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燧早年经历
○马燧〔子畅 燧兄炫〕 浑瑊〔子镐 鐬〕
马燧，
马燧，
字洵美，
他的字叫洵美，
汝州郏城人，
汝州郏城县人，
其先自右扶风徙焉。
他祖先从右扶风郡迁来此地。
祖珉，
祖父马珉，
官至左玉钤卫仓曹。
官做到左玉钤卫仓曹。
父季龙，
父亲马季龙，
尝举明《孙》《吴》，
曾中举明兵法科，
俶傥善兵法，
豪爽擅长兵法，
官至岚州刺史、幽州经略军使。
官当到岚州刺史、幽州经略军使。
燧少时，
马燧早年时，
尝与诸兄读书，
有次和几个哥哥读书，
乃辍卷叹曰“天下将有事矣，
放下书叹气说：“国家将有难了，
丈夫当建功于代，
英雄应立功于世，
以济四海，
平定天下，
安能矻矻为一儒哉”燧姿度魁异，
怎能辛辛苦苦当儒生呢！”马燧仪表风度杰出，
长六尺二寸，
身长六尺二寸，
沉勇多智略，
沉着勇敢多智谋，
该涉群书，
博览各种书籍，
尤善兵法。
尤其擅长兵法。
安禄山反，
安禄山反叛，
俾光禄卿贾循守范阳。
派光禄卿贾循守范阳。
燧说循曰“禄山负恩首乱，
马燧劝贾循说：“安禄山背恩带头反叛，
虽陷洛城，
虽然攻陷了洛阳，
必当夷灭。
定将被消灭。
公盍建不代之功，
您为什么不建稀世功勋？
诛其逆将向润客、牛廷玠，
杀死他的将领向润客、牛廷..，
拔其根柢，
抄他的老窝。
禄山西不能入关，
安禄山向西不能打进关中，
则坐而受擒，
就会困在那里被抓住，
天下可定也”循虽善之，
天下就平定了。”贾循虽赞同这话，
计不时决，
但未乘机定计，
事泄，
事泄露了，
禄山果遣韩朝阳来召循。
安禄山终于派韩朝阳来请贾循。
朝阳至范阳，
韩朝阳到了范阳，
与循语，
和贾循谈话，
阴伏壮士以弓弦缢杀之。
暗地埋伏武士用弓弦勒死了他。
燧脱身走西山，
马燧逃出跑到西山，
隐者徐遇匿之。
隐士徐遇把他藏了起来。
逾月，
过了一个月，
间行归平原。
从小路来到平原郡。
平原不守，
平原郡失守，
复走魏郡。
又逃到魏郡。
宝应年间平乱
宝应中，
宝应年间，
泽潞节度使李抱玉署奏赵城尉。
泽潞节度使李抱玉任命他为赵城县县尉。
是时回纥大军还国，
这时回纥大军归国，
恃复东都之功，
倚仗帮助收复洛阳的功劳，
倔强恣睢，
胡作非为，
所过或虏掠廪粟，
有时掳掠路过处的仓库粮食，
供饩小不如意，
供应饭食稍不满意，
恣行杀害。
随便杀人。
抱玉具供办，
李抱玉准备了供给品，
宾介皆惮不敢行，
下属都不敢去送，
燧自赞请主邮驿。
马燧自荐请求主持驿馆事务。
比回纥至，
等回纥军来了，
则先赂其渠帅，
就先给主帅送礼，
与明要约，
和他约定纪律，
回纥乃授燧旗帜为识，
回纥军就授给马燧令旗做标志，
犯令者命燧戮之。
命马燧杀死违令者。
取死囚给左右厮役，
马燧用死刑犯人在身边侍侯，
小违令，
稍不听令，
辄杀之。
就杀死他们。
回纥相顾失色，
回纥兵看了害怕，
虏涉其境，
军队从这里走过，
无敢暴掠。
没有人敢侵害掳掠。
抱玉益奇之。
李抱玉更赏识他了。
燧因说抱玉曰“属者与回纥言，
马燧就劝李抱玉说：“近来和回纥人谈话，
燧得其情。
我了解了他们的情况。
今仆固怀恩恃功树党，
现仆固怀恩倚功结党，
李怀仙、张忠志、薛嵩、田承嗣分授疆土，
李怀仙、张忠志、薛嵩、田承嗣分守各地，
皆出于怀恩，
都是仆固怀恩的主意，
其子玚佻勇不义。
他的儿子仆固..勇猛不忠。
以燧度之，
依我看来，
将必窥太原西山以为乱，
一定会侵占太原、西山叛乱，
公宜深备之”无何，
您应多做准备。”不久，
怀恩果与太原都将李竭诚通谋，
仆固怀恩果然和太原都将李竭诚同谋，
将取太原，
想夺取太原，
其帅辛云京觉之，
主帅辛云京察觉了这事，
斩竭诚，
杀了李谒诚，
固城自守，
守城自卫，
怀恩遣其子玚率兵围之。
仆固怀恩派他的儿子仆固..领兵包围了他。
初，
当初，
回纥北归，
回纥军北行归国，
遣其将安恪、石常庭将兵数百及诱募附丽者复数千人以守河阳，
派他们的将领安恪、石常庭领兵几百名和招募投靠的几千人守河阳，
东都所虏掠重货，
从洛阳抢来的珍宝，
悉积河阳。
都存放在河阳。
是时，
这时，
怀恩遗薛嵩自相、卫馈粮以绝河津。
仆固怀恩派薛嵩从相州、卫州送粮并切断黄河渡口。
抱玉令燧诣薛嵩说之，
李抱玉命马燧到薛嵩处劝说，
嵩乃绝怀恩从顺。
薛嵩就和仆固怀恩断绝了关系听从朝廷。
署奏左武卫兵曹。
于是任命马燧为左武卫兵曹。
历太子通事舍人，
马燧又任过太子通事舍人，
迁著作郎、营田判官。
升任著作郎、营田判官。
无几，
不久，
迁秘书少监、兼殿中侍御史，
又升任秘书少监、兼任殿中侍御史，
为节度判官、承务郎，
又任节度判官、承务郎，
迁郑州刺史。
升任郑州刺史。
燧乃劝课农亩，
他勉励督促农耕，
总其户籍，
统计户数，
岁一税之，
每年收税一次，
州人以为便。
人们都认为方便。
大历四年，
大历四年(769)，
改怀州刺史。
改任怀州刺史。
乘乱兵之后，
在兵荒之后，
其夏大旱，
这年夏天又大旱，
人失耕稼。
人们不能种庄稼，
燧乃务修教化，
马燧努力改善政务，
将吏有父母者，
将领官吏有父母的，
燧辄造之施敬，
马燧就登门问候，
收葬暴骨，
安葬野地未埋的尸骨，
去其烦苛。
减轻赋税。
至秋，
到秋天，
界中生穞谷，
州内长出了野谷子，
人颇赖之。
人民多半靠这度灾。
抱玉移镇凤翔，
李抱玉移任驻守凤翔。
以汧阳被边，
因..阳有边患，
署奏陇州刺史、兼御史中丞。
任命他为陇州刺史、兼任御史中丞。
州西有通道，
州西部有条路，
广二百馀步，
宽两百多步，
上连峻山，
上通高山，
山与吐蕃相直，
山和吐蕃相对，
虏每入寇，
吐蕃每次入侵，
皆出于此。
都从这里出来。
燧乃按行险易，
马燧巡视地形，
立石种树以塞之，
垒石栽树拦住这路，
下置二门，
下面修了两处门，
设篱橹，
又修有望楼，
八日而功毕。
八天就修成了。
会抱玉入觐，
碰到李抱玉入朝，
与燧俱行。
就和马燧一起去。
久之，
很久以后，
代宗知其能，
唐代宗知道他能干，
召见，
召见了他，
拜商州刺史、兼御史中丞、防御水陆运使。
封为商州刺史，兼任御史中丞、防御水陆运使。
大历年间征讨
大历十年，
大历十年(775)，
河阳三城兵乱，
河阳三城兵变，
逐镇将常休明，
赶走节度使常休明，
以燧检校左散骑常侍、御史大夫、河阳三城使。
于是任命马燧为检校左散骑常侍、御史大夫、河阳三城使。
十一年五月，
大历十一年(776)五月，
汴州大将李灵耀反，
汴州大将李灵耀反叛，
因据州城，
占据州城，
绝运路，
切断漕运，
以邀节制。
求封节度使。
代宗务姑息人，
唐代宗宽大为怀，
因授灵耀汴、宋等八州节度留后。
任命李灵耀为汴州、宋州等八州节度留后。
灵耀不受命。
李灵耀不接受任命，
乃潜结魏博。
于是暗地勾结田承嗣；
田承嗣乃遣兄子悦将兵援灵耀，
田承嗣就派他哥哥的儿子田悦率兵支援李灵耀，
破永平军将刘洽。
打败永平军将领刘洽。
诏燧与淮西节度使李忠臣合军讨灵耀。
皇帝下诏马燧和淮西节度使李忠臣会合讨平李灵耀。
忠臣惧贼，
李忠臣怕叛军，
焚庐舍西走。
焚烧营帐往西跑。
燧劝其还兵，
马燧劝他回军，
请为前锋，
请求担任先锋，
击破田悦，
打败了田悦，
进逼汴州。
逼近汴州。
忠臣行汴南，燧引军行汴北，
李忠臣沿汴河南岸进军，
又败灵耀将张清于西梁固。
又在西梁固打败了李灵耀的将领张清。
灵耀选锐兵八千，
李灵耀选精兵八千，
号为“饿狼军”。
号称“饿粮军”；
燧独引军击破之，
马燧单独率军打败了它，
进至浚仪。
进抵浚仪。
是时，
当时，
河阳兵冠诸军。
河阳兵是诸军中最强的。
承嗣又遣悦将兵二万救灵耀，
田承嗣又派田悦率兵两万援救李灵耀，
破永平军将杜如江，
打败了永平军将领杜如江，
略曹州，
进犯曹州，
又败李正己游军，
又打败李正己的游军，
击走刘洽、长孙全绪等军，
击溃了刘洽、长孙全绪等人的军队，
乘胜去汴州一舍，
乘胜进到离汴州三十里处，
方阵而进。
列阵前进。
忠臣会宋州、淮南、浙西兵，
李忠臣会合宋州、淮南、浙西的军队，
与战不利，
与他作战不胜，
请救于燧，
向马燧求救，
燧引四千人为奇兵击破之，
马燧带四千兵出其不意击败了他，
田悦匹马遁去。
田悦单人匹马逃走。
灵耀知悦败，
李灵耀知道田悦战败后，
明日以百骑夜走，
第二天率一百名骑兵逃跑，
汴州悉降，
汴州就投降了，
燧让功于忠臣。
马燧把功劳让给李忠臣。
忠臣素暴戾，
李忠臣生性暴躁，
燧不欲入汴城，
马燧不想进汴州城，
乃引军退舍于板桥。
就带兵到板桥扎营。
忠臣入城，
李忠臣进城后，
果专其功，
果然独吞功劳，
因会击杀宋州刺史李僧惠。
利用机会打死了宋州刺史李僧惠。
燧还河阳。
马燧于是回到了河阳。
大历十四年六月，
大历十四年(779)六月，
检校工部尚书、太原尹、北都留守、河东节度留后，
任检校工部尚书、太原尹、北都留守、河东节度留后，
寻为节度使。
不久被任命为节度使。
太原承前政鲍防百井败军之后，
太原自前任长官鲍防、百井战败后，
兵甲寡弱，
军队弱小，
燧乃悉召将吏牧马厮役，
马燧就召集全部将领官吏的仆役，
得数千人，
得到几千人，
悉补骑卒，
都补充为骑兵，
教之数月，
训练了几个月，
为精骑。
成了精锐的骑兵。
造甲者必令长短三等，
他命令制铠甲一定按长短分三等，
称其所衣，
和士兵衣裳相当，
以便进趋。
以便行动。
又造战车，
又制造军车，
蒙以狻猊象，
蒙上画有狻猊图案的皮革，
列戟于后，
车后安有戟，
行则载兵甲，
行军时装运兵器铠甲，
止则为营阵，
宿营时列成营阵，
或塞险以遏奔冲，
有时堵在险要处阻挡进攻，
器械无不犀利。
军械都极好。
居一年，
过了一年，
陈兵三万，
集中三万军队，
开广场以习战阵，
开辟大场地练习列阵，
教其进退坐作之势。
教他们进退攻守的战术。
建中平叛战役
建中二年六月，
建中二年(781)六月，
朝于京师，
他到京城朝拜，
加检校兵部尚书，
升任检校兵部尚书，
令还太原。
命回太原。
初，
当初，
田悦新代承嗣统兵，
田悦顶替田承嗣带兵，
恐人不附己，
怕人们不亲附自己，
诈效诚款，
假装归顺，
燧上疏明其必反，
马燧奏本揭露他一定会反叛，
宜先备之。
应先防备他。
其年，
这年，
悦果与淄青、恒冀通谋，
田悦果然和淄青、恒冀节度使合谋，
自将兵三万围邢州，
亲率兵三万包围了邢州，
次临洺，
自己到临氵名，
筑重城，
筑两重城墙，
绝其内外，
隔绝内外，
以拒救兵。
阻挡救兵。
邢州将李洪、临洺将张伾，
邢州守将李洪、临氵名守将张亻丕，
皆坚守不拔。
都固守没被攻破。
昭义军告急，
昭义军向朝廷求救，
乃诏燧将步骑二万与昭义节度使李抱真、神策行营兵马使李晟合军救临洺。
皇帝下诏命马燧率步、骑兵两万和昭义节度使李抱真、神策行营兵马使李晟会合援救临氵名。
燧军出郭口，
马燧军从山郭口经过，
兵未过险，
军队没通过险要地时，
乃遣持书喻悦，
就派人送信告诉田悦，
且示之好，
并表示友好，
悦谓燧畏之。
田悦以为马燧怕他。
十一月，
十一月，
师次邯郸，
军队到达邯郸，
悦遣使至，
田悦派使者来，
燧皆斩之以徇。
马燧就都杀了示众；
遣兵击破其支军，
派兵击溃了田悦的一支部队，
射杀其将成炫之。
射死了将领成炫之。
悦自攻临洺，
田悦自己进攻临氵名，
遣大将杨朝光将兵万人，
派大将杨朝光率兵万名。
于临洺南双冈东西列二栅以御燧。
在临氵名南边双冈东西并列两个营寨抵御马燧，
燧乃率李抱真、李晟进军，
马燧就率李抱真、李晟进军，
营于二栅之中。
在两座营寨之间扎营。
其夜，东栅走归悦。
这天夜里东边营寨兵逃回田悦处。
明日，
第二天，
燧进军营明山，
马燧进军到明山扎营，
取其弃栅以置辎重。
占据被抛弃的营寨放军需品。
悦谓将吏曰“朝光坚栅不下万人，
田悦对部下说：“杨朝光坚守营寨的兵不少于一万人，
假令燧等尽锐攻之，
即使马燧等用全部精兵攻他，
比数日，
几天内，
计不能下，
估计攻不下来。
杀伤必甚。
死伤一定很重。
吾此必拔临洺，
我这里一定攻下了临氵名，
赏劳军士而与之战，
犒劳兵将再和他们作战，
必胜之术也”悦乃分恒州李惟岳救兵五千以助朝光，
这是必赢的部署。”田悦于是派恒州李惟岳的援军五千增援杨朝光，
燧率军攻朝光，
马燧带兵进攻杨朝光，
田悦将万馀人救之。
田悦又带一万多军队增援他。
燧乃令大将李自良、李奉国将骑兵合神策军于双冈御之，
马燧就命大将李自良、李奉国率骑兵会同神策军在双冈抵御，下令道：
令曰“令悦得过，
“让田悦过来了，
当斩尔”自良等击却悦。
就杀了你们！”李自良等击退了田悦。
燧乃令推火车以焚其栅，
马燧就命推出燃火车烧营寨，
斩朝光及大将卢子昌，
杀死了杨朝光和大将卢子昌，
斩首五千馀级，
杀头五千多颗，
生虏八百馀人。
活捉八百多人。
居五日，
停留五天，
进军至临洺，
推进到临氵名，
田悦悉军战。
田悦率全军来会战。
燧自将锐兵扼其冲口，
马燧亲自率领精兵抵挡前锋，
凡百馀合，
接战一百多次，
士皆决死，
士兵都死战，
悦兵大败，
田悦军大败，
斩首万馀级，
杀头一万多颗，
生虏九百人，
活捉九百人，
得谷三十万斛，
缴获粮食三十万斛，
器甲称是。
器械铠甲与这相当。
悦收败兵夜遁，
田悦召集败兵夜里逃走了，
邢州围亦解。
对邢州的包围也解除了。
以功加右仆射。
因功劳升任右仆射。
先战，
战前，
燧誓军中，
马燧对兵将起誓，
战胜请以家财行赏，
战胜后用私财行赏。
既胜，
战胜后，
尽出其私财以颁将士。
拿出所有家财奖赏兵将。
德宗嘉之，
唐德宗称赞他，
诏度支出钱五万贯行赏，
下诏度支郎中拿出五万贯奖赏，
还燧家财。
还马燧的家财。不久，
寻加魏博招讨使。
加封为魏博招讨使。
三年正月，
建中三年(782)正月，
田悦求救于淄青、恒冀，
田悦向淄青、恒冀节度使求救，
李纳遣大将卫俊将兵万人救悦，
李纳派大将卫俊率军一万名救援田悦，
李惟岳亦遣兵三千赴援。
李惟岳也派兵三千名来救援。
悦收合散卒二万馀人，
田悦召集被打散的士兵两万多人，
壁于洹水，
在洹水筑堡垒，
淄青军其东，
淄青军队驻扎在他的东边，
恒冀军其西，
恒冀军队驻扎在他的西边，
首尾相应。
互相呼应。
燧率诸军进屯于邺，
马燧率各军进军驻扎在邺县，
奏请益河阳兵，
奏本请求增派河阳军队，
诏河阳节度使李芃将兵会之。
皇帝下诏命河阳节度使李秡率兵与他们会合。
军次于漳，
唐军驻扎在漳河边。
悦遣将王光进以兵守长桥，
田悦派将领王光进率兵守长桥，
筑月城以为固，
筑城墙固守，
军不得渡。
唐军不能过河。
燧乃于下流以车数百乘，
马燧就在下游将几百辆军车，
维以铁锁，
用铁锁相连，
锁绝中流，
横断河水，
实以土囊以遏水，
填上装土的口袋挡住水，
水稍浅，
水略微变浅了，
诸军毕渡。
各军都过了河。
是时军粮少，
这时唐军粮少，
悦深壁不战，
田悦坚守不出战，
欲老燧军。
想等唐军粮尽。
燧令诸军持十日粮，
马燧命各军带十天粮食，
进次仓口，
进驻仓口，
与悦夹洹水而军。
和田悦隔洹水对峙。
抱真与李芃问“粮少而深入，
李抱真和李秡问道：“粮食少却深入敌区，
何也”燧曰“粮少利速战，
是为什么？”马燧说：“粮食少利于速战，
兵法善于致人，
兵法说要善于调动敌人，
不致于人。
不受敌人摆布。
今田悦与淄青、恒三军为首尾，
现田悦和淄青、恒州三支军队互相呼应，
计欲不战，
用意是不出战，
以老我师。
待我军粮尽，
若分军击其左右，
如分兵攻他们左、右军，
兵少未可必破，
军队少不一定能攻破，
悦且来救，
田悦还会来救援，
是前后受敌也。
这样前后都受敌。
兵法所谓攻其必救，
兵法说进攻敌人必救处，
彼固当战也，
敌人一定会出战。
燧为诸军合而破之”燧乃造三桥道逾洹水，
我要让各军打败会合的敌军。”马燧于是造三座桥过洹水，
日挑战，
每天挑战，
悦不敢出。
田悦不敢出战。
恒州兵以军少，
恒州军因兵少，
惧为燧所并，
怕被马燧歼灭，
引军合于悦。
移军与田悦会合。
悦谓燧明日复挑战，
田悦认为马燧明天还会挑战，
乃伏兵万人，
就埋伏一万军队，
欲邀燧。
想伏击马燧。
燧乃令诸军半夜皆食，
马燧就命各军都半夜吃饭，
先鸡鸣时击鼓吹角，
鸡叫前击鼓吹号，
潜师傍洹水径趋魏州，
悄悄出兵沿洹水直奔魏州，
令曰“闻贼至，
发令说：“听到敌军追来，
则止为阵”又令百骑吹鼓角，
就停下来列阵。”又命一百名骑兵击鼓吹号，
皆留于后，
都留在后边，
仍抱薪持火，
又准备柴草火种，
待军毕发，
等军队都走了，
止鼓角匿其旁，
停止击鼓吹号躲在一边，
伺悦军毕渡，
看到田悦军都过了河，
焚其桥。
就把桥烧掉。
军行十数里，
唐军走了十几里路，
悦乃率淄青、恒州步骑四万馀人逾桥掩其后，
田悦就带领淄青、恒州步、骑兵四万多人过桥跟随追来，
乘风纵火，
顺风放火，
鼓噪而进。
击鼓呐喊前进。
燧乃坐，
马燧就坐下，
申令无动，
命令军队不动，
命前除草斩榛棘广百步以为阵。
派人除掉百步见方地上的草和荆棘列阵；
燧出阵，
马燧走出阵前，
募勇力得五千馀人，
召募有勇力的五千多人，
分为前列，
分别排在前边，
以俟贼至。
等待敌军来。
比悦军至，
等田悦兵到，
则火止气乏，
火熄了人也直喘气，
力少衰，
体力下降，
乃纵兵击之，
马燧就出兵进攻他们，
悦军大败。
田悦军大败。
时神策、昭义、河阳军小却，
当时神策、昭义、河阳军都略退却，
河东军既胜，
河东军战胜后，
诸军还斗，
各军回军战斗，
合击又大破之。
合击又大败敌军，
迫洹水，
追到洹水边，
悦军走桥，
田悦军逃到桥头，
桥已焚矣。
桥已烧掉。
悦军乱，
田悦军乱了，
赴水，
有的跳到水里，
斩首二万馀级，
被杀头两万多颗，
杀大将孙晋卿、安墨啜，
杀死了他的大将孙晋卿、安墨啜，
生获三千馀人，
活捉了三千多人，
溺死者不可胜纪。
淹死的不计其数。
淄青军殆尽，
淄青兵几乎死光了，
死者相枕藉三十馀里。
死人相叠三十多里地。
悦收败卒千馀人走魏州，
田悦召集败兵一千多人逃往魏州，
至门，
到了城门口，
州将李长春闭门不纳。
守将李长春关闭城门不接纳。
久之，
过了很久，
追兵不至，
追兵未来，
比明，
到天亮，
乃纳悦。
才接纳田悦。
悦既入，
田悦进了城，
杀长春，
杀死了李长春，
婴城自守。
亲自据城防守。
数日，
几天后，
李再春以博州降，
李再春率博州投降，
悦兄昂以洺州降，
田悦哥哥田昂率氵名州投降，
王光进以长桥降。
王光进率长桥军投降。
悦遣符璘、李瑶将五百骑送淄青兵还镇，
田悦派符王..、李瑶带五百名骑兵送淄青军回去，
璘、瑶因来降燧。
符王..、李瑶乘机来投降马燧。
魏州先引御河入城南流，
魏州原来引御河进城向南流，
燧令塞其领口，
马燧命堵塞河口，
河流绝，
河水断流，
城中益恐。
城中更恐慌了。
悦乃遣许士则、侯臧徒步间行说朱滔、王武俊，
田悦就派许士则、侯臧步行走小路劝说朱滔、王武俊，
借兵求救。
借兵援救。
时王武俊已杀李惟岳，
当时王武俊已杀死李惟岳，
传首京师，
将头送到京城，
授武俊恒冀观察都防御使。
皇帝任命王武俊为恒冀观察都防御史；
时武俊同列张孝忠已为易定节度使，
当时王武俊同僚张孝忠已任易定节度使，
武俊独为防御使，
王武俊仅任防御使，
又割赵、深二州为一镇，
又割出赵、深两州成为一镇，
以康日知为观察使，
任命康日知为观察使，
甚为怨望，
因此非常不满，
且素轻孝忠，
加上平日轻视张孝忠，
耻名在下。
对官职比他低感到羞耻。
时朱滔讨李惟岳，
当时朱滔讨伐李惟岳，
拔深州，
攻下了深州，
求隶幽州不得，
要求管辖幽州没有得到，
亦怨望。
也不满。
由是滔、武俊同谋救悦。
因此朱滔、王武俊合谋救援田悦。
悦恃燕、赵之援，
田悦倚仗两处援兵，
又出兵二万背城而阵，
又派出两万军队背城列阵，
燧复与诸军击破之。
马燧和各军又打败了他。
五月，
这年五月，
加燧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提升马燧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六月，
这年六月，
朱滔、王武俊联兵五万来救悦，
朱滔、王武俊联军五万来救援田悦，
至于城下。
到了城外。
诸帅议退兵，
诸将准备退兵，
燧固不可，
马燧坚持不让，
德宗遣朔方节度使李怀光将朔方军步骑万五千人赴燧。
唐德宗派朔方节度使李怀光率朔方军步骑兵一万五千人增援马燧。
是月晦，
这月三十，
怀光亦至。
李怀光军也到了。
怀光勇而无谋，
李怀光有勇无谋，
军至之日，
军到当天，
未休息，
没休息，
坚请与滔等战，
坚决要求与朱滔等会战，
王师不利。
唐军战败。
悦等决水灌燧等军，
田悦等挖开河堤用水淹马燧等人的军队，
燧兵屈粮少，
马燧等兵败粮少，
七月，
这年七月，
燧与诸军退次魏县。
马燧和各军退驻魏县。
是月，
同月，
诏加燧魏州大都督府长史，
皇帝下诏加封马燧为魏州大都督府长史，
兼魏、博、贝四州节度、观察、招讨等使。
兼任魏博贝四州节度、观察、招讨等使。
田悦、朱滔、王武俊军亦至魏县，
田悦、朱滔、王武俊军也到了魏县，
与官军隔河对垒。
与唐军隔河对峙。
十一月，
这年十一月，
三盗于魏县军中递相推奖王号：
三位叛将在魏县军营中互相推让王号：
朱滔称冀王，
朱滔称冀王，
田悦称魏王，
田悦称魏王，
王武俊称赵王。
王武俊称赵王；
又遣使于李纳，
又派使者去李纳那里，
纳称齐王。
李纳称齐王。
四道共推淮西李希烈为天下兵马元帅、太尉、建兴王，
四处一起推举淮西李希烈为天下兵马元帅、太尉、建兴王，
皆伪署官号，
都建署封官，
如国初行台之制，
像唐初行台官制，
而名目颇有妖僻者，
官名有很多怪异的，
然未敢伪称年号。
但不敢自立年号。
而五盗合从图倾社稷，
五名叛贼勾结想颠覆唐朝，
两河鼎沸，
黄河南北混乱，
寇盗横行。
盗贼横行；
燧等虽志在勤王，
马燧等虽然效忠唐朝，
竟莫能驱攘患难。
终于没能平定叛乱。
奉天之变应对
四年十月，
建中四年(783)十月，
泾师犯关，
泾原军队占据京城，
帝幸奉天，
皇帝逃到奉天，
燧引军还太原。
马燧率军回到太原。
议者云“燧若乘田悦洹水之败，
有议论说：“马燧如乘田悦洹水战败，
并力攻之，
合力进攻他，
时城中败卒无三二千人，
当时城中败兵不到两、三千人，
皆夷伤未起，
都受伤躺倒，
日夕俟降。
日夜等待投降；
燧与抱真不和，
马燧与李抱真不和，
迁延于击贼，
拖延不进攻叛军，
乃致三盗连结，
以至三位叛将勾结起来，
至今为梗，
至今仍是祸害，
职燧之由”燧至太原，
责任在马燧。”马燧到了太原，
遣行军司马王权将兵五千赴奉天，
派行军司马王权率兵五千去奉天，
又遣男汇及大将之子与俱来，
又派儿子马汇和大将的儿子与他们同去。
壁于中渭桥。
在中渭桥扎营。
及帝幸梁州，
到皇帝去了梁州，
权、汇领兵还镇。
王权、马汇领兵回到太原。
燧以晋阳王业所起，
马燧因晋阳是唐朝开创之地，
度都城东面平易受敌，
考虑城东平旷易遭攻击，
时天下骚动，
当时国中动荡，
北边数有警急，
北面边境多次出现紧急情况，
乃引晋水架汾而注城之东，
于是引晋水架槽流到城的东边，
潴以为池，
蓄水成为护城河，
寇至计省守陴者万人。
敌军来了可省去守城兵万名；
又决汾水环城，
又引汾水绕城而流，
多为池沼，
多造池塘，
树柳以固堤。
种柳树加固围堤。
寻兼保宁军节度使。
不久兼任保宁军节度使。
兴元元年正月，
兴元元年(784)正月，
加检校司徒，
升任检校司徒，
封北平郡王。
封爵北平郡王。
七月，
这年七月，
德宗还京，
唐德宗回到京城，
加燧奉诚军及晋、绛、慈、隰节度并管内诸军行营副元帅，
加封马燧为奉诚军和晋绛慈隰节度和所辖区内各军行营副元帅，
令与侍中浑瑊、镇国军节度使骆元光同讨河中。
命他和侍中浑王咸、镇国军节度使骆元光一起去讨伐河中。
初，
当初，
李怀光据河中，
李怀光叛据河中，
燧遣使招谕之，
马燧派人招降他，
怀光妹婿要廷珍守晋州，
李怀光妹夫要廷珍据守晋州，
衙将毛朝敡守隰州，
衙将毛朝鰎据守隰州，
郑抗守慈州，
郑抗据守慈州，
皆相次降燧。
都相继投降了马燧。
初，
此前，
王武俊自魏县还镇，
王武俊从魏县回到封地，
虽去伪号，
虽然放弃了王号，
而攻围赵州不解，
但围攻赵州不止，
康日知窘蹙，
康日知无法，
欲弃赵州，
想放弃赵州，
燧奏曰“可诏武俊与抱真同击朱滔，
马燧奏本说：“可以下诏让王武俊和李抱真一起进攻朱滔，
以深、赵隶武俊，
将深州、赵州划归王武俊，
请改日知为晋、慈、隰节度使”日知未至而三州降燧，
请求改封康日知为晋慈隰节度使。”康日知未到，三州都投降了马燧，
故又加燧晋、慈、隰节度使。
因此又加封马燧为晋慈隰节度使。
燧乃表让三州于日知，
马燧就上表把三州让给康日知，
且言因降而授之，
并说如因投降他就封给他，
恐后有功者踵以为常。
怕以后有功劳的人效仿作为惯例。
上嘉而许之。
皇帝赞赏并答应了他，
燧乃遣使迎日知，
马燧就派使者迎接康日知，
既至，
等他到后，
籍府库而归之，
又清点仓库交给他，
日知喜且过望。
康日知喜出望外。
九月十五日，
这年九月十五日，
燧帅步骑三万次于绛，
马燧率步骑三万驻扎绛州，
分兵收夏县，略稷山，攻龙门，
派兵收复夏县、攻稷山、占龙门，
降其将冯万兴、任象玉。
叛军将领冯万兴、任象玉投降。
燧以兵攻绛州，
马燧率兵攻绛州，
十月，
这年十月，
拔其外城，
攻下了绛州外城，
其夜伪刺史王克同与大将达奚小进弃城走，
当天夜里叛贼刺史王克同和大将达奚小进弃城逃跑，
降其众四千人。
绛州军队四千人投降。
又遣大将李自良、谷秀分兵略定闻喜、夏县、万泉、虞乡、永乐、猗氏六县，
他又派大将李自良、谷秀分头收复闻喜、夏县、万泉、虞乡、永乐、猗氏六县城，
降其将辛兟及兵五千人。
叛军将领辛先先和五千士兵投降。
谷秀以犯令虏士女，
谷秀因违犯军令掳掠官吏女儿，
斩之以徇。
马燧将他斩首示众。
贞元元年，
贞元元年(785)，
军次宝鼎，
军队抵达宝鼎，
败贼骑兵于陶城，
在陶城打败了叛军骑兵，
前锋将李黯追击之，
先锋官李黯追击他们，
射杀贼将徐伯文，
射死敌将徐伯文，
斩首万馀级，
杀头万余颗，
获马五百匹。
得马五百匹。
是岁，
这年，
天下蝗旱，
全国遭蝗灾、旱灾，
物价腾踊，
物价飞涨，
军乏粮饷，
军队缺乏钱粮，
而京师言事多请捨怀光，
因此很多京官上奏请求赦免李怀光，
上意未决。
皇帝没决定。
燧以怀光逆节尤甚，
马燧因李怀光叛变罪行特别严重，
河中密迩京邑，
河中靠近京城，
反覆不可保信，
反叛者不能信任，
舍之无以示天下，
赦免他无法向全国交待，
虑上为左右所惑，
怕皇帝被侍从迷惑，
且兵事尚密。
而且军情注重保密。
六月，
这年六月，
燧乃舍军以数百骑朝于京师。
马燧离开军队率几百名骑兵到京城朝拜。
比召见，
召见时，
燧曰“臣虽不武，
马燧说：“我虽无武才，
得刍粮支一月，
得到一个月的粮草供应，
足以平河中”上许之。
就能讨平河中。”皇帝答应了。
七月，
这年七月，
燧因朝京师，
马燧因到京城朝拜，
乃与浑瑊、骆元光、韩游瑰合军，
就和浑王咸、骆元光、韩游腢军队会合，
次于长春宫。
抵达长春宫。
怀光将徐廷光以兵六千守宫城，
李怀光将领徐廷光率兵六千守宫殿城墙，
御备甚严。
守备很周密。
燧度长春不下，
马燧考虑长春宫不攻占，
则怀光自固，
李怀光就会更加死心防守，
攻之旷日持久，所伤必甚，
进攻他耗时过多、死伤也重，
乃挺身至城下呼廷光。
就亲自到城下喊徐廷光。
廷光素惮燧威名，
徐廷光平日敬畏马燧名声，
则拜于城上。
就在城上拜见。
燧度廷光心已屈，
马燧估计徐廷光心里已经屈服，就慢慢对他说：
乃徐谓之曰“我来自朝廷，
“我从朝廷来，
可西面受命”廷光复拜。
你可以面朝西边接受命令。”徐廷光又跪拜了。
燧乃喻之曰“公等皆朔方将士，
马燧于是劝告他们说：“你们都是朔方官兵，
禄山以来，
安禄山反叛以来，
首建大动，
带头建立大功，
四十馀年，
四十多年，
功伐最高，
功劳最大，
奈何弃祖父之动力，
为什么抛弃祖辈功勋，
背君上，
背叛皇上，
为族灭之计耶。
走抄斩满门的路呢！
从吾，
听从我，
非止免祸，
不但无祸，
富贵可图也”贼徒皆不对。
还能得到富贵。”叛军都不做声。
燧又曰“尔以吾言不诚，
马燧又说：“你们认为我的话不是真心，
今相去不远数步，
现相距不到几步远，
尔当射我”乃披襟示之。
你们射死我吧！”于是掀开铠甲对着他们。
廷光感泣俯伏，
徐廷光感动得拜伏流泪，
军士亦泣下。
士兵们也流了泪。
先一日，
前一天，
贼焦篱堡守将尉珪以兵二千因堡降燧。
叛军焦篱堡守将尉王圭率兵两千在当地投降了马燧；
廷光东道既绝，
徐廷光东边道路已断绝，
乃率众出降。
于是率兵出城投降，
燧以数骑径入城，
马燧带几名骑兵直接进城，
处之不疑，
对他们毫不疑心，
莫不畏服，
没有人不敬畏佩服。士兵高喊道：
众大呼曰“吾辈复得为王人矣”浑瑊由是服燧，
“我们又能做唐朝人了！”浑王咸从此佩服马燧，
私谓参佐曰“予尝谓马公用兵与予不相远，
私下对部将说：“我曾认为马燧用兵和我差不多，
但警怪累败田悦。
但奇怪他能多次地打败田悦；
今观其行兵料敌，
现看他用兵判断，
吾不迨远矣”八月，
我比他差得远！”这年八月，
燧移军于焦篱堡。
马燧移驻焦篱堡。
其夜，
这天夜晚，
贼太原堡守将吴冏弃堡而遁，
叛军太原堡守将吴礒弃城逃跑，
其下皆降。
部下都投降了。
燧率诸军济河，
马燧率各军渡过黄河，
兵凡八万，
兵共八万，
阵于城下。
在城下列阵。
是日，
这天，
贼将牛名俊斩怀光首以城降。
叛军将领牛名俊杀死李怀光率城投降。
其守兵犹一万六千人，
叛军守城士兵还有一万六千人，
斩贼将阎晏、孟宝、张清、吴冏等七人以徇，
马燧将叛军将领阎晏、孟宝、张清、吴礒等七人斩首示众，
为怀光胁虏者皆舍之。
被李怀光胁迫俘虏的都放了。
燧自朝京师还行营，
马燧从到京城朝拜回军营后，
凡二十七日而河中平。
共二十七天河中就平定了。
诏书褒美，
皇帝下诏书褒奖，
迁光禄大夫，
升任光禄大夫，
兼侍中，
兼任侍中，
仍与一子五品正员官。
还封一个儿子为五品正员官。
宴赐毕，
赐宴赏赐后，
还太原。
回到太原，
是行也，
这一次，
德宗赐燧《宸扆》、《台衡》二铭。
唐德宗赐马燧《宸..》、《台衡》两篇铭文。
序曰：
序文说：
朕每览上古之书，
“我每看远古的书，
用及唐、虞之际，
见尧、舜之时，
君臣相得，
君臣相合，
圣贤同时，
圣君贤臣出于同一时代，
日夕孜孜，讲论至道，
日夜辛劳讨论治国最好方法，
或陈其鉴诫，
有的用鉴诫陈词，
或讽以咏歌，
有的用诗歌劝谏，
焕乎典谟，
典谟辉煌，
百代是式，
万代典范，
有以见启沃之道，理化之端，
能看到竭诚忠谏的表率、盛世的开端，
意甚慕之，
内心非常羡慕，
而未能迨也。
但却赶不上他们。
顷灵监节度使杜希全著书上献，
近来灵盐节度使杜希全写书进献，
多所规谏，
有很多劝谏，
聊为《君臣箴》，
姑且写了篇《君臣箴》，
用答其意。
答谢他的好意。
河东等道副元帅、司徒燧固请勒石，
河东等道副元帅、司徒马燧坚持请求刻石，
贻厥后人。
留给后人。
朕以文既非工，义又非备，
我认为那文章既不精彩、内容也不完备，
垂诸来裔，
传给后人，
良所恧焉。
非常惭愧。
起予者商，因之有作，
为表明我的心意因此写了以下文章，
庶乎朝夕自儆，
用来早晚反省，
且俾后代知我文武殿邦之臣欤。
并使后世知道我朝廷中文才武功安邦治国的大臣。”
《宸扆铭》曰：
《宸..铭》写道：
天生蒸人，
“上天降生万民，
性命元淳，
天性原本淳朴，
嗜欲交驰，
嗜好欲望发展，
利害纠纷。
利害互相冲突。
无主乃乱，
无人主管就乱，
树之以君，
为民设立国君，
九域茫茫，
大地辽阔，
万情云云。
人欲纷纭。
目不备睹，
眼难遍视，
耳难遍闻，
耳难全听，
睹之闻之，
耳闻目睹，
矧又非真。
又有假像。
事失其源，
事情背离本源，
道远莫亲，
远方人不亲近，
理行其要，
治理抓住要领，
化行如神。
政行如有神助。
失源维何，
背离本源何因？
不自正身，
不能端正自身，
正身之方，
端正自身方法，
先诚其意。
用心先要真诚。
罔从尔欲，
不管个人欲望，
罔载尔伪，
不搞虚伪诡诈。
体道崇德，
体察道推崇德，
本仁率义。
出于仁遵循义。
必信若寒暑，
如冬夏般守信，
无私象天地，
像天地般无私，
感而遂通，
看现象便知本质，
百虑一致。
想万事一个目的。
任人之术，
用人的主旨，
各当其器，
各用其才，
舍短从长，
避短扬长，
理无求备。
不求全责备。
事多总集，
办事靠大家出力，
众才咸遂，
众人才能都能发挥。
知而必任，
知才必用，
任而勿贰。
用人不疑。
以天下之目为鉴，
用天下人眼为镜子，
我鉴斯明。
我的镜子明察；
以天下之心为谋，
用天下人的智慧谋划，
我谋则智。
我的谋略明智。
求贤惟广，
必广求贤才，
辩理惟精，
精辨事理，
逆耳咈心，
难听难受的话，
必嘉乃诚。
也要嘉奖诚意。
顺旨苟容，
顺从唯诺，
亦察其情，
也要考察情理，
斥去奸谀，
罢免奸邪阿谀者，
全度忠贞。
全面考察忠臣。
先人立言，
先辈说得好，
为代作程，
是后人的准绳，
谔谔者昌，
听直言者昌盛，
唯唯者倾，
听阿谀者败亡。
系以兴亡，
事关兴亡，
曷云其轻。
谁说次要。
承天子人，
遵天意治万民，
夫岂不贵。
难道不显贵，
伊昔哲王，
昔日圣王，
夙夜祗畏。
整天畏惧，
驭朽为戒，
担心天下失控，
纳隍为志，
一心拯救人民，
神将害盈，
神灵不容自满，
天匪假易。
天意不能改变。
四海为家，
以天下为家业，
夫岂不富。
难道不富足？
伊昔哲王，
昔日贤君，
勤俭固陋。
勤劳俭朴，
土阶罔饰，
土台阶不装饰，
露台罢构，
台上不修楼观，
远奇伎淫巧，
不亲近奇妙技巧，
放珍禽怪兽。
释放珍怪禽兽。
敬之慎之，
恭敬谨慎，
天命可祐。
天命才保佑。
欲令必行，
想要政令必行，
顺人之情，
顺应人民愿望，
欲诚必著，
想要诚心显明，
清己之虑，
自己思虑清净，
心无亿诈，
不臆断伪诈，
事必忠恕。
临事忠恕。
凡将有为，
凡要行政令，
靡不三思，
都要先三思，
喜怒以节，
情绪要节制，
动静以时。
劳役按季节。
毫厘或差，
如有毫厘差，
祸害亦随，
就有祸害来，
慢易厥初，
起初大意，
悔其曷追。
后悔不及。
刑不可长，
刑罚不能滥，
武不可恃，
武功不足恃，
作威逞力，
逞威风靠武力，
厉阶斯起。
祸害就会产生。
垂旒蔽聪，
眼不邪视，
黈纩塞耳，
耳不旁听，
含弘光大，
使祖业昌盛，
是亦为美。
这才是美。
覆之如天，
统辖人民像苍天覆盖，
爱之如子，
爱护人民像慈母养育，
仁心感人，
用仁爱感动人，
率土自理。
全国自然好治理。
嗟予寡昧，
可叹我愚昧，
嗣守丕图，
继承大业后，
寇戎荐兴，
外敌内乱频繁，
德化未孚。
仁德不曾遍施天下，
大业兢兢，
谨慎守业，
其敢以渝，
怎敢放松，
俯察物情，
下察民情，
仰稽典谟，
上遵典训，
作诫斯言，
写这些做警戒，
置于坐隅。
置座边永不忘。”
《台衡铭》曰：
《台衡铭》写道：
天列台星，
“天有台衡星，
垂象于人，
天象启示人，
圣人则天，
圣人效法天，
亦建辅臣。
也设有重臣。
以翼以弼，
做羽翼做辅佐，
为衡为钧，
做权衡做钧轴，
如耳目应心，
像耳眼连心，
如股肱连身，
像手脚连身，
是则同体，
它们同是身体，
孰云非亲。
谁说不亲。
阴阳相推，
阴阳相生，
四序成岁，
四季成年，
君臣相得，
君臣一心，
万邦作乂。
全国安宁，
感同风云，
相应如风随云，
合若符契，
相合像符和契，
以道匡救，
按道相扶助，
尽规献替，
尽言来劝谏，
木必从绳，
锯木按墨线，
金其用砺。
磨刀用砺石。
帝者之盛，
帝王最有名，
时惟陶唐，
古代有唐尧，
乃闻畴咨，
也听说访求贤才，
仄陋明敡。
提拔微贱。
洎乎有虞，
到了虞舜，
二八腾芳。
八元八恺美名扬。
爰迨伊尹，
再到伊尹，
相于成汤。
是商汤贤相。
载生姜牙，
天生姜子牙，
谅彼武王。
受知周武王。
道无不行，
言无不听，
谋无不臧，
计无不用，
君圣臣贤，
君伟大臣贤能，
运泰时康。
民富年丰。
汉高既兴，
高祖创汉朝，
萧、曹亦彰。
萧何曹参也扬名。
烈烈我祖，
我祖神威，
膺期而昌，
天命起兵，
剷灭群凶，
消灭群顽，
砥平四方。
平定四方。
惟卫及英，
卫、英二国公，
启辟封疆。
扩大疆土；
曰房与杜，
房、杜二贤相，
振理维纲。
重整国政；
亦有魏徵，
还有魏征，
忠謇昂昂。
忠谏直言。
伟兹众材，
众位伟才，
为栋为梁，
为国栋梁，
荡荡巍巍，
功业辉煌，
邦家有光。
国荣家显。
是知道之废兴，
由此知国家兴亡，
系于时主，
在于皇帝，
主之得失，
皇帝好坏，
资于台辅。
靠大臣辅佐，
经之以文，
相用文辅，
纬之以武，
将用武助，
出为方伯，
征讨有方叔、召虎，
入作申、甫，
持政有申伯、尹吉甫，
绝维载张，
重兴弊政，
阙衮斯补。
弥补缺漏，
惟德是倚，
依靠明德，
惟才是求，
广求人才，
人不易知，
知人不易，
德亦难周。
德难十全。
傅说板筑，
傅说曾筑城，
夷吾射钩，
管仲射王钩，
任之不疑，
任用不怀疑，
千载垂休，
千年传美名。
体于至公，
出于公心，
何鄙何雠。
哪管卑贱和私仇。
追惟哲主，
追思圣王，
必赖良弼，
定仗贤臣，
矧予不德，
何况我不贤，
暗于理术。
不懂治国术。
师旅繁起，
频繁用兵征伐，
政刑多失，
政令刑罚不当，
遘兹艰屯，
致使时局艰难，
夙夜祗栗。
日夜畏惧战栗。
翊我戴我，
扶我助我，
实惟勋贤，
全靠贤臣，
内熙庶绩，
内使百事和乐，
外总十连，
外使各地服从，
威武载扬，
军队威名远扬，
谋猷日宣。
良策逐渐收效，
长城压境，
边境如有长城，
巨舰济川，
政如巨轮渡江。
同德同心，
君臣同心，
扶危持颠。
共度危难。
予嘉尔诚，
我赞赏你们的忠心，
尔相予理，
你们辅佐我治理。
惟后失道，
皇帝有了过失，
亦臣之耻。
也是臣子的耻辱。
自昔格言，
古人有言，
慎终如始，
善始善终，
功藏鼎彝，
功业永载史册，
道冠图史。
美名传扬千古。
无俾伊、傅，克专厥美，
不让伊尹傅说独传美名，
作鉴勒铭，
撰文刻石，
永世是纪。
万世牢记。”
燧至太原，
马燧回到太原，
乃勒二铭于起义堂西偏，
把两篇文章刻在起义堂西边，
帝为题额，
皇帝为此题字，
其崇宠如此。
宠爱他到了这程度。
二年冬，
吐蕃大将尚结赞陷盐、夏二州，
各留兵守之，
结赞大军屯于鸣沙，
自冬及春，
羊马多死，
粮饷不继。
德宗以燧为绥、银、麟胜招讨使，
令与华帅骆元光、邠帅韩游瑰及凤翔诸镇之师会于河西进讨。
燧出师，
次石州。
结赞闻之惧，
遣使请和，
仍约盟会，
上皆不许。
又遣其大将论颊热厚礼卑辞申情于燧请和，
燧频表论奏，
上坚不许。
三年正月，
燧军还太原。
四月，
燧与论颊热俱入朝，
燧盛言蕃情可保，
请许其盟，
上然之。
燧既入朝，
结赞遽自鸣沙还蕃。
是岁闰五月十五日，
侍中浑瑊与蕃相尚结赞盟于平凉，
为蕃军所劫，
狼狈仅免，
陷将吏六十馀员，
由燧之谬谋也，
坐是夺兵权。
六月，
以燧守司徒，
兼侍中、北平王如故，
仍赐妓乐，
奉朝请而已。
五年九月，
燧与太尉李晟召见于延英殿，
上嘉其有大勋力，
皆图形凌烟阁，
列于元臣之次。
九年七月，
燧对于延英。
初，
上以燧足疾，
不令朝谒。
是日，
燧以冬首入朝，
敕许不拜而坐。
时太尉晟初薨，
帝谓燧曰“常时卿与太尉晟同来，
今独见卿，
不觉悲恸”上歔欷久之。
燧既退，
足疾，
仆于地，
上亲掖起之，
送及于陛，
燧顿首泣谢。
累上表乞骸，
陈让侍中，
优诏不许。
贞元十一年八月薨，
时年七十。
先是，
司天频奏荧惑太白犯太微上将，
间一月而燧薨。
废朝四日，
诏京兆尹韩皋监护丧事，
嗣吴王献为吊祭赠赗使，
册赠太尉，
谥曰庄武。
子汇、畅。
人物家族延续
畅以父荫累迁至鸿胪少卿，
留京师。
建中三年，
燧讨田悦于山东，
时岁旱，
京师括率商户，
人心甚摇。
凤翔留镇幽州兵，
多离散入南山为盗。
殿中丞李云端与其党袁封、单超俊、李诚信、冀信等与畅善，
因饮食聚会，
言时事将危。
畅乃遣家人温靖与父书，
具陈利害，
可班师还镇。
燧怒，
执靖具奏其状，
令兄炫执畅请罪。
德宗以燧方讨贼，
不竟其事，
诛云端等十一人，
敕炫就第杖畅三十，
上于是罢括率之令。
燧赀货甲天下，
燧既卒，
畅承旧业，
屡为豪幸邀取。
贞元末，
中尉杨志廉讽畅令献田园第宅，
顺宗复赐畅。
初为汇妻所诉，
析其产，
中贵又逼取，
仍指使施于佛寺，
畅不敢吝。
晚年财产并尽，
身殁之后，
诸子无室可居，
以至冻馁。
今奉诚园亭馆，
即畅旧第也。
畅终少府监，
赠工部尚书。
子继祖，
以祖荫，
四岁为太子舍人，
累迁至殿中少监，
年三十七卒。
炫，
字弱翁，
燧之仲兄，
少以儒学闻于时，
隐居苏门山，
不应辟召。
至德中，
李光弼镇太原，
辟为掌书记、试大理评事、监察御史，
历侍御史。
常参谋议，
光弼甚重之，
奏授比部、刑部郎中。
田神功镇汴州，
奏授节度判官、检校兵部郎中。
转连州刺史，
征拜吏部郎中，
又出为阆州刺史，
入为大理少卿。
建中初，
为润州刺史，
黜陟使柳载以清白闻，
征拜太子右庶子，
迁左散骑常侍。
弟燧为司徒，
以亲比拜刑部侍郎，
以疾辞，
改兵部尚书致仕。
贞元七年卒，
时年七十九。
史臣曰：
燧雄勇强力，
常先计后战，
又善誓师，
将战，
亲自号令，
士无不慷慨感动，
战皆决死，
未尝折北，
谋得兵胜，
冠于一时。
然力能擒田悦而不取，
纳蕃帅之伪款而保其必盟。
平凉之会，
大臣几陷，
关畿摇动，
此谓才有馀而心不至，
议者惜而恨之。
浑瑊军事生涯
浑瑊，
皋兰州人也，
本铁勒九姓部落之浑部也。
高祖大俟利发浑阿贪支，
贞观中为皋兰州刺史。
曾祖元庆、祖大寿、父释之，
皆代为皋兰都督。
大寿，
开元初历左领卫中郎将、太子仆同正。
释之，
少有武艺，
从朔方军，
积战功于边上，
累迁至开府仪同三司、试太常卿、宁朔郡王。
广德中，
与吐蕃战，
没于灵武，
年四十九。
瑊本名曰进，
年十馀岁即善骑射，
随父战伐，
破贺鲁部，
下石保城，
收龙驹岛，
勇冠诸军，
累授折冲果毅。
后节度使安思顺遣瑊提偏师深入葛禄部，
经狐媚碛，
略特罗斯山，
大破阿布思部。
又与诸军城永清栅、天安军，
迁中郎将。
安禄山构逆，
瑊从李光弼出师河北，
定诸郡邑。
贼将有李立节者，
素称骁勇，
与瑊格斗，
临阵斩之，
迁右骁卫将军。
既而肃宗即位于灵武，
瑊统兵赴行在，
至天德，
遇蕃军入寇，
瑊击败之。
从郭子仪收两京，
瑊讨安庆绪，
破贼于新乡。
改检校太仆卿，
充武锋军使。
又从仆固怀恩讨史朝义，
前后数十战。
朝义平，
加开府仪同三司、太常卿，
赐实封二百户。
及怀恩谋乱，
令子歊与瑊率军围榆次，
朔方将杀歊，
瑊率所部归郭子仪。
会瑊父释之战死，
又起复本官，
为朔方行营左厢兵马使。
从子仪讨吐蕃于邠州。
以功加御史中丞。
军还，
盛秋于邠。
会吐蕃大入寇，
至奉天，
瑊拒战于漠谷，
大破蕃军，
以功加太子宾客，
复屯于奉天。
华州周智光反，
子仪奉诏讨之，
令瑊领马步万人攻下同州。
智光平，
诏以邠、宁、庆三州隶朔方军，
子仪领之。
子仪令瑊先率兵至邠州，
便于宜禄县防秋。
岁馀，
加兼御史大夫。
大历七年，
吐蕃大寇边，
瑊与泾原节度使马璘会兵，
大破蕃贼于黄菩原。
自是，
每年常戍于长武城，
临盛秋。
十一年，
领邠州刺史。
其年，
吐蕃入寇州方渠、怀安等镇，
瑊击却之。
十二年，
子仪入朝，
令瑊知邠宁庆三州兵马留后。
十三年，
回纥侵太原，
破鲍防军，
北归，
颇为边患。
以瑊为石岭关已南诸军都知兵马使，
率兵掎角逐之，
虏骑引退。
其年八月，
加检校工部尚书、单于副都护、振武军使。
十四年，
郭子仪拜太尉，
号尚父，
分所管内别置三节度，
以瑊兼单于大都护，
充振武军、东受降城、镇北大都护府、绥银麟胜等军州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使事、管内支度营田等使。
其年，
复以崔宁为朔方节度使，
领子仪旧管，
征瑊为左金吾卫大将军，
兼左街使。
建中四年，
李希烈遣间谍诈为瑊书与希烈交通，
瑊奏其状，
上特保证之，
仍赐瑊马一匹并鞍辔，
锦采二百匹。
时以普王为荆襄等道兵马元帅讨李希烈，
大开府幕，
以瑊检校户部尚书、御史大夫，
充中军都虞候。
会泾师乱，
德宗幸奉天，
后三日，
瑊率家人子弟自京城至，
乃署为行在都虞候、检校兵部尚书、京畿渭北节度观察使。
居数日，
邠宁节度使韩游瑰与庆州刺史论惟明统兵三千，
自乾陵北过，
赴醴泉以拒朱泚。
会谍报泚已出兵，
帝遽令追游瑰兵，
才至奉天，
贼军果至。
游瑰等战于城东，
王师不利，
遂乘胜奔突，
将入，
官军与贼隔门相持，
自卯至午，
杀伤颇甚。
门内有草车数乘，
瑊令推车塞门，
焚之以外御，
乘火力战，
贼方解去，
然重围已合。
贼大修攻具，
以僧法坚为匠师，
毁佛寺房宇以为梯橹。
是月，
贼自丁未至辛未，
四面攻城，
昼夜矢石不绝，
瑊随机应敌，
仅能自固。
十一月，
灵武节度使杜希全、盐州刺史戴休颜、夏州刺史常春合兵六千人赴难。
将至，
上议其所向，
宰相卢杞、白志贞以漠谷路为便。
瑊曰“漠谷险隘，
必为贼所邀，
不若取乾陵北过，
附柏城而行，
便取城东北鸡子堆下营，
与城中掎角相应，
且分贼势，
朱泚必不更于陵寝往来”杞曰“漠谷路近，
若虑逆贼邀击，
即出兵应接，
若取乾陵路，
恐惊陵寝”瑊曰“今朱泚围城，
斩伐柏城，
以夜继昼，
惊动已多。
今城中危急，
伫望救军，
唯希全等率行赴难，
安危是赖，
所系非轻，
制置不宜差跌。
但令希全等于鸡子堆下营，
固守善地，
贼泚可以计破也”卢杞等曰“陛下以顺讨逆，
不可自惊陵寝”白志贞从而赞之，
上从杞议。
希全等进至漠谷，
果为贼军邀击，
夺据水口，
乘高以大弩、巨石左右夹击，
杀伤颇甚。
城中出兵应援，
亦为贼挫锐而退。
希全等各归还本镇，
贼攻城逾急，
壕堑环之。
旬日，
复偏攻东北角，
矢石乱入，
昼夜如雨，
城中死伤者甚众。
重围救绝，
刍粟俱尽，
城中伺贼休息，
辄遣人城外捃拾樵采以进御。
人心危蹙，
上与瑊对泣。
贼泚北据乾陵，
下瞰城内，
身衣黄衣，
蔽以翟扇，
前后左右，
皆朱紫阉官，
宴赐拜舞，
纷纭旁午。
城中动息，
贼俯窥之，
慢辞戏侮，
以为破在漏刻之顷，
时令骑将环城招公卿、士庶，
责以不识天命。
十五日，
贼造云桥成，
阔数十丈，
以巨轮为脚，
推之使前，
施湿毡生牛革，
多悬水囊以为障，
直指城东北隅，
两旁构木为庐，
冒以牛革，
回环相属，
负土运薪于其下，
以填壕堑，
矢石不能伤。
城中恟惧，
相顾失色。
上召瑊勉谕之，
令赍空名告身自御史大夫、实封五百已下者千馀轴，
募诸军突将敢死之士以当之。
兼赐瑊御笔一管，
当战胜，
量其功伐，
即署其名授之，
不足者，
笔书其身，
因命以位。
仍谓瑊曰“朕便与卿别，
更不用对来，
纵有急切，
令马承倩在卿处，
但令附奏”瑊俯伏呜咽，
上亦悲恸不自胜，
抚瑊背而遣之。
前一日，
瑊与防城使侯仲庄揣云桥来路，
先凿地道，
下可深丈馀，
上积马粪，
深五六尺。
次二日，
即令爇火，
次一日复下柴薪夜烧之，
平明，
火焰高于城垒。
是时，
北风正急，
贼乃随风推桥以薄城下，
贼三千馀人相继而登。
城上士卒皆久寒馁，
又少甲胄，
瑊但感激诚厉之。
以饑弱之众，
当剧贼之锋，
虽力战应敌，
人忧不济，
公卿已下，
仰首祝天。
贼徒至地道所，
桥脚偏陷，
不能进。
须臾，
风回焰转，
云桥焚为灰烬，
贼焚死者数千，
城中欢噪振地。
时瑊中流矢，
遽自拔之，
血流沾沫，
格斗不已，
初不言疮痛，
以激士心。
是日，
上先授瑊二子官，
余授将校有差。
贼又别造云桥，
周以重铁，
方就，
而朔方节度使李怀光自魏县行营赴难，
先遣兵马使张韶入奏。
韶至奉天，
与贼填堑者相杂，
临城忽大呼，
谓城上曰“我李怀光使也，
怀光自河北领大军至矣”即绳引而登。
城中得怀光表，
欢声振动，
贼众不之测，
乃令舁韶巡于城上。
翌日，
怀光大军次醴泉，
是夜，
贼解围而去。
兴元元年正月，
以瑊为行在都知兵马使。
二月，
赐实封五百户。
是月，
德宗移幸山南。
时怀光叛逆，
二贼连结，
寇盗纵横，
瑊分布诸军，
以为翼卫，
才入谷口，
而怀光追骑遽至，
瑊令侯仲庄以后军击败之。
三月，
加检校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兼灵州都督、灵盐丰夏等州、定远西城天德军节度等使，
仍充朔方邠宁振武等道兼永平军奉天行营兵马副元帅，
上临轩授钺，
用汉拜韩信故事。
是月，
瑊将诸军赴京畿，
贼将韩旻、张廷芝、宋归朝等拒我师于武功，
瑊与吐蕃将论莽罗之众大破贼于武亭川，
斩首万馀级。
瑊便赴奉天应接李晟，
抗京城西面。
五月，
李晟自东渭桥抵京城攻贼，
瑊亦与韩游瑰、戴休颜西面诸军会合。
晟破贼之日，
瑊亦进收咸阳。
寻闻朱泚、姚令言奔败，
命诸军分道邀击，
其众离溃，
相率来降。
选劲骑三千急追泚至泾州，
贼将诛泚，
传首来献。
六月，
加瑊侍中。
论收京城之功，
加实封李晟一千户，
瑊八百户，
韩游瑰、戴休颜四百户，
骆元光、尚可孤五百户。
七月，
德宗还宫，
以瑊守本官，
兼河中尹、河中绛慈隰节度使，
仍充河中同陕虢节度及管内诸军行营兵马副元帅，
改封咸宁郡王。
九月，
赐瑊大宁里甲第、女乐五人，
入第之日，
宰臣、节将送之，
一如李晟入第之仪。
以李怀光未平，
又加朔方行营兵马副元帅，
与河东节度使马燧会兵进讨。
贞元元年八月，
河中平，
以功加检校司空，
与一子五品正员官。
是冬望，
皇帝亲郊昊天上帝，
瑊入朝陪祀毕，
还镇河中。
三年，
吐蕃入寇，
至凤翔，
为李晟邀击之，
又袭破其摧沙堡，
吐蕃深恨之。
尚结赞入寇，
陷我盐、夏二州，
以兵守之。
欲长驱犯京师，
而畏瑊与李晟、马燧，
欲阴计图之。
乃卑词逊礼告马燧，
请重立盟誓，
则蕃军引去，
德宗不许。
马燧自入朝言之，
上乃令崔翰入蕃报结赞，
言还我盐、夏，
则许同盟。
结赞谓翰曰“清水之会，
同盟人少，
是以和好轻慢不成。
今蕃相及元帅已下凡二十一人赴盟，
灵州节度使杜希全、泾原节度使李观皆和善守信，
境外重之，
此时须请预盟”翰约盟于清水，
且先归我盐、夏二州，
结赞曰“清水非吉地，
请会盟于原州土梨树”又请盟毕归二州。
翰归，
备奏其事，
神策将马有麟奏曰“土梨树地多险，
恐蕃军隐伏不利，
不如于平凉，
其地坦平，
且近泾州，
就之为便”乃定盟于平凉川。
初，
结赞请李观、杜希全预盟，
欲执之，
径犯京师。
诏报之曰“杜希全职在灵州，
不可出境，
李观又已改官。
今遣侍中浑瑊充盟会使”五月，
瑊自咸阳入朝，
诏授平凉盟会使，
兵部尚书崔汉衡副之，
司勋郎中郑叔矩为判官。
瑊统兵二万，
又诏华州节度使骆元光以本镇兵从瑊。
闰月十五日，
瑊与结赞会平凉。
初，
约以兵三千列于坛之东西，
散手四百人至坛下，
各遣游军相觇伺。
是时，
蕃军精骑数万列于坛西，
蕃之游军贯穿我军之中。
瑊将梁奉贞率六十骑为游军，
才至坛所，
为蕃军所执。
结赞又谓瑊曰“请侍中已下具衣冠剑珮”瑊与监军宋凤朝、崔汉衡等入幕次，
坦无他虑。
结赞命伐鼓三通，
其众呼噪而至。
瑊遽出自幕后，
偶得他马，
跨而奔驰，
追骑云合，
流矢雨集而不伤。
会瑊将辛荣以数百人入据北阜，
与贼血战，
追骑方止，
瑊仅得免，
辛荣兵尽矢穷，
力屈而降。
宋凤朝、瑊判官郑弇，
为追兵所杀。
崔汉衡、中官俱文珍、刘延、李清朝，
汉衡判官郑叔矩、瑊判官路泌、袁同直，
大将军扶余准、马宁、神策将孟日华、李至言、乐演明、范澄、马弇等六十馀人，
皆陷于贼。
尚结赞至原州，
列坐帐中，
召陷蕃将吏让之，
因怒瑊曰“武功之捷，
吐蕃之力，
许以泾州、灵州相报，
竟食其言，
负我深矣，
举国同怨。
本劫是盟，
志在擒瑊。
吾已为金枷待瑊，
将献赞普。
既已失之，
虚致君等何为”乃放俱文珍、马宁、马弇归朝。
七月，
瑊自奉天入朝，
素服待罪，
诏释之而后见。
俄而吐蕃入寇京畿，
瑊镇奉天。
十月，
还河中。
四年七月，
加邠、宁、庆副元帅。
十二年二月，
加检校司徒，
兼中书令，
诸使、副元帅如故。
十五年十二月二日，
薨于镇。
废朝五日，
群臣于延英奉慰。
诏赠太师，
谥曰忠武，
赙绢布四千匹、米粟三千石。
及丧车将至，
又为废朝。
应缘丧事，
所司准式支给，
命京兆尹监护。
葬日，
赐绢五百匹。
瑊忠勤谨慎，
功高不伐，
在藩方岁时贡奉，
必躬亲阅视。
每有颁锡，
虽居远地，
如在帝前。
位极将相，
无忘谦抑，
物论方之金日磾，
故深为德宗委信，
猜间不能入，
君子多之。
子练、镐、鐬。
镐，
瑊第二子。
性谦谨，
多与士大夫游。
历延、唐二州刺史，
军政吏职，
有可称者。
及元和中，
诸道出师讨王承宗，
属义武军节度使任迪简病不能军，
以镐藉父威名，
足以镇定，
乃以镐检校右散骑常侍，
充义武军节度副使。
九月六日，
加检校工部尚书，
代迪简为节度使。
镐治兵练卒，
颇有威望，
然不能观衅养锐，
以期必胜。
镇、定相去九十里，
元和十一年冬，
镐率全师压贼境而军，
距贼垒三十里。
镐谋虑不周，
但耀兵锋，
无所控制，
贼乃分兵潜入定州界焚烧驱掠。
镐怒，
进攻贼垒，
交锋而败，
师徒殆丧其半，
馀众还定州，
乱不可遏，
朝廷乃除陈楚代之。
楚闻乱，
驰入定州。
镐为乱兵所劫，
以至裸露。
楚既整戢，
于乱兵处率敛衣服还镐，
方得归朝，
坐贬韶州刺史。
后代州刺史韩重华奏收得镐供军钱绢十馀万贯匹，
再贬循州刺史。
岁馀卒。
鐬，
瑊第三子，
以荫起家为诸卫参军，
历诸卫将军。
元和初，
出为丰州刺史、天德军使，
坐赃贬袁州司户，
宪宗思咸宁之勋，
比例从轻。
五年，
征为袁王傅，
复赐金紫，
迁殿中监。
开成初，
宰相拟寿州刺史，
文宗曰“鐬，
勋臣子弟，
岂可委以牧民。
仲尼有言，
不如多与之邑，
今我念其先人之功，
与之致富可也”宰臣曰“鐬常历名郡，
有政能”乃从之。
三年，
入为右金吾卫大将军、知街事，
历诸卫大将军，
卒。
史臣评价
史臣曰：
马司徒之方略，
浑咸宁之忠荩，
各奋节义，
为时名臣。
然元城之师，
失策于田悦。
平凉之会，
几陷于吐蕃，
此亦术有所不至也。
缅思建中之乱，
四海波腾，
贼泚窃发之辰，
宗祀不绝如线，
苟非忠臣致命，
化危为安，
则李氏之宗社倾矣。
赞曰：
北平之勋，
排难解纷。
咸宁蹈义，
感慨匡君。
再隆基构，
克殄昏氛。
回天捧日，
实赖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