裕兵不满千人,
刘裕的兵众一共也不满一千人, 
倍道兼行,
日夜兼程, 
与恩俱至丹徒。
一路急行军才与孙恩的部队几乎同时赶到了丹徒。 
裕众既少,
刘裕的兵卒本来就少, 
加以涉远疲劳,
再加上赶很远的路,已经疲惫不堪, 
而丹徒守军莫有斗志。
而丹徒原有的东晋守军又没有丝毫的斗志。 
恩帅众鼓噪,
孙恩率领他的部队一齐高声呐喊,擂鼓助威, 
登蒜山,
登上了蒜山, 
居民皆荷担而立。
而当地的居民则都挑着担子站在那里。 
裕帅所领奔击,
刘裕率领着他手下的士兵奔向前去,对孙恩部队发动攻击, 
大破之,
并把他们打得大败, 
投崖赴水者甚众,
变民从山崖上摔下,落入水中淹死的非常多, 
恩狼狈仅得还船。
孙恩也仓惶狼狈得仅仅逃回到船上,才保住了命。 
然恩犹恃其众,
但是他仍然依仗他自己的兵多, 
寻复整兵径向京师。
很快便重新整顿好部队,径直向京师开进了。 
后将军元显帅兵拒战,
后将军司马元显率领部队前来迎战, 
频不利。
但却不断地战败失利。 
会稽王道子无他谋略,
会稽王司马道子没有其他办法, 
唯日祷蒋侯庙。
只是天天去到蒋侯庙去祭祀祈祷。 
恩来渐近,
孙恩的部队距离建康已经越来越近了, 
百姓惧。
百姓人心惶惶,非常恐惧。 
谯王尚之帅精锐驰至,
谯王司马尚之统领着他的精锐部队及时赶到, 
径屯积弩堂。
直接驻守在积弩堂。 
恩楼船高大,
孙恩的战舰非常高大, 
溯风不得疾行,
逆风行驭速度便无法加快, 
数日乃至白石。
所以几天之后才到达白石。 
恩本以诸军分散,
孙恩本来以为东晋各支部队驻守的地区比较分散, 
欲掩不备;
因此打算趁他们没有准备,发动突然袭击。但是到达白石后, 
既而知尚之在建康,
得知司马尚之的部队正在建康, 
复闻刘牢之已还,
又听说刘牢之也已经回军, 
至新洲,
据守在新洲,所以, 
不敢进而去,
他再也不敢继续前进,只好回军, 
浮海北走郁洲。
从海路,向北直扑郁洲。 
恩别将攻陷广陵,
孙恩手下的其他将领攻克了广陵, 
杀三千人。
杀死了三千人。 
宁朔将军高雅之击恩于郁洲,
宁朔将军高雅之在郁洲向孙恩发动进攻, 
为恩所执。
却被孙恩的军队抓获。 
 
桓玄厉兵训卒,
荆州刺史桓玄无时无刻不在磨砺兵器,训练部队, 
常伺朝廷之隙,
经常严密注视着朝廷内部所出现的每一个对自己有利的微小变化。 
闻孙恩逼京师,
当他听说孙恩逼近京师,便赶紧树起军旗, 
建牙聚众,
集结队伍, 
上疏请讨之。
向朝廷呈上疏奏,请求带兵去征讨孙恩。 
元显大惧。
司马元显对此大为恐惧。 
会恩退,
正好赶上孙恩的军队撤了回去,于是, 
元显以诏书止之,
司马元显以诏书制止桓玄起兵, 
玄乃解严。
桓玄无奈,只好命令部队解除戒备。 
 
梁中庸等共推沮渠蒙逊为大都督、大将军、凉州牧、张掖公,
北凉武卫将军梁中庸等人,一起推举沮渠蒙逊担任大都督、大将军、凉州牧、张掖公, 
赦其境内,
他下令在他所管辖的范围内实行大赦, 
改元永安。
改年号为永安。 
蒙逊署从兄伏奴为张掖太守、和平侯,
沮渠蒙逊又任命他的堂兄沮渠伏奴为张掖太守、和平侯, 
弟为建忠将军、都谷侯,
任命他的弟弟沮渠为建忠将军、都谷侯, 
田昂为西郡太守,
田昂为西郡太守, 
臧莫孩为辅国将军、房晷、梁中庸为左右长史,
命臧莫孩为辅国将军,房晷、梁中庸为左右长史, 
张骘、谢正礼为左右司马;
张骘、谢正礼为左右司马。这样, 
擢任贤才,
他擢升、任用的都是贤明有才干的人物, 
文武咸悦。
文武官员都感到很舒心、很高兴。 
 
河西王利鹿孤命群臣极言得失。
南凉河西王秃发利鹿孤下令,让群臣畅所欲言,指出他为政的得失好坏。 
西曹从事史曰:
西曹从事史说: 
“陛下命将出征,
“陛下命令将领们去出征伐战, 
往无不捷;
去了便没有不得胜的。但是,我们打仗, 
然不以绥宁为先,
不把安定民心、使他们的生活得到安宁作为首要的目的, 
唯以徙民为务;
而只是把迁移人口作为要务, 
民安土重迁,
百姓喜定居本土,不愿迁徙, 
故多离叛,
所以经常出现离心叛逆的现象, 
此所以斩将拔城而地不加广也。”
这就是我们之所以斩杀敌将、攻克敌城,但是地域却不能更加拓展的原因。” 
利鹿孤善之。
秃发利鹿孤觉得他说得很对。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魏兖州刺史长孙肥将步骑二万南徇许昌,
北魏兖州刺史长孙肥带领着步、骑兵共二万人,向南夺取了东晋的许昌, 
东至彭城,
又向东进军到彭城。 
将军刘该降之。
东晋将军刘该投降了他。 
 
秦陇西公硕德自金城济河,
后秦陇西公姚硕德从金城附近渡过黄河, 
直趣广武,
径直向广武逼近, 
河西王利鹿孤摄广武守军以避之。
南凉河西王秃发利鹿孤调动他在广武的守军撤退,避开了后秦国讨伐后凉国的军队。 
秦军至姑臧,
后秦军队到达姑臧, 
凉王隆遣辅国大将军超、龙骧将军邈等逆战,
后凉王吕隆派遣辅国大将军吕超、龙骧将军吕邈等和后秦军迎战, 
硕德大破之,
姚硕德把他们打得大败, 
生禽邈,
活捉了吕邈, 
俘斩万计。
俘虏杀戮的后凉军卒数以万计。 
隆婴城固守,
吕隆围绕着都城,指挥固守阵地。 
巴西公佗帅东苑之众二万五千降于秦。
后凉巴西公吕佗率领着东苑的部队二万五千人向后秦投降, 
西凉公、河西王利鹿孤、沮渠蒙逊各遣使奉表入贡于秦。
西凉公李、南凉河西王秃发利鹿孤、北凉张掖公沮渠蒙逊等都分别派遣使节捧着奏章,去向后秦纳贡。 
 
初,
当初, 
凉将姜纪降于河西王利鹿孤,
后凉将军姜纪向南凉河西王秃发利鹿孤投降, 
广武公檀与论兵略,
广武公秃发檀与他探讨兵家战略, 
甚爱重之,
对他非常喜爱、推崇,如果坐下的话, 
坐则连席,
便紧挨着、坐垫相连, 
出则同车,
如果出门的话,便一定要同坐一辆车, 
每谈论,
每次在一起谈论事情, 
以夜继昼,
都是白天说不完,晚上接着说。 
利鹿孤谓檀曰:
秃发利鹿孤对秃发檀说: 
“姜纪信有美才,
“姜纪的确具有很高的才华,但是我通过观察, 
然视候非常,
觉得他不是一个有常性的人, 
必不久留于此,
一定不会长久地留在我们这里,所以, 
不如杀之。
不如把他杀了,否则, 
纪若入秦,
姜纪如果去了秦, 
必为人患。”
一定会成为我们的祸患。” 
檀曰:
秃发檀说: 
“臣以布衣之交待纪,
“我以平民的身分,平等地对待他,和他交朋友, 
纪必不相负也。”
姜纪一定不会对不起我。” 
八月 ,
八月, 
纪将数十骑奔秦军,
姜纪带着几十个骑兵投奔后秦军, 
说硕德曰:
对姚硕德说: 
“吕隆孤城无援,
“吕隆只守住一座孤城,却没有外来的部队援助, 
明公以大军临之,
明公您指挥大军围困在他的城下,在那种情况下, 
其势必请降;
他一定会请求投降。但是, 
然彼徒文降而已,
他这只是嘴上说投降而已, 
未肯遂服也。
心里并不一定马上便肯于服从我们。 
请给纪步骑三千,
请您交给我步、骑兵三千人, 
与王松匆因焦朗、华纯之众,
与王松匆将军一起,利用后凉归顺过来的焦朗、华纯所带的部队,在旁边等待着他们内部矛盾的产生和机会的出现, 
伺其衅隙,
那么, 
隆不足取也。
吕隆的被征服,就根本不成问题了。 
不然,
如果不这样的话, 
今秃发在南,
现在秃发利鹿孤在南方, 
兵强国富,
军队强壮、国家富有, 
若兼姑臧而据之,
假若再把姑臧城兼并占有的话,那么, 
威势益盛,
他的威霸之势便会越发强盛, 
沮渠蒙逊、李不能抗也,
而沮渠蒙逊和李没有力量抵抗他们, 
必将归之,
也一定会向他归附。 
如此,
一旦这样, 
则为国家之大敌矣。”
那可就是秦的强大敌人了。” 
硕德乃表纪为武威太守,
姚硕德于是上奏请求任命姜纪做武威太守, 
配兵二千,
并配给他一支两千人的部队, 
屯据晏然。
让他在晏然驻守。 
 
秦王兴闻杨桓之贤而征之,
后秦王姚兴听说杨桓非常贤明能干,便征召他到京师长安来, 
利鹿孤不敢留。
南凉河西王秃发利鹿孤也不敢擅自把他留下来。 
 
诏以刘裕为下邳太守,
东晋朝廷下诏,任命刘裕为下邳太守, 
讨孙恩于郁洲,
命他去郁洲征讨孙恩, 
累战,
几次接战, 
大破之。
都把变民部队打得大败, 
恩由是衰弱,
孙恩的势力从此衰弱下来, 
复缘海南走,
再一次沿海向南败逃, 
裕亦随而邀击之。
刘裕也紧追不放,不断地向孙恩部队发动进攻。 
 
燕王盛惩其父宝以懦弱失国,
后燕王慕容盛鉴于他的父亲慕容宝因为过于懦弱,所以才丢掉国家大权的教训,所以, 
务峻威刑,
一心要加强自己的威严,施刑苛刻, 
又自矜聪察,
加上他又自以为很明察, 
多所猜忌,
对手下的很多人都非常猜疑忌恨, 
群臣有纤介之嫌,
大臣们稍有一点嫌疑, 
皆先事诛之,
他都先杀掉再说,因此, 
由是宗亲、勋旧,
即便是王室宗亲,功臣元老, 
人不自保。
也都不能自保。 
丁亥,
丁亥(十五日), 
左将军慕容国与殿上将军秦舆、段赞谋帅禁兵袭盛,
左将军慕容国与殿上将军秦舆、段阴谋率领禁卫军袭击慕容盛, 
事发,
事情暴露, 
死者五百余人。
牵连致死的有五百多人。 
壬辰夜,
壬辰(二十日)夜里, 
前将军段玑与秦舆之子兴、段赞之子泰潜于禁中鼓噪大呼;
前将军段玑与秦舆的儿子秦兴、段的儿子段泰潜进禁宫之中擂鼓呐喊,大声呼叫。 
盛闻变,
慕容盛听到有兵变的消息, 
帅左右出战,
率领着左右的亲兵出来迎战, 
贼众逃溃。
兵变的众人逃跑溃散。 
玑被创,
段玑受了伤, 
匿厢屋间,
藏到旁边的房屋之内。不一会儿, 
俄有一贼从暗中击盛,
有一个参预兵变的士兵从黑暗中突然向慕容盛偷袭, 
盛被伤,
刺中慕容盛,使他受到重伤。但在这种情况下, 
辇升前殿,
慕容盛还是坐着轿来到前殿, 
申约禁卫,
重新申述强调禁宫的规定,布置警卫, 
事定而卒。
等事情安定之后才断气而死。 
 
中垒将军慕容拔、冗从仆射郭仲白太后丁氏,
中垒将军慕容拔、冗从仆射郭仲向太后丁氏禀报, 
以为国家多难,
认为现在国家多灾多难, 
宜立长君。
应该拥立一个年龄较大的人。 
时众望在盛弟司徒、尚书令、平原公元,
当时,大家的希望寄托在慕容盛的弟弟司徒、尚书令、平原公慕容元身上, 
而河间公熙素得幸于丁氏,
但是河间公慕容熙在平时却很得丁太后的宠爱, 
丁氏乃废太子定,
于是丁太后便废黜了太子慕容定, 
密迎熙入宫。
秘密迎接慕容熙进宫。 
明旦,
第二天早晨, 
群臣入朝,
文武大臣们进朝议政, 
始知有变,
才知道事情发生了变化, 
因上表劝进于熙。
因此只好呈上奏章劝说慕容熙进位。 
熙以让元,
慕容熙让位给慕容元, 
元不敢当。
慕容元不敢接受。 
癸巳,
癸巳(二十一日), 
熙即天王位,
慕容熙登上了天王的位子, 
捕获段玑等,
把段玑等人抓获, 
皆夷三族。
把他们的三族全部杀了。 
甲午,
甲午(二十二日), 
大赦。
实行大赦。 
丙申,
丙申(二十四日), 
平原公元以嫌赐死。
平原公慕容元,因为受猜忌,慕容熙命令他自杀。 
闰月,
闰月(八月), 
辛酉,
辛酉(十九日), 
葬盛于兴平陵,
把慕容盛埋葬在兴平陵, 
谥曰昭武皇帝,
追谥他叫昭武皇帝, 
庙号中宗。
庙号中宗。 
丁氏送葬未还,
丁太后出城为儿子送葬还没有回城的时候, 
中领军慕容提、步军校尉张佛等谋立故太子定,
中领军慕容提、步军校尉张佛等阴谋拥立原太子慕容定, 
事觉,
事情被发觉, 
伏诛,
他们又全都被杀。 
定亦赐死。
慕容熙又命令慕容定自杀。 
丙寅,
丙寅(二十四日), 
大赦,
实行大赦, 
改元光始。
改年号为光始。 
 
秦陇西公硕德围姑臧累月,
后秦陇西公姚硕德围困姑臧已经几个月, 
东方之人在城中者多谋外叛,
城中的许多原籍东方一带的人,都计划着向城外的后秦军叛降。 
魏益多复诱扇之,
后凉将军魏益多又在里面诱骗煽动人们, 
欲杀凉王隆及安定公超,
准备杀了后凉王吕隆和安定公吕超, 
事发,
不想事情败露, 
坐死者三百余家。
因此牵连被杀的人有三百多家。 
硕德抚纳夷、夏,
姚硕德接纳安抚夷族汉族的所有当地居民, 
分置守宰,
并分别安排了一些地方官吏,如太守、县宰等。他又命令手下的部队, 
节食聚粟,
节省粮食、积聚稻米, 
为持久之计。
以此作为准备坚持长久围困姑臧的办法。 
 
凉之群臣请与秦连和,
后凉大臣们请求与后秦讲和联手, 
隆不许。
但吕隆坚决不同意。 
安定公超曰:
安定公吕超说: 
“今资储内竭,
“现在,我们内部的蓄积已经基本枯竭, 
上下嗷嗷,
上上下下全部嗷嗷待哺,在这种情况下, 
虽使张、陈复生,
即使让张良、陈平复活, 
亦无以为策。
他们也不会有用来摆脱这种困境的方法。 
陛下当思权变屈伸,
陛下应该考虑根据情况有所权宜变通,能屈能伸, 
何爱尺书、单使为卑辞以退敌!
为什么那么看重一纸书信和一介使节,而不愿以几句谦卑的话就把强大的敌人骗得退兵呢? 
敌去之后,
敌人撤退之后, 
修德政以息民,
我们可以致力于完善仁德的政事,用来使百姓获得休养生息。 
若卜世未穷,
如果我们国家天定的气运还没有穷尽, 
何忧旧业之不复!
何必担忧旧有的大业不能够恢复呢? 
若天命去矣,
如果天命到头了, 
亦可以保全宗族。
这样也可以保全我们的宗族。 
不然,
如果不这样的话, 
坐守困穷,
只是坐在这里等着困乏穷极, 
终将何如?”
到头来能怎么样呢?” 
隆乃从之,
吕隆这才听从。 
九月,
九月, 
遣使请降于秦。
派遣使者向后秦请求投降。 
硕德表隆为镇西大将军、凉州刺史、建康公。
姚硕德向朝廷呈上奏章,请求任命吕隆为镇西大将军、凉州刺史、建康公。 
隆遣子弟及文武旧臣慕容筑、杨颖等五十余家入质于长安。
吕隆派遣子弟以及一些原来的文武大臣慕容筑、杨颖等五十多家的人口到长安去做人质。 
硕德军令严整,
姚硕德军令严厉整肃, 
秋毫不犯,
对当地的居民一丝一毫也不予侵犯, 
祭先贤,
并且祭祀历史上的贤明之士, 
礼名士,
对当世有名望的人也是厚礼相待,所以, 
西土悦之。
在西部土地上生活的百姓,都非常高兴。 
 
沮渠蒙逊所部酒泉、凉宁二郡叛降于西凉,
沮渠蒙逊所属的酒泉、凉宁两个郡,都向西凉叛降, 
又闻吕隆降秦,
他又听说吕隆也投降了后秦,因此, 
大惧,
非常害怕, 
遣其弟建忠将军、牧府长史张潜见硕德于姑臧,
他派遣他的弟弟建忠将军沮渠、牧府长史张潜去姑臧拜见姚硕德, 
请帅其众东迁。
请求允许他带着他的所有部众向东迁移。 
硕德喜,
姚硕德非常高兴, 
拜潜张掖太守,
任命张潜为张掖太守, 
建康太守。
沮渠为建康太守。 
潜劝蒙逊东迁。
张潜竭力地劝沮渠蒙逊率部属向东迁移。 
私谓蒙逊曰:
沮渠却在私下里对沮渠蒙逊说: 
“姑臧未拔,
“姑臧现在还没有被攻克, 
吕氏犹存,
吕氏政权也还继续存在, 
硕德粮尽将还,
姚硕德的部队粮草用尽之后,一定就会回去, 
不能久也,
不能呆得太久, 
何为自弃土宇,
为什么自己主动放弃已有的疆土, 
受制于人乎!”
而去受别人的控制呢?” 
臧莫孩亦以为然。
臧莫孩也深以为然。 
 
蒙逊遣子奚念为质于河西王利鹿孤,
沮渠蒙逊把自己的儿子沮渠奚念派到南凉秃发利鹿孤那里去做人质,向秃发利鹿孤求援。 
利鹿孤不受,
秃发利鹿孤不接受沮渠奚念, 
曰:
说: 
“奚念年少,
“沮渠奚念年纪太小, 
可遣也。”
可以把沮渠派来。”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蒙逊复遣使上疏于利鹿孤曰:
沮渠蒙逊再一次派使节,向秃发利鹿孤上疏说: 
“臣前遣奚念具披诚款,
“臣下前次派遣奚念到陛下那里去,的确是寄托着臣的一片诚意, 
而圣旨未昭,
但是陛下的圣意却未能明鉴臣的良苦用心, 
复征弟。
所以才再向臣索要弟沮渠。 
臣窃以为,
臣下心中认为, 
苟有诚信,
如果有诚心信义的话, 
则子不为轻,
那么儿子的重量就不轻, 
若其不信,
如果不讲信义, 
则弟不为重。
那么即使是弟弟,分量也不是很重的。现在, 
今寇难未夷,
臣这里强盗来犯的危难还没有平复,所以, 
不获奉诏,
不能遵奉陛下的旨意, 
愿陛下亮之。”
但愿陛下能够知道臣的难处,原谅臣。” 
利鹿孤怒,
秃发利鹿孤被沮渠蒙逊的话所激怒, 
遣张松侯俱延、兴城侯文支将骑一万袭蒙逊,
派遣张松侯秃发俱延,兴城侯秃发文支,带领一万骑兵袭击沮渠蒙逊, 
至万岁临松,
很快便把部队推进到了万岁、监松一线, 
执蒙逊从弟鄯善苟子,
抓获了沮渠蒙逊的堂弟沮渠鄯善苟子, 
虏其民六千余户。
并虏掠了北凉百姓六千多户。 
蒙逊从叔孔遮入朝于利鹿孤,
沮渠蒙逊的堂叔沮渠孔遮,代表北凉来到南凉朝见秃发利鹿孤, 
许以为质,
答应把沮渠送来做人质, 
利鹿孤乃归其所掠,
秃发利鹿孤这才把这次出兵抢回来的人口等, 
召俱延等还。
全部送还给了他们,召秃发俱延他们收兵回来。 
文支,利鹿孤之弟也。
秃发文支是秃发利鹿孤的弟弟。 
 
南燕主备德宴群臣于延贤堂,
南燕国主慕容备德,在延贤堂宴请文武大臣们, 
酒酣,
酒喝得最痛快、情绪最高涨的时候, 
谓群臣曰:
他对大臣们说: 
“朕可方自古何等主?”
“朕可以和自古以来的什么等级的君主相比?” 
青州刺史鞠仲曰:
青州刺史鞠仲回答说: 
“陛下中兴圣主,
“陛下是中兴国运的圣明君主, 
少康、光武之俦。”
当然与夏朝的少康帝、汉朝的光武帝是一样的了。” 
备德顾左右赐仲帛千匹;
慕容备德示意左右侍从,赏赐鞠仲一千匹绸缎。 
仲以所赐多,
鞠仲因为赏赐的东西太多, 
辞之。
连忙辞谢。 
备德曰:
慕容备德说: 
“卿知调朕,
“你知道拿话来调笑我, 
朕不知调卿邪!
难道朕就不知道调笑调笑你吗? 
卿所对非实,
你回答我的话不是实话,所以, 
故朕亦以虚言赏卿耳。”
朕也不过是用虚言空话来赏赐你罢了。” 
韩范进曰:
韩范进言道: 
“天子无戏言,
“作为天子,是不应该说玩笑话的, 
今日之论,
今天你们两人所说的话, 
君臣俱失。”
君主与臣下都是不对的。” 
备德大悦,
慕容备德非常高兴, 
赐范绢五十匹。
赏赐给韩范绢绸五十匹。 
 
备德母及兄纳皆在长安,
慕容备德的母亲和哥哥慕容纳,都留在长安居住, 
备德遣平原人杜弘往访之。
慕容备德派遣平原人杜弘前去探望他们。 
弘曰:
杜弘说: 
“臣至长安,
“我到长安之后,如果找不到太后, 
若不奉太后动止,
不能了解太后们的身体生活等情况,那么, 
当西如张掖,
我会向西再到张掖去打听,尽全力完成任务, 
以死为效。
一直到死。但是, 
臣父雄年逾六十,
我的父亲杜雄,年龄已经过了六十岁, 
乞本县之禄以申乌鸟之情。”
我请求陛下能给他一个做本县县令的俸禄,这样,才可以代我表明象乌鸦反哺那样的孝敬父母的心情。” 
中书令张华曰:
中书令张华说: 
“杜弘未行而求禄,
“杜弘还没有走,便事先请求俸禄, 
要君之罪大矣。”
这样要挟君王,罪过太大了。” 
备德曰:
慕容备德却说: 
“弘为君迎母,
“杜弘既然为君主去寻找、迎接母亲, 
为父求禄,
为自己的老父亲请求俸禄, 
忠孝备矣,
可以说是忠孝两全了, 
何罪之有!”
有什么罪过呢?” 
以雄为平原令。
果然任命杜雄为平原县令。 
弘至张掖,
杜弘到达张掖之后, 
为盗所杀。
就被强盗杀害了。 
 
十一月,
十一月, 
刘裕追孙恩至沪渎、海盐,
东晋刘裕追击变民孙恩的部队,来到沪渎、海盐, 
又破之,
又一次把他们打败, 
俘斩以万数,
俘虏斩杀的人数以万计, 
恩遂自浃口远窜入海。
孙恩于是只好从浃口远远地逃向大海。 
 
十二月,
十二月, 
辛亥,
辛亥(十一日), 
魏主遣常山王遵、定陵公和跋帅众五万袭没弈干于高平。
北魏国主拓跋派遣常山王拓跋遵、定陵公和跋,率领军卒五万人,在高平进攻后秦车骑将军没弈干。 
 
乙卯,
乙卯(十五日), 
魏虎威将军宿沓干伐燕,
北魏虎威将军宿沓干带兵讨伐后燕, 
攻令支;
向令支发起进攻。 
乙丑,
乙丑(二十五日), 
燕中领军宇文拔救之;
后燕中领军宇文拔赶来援救。 
壬午,
壬午(疑误), 
宿沓干拔令支而戍之。
宿沓干攻克令支,据守在那里。 
 
吕超攻姜纪不克,
后凉安定公吕超,进攻后秦姜纪驻守的晏然,没有攻克,于是, 
遂攻焦朗。
又转而去进攻焦朗所驻守的魏安。 
朗遣其弟子嵩为质于河西王利鹿孤以请迎,
焦朗派他的侄儿焦嵩到南凉河西王秃发利鹿孤那里去做人质,请求他们派兵前来营救, 
利鹿孤遣车骑将军檀赴之;
秃发利鹿弧于是派遣车骑将军秃发檀向魏安进军。 
比至,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 
超已退,
吕超已经带兵退走, 
朗闭门拒之。
焦朗却紧闭城门,拒绝迎接他们进城, 
檀怒,
秃发檀为此大怒, 
将攻之。
打算进攻魏安城。 
镇北将军俱延谏曰:
镇北将军秃发俱延劝阻说: 
“安土重迁,
“安于故土而不愿随便迁徙, 
人之常情。
这是人之常情。 
朗孤城无食,
焦朗据守着一座孤城,没有粮食, 
今年不降,
即使今年不投降, 
后年自服,
再过一年也会自己前来拜服, 
何必多杀士卒以攻之!
何必现在一定要过多地杀戮士卒,来进攻他们呢? 
若其不捷,
如果一旦攻打他又不能取胜, 
彼必去从他国;
他一定会去归附别的国家。 
弃州境士民以资邻敌,
这样放弃本州地域之内的居民士人,送给与我们相邻的敌国, 
非计也,
不是一个好办法。 
不如以善言谕之。”
我看不如用好话来好好地安抚他们。” 
檀乃与朗连和,
秃发檀这才与焦朗和好结盟,于是, 
遂曜兵姑臧,
他又到后凉国的都城姑臧去大肆炫耀自己的兵力。然后, 
壁于胡阮。
便在胡扎下大营。 
 
檀知吕超必来斫营,
秃发檀料知吕超当天晚上一定会来劫营, 
蓄火以待之。
所以事先准备好了火把,等待他们, 
超夜遣中垒将军王集帅精兵二千斫檀营,
晚上吕超果然派遣中垒将军王集率领精锐部队二千人前来袭击秃发檀大营, 
檀徐严不起。
秃发檀命令部队暂时不要反击。 
集入垒中,
等到王集的部队全部冲进他的壁垒之中, 
内外皆举火,
他这才命令大军在营帐内外一同点起火把, 
光照如昼,
火光把黑夜照得像白天一样, 
纵兵击之,
同时又驱兵攻打王集的军队, 
斩集及甲首三百余级。
斩杀了王集以及其他顶盔带甲的士兵三百多人。 
吕隆惧,
吕隆为此大为害怕, 
伪与檀通好,
假装要和秃发檀互相交好, 
请于苑内结盟。
并邀请他去宫中内花园里去缔结盟约。 
檀遣俱延入盟,
秃发檀派秃发俱延进城参加结盟仪式。 
俱延疑其有伏,
秃发俱延怀疑后凉设有埋伏, 
毁苑墙而入;
因此捣毁了一处花园墙壁进入园中。 
超伏兵击之,
吕超设下的伏兵果然向他偷袭, 
俱延失马步走,
秃发俱延失去了战马,只好步行逃走, 
凌江将军郭祖力战拒之,
凌江将军郭阻竭力奋战, 
俱延乃得免。檀怒,
抵挡后凉伏兵的追杀,秃发俱延才得免一死。 
攻其昌松太守孟于显美。
秃发檀在显美对后凉吕松太守孟发动猛攻。 
隆遣广武将军荀安国、宁远将军石可帅骑五百救之;
吕隆派遣广武将军苟安国、宁远将军石可带领骑兵五百人前去救援,但是, 
安国等惮檀之强,
苟安国等人却因为害怕秃发檀部队的强大势力, 
遁还。
很快便逃了回去。 
 
桓玄表其兄伟为江州刺史,
东晋荆州刺史桓玄向朝廷奏请,任命他的哥哥桓伟做了江州刺史, 
镇夏口;
镇守夏口; 
司马刁畅为辅国将军、督八郡军事,
任命司马刁畅为辅国将军、督八郡军事, 
镇襄阳;
镇守襄阳。 
遣其将皇甫敷、冯该戍湓口。
桓玄派他手下大将皇甫敷、冯该据守湓口, 
移沮、漳蛮二千户于江南,
强行迁移沮水、漳水流域的二千户蛮族居民,到长江以南去居住, 
立武宁郡;
设置了武宁郡。 
更招集流民,
他又把一些四处流浪的饥民招集在一起, 
立绥安郡。
增设了绥安郡。 
诏征广州刺史刁逵、豫章太守郭昶之,
朝廷下诏书,征召广州刺史刁逵、豫章太守郭昶之进京, 
玄皆留不遣。
桓玄都把他们留住,不让他们去。 
 

桓玄叛乱与朝廷应对

玄自谓有晋国三分之二,
桓玄自以为已经拥有了东晋三分之二的疆土, 
数使人上己符端,
所以多次让人向他呈上他可以做君主的天命符征和吉兆, 
欲以惑众;
打算用这些来迷惑百姓; 
又致笺于会稽王道子曰:
又给会稽王司马道子写信说: 
“贼造近郊,
“孙恩那些盗贼,上次逼近京城的近郊, 
以风不得进,
因为风不顺而没有能够攻打进来, 
以雨不致火,
又因为天下大雨,而没有机会运用火攻,所以在粮食吃完之后, 
食尽故去耳,
自然便回去了, 
非力屈也。
并不是力量不足。过去, 
昔国宝死后,
王国宝死了之后, 
王恭不乘此威入统朝政,
王恭没有乘这时的威势,进一步统领朝廷政务, 
足见其心非侮于明公也,
这就完全可以让人看出他的居心,并没有对您有丝毫的不敬和侮辱,但是, 
而谓之不忠。
您却说他不忠。 
今之贵要腹心,
现在的朝中权要贵官,国家的心腹栋梁, 
有时流清望者谁乎?
深孚众望声名远播的人,是谁? 
岂可云无佳胜?
怎么能说没有更好的? 
直是不能信之耳!
只不过是您不能相信他罢了! 
尔来一朝一夕,
从此以来,日复一日, 
遂成今日之祸。
才酿成像今天这样的祸患。 
在朝君子皆畏祸不言,
在朝廷中的那些王公大臣们因为害怕大祸临头,所以,不敢说话。 
玄忝任在远,
桓玄我有愧远在外地任职, 
是以披写事实。”
才有胆量揭露这样的事实。” 
元显见之,
司马元显看到了这封信, 
大惧。
非常害怕。 
 
张法顺谓元显曰:
张法顺对司马元显说: 
“桓玄承借世资,
“桓玄继承凭借他家世的名望和资历, 
素有豪气,
双向来具有一股豪气, 
既并殷、杨,
已经吞并了殷仲堪、杨期, 
专有荆楚;
自己独霸了荆楚一带的广大地区, 
第下之所控引止三吴耳。
但是您所能控制的真正可以算做属于您的疆界,也不过就是三吴之地罢了。 
孙恩为乱,
孙恩制造祸乱, 
东土涂地,
使东部地区损失巨大,一片荒芜, 
公私困竭,
朝廷、百姓积蓄枯竭,生活窘困, 
玄必乘此纵其奸凶,
桓玄一定会乘此机会大肆施展他的奸恶凶残的手段,实现他的阴险目的。 
窃用忧之。”
我心中以为这是值得我们忧虑的一件事。” 
元显曰:
司马元显说: 
“为之奈何?”
“对此我们能怎么办呢?” 
法顺曰:
张法顺说: 
“玄始得荆州,
“桓玄刚刚把荆州强占到手, 
人情未附,
当地百姓的人心和情感也都并没有完全归附他, 
方务绥抚,
因此, 
未 暇他图。
他也正在努力平定局势,安定民心,没有功夫考虑别的事。 
若乘此际使刘牢之为前锋,
如果乘着这个时候派遣刘牢之为前锋, 
而第下以大军继进,
而您随后亲自带领大部队进发征剿,那么, 
玄可取也。”
桓玄一定可以被我们消灭。” 
元显以为然。
司马元显以为这话很对。 
会武昌太守庾楷以玄与朝廷构怨,
正好这时武昌太守庾楷因为桓玄与朝廷的权要结下仇怨, 
恐事不成,
恐怕事情以后不能成功, 
祸及于己,
大祸牵连自己, 
密使人自结于元显,
所以偷偷地派人前来,主动向司马元显投靠,说: 
云“玄大失人情,
“桓玄非常不得人心, 
众不为用,
他的部下也不太听从他的命令, 
若朝廷遣军,
如果朝廷这时派军队去征讨, 
己当为内应。”
那么我一定作内应。” 
元显大喜,
司马元显非常高兴, 
遣张法顺至京口,
马上派遣张法顺到京口去, 
谋于刘牢之;
找刘牢之商量。 
牢之以为难。
刘牢之却觉得征讨桓玄很困难。 
法顺还,
张法顺回来后, 
谓元显曰:
对司马元显说: 
“观牢之言色,
“我观察刘牢之的表情言谈, 
必贰于我,
一定是与我们怀有二心, 
不如召入杀之;
所以不如把他召到京城来杀掉。 
不尔,
如果不这样, 
败人大事。”
他就会败坏了我们的大事。” 
元显不从,
司马元显没有听他的活。 
于是大治水军,
东晋朝廷从此开始大规模地整治训练水上部队, 
征兵装舰,
征选兵卒、装备战舰, 
以谋讨玄。
准备用来对桓玄发动进攻。 
 
元兴元年(壬寅、402)
元兴元年(壬寅,公元402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庚午朔,
庚午朔(初一), 
下诏罪状桓玄,
东晋朝廷下诏书,历数荆州刺史桓玄的罪状, 
以尚书令元显为骠骑大将军、征讨大都督、都督十八州诸军事、加黄钺,
任命尚书令司马元显为骠骑大将军、征讨大都督、都督十八州诸军事,并把黄钺也加授给了他。 
又以镇北将军刘牢之为前锋都督,
又任命镇北将军刘牢之为前锋都督, 
前将军谯王尚之为后部,
任命前将军谯王司马尚之统率后卫部队。 
因大赦,
又下令实行大赦, 
改元,
改年号。 
内外戒严;
在都城内外戒严, 
加会稽王道子太傅。
任命会稽王司马道子为太傅。 
 
元显欲尽诛诸桓。
司马元显打算借此机会把桓氏家族的人全部诛灭。 
中护军桓,骠骑长史王诞之甥也,
中护军桓是骠骑长史王诞的外甥, 
诞有庞于元显,
王诞又很得司马元显的宠爱信任,所以, 
因陈等与玄志趣不同,
他向司马元显禀告了桓等人与桓玄的志趣完全不同, 
元显乃止。
司马元显才放弃了那个想法。 
诞,导之曾孙也。
王诞是王导的曾孙。 
 
张法顺言于元显曰:
张法顺对司马元显说: 
“桓谦兄弟每为上流耳目,
“骠骑司马桓谦兄弟常常当长江上游荆州方面的耳目,为桓玄提供情报, 
宜斩之以杜奸谋。
应该把他们斩了,来杜绝今后类似奸计阴谋的发生。 
且事之济不,
而且此次出军讨伐桓玄,能否达到预期目的, 
系在前军,
关键就在前锋部队如何, 
而牢之反覆,
但是刘牢之为人反复无常, 
万一有变,
万一他那里发生什么变化, 
则祸败立至,
那么我们的失败和大祸就会马上到来。所以, 
可令牢之杀谦兄弟以示无贰心,
您可以让刘牢之杀掉桓谦兄弟,来说明他和我们没有二心。 
若不受命,
如果他不接受命令, 
当逆为之所。”
那么我们好在祸患到来之前,先打算好怎么办。” 
元显曰:
司马元显说: 
“今非牢之,
“现在如果不是刘牢之, 
无以敌玄;
没有人可以与桓玄对敌。 
且始事而诛大将,
况且刚开始做这件事,便诛杀自己的大将, 
人情不安。”
容易使人心不得安宁。” 
再三不可。
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张法顺的请求,不加允许。 
又以桓氏世为荆土所附,
他又因为桓氏家族世代都得到荆州一带居民的归附, 
桓冲特有遗惠,
桓冲尤其是为那里的百姓留下了很多好处, 
而谦,冲之子也,
而桓谦又是桓冲的儿子, 
乃自骠骑司马除都督荆·益·宁·梁四州诸军事、荆州刺史,
所以才把桓谦由骠骑司马调任都督荆、益、宁、梁四州诸军事及荆州刺史, 
欲以结西人之心。
打算用这种方法收买西部地区百姓的人心。 
 
丁丑,
丁丑(初八), 
燕慕容拔攻魏令支戍,
后燕中垒将军慕容拔向北魏戍守令支的部队 发动进攻, 
克之,
攻克了令支, 
宿沓干走,
北魏将领宿沓干逃走。 
执魏辽西太守那颉。
莫容拔抓获了北魏辽西太守那颉。 
燕以拔为幽州刺史,
后燕国任命慕容拔为幽州刺史, 
镇令支,
镇守令支; 
以中坚将军辽西阳豪为本郡太守。
任命中坚将军辽西人阳豪为他家乡辽西郡的太守。 
丁亥,
丁亥(十八日), 
以章武公渊为尚书令,
后燕国又任命章武公慕容渊为尚书令, 
博陵公虔为尚书左仆射,
博陵慕容虔为尚书左仆射, 
尚书王腾为右仆射。
尚书王腾为右仆射。 
 
戊子,
戊子(十九日), 
魏材官将军和突攻黜弗、素古延等诸部,
北魏材官将军和突进攻黜弗、素古延等几个部落, 
破之。
把他们全都打败。 
初,
当初, 
魏主遣北部大人贺狄干献马千匹求婚于秦,
北魏国主拓跋派遣北部大人贺狄干向后秦进献一千匹马,为自己求亲。 
秦王兴闻已立慕容后,
后秦王姚兴听说拓跋已经册立慕容氏为皇后, 
止狄干而绝其婚;
于是便把贺狄干扣留,拒绝了拓跋通婚的请求。 
没弈干、黜弗、素古延,
而没弈干、黜弗、素古延几个部落, 
皆秦之属国也,
也都是后秦的附属国, 
而魏攻之,
北魏却经常去攻打他们,因此, 
由是秦、魏有隙。
后秦、北魏两个国家便产生了矛盾。 
庚寅,
庚寅(二十一日), 
大阅士马,
北魏国主拓跋大规模地检阅自己的军队人马, 
命并州诸郡积谷于平阳之乾壁以备秦。
并且命令并州的几个郡在平阳的乾壁城聚积粮草,用来防备后秦国的进攻。 
 
柔然社仑方睦于秦,
柔然可汗郁久闾社仑正在与后秦国和睦邦交, 
遣将救黜弗、素古延;
于是派遣将领带兵去救助黜弗、素古延部落。 
辛卯,
辛卯(二十二日), 
和突逆击,
北魏和突迎战郁久闾社仑, 
大破之,
将他打得大败。 
社仑帅其部落远遁漠北,
郁久闾社仑率领他的部落远远地逃到大漠以北, 
夺高车之地而居之。
夺取了高车部落的一些地方定居下来。 
斛律部帅倍侯利击社仑,
斛律部落的统帅斛律倍侯利袭击郁久闾社仑, 
大为所败,
却被郁久闾社仑打得大败。 
倍侯利奔魏。
斛律倍侯利于是又投奔北魏。 
社仑于是西北击匈奴遗种日拔也鸡,
郁久闾社仑从此又攻击西北部的匈奴族遗留下来的后裔日拔也鸡, 
大破之,
并且把他们打得大败, 
遂吞并诸部,
于是侵吞兼并了其他很多部落, 
士马繁盛,
兵马强壮, 
雄于北方。
在北方地区称雄。 
其地西至焉耆,
他所统辖的疆土向西直至焉耆, 
东接朝鲜,
向东与朝鲜接壤, 
南临大漠,
南部与大荒漠相临, 
旁侧小国皆羁属焉;
左近的许多小国全部被其征服而附属于他, 
自号豆代可汗。
郁久闾社仑自称为豆代可汗。 
始立约束,
并开始建立规章制度, 
以千人为军,
把每千名兵卒整编为一个军, 
军有将;
在军中设立将军; 
百人为幢,
把每百名兵卒整编为一个幢, 
幢有帅。
在幢中设立帅。 
攻战先登者赐以虏获,
在进攻作战时,抢先上前占领敌阵的人,便把一些缴获的战利品赏赐给他, 
畏懦者以石击其首而杀之。
临阵怯懦、畏缩不前的人便用石头砸他的脑袋,把他处死。 
 
秃发檀克显美,
南凉车骑将军秃发檀攻克显美, 
执孟而责之,
抓住后凉国昌松郡守孟,对他大加斥责, 
以其不早降。
因为他迟迟不降。 
曰:
孟说: 
“受吕氏厚恩,
“我孟接受吕氏的厚诚恩戴, 
分符守土;
承蒙他分授给我虎符,让我镇守一方疆土, 
若明公大军甫至,
如果 不等到你们大军 的到来, 
望旗归附,
看见你们的旌旗便去依附投奔, 
恐获罪于执事矣。”
恐怕要受到您的怪罪呀!” 
檀释而礼之,
秃发檀把他释放,并且 礼相待, 
徙二千余户而归,
强行迁移了二千多户当地居民,便撤兵回去了。 
以为左司马。
他又任命孟为左司马。 
辞曰:
孟辞谢说: 
“吕氏将亡,
“吕氏就要灭亡了, 
圣朝必取河右,
圣明的贵国朝廷一定会攻占黄河以西的地方, 
人无愚智皆知之。
这是无论聪明还是愚蠢的人都可以一目了然的事。 
但为人守城不能全,
但是,我孟给人家戍守城池却不能完成使命,保全防地, 
复忝显任,
如果又厚颜冒然地接受您这么高的职务, 
于心窃所未安。
我在内心里实在觉得不安。 
若蒙明公之惠,
如果我要承蒙您的恩惠的话, 
使得就戮姑臧,
就请您让我到姑臧去接受故国对我的诛杀,那么即使死, 
死且不朽。”
我也是不朽的了。” 
檀义而归之。
秃发檀被他的气节所感动,把他放回去了。 
 
东土遭孙恩之乱,
东晋东部地区遭受孙恩变民所导致的战乱的影响, 
因以饥馑,
继以灾荒年景,百姓饥饿贫困, 
漕运不继。
水路的粮食运输不能继续。 
桓玄禁断江路,
荆州刺史桓玄又禁闭断绝长江通道, 
公私匮乏,
致使官府和私人间的物资积蓄全部空乏, 
以、橡给士卒。
部队也只能用一些粮食的麸皮和橡树的果实等给战士充饥。 
玄谓朝廷方多忧虞,
桓玄以为朝廷正处在多事之秋,值得忧虑的事很多, 
必未暇讨己,
一定没有闲暇来讨伐自己,因此, 
可以蓄力观衅。
可以趁此机会积蓄力量,等待时机。 
及大军将发,
等到朝廷征讨他的大部队就要出发的时候, 
从兄太傅长史石生密以书报之;
他的堂兄太傅长史桓石生秘密地用书信告诉了他这个消息, 
玄大惊,
桓玄大吃一惊, 
欲完聚江陵。
打算把部队全部集结到江陵来据守。 
长史卞范之曰:
长史卞范之说: 
“明公英威振于远近,
“明公的英名威振于远近, 
元显口尚乳臭,
司马元显却是个嘴里还有乳臭的小孩子, 
刘牢之大失物情,
刘牢之已经非常丧失民心, 
若兵临近畿,
如果我们把大部队抢先开拔到都城建康的临近地区, 
示以祸福,
向他指明安危祸福,那么, 
土崩之势可翘足而待,
他们土崩瓦解的趋势,我们踮起脚尖就可以等到的了, 
何有延敌入境,
怎么能把敌人引入自己境内心腹重地, 
自取穷蹙者乎!”
自己找穷困呢?” 
玄从之,
桓玄听从了他的话, 
留桓伟守江陵,
留下桓伟镇守江陵, 
抗表传檄,
向朝廷呈上奏表,并把檄文公告传遍各地, 
罪状元显,
揭露司马元显的各项罪行, 
举兵东下。
同时挥师向东部进发。 
檄至,
檄文传到都城建康, 
元显大惧。
司马元显看到之后,非常害怕。 
二月,
二月, 
丙午,
丙午(初七), 
帝饯元显于西池;
安帝在西池为司马元显饯行。 
元显下船而不发。
司马元显害怕桓玄,登上战船,却没有马上出发。 
 
癸丑,
癸丑(十四日), 
魏常山王遵等至高平,
北魏常山王拓跋遵等率领袭击没弈干的部队,抵达高平, 
没弈干弃其部众,
没弈干放弃他的所有部众, 
帅数千骑与刘勃勃奔秦州。
率数千名骑兵,跟刘勃勃一起逃奔秦州。 
魏军追至瓦亭,
北魏国的部队追赶到瓦亭, 
不及而还,
没有追上便回去了, 
尽获其府库蓄积,
把没弈干的仓库中所有的物资积蓄,全部收缴, 
马四万馀匹,
并掠获了马匹四万多匹, 
杂畜九万馀口,
其他各种牲畜九万多头, 
徙其民于代都,
又把没弈干所属辖的百姓迁到代都去居住, 
馀种分迸。
剩下的为数不多的那个种族的人,也都分崩离析。 
平阳太守贰尘复侵秦河东,
北魏平阳太守贰尘,再次侵犯后秦国河东郡, 
长安大震,
使后秦都城长安受到很大震动, 
关中诸城昼闭,
函谷关以西关中地区的各个城池,在白天也都紧闭城门, 
秦人简兵训卒以谋伐魏。
后秦人选择武器,训练士卒,以此图谋征伐北魏。 
 
秦王兴立子泓为太子,
后秦王姚兴立子姚泓为太子, 
大赦。
实行大赦。 
泓孝友宽和,
姚泓为人孝顺友善,谦和宽厚, 
喜文学,
喜欢文学, 
善谈咏,
擅长清谈歌咏, 
而懦弱多病,
但是性格懦弱,身体一直多病, 
兴欲以为嗣,
姚兴打算让他做自己的继承人, 
而狐疑不决,
但又因此迟疑不决,拖了很长时间, 
久乃立之。
才最后决定立他为太子。 
 
姑臧大饥,
后凉都城姑臧发生严重的饥荒, 
米斗直钱五千,
一斗米价值五千钱, 
人相食,
出现了人吃人的现象, 
饿死者十余万口。
被饿死的人达到了十多万口。 
城门昼闭,
城门白天紧紧关闭, 
樵采路绝,
人们出城砍柴的道路也被断绝, 
民请出城为胡虏奴婢者,
百姓中请求出城做胡人奴隶、婢女的人, 
日有数百,
每天都有几百人, 
吕隆恶其沮动众心,
吕隆讨厌他们这样扰乱人心,所以, 
尽坑之,
把他们全部活埋在大坑之中, 
积尸盈路。
积攒起来的尸体堆满道路。 
 
沮渠蒙逊引兵攻姑臧,
沮渠蒙逊带兵进攻后凉都城姑臧。 
隆遗使求救于河西王利鹿孤。
吕隆遣派使节向南凉河西王秃发利鹿孤求救。 
利鹿孤遣广武公檀帅 骑一万救之;
秃发利鹿孤派广武公秃发檀率骑兵一万前去救援吕隆, 
未至,
还没有赶到, 
隆击破蒙逊军。
吕隆就已经把沮渠蒙逊的部队打垮。 
蒙孙请与隆盟,
沮渠蒙逊请求与吕隆讲和结盟, 
留谷万馀斛遗之而还。
并把粮谷一万多斛遗留下来,送给吕隆,便回去了。 
檀至昌松,
秃发檀来到昌松, 
闻蒙逊已退,
听说沮渠蒙逊已经退兵,于是, 
乃徙凉泽段冢民五百余户而还。
便把凉泽、段冢一带的五百多户居民强行裹胁着迁移回去了。 
 
中散骑常侍张融言于利鹿孤曰:
南凉中散骑常侍张嘈对秃发利鹿孤进言道: 
“焦朗兄弟据魏安,
“焦朗兄弟据守在魏安, 
潜通姚氏,
暗地里勾结后秦姚氏, 
数为反覆,
已经反复了几次了, 
今不取,
现在不消灭他们, 
后必为朝廷忧。”
以后一定会成为朝廷的忧患。” 
利鹿孤遣檀讨之,
秃发利鹿孤于是便派遣秃发檀前去征讨他们, 
朗面缚出降,
焦朗将双手反绑着出城投降。 
檀送于西平,
秃发檀把他押送到西平, 
徙其民于乐都。
并把他统辖的百姓迁移到乐都。 
 
桓玄发江陵,
东晋荆州刺史桓玄,从江陵出发, 
虑事不捷,
担心这次大规模军事行劝不能取胜,因此, 
常为西还之计,
常常怀着向西回军的打算, 
及过寻阳,
等到过了寻阳, 
不见官军,
还是看不见朝廷的部队, 
意甚喜,
心中非常高兴, 
将士之气亦振。
其他将士的斗志和士气也振作、旺盛起来。 
 
庾楷谋泄,
武昌太守庾楷做朝廷讨伐桓玄的内应的阴谋泄露, 
玄囚之。
桓玄把他囚禁起来。 
 
丁巳,
丁巳(十八日), 
诏遣齐王柔之以驺虞幡宣告荆、江二州,
东晋朝廷下诏,派齐王司马柔之持驺虞幡到荆州、江州两地及军中展示, 
使罢兵;
告谕他们赶快停止军事行动。 
玄前锋杀之。
桓玄的前锋将领, 
柔之,
把司马柔之杀了。 
宗之子也。
司马柔之是司马宗的儿子。 
 
丁卯,
丁卯(二十八日), 
玄至姑孰,
桓玄抵达姑孰, 
使其将冯该等攻历阳,
派遣他的部将冯该等人进攻历阳, 
襄城太守司马休之婴城固守。
襄城太守司马休之围绕城池坚持据守。 
玄军断洞浦,
桓玄的部队切断了洞浦道路, 
焚豫州舟舰。
焚烧了豫州的舰船。 
豫州刺史谯王尚之帅步卒九千阵于浦上,
豫州刺史谯王司马尚之率领步兵九千多人,在洞浦之上摆开战阵, 
遣武都太守杨秋屯横江,
派遗武都太守杨秋驻扎在横江, 
秋降于玄军。
但杨秋却投降了桓玄的部队。 
尚之众溃,
司马尚之的部队溃散, 
逃于涂中,
他自己也逃到涂河之中, 
玄捕获之。
桓玄把他抓获。 
司马休之出战而败,
司马休之出城迎战失败, 
弃城走。
放弃了城池逃走。 
 
刘牢之素恶骠骑大将军元显,
刘牢之平时一向厌恶骠骑大将军司马元显, 
恐桓玄既灭,
他恐怕桓玄被消灭之后, 
元显益骄恣,
司马元显会越发的骄横任性, 
又恐己功名愈盛,
同时又担心自己的功劳声威越来越高, 
不为元显所容;
不能被司马元显容留、忍受。 
且自恃材武,
而且,他自恃勇猛无敌, 
拥强兵,
又拥有一支强大的部队, 
欲假玄以除执政,
打算借桓玄的手来铲除朝中的当权者, 
复伺玄之隙而自取之,
而自己则等待桓玄的漏洞、机会再把他消灭,所以, 
故不肯讨玄。
他并不热心于去讨伐桓玄。 
元显日夜昏酣,
司马元显白天黑夜酣饮昏醉, 
以牢之为前锋,
他任命刘牢之为前锋, 
牢之骤诣门,
刘牢之未经事先约定,而冒然前去晋见他, 
不得见,
没有见到, 
及帝出饯元显,
直到安帝出来为司马元显饯行, 
遇之公坐而已。
刘牢之才在公众场合与他匆匆相遇面己。 
 
牢之军溧洲,
刘牢之驻军溧州, 
参军刘裕请击玄,
参军刘裕请求进攻桓玄, 
牢之不许。
刘牢之没有允许。 
玄使牢之族舅何穆说牢之曰:
桓玄派刘牢之的一位族舅何穆向刘牢之游说道: 
“自古戴震主之威,
“从古到今,带着震慑主上的威望, 
挟不赏之功而能自全者,
身负无法再加奖赏的功勋而又能保全自己的人, 
谁邪?
是谁呢? 
越之文种,
越国的文种, 
秦之白起,
秦国的白起, 
汉之韩信,
汉朝的韩信, 
皆事明主,
都能有幸为圣明的主上作事, 
为之尽力,
并为之尽心竭力,但是, 
功成之日,
在他们功业完成的时候, 
犹不免诛夷,
仍旧还免不了遭到诛戮屠杀, 
况为凶愚者之用乎!
更何况是被凶狠残暴、愚蠢昏庸的人所利用呢! 
君如今日战胜则倾宗,
您这一次如果打了胜仗,就会被杀了全家, 
战败则覆族,
如果打了败仗,那么,您的家族自然更会遭到夷灭, 
欲以此安归乎!
您难道还打算就这样平安地回去吗?依我看, 
不若翻然改图,
不如反过来改变自己的主意, 
则可以长保富贵矣。
那样就可以永远保住您的荣华富贵了。 
古人射钩、斩,
古人有因为谋害君主而用箭射中带钩和因为追捕后来的君主而用剑砍断衣襟的, 
犹不害为辅佐,
都还并不影响他当国家的辅佐大臣, 
况玄与君无宿昔之怨乎!”
更何况桓玄与您并没有任何宿怨呢!” 
时谯王尚之已败,
当时,谯王司马尚之已经惨遭失败, 
人情愈恐;
人们的情绪更加恐慌。 
牢之颇纳穆言,
刘牢之基本上接受了何穆的劝告, 
与玄交通。
与桓玄勾通了相互间的联系。 
东海中尉东海何无忌,
东海中尉、东海人何无忌, 
牢之之甥也,
是刘牢之的外甥, 
与刘裕极谏,
与刘裕一起极力劝阻他, 
不听。
他根本不听。 
其子骠骑从事中郎敬宣谏曰:
他的儿子骠骑从事中郎刘敬宣劝说他道: 
“今国家衰危,
“现在国家衰弱,危在旦夕, 
天下之重在大人与玄。
整个朝廷的重心与关键,都在您和桓玄两个人手中。 
玄借父、叔之资,
桓玄凭借着他父亲、叔父所遗留下来的权位与威望, 
据有全楚,
盘据并占有了整个楚地, 
割晋国三分之二,
割据了晋国三分之二的土地, 
一朝纵之使陵朝廷,
如果放纵他、让他有朝一日凌驾于朝廷之上,那么, 
玄威望既成,
桓玄的威势声望形成之后, 
恐难图也,
再想图谋铲除他,恐怕就更加困难了。 
董卓之变,
像东汉董卓之变那样的灾难性的战乱, 
将在今矣。”
即将在现今重现了。” 
牢之怒曰:
刘牢之愤怒地说: 
“吾岂不知!
“我怎能不知道这些! 
今日取玄如反覆手耳;
我今天消灭桓玄,易如反掌, 
但平玄之后,
但是,扫平桓玄之后, 
令我柰骠骑何!”
你让我如何对付骠骑大将军司马元显?” 
三月,
三月, 
乙巳朔,
乙巳朔(初一), 
牢之遣敬宣诣玄请降。
刘牢之派遣刘敬宣去拜见桓玄,请求投降。 
玄阴欲诛牢之,
桓玄暗地里打算把刘牢之杀掉, 
乃与敬宣宴饮,
于是便与刘敬宣一起开宴饮酒, 
陈名书画共观之,
并把一些著名的书法绘画陈列出来,陪同他观看欣尚, 
以安悦其意;
希望使他的心情安定舒畅。 
敬宣不之觉,
刘敬宣对桓玄的用心根本就没有任何察觉, 
玄佐吏莫不相视而笑。
桓玄手下那些辅佐的官吏们看见这种情形,没有不相视会意、点头暗笑的。 
玄版敬宣为谘议参军。
桓玄暂时任命刘敬宣为谘议参军。 
 
元显将发,
司马元显刚刚准备出发, 
闻玄已至新亭,
听说桓玄的大部队已经到了新亭, 
弃船,
便马上扔掉船只,反身上岸, 
退屯国子学,
退到城中的国子学里驻守, 
辛未,
辛未(初三), 
陈于宣阳门外。
又到宣阳门外去排列开战阵,扎下大营。 
军中相惊,
军营之中惊恐不安, 
言玄已至南桁,
传说桓玄的部队已经抵达南桁。 
元显引兵欲还宫。
司马元显带着部队准备回宫,这时, 
玄遣人拔刀随后大呼曰:
桓玄派遣先头部队拔出刀来,紧跟在他们的后边大声呐喊着说: 
“放仗!”
“放下武器!” 
军人皆崩溃,
司马元显的部队彻底崩溃。 
元显乘马走入东府,
司马元显乘着一匹马跑进了东府, 
唯张法顺一骑随之。
只有张法顺一个人骑马紧跟着他。 
元显问计于道子,
司马元显向司马道子询问有没有什么办法, 
道子但对之涕泣。
司马道子也只是面对着儿子哭泣不止。 
玄遣太傅从事中郎毛泰收元显送新亭,
桓玄派遣太傅从侍中郎毛泰把司马元显收押起来,送到新亭。 
缚于舫前而数之;
桓玄把他绑在大船的前头,一条条列举他的罪状, 
元显曰:
司马元显说: 
“为王诞、张法顺所误耳。”
“我不过是被王诞、张法顺所迷惑耽误罢了。” 
 
壬申,
壬申(初四), 
复隆安年号。
东晋恢复隆安这个年号。 
帝遣侍中劳玄于安乐渚。
安帝派侍中到安乐渚去慰劳桓玄。 
玄入京师,
桓玄进入京师, 
称诏解严,
宣称皇帝下诏书,命令解除戒严。 
以玄总百揆,
朝廷于是便任命桓玄统领文武百官, 
都督中外诸军事、丞相、录尚书事、扬州牧、领徐·荆·江三州刺史,
都督中外诸军事、丞相、录尚书事、扬州牧,兼任徐、荆、江三州刺史, 
假黄钺。
加授给他黄钺。 
玄以桓伟为荆州刺史,
桓玄任命桓伟为荆州刺史, 
桓谦为尚书左仆射,
桓谦为尚书左仆射, 
桓为徐、兖二州剌史,
桓为徐、兖二州刺史, 
桓石生为江州刺史,
桓石生为江州刺史, 
卞范之为丹杨尹。
卞范之为丹杨尹。 
 
初,
当初, 
玄之举兵,
桓玄起兵的时候, 
侍中王谧奉诏诣玄,
侍中王谧曾经到江陵来见桓玄,传达安帝的诏书, 
玄亲礼之。
桓玄亲自接待他,礼遇非常优厚。 
及玄辅政,
等到桓玄入朝辅佐国家政要, 
以谧为中书令。谧,
便任命王谧为中书令。 
导之孙也。
王谧是王导的孙子。 
新安太守殷仲文,觊之弟也,
新安太守殷仲文是殷觊的弟弟, 
玄姊为仲文妻。
桓玄的姐姐是殷仲文的妻子。 
仲文闻玄克京师,
殷仲文听说桓玄征服了京师,所以, 
弃郡投玄,
也放弃了自己所辖的新安郡,前来投靠桓玄, 
玄以为谘议参军。
桓玄任命他做谘议参军。 
刘迈往见玄,
当年曾经指责过桓玄的刘迈前去晋见桓玄, 
玄曰:
桓玄说: 
“汝不畏死,
“你难道不害怕死, 
而敢来邪?”
还敢来见我?” 
迈曰:
刘迈说: 
“射钩斩,
“射中带钩的管仲,斩断衣襟的勃, 
并迈为三。”
再加上我刘迈,正好合为三个。” 
玄悦,
桓玄非常高兴。 
以为参军。
任命他做参军。 
 
癸酉,
癸酉(初五), 
有司奏会稽王道子酣纵不孝,
有关部门呈上奏章,指责会稽王司马道子放纵酗酒,忤逆不孝, 
当弃市,
应该斩首弃尸示众。东晋朝廷下诏,命令把他赶出京城, 
诏徙安成郡;
贬逐到安成郡居住; 
斩元显及东海王彦璋、谯王尚之、庾楷、张法顺、毛泰等于建康市。
把司马元显及其儿子东海王司马彦璋和谯王司马尚之,以及庾楷、张法顺、毛泰等人,押到建康城的街市上,全部斩首。 
桓为王诞固请,
桓为王诞竭力求情,所以, 
长流岭南。
把他长期流放到大庾岭以南的偏荒地区去了。 
 
玄以刘牢之为会稽内史。
桓玄任命刘牢之为会稽内史。 
牢之曰:
刘牢之说: 
“始尔,便夺我兵,
“刚开始就来剥夺我的兵权, 
祸其至矣。”
大祸就要来了。” 
刘敬宣请归谕牢之使受命,
刘敬宣向桓玄请求回到京口去劝告刘牢之,让他赶快上任, 
玄遣之。
桓玄派他去了。 
敬宣劝牢之袭玄,
刘敬宣回到京口后,却劝说刘牢之袭击桓玄, 
牢之犹豫不决,
刘牢之犹豫,拿不定主意, 
移屯班渎,
只是把部队移到班渎去驻扎, 
私告刘裕曰:
并在私下里告诉刘裕说: 
“今当北就高雅之于广陵,
“现在,我们应当北上,去到广陵和驻守在那里的高雅之会合,一同发动部队, 
举兵以匡社稷,
来匡扶社稷, 
卿能从我去乎?”
你能跟着我去吗?” 
裕曰:
刘裕说: 
“将军以劲卒数万,
“将军以拥有几万精壮士卒的实力, 
望风降服,
对桓玄也还都听见风声就去投降臣服,所以, 
彼新得志,
他刚刚得以实现志向, 
威震天下,
声威震动天下, 
朝野人情皆已去矣,
从朝廷到民间,人们的心愿都已经归附到他那里去了, 
广陵岂可得至邪!
您要去广陵,怎么可能顺利到达呢? 
裕当反服还京口耳。”
我刘裕可要脱去军服,穿上百姓的衣服,回到京口去了。” 
何无忌谓裕曰:
何无忌对刘裕说: 
“我将何之?”
“我怎么办才好?” 
裕曰:
刘裕说: 
“吾观镇北必不免,
“我看镇北将军一定难逃一死, 
卿可随我还京口。
你可以跟随我回京口去。 
桓玄若守臣节,
桓玄如果遵守做臣属的节度, 
当与卿事之;
我和你应当去为他做事; 
不然,
如果不那样, 
当与卿图之。”
我便当和你一起想办法对付他。” 
 
于是牢之大集僚佐,
在这个时候,刘牢之把各级将领僚属,全部集中到一起, 
议据江北以讨玄。
商议据守长江以北的地区来讨伐桓玄。 
参军刘袭曰:
参军刘袭说: 
“事之不可者莫大于反。
“不可以去做的事情中,最大的不过于谋反。 
将军往年反王兖州,
将军在以前反王恭, 
近日反司马郎君,
近些日子反司马元显, 
今复反桓公,
现在又要来反叛桓玄, 
一人三反,
一个人连续三次谋反, 
何以自立!”
还能用什么使自己在天下立脚?” 
语毕,
话刚说完, 
趋出,
便快步走了出去, 
佐吏多散走。
其他的将佐官吏也多一哄而散地走了。 
牢之惧,
刘牢之非常害怕, 
使敬宣之京口迎家,
派刘敬宣去京口迎接家属, 
失期不至。
过了约定的日期,也没有来。 
牢之以为事已泄,
刘牢之以为谋反的事情已泄, 
为玄所杀,
被桓玄杀掉了, 
乃帅部曲北走,
所以率领现有的部下向北逃跑, 
至新洲,
到达新洲的时候, 
缢而死。
终于上吊自杀。 
敬宣至,
刘敬宣赶到这里之后, 
不暇哭,
没有时间痛哭, 
即渡江奔广陵。
便渡过长江,投奔广陵去了。 
将吏共殡敛牢之,
刘牢之手下的将帅官吏们一起把他装敛起来, 
以其丧归丹徒。
并把他的棺木运送回丹徒。 
玄令斫棺斩首,
桓玄下令劈开棺木,把刘牢之尸首上的脑袋也砍了下来, 
暴尸于市。
并把他的尸体扔到街上示众。 
 

北方诸国混战与结局

大赦,
东晋实行大赦, 
改元大亨。
改年号为大亨。 
 
桓玄让丞相、荆·江·徐三州,
桓玄辞去丞相及荆、江、徐三州刺史的职佐, 
改授太尉、都督中外诸军事、扬州牧、领豫州剌史,
改任太尉、都督中外诸军事、扬州牧,兼任豫州刺史, 
总百揆;
统领文武百官。 
以琅邪王德文为太宰。
任命琅邪王司马德文为太宰。 
 
司马休之、刘敬宣、高雅之俱奔洛阳,
司马休之、刘敬宣、高雅之都逃奔到洛阳, 
各以子弟为质于秦以求救。
各把自己的儿子兄弟送到后秦做人质,以此向后秦请求救助。 
秦王兴与之符信,
后秦王姚兴交给他们兵符印信, 
使于关中募兵,
让他们到关中一带去招募兵丁, 
得数千人,
招到了几千人。然后, 
复还屯彭城间。
他们又回到彭城一带驻守去了。 
 
孙恩寇临海,
变民首领孙恩又来进犯临海, 
临海太守辛景击破之,
临海太守辛景把他打得大败, 
恩所虏三吴男女,
孙恩所抢掠的三吴地区的男女百姓, 
死亡殆尽。
在战乱中全部被杀死。 
恩恐为官军所获,
孙恩恐怕自己被朝廷的部队抓获, 
乃赴海死,
于是跳海自杀, 
其党及妓妾从死者以百数,
他的部下党羽以及姬妾艺妓等人中跟着他一起自杀的有上百人, 
谓之“水仙”。
人们把这些人称为“水仙”。 
余众数千人复推恩妹夫卢循为主。
其余的部众几千人又推举孙恩的妹夫卢循为首领。 
循,谌之曾孙也。
卢循是卢谌的曾孙, 
神采清秀,
神态风采清秀雅静, 
雅有材艺。
多才多艺。 
少时,
小的时候, 
沙门惠远尝谓之曰:
佛门僧人惠远曾经对他说: 
“君虽体涉风素,
“你虽然体态状貌比较有素雅的儒风, 
而志存不轨,
但是心里却隐藏着不遵守法度的志向, 
如何?”
是不是?” 
太尉玄欲抚安东土,
太尉桓玄打算用安抚的手段使东部地区的局势稳定下来,于是, 
乃以循为永嘉太守。
任命卢循为永嘉太守。 
循虽受命,
卢循虽然接受了任命,但是却依然为非作歹, 
而寇暴不已。
行劫施暴。 
 
甲戌,
甲戌(初六), 
燕大赦。
后燕实行大赦。 
 
河西王秃发利鹿孤寝疾,
南凉河西秃发利鹿孤病重,卧床不起, 
遗令以国事授弟檀。
遗嘱命令把国家的政事交给弟秃发檀管理。 
初,
当初, 
秃发思复爱重檀,
他们的父亲秃发思复喜爱、推重秃发檀, 
谓诸子曰:
对儿子们说: 
“檀器识,
“秃发檀的气度和见识, 
非汝曹所及也,”
不是你们哥儿几个能赶得上的。” 
故诸兄不以传子而传于弟。
所以几个哥哥都不把王位传给儿子,而只是传给弟弟。 
利鹿孤在位,
秃发利鹿孤登位之后, 
垂拱而已,
实际上也只是垂衣拱手地不做什么实事, 
军国大事皆委于檀。
军队国家的大事都委托给秃发檀处理决定。 
利鹿孤卒,
秃发利鹿孤去世, 
檀袭位,
秃发檀继承王位, 
更称凉王,
改称凉王, 
改元弘昌,
改年号为弘昌, 
迁于乐都,
并把都城迁到乐都, 
谥利鹿孤曰康王。
追谥秃发利鹿孤为康王。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太尉玄出屯姑孰,
太尉桓玄出都城建康,去姑孰驻扎, 
辞录尚书事,
辞去了录尚书事的官职, 
诏许之;
安帝下诏同意, 
而大政皆就谘焉,
但是凡是大政方针,却都还要去他那里请示, 
小事则决于尚书令桓谦及卞范之。
其他小事就由尚书令桓谦和卞范之决定。 
 
自隆安以来,
自隆安以来,东晋全国上下的百姓, 
中外之人厌于祸乱。
对接连不断的天灾人祸、动乱战争,深感厌倦。 
及玄初至,
等到桓玄刚刚来到京师, 
黜奸佞,
罢黜奸佞的小人, 
擢隽贤,
选拔贤明的才俊, 
京师欣然,
建康的百姓非常高兴, 
冀得少安。
都希望能得到一点安定的生活环境。但是,不久, 
既而玄奢豪纵逸,
桓玄便骄奢横暴,放纵享乐, 
政令无常,
政令变化无常, 
朋党互起,
朋雄奸党纷纷出现, 
陵侮朝廷,
甚至对朝廷也大加欺凌侮辱, 
裁损乘舆供奉之具,
并把皇家御用的车马轿乘、供奉的食品用具等,也都随意裁减, 
帝几不免饥寒,
连安帝也几乎不免不挨冻受饿。从此, 
由是众心失望。
民众的心里非常失望。 
三吴大饥,
三吴地区发生大饥荒, 
户口减半,
住户人口都减少了一半左右,其中, 
会稽减什三、四,
会稽郡是十人之中,能减少三四人; 
临海、永嘉殆尽,
临海、永嘉两地人口则几乎全部死亡。即使是富贵人家, 
富室皆衣罗纨,
也都穿着绫罗绸缎, 
怀金玉,
怀里抱着金玉, 
闭门相守饿死。
关起门来相互之间看着饿死。 
 
乞伏炽磐自西平逃归苑川,
被留在南凉的乞伏炽磐,终于从西平逃回苑川, 
南凉王檀归其妻子。
南凉王秃发檀把他的妻子儿女也都归还给他。 
乞伏乾归使炽磐入朝于秦,
他的父亲乞伏乾归又让乞伏炽磐去到后秦都城长安去晋见后秦国主姚兴。 
秦主兴以炽磐为兴晋太守。
姚兴任命乞伏炽磐为兴晋太守。 
 
五月,
五月, 
卢循自临海入东阳,
东晋变民首领卢循从临海进犯东阳, 
太尉玄遣抚军中兵参军刘裕将兵击之,
太尉桓玄派遣抚军中兵参军刘裕带兵去进攻他。 
循败,
卢循失败, 
走永嘉。
逃往永嘉。 
 
高句丽攻宿军,
高句丽对宿军城发动进攻, 
燕平州刺史慕容归弃城走。
后燕国平州刺史慕容归放弃城池逃走。 
 
秦主兴大发诸军,
后秦国主姚兴大规模地发动各支军队, 
遣义阳公平、尚书右仆射狄伯支等将步骑四万伐魏,
派遣义阳公姚平、尚书右仆射狄伯支等带领步、骑兵四万人,征伐北魏, 
兴自将大军继之,
姚兴自己带领大部队,紧跟他们而来。 
以尚书令姚晃辅太子泓守长安,
他派尚书令姚晃辅佐太子姚泓镇守都城长安, 
没弈干权镇上,
派没弈干暂时镇守上, 
广陵公钦权镇洛阳。
派广陵公姚钦暂时镇守洛阳。 
平攻魏乾壁六十余日,
姚平对北魏乾壁城发动攻击,经过六十多天的激战, 
拔之。
终于攻克。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魏主遣毗陵王顺及豫州刺史长孙肥将六万骑为前锋,
北魏国主拓跋,派遣毗陵王拓跋顺、以及豫州刺史长孙肥,带领六万骑兵做先锋, 
自将大军继发以击之。
亲自统领大部队跟着出发,前来迎击后秦军。 
 
八月,
八月, 
太尉玄讽朝廷以玄平元显功封豫章公,
太尉桓玄婉转地暗示朝廷根据桓玄平定司马元显的功劳,封他为豫章公, 
平殷、杨功封桂阳公,
又根据他平定殷仲堪、杨期的功劳,而封他为桂阳公, 
并本封南郡如故。
并且还像原来那样,保持他原来受封的南郡公的爵位。 
玄以豫章封其子升,
桓玄把豫章公封给了他的儿子桓升, 
桂阳封其兄子俊。
把桂阳公封给了他的侄儿桓俊。 
 
魏主至永安,
北魏国主拓跋的大军抵达永安, 
秦义阳公平遣骁将帅精骑二百觇魏军,
后秦义阳公姚平派遣骁将率领精壮的骑兵二百人前去侦察北魏军的虚实动静, 
长孙肥逆击,
长孙肥迎击他们, 
尽擒之。
并把这些兵卒全部抓获。 
平退走,
姚平带领部队撤退而走, 
追之,
拓跋追击他们。 
乙巳,
乙巳(初九), 
及于柴壁;
在柴壁城追上。 
平婴城固守,
姚平环城顽强据守, 
魏军围之。
北魏大军把他们团团围住。 
秦王兴将兵四万七千救之,
后秦国主姚兴带领军卒四万七千人前去救援姚平, 
将据天渡运粮以馈平。
准备占据汾水以西的天渡,从这里运送粮食接济坚守柴壁的姚平部队。 
魏博士李先曰:
北魏博士李先说: 
“兵法:
“兵法云: 
高者为敌所栖,
驻军在高的地方,就要被敌人围困;驻军在地势低洼的地方, 
深者为敌所囚。
就要被敌人囚禁。 
今秦皆犯之,
现在秦军同时犯了这两项错误,我们应该赶在姚兴没有抵达之前, 
宜及兴未至,
派遗一支出其不意的突击部队, 
遣奇兵先据天渡,
抢先占据天渡,那样的话, 
柴壁可不战而取也。”
柴壁城就可以不用开仗便拿下来了。” 
命增筑重围,
拓跋下令增加修筑一重又一重的围墙, 
内以防平之出,
对内预防姚平的向外突围, 
外以拒兴之入。
对外用来抗拒姚兴的向内进攻。 
广武将军安同曰:
广武将军安同说: 
“汾东有蒙坑,
“汾水的东面,有一个地方叫蒙坑, 
东西三百余里,
东西绵延三百多里, 
蹊径不通。
没有道路可以与它相通。 
兴来,
姚兴如果来, 
必从汾西直临柴壁,
一定会从汾水的西岸,直接逼临柴壁, 
如此,
倘若这样, 
虏声势相接,
敌军的声势互相呼应连接, 
重围虽固,
那么我们设下的重重围障再坚固, 
不能制也;
也不能把他们制服。所以,依我看, 
不如为浮梁,
不如在汾水之上搭起浮桥, 
渡汾西,
把大部队渡到汾水西岸, 
筑围以拒之,
在那里筑起围墙,用来抗拒敌人的进攻,这样, 
虏至,
敌军即使来到这里, 
无所施其智力矣。”
也已经没有他们施展智慧和力量的地方了。” 
从之。
拓跋听从了他的主张。 
兴至蒲阪,
姚兴抵达蒲阪, 
惮魏之强,
畏惧北魏兵力的强大, 
久乃进兵。
拖延很久才将部队向前推进。 
甲子,
甲子(二十八日), 
帅步骑三万逆击兴于蒙之南,
拓跋率领步、骑兵三万人在蒙坑之南,迎击姚兴军, 
斩首千余级,
杀死一千多人, 
兴退走四十余里,
姚兴被迫撤退四十多里, 
平亦不敢出。
姚平也不敢冲出柴壁接战。 
乃分兵四据险要,
拓跋于是分派部队到四处去据守险峻重要的关卡, 
使秦兵不得近柴壁。
使后秦军无法接近柴壁城。 
兴屯汾西,
姚兴也把主力驻扎在汾水以西的地区, 
凭壑为垒,
凭借着山谷,建起营寨壁垒, 
束柏材从汾上流纵之,
又把一些柏树等木材捆缚在一起,从汾水上游投放河中,使其顺流而下, 
欲以毁浮梁,
打算用这种方法来摧毁北魏军搭在汾水上的浮桥, 
魏人皆钩取以为薪蒸。
但北魏军队却把这些木材全部用钩捞上岸来,当做取暖煮饭的劈柴了。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平粮竭矢尽,
姚平驻守的柴壁粮草吃完,箭矢用尽。 
夜,
夜里, 
悉众突西南围求出;
姚平率领所有的军队从西南向外突围, 
兴列兵汾西,
姚兴也在汾水西岸列开阵势, 
举烽鼓噪为应。
燃起烽火,擂动战鼓,高声呼喊着,策应姚平军。 
兴欲平力战突免,
姚兴想让姚平拚死力战突围出来, 
平望兴攻围引接,
而姚平则盼望姚兴能向北魏的包围圈发动进攻,导引、接应他们出来,因此, 
但叫呼相和,
彼此双方只是叫喊呼唤交相应和, 
莫敢逼围。
却都不敢逼近北魏的重围。 
平不得出,
姚平没有突围出来, 
计穷,
无计可施,于是, 
乃帅麾下赴水死,
率领部下跳入汾水自杀, 
诸将多从平赴水;
很多将领都跟着姚平跳水求死。 
使善游者钩捕之,
拓跋派善于游泳的人把他们一一钩抓捕获, 
无得免者。
没有得到幸免的。 
执狄伯支及越骑校尉唐小方等四十余人,
被捕的有狄伯支、以及越骑校尉唐小方等四十多人, 
余众二万余人皆敛手就禽。
其余留下来的二万多部众,也都束手被擒。 
兴坐视其穷,
姚兴坐在汾水西岸,眼睁睁看着他们走投无路, 
力不能救,
却没有力量能够救援他们,因此, 
举军恸哭,
全军不禁失声恸哭, 
声震山谷。
哭声震撼山谷。 
数遣使求和于魏,
姚兴几次派遣使节去向北魏国请求讲和, 
不许,
拓跋坚决不许, 
乘胜进攻蒲阪,
乘胜对薄阪发动进攻。 
秦晋公绪固守不战。
反秦守将晋公姚绪只是坚守,并不出战。 
会柔然谋伐魏,
正好赶上柔然打算征伐北魏, 
闻之,
拓跋听说之后, 
戊申,
戊申(十三日), 
引兵还。
带领部队撤退。 
 
或告太史令晁崇及弟黄门侍郎懿潜召秦兵,
有人告发太史令晁崇,和他的弟弟黄门侍郎晁懿,在暗地里招引后秦军队来进攻。 
至晋阳,
拓跋到达晋阳, 
赐崇、懿死。
赐令晁崇,晁懿二人自杀。 
 
秦徙河西豪右万余户于长安。
后秦把河西的豪门大户等一万多户迁移到都城长安居住。 
 
太尉玄杀吴兴太守高素、将军竺谦之及谦之从兄朗之、刘袭并袭弟季武,
太尉桓玄杀掉了吴兴太守高素、将军竺谦之以及竺谦之的堂兄竺朗之、刘袭和刘袭的弟弟刘季武, 
皆刘牢之北府旧将也。
这些人都是原来刘牢之所统辖的北府的旧部将。 
袭兄冀州刺史轨邀司马休之、刘敬宣、高雅之等共据山阳,
刘袭 的哥哥冀州刺史刘轨邀请司马休之、刘敬宣、高雅之等人一起占据山阳, 
欲起兵攻玄,
打算发动军队进攻桓玄, 
不克而走。
不能成功,因而退走。 
将军袁虔之、刘寿、高长庆、郭恭等皆往从之,
将军袁虔之、刘寿、高长庆、郭恭等人也都赶到这里跟他们一起逃亡。 
将奔魏;
先是准备投奔北魏, 
至陈留南,
到了陈留以南的时候, 
分为二辈:
便分为两路: 
轨、休之、敬宣奔南燕,
刘轨、司马休之、刘敬宣等人投奔南燕, 
虔之、寿、长庆、恭奔秦。
袁虔之、刘寿、高长庆、郭恭等人投奔后秦。 
 
魏主初闻休之等当来,
北魏国主拓跋一开始的时候听说司马休之等人打算前来, 
大喜。
非常高兴。 
后怪其不至,
后来他们没有来,觉得很奇怪, 
令兖州求访,
便命令兖州刺史长孙肥代为查访他们不来的原因, 
获其从者,
果然抓到了司马休之等的随从, 
问其故,
询问缘故, 
皆曰:
都说: 
“魏朝威声远被,
“魏朝的声威,传播很远, 
是以休之等咸欲归附;
所以司马休之等人都打算来归附。但是, 
既而闻崔逞被杀,
不久又听说崔逞被杀的事,因此又改变了主意, 
故奔二国。”
逃奔到其他两个国家去了。” 
深海悔之,
拓跋深深懊悔自己逼杀了崔逞。从此以后, 
自是士人有过,
读书人即使有什么过错, 
颇见优容。
也很能得到宽容和优待。 
 
南凉王檀攻吕隆于姑臧。
南凉王秃发檀进攻据守姑臧的吕隆。 
 
燕王熙纳故中山尹苻谟二女,
后燕王慕容熙收纳原中山尹苻谟的两个女儿为妃。其中, 
长曰娥,
大女儿叫苻娥, 
为贵人,
做了贵人; 
幼曰训英,
小女儿叫苻训英, 
为贵嫔,
做了贵嫔。 
贵嫔尤有宠。
苻训英尤其受到宠爱。 
丁太后怨恚,
丁太后因此怨恨愤怒, 
与兄子尚书信谋废熙立章武公渊;
跟自己的侄儿尚书丁信谋划废黜慕容熙,改立章武公慕容渊为帝。 
事觉,
事情被发觉, 
熙逼丁太后令自杀,
慕容熙逼迫丁太后,让她自杀, 
葬以后礼,
仍用皇后的礼仪安葬, 
谥曰献幽皇后。
追谥她为献幽皇后。 
十一月,
十一月, 
戊辰,
戊辰(初三), 
杀渊及信。
斩了慕容渊和丁信。 
 
辛未,
辛未(初六), 
熙畋于北原,
慕容熙在龙城的北郊原野上打猎, 
石城令高和与尚方兵于后作乱,
石城令高和与一些守卫宫廷库房的士兵在京城内发动叛乱, 
杀司隶校尉张显,
杀了司隶校尉张显, 
入掠宫殿,
冲入宫廷大殿抢掠, 
取库兵,
取出国库中的武器, 
协营署,
胁迫军营官署, 
闭门乘城,
紧闭城门。占领城池。慕容熙等飞马回城, 
熙驰还,
来到城下, 
城上人皆投仗开门,
城上的人都扔下手中的武器,打开城门, 
尽诛反者,
把参与叛乱的人全部杀死, 
唯和走免。
只有高和逃走,免于一死。 
甲戌,
甲戌(初九), 
大赦。
实行大赦。 
 
魏以庾岳为司空。
北魏任命庾岳为司空。 
 
十二月,
十二月, 
辛亥,
辛亥(十七日), 
魏主还云中。
北魏国主拓跋回到云中。 
 
柔然可汗社仑闻伐秦,
柔然可汗郁久闾社仑听说拓跋出兵去征伐后秦,所以, 
自参合陂侵魏,
便从参合陂出发向南进发,侵入北魏, 
至豺山,
兵到豺山, 
及善无北泽,
到达善无北面的草泽地带,才撤兵回北方, 
魏常山王遵以万骑追之,
北魏常山王拓跋遵派遣一万骑兵前去追击他们,没有追上, 
不及而还。
便回来了。 
 
太尉玄使御史杜林防卫会稽文孝王道子至安成,
太尉桓玄派御史杜林到安城,去监防护卫会稽文孝王司马道子。 
林承玄旨,
杜林接受桓玄的旨意, 
鸩道子,
让司马道子喝下毒酒, 
杀之。
把他杀了。 
 
沮渠蒙逊所署西郡太守梁中庸叛,
北凉沮渠蒙逊所统辖的西郡太守梁中庸叛变, 
奔西凉。
投奔西凉。 
蒙逊闻之,
沮渠蒙逊听说这个消息后, 
笑曰:
笑着说: 
“吾待中庸,
“我对待梁中庸恩情深厚, 
恩如骨肉,
如同骨肉一般, 
而中庸不我信,
但是他却对我不讲信义, 
但自负耳,
因此,他只是自己背叛自己罢了。 
孤岂在此一人邪!”
我怎么能在意他这样的一个人呢?”于是, 
乃尽归其孥。
把梁中庸的妻子儿女全部送还给他。 
 
西凉公问中庸曰:
西凉公李问梁中庸说: 
“我何如索嗣?”
“我与索嗣相比,怎么样?” 
中庸曰:
梁中庸说: 
“未可量也。”
“未可估量。” 
曰:
李说: 
“嗣才度若敌我者,
“索嗣的才能如果能够和我相敌的话, 
我何能于千里之外以长绳绞其颈邪?”
我怎么能在千里之外用长绳索绞住他的脖颈?” 
中庸曰:
梁中庸说: 
“智有短长,
“人的智慧,有的时候显得有余,有的时候又显得不足; 
命有成败。
人的命运,有的时候可以让人成功,有的时候又可以让人失败。 
殿下之与索嗣,
殿下与索嗣, 
得失之理,
得失成败的道理、原因, 
臣实未之能详。
我实在还不能想明白。但是, 
若以身死为负,
如果认为身死的人,就是失败者, 
计行为胜,
能够对自己设计得到顺遂的就是胜利者,那么, 
则公孙瓒岂贤于刘虞邪?”
公孙瓒难道还要比刘虞贤能吗?” 
默然。
李沉默不语。 
 
袁虔之等至长安,
袁虔之等人到达长安, 
秦王兴问曰:
后秦王姚兴问道: 
“桓玄才略何如其父?
“桓玄的才能谋略与他的父亲桓温相比,怎么样? 
卒能成功乎?”
最后能不能成就大的功业?” 
虔之曰:
袁虔之说: 
“玄乘晋室衰乱,
“桓玄乘晋室衰微动乱之机, 
盗据宰衡,
窃取占据了可以操纵大局的宰相高位, 
猜忌安忍,
为人多疑猜忌,刻薄残忍, 
刑赏不公,
刑罚赏赐又极不公平, 
以臣观之,
根据我的观察, 
不如其父远矣。
远不如他父亲。 
玄今已执大柄,
桓玄现在已经掌据了朝中的大权, 
其势必将篡逆,
看他的趋势是一定要篡夺政权,叛逆晋朝的,这样, 
正可为他人驱除耳。”
正可以为别的人起来驱逐铲除他提供口实。” 
兴善之,
姚兴觉得这番话很有道理, 
以虔之为广州刺史。
任命袁虔之为广州刺史。 
 
是岁,
这一年, 
秦王兴立昭仪张氏为皇后,
后秦王姚兴册立昭仪张氏为皇后, 
封子懿、弼、、宣、谌、、璞、质、逵、裕、国儿皆为公,
册封儿子姚懿、姚弼、姚、姚宣、姚谌、姚、姚璞、姚质、姚逵、姚裕、姚国儿等都为公爵。 
遣使拜秃发檀为车骑将军、广武公,
他又派遣使节任命秃发檀为车骑将军、广武公, 
沮渠蒙逊为镇西将军、沙州刺史、西海侯,
沮渠蒙逊为镇西将军、沙州刺史、西海侯, 
李为安西将军、高昌侯。
李为安西将军,高昌侯。 
 
秦镇远将军赵曜帅众二万西屯金城,
后秦镇远将军赵曜率领部众二万人向西驻扎在金城, 
建节将军王松匆帅骑助吕隆守姑臧。
建节将军王松匆率领骑兵协助后凉国吕隆戍守姑臧。 
松匆至魏安,
王松匆途经魏安的时候, 
檀弟文真击而虏之。
秃发檀的弟弟秃发文真向他发动进攻,并把他抓获。 
檀大怒,
秃发檀为此非常愤怒, 
送松匆还长安,
赶快把王松匆送回长安, 
深自陈谢。
又上奏章对自己深加谴责,一再道歉、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