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早期崛起
○王世充 窦建德
王世充，
王世充，
字行满，
字行满，
本姓支，
本来姓支，
西域胡人也。
是西域的胡人。
寓居新丰。
寄居在新丰。
祖支颓耨，早死。
他祖父支颓耨年纪轻轻就死了。
父收，随母嫁霸城王氏，
他父亲支收跟随他的改嫁到霸城王家的母亲生活，
因冒姓焉，
因而就改为姓王，
仕至汴州长史。
官职升到汴州长史。
世充颇涉经史，
王世充广泛阅读了各类书籍，
尤好兵法及龟策、推步之术。
尤其爱好兵法以及卜卦算命、推算天文历法方面的学问。
开皇中，
隋文帝开皇中叶，
以军功拜仪同，
按战功被授予仪同三司的官职，
累转兵部员外郎。
接着提升为兵部员外郎。
善敷奏，
他善于向朝廷陈事进言，
明习法律，
通晓各种律令条文，
然舞弄文法，
因而利用法律条文徇私作弊，
高下其心。
随心所欲。
或有驳难之者，
有的时候有人批驳他，
世充利口饰非，
他就巧言诡辩文过饰非，
辞议锋起，
言辞激烈，
众虽知其不可而莫能屈。
人们虽然明知他不正确又没有谁能使他认错。
大业中，
隋炀帝大业年间，
累迁江都丞，
提升为江都丞，
兼领江都宫监。
兼任江都宫监。
时炀帝数幸江都，
当时炀帝多次巡视江都，
世充善候人主颜色，
王世充善于观察炀帝的脸色，
阿谀顺旨，
奉承谄媚顺从他的心意，
每入言事，
每次上朝谈论政事，
帝必称善。
炀帝总是说好。
乃雕饰池台，
于是制作玉石雕刻和风景彩画，
阴奏远方珍物，
诈称远方的珍贵工艺品，
以媚于帝，
献给炀帝讨好，
由是益昵之。
因此炀帝更加宠信他。
世充知隋政将乱，
王世充知道隋朝的政局将会混乱，
阴结豪俊，
就暗地结交英雄豪杰，
多收群心，
广泛收买人心，
有系狱抵罪，
那些犯罪坐牢的人，
皆枉法出之，
都用曲解法律的办法予以释放，
以树私恩。
从而显示私人的恩惠。
及杨玄感作乱，
后来杨玄感叛乱，
吴人朱燮、晋陵人管崇起兵江南以应之，
吴人朱燮、晋陵人管崇在江南起兵响应，
自称将军，
自称将军，
拥众十馀万。
聚集十多万人马。
隋遣将军吐万绪、鱼俱罗等讨之，
隋朝朝廷派遣将军吐万绪、鱼俱罗等讨伐，
不克。
没有取胜。
世充为其偏将，
王世充作为吐万绪等的偏将，
募江都万馀人，
在江都招募了一万多人马，
频击破之。
连续进攻打败了叛军。
每有克捷，
每次打了胜仗，
必归功于下，
都算作部下的功劳，
所获军实，
所得到的战利物品，
皆推与士卒，
都让给普通战士，
由此人争为用，
因此人人抢着为他卖力，
功最居多。
在平叛中他的功劳最多。
十年，
大业十年(614)，
齐郡贼帅孟让自长白山寇掠诸郡，
齐郡的叛军统帅孟让从山东长白山出发侵犯各个州郡，
至盱眙，
到盱眙，
有众十馀万。
发展到十多万人马。
世充以兵拒之，
王世充率领部队抵御，
保都梁山，
以都梁山为据点，
为五栅，
设置五道营栅，
相持不战，
敌我相对而不交战，
乃倡言兵走，
还扬言撤退，
羸师示弱。
部队表现出疲惫不堪毫无战斗力的样子。
让笑曰“王世充文法小吏，
孟让耻笑地说“：王世充是个只懂法令条文的小官，
安能领兵。
哪能带兵打仗？
吾令生缚取之，
我要活捉他，
鼓行而入江都”时百姓皆入壁，
一直打到江都去。”这时当地百姓都住进了部队营垒，
野无所掠，
遍地没有东西可抢，
贼众渐馁，
叛军慢慢地没有吃的，
又苦栅当其道，
又为营栅挡住道路而伤脑筋，
不得南侵，
不能向南方进军，
即分兵围五栅。
就分兵包围王世充的五处营栅。
世充每日击之，
王世充每天出兵打一下，
阳不利，
表面装作失利，
走还入栅。
跑回营栅。
如是数日，
像这样搞了好几天，
让益轻之，
孟让更加小看他，
乃稍分人于南方抄，
就慢慢分派人马到南边去搜抢财物，
留兵才足以围栅。
留下的兵力只够围住营栅。
世充知其懈，
王世充知道敌人放松了警惕，
乃于营中夷灶撤幕，
就在军营中填平了灶坑，拆下了帷帐，
投方阵，
摆设起方阵，
四面外向，
四面朝外，
毁栅而出，
拔掉栅栏出击，
奋击，
奋力作战，
大破之，
大败敌军，
让以数十骑遁去，
孟让带着几十个人悄悄逃走了，
斩首万馀级，
杀死了一万多人，
俘虏十馀万人。
俘虏了十多万人。
炀帝以世充有将帅才略，
炀帝认为王世充有将帅的才干谋略，
复遣领兵讨诸小盗，
又派他率领部队讨伐各个小股叛军，
所向尽平。
所到之处全部荡平。
十一年，
大业十一年(615)，
突厥围炀帝于雁门。
突厥人在雁门围困了炀帝。
世充尽发江都人将往赴难，
王世充带领江都的全部人马准备到雁门赴救国难，
在军中蓬首垢面，
在队伍里蓬头垢面，
悲泣无度，
痛哭得失去常态，
晓夜不解甲，
日夜不脱盔甲，
藉草而卧。
躺在草上睡觉。
炀帝闻之，
炀帝听到这些，
以为忠，
认为他忠诚，
益信任之。
更信任他。
十二年，
大业十二年(616)，
迁江都通守。
升任江都通守。
时厌次人格谦为盗数年，
当时厌次人格谦当了多年盗匪，
兵十馀万在豆子中，
带着十多万人在豆子..一带活动，
为太仆卿杨义臣所杀，
被太仆卿杨义臣杀掉，
世充帅师击其馀众，
王世充统率部队攻打格谦的残存队伍，
破之。
打败了他们。
又击卢明月于南阳，
又出兵到南阳攻打卢明月，
虏获数万。
俘虏了好几万人。
后还江都，
班师回到江都，
炀帝大悦，
炀帝非常高兴，
自执杯酒以赐之。
亲自举杯赏赐他。
及李密攻陷洛口仓，
到李密打下洛口仓，
进逼东都，
进逼东都洛阳，
炀帝特诏世充大发兵，
炀帝特令王世充统帅大队人马，
于洛口拒密，
到洛口抵御李密，
前后百馀战，
前后交战一百多次，
未有胜负。
还不分胜负。
又遣就军拜世充为将军，
炀帝又派人到部队任命王世充为将军，
趣令破贼。
催促打败李密。
世充引军渡洛水，与李密战，
王世充带领部队渡过洛水跟李密作战，
世充军败绩，
吃了败仗，
溺死者万馀人，
被淹死了一万多人，
乃率馀众归河阳。
就率领余部返回河阳。
时天寒大雪，
碰上天气寒冷大雪纷飞，
兵士在道冻死者又数万人，
沿途冻死了好几万人，
比至河阳，
等到抵达河阳，
才以千数。
只剩一千来人。
世充自系狱请罪，
王世充自我囚禁起来向炀帝请罪，越王杨侗派遣使者释放了他，召回洛阳，驻扎在含嘉仓城，收集逃散的士卒，
越王侗遣使赦之，
又有了一万多人。
不久，宇文化及杀死炀帝举行叛乱，太府卿元文都、武卫将军皇甫无逸、右司郎中卢楚拥戴越王杨侗在东都洛阳继承了皇位，
征还洛阳，
授予王世充吏部尚书的官职，封郑国公的爵位。元文都对卢楚等人说：“如今宇文化及杀君叛逆，仇未报耻未雪，
置营于含嘉仓城，
我虽然复仇心切，但力不从心。从国家大局考虑，不如用高官笼络李密，拿国库的资财暂时利诱他，
收合亡散，
让李密去攻打宇文化及，使得两伙叛军自相残杀，宇文化及被打败后，李密的兵马必然也疲惫不堪了。再说李密的士卒得到了朝廷的奖赏，
复得万馀人。
担任着朝廷官职，朝廷多跟他们建立感情，容易运用离间之计，我们的军队养精蓄锐来钻他们疲惫困乏的空子，那么李密也是可以对付的。”
卢楚等人认为应当如此。当天就派使者授予李密太尉、尚书令的官职，命令他讨伐宇文化及。
王世充篡位与统治
俄而宇文化及作难，太府卿元文都、武卫将军皇甫无逸、右司郎中卢楚，奉越王侗嗣位于东都，
李密于是向朝廷称臣，
拜世充为吏部尚书，封郑国公。文都谓楚等曰“今化及弑逆，
接受朝廷命令，
仇耻未报，吾虽志在枕戈，而力所不及。
带兵到黎阳抵御宇文化及，
为国计者，莫如以尊官宠李密，以库物权啖之，
凡是打了胜仗就派遣使者向朝廷报捷，
使击化及，令两贼自斗，化及既破，
人们都很高兴。
而密之兵固亦疲矣。又其士卒得我之赏，居我之官，
王世充单单对他手下的各将领说“：
内外相亲，易为反间，
元文都那帮人，
我师养力以乘其弊，则密亦可图也”楚等以为然。即日遣使拜密为太尉、尚书令，
写写划划文官而已，
令讨化及。密遂称臣奉制，以兵拒化及于黎阳。
我看事态的趋势，
每战胜，则遣使告捷，众皆悦。
一定会被李密抓起来。
世充独谓其麾下诸将曰“文都之辈，刀笔吏耳，吾观其势，
再说我的部队多次跟李密作战，
必为李密所擒。且吾军人每与密战，杀其父兄子弟，
杀死他的父兄子弟，
前后已多，
前前后后已经很多，
一旦为之下，
一旦成为他的下属，
吾属无类矣”出言以激怒其众。
我们这些人就没有生路了！”说这番话是为了激怒他的将士们。
文都知而大惧，
元文都知道后非常恐惧，
与楚等谋，
跟卢楚等人商议，
因世充入内，
趁王世充上朝的时候，
伏甲而杀之，
布下伏兵杀掉他，
期有日矣。
已经约定时间了。
纳言段达庸懦，
纳言段达平庸怯懦，
恐事不果，
害怕这事办不成功，
遣其女婿张志以楚等谋告世充。
就派他的女婿张志把卢楚等人的计谋告诉了王世充。
其夜，勒兵围宫城，
当天夜晚王世充带领人马包围宫城，
将军费曜、田阇等拒战于东太阳门外，
将军费曜、田..等人在东太阳门外迎战，
曜军败，
费曜战败，
世充遂攻门而入，
王世充夺取城门冲了进去，
无逸以单骑遁走，
将军皇甫无逸只身逃脱，
获楚杀之。
抓住卢楚杀了。
时宫门闭，
这时皇宫大门紧闭，
世充遣人扣门言于侗曰“元文都等欲执皇帝降于李密，
王世充派人敲着宫门对杨侗说“：元文都他们要挟持皇上投降李密，
段达知而告臣，
段达得知后告诉了我，
臣非敢反，
我不敢背叛朝廷，
诛反者耳”初，
是来讨伐背叛朝廷的人哩。”开始，
文都闻变，
元文都听到发生变故，
入奉侗于乾阳殿，
来到乾阳殿伺候杨侗，
陈兵卫之，
指挥部队保卫，
令将帅乘城以拒难。
命令将士们凭借城池抵御兵变。
段达矫侗命，执文都送于世充，
段达诈称杨侗的命令捉住元文都押送给王世充，
至则乱击而死。
一到就乱棍打死。
达又矫侗命，
段达又诈称杨侗的命令，
开门以纳世充。
打开宫门迎接王世充，
世充悉遣人代宿卫者，
王世充派人换下了宫中的全部警卫人员，
然后入谒陈谢曰“文都等无状，
然后拜见杨侗道歉，说“：元文都等人犯下说不完的罪行，
谋相屠害，
阴谋制造内乱，
事急为此，
情况紧急才采取这种办法，
不敢背国”侗与之盟。
我是不敢背叛国家的。”杨侗跟他誓约结盟。
其日，
当天，
进拜尚书左仆射，
升任尚书左仆射，
总督内外诸军事。
总管监督朝廷内外各项军务。
世充去含嘉城，
王世充离开含嘉城，
移居尚书省，
搬进尚书省官署居住，
专宰朝政。
独揽朝政大权。
以其兄世恽为内史令，
任命他的哥哥王世恽为内史令，
入居禁中，
住进皇宫，
子弟咸拥兵马，
侄子后辈都握有兵权，
镇诸城邑。
镇守各地城镇。
未几，
没过多久，
李密破化及还，
李密打败宇文化及班师回朝，
其劲兵良马多战死，
他的精兵骏马多半战死，
士卒疲倦。
剩下的疲劳困乏。
世充欲乘其弊而击之，
王世充想乘机攻打他，
恐人心不一，
又怕人心不齐，
乃假托鬼神，
就借助鬼神征兆，
言梦见周公。
说是梦见了周公。
乃立祠于洛水，
于是在洛水岸边修建了周公祠，
遣巫宣言周公欲令仆射急讨李密，
叫巫师宣扬周公命令尚书左仆射赶快讨伐李密，
当有大功，
会立大功，
不则兵皆疫死。
不然兵士们就会全部死于瘟疫。
世充兵多楚人，
王世充的兵士多半是楚地人，
俗信妖言，
习俗上相信欺骗迷惑人心的怪诞言词，
众皆请战。
大家都请求作战。
世充简练精勇，
王世充挑选精锐骁勇的人马，
得二万馀人，
有两万多名将士，
马二千馀匹，
两千多匹战马，
军于洛水南。
在洛水南边扎营。
密军偃师北山上。
李密在偃师的北山头驻扎。
时密新破化及，
当时李密刚刚打败宇文化及，
有轻世充之心，
有渺视王世充的情绪，
不设壁垒。
不筑壁垒工事。
世充夜遣三百馀骑潜入北山，
王世充在夜间派遣三百多名骑兵秘密进入北山，
伏溪谷中，
埋伏在山谷中，
令军人秣马蓐食，
命令全体将士马要喂饱，人要吃好，
迟明而薄密。
黎明时分进逼李密。
密出兵应之，
李密出兵应战，
陈未成列而两军合战。
队形还没摆好就打起来了。
其伏兵发，
王世充埋伏的骑兵发起冲锋，
乘高而下，
居高临下，
驰压密营，
冲向李密的营地，
又纵火焚其庐舍，
放火焚烧他的军营，
密军溃，
李密的队伍逃散了，
降其将张童仁、陈智略，
他的将领张童仁、陈智略投降了，
进下偃师，
乘胜追击打下了偃师，
密走保洛口。
李密逃跑退守洛口。
初，
当初，
世充兄世伟及子玄应随化及至东郡，
王世充的哥哥王世伟和儿子王玄应跟随宇文化及到东郡，
密得而囚之于城中，
李密打败宇文化及后捉住他们关在偃师城里，
至是尽获之。
到这里都找到了。
又执密长史邴元真妻子、司马郑虔象之母及诸将子弟，
还拘捕了李密的长史邴元真的老婆孩子、司马郑虔象的母亲以及各个部将的后辈，
皆抚慰之，
对他们都进行安抚慰问，
各令潜呼其父兄。
一个个单独地命令他们秘密动员父亲兄长投诚。
世充进兵，
王世充继续进军，
次洛口，
在洛口驻下，
邴元真、郑虔象等举仓城以应之。
邴元真、郑虔象等人猝然哗变接应王世充，
密以数十骑走河阳，
李密带着几十个人逃往河阳，
率馀众入朝。
率领残部入关朝见唐高祖。
世充尽收其众，
王世充活捉了他的全部人马，
振旅而还。
整顿部队返回朝廷。
侗进拜世充太尉，
杨侗提升王世充为太尉，
以尚书省为其府，
把尚书省作为他的官署，
备置官属。
配齐属吏。
世充立三榜于府门之外：
王世充在官署门外张贴了三份布告：
一求文才学识堪济世务者，
一份招聘文才学问足以帮助处理政务的文职人员，
一求武艺绝人摧锋陷阵者，
一份招聘武艺超群敢于冲锋陷阵的武职人员，
一求能理冤枉拥抑不申者。
一份招聘善于审理冤案、疑案的司法人员。
于是上书陈事，
从此呈递书函当面介绍以推荐或自荐的，
日有数百，
每天都有几百人，
世充皆躬自省览，
王世充一概亲自考核，
殷勤慰劳。
殷勤慰问款待。
好行小惠，
他爱搞小恩小惠，
下至军营骑士，
从上至下直到部队的普通士卒，
皆饰辞以诱之。
都用夸饰动听的言词进行引诱。
当时有识者见其心口相违，
当时的有识之士见他口是心非，
颇以怀贰。
断定他怀有二心。
世充尝于侗前赐食，
王世充有一次在杨侗跟前吃他赏赐的食物，
还家大呕吐，
回家大吐一场，
疑遇毒所致，
怀疑是食物中毒造成的，
自是不复朝请，
从此以后不再朝见杨侗，
与侗绝矣。
跟他不打照面了。
遣云定兴、段达入奏于侗，
他派遣云定兴、段达向杨侗禀奏，
请加九锡之礼。
要求赐给衣服、朱户、纳陛、车马、乐器、虎贲、斧钺、弓矢、禾巨鬯等九种器物，发出了夺取政权的信号。
二年三月，
唐高祖武德二年(619)三月，
遂策授相国，
杨侗只得当面发给诏书任命王世充为相国，
总百揆，
统管百官，
封郑王，
封为郑王，
加九锡备物。
如数赐给九种器物。
有道士桓法嗣者，
有一个法号叫桓法嗣的道士，
自言解图谶，
自称善于解释占卜图书，
乃上《孔子闭房记》，
于是呈上《孔子闭房记》，
画作丈夫持一竿以驱羊。
图画为一个男人手持竹竿赶羊，
释云“隋，
解释说：“隋朝，
杨姓也。
皇帝姓杨。
干一者，
干一嘛，
王字也。
合起来是个‘王’字。
王居羊后，
王在羊后，
明相国代隋为帝也”又取《庄子人间世》、《德充符》二篇上之，
预示相国取代隋朝当皇帝。”接着拿出《庄子人间世》、《德充符》两篇呈递给王世充，
法嗣释曰“上篇言世，
解释说“：上篇谈‘世’，
下篇言充，
下篇谈‘充’，
此即相国名矣，
这就是相国的名嘛，
明当德被人间，
预示您应当恩德遍布人间，
而应符命为天子也”世充大悦曰“此天命也”再拜受之，
顺应符命当天子。”王世充十分高兴地说“：这是上天的旨意呀。”拜了两拜接过图谶，
即以法嗣为谏议大夫。
立即任命桓法嗣为谏议大夫。
世充又罗取杂鸟，
王世充又捕捉各种鸟雀，
书帛系其颈，
把写好所谓符命的帛系在它们的颈子上，
自言符命而散放之。
一只一只地放飞。
有弹射得鸟来而献者，
打下这种鸟雀前来进献的人，
亦拜官爵。
也授予官职头衔。
段达、云定兴等入见于侗曰“天命不常，
段达、云定兴等人把这些符命送进皇宫对杨侗展示说：“天命不是凡间小事，
郑王功德甚盛，
郑王功德很高，
愿陛下揖让告禅，
请您禅让皇位，
遵唐、虞之迹”侗怒曰“天下者，
仿效唐尧、虞舜的榜样。”杨侗愤怒地说“：
高祖之天下，
这天下是高祖的天下，
若隋德未衰，
如果我隋朝的气数还没有衰竭，
此言不可发，
这种话就不该讲，
必天命有改，
如果天意要改朝换代，
亦何论于禅让。
那还谈什么禅让不禅让？
公等皆是先朝旧臣，
您们各位都是先帝的老臣，
忽有斯言，
突然说出这种话，
朕复当何所望”段达等莫不流涕。
我真失望啊！”段达等人没有谁不流泪。
世充又使人谓曰“今海内未定，
王世充又派人对杨侗说“：现在国内还没有平定，
须得长君，
必须有个年长的君主，
待四方乂安，
等到天下太平无事了，
复子明辟。
恢复您这圣明的皇上。
必若前盟，
一定遵守以前的盟约，
义不违负”四月，
决不违背。”
同年四月，
假为侗诏策禅位，
冒充杨侗发出诏书把隋朝帝位让给王世充，
遣兄世恽废侗于含凉殿，
王世充派遣哥哥王世恽到含凉殿废除了杨侗，
世充僭即皇帝位，
违法地登上了皇帝宝座，
建元曰开明，
建立年号叫开明，
国号郑。
国号叫郑。
先封同姓王隆为淮阳王，
先封族人王隆为淮阳王，
整为东郡王，
王整为东郡王，
楷为冯翊王，
王楷为冯翊王，
素为乐安王。
王素为乐安王。
次封叔琼为陈王，
再封叔父王琼为陈王；
兄世衡为秦王，
哥哥王世衡为秦王，
世伟为楚王，
王世伟为楚王，
世恽为齐王。
王世恽为齐王。
又封琼子辩为杞王，
还封王琼的儿子王辩为杞王；
衡子虔寿为蔡王，
王世衡的儿子王虔寿为蔡王；
伟子弘烈为魏王，
王世伟的儿子王弘烈为魏王，
行本为荆王，
王行本为荆王，
琬为代王。
王琬为代王；
恽子仁则为唐王，
王世恽的儿子王仁则为唐王，
道诚为卫王，
王道诚为卫王，
道询为赵王，
王道询为赵王，
道棱为燕王。
王道眣为燕王；
兄世师子太为宋王，
他哥哥王世师的儿子王太为宋王，
君度为越王。
王君度为越王。
立子玄应为皇太子，
立儿子王玄应为皇太子，
封子玄恕为汉王。
封儿子王玄恕为汉王。
世充每听朝，
王世充每当接受群臣朝见处理政务，
必殷勤诲谕，
都要情意恳切地指教一番，
言辞重复，
语言重复，
千端万绪，
千头万绪，
百司奉事，
朝廷所有侍奉他的官员，
疲于听受。
都为他的频繁差遣而疲惫不堪。
或轻骑游历街衢，
他有时带上几个随从人员到通衢要道上巡视，
亦不清道，
并不布置警戒禁止行人，
百姓但避路而已，
百姓只让让路就行了，
按辔徐行，
拉紧马缰慢步行走，
谓百姓曰“昔时天子深坐九重，
对百姓们说“：以往的皇帝高坐在宫廷里头，
在下事情，
民间的情况，
无由闻彻。
无法了解透彻。
世充非贪宝位，
我王世充不是贪恋皇位，
本欲救时，
根本目的是要挽救艰危的时局，
今当如一州刺史，
我现在应该像一个州刺史，
每事亲览，
每件事情都要亲自处理，
当与士庶共评朝政。
应该跟黎民百姓一起评论朝政得失。
恐门禁有限，
担心宫门禁令有着限制，
虑致壅塞，
大家的意见传不进去，
今止顺天门外置座听朝”又令西朝堂受抑屈，
如今在顺天门外安置座位处理政务。”又命令在西朝堂受理诉讼案件，
东朝堂受直谏。
在东朝堂听取批评建议。
于是献书上事，
于是呈递书信陈述意见，
日有数百，
每天有几百人，
条疏既烦，
书信奏疏已很烦杂，
省览难遍，
考虑难得周全，
数日后不复更出。
几天之后就不再出宫。
五月，
同年五月，
世充礼部尚书裴仁基及其子左辅大将军行俨、尚书左丞宇文儒童等数十人谋诛世充，
王世充的礼部尚书裴仁基以及他的儿子左辅大将军裴行俨、尚书左丞宇文儒童等几十人商议处死王世充，
复尊立侗。
再次拥立杨侗为皇帝。
事泄，
事情泄露，
皆见害，
全被杀害，
夷其三族。
灭绝他们的三族。
六月，
六月，
世恽因劝世充害侗，
王世恽趁机而鼓动王世充杀掉杨侗，
以绝众望。
以使断绝人们复辟的念头。
世充遣其侄行本鸩杀侗，
王世充派遣自己的侄儿王行本用鸩毒杀害了杨侗，
谥曰恭皇帝。
给了个称号叫恭皇帝。
其将军罗士信率其众千馀人来降。
杨侗的将军罗士信带领一千多个士卒投降。
十月，
十月，
世充率众东徇地，
王世充率领人马向东攻占土地，
至于滑州，
打到滑州，
仍以兵临黎阳。
接着带兵来到黎阳。
十一月，
十一月，
窦建德入世充之殷州，
窦建德攻入王世充的殷州，
杀掠居人，
屠杀抢劫当地居民，
焚烧积聚，
焚烧王世充的粮仓，
以报黎阳之役。
作为对黎阳一仗失利的报复。
三年二月，
武德三年(620)二月，
世充殿中监豆卢达来降。
王世充的殿中监豆卢达投降李唐朝廷。
世充见众心日离，
王世充见人心一天一天散失，
乃严刑峻制，
就用酷刑严厉控制，
家一人逃者，
家里有一个人逃跑，
无少长皆坐为戮，
全家不论老少都株连被杀，
父子、兄弟、夫妻许其相告而免之。
父子、兄弟、夫妻之间只要告发就可免罪。
又令五家相保，
又命令五家为一保，互相监督，
有全家叛去而邻人不觉者，
如果有人全家叛逃而邻居没有发觉，
诛及四邻。
四周的邻居都要处死。
杀人相继，
处死的事接连不断，
其逃亡益甚。
人们叛逃越来越厉害，
至于樵采之人，
甚至上山砍柴的人，
出入皆有限数，
出去回来都有时间限制，
公私窘急，
弄得公家私人人人自危，
皆不聊生。
都无法生活。
又以宫城为大狱，
并且把宫廷作为大监狱，
意有所忌，
只要产生怀疑，
即收系其人及家属于宫中。
就把人家连同家属捆绑起来送进宫廷关押。
又每使诸将出外，
每当派遣将领出外作战，
亦收其亲属质于宫内。
也把他的亲属拘留在宫里作为人质。
囚者相次，
被囚禁的人一个紧挨一个，
不减万口，
不少于一万人，
既艰食，
没有食物，
馁死者日数十人。
饥饿而死的一天几十人。
世充屯兵不散，
王世充招兵打仗没完没了，
仓粟日尽，
库存的粮食很快吃光，
城中人相食。
城里的人吃人肉。
或握土置瓮中，
有的人抓来泥土放进瓦瓮，
用水淘汰，
用水淘洗，
沙石沉下，
沙石沉在底下，
取其上浮泥，
取出浮在上面的泥浆，
投以米屑，
把糠麸掺在里头，
作饼饵而食之，
做成饼子来吃，
人皆体肿而脚弱，
人人都身体肿胀而腿脚发软，
枕倚于道路。
一个个躺在道路上。
其尚书郎卢君业、郭子高等皆死于沟壑。
王世充的尚书郎卢君业、郭子高等人都饿死在山沟里。
七月，
同年七月，
秦王率兵攻之，
秦王李世民率领军队进攻王世充，
师至新安，
到达新安，
世充镇堡相次来降。
王世充各城镇守军纷纷投降。
八月，
八月，
秦王陈兵于青城宫，
秦王在青城宫摆开了战斗阵式，
世充悉兵来拒，
王世充统率全部军队抵御，
隔涧而言曰“隋末丧乱，
隔着涧水说：“隋朝末年死丧祸乱不断发生，
天下分崩，
国家分崩离析，
长安、洛阳，
长安、洛阳，
各有分地，
各有管辖区域，
世充唯愿自守，
我只想守住自己的地盘，
不敢西侵。
不想向西扩展。
计熊、谷二州，
熊、..二州的距离，
相去非远，
相距并不遥远，
若欲取之，
如果想要得到，
岂非度内。
难道不是想要就要的事？
既敦邻好，
我愿结为友好邻邦，
所以不然。
所以没有这样做。
王乃盛相侵轶，
秦王您才是对我大举突然袭击，
远入吾地，
老远地跑到我的地盘上来，
三崤之道，
靠着三崤山的崎岖小道，
千里馈粮，
千里迢迢运送粮草，
以此出师，
在这种情况下出兵征战，
未见其可”太宗谓曰“四海之内，
我还看不出那怎么能取胜。”太宗李世民对王世充说：“全国各地，
皆承正朔，
都接受我大唐制度，
唯公执迷，
只有你先生执迷不悟，
独阻声教。
单单地阻止我大唐的声威教化。
东都士庶，
东都洛阳的百姓，
亟请王师，
一再请求我皇家军队，
关中义勇，
我关中的正义之师，
感恩致力。
感怀恩德愿尽力拼杀。
至尊重违众愿，
皇上几次没有答应百姓的请求，
有斯吊伐。
这次才出兵讨伐有罪的人来抚慰天下民众。
若转祸来降，
你如果变祸为福前来投降，
则富贵可保。
那么富贵就有保障，
如欲相抗，
如想抗拒，
无假多言”世充无以报。
就没有时间多说了。”王世充无话回答。
太宗分遣诸将攻其城镇，
太宗分头派遣各路将士进攻王世充的城镇，
所至辄下。
一打就胜。
九月，
九月，
王君廓攻拔世充之轘辕县，
王君廓攻克王世充的頧辕县，
东徇地至管城而还，
一直向东攻占到管城才返回，
于是河南州县相次降附。
于是河南的各个州县纷纷投降归附。
窦建德自侵殷州之后，
窦建德自从进犯殷州之后，
与世充遂结深隙，
就跟王世充结下了深深的怨恨，
信使断绝。
断绝了联系。
十一月，
十一月，
窦建德又遣人结好，
窦建德又派人去讲和，
并陈救援之意。
并且表示愿意援助王世充。
世充乃遣其兄子琬及内史令长孙安世报聘，
王世充就派遣他哥哥的儿子王琬和内史令长孙安世回访，
且乞师。
请求出兵援助。
四年二月，
武德四年(621)二月，
世充率兵出方诸门，
王世充率领军队出方诸门，
与王师相抗，
跟李唐朝廷的军队对抗，
世充军败。
王世充的军队败退，
因乘胜追之，
李唐朝廷的军队乘胜追击，
屯其城门。
在城门外驻守，
世充步卒不得入，
王世充的步兵不能进城，
惊散南走，
惊恐溃散向南逃跑，
追斩数千级，
李唐朝廷的军队追杀了几千人，
虏五千馀人。
俘虏了五千多人。
世充从此不复敢出，
王世充从此以后不敢再出城，
但婴城自守，
只是环城固守，
以待建德之援。
等待窦建德的救援。
三月，
三月，
秦王擒建德并王琬、长孙安世等于武牢，
秦王在武牢活捉了窦建德和王琬、长孙安世等人，
回至东都城下以示之，
回到洛阳城外把他们给王世充观看，
且遣安世入城，
并且派长孙安世进城，
使言败状。
让他去讲失败的情况。
世充惶惑，
王世充惊慌疑惑，
不知所为，
不知道怎么办，
将溃围而出，
打算冲出包围，
南走襄阳，
向南逃往襄阳，
谋于诸将，
跟将领们商议，
皆不答，
都不应声，
乃率其将吏诣军门请降。
只得统领文武官员到秦王的军营门前请求投降。
于是收其府库，
于是没收王世充库存的财物，
颁赐将士。
颁发赏赐秦王的官兵。
世充黄门侍郎薛德音以文檄不逊，
王世充的黄门侍郎薛德音由于在他草拟的文书中写了大不恭敬的话，
先诛之，
最先杀掉，
次收世充党与段达、杨注、单雄信、杨公卿、郭士衡、郭什柱、董浚、张童仁、朱粲等十馀人，
接着拘捕王世充的同党段达、杨汪、单雄信、阳公卿、郭士衡、郭什柱、董浚、张童仁、朱粲等十多人，
皆戮于洛渚之上。
都绑赴洛水的小洲上斩首示众。
秦王以世充至长安，
秦王把王世充带到长安，
高祖数其罪，
高祖历数他的罪行，
世充对曰“计臣之罪，
王世充回答说：“按照我的罪过，
诚不容诛，
实在是死有余辜，
但陛下爱子秦王许臣不死”高祖乃释之。
但您的爱子秦王曾许诺不杀我。”高祖于是释放了他。
与兄苪、妻、子同徙于蜀，
他和哥哥王絏、老婆、孩子一起流放蜀州，
将行，
正准备动身，
为仇人定州刺史独孤修所杀。
就被仇人定州刺史独孤修杀死。
子玄应及兄世伟等在路谋叛，
他的儿子王玄应和哥哥王世伟等人在流放途中阴谋叛乱，
伏诛。
受了死刑。
世充自篡位，
王世充从篡夺杨侗的帝位，
凡三年而灭。
共三年时间就灭亡了。
窦建德起义与扩张
窦建德，
窦建德，
贝州漳南人也。
贝州漳南县人。
少时，
年轻时，
颇以然诺为事。
把履行诺言看得很重。
尝有乡人丧亲，
曾经有个同乡死了父母，
家贫无以葬，
家境贫寒无力安葬，
时建德耕于田中，
当时窦建德正在耕田，
闻而叹息，
听到后直叹气，
遽辍耕牛，
立即放下农活，
往给丧事，
主动送去办理丧事所需要的全部财物，
由是大为乡党所称。
因此深受乡亲们称赞。
初，
原先，
为里长，
他当过里长，
犯法亡去，
因犯法逃出去了，
会赦得归。
碰到朝廷大赦天下才回家。
父卒，
他父亲去世，
送葬者千馀人，
送葬的有一千多人，
凡有所赠，
凡是有人送礼，
皆让而不受。
一概辞谢而不接受。
大业七年，
隋炀帝大业七年(611)，
募人讨高丽，
朝廷招兵征讨高丽，
本郡选勇敢尤异者以充小帅，
郡里挑选勇敢优异的人当小帅，
遂补建德为二百人长。
于是委任窦建德为二百人长。
时山东大水，
当时山东发生水灾，
人多流散，
百姓大多逃荒去了，
同县有孙安祖，
同县有个孙安祖，
家为水所漂，
房屋财产被洪水冲走，
妻子馁死。
老婆孩子饥饿而死。
县以安祖骁勇，
县里看上孙安祖骁勇，
亦选在行中。
也把他选进了队伍。
安祖辞贫，
孙安祖以家庭贫穷为理由不愿入伍，
白言漳南令，
向漳南县令当面申说，
令怒笞之。
县令大发脾气狠狠打他，
安祖刺杀令，
孙安祖杀死县令，
亡投建德，
逃跑投奔窦建德，
建德舍之。
窦建德收留了他。
是岁，
这一年，
山东大饑，
山东大闹饥荒，
建德谓安祖曰“文皇帝时，
窦建德对孙安祖说：“文帝在位时，
天下殷盛，
天下富裕兴旺，
发百万之众以伐辽东，
派出百万人马征讨辽东，
尚为高丽所败。
尚且被高丽打败。
今水潦为灾，
今年发生水灾，
黎庶穷困，
百姓贫困，
而主上不恤，
但皇上不体恤民情，
亲驾临辽，
要亲自到辽东督战，
加以往岁西征，
加上往年西征，
疮痍未复，
损伤的元气还没有恢复，
百姓疲弊，
百姓疲劳困乏，
累年之役，
连年征战，
行者不归，
长年在外的人不能回家，
今重发兵，
如今又要出兵，
易可摇动。
容易酿成动乱。
丈夫不死，
男子汉大丈夫只要不死，
当立大功，
就该建功立业，
岂可为逃亡之虏也。
怎能去当仓皇逃跑的俘虏啊。
我知高鸡泊中广大数百里，
我熟悉高鸡泊面积辽阔方圆几百里，
莞蒲阻深，
湖沼上的蒲草又密又深，
可以逃难，
可以到那里去隐藏起来，
承间而出，
找机会出来抢劫，
虏掠足以自资。
足够生活、积蓄，
既得聚人，
拉起人马以后，
且观时变，
等待时局动荡，
必有大功于天下矣”安祖然其计。
必然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孙安祖赞同他的计划。
建德招诱逃兵及无产业者，
窦建德招集引诱逃避征兵和没有家产的，
得数百人，
得到了几百人，
令安祖率之，
让孙安祖带领，
入泊中为群盗，
进高鸡泊当草寇，
安祖自称将军。
孙安祖自称将军。
鄃人张金称亦结聚得百人，
俞阝县人张金称也邀集了上百人，
在河阻中。
在黄河的险要水域活动。
蓚人高士达又起兵得千馀人，
艹..县人高士达又兴兵造反招集了一千多人，
在清河界中。
在清河郡一带活动。
时诸盗往来漳南者，
当时往来于漳南县境的各股盗匪，
所过皆杀掠居人，
沿路屠杀抢劫当地百姓，
焚烧舍宅，
焚烧房屋，
独不入建德之闾。
惟独不到窦建德的家乡骚扰。
由是郡县意建德与贼徒交结，
因此郡里县里料定窦建德跟盗匪们相互勾结，
收系家属，
就拘捕了他的家属，
无少长皆杀之。
不论老少都杀掉了。
建德闻其家被屠灭，
窦建德听到他全家已被杀光，
率麾下二百人亡归。
率领他手下的两百人逃跑投靠了高士达。
士达自称东海公，
高士达自称东海公，
以建德为司兵。
任命窦建德为司兵。
后安祖为张金称所杀，
后来孙安祖被张金称杀掉，
其兵数千人又尽归于建德。
他的几千名士卒又全部投奔窦建德。
自此渐盛，
从此逐渐壮大，
兵至万馀人，
队伍发展到一万多人，
犹往来高鸡泊中。
还是在高鸡泊一带活动。
每倾身接物，
他往往拿出身上的所有财物接济别人，
与士卒均执勤苦，
跟士卒一样吃苦耐劳，
由是能致人之死力。
因此能激发人们为他拼命。
十二年，
大业十二年(616)，
涿郡通守郭绚率兵万馀人来讨士达。
涿州通守郭绚率领一万多人马到高鸡泊讨伐高士达。
士达自以智略不及建德，
高士达自己知道智慧谋略不如窦建德，
乃进为军司马，
就提升他为军司马，
咸以兵授焉。
把军权全部交给了他。
建德既初董众，
窦建德初次统领兵众，
欲立奇功以威群贼，
想建立奇功来显示自己的威严，
请士达守辎重，
请高士达守卫军用物资，
自简精兵七千人以拒绚，
自己精选强兵七千人抵御郭绚，
诈为与士达有隙而叛之。
假装跟高士达闹矛盾而叛离他。
士达又宣言建德背亡，
高士达又宣扬说窦建德叛逃，
而取虏获妇人绐为建德妻子，
还拉出一名俘虏来的女人诈说成窦建德的妻子，
于军中杀之。
当着留守部队的面杀掉。
建德伪遣人遗绚书请降，
窦建德装假派人送信给郭绚请求投降，
愿为前驱，
愿意当先头部队，
破士达以自效。
打败高士达来为自己报仇。
约信之，
郭绚相信了，
即引兵从建德至长河界，
就带领军队跟随窦建德来到长河边界，
期与为盟，
准备跟他订立盟约，
共图士达。
共同设法干掉高士达。
绚兵益懈而不备，
郭绚的军队更加松懈而不做防备，
建德袭之，
窦建德突然攻打他们，
大破绚军，
大败郭绚，
杀略数千人，
杀死俘获几千人，
获马千馀匹，
得到战马一千多匹，
绚以数十骑遁走，
郭绚带着几十个人悄悄逃走，
遣将追及于平原，
派遣部将一直追赶到平原县，
斩其首以献士达。
斩下他的首级进献给高士达。
由是建德之势益振。
从此窦建德的权势更加提高。
隋遣太仆卿杨义臣率兵万馀人讨张金称，
杨隋朝廷派太仆卿杨义臣率领一万多人讨伐张金称，
破之于清河，
在清河打败了他，
所获贼众皆屠灭，
抓到张金称的士卒都杀掉了，
余散在草泽间者复相聚而投建德。
逃散在湖沼中的残兵又集合起来投奔窦建德。
义臣乘胜至平原，
杨义臣乘胜进军来到平原县，
欲入高鸡泊中，
准备打进高鸡泊里，
建德谓士达曰“历观隋将，
窦建德对高士达说：
善用兵者，
“数遍隋朝的所有将领，
唯义臣耳。
会打仗的只有杨义臣。
新破金称，
刚刚打败张金称，
远来袭我，
长途跋涉进攻我们，
其锋不可当。
他们的锐气是不可抵挡的，
请引兵避之，
请让我带着军队避开他们，
令其欲战不得，
使他们想打又打不到，
空延岁月，
白白地拖他几个月，
将士疲倦，
等他的将士们疲劳厌倦了，
乘便袭击，
乘机打他个猝不及防，
可有大功。
可以夺取大的胜利。
今与争锋，
如果眼下跟他争高低，
恐公不能敌也”士达不从其言，
只怕您抵挡不住。”高士达不听他的意见，
因留建德守壁，
便留下窦建德守卫大本营，
自率精兵逆击义臣。
自己率领精兵迎战杨义臣，
战小胜，
初战取得小小的胜利，
而纵酒高宴，
就纵情喝酒大摆筵席，
有轻义臣之心。
产生了轻敌思想。
建德闻之曰“东海公未能破贼而自矜大，
窦建德得知后说“：东海公还没有打败敌人就自高自大，
此祸至不久矣。
灾祸过不几天就会来了。
隋兵乘胜，
隋朝的军队乘胜追击，
必长驱至此，
必然径直打到这里，
人心惊骇，
人心震惊恐惧，
吾恐不全”遂留人守壁，
我怕守不住了。”于是留下人马守卫军营，
自率精锐百馀据险，
自己带领精兵强将一百多人占据险要位置，
以防士达之败。
以防高士达吃败仗。
后五日，
过了五天，
义臣果大破士达，
杨义臣果然大败高士达，
于阵斩之，
在战场上斩杀了他，
乘势追奔，
乘胜追击，
将围建德。
就要围攻窦建德。
守兵既少，
军营的守兵本来就少，
闻士达败，
听说高士达已被打败，
众皆溃散。
大家都四散逃跑了。
建德率百馀骑亡去，
窦建德带着一百多人逃走，
行至饶阳，
到了饶阳县，
观其无守备，
见没有防备，
攻陷之，
就打下了，
抚循士众，
安抚城里的士民百姓，
人多愿从，
很多人愿意跟随他，
又得三千馀兵。
又有了三千多人马。
初，
开始，
义臣既杀士达，
杨义臣杀掉高士达后，
以为建德不足忧。
认为打败窦建德没有问题。
建德复还平原，
窦建德却乘其不备返回平原县，
收士达败兵之死者，
收拾跟随高士达战死者的遗体，
悉收葬焉。
都掩埋好，
为士达发丧，
还为高士达举行葬礼，
三军皆缟素。
全军穿起白色的丧服。
招集亡卒，
又招集逃散的士卒，
得数千人，
得到几千人，
军复大振，
军队又振奋起来，
始自称将军。
窦建德开始自称将军。
初，
当初，
群盗得隋官及山东士子皆杀之，
匪徒们捉到隋朝的官吏和当地士绅全都杀掉，
唯建德每获士人，
惟独窦建德捉到他们，
必加恩遇。
一定以礼相待。
初得饶阳县长宋正本，
最初得到饶阳县的长官宋正本，
引为上客，
当作贵客，
与参谋议。
跟他商讨大计方针。
此后隋郡长吏稍以城降之，
此后隋朝郡县的长官逐渐地献城投降他，
军容益盛，
军队气势更加兴旺，
胜兵十馀万人。
精兵强将十多万人。
十三年正月，
大业十三年(617)正月，
筑坛场于河间乐寿界中，
在河间、乐寿两县的交界处设立祭坛举行典礼，
自称长乐王，
自称长乐王，
年号丁丑，
年号就用这年的干支叫丁丑，
署置官属。
设置机构委任官吏。
七月，
七月，
隋遣右翊卫将军薛世雄率兵三万来讨之，
杨隋朝廷派遣右翊卫将军薛世雄率领三万人马讨伐窦建德，
至河间城南，
到河间城南边，
营于七里井。
在七里井扎营。
建德闻世雄至，
窦建德听说薛世雄来了，
选精兵数千人伏河间南界泽中，
挑选几千名精兵埋伏在河间县南部边界的沼泽里，
悉拔诸城伪遁，
各城镇的守军全部拔营伪装偷跑，
云亡入豆子中。
说是躲进豆子..湖里。
世雄以为建德畏己，
薛世雄以为窦建德害怕自己，
乃不设备。
并不构筑军事设施。
建德觇知之，
窦建德探清这些情况，
自率敢死士一千人袭击世雄。
亲自率领一千名敢于死拼的士卒袭击薛世雄。
会云雾昼晦，
碰上遍地浓雾，
两军不辨，
两军辨认不清，
隋军大溃，
隋军撒腿就跑，
自相踏藉，
自相践踏，
死者万馀，
死了一万多人，
世雄以数百骑而遁，
薛世雄带着几百人逃走，
余军悉陷。
剩下的部队全被打败。
于是建德进攻河间，
窦建德接着攻打河间县城，
频战不下。
多次进攻没有打下。
其后城中食尽，
后来城里粮食光了，
又闻炀帝被弑，
又得到炀帝被杀的消息，
郡丞王琮率士吏发丧，
河间郡丞王琮带领官吏向百姓宣告噩耗，
建德遣使吊之，
窦建德派遣使者进城表示哀悼，
琮因使者请降，
王琮乘机托付使者请求投降，
建德退舍具馔以待焉。
窦建德后退三十里办好酒席等着他。
琮率官属素服面缚诣军门，
王琮带着官吏们身穿白色丧服、双手反绑在背后来到军营门前，
建德亲解其缚，
窦建德亲自为他们松绑，
与言隋亡之事，
跟他们谈论隋朝灭亡的事，
琮俯伏裴哀，
王琮低头弯腰伤心痛苦，
建德亦为之泣。
窦建德也为此而抽泣。有的将领向窦建德提议说：
诸贼帅或进言曰“琮拒我久，
“王琮长时间地抵抗我军，
杀伤甚众，
被杀受伤的人很多，
计穷方出，
没有办法才出城投降，
今请烹之”建德曰“此义士也。
我们要求煮死他。”窦建德说“：这是一位有节操的人。
方加擢用，
正好予以提拔任用，
以励事君者，
以便鼓励忠心侍奉国君的人，
安可杀之。
怎么能够杀他。
往在泊中共为小盗，
从前在高鸡泊一起当盗匪，
容可恣意杀人，
也许可以随便杀人，
今欲安百姓以定天下，
如今要稳定百姓平定天下，
何得害忠良乎”因令军中曰“先与王琮有隙者，
怎能伤害忠良呢？”于是在军队里传布命令说“：以前跟王琮有仇的人，
今敢动摇，
如今敢于煽动人心，
罪三族”即日授琮瀛州刺史。
罪灭三族。”当天任命王琮为瀛州刺史。
始都乐寿，
开始以乐寿为都城，
号曰金城宫，
取名叫金城宫，
自是郡县多下之。
从此攻占了很多郡县。
武德元年冬至日，
唐高祖武德元年(618)冬至那天，
于金城宫设会，
窦建德在金城宫聚会文武官员，
有五大鸟降于乐寿，
有五只大鸟降落在乐寿城，
群鸟数万从之，
几万只鸟雀跟着飞来，
经日而去，
整整过了一天才飞走，
因改年为五凤。
因此改取年号为五凤。
有宗城人献玄珪一枚，
有一个宗城人进献一枚玄王圭(黑色玉)，
景城丞孔德绍曰“昔夏禹膺箓，
景城丞孔德绍说“：古时夏禹亲受符命，
天锡玄珪。
上天赐给玄王圭。
今瑞与禹同，
现在吉兆跟夏禹一样，
宜称夏国”建德从之。
应当称为夏国。”窦建德听从了这个建议。
先是，
在这之前，
有上谷贼帅王须拔自号漫天，
上谷郡的贼军统帅王须拔自称漫天王，
拥众数万，
聚集几万人马，
入掠幽州，
进犯幽州，
中流矢而死。
中箭而死。
其亚将魏刀儿代领其众，
副将魏刀儿接替统率这支人马，
自号历山飞，
自称历山飞，
入据深泽，
盘踞在深泽县，
有徒十万。
有十万人马。
建德与之和，
窦建德跟他订立和约，
刀儿因弛守备，
魏刀儿就对他放松了防备，
建德袭破之，
窦建德突然袭击，打败了他，
又尽并其地。
吞并了他的全部地盘。
二年，
武德二年(619)，
宇文化及僭号于魏县，
宇文化及在魏县僭越称帝，
建德谓其纳言宋正本、内史侍郎孔德绍曰“吾为隋之百姓数十年矣，
窦建德对他的纳言宋正本、内史侍郎孔德绍说“：我当隋朝的百姓几十年了，
隋为吾君二代矣。
隋朝当我的君主有两代了。
今化及杀之，
现在宇文化及杀害了炀帝，
大逆无道，
大逆不道，
此吾仇矣，
他就是我的仇敌了，
请与诸公讨之，
请让我和各位一起讨伐他，
何如”德绍曰“今海内无主，
怎么样？”孔德绍说：“如今国家没有君主，
英雄竞逐，
英雄豪杰竞相逐鹿，
大王以布衣而起漳浦，
大王您以普通百姓的身份从漳浦起兵，
隋郡县官人莫不争归附者，
隋朝郡县的官员没有谁不抢着归附您，
以大王仗顺而动，
是因为您凭倚天意顺应民心行动，
义安天下也。
用礼义安定天下。
宇文化及与国连姻，
宇文化及跟朝廷是姻亲关系，
父子兄弟受恩隋代，
父子兄弟都得到隋朝的恩惠，
身居不疑之地，
身居不可比拟的高官，
而行弑逆之祸，
却干出杀君叛逆的坏事，
篡隋自代，
篡夺隋朝的皇位，
乃天下之贼也。
是天下的公敌。
此而不诛，
对这样的人不给惩处，
安用盟主”建德称善。
怎么履行您身为义军领袖的责任？”窦建德说好。
即日引兵讨化及，连战，
当天就带领部队讨伐宇文化及，
大破之。
连续几仗大败宇文化及。
化及保聊城，
宇文化及退守聊城，
建德纵撞车抛石，
窦建德放抛石车投掷石块，
机巧绝妙，
装置极端灵巧，
四面攻城，
四面攻城，
陷之。
终于攻陷。
建德入城，
窦建德进城之后，
先谒隋萧皇后，
先去拜见萧皇后，
与语称臣。
跟她讲话自己称臣。
悉收弑炀帝元谋者宇文智及、杨士览、元武达、许弘仁、孟景，
拘捕杀害炀帝的全部主谋人宇文智及、杨士览、元武达、许弘仁、孟景，
集隋文武官，对而斩之，
召集隋朝文武官员核对之后就斩下首级，
枭首辕门之外。
挂在辕门之外示众。
化及并其二子同载以槛车，
宇文化及连同他的两个儿子一起关进槛车，
至大陆县斩之。
拖到大陆县杀了。
窦建德败亡
建德每平城破阵，
窦建德每当攻陷城镇打败敌军，
所得资财，
所得到的财物，
并散赏诸将，
一起分发奖赏给各位将领，
一无所取。
自己一样东西都不要。
又不啖肉，
又不吃肉，
常食唯有菜蔬、脱粟之饭。
日常吃的只是蔬菜、脱皮粟米饭。
其妻曹氏不衣纨绮，
他的妻子曹氏不穿丝织衣裳，
所使婢妾才十数人。
小妻、侍女只有十几人。
至此，
进聊城后，
得宫人以千数，
得到上千名宫女，
并有容色，
都有姣艳的容貌姿色，
应时放散。
当即遣散。
得隋文武官及骁果尚且一万，
得到隋朝文武官员和骁勇果敢的武士上万人，
亦放散，
也遣散，
听其所去。
听凭他们到哪里去，
又以隋黄门侍郎裴矩为尚书左仆射，
还任命隋朝的黄门侍郎裴矩为尚书左仆射，
兵部侍郎崔君肃为侍中，
兵部侍郎崔君肃为侍中，
少府令何稠为工部尚书，
少府令何稠为工部尚书，
自余随才拜授，
其他人按照才能专长授予官职，
委以政事，
交付实权。
其有欲往关中及东都者亦恣听之，
他们中有想到关中和东都去投奔别人的，
仍给其衣粮，
照样发给足够的衣物食粮，
以兵援之，
派兵护卫，
送出其境。
送出辖区。
攻陷洺州，
打下氵名州，
虏刺史袁子干。
俘虏氵名州刺史袁子干。
迁都于洺州，
都城迁到氵名州，
号万春宫。
叫万春宫。
遣使往灌津，
派人到灌津，
祠窦青之墓，
为他父亲窦青祭扫坟墓，
置守冢二十家。
安排二十家人家看护墓地。
又与王世充结好，
又跟王世充结为友好，
遣使朝隋越王侗于洛阳。
派遣使者到洛阳朝拜隋朝越王杨侗。
后世充废侗自立，
后来王世充废除杨侗自立为帝，
乃绝之，
就跟他绝交，
始自尊大，
开始妄自尊大，
建天子旌旗，
设置天子的旌旗仪仗，
出警入跸，
外出就要布置警戒禁止行人，
下书言诏。
所发文告称为诏书。
追谥隋炀帝为闵帝，
给隋炀帝追谥号为闵帝，
封齐王暕子政道为郧公。
封齐王杨日柬的儿子杨政道为郧公。
然犹依倚突厥。
然而还是依靠突厥，
隋义城公主先嫁突厥，
隋朝义城公主先前嫁到突厥，
及是遣使迎萧皇后，
到这时派遣使者迎接萧太后，
建德勒兵千馀骑送之入蕃，
窦建德率领一千多人马护送她到突厥去，
又传化及首以献公主。
还传递宇文化及的首级向义城公主献礼。
既与突厥相连，
同突厥相互联合之后，
兵锋益盛。
军队的锐气更加旺盛。
九月，
同年九月，
南侵相州，
向南进犯相州，
河北大使淮安王神通不能拒，
河北大使淮安王李神通抵御不住，
退奔黎阳。
撤退到黎阳。
相州陷，
相州被攻破，
杀刺史吕珉。
杀掉刺史吕珉。
又进攻卫州，
接着进攻卫州，
陷黎阳，
打下黎阳，
左武卫大将军李世勣、皇妹同安长公主及神通并为所虏。
唐朝左武卫大将军李世责力、高祖皇妹同安长公主和李神通一起被俘。
滑州刺史王轨为奴所杀，
滑州刺史王轨被奴仆杀死，
携其首以奔建德，
奴仆带着他的首级投奔窦建德，窦建德说：
曰“奴杀主为大逆，
“奴仆杀主人是犯大逆不道的罪行，
我何可纳之”命立斩奴，
我怎能收留他。”下令立即处斩奴仆，
而返轨首于滑州。
而把王轨的首级送回滑州。
吏人感之，
滑州的官吏百姓为之感动，
即日而降。
当天就投降了。
齐、济二州及兖州贼帅徐圆朗皆闻风而下。
齐州、济州以及兖州叛军统帅徐圆朗等都闻风而降。
建德释李世勣，
窦建德释放了李世责力，
使其领兵以镇黎州。
派他带领部队镇守黎州。
三年正月，
武德三年(620)正月，
世勣舍其父而逃归，
李世责力撇下父亲逃回李唐朝廷去了，
执法者请诛之，
执法官吏请求杀掉他的父亲，
建德曰“勣本唐臣，
窦建德说：“李世责力本来是唐朝廷的臣子，
为我所虏，
被俘以后，
不忘其主，
不背叛他的国君，
逃还本朝，
逃回他自己的朝廷，
此忠臣也，
这是忠臣，
其父何罪”竟不诛。
他的父亲有什么罪过？”一直没有杀他。
舍同安长公主及神通于别馆，
把同安长公主和李神通安排在客馆居住，
待以客礼。
以宾客的礼仪对待他们。
高祖遣使与之连和，
唐高祖派遣使者跟窦建德缔结和好，
建德即遣公主与使俱归。
窦建德立即让同安长公主跟使者一起回去。
尝破赵州，
曾经攻陷赵州，
执刺史张昂、邢州刺史陈君宾、大使张道源等，
捉住赵州刺史张昂、邢州刺史陈君宾、大使张道源等人，
以侵轶其境，
由于突然袭击窦建德辖区的边境，
建德将戮之。
窦建德就要杀掉他们。
其国子祭酒凌敬进曰“夫犬各吠非其主，
国子祭酒凌敬劝谏说“：狗子对不是它主人的人都会吠叫，
今邻人坚守，
现在邻居防守牢固，
力屈就擒，
因力量用尽而被俘，
此乃忠确士也。
这才是忠诚可靠的男子汉。
若加酷害，
如果处死他们，
何以劝大王之臣乎”建德盛怒曰“我至城下，
怎么勉励大王您的臣下们呢？”窦建德大怒说“：我已兵临城下，
犹迷不降，
他还执迷不悟不肯投降，
劳我师旅，
使我的部队吃了苦头，
罪何可赦”敬又曰“今大王使大将军高士兴于易水抗御罗艺，
死罪怎么能够赦免？”凌敬又说“：如今您派大将军高士兴在易水抵御罗艺，
兵才至，
罗艺军队才到，
士兴即降，
高士兴就投降，
大王之意复为可不”建德乃悟，
您又认为行不行呢？”窦建德这才明白，
即命释之。
就下令放了他们。
其宽厚从谏，
他宽容厚道听从劝谏，
多此类也。
大多是像这种情况。
又遣士兴进围幽州，
又派遣高士兴进军围攻幽州，
攻之不克，
没有获胜，
退军旅笼火城，
撤退到笼火城，
为艺所袭，
遭到罗艺袭击，
士兴大溃。
高士兴的士卒顿时逃散。
先是，
在这之前，
其大将王伏宝多勇略，
高士兴的大将王伏宝有勇有谋，
功冠等伦，
在同辈中功劳第一，
群帅嫉之。
将领们妒忌他。
或言其反，
有人散布他要反叛，
建德将杀之，
窦建德就要杀他，
伏宝曰“我无罪也，
王伏宝说“：我是无罪的，
大王何听谗言，
您怎么听信那些中伤我的话，
自斩左右手乎”既杀之，
自己砍掉自己的左右手啊？”还是杀了他，
后用兵多不利。
后来打仗经常失利。
九月，
同年九月，
建德自帅师围幽州，
窦建德亲自统帅部队围攻幽州，
艺出兵与战，
罗艺出兵跟他作战，
大破之，
大败窦建德，
斩首千二百级。
斩杀一千二百人。
艺兵频胜而骄，
罗艺多次获胜骄傲起来，
进袭其营，
进军袭击窦建德的军营，
建德列阵于营中，
窦建德在营地摆好阵式，
填堑而出，
顺着战壕冲出，
击艺败之。
打败了罗艺。
建德薄其城，
窦建德逼近幽州，
不克，
没有获胜，
遂归洺州。
就回师氵名州。
其纳言宋正本好直谏，
他的纳言宋正本爱直言劝谏，
建德又听谗言杀之。
窦建德又听信别人中伤他的话而杀了他。
是后人以为诫，
此后人们把这当作教训，
无复进言者，
没有人再进忠言，
由此政教益衰。
从此刑赏教化更加衰微。
先，
从前，
曹州济阴人孟海公拥精兵三万，
曹州济阴县人孟海公聚集了三万精兵，
据周桥城以掠河南之地。
占据周桥城到黄河以南进行掳掠。
其年十一月，
那年十一月，
建德自率兵渡河以击之。
窦建德亲自率领军队渡过黄河攻打他。
时秦王攻王世充于洛阳，
当时秦王李世民在洛阳进攻王世充，
建德中书舍人刘斌说建德曰“今唐有关内，
窦建德的中书舍人刘斌对他分析说：“现在唐(李渊)占据关中，
郑有河南，
郑(王世充)占据河南，
夏居河北，
我们(夏)占据河北，
此鼎足相持之势也。
这是鼎足三立相互对峙的局势。
闻唐兵悉众攻郑，
听说唐用全部兵力攻打王世充，
首尾二年，
连头连尾两年时间，
郑势日蹙而唐兵不解。
郑的形势一天比一天紧急，而唐的围攻毫不放松。
唐强郑弱，
唐的兵力强、郑的兵力弱，
其势必破郑，
发展趋势必然是打败王世充，王世充被打败，
郑破则夏有齿寒之忧。
那么我们就有唇亡齿寒的忧虑。
为大王计者，
为您着想，
莫若救郑，
不如援救王世充，
郑拒其内，
王世充在里边抵御，
夏攻其外，
我们在外边进攻，
破之必矣。
打败唐军是一定的了。
若却唐全郑，
如果打走了唐军保全了王世充，
此常保三分之势也。
这是长期保持鼎足三分局面的战略。
若唐军破后而郑可图，
如果唐军被打败后，王世充也可打败，
则因而灭之，
那么就乘机消灭他，
总二国之众，
集中我们和王世充的兵力，
乘唐军之败，
乘着唐军战败的时机，
长驱西入，
直向西打，
京师可得而有，
长安就能到手，
此太平之基也”建德大悦曰“此良策矣”适会世充遣使乞师于建德，
这是平定天下的基础。”窦建德非常高兴说“：这才是好谋略啊。”恰好这时王世充派遣使者向窦建德要求出兵援救，
即遣其职方侍郎魏处绘入朝，
就派遣职方侍郎魏处绘到长安朝见唐高祖，
请解世充之围。
请求解除对王世充的包围。
四年二月，
武德四年(621)二月，
建德克周桥，
窦建德攻克周桥城，
虏海公，
俘获孟海公，
留其将范愿守曹州，
留下部将范愿守卫曹州，
悉发海公及徐圆朗之众来救世充。
带领孟海公和徐圆朗的全部人马来援救王世充。
军至滑州，
军队走到滑州，
世充行台仆射韩洪开城纳之，
王世充的行台仆射韩洪打开城门迎接，
遂进逼元州、梁州、管州，
于是进逼元州、梁州、管州，
皆陷之，
都打下了，
屯于荥阳。
聚集在荥阳。
三月，
三月，
秦王入武牢，
秦王到了武牢，
进薄其营，
接近窦建德的军营，
多所伤杀，
杀伤杀死不少的人，
并擒其将殷秋、石瓒。
并捉拿了他的部将殷秋、石瓒。
时世充弟世辨为徐州行台，
当时王世充的弟弟王世辨任徐州行台，
遣其将郭士衡领兵数千人从之，
派遣他的部将郭士衡带领几千人跟随窦建德，
合众十馀万，
集中人马十多万，
号为三十万，
号称三十万，
军次成皋，
军队驻扎在成皋，
筑宫于板渚，
在板渚修建营房，
以示必战。
以示决战。
又遣间使约世充共为表里。
又派遣密使约定王世充里外夹攻。
经二月，
经过两个月的战斗，
迫于武牢，
逼近武牢，
不得进。
就不能继续前进。
秦王遣将军王君廓领轻骑千馀抄其粮运，
秦王派遣将军王君廓带领轻装骑兵一千多人绕到窦建德的背后袭击他的运粮队伍，
获其大将张青特，
捉住大将张青特，
虏获甚众。
俘虏士卒很多人。
建德数不利，
窦建德多次失利，
人情危骇，
人心惊恐不安，
将帅已下破孟海公，
上到将帅，下到士卒，打败孟海公时，
皆有所获，
都有收获，
思归洺州。
想回氵名州。
凌敬进说曰“宜悉兵济河，
凌敬提议说：“应当全军渡过黄河北上，
攻取怀州河阳，
攻占怀州河阳，
使重将居守。
安排主将镇守。
更率众鸣鼓建旗，
再率领大队人马击鼓举旗，
逾太行，
跨越太行山，
入上党，
开进上党县，
先声后实，
虚张声势隐藏目的，
传檄而定。
不必麻烦作战。
渐趋壶口，
加速赶到壶口，
稍骇蒲津，
逐渐惊扰蒲津，
收河东之地，
夺取河东土地，
此策之上也。
这是上策。
行此必有三利：
实行这个方针定有三条好处：
一则入无人之境，
一是到无人防守的地方，
师有万全。
军队万无一失；
二则拓土得兵。
二是扩大地盘招募兵卒；
三则郑围自解”建德将从之，
三是唐军对王世充的包围自己就会解除。”窦建德准备采纳这个建议，
而世充之使长孙安世阴赍金玉，啖其诸将，
但是王世充的使者长孙安世私下送给金银珠宝利诱各个将领，
以乱其谋。
来扰乱他的决策。
众咸进谏曰“凌敬，
各个将领全都劝谏说“：
书生耳，
凌敬不过是个书生，
岂可与言战乎”建德从之，
怎能跟他谈打仗呢？”窦建德听从了他们的意见，
退而谢敬曰“今众心甚锐，
回头向凌敬道歉说：“现在群臣振奋，
此天赞我矣。
这是老天助我。
因此决战，
凭这决战，
必将大捷。
必定会大获全胜。
已依众议，
我已听从了大家的意见，
不得从公言也”敬固争，
不能照您的话办了。”凌敬坚持争辩，
建德怒，
窦建德很生气，
扶出焉。
强制撑持着走了。
其妻曹氏又言于建德曰“祭酒之言可从，
他的妻子曹氏又对窦建德议论说“：祭酒凌敬的意见可以采纳，
大王何不纳也。
您为什么不采纳呢？
请自滏口之道，
请您沿着滏口那条路，
乘唐国之虚，
乘着唐朝兵力空虚，
连营渐进，
集中兵力加速前进，
以取山北，
以便夺取山北的土地，
又因突厥西抄关中，
再凭借突厥的力量向西包抄关中，
唐必还师以自救，
唐朝廷必然招回军队保卫自己，
此则郑围解矣。
那么对王世充的包围就解除了。
今顿兵武牢之下，
如今部队滞留在武牢城外，
日月淹久，
时间拖得长了，
徒为自苦，
白白地自己劳苦自己，
事恐无功”建德曰“此非女子所知也。
事情只怕办不成。”窦建德说“：打仗不是女人过问的事。
且郑国悬命朝暮，
再说郑国命在旦夕，
以待吾来，
等待我们快去，
既许救之，
既然答应援救他们，
岂可见难而退，
怎能碰上困难就退走，
示天下以不信也”于是悉众进逼武牢，
向天下表明我们说话不算话呢？”于是全部人马压向武牢，
官军按甲挫其锐。
唐军按兵不动以挫伤窦建德的锐气。
及建德结阵于汜水，
等到窦建德把人马聚集在汜水，
秦王遣骑挑之，
秦王派遣骑兵去挑战，
建德进军而战，
窦建德发兵进攻，
窦抗当之。
秦王派窦抗抵挡。
建德少却，
窦建德渐渐后退，
秦王驰骑深入，
秦王派遣骑兵冲进敌阵，
反覆四五合，
反复鏖战四五次，
然后大破之。
最后大败窦建德。
建德中枪，
窦建德被枪刺中，
窜于牛口渚，
逃跑到牛口渚，
车骑将军白士让、杨武威生获之。
车骑将军白士让、杨武威活捉了他。
先是，
在这之前，
军中有童谣曰“豆入牛口，
部队里头传开童谣说：“豆入牛口，
势不得久”建德行至牛口渚，
势不得久。”窦建德走到牛口渚，
甚恶之，
非常憎恶它，
果败于此地。
果然失败在这个地方。
建德所领兵众，
窦建德所带领的人马，
一时奔溃，
一下子就逃散了，
妻曹氏及其左仆射齐善行将数百骑遁于洺州。
妻子曹氏以及他的左仆射齐善行率领几百人逃回氵名州。
馀党欲立建德养子为主，
剩余的党徒想立窦建德的养子为君主，
善行曰“夏王平定河朔，
齐善行说：“夏王平定了河北，
士马精强，
兵强马壮，
一朝被擒如此，
一下子就被捉走了，
岂非天命有所归也。
难道不是天命注定的吗？
不如委心请命，无为涂炭生人”遂以府库财物悉分士卒，各令散去。
不如一心请求唐朝保全大伙儿的生命，
善行乃与建德右仆射裴矩、行台曹旦及建德妻率伪官属，举山东之地，奉传国等八玺来降。
不要给老百姓造成灾难困苦。”
七月，秦王俘建德至京师，斩于长安市，
于是把库存的财物全部分发给士卒，
年四十九。自起军至灭，凡六岁，
让他们各自离开。
河北悉平。其年，刘黑闼复盗据山东。
齐善行这才跟窦建德的右仆射裴矩、行台曹旦以及窦建德的妻子带领夏国的官员属吏进献山东的土地，
史臣曰：世充奸人，
交出夏国的八枚印章向唐朝投降。
遭逢昏主，上则谀佞诡俗以取荣名，下则强辩饰非以制群论。
七月，
终行篡逆，自恣陆梁，安忍杀人，
秦王把窦建德押到京城，
矫情驭众，凡所委任，多是叛亡，
在长安市斩首，
出降秦王，不致显戮，其为幸也多矣。
时年四十九岁。
建德义伏乡闾，盗据河朔，抚驭士卒，
从起事到灭亡，
招集贤良。中绝世充，终斩化及，
共六年，
不杀徐盖，生还神通，沉机英断，
河北全部平定。
靡不有初。及宋正本、王伏宝被谗见害，凌敬、曹氏陈谋不行，
当年，
遂至亡灭，鲜克有终矣。然天命有归，
刘黑闼又窃据山东。
人谋不及。
史评与赞
赞曰：
世充篡逆，
建德愎谏，
二凶即诛，
中原弭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