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灵王平昼闲居 - 战国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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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灵王平昼闲居

文白对照

赵武灵王推行胡服骑射改革,与群臣展开激烈辩论,最终说服反对者完成军事变革。

胡服决策

武灵王平昼闲居,
赵武灵王平日里闲着的时候,独自居住, 
肥义侍坐,
肥义在旁边陪坐, 
曰:
说: 
“王虑世事之变,
“大王您是不是在考虑目前时事的变化, 
权甲兵之用,
权衡兵力的合理使用, 
念简、襄之迹,
思念筒子、襄子的光辉业绩, 
计胡、狄之利乎?”王曰:
盘算如何从胡、狄那里得到好处呢?” 赵武灵王回答说: 
“嗣立不忘先德,
“继承君位不忘祖先的功德, 
君之道也;
这是做君王应遵循的原则;委身于君, 
错质务明主之长,
致力于光大君主的长处和功绩, 
臣之论也。
这是作臣子的本分。 
是以贤君静而有道民便事之教,
所以贤明的君王在平时就要教育老百姓为国出力, 
动有明古先世之功。
战时则要争取建立继往开来的功业。 
为人臣者,
做臣子的, 
穷有弟长辞让之节,
在不得志时要保持尊敬长辈谦虚退让的品行, 
通有补民益主之业。
地位显达以后要做出有益于百姓和君王的事业。 
此两者,
这两个方面, 
君臣之分也。
是做君王和臣下的应尽职责。 
今吾欲继襄主之业,
现在我想继承襄主的事业, 
启胡、翟之乡,
开发胡、翟居住的地区, 
而卒世不见也。
但是我担心一辈子也没有人理解我的用心。 
敌弱者,
敌人的力量薄弱, 
用力少而功多,
我们付出的力量不大,就会取得非常大的成果, 
可以无尽百姓之劳,
不使百姓疲惫, 
而享往古之勋。
就会得到简子、襄子那样的功勋。 
夫有高世之功者,
建立了盖世功勋的人, 
必负遗俗之累;
必然要遭受一些世俗小人的责难; 
有独知之虑者,
而有独到见解的人, 
必被庶人之恐。
也必然会招惹众人的怨恨。 
今吾将胡服骑射以教百姓,
现在我准备教导民众穿着胡服练习骑马射箭,这样一来, 
而世必议寡人矣。”
国内一定会有人非议指责我。” 
 
肥义曰:
肥义说: 
“臣闻之,
“我听说, 
疑事无功,
做事情犹豫不决就不可能成功, 
疑行无名。
行动在即还顾虑重重就决不会成名。 
今王即定负遗俗之虑,
现在大王既然下定决心背弃世俗偏见, 
殆毋顾天下之议矣。
那就一定不要顾虑天下人的非议了。 
夫论至德者不和于俗,
凡是追求最高道德的人都不去附和俗人的意见; 
成大功者不谋于众。
成就伟大功业的人都不会去与众人商议。 
昔舜舞有苗,
从前舜跳有苗(上古南方部族)的舞蹈, 
而禹袒入裸国,
禹光着身子进入不知穿衣服的部落, 
非以养欲而乐志也,
他们并不是想放纵情欲,怡乐心志, 
欲以论德而要功也。
而是想借此宣扬道德,建立功业,求取功名。 
愚者暗于成事,
愚蠢的人在事情发生以后还看不明白, 
智者见于未萌,
而聪明的人却能在事情未发生之前就有所察觉, 
王其遂行之。”
大王您还是马上按您的想法去付诸实施吧。”  
王曰:
赵武灵王说: 
“寡人非疑胡服也,
“我不是对‘胡服骑射’这件事有什么顾虑, 
吾恐天下笑之。
而是担心天下人笑话我。 
狂夫之乐,
狂狷的人觉得高兴的事, 
知者哀焉;
有理智的人会为此感到悲哀; 
愚者之笑,
愚蠢的人高兴的事, 
贤者戚焉。
贤明者却对此担忧。 
世有顺我者,
如果国人都支持我的话, 
则胡服之功未可知也。
那么改穿胡服的功效就不可估量。 
虽世以笑我,
即使举世的百姓都讥笑我, 
胡地中山吾必有之。”
北方胡人和中山国的地方我也一定会得到手。” 
 

说服公族

王遂胡服。
赵武灵王于是改穿胡人的服装。 
使王孙繪告公子成曰:
武灵王派王孙?去告诉公子成自己的意思,说: 
“寡人胡服,
“我已经改穿胡服了, 
且将以朝,
而且将要穿着它上朝, 
亦欲叔之服之也。
我希望王叔也改穿胡服。 
家听于亲,
在家里听命于父母, 
国听于君,
在朝廷要听命于君王, 
古今之公行也。
这是自古至今公认的道理; 
子不反亲,
子女不能违背父母, 
臣不逆主,
臣子不许抗拒君王, 
先王之通谊也。
这是先王定下的通则。 
今寡人作教易服,
现在我下令改穿胡服, 
而叔不服,
如果王叔您不穿它, 
吾恐天下议之也。
我担心天下的人对此会有所议论。 
夫制国有常,
治理国家要有一定的原则, 
而利民为本;
但要以有利于民众为出发点; 
从政有经,
处理政事有一定的法则, 
而令行为上。
但首先的是政令能够顺利施行。所以, 
故明德在于论贱,
要想修明朝廷的德政,必须考虑普通民众的利益, 
行政在于信贵。
要想执掌国家的政权首先要使贵族接受君命。 
今胡服之意,
现在我改穿胡服的目的, 
非以养欲而乐志也。
并不是想纵情恣欲只顾自己享乐。 
事有所出,功有所止。
事情一旦开了头, 
事成功立,
就有成功的基础、等到事情成功以后, 
然后德且见也。
政绩才能显现出来。 
今寡人恐叔逆从政之经,
现在我担心王叔违背了从政的原则, 
以辅公叔之议。
以至助长贵族们对我的非议。 
且寡人闻之,
何况我曾听说过, 
事利国者行无邪,
只要你做的事情有利于国家就不必顾忌别人说什么, 
因贵戚者名不累。
依靠贵族来办事,就不会遭人非议。 
故寡人愿募公叔之义,
所以我希望仰仗王叔的威望, 
以成胡服之功。
促成改穿胡服这件事的成功。 
使繪谒之叔,
我派王孙?特地来禀告您, 
请服焉。”
希望您也穿上胡服。” 
 
公子成再拜曰:
公子成再三拜谢说: 
“臣固闻王之胡服也,
“我本来已经听说大王改穿胡服这件事了,只是因我卧病在床, 
不佞寝疾,
行动不便, 
不能趋走,
因此没能尽快去拜见大王, 
是以不先进。
当面陈述我的意见。 
王今命之,
现在大王您既然通知了我, 
臣固敢竭其愚忠。臣闻之:
我就理应大胆地尽我的一点愚忠。 
中国者,
我听说, 
聪明知之所居也,
中原地区是聪明而有远见的人士居住的地方, 
万物财用之所聚也,
是各种物资和财富聚集的地区, 
贤圣之所教也。
是圣贤对人进行教化的地方, 
仁之所施也,
是德政仁义普遍施行的地方, 
诗书礼乐之所用也,
是读《诗》、《书》、《礼》、《乐》的地方, 
异敏技艺之所试也,
是各种奇巧技艺得以施展的地方, 
远方之所观赴也,
是各国诸侯不远千里前来观光的地方, 
蛮夷之所义行也。
是四方落后少数民族效仿学习的地方。 
王释此,
现在大王却舍弃这些优秀文化, 
而袭远方之服,
因袭落后部族的服装, 
变古之教,
这是改变传统教育方法, 
易古之道,
更新古代的道德准则, 
逆人之心,
违背众人的心意, 
畔学者,
从而使学习的人背离了先王之道, 
离中国,
抛弃了中原的先进文化。 
臣愿大王图。”
我希望大王您慎重地考虑这件事。” 
 
使者报王。
王孙?把公子成的话报告给赵武灵王。 
王曰:
武灵王说: 
“吾固闻叔之病也。”
“我就知道王叔反对这件事。” 
即之公叔成家,
于是马上就去公子成家里, 
自请之曰:
亲自向他阐述自己的观点: 
“夫服者,
“大凡衣服是为了便于穿用, 
所以便用也;礼者,所以便事也。
礼制是为了便于办事。 
是以圣人观其乡而顺宜,
因此圣贤之人观察当地的习俗然后制定与之相适应的措施, 
因其事而制礼,
根据具体的情况来制定礼法, 
所以利其民而厚其国也。
这样做既有利于民众,也有益于国家。 
被发文身,
剪掉头发,在身上刺花纹, 
错臂左衽,
两臂交错站立,衣襟向左掩, 
瓯越之民也。
这是瓯越人民的风俗。 
黑齿雕题,
染黑牙齿,在额头雕画,头戴鱼皮帽子, 
繫冠秫缝,
身穿缝纫粗拙的衣服, 
大吴之国也。
这是吴国的风俗。 
礼服不同,
礼制和服饰虽然不同, 
其便一也。
但求其利国便民却是一致的。因此,地方不同, 
是以乡异而用变,
所采用的器物就不一样,情况不同, 
事异而礼易。
使用的礼制也有所改变。因此, 
是故圣人苟可以利其民,
圣贤的君主只制定有利于百姓的政策, 
不一其用;
但并不统一他们的器物用度; 
果可以便其事,
如果可以方便行事, 
不同其礼。
礼制完全可以不相同。  
儒者一师而礼异,
儒生虽都师从同一老师,可是传下来的礼法却各不相同; 
中国同俗而教离,
中原地区风俗相同,但各国的政教不同, 
又况山谷之便乎?故去就之变,
更何况地处偏僻山区,难道不更应该考虑便宜行事吗?所以说对于风俗礼制的取舍变化多端, 
知者不能一;
即使聪明人也无法统一; 
远近之服,
不同地区的服式, 
贤圣不能同。
即使圣贤君主也难以使其一致。 
穷乡多异,
偏僻的地方人们少见而多怪, 
曲学多辨。
孤陋寡闻的人喜欢争辩, 
不知而不疑,
不熟悉的事情不要轻易怀疑, 
异于己而不非者,
对和自己不同的意见不非议, 
公于求善也。
这才是无私地追求真理的态度。 
今卿之所言者,俗也。吾之所言者,
现在王叔您所说的是有关适应风俗的意见; 
所以制俗也。
我所说的则是如何改变旧的传统。现在, 
今吾国东有河、薄洛之水,
我国东面有黄河、漳水, 
与齐、中山同之,
是和齐国、中山共同拥有的边境, 
而无舟楫之用。
但却没有战船守御它。 
自常山以至代、上党,
从常山到代郡、上党郡, 
东有燕、东胡之境,
东面与燕国和东胡接壤, 
西有楼烦、秦、韩之边,
西面与楼烦、秦国、韩国紧紧相邻, 
而无骑射之备。
但我们没有骑兵部队防守。 
故寡人且聚舟楫之用,
所以我准备制造战船, 
求水居之民,
招募习于水战的居民, 
以守河、薄洛之水;
让他们来防守黄河、漳水; 
变服骑射,
改穿胡服,练习骑马射箭, 
以备其参胡、楼烦、秦、韩之边。
防备与燕国、东胡、楼烦、秦国、韩国的边境。 
且昔者简主不塞晋阳,以及上党,
从前简子不把自己限于晋阳和上党两个地方, 
而襄王兼戎取代,
襄子兼并了戎族和代郡, 
以攘诸胡,
以抵御胡人。 
此愚知之所明也。
这些道理不论是愚笨之人还是聪明之人都明白。过去, 
先时中山负齐之强兵,
中山国依仗齐国强大的军队的支持, 
侵掠吾地,
侵犯掠夺我国的土地, 
系累吾民,
掳掠囚禁我国的人民, 
引水围繬,
引水围灌鄙城, 
非社稷之神灵,
假若不是祖宗神灵的保佑, 
即繬几不守。
鄙城几乎被攻破。 
先王忿之,
先王对这事非常气愤,直到今天, 
其怨未能报也。
他们的仇怨还没有报。 
今骑射之服,
现在我们推行'胡服骑射'的政策, 
近可以备上党之形,
从近处说,可以扼守上党这样形势险要的地方; 
远可以报中山之怨。
从远处说,可以报中山侵略先王的仇恨。 
而叔也顺中国之俗以逆简、襄之意,
可王叔您却偏偏要因袭中原的旧俗,违背简子和襄子的遗愿, 
恶变服之名而忘国事之耻,
憎恶改变服式的做法,却忘记了国家曾遭受的耻辱, 
非寡人所望于子!”
这决不是我期望您做的啊!” 
 
公子成再拜稽首曰:
公子成听了,对武灵王大礼参拜谢罪,他说: 
“臣愚不达于王之议,
“我太愚蠢了,竟没有体会到大王的良苦用心, 
敢道世俗之间。
所以才冒昧地说了一些世俗的言论。 
今欲断简、襄之意,
现在大王想要继承简子、襄子的意愿, 
以顺先王之志,
实现先王和遗志, 
臣敢不听令。”再拜,
我怎么敢不服从命令呢!”公子成又拜了两拜。 
乃赐胡服。
于是赵武灵王就赐给他胡服。 
 

廷辩论战

赵文进谏曰:
赵文劝谏武灵王说: 
“农夫劳而君子养焉,
“农夫辛勤耕作以供养君子, 
政之经也。
这是治理国家的根本; 
愚者陈意而知者论焉,
愚笨的人表达意见,明智的人加以决策, 
教之道也。
这是处理问题的方法; 
臣无隐忠,
做臣子的不隐瞒自己的意见, 
君无蔽言,
做君王的不阻塞言路, 
国之禄也。
这是国家的福分。 
臣虽愚,
我虽然愚笨, 
愿竭其忠。”
但还是希望竭尽自己的忠心。”  
王曰:
武灵王说: 
“虑无恶扰,
“替别人着想的人不应该过分苛求, 
忠无过罪,
竭尽忠心的人不能指责他的错误, 
子其言乎。”
您就直言吧。” 
赵文曰:
赵文说: 
“当世辅俗,
“适应时势顺从当地民俗, 
古之道也。
这是自古以来的法则; 
衣服有常,
衣服有一定的款式这是礼法的规定; 
礼之制也。
遵守法纪, 
修法无愆,
不犯错误, 
民之职也。
这是老百姓的职责, 
三者,
这三个方面, 
先圣之所以教。
都是古代圣贤的教导。 
今君释此,
现在大王您对这些都弃之不顾, 
而袭远方之服,
去改穿远方胡人的衣服, 
变教之古,
改变古代的教化, 
易古之道,
改变古代的章程, 
故臣愿王之图之。”
所以我希望大王认真地考虑考虑。” 
 
王曰:
武灵王说: 
“子言世俗之间。
“你所说的只是世俗的见解。 
常民溺于习俗,
普通民众只是一味地沉溺于习惯世俗之中, 
学者沉于所闻。
而书呆子又总是拘泥于书本上的东西, 
此两者,
这两种人,他们只能谨守职责, 
所以成官而顺政也,
遵守法令而已, 
非所以观远而论始也。
不能和他们一道谋长远的事业,建立开创之功。 
且夫三代不同服而王,
而且夏、商、周三个朝代虽然服装不同但却能统一天下; 
五伯不同教而政。
春秋五霸政教各异却能治理好国家。 
知者作教,
聪明人制订法令, 
而愚者制焉。
愚蠢的人被法令制约; 
贤者议俗,
贤达的人改革习俗, 
不肖者拘焉。
而愚笨的人却拘泥于旧风陋俗。 
夫制于服之民。
因此那些受世俗礼法制约的人, 
不足与论心;
没有必要和他们交流思想; 
拘于俗之众,
那些拘泥于旧风陋俗的人, 
不足与致意。
没有必要向他们说明你的意图。 
故势与俗化,
所以习俗随时势而变, 
而礼与变俱,
而礼法和这一变化了的习俗相统一, 
圣人之道也。承教而动,
这才是圣人治国的根本原则啊!接到国家的政令就马上行动, 
循法无私,
遵守法制而抛弃个人私念, 
民之职也。
这才是老百姓的天职。 
知学之人,能与闻迁,达于礼之变,
真正有学问的人能听从意见而改变观点, 
能与时化。
真正通晓礼法的人能跟着时代的变化而变化。 
故为己者不待人,
因此为自己着想的人不会兼顾他人, 
制今者不法古,
要改变时势就不能完全效法古代, 
子其释之。”
您就放心吧!” 
 
赵造谏曰:
赵造也去劝谏赵武灵王,他说: 
“隐忠不竭,
“不竭尽忠心,知而不言, 
奸之属也。
这是奸臣一样的行为; 
以私诬国,
为了私利去欺骗君主, 
贼之类也。
这是有损于国家的做法。 
犯奸者身死,
犯了奸佞罪的人处以死刑, 
贱国者族宗。
危害国家的人诛灭宗族。 
反此两者,先圣之明刑,
这两点是上古圣王制定的刑法, 
臣下之大罪也。
也是作臣子的人所犯的最重的罪。 
臣虽愚,
我虽然愚笨, 
愿尽其忠,
但愿尽自己的忠心, 
无遁其死。”
绝不逃避死亡。” 
王日:
武灵王说: 
“竭意不讳,
“毫不保留地说出自己的想法而不加任何隐讳, 
忠也。
这就是忠臣; 
上无蔽言,
不阻塞言路,虚心接受意见, 
明也。
这就叫明主。 
忠不辟危,
忠臣不畏惧危险, 
明不距人。
明主不拒绝臣子发表意见, 
子其言乎。”
您就坦然地说吧!” 
 
赵造曰:
赵造说: 
“臣闻之,
“我听说过, 
圣人不易民而教,
圣贤之人不去变更民众的习俗而去教化他们, 
知者不变俗而动。
聪明的人不改变习俗而治理国家。 
因民而教者,
根据民意进行教化, 
不劳而成功;
不费多大力气就能收到成效; 
据俗而动者,
根据不同的习俗治理国家, 
虑径而易见也。
考虑问题简捷方便,做起来容易见到效果。 
今王易初不循俗,
现在大王您改变原来的服饰而不遵循习俗, 
胡服不顾世,
改穿胡服而不顾世人的议论, 
非所以教民而成礼也。
这不是按照礼仪法则教化民众的方式。 
且服奇者志淫,
而且穿着奇装异服,会使人心思不正, 
俗辟者乱民。
习俗怪僻会扰乱民心。 
是以莅国者不袭奇辟之服,
所以做国君的人不应去接受奇异怪僻的衣服, 
中国不近蛮夷之行,
中原地区的人民不应效法蛮夷的生活方式, 
非所以教民而成礼者也。
这不是按礼法要求来教化百姓的途径。 
且循法无过,
况且遵循以往的法令不会出差错, 
修礼无邪,
按照旧有的礼节行事就不会生出邪念。 
臣愿王之图之。”
我希望大王慎重考虑这件事情。” 
王曰:
武灵王说: 
“古今不同俗,
“自古至今,习俗都不同, 
何古之法?帝王不相袭,
我们要效法哪一个时候的呢?帝王的礼法也不是世代相承的, 
何礼之循?宓戏、神农教而不诛,
我们要遵循谁的礼法呢?伏羲和神农,对民众只是进行教化,而不诛杀; 
黄帝、尧、舜诛而不怒。
黄帝、尧、舜,虽然有了死刑,但并不诛连妻子儿女。 
及至三王,
到了夏、商、周三代圣王时, 
观时而制法,
就观察当时的形势来建立法制, 
因事而制礼,
根据具体情况来制定礼俗。 
法度制令,
法度、政令都因时制宜, 
各顺其宜;衣服器械,各便其用。
衣服器用都方便使用。 
故礼世不必一其道,
所以治理国家不一定要走同一条路, 
便国不必法古。
只要对国家有利,不一定要效法古代。 
圣人之兴也,
圣人的出现, 
不相袭而王。
不是因为互相承袭才统治天下的; 
夏、殷之衰也,
夏朝和殷朝的衰亡, 
不易礼而灭。
不会因为改变礼法而不灭亡。这样说来, 
然则反古未可非,
不沿袭古法,不一定就要斥责, 
而循礼未足多也。
谨守旧礼陋俗也未必值得称赞。再说, 
且服奇而志淫,
如果服饰奇异就会使人心思不正的话, 
是邹、鲁无奇行也;
那么最遵守礼法的邹国和鲁国就不会有行为怪僻的人了; 
俗辟而民易,
如果习俗怪僻就会使民众变坏的话, 
是吴、越无俊民也。
那么吴、越地区就不会出现出类拔萃的人才了。 
是以圣人利身之谓服,
所以说圣人把便于穿着的叫衣服, 
便事之谓教,
把方便行事的就叫教化。 
进退之谓节,
行为举止上的一些礼节, 
衣服之制,
服饰上的规定, 
所以齐常民,
只是用来让普通百姓取得一致, 
非所以论贤者也。
而不是用来衡量贤明与否的。因此, 
故圣与俗流,
圣明的人能适应任何习俗, 
贤与变俱。
有才能的人能紧随时势的变化。 
谚曰:
有句谚语说: 
‘以书为御者,
'按照书本来驾车的人, 
不尽于马之情。
就不能充分发挥马的实际能力; 
以古制今者,
采用古代的礼法来治理当今的国家, 
不达于事之变。
就不能符合当今社会的实际。 
’故循法之功,
'所以, 
不足以高世;
遵循现成的制度建立的功业不可能超过当世, 
法古之学,
效法古人的作法, 
不足以制今。
就不能够管理好现在的国家。 
子其勿反也。”
您还是不要反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