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立志
班
超字仲升,
班超,字仲升,
扶风
平陵人,
扶风郡平陵县人,
徐令彪之少子也。
徐县县令班彪的小儿子。
为人
有大志,
他为人心怀远大的志向,
不修细节。
不注重无关紧要的小事。
然内孝谨
,
然而内心却孝顺而恭谨,
居家常执勤苦,
在家时操持家务常常勤奋而努力,
不耻劳辱。
并不将劳作耕种视为耻辱之事。
有口辩
,
他口才极好,
而涉猎书传。
并粗略地阅读了一些典籍。
永平五年
,
明帝永平五年(62年),
兄固被召诣校书郎,
兄长班固受朝廷征召前去担任校书郎,
超与母随至洛阳。
班超和母亲便跟随来到京师洛阳。
家贫,
由于家庭贫困,
常为官佣书
以供养。
他常常受雇为官府抄书来供给家庭的生活所需。
久劳苦,
由于长时间地劳累辛苦,
尝辍业
投笔叹曰:
他曾经停下手中的工作、将毛笔扔在一边叹息地说:
“大丈夫无它志略,
“大丈夫没有别的抱负和才略,
犹当效傅介子、张骞
立功异域,
尚且应当学习傅介子和张骞在他乡建立功业,
以取封侯,
来博取封侯的赏赐,
安能久事笔研间乎?”
怎能长期役使在这笔墨之间呢?”
左右皆笑之。
身边的人听了这话都笑话他。
超曰:
班超说:
“小子
安知壮士志哉!”
“小子又怎能理解壮士的志向呢?”
其后行诣相者,
后来他去见看相人,
曰:
看相人说:
“祭酒
,
“尊敬的长者,
布衣诸生耳,
您目前还只是穿着粗布衣服的读书人而已,
而当封侯万里之外。”
而应当到万里之外去立功封侯。”
超问其状。
班超询问具体情形。
相者指曰:
看相人指着他说:
“生燕颔虎颈,
“先生您生就燕隼的下颏、猛虎的颈项,
飞而食肉,
如燕隼而能飞冲、如猛虎而能食肉,
此万里侯相也。”
这就是万里侯的命相呢。”
久之,
过了较长一段时间,
显宗问固“卿弟安在”,
显宗皇帝(明帝)询问班固“爱卿的弟弟现在在哪里”,
固对“为官写书,
班固回答说“在帮官府抄书,
受直以养老母”。
获得报酬来赡养老母亲”。
帝乃除超为兰台令史,
于是明帝便任命班超为兰台令史,
后坐事免官。
后来因事获罪而被免除了官职。
初征西域
莽十六年,
永平十六年(73年),
奉车都尉
窦固出击匈奴,
奉车都尉窦固率军出击匈奴,
以超为假司马
,
任命班超为假司马,
将兵别击
伊吾,
带兵另外攻打伊吾,
战于蒲类海,
在蒲类海与敌人交战,
多斩首虏而还。
斩杀了很多敌人首级而后回师。
固以为能,
窦固认为他很有才干,
遣与从事
郭恂俱使西域。
便派遣他和军中从事郭恂一起出使西域。
超到鄯善
,
班超到了鄯善国。
鄯善王广奉超礼敬甚备,
鄯善国王广款待班超,所行的礼节和内心的恭敬都悉心周到,
后忽更疏懈。
后来突然变得疏远怠慢起来。
超谓其官属
曰:
班超对随从人员说:
“宁觉广礼意薄乎?
“难道没觉察鄯善王广的敬意变得淡薄了?
此必有北虏
使来,
这一定是北方敌虏(匈奴)派使者来到这里,
狐疑未知所从故也。
使他犹豫不决而不知该顺从哪边的缘故了。
明者睹未萌,
聪明人在事情还没有萌芽的时候就能够发现它,
况已著邪。”
何况事情现在已很明显了。”
乃召侍胡
诈之曰:
于是召唤一名服侍汉使的鄯善人到跟前试探他说:
“匈奴使来数日,
“匈奴的使者来了已经数日,
今安在乎?”
现在在哪里啊?”
侍胡惶恐,
这名服侍的鄯善人惊慌害怕,
具服其状。
便完全招认了整个情况。
超乃闭侍胡,
班超于是将这名服侍的鄯善人关押起来,
悉会
其吏士三十六人,
悉数召集一起出使的属吏和士卒36人,
与共饮,
与大家一道饮酒,
酒酣,
等到喝得非常尽兴的时候,
因激怒之曰:
便趁着酒劲激怒他们说:
“卿曹
与我俱在绝域,
“诸位和我现在都身处极其遥远的地方,
欲立大功,
都想建立伟大的功勋,
以求富贵。
来求取富贵荣华。
今虏使到裁数日,
如今敌虏匈奴的使者来到这里才几天,
而王广礼敬即废;
而鄯善王广对我们的礼数和恭敬便废止了;
如令
鄯善收吾属送匈奴,
如果鄯善国将我们这些人抓捕起来送到匈奴去,
骸骨长为豺狼食矣。
那么我们的骸骨就要先行拿去喂食豺狼了。
为之柰何?”
对此我们怎么办啊?”
官属皆曰:
属吏们都说:
“今在危亡之地,
“现在已处于危急的境地,
死生从司马
。”
是死是活都听从司马的吩咐。”
超曰:
班超说:
“不入虎穴,
“不进入猛虎洞穴,
不得虎子。
便不能捕获虎仔。
当今之计,
现在的办法是,
独有
因夜以火攻虏,
只有趁着黑夜用火攻击敌虏,
使彼不知我多少,
使他们不知我们人数究竟有多少,
必大震怖,
肯定极为惊恐,
可殄尽也。
可趁机将他们一举消灭掉。
灭此虏,
如果消灭了这股敌虏,
则鄯善破胆,
那么鄯善全国也都吓破了肝胆,
功成事立矣。”
而我们大功铸成、大事确立了。”
众曰:
众人说:
“当与从事议之。”
“应当和郭从事商议一下。”
超怒曰:
班超怒吼说:
“吉凶决于今日。
“是凶是吉全在于今日一举。
从事文俗吏,
郭从事是个拘守礼法、安于习俗的官吏,
闻此必恐而谋泄,
听到这些肯定会惊恐万分而将我们的谋划泄露出去,
死无所名,
(到时候)死得不明不白,
非壮士也!”
这不是壮士的所作所为了!”
众曰:
大家都齐声说:
“善。”
“好。”
初夜
,
初更的时候,
遂将吏士往奔虏营。
班超就带领属吏和士卒奔往敌人的营地。
会天大风,
正好刮起了大风,
超令十人持鼓藏虏舍后,
班超命令十个人拿了军鼓隐藏在敌人营寨的后面,
约曰:
和他们约定说:
“见火然,
“一见大火燃烧起来,
皆当鸣鼓大呼。”
都应当擂响战鼓、大声喊叫。”
余人悉持兵弩夹门而伏。
其余的人全都手持兵刃、带着硬弓埋伏在寨门的两旁。
超乃顺风纵火,
班超于是顺着风势放起大火,
前后鼓噪。
众人前前后后一起擂鼓呐喊。
虏众惊乱,
敌虏受惊一片混乱,
超手格杀三人,
班超亲手击杀了三个敌人,
吏兵斩其使及从士三十余级,
部下也斩杀了敌虏使者以及随从护卫的首级三十多颗,
余众百许人悉烧死。
其余的敌人一百多人统统被大火烧死。
明日乃还告郭恂,
第二天班超才向郭恂做了汇报。
恂大惊,
郭恂一听非常震惊,
既而色动。
接着脸色就变了。
超知其意,
班超知道他的心思,
举手曰:
双手举上额头敬礼说:
“掾虽不行,
“您作为正职虽然没有一起行动,
班超何心独擅之乎。”
但我班超又哪有胆量独自占有这份功劳呢?”
恂乃悦。
郭恂这才高兴起来。
超于是召鄯善王广,
班超于是召见了鄯善王广,
以虏使首示之,
将敌虏匈奴使者的首级拿给他看,
一国震怖。
鄯善国举国惊恐。
超晓告抚慰,
班超晓之以理并加以安抚宽慰,
遂纳子为质。
于是接受了鄯善王的儿子作为人质。
还奏于窦固,
班超回去向窦固做了汇报,
固大喜,
窦固非常高兴,
具上超功效,
详细地将班超的功劳上书奏报给朝廷,
并求更选使使西域。
并请求重新选派使者出使西域。
帝壮超节,
皇帝(明帝)很赞赏班超决断的胆识,
诏固曰:
下诏对窦固说:
“吏如班超,
“像班超这样得力的官吏,
何故不遣而更选乎?
为什么不派遣他而要重新选派他人呢?
今以超为军司马,
现在就任命班超为军司马,
令遂前功。”
让他顺利完成前次的任务。”
超复受使,
班超再次接受了出使西域的使命,
固欲益其兵,
窦固想增加他的护卫,
超曰:
班超说:
“愿将本所从三十余人足矣。
“希望带领原来所随从的三十多人就足够了,
如有不虞,
如果发生意外的情形,
多益为累。”
人手多了反而增添累赘。”
威震诸国
是时于阗王广德新攻破莎车
,
这时于阗国国王广德刚刚攻破了莎车国,
遂雄张南道,
于是声威大涨而将势力扩张到汉朝通往西域的南道,
而匈奴遣使监护其国。
而匈奴也派遣使者来监护于阗国。
超既西,
班超西行之后,
先至于阗。
先行到达于阗国。
广德礼意甚疏。
广德接待的礼节十分粗疏,
且其俗信巫
。
而且这个国家的风俗迷信巫师。
巫言:
巫师说:
“神怒何故欲向汉?
“天神发怒说你们为什么一心想归顺汉朝?
汉使有马
,
汉使那里有匹黑嘴的黄马,
急求取以祠我。”
赶紧去弄来祭祀我(天神)。”
广德乃遣使就超请
马。
于阗王广德于是派遣使者去班超那里索取黑嘴黄马。
超密知
其状,
班超暗中得知整个情形,
报许之,
便答复准许献出此马,
而令巫自来取马。
但要求巫师亲自前来取走此马。
有顷,
过不久,
巫至,
巫师到了,
超即斩其首以送广德,
班超立即砍下他的首级并送到广德那里去,
因辞让
之。
同时就此事责问广德。
广德素闻超在鄯善诛灭虏使,
广德早就听说班超在鄯善国诛灭敌虏匈奴使者的消息,
大惶恐,
非常惊慌害怕,
即攻杀匈奴使者而降超。
立即攻杀了匈奴使者而投降了班超。
超重赐其王以下,
班超重重赐赏了国王广德及其属臣,
因镇抚
焉。
于是于阗国被镇服平定了。
时龟兹
王建为匈奴所立,
当时龟兹国国王建为匈奴所设立,
倚恃虏威,
依靠并仗恃敌虏匈奴的威势,
据有北道
,
占据着汉朝通往西域的北道,
攻破疏勒,
攻破了疏勒国,
杀其王*
,
杀死疏勒国国王,
而立龟兹人兜题为疏勒王。
另立他们龟兹人兜题为疏勒国王。
明年春,
第二年春天,
超从间道
至疏勒。
班超从偏僻的小道到达疏勒国,
去兜题所居槃橐城
九十里,
离兜题所居住的槃橐城还有90里的地方,
逆遣吏田虑先往降之。
事先派遣属吏田虑先行前去劝降兜题。
敕虑曰:
班超告诫田虑说:
“*
兜
题本非疏勒种,
“兜题原本就不是疏勒人,
国人必不用命
。
疏勒国人一定不会听命于他的。
若不即降,
如果他当场不肯投降,
便可执
之。”
就将他拘捕起来。”
虑既到,
田虑到达那里后,
兜题见虑轻弱
,
兜题见田虑人单势孤,
殊无降意。
丝毫没有归降的意思。
虑因其无备
,
田虑趁着对方没有警惕,
遂前劫缚兜题。
就上前以武力胁迫并将兜题捆绑起来。
左右出其不意,
兜题身边随臣大感行动意外,
皆惊惧奔走。
都惊慌恐惧、四散奔逃。
虑驰报超,
田虑派人飞马疾行报告班超,
超即赴之,
班超随即赶赴而来。
悉召疏勒将吏,
将疏勒国的文官武将悉数召集起来,
说以龟兹无道之状,
谴责龟兹人兜题的种种恶行,
因立其故王兄子忠为王,
就势另立原来国王的侄子忠做疏勒国国王,
国人大悦。
于是疏勒国人心大快。
忠及官属皆请杀兜题,
新国王忠和他的官员们都请求杀掉兜题,
超不听,
班超没有同意,
欲示以威信,
而要彰显汉朝的威望和信誉,
释而遣之。
便释放并遣送了兜题。
疏勒由是与龟兹结怨。
疏勒国因此和龟兹国结下了仇恨。
十八年,
永平十八年(75年),
帝崩。
皇帝(明帝)驾崩。
焉耆
以中国大丧,
焉耆国借中央帝国汉朝国丧的机会,
遂攻没都护陈睦。
竟攻陷了西域都护陈睦的驻地。
超孤立无援,
班超孤立无靠得不到援助,
而龟兹、姑墨
数发兵攻疏勒。
而龟兹、姑墨两国又多次派出军队攻打疏勒国。
超守槃橐城,
班超坚守着槃橐城,
与忠为首尾
,
与疏勒国国王忠首尾呼应,
士吏单少,
但兵源极为稀少,
拒守岁余。
据城坚守了一年多。
肃宗初即位,
肃宗皇帝(章帝)即位后,
以陈睦新没,
考虑到西域都护陈睦刚刚覆没,
恐超单危不能自立,
担心班超势孤力单、处于危险境地而难以立足,
下诏征超*
。
就下诏召回班超。
超发还,
班超出城回国的时候,疏勒国全国上下都感到忧愁和恐惧。
疏勒举因以刀自刭
。
疏勒王于是拔刀自杀而身亡。
超还至于阗,
班超回国时抵达于阗国,
王侯以下皆号泣
曰:
于阗国国王和诸侯们及其下属人等全都号啕大哭说:
“依汉使如父母,
“我们依靠汉朝使臣就像孩子依赖父母一样,
诚不可去。”
你们实在是不能离开啊。”
互抱超*
马
脚,
都同时紧紧抱住班超坐骑的马脚,
*
不
得行。
使马身无法挪动。
超恐于阗终不听其东,
班超看到于阗国民众坚决不让他东行回国,
又欲遂
本志,
又想实现自己当初的壮志,
乃更还疏勒。
于是改变主意返回疏勒国。
疏勒两城自超去后,
疏勒国有两座城池自从班超离去以后,
复降龟兹,
又再度投降了龟兹国,
而与尉头
连兵。
并且还联合尉头国的兵力(一齐叛汉)。
超捕斩反者,
班超抓捕并斩杀了反叛者,
击破尉头,
带兵将尉头国击败,
杀六百余人,
杀死了六百多敌人,
疏勒复安。
疏勒国又重新安定了下来。
孤守绝域
建初三年
,
章帝建初三年(78年),
超率疏勒、康居、于阗、拘弥兵一万人攻姑墨石城,
班超率领疏勒、康居、于阗和拘弥等四国一万多人马攻打姑墨国的石城,
破之,
将城池攻破,
斩首七百级。
斩杀敌人首级七百多颗。
超欲因此
叵平诸国,
班超想趁此时机将西域各国平定下来,
乃上疏请兵。
于是上疏朝廷奏请兵力。
曰:
奏疏上说:
“臣窃见先帝欲开西域,
“为臣私下里曾见到先帝(明帝)想打开西域通道,
故北击匈奴,
因而派兵北上进击匈奴,
西使外国,
派人西行出使外国,
鄯善、于阗即时向化。
鄯善、于阗这两国当即便归附朝廷。
今拘弥、莎车、疏勒、月氏
、乌孙、康居复愿归附,
现在拘弥、莎车、疏勒、月氏、乌孙、康居等国又愿意归顺朝廷,
欲共并力破灭龟兹,
都想共同出力来消灭龟兹顽国,
平通汉道。
使通往汉土的道路平坦而通畅。
若得龟兹,
如果攻下了龟兹顽国,
则西域未服者百分之一耳。
那么西域尚未归附的国家就只占百分之一了。
臣伏自
惟念,
为臣俯伏私自思量,
卒伍小吏,
虽然微贱只是军中小吏,
实愿从谷吉效命绝域,
确实很想效法谷吉去遥远的地方为国家出力而不惜生命,
庶几张骞弃身旷野。
或许可以像张骞那样在荒旷的边野为国捐躯。
昔魏绛列国大夫,
往昔的时候魏绛只是诸侯国的大夫,
尚能和辑
诸戎,
尚且能够和睦团结山戎各部,
况臣奉大汉之威,
何况为臣承奉伟大汉朝的神威,
而无刀一割之用乎?
就没有刀那样虽然口钝但总可以割一次的作用吗?
前世
议者皆曰取三十六国,
以前时代议论朝政的人都说联合了36个国家,
号为断匈奴右臂。
就称得上是折断了匈奴的右臂。
今西域诸国,
现如今西域各个国家,
自日之所人,
即使是太阳落脚的极边远的国家,
莫不向化,
也没有不愿意归附朝廷的,
大小欣欣
,
无论大国小国都极为高兴,
贡奉不绝,
向朝廷进献的贡品都络绎不绝,
唯焉耆、龟兹独未服从。
只有焉耆、龟兹两国独独还没有服从朝廷。
臣前与官属三十六人奉使绝域,
为臣先前曾和随从官员36人奉命出使遥远的西域地区,
备遭艰息。
历尽了艰险危困。
自孤守疏勒,
自从孤立无援坚守着疏勒国以来,
于今五载,
到现在已经有五年了,
胡夷
情数,
对于当地的外族的情况,
臣颇识之。
为臣颇能知道一些。
问其城郭小大,
曾经访问住在城郭的年幼和年长者,
皆言‘倚汉与依天等’。
都说‘倚靠汉朝就等于依靠上天’。
以是效之
,
如果拿这些来验证的话,
则葱领可通,
那么葱岭的道路是可以打通的,
葱领通则龟兹可伐。
葱岭一旦打通那么龟兹顽国就可以讨伐了。
今宜拜龟兹侍子白霸为其国王,
现在应当册封龟兹国的侍子白霸为该国的国王,
以步骑数百送之,
派遣步骑兵数百名人护送他回国,
与诸国连兵,
与其他归顺朝廷的各国军队联合作战,
岁月之间,
那么要不了多久,
龟兹可禽。
龟兹国就可以拿下了。
以夷狄
攻夷狄,
采用夷狄来攻打夷狄,
计之善者也。
这是计策中很高明的计策啊。
臣见莎车、疏勒田地肥广,
为臣看到莎车、疏勒两国田地肥沃而分布极广,
草牧饶衍,
水草丰美牧业兴旺,
不比敦煌、鄯善间也,
不同于敦煌、鄯善这两个地方。
兵可不费中国而粮食自足。
驻扎在那里的军队可以不耗费中央帝国的物力而粮食却能够自给自足。
且姑墨、温宿二王,
而且,姑墨、温宿这两国的国王,
特为龟兹所置,
只不过是龟兹顽国所设立的,
既非其种,
他们原本就不属两国的族人,
更相厌苦,
两国都相继受他们的压迫而苦不堪言,
其势必有降反。
这样的事态发展下去肯定会出现投降或反叛的情形。
若二国来降,
如果这两国前来归降朝廷,
则龟兹自破。
那么龟兹顽国就会自行破灭。
愿下臣章,
希望朝廷下发为臣的奏章,
参考行事。
以参照其行事并加以考察。
诚有万分,
为臣心怀万分的真诚,
死复何恨。
即使为此而死又有什么遗憾。
臣超区区,
为臣班超微贱不足称说,
特蒙神灵,
特别蒙受神灵的庇佑,
窃冀未便僵仆,
内心希望还不至于立即死去,
目见西域平定,
而能亲眼看到西域的平定,
陛下举万年之觞,
陛下举起祝贺天下万年安治的酒觞,
荐勋祖庙,
向祖宗神庙报告卓著的功勋,
布大喜于天下。”
向天下人宣布这一特大的喜讯。”
书奏,
奏章呈上之后,
帝知其功可成,
皇帝觉得这项功业可以成就,
议欲给兵。
便商议准备派兵(支援班超)的事宜。
平陵人徐乾素与超同志,
平陵县人徐乾素来与班超道同志合,
上疏愿奋身佐超。
上疏朝廷希望奋力投身帮助班超。
五年,
建初五年,
遂以乾为假司马,
朝廷就任命徐乾为假司马,
将弛刑及义从千人就超。
率领遇赦去掉颈链、脚镣以及囚服的刑徒和自愿从军之人一千人赶赴班超驻地。
先是
莎车以为汉兵不出,
在此之前,莎车国以为汉朝的军队不会到来,
遂降于龟兹,
就投降了龟兹国,
而疏勒都尉番辰亦复反叛。
而疏勒国的都尉番辰也再度反叛汉朝。
会徐乾适至,
正好徐乾率军刚刚赶到,
超遂与乾击番辰,
班超就带领徐乾打击番辰,
大破之,
将番辰击溃,
斩首千余级,
斩杀敌人首级一千多颗,
多获生口。
并生擒了很多俘虏。
超既破番辰,
班超攻破番辰之后,
*
欲
进攻龟兹。
准备进攻龟兹国。
以乌孙兵强,
但考虑到乌孙国兵力强大,
宜因
其力,
应该借助于这支力量,
乃上言:
于是上书朝廷说:
“乌孙大国,
“乌孙是西域地区的大国,
控弦
十万,
拥有十万军队,
故武帝妻以公主,
因此孝武皇帝曾将细君公主嫁与乌孙,
至孝宣皇帝,
到了孝宣皇帝的时候,
卒得其用
。
终于见到了他们的效用。
今可遣使招慰,
现如今可派遣使者前去招抚慰问,
与共合力。”
让他们与我们同心协力(去攻打龟兹国)。”
帝纳之。
皇帝采纳了这项建议。
八年,
建初八年(83年),
拜超为将兵长史
,
朝廷任命班超为将兵长史,
假鼓吹幢麾。
并特准他借用鼓吹乐和旌旗仪仗。
以徐乾为军司马,
任命徐乾为军司马,
别遣卫候
李邑护送乌孙使者,
另外派遣卫侯李邑护送乌孙使者回国,
赐大小昆弥以下锦帛。
并赐予乌孙国大小昆弥(国王)及其部属锦帛等很多礼物。
李邑始到于阗,
李邑刚刚到达于阗国,
而值龟兹攻疏勒,
正好碰上龟兹国攻打疏勒国,
恐惧不敢前,
便内心恐惧而不敢继续前进;
因上书陈西域之功不可成,
于是上书朝廷陈说开通西域的事业不能成功,
又盛毁
超拥爱妻,
又竭力毁谤班超臂拥爱妻,
抱爱子,
怀抱爱子,
安乐外国,
在西域安享快乐,
无内顾心。
内心对朝廷没有丝毫眷顾之情。
超闻之,
班超得知这一消息后,
叹曰:
感慨地说:
“身非曾参而有三至之谗
,
“(我)虽然不是怀德至孝的曾参却也像他一样遭人很多的谗言,
恐见疑于当时矣。”
恐怕不免受到在位皇帝的怀疑了。”
遂去其妻。
于是便让他的妻子离开了。
帝*
知
超忠,
皇帝知道班超忠诚,
乃切责
邑曰:
就严厉责备李邑说:
“纵超拥爱妻,
“班超纵然臂拥爱妻,
抱爱子,
怀抱爱子,
思归
之士千余人,
但想回到故乡的战士一千人,
何能尽与超同心乎?”
为什么都能和班超齐心协力呢?”
令邑诣超受节度。
并命令李邑前去班超那里接受他的调度。
诏超:
同时下诏给班超说:
“若邑任*
在
外者
,
“如果李邑能在外面(西域)任职,
便留与从事。”
便留下他和你一起做事。”
超即遣邑将乌孙侍子还京师。
班超随即派遣李邑带领乌孙国的侍子返回京城。
徐乾谓超曰:
徐乾对班超说:
“邑前亲毁君,
“李邑前次亲口说您的坏话,
欲败西域,
想要败坏打通西域的大事。
今何不缘
诏书留之,
现如今为什么不依顺诏书的意思将他留在这里,
更遣它吏送侍子乎?”
再另派其他的官吏护送侍子回到洛阳呢?”
超曰:
班超说:
“是何言之陋也!
“这是什么鄙陋的话啊!
以邑毁超,
正因为李邑毁谤我班超,
故今遣之。
所以现在才派遣他回去。
内省不疚,
只要内心反省而没有愧疚,
何恤人言!
为什么担心别人说坏话呢!
快意留之,
如果留下他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心意,
非忠*
臣
也。*
”
这就不是忠臣的所作所为了。”
明年,
第二年(84年),
复遣假司马和恭等四人将兵八百诣超,
朝廷又派遣假司马和恭等四人率领战士八百人前去班超那里,
超因发疏勒、于阗兵击莎车。
班超于是征发疏勒国、于阗国的军队攻打莎车国。
莎车阴
通使疏勒王忠,
莎车国背地里派遣使者串通疏勒国国王忠,
啖以重利,
并以很多珍宝等重利来诱惑他,
忠遂反从之,
疏勒国国王忠便反叛了汉朝而投向了莎车国,
西保乌即城。
西逃到乌即城并死守在那里。
超乃更立其*
府
丞成大为疏勒王,
班超于是重新册立疏勒国的府丞成大为疏勒国国王,
悉发其不反者以攻忠。
悉数征调那些不愿谋反的臣民去攻打叛王忠。
积半岁,
前后僵持有半年的时间,
而康居遣精兵救之,
而由于康居国派遣精兵前来援救他,
超不能下。
使班超不能攻取乌即城。
是时月氏新与康居婚,
这时月氏国因为新近与康居国联姻,
相亲,
关系很亲密,
超乃使使多赍
锦帛遗月氏王,
班超就派遣使者携带了很多锦帛等礼物赠送给月氏国国王,
令晓示康居王,
让他明确告诫康居王。
康居王乃罢兵,
康居王这才撤去了援军,
执忠以归其国,
并将忠抓捕起来带回了康居国,
乌即城遂降于超。
于是乌即城便投降了班超。
平定北道
后三年,
三年过后,
忠说
康居王借兵,
忠游说康居王并向他借兵,
还据损中,
回国途中占领了损中,
密与龟兹谋,
并暗中和龟兹国谋划,
遣使诈降于超。
派遣使者向班超假意投降。
超内知其奸而外*
伪
许之。
班超心里知道他们虚伪狡诈的阴谋,但表面上还是假装答应受降。
忠大喜,
忠非常高兴,
*
即
从轻骑
诣超。
马上带领一支轻装的骑兵前来见班超。
超密勒兵待之,
班超秘密地设下埋伏等候着他,
为供张设乐。
然后摆下酒宴演奏音乐。
酒行,
行酒的时候,
乃叱吏缚忠斩*
之
。
班超便呼喝属吏将忠捆绑起来并将其斩杀。
因击破其众,
然后趁势将忠的随从击溃,
杀七百*
余
人*
,
杀死了敌人七百多人,
南道于是遂通。
汉朝通往西域的南道在此时终于打通了。
明年,
第二年(88年),
超发于阗诸国兵二万五千人,
班超征发于阗等国军队25000人,
复击莎车。
再次攻打莎车国。
而龟兹王遣左将军发温宿、姑墨、尉头合
五万人救之。
而龟兹国国王派遣左将军纠合了温宿、姑墨、尉头等国军队一共5万人前住援救莎车国。
超召将校及于阗王议曰:
班超召集将官、校官以及于阗国国王一起商议说:
“今兵少*
不
敌,
“当下我们兵力稀少不能抵挡敌众,
其计莫若各散去。
大概最好的计策莫过于各自分散离开。
于阗从是而东,
于阗国率军从这里向东而去,
长史亦于此西归,
我这个长史率军也从这里向西行回去,
可须夜鼓声而发。”
应该等到夜里听到鼓声之后再分头出发。”
阴缓所得生口。
并偷偷放松了对俘虏的看管。
龟兹*
王
闻之大喜,
龟兹国国王打探到这一消息非常高兴,
自以*
万
骑于西界
遮超,
亲自率领一万骑兵到西边去拦截班超人马,
温宿王将八千骑于东界徼于阗。
让温宿国国王带领八千骑兵到东边去抄袭于阗国军队。
超知二虏已出,
班超得知两支敌军已经出动,
密召诸部勒兵
,
便秘密召集各部整顿人马,
鸡鸣驰赴莎车营,
在鸡叫时分飞速赶赴莎车国军营,
胡大惊乱奔走,
莎车国这些胡人极为惊恐、乱作一团、夺路奔逃,
追斩五千余级,
班超挥师追击,斩杀了敌人首级五千多颗,
大获其马畜财物。
缴获了大量的牲畜和财物。
莎车遂降,
莎车国于是举国投降,
龟兹等因各*
退
散,
龟兹等国便借机各自撤退散去,
自是威震西域。
班超从此声威震动西域各国。
初,
当初,
月氏尝助汉击车*
师
有功,
月氏国曾经帮助汉朝攻打车师国立有战功,
是岁贡奉珍宝、符拔、师子,
这一年向朝廷进献了珍宝、符拔、狮子等礼物,
因求汉公主。
并借此求娶汉朝公主。
超拒还其使*
,
班超拒绝了这一请求并遣返了他们的使者,
由是怨恨。
因此月氏国怨恨班超。
永元二年
,
和帝永元二年(90年),
月氏遣其副王谢将兵七万攻超。
月氏国派遣他们的副王谢率领军队七万人攻打班超。
超众少,
班超的人马很少,
*
皆
大恐。
手下都非常恐惧。
超譬
军士曰:
班超晓谕手下的战士说:
“月氏兵虽多,
“月氏国的军队虽然人多势众,
然数千里踰
葱领来,
但是经过数千里翻越葱岭前来,
非有运输,
并没有随行的运输物资,
何足忧邪?
哪里值得忧虑呢?
但当收谷坚守,
只须负责将粮食收藏起来坚守城池,
彼饥穷自降,
对方一旦饥饿困穷了便会自动投降的,
不过数十日决矣。”
前后不会超过数十日就可以见分晓了。”
谢遂前攻超,
谢于是向前攻打班超,
不下,
不能将城池攻克,
又*
钞
掠无所得。
又四处抢劫掠夺而一无所得。
超度其粮将尽,
班超估计他们的粮食就快用完了,
必从龟兹求救,
肯定要向龟兹国请求援救,
乃遣兵数百于东界要
之。
于是派遣战士数百人到东面去拦截他们。
谢果遣骑赍金银珠玉以赂
龟兹。
谢果然派遣骑兵携带着金银珠玉去贿赂龟兹国。
超伏兵遮击,
班超埋伏下的军队拦路截击,
尽杀之,
将这支骑兵全部杀死,
持其使首以示谢*
。
然后班超手持谢的使者的首级给谢看。
谢大惊,
谢大为惊恐,
即遣使请罪,
随即派遣使者前来请求免罪,
愿得生归。
希望能活着回去。
超纵遣之。
班超释放并遣发了他们。
月氏由是大震,
月氏国由此非常震惊,
岁奉贡献。
每年都向汉朝进献礼物。
明年,
第二年(91年),
龟兹、姑墨、温宿皆降,
龟兹国、姑墨国、温宿国都归降了汉朝,
乃以超为都护,
于是朝廷任命班超为西域都护,
徐乾为长史。
徐乾为长史。
拜白霸为龟兹王,
任命白霸为龟兹国国王,
遣司马姚光送之。
派遣司马姚光护送他回国。
超与光共胁龟兹废其王尤利多而立白霸,
班超和姚光一起胁迫龟兹国废黜他们的国王尤利多而立白霸为国王,
使光将尤利多还诣京师。
并让姚光带着尤利多回到京师洛阳。
超居龟兹它乾城
,
班超居住在龟兹国的它乾城,
徐乾屯疏勒。
徐乾屯驻在疏勒国。
西域唯焉耆、危须、尉犁以前没都护,
西域地区只有焉耆国、危须国、尉犁国这三国因为前次攻陷了西域都护,
怀二心,
对汉朝怀有异心,
其余悉定。
其余各国全部平定。
六年秋,
永元六年(94年)秋季,
超遂*
发
龟兹、鄯善等八国兵合七万人,
班超顺利地征调了龟兹国、鄯善国等八国的兵力一共有七万人马,
及吏士贾客千四百人讨焉耆。
以及官府差吏、商人1400人讨伐焉耆国。
兵到尉犁界,
大军达到尉犁国边境的时候,
而遣晓说焉耆*
、
尉犁、危须曰:
就派人劝说焉耆国、尉犁国、危须国说:
“都护*
来
者,
“都护这次前来,
欲镇抚三国。
准备镇服安抚你们三个国家。
即欲改过向善
,
想立即改正错误而一心向善的,
宜遣大人来迎,
就应当派遣你们的部落首领前来迎接,
当赏赐王侯已下,
当即赏赐你们王侯以及属臣人等,
事毕即还。
事情结束之后就让你们回去。
今赐王彩五百匹。”
现在赏赐给你们的国王彩色丝织品五百匹。”
焉耆王广遣其左将*
北
鞬支奉
牛酒迎超。
焉耆国国王广派遣他的左将北鞬支手捧牛肉和清酒迎接班超。
超诘鞬支曰:
班超责备鞬支说:
“汝虽匈奴侍子,
“你虽然是匈奴的侍子,
而*
今
秉
国之权。
而今却掌握着焉耆国的大权。
都护自来,
都护亲自前来,
王不以时迎,
你们的国王不在此时前来迎候,
皆汝罪也。”
都是你的罪过了。”
或谓超可便杀*
之
。
有人对班超说应当立即杀掉他。
超曰:
班超说:
“非汝所及。
“这不是你所能够想到的。
此人权重于王,
这个人比焉耆国的国王有权力,
今未入其国而杀之,
现在还没有进入这个国家而将他杀掉,
遂令自疑,
就会让他们起疑心,
设备守险,
设置防备器具、据守险要地段,
岂得到其城下哉!”
又哪里还能到得了他们的城池之前呢!”
于是赐而遣之。
于是赏赐并遣送了他。
广乃与大人迎超于尉犁,
焉耆王广这才和部落首领们到尉犁国迎接班超,
奉献珍物。
向他呈献了珍贵的物品。
焉耆国有苇桥之险,
焉耆国有苇桥这样的险要地方,
广乃绝桥,
国王广刚刚绝断了桥身,
不欲令汉军入国。
不想让汉朝军队进入他的国家。
超更从它道厉度
。
班超改从其他的道路涉水而过。
七月晦,
七月的最后一天,
到焉耆,
到达焉耆国,
去城二十里,
离焉耆城还有二十里的地方,
(正)营大泽中。
在大湖沼面上安下营寨。
广出不意,
广感到出乎他的意料,
大恐,
非常惊恐,
乃欲悉驱*
其
人共入山保。
便想将他国家的民众悉数驱赶到山中去防守。
焉耆左候元孟先尝质京师,
焉耆国左候元孟先前曾经在京师洛阳做人质,
密遣使以事告超,
秘密地派遣使者将事情的全部都告诉了班超,
超即斩之,
班超当即将这名使者斩杀,
示
不信用。
让人知道不能取得他的信任。
乃期大会诸国王,
这时班超决定大规模地会合各国的国王,
因扬声当重加赏赐,
于是对外宣扬会当场进行优厚的赏赐。在这个时候,
于是焉耆王广、尉犁王泛及北鞬支等三十人相率诣超。
焉耆国国王广、尉犁国国王泛以及北鞬支等30人相继来到班超的驻地。
其国相腹久等十七人惧诛,
焉耆国国相腹久等17人担心被诛杀,
*
皆
亡入海,
都逃亡到海上,
而危须王亦*
不
至。
而危须国的国王也没有到来。
坐定
,
入座之后,
超怒诘广曰:
班超怒气冲冲地质问广说:
“危须王何故不到?
“危须国国王为什么不来?
腹久等所缘逃亡?*
”
腹久等人为什么逃亡?”
遂叱吏士收广、泛等于陈睦故城斩之,
于是断喝属吏将广、泛等人抓捕起来,到前西域都护陈睦的旧城将他们斩杀,
传首
京师。
并将他们的首级传送到京师。
因纵兵钞掠,
于是放纵兵士抢劫掠夺,
斩首五千余级,
斩杀敌人首级五千多颗,
获生口*
万
五千人,
抓获俘虏15000人,
马畜牛羊三十余万头,
马牛羊等牲畜三十多万头,
更立元孟为焉耆王。
改立元孟为焉耆国国王。
超留焉耆半岁,
班超留在焉耆国半年多,
慰抚之。
将他们好好地抚慰了一番。
于是西域五十余国悉皆纳质内属焉。
于是西域地区五十多个国家全部都送纳人质、归附朝廷了。
功成封侯
明年,
第二年(95年),
下诏曰:
皇帝下诏说:
“往者匈奴独擅西域,
“以前匈奴独自垄断了西域,
寇盗
河西,
群行攻杀劫掠河西地区,
永平之末,
甚至到了永平末年(75年),
城门昼闭。
边地的城门白天都紧闭着。
先帝深愍边萌婴罗寇害,
先帝(明帝)深深怜悯边地民众遭受敌寇的侵害,
乃命将帅击右地,
于是命令将帅们率军出击西域地区,
破白山,
攻破白山(祁连山),
临*
蒲
类,
兵临蒲类海,
取车师,
夺取车师国,
城郭诸国震*
慑
响应,
有都城的各国都震动害怕而赞同支持,
*
遂
开西域,
于是开通了西域,
置都护。
设置了都护。
而焉耆王*
舜
、舜子忠独谋悖逆
,
然而焉耆国国王舜、舜的儿子忠独独阴谋犯上作乱,
持其险隘,
占据着险隘地带,
覆没都护,
攻陷了都护驻地,
并及吏士。
祸患并蔓延到府吏和士卒。
先帝重元元之命,
先帝珍视善良百姓的性命,
惮兵役之兴,
担心战争再度兴起,
故使军司马班超安集于阗以西*
。
因此派遣军司马班超前去安定和睦于阗国以西的地区。
超遂踰葱领,
班超于是越过葱岭,
迄县度,
到达悬度山,
出入二*
十
二年,
出入西域22年,
莫不宾从。
西域各国没有谁不服从归顺。
改*
立
其王,
改立那里的国王,
而绥其人。
并安抚那里的民心。
不动中*
国
,
不使中央帝国受到簸荡,
不烦戎士,
不让边关的将士受到烦扰;
得远夷之和,
而使得遥远的胡夷都能和睦相处,
同异俗之心,
使得不同风俗的民众同心协力;
而致天诛,
并将上天的诛罚送达,
蠲宿耻,
将积年的耻辱清除,
以报将士之雠。
从而报慰了那些捐躯边关将士的仇恨。
《司马法》曰:
《司马法》上说:
‘赏不踰月,
‘奖赏不能超过一个月的时间,
欲人速睹为善之利也。
这是要让人很快地看到行善的好处。
’其封超为定远侯,
’可封班超为定远侯,
邑千户。”
食邑一千户。”
超自以久在绝域,
班超感到长期身在遥远的边地,
年老思土
。
年龄大了便思念自己的故土。
十二年,
永元十二年(100年),
上疏曰:
向朝廷上疏说:
“臣闻太公封齐,
“为臣听说姜太公受封于齐国,
五世葬周,
五代人却都安葬在周朝,
狐死首丘
,
都如同狐狸死时头颅朝向出生的山丘,
代马依风。
(又如)代郡的良马依恋着故乡的北风。
夫周齐同在中土千里之间,
周王室和齐国虽然相隔千里之遥但同在中原地区,
况于远处绝域,
何况对于远离中原的边远地区,
小臣能*
无
依风首丘之思哉?
小臣能不产生‘依恋故乡的北风’、‘头朝出生的山丘’这样的思念吗?
蛮夷之俗,
蛮夷地区的风俗,
畏壮侮老。
重视壮健而轻侮老弱。
臣超犬马齿歼,
为臣班超现在就像老去的犬马一样牙齿都掉落尽净了,
常恐年衰,
常常担心年龄衰老,
奄忽*
僵
仆,
仓促之间倒地身亡,
孤魂弃捐。
而孤魂被抛弃在荒老之地。
昔苏武留匈奴中尚十九年,
往昔的时候,苏武(手无寸兵)被扣留在匈奴地区尚且19年,
今臣*
幸
得奉节带金银护西域,
如今为臣有幸能够持节出使、身佩印绶、护丑西域,
如*
自
以寿终屯部,
如果本来因为老死在屯戍之处,
诚无所恨,
确实没有什么遗憾,
然*
恐
后世或名臣为没西域。
然而担心后来人或者有名贤臣因为小臣而埋没在西域。
臣不*
敢
望到
酒泉郡,
为臣不敢期望到达酒泉郡,
但愿生入玉门关。
只希望能够活着进入玉门关。
臣老病衰困,
为臣年老体弱、积病困顿,
冒死瞽言,
冒犯死罪说出这些无根底的话,
谨遣子勇随献物入塞。
并恭敬派遣儿子班勇随进献朝廷的物品一齐进入关内。
及臣生在,
趁着为臣还活着的时候,
令勇目见中土。”
让班勇亲眼看看中央帝国的本土。”
而*
超
妹同郡曹寿妻昭亦上书请超曰:
而班超的妹妹同郡人曹寿的妻子班昭也上书朝廷为班超求请说:
“妾同产
兄西域都护定远侯超,
“臣妾同胞兄长西域都护定远侯班超,
幸得以微功特蒙重赏,
有幸能够凭借微细的功劳而特别蒙受朝廷的重赏,
爵列通侯,
受爵列为通侯,
位二千石。
位居二千石级官阶。
天恩殊绝,
君王的恩惠绝无仅有,
诚非小臣所当被蒙。
实在不是一名小臣所应当蒙受的。
超之始出,
班超当初出关的时候,
志捐躯命,
立下志愿捐献生命,
冀立微功,
希望建立微薄功勋,
*
以
自陈效。
来效献自己的力量。
会陈睦之变,
不巧碰上陈睦的变故,
道路隔绝
,
通往西域的道路被隔断,
超以一身转侧绝域,
班超凭借一人之力辗转迁移于遥远的边地,
晓譬诸国,
晓谕西域各国,
因其兵众,
并借助于他们的军队,
每有攻战,
每当有战事发生的时候,
辄
为先登,
总是冲锋陷阵在前,
身被金夷,
身体处处经受刀剑的创伤,
不避死亡。
从不逃避死亡的威胁。
赖蒙陛下神灵,
有幸蒙受陛下的威灵,
且得延命沙漠,
并且还能在沙漠之中延长性命,
至今积三十年。
至今一共有30年了。
骨*
肉
生离,
兄妹骨肉之间生生别离,
不复相识。
不能再见上一面。
所与相随时人
士众,
所有跟随于他的同期之人和士卒们,
皆已物故。
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超年最长,
班超年龄最大,
今且七十。
现在将近70岁了。
衰老被病,
体衰年老又遭受病痛的折磨,
头发无黑
,
头发已经无半点黑丝,
两手不仁,
两手也麻木不灵便,
耳目不聪明,
听力和视力都很差,
扶杖乃能行。
需要扶着拐杖才能走路。
虽欲竭尽其力,
虽然还想竭尽他的力量,
以报塞
天恩,
来报效陛下的恩德,
迫于岁暮,
但迫于到了晚年,
犬马齿索。
牙齿就像老去的犬马一样已经掉落了。
蛮夷之性
,
蛮夷地区的习性,
悖逆侮老囝,
违背人伦欺侮年老,
而超旦暮入地,
而班超不知哪一时就会死去,
久不见代,
长时间不见有人去替代他,
恐开奸宄之源,
很担心(西域地区)会出现犯法作乱的祸头,
生逆乱之心。
产生谋反作乱的想法。
而卿大夫
咸怀一切,
而朝中大臣们都满足于眼前暂时的状况,
莫肯远虑。
都不愿意做深远的计虑。
如有卒暴,
一旦有紧迫的事件发生,
超之气力不能从心,
班超虽然心里想做但是力量达不到,
便为上损国家累世之功,
便会出现对上有损于国家几代人建立起来的功业,
下弃忠臣竭力之用,
对下也废弃了忠臣竭尽全部精力的效命,
诚可痛也。
确实是很沉痛的事情啊。
故超万里归诚,
因此班超从万里之外寄以诚心,
自陈苦急,
自己陈述内心的痛苦和急迫之事,
延颈踰望,
并伸长颈项遥遥期盼,
三年于今,
但至今已经三年了,
未蒙省录。
还没有蒙受朝廷明察和采纳他的意见。
“妾窃闻古者十五受兵,
“臣妾私下里听说古代人15岁接受武器参军,
六十还之,
到了60岁的时候将武器交还回家,
亦有休息
不任职也。
也有因为休养生息而不担任职事的情形。
缘陛下以至孝理天下,
因为陛下以极尽孝道来治理天下,
得万国之欢心,
对天下万邦都极为重视,
不遗小国之臣,
连一名小国的臣子都不遗落,
况超得备侯伯之位,
何况班超还获得了备充诸侯的位置,
*
故
敢触死为超求哀,
所以胆敢冒犯死罪替班超乞求怜悯,
匄超余年。
乞求让班超安度余年。
一得*
生
还,
一旦能够活着回来,
复见阙庭,
再次来到朝廷相见,
使国永无劳远*
之
虑,
(这便意味着)让国家永远都不会有劳烦边疆的思虑,
西域无仓卒之忧*
,
让西域永远都不会有非常事变的担忧,
超得长蒙文王葬骨之恩,
让班超能够长久地像枯骨一样蒙受周文王埋葬的恩遇,
子方哀老之惠。
像老马一样蒙受田子方哀怜的恩惠。
《诗》云:
这正如《诗经》里说到:
‘民亦劳*
止
,
‘人民也是非常劳苦,
汔可小康,
几乎可以达成小康。
惠此中国,
施惠给这京城民众,
以绥四方。
并安人心于那四方。
’超有书与妾生诀,
’班超写了书信和臣妾诀别,
恐不复相见。
担心不能再度见上一面。
妾*
诚
伤超以壮年竭忠孝*
于
沙漠,
臣妾实在哀伤班超在身强力壮的时候奔赴沙漠竭忠尽孝,
疲老
则便捐死于旷野,
而身骨衰老的时候便遭弃置死在荒旷的野外,
诚可哀怜。
这确实让人同情怜悯啊。
如不蒙救护,
如果他不能蒙受朝廷的救助和保护,
超后有一旦之变
,
班超以后肯定会于某一天发生突然变故,
冀幸超家得蒙赵母、卫姬先请之贷。
只是希望班超家有幸能够蒙受像赵括的母亲、桓公的卫姬先行求请而获得免除罪责的宽恕。
妾愚戆不知大义,
臣妾愚蠢刚直而不懂得大道正义,
触犯忌讳。”
肯定会冒犯朝廷的禁忌了。”
书奏,
奏书呈上之后,
帝感其言,
皇帝被她所说的话感动,
乃征超还。
于是征召班超回来。
后世影响
超在西域三十一岁。
班超在西域一共度过了31年。
十四年八月至洛阳,
永元十四年(102年)八月回到京师洛阳,
拜为射声校尉
。
被任命为射声校尉。
超素有匈胁疾,
班超的胸膛至腋下一直患有疾病,
既至,
来到京城后,
病遂加。
病情继续加重。
帝遣中黄门问疾,
皇帝派中黄门太监询问病情,
赐医药。
并赐给治疗的药物。
其年九月*
卒
,
班超在这一年九月去世,
年七十一。
享年71岁。
朝廷愍惜焉*
,
朝廷非常怜恤他,
使者吊祭,
派遣使者前去祭奠,
赠赗甚厚。
并赠送了很多助葬的器物。
子雄嗣。
儿子班雄承袭了他的爵位。
初,
当初,
超被征,
班超被征召回京的时候,
以戊己校尉*
任
尚为都*
护
。
朝廷任命戊己校尉任尚为都护。
与超交代。
班超和他进行了事务的移交。
尚谓超曰:
任尚对班超说:
“*
君
侯在外国三十余年,
“君侯在外国(西域地区)三十多年,
*
而
小人猥承君后,
而小人浅薄地继任您的职务,
任重虑浅,
承担起重任但谋虑很短浅,
宜有以诲之。”
您应该有话来教诲小人。”
超曰:
班超说:
“年老失智,
“我年龄大了,人也失神落魄,
*
任
君数当大位,
任君你多次身居显官要职,
岂班超所能及哉!
这哪里是我班超的思虑所能及达的呢!
必不得已,
如果不得不说的话,
愿进愚言。
很愿意向您进些愚蠢的话。
塞外吏士,
身处塞外的那些官兵,
本*
非
孝子顺孙,
本来就不是对父母先人孝顺的儿孙后辈,
皆以罪过*
徙
补边屯。
都是因为犯了过失而被迁徙补充到戍边的军队的。
而蛮夷怀鸟兽之心,
而边地那些蛮夷人都心怀鸟兽般恶毒的念头,
难养易败。
难以养育却容易坏事。
今君性严急,
而眼下您性情严厉而躁急,
水清无大鱼,
池水过于清澈便不会有大鱼存活,
察政不得下和。
对职事过于苛求便不能融洽下属。
宜荡佚简易,
应当放松约束使事情简单而容易,
宽小过,
宽恕小的过失,
总大纲而已。”
总揽大的局势罢了。”
超去后,
班超离开以后,
尚私谓所亲曰:
任尚私下里对他的亲近们说:
“我以班君当有奇策,
“我还以为班君(班超)应该有奇妙的计策,
今所言平平耳。”
如今所说的话很普通罢了。”
尚至数年,
任尚到任数年后,
而西域反乱,
西域地区就发生了叛乱,
以罪被征,
以此过失而被朝廷召回,
如超所戒。
正如班超所告诫的那样。
有三子。
班超有三个儿子。
长子雄,
长子叫班雄,
累迁
屯骑校尉。
经累次升迁任屯骑校尉。
会叛羌寇三辅,
正遇上反叛的羌部进犯三辅地区,
诏雄将五营兵屯长安,
皇帝诏令班雄率领五营兵屯驻在长安,
就拜京兆尹。
到达长安后被任命为京兆尹。
雄卒,
班雄去世后,
子始嗣,
儿子班始承袭了爵位,
尚
清河孝王女阴城公主。
攀娶了清河孝王的女儿阴城公主。
主顺帝之姑,
公主是顺帝的姑母,
贵骄yín乱,
恃贵骄横、淫荡乱纪,
与嬖人居帷中,
与侍臣坐在帷帐中,
而召始入,
而召唤班始进来,
使伏床下。
让他匍匐在床前。
始积怒
,
班始愤怒郁积于心,
永建五年,
在顺帝永建五年(130年),
遂拔刃杀主。
竟拔刀杀死了公主。
帝大怒,
皇帝非常愤怒,
腰斩始,
将班始腰斩处死,
同产皆弃市。
他的兄弟姐妹都被定为弃市罪处死。
超少子勇。
班超的小儿子叫班勇。
勇字宜僚,
班勇字宜僚,
少有父风
。
年轻时就有他父亲的作风。
永初元年,
永初元年(107年),
西域反叛,
西域反叛朝廷,
以勇为军司马。
朝廷任命班勇为军司马。
与兄雄俱出敦煌,
和兄长班雄一道兵出敦煌郡,
迎都护及西域甲卒
而还。
迎接西域都护和西域披甲士卒回到国内。
因罢都护。
于是朝廷撤销了西域都护。
后西域绝无汉吏十余年。
自此以后西域没有汉朝官吏驻守的时间长达十余年之多。
元初六年,
元初六年(112年),
敦煌太守曹宗遣长史索班将千余人屯伊吾,
敦煌太守曹宗派遣长史索班率领一千多人屯驻在伊吾,
车师前王
及鄯善王皆来降班。
车师国前部国王以及鄯善国国王都前来归降索班。
后数月,
数月后,
北单于与车师后部遂
共攻没班,
北单于和车师国后部竟一起打败了索班,
进击走前王,
又进军攻打车师国前部国王并迫使他逃亡,
略有北道。
而夺占了汉朝通往西域的北道。
鄯善王急,
鄯善国国王感到情势紧急,
求救于曹宗,
向曹宗请求援救,
宗因此请出兵五千人击匈奴,
曹宗因此向朝廷请求出兵五千人攻打匈奴,
报索班之耻,
以雪索班失利的耻辱,
因复取西域。
于是又再度去夺占西域地区。
邓太后召勇诣朝堂会议。
邓太后将班勇召到朝堂集会商议此事。
先是公卿多以为宜闭玉门关,
在此之前公卿大臣很多人都认为应当关闭玉门关,
遂弃西域。
并继续放弃西域地区。
勇上议曰:
班勇呈上奏议说:
“昔孝武皇帝患匈奴强盛,
“往昔的时候,孝武皇帝担心匈奴强大兴盛起来,
兼总
百蛮,
统治各个蛮夷部族,
以逼障塞。
从而威胁国家的边塞。
于是开通西域,
于是开通了西域,
离其党与,
瓦解了他们的团伙关系,
论者以为夺匈奴府藏
,
议论政事之人认为这是夺占了匈奴的府库,
断其右臂。
斩断了它的右臂。
遭王莽篡盗,
不巧后来遇到王莽篡权盗位,
征求无猒,
征收求索而没有了止限,
胡夷忿毒,
胡夷各国极其愤恨,
遂以背叛。
因此而背叛了朝廷。
光武中兴,
光武皇帝重新兴盛汉朝的事业,
未遑
外事,
由于没有时间顾及对外事务,
故匈奴负强,
所以匈奴依恃其强势,
驱率诸国。
驱使并支配着西域各国。
及至永平,
到了永平年间(58年-75年),
再攻敦煌,
匈奴再度攻击敦煌郡,
河西诸郡,
河西地区各郡,
城门昼闭。
城门白天都被迫紧闭。
孝明皇帝深惟庙策,
孝明皇帝深入地思索着朝廷的谋略,
乃命虎臣,
于是命令勇武如猛虎的大臣,
出征西域,
率军出征西域,
故匈奴远遁,
所以匈奴便逃到很远的地方,
边境得安。
边境获得了安宁。
及至永元,
到了永元年间(89年-105年),
莫不内属。
西域地区没有哪国不归附朝廷了。
会间者羌乱,
不巧的是近来发生了羌部叛乱,
西域复绝,
西域地区再次被阻断,
北虏遂遣责诸国,
北方敌虏(匈奴)于是分派使臣督责当地各国,
备其逋租,
要求将所欠的租税凑齐上交,
高其价直,
并抬高租税的数额,
严以期会。
严格规定缴纳的期限。
鄯善、车师皆怀愤怨,
鄯善国、车师国都心怀愤怒和怨恨,
思乐事汉,
都想念和乐于归顺汉朝,
其路无从。
只是找不到具体的路径。
前所以时有叛者,
以前之所以时不时出现反叛的情形,
皆由牧养失宜,
都是因为管理教育不得当,
还为其害故也。
结果反过来受到它的祸害的缘故。
今曹宗徒耻于前负,
现在曹宗只想到前次失败的耻辱,
欲报雪匈奴,
准备对匈奴报仇雪恨,
而不寻出兵故事,
而不探究以前出兵的行事制度,
未度当时之宜也。
没有去考虑以前那个时候为什么那样做。
夫要功荒外,
到边远地区求取功劳,
万无一成,
是绝对不会成功的,
若兵连祸结,
如果战争和灾祸连续不断,
悔无及已。
后悔都已经来不及了。
况今府藏未充,
何况现在府库还不充足,
师无后继,
军队接济不好,
是示弱于远夷,
这是向远方的蛮夷暴露我们的弱点,
暴短于海内,
这是向全天下暴露我们的短处,
臣愚以为不可许也。
为臣虽然蠢笨却以为这是不能准许的。
旧敦煌郡有营兵三百人,
以前敦煌郡有营兵三百人,
今宜复之,
现在应该恢复建制,
复置护西域副校尉,
并重新设置护西域副校尉,
居于敦煌,
驻扎在敦煌,
如永元故事。
就像永元年间(89年-105年)已有的做法。此外,
又宜遣西域长史将五百人屯楼兰,
应当派遣西域长史率领五百人屯驻在楼兰,
西当焉耆、龟兹径路,
西面可以掌控焉耆国、龟兹国的通道,
南强鄯善、于阗心胆,
南面可以壮大鄯善国、于阗国的胆量,
北扦匈奴,
北面可以抵御匈奴,
东近敦煌。
向东又靠近敦煌。
如此诚便。”
如果这样,
就实在很有利了。”
尚书问勇曰:
尚书向班勇发问说:
“今立副校尉,
“现在设置(护西域)副校尉一职,
何以为便?
为什么认为是有利的事情?另外,
又置长史屯楼兰,
设置(西域)长史屯驻在楼兰,
利害云何?”
利与弊又怎么说呢?”
勇对曰:
班勇回答说:
“昔永平之末,
“以前,就是在永平末年(75年)的时候,
始通西域,
朝廷开始开通西域,
初遣中郎将
居敦煌,
初次派遣中郎将驻扎在敦煌郡,
后置副校[尉]于车师,
后来在车师国设置西域副校尉,
既为胡虏节度,
既是为了节制胡虏(匈奴),
又禁汉人不得有所侵扰。
又是为了禁止汉人,使内外都不会有侵犯骚扰的机会。
故外夷
归心,
所以边远的外族都诚心归附朝廷,
匈奴畏威。
而匈奴也畏惧朝廷的声威了。
今鄯善王尤还,
现如今鄯善国国王尤还,
汉人外孙,
是汉人的外孙,
若匈奴得志,
如果匈奴统治西域的欲望获得实现,
则尤还必死。
那么尤还一定会被处死的。
此等虽同鸟兽,
此等国家虽然和鸟兽没有多大差别,
亦知避害*
。
但也知道躲避祸害。
若出屯楼兰,
如果出兵屯驻在楼兰,
足以招附其心,
足以招引他们前来而使其内心依附朝廷,
愚以为便。”
所以在下愚蠢地认为是有利的事情。”
长乐卫尉
镡显、廷尉綦母参、司隶校尉崔据难曰:
长乐卫尉镡显、廷尉綦母参、司隶校尉崔据又非难他说:
“朝廷前所以弃西域者,
“朝廷前次之所以弃置西域,
以其无益于中国而费难供也。
是因为它对中央帝国并没有益处而国家的费用也难以供应那里。
今车师已属匈奴,
现在车师国已经归属匈奴,
鄯善不可保信,
鄯善国又不能确保守信,
一旦反复
,
一旦出现颠倒翻悔的情形,
班将能保北虏不为边害乎?”
班将军能保证北面敌虏不成为边境的祸害吗?”
勇对曰:
班勇回答说:
“今中国置州牧者,
“现在中央帝国设置州牧官职,
以禁郡县奸猾盗贼也。
是为了禁止地方各个郡县奸诈狡猾的盗贼作乱。
若州牧能保盗贼不起者,
如果州牧能确保盗贼不起来作乱,
臣亦愿以要斩
保匈奴之不为边害也。
为臣也愿意以被腰斩来担保匈奴不为害边境了。
今通西域则虏势必弱,
现如今打通西域那么敌虏的势力必然会受到削弱,
虏势(必)弱则为患微矣。
敌虏的势力被削弱下去了那么它制造祸端的可能性也就弱了。是如上所说,
孰与归其府藏,
还是选择归还他们的府库,
续其断臂哉!
接上他们已被斩断的手臂呢!
今置校尉以扦抚西域,
现在设置(护西域副)校尉可以捍卫和安抚西域地区,
设长史以招怀诸国,
设立(西域)长史可以招抚西域各国,
若弃而不立,
如果弃置而不设立,
则西域望绝
。
那么西域各国的希望就断绝了。
望绝之后,
希望一旦断绝之后,
屈就北虏,
就会曲意投靠北面敌虏,
缘边之郡将受困害,
那么沿边境一带的各郡就将遭困受害,
恐河西城门必复有昼闭之儆矣。
恐怕河西地区的城门一定会有再度白天紧闭的警告了。
今不廓开
朝廷之德,
现如今不阐扬朝廷的恩德,
而拘屯戍之费,
却拘限于驻防的费用,
若北虏遂炽,
如果北面敌虏很顺利地强大起来,
岂安边久长之策哉!”
这哪里是安定边疆长久的策略呢?”
太尉属毛轸难曰:
太尉的属吏毛轸非难说:
“今若置校尉,
“现在如果设置(护西域副)校尉,
则西域骆驿遣*
使
,
那么西域各国络绎不绝地派遣使者,
求索无猒,
索取乞求而没有限度,
与之则费难供,
给予他们朝廷的费用难以供应,
不与则失其心。
不给他们势必会失去他们的人心。
一旦为匈奴所迫
,
一旦被匈奴所胁迫,
当复求救,
假使他们再来向朝廷请求援救,
则为役大矣。”
那么事情就闹大了。”
勇对曰:
班勇回答说:
“今设以西域归匈奴,
“假设让西域各国归属了匈奴,
而使其恩德大汉,
而又让他们对大汉感恩戴德,
不为钞盗则可矣。
不成为劫掠财物的盗贼就已经可以了。
如其不然,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
则因西域租入之饶,
那么(北方敌虏)就会凭借西域各国缴纳的丰厚赋税,
兵马之众,
众多的士卒和战马,
以扰动缘边,
来骚扰汉朝的沿境一带,
是为富仇雠之财,
这就是用使仇人变得富有的财物,
增暴夷之执也。
来增加残暴蛮夷的势力了。
置校尉者,
设置(护西域副)校尉,
宣威布德,
宣扬威力、广施恩德,
以系诸国内向之心,
以此来维系西域各国归附朝廷的人心,
以疑匈奴觊觎之情,
从而让他们怀疑匈奴不良图谋的用心,
而无财费耗国之虑也。
而不会有财物费用亏损国家的忧虑了。
且西域之人无它求索,
而且西域地区之人没有其他方面的索要,
其来人者,
那些前来归附之人,
不过禀食而已。
不过是公家配给粮食而已。
今若拒绝,
现在如果拒绝这方面的要求,
势归北属,
势必让他们归向北面的敌虏。
夷虏并力以寇并、凉,
那些夷虏合并力量来进犯并州、凉州,
则中国之费不止千亿。
那么帝国的费用便不仅仅是成千上亿了。
置之诚便。”
设置这些确实是有利的。”
于是从勇议,
于是朝廷采纳了班勇的建议,
复敦煌郡营兵三百人,
恢复了敦煌郡营兵三百人。
置西域副校尉居敦煌。
设置了驻扎在敦煌的西域副校尉。
虽复羁縻西域,
虽然恢复了对西域地区的笼络,
然亦未能出屯。
不过也没能出兵驻扎。
其后匈奴果数与车师共入寇钞,
后来匈奴果然数度与车师国共同入侵、大肆劫掠,
河西大被其害。
河西地区遭受了严重的祸害。
延光二年
夏,
延光二年(123年)夏季,
复以勇为西域长史,
朝廷再度任命班勇为西域长史,
将兵五百人出屯柳中。
带兵五百人出塞屯驻在柳中县。
明年正月,
第二年正月,
勇至楼兰,
班勇到达楼兰,
以鄯善归附,
因为鄯善国国王归附朝廷,
特加*
三
绶。
特别加赐他三种官职的印绶。
而龟兹王白英犹自疑未下,
而龟兹国国王白英尚且犹疑不定,
勇开以恩信,
班勇以恩德和信义来开导他,
*
白
英乃率姑墨、温宿自缚诣勇降。
白英这才率领姑墨国、温宿国的国王自缚双手来到班勇驻地投降。
勇因发其兵步骑万余人到车师前王庭,
班勇于是征调他们的兵力包括步兵、骑兵一万多人到车师前部王庭,
击*
走
匈奴伊蠡王于伊和谷,
攻打在伊和谷的匈奴伊蠡王并迫使其逃走,
收得前部五千余人,
收聚了车师前部五千多人,
于是前部始复开通。
于是车师前部地区的道路再度获得开通。
还,
然后班勇回到驻地,
屯田柳中。
在柳中利用士兵垦植荒地。
四*
年
秋,
延光四年(125年)秋季,
勇发敦煌、张掖、酒泉六*
千
骑及鄯善、疏勒、车师前部兵击后部王军就
,
班勇征发敦煌郡、张掖郡、酒泉郡六千骑兵以及鄯善国、疏勒国、车师国前部兵攻打车师国后部王军就,
大破之。
将其击溃。
首虏八千余人,
斩获敌人首级八千多颗,
马畜五万余头。
马牛羊等牲畜五万多头。
捕得军就及匈奴持*
节
使者,
捕获军就和匈奴持节的使者,
将至索班没处斩之,
将他们带到索班被打败的地方并将他们斩杀,
以报其耻,
以此报了索班失利的耻辱,
传首京师。
再将他们的首级传送到京师洛阳。
永建元年
,
顺帝永建元年(126年),
更立后部故王子加特奴为王。
重新册立车师后部过去国王的儿子加特奴为王。
勇又使别校诛斩东且弥
王,
班勇又派遣别的将校斩杀了东且弥国国王,
亦更立其种人为王,
也另立他们的同族人为王,
于是车师六国悉平。
至此车师六国全部平定。
其冬,
这年冬季,
勇发诸国兵击匈奴呼衍王,
班勇征发西域各国军队攻打匈奴呼衍王,
呼衍王亡走,
呼衍王逃走,
其众二万余人皆降。
他的军队二万多人全部投降。
捕得单于从兄,
班勇又捕获单于的堂兄,
勇使加特奴手斩之,
并让加特奴亲手将其斩杀,
以结车师匈奴之隙
。
以此来让车师和匈奴之间结下怨仇。
北单于自将万余骑入后部,
北单于亲自率领一万多骑兵进入车师国后部,
至金且谷,
到达金且谷的时候,
勇使假司马曹俊驰救之。
班勇派遣假司马曹俊飞速前去援救。
单于引去,
单于于是带兵离开,
俊追斩其贵人
骨都侯,
曹俊追击并斩杀了北单于的贵人骨都侯,
于是呼衍王遂徙居枯梧河上。
于是呼衍王最终迁居到枯梧河边。
是后车师无复虏迹,
从此以后车师国再也没有了北虏匈奴的踪迹,
城郭皆安。
所有的城池都获得了安定。
唯焉耆王元孟未降。
这时只有焉耆国国王元孟还没有归降朝廷。
二年,
永建二年(127年),
勇上请攻元孟,
班勇上疏朝廷请求攻打元孟,
于是遣敦煌太守张朗将河西四郡
兵三千人配勇。
朝廷于是派遣敦煌太守张朗率领河西四郡(金城、敦煌、张掖、酒泉)的军队三千人配合班勇作战。
因发诸国兵四万余人,
班勇于是征发西域各国军队四万多人,
分骑为两道击之。
将骑兵分为两路前去攻打元孟。
勇从南道,
班勇从西域南道出发,
朗从北道,
张朗从西域北道出发,
约期
俱至焉耆。
约定了全部到达焉耆国的日期。
而朗先有罪,
而张朗由于先前有罪,
欲徼功自赎,
为给自己赎罪而贪求战功心切,
遂先期至爵离关,
于是在约定的期限之前到达了爵离关,
遣司马将兵前战,
派遣他属下的司马率军前去作战,
首虏二千余人。
斩杀敌人两千多人。
元孟惧诛,
元孟惧怕被诛杀,
*
逆
遣使乞降,
事先派遣他的使者乞求投降,
张朗径入
焉耆受降而还。
张朗径直进入焉耆国接受了元孟的投降,而后率军回去了。
元孟竟不肯面缚,
元孟终究不肯两手绑于身后来请降,
唯遣子诣阙贡献。
只派遣他的儿子到京师洛阳去进献贡品。
朗遂得免诛。
张朗最终获得免除被诛杀的处罚。
勇以后期,
班勇因为在约定的期限之后到达焉耆国,
征下狱,
被传召关进了牢狱之中,
免。
也获得了免除被诛杀的处罚。
后卒于*
家
。
后来在家中去世。
论曰:
论曰:
时政平*
则
文德用,
时局稳定那么礼乐教化就会获得运用,
而*
武
略之士无所奋其力能,
而擅长于军事谋略的士人,便没有地方发挥他们的能力,
故汉世有发愤张胆,
所以汉代便出现决心努力而敢作敢为的人,
争膏身于夷狄以要功名,
到边远夷狄地区争相献身来获取功名,
*
多
矣。
这已经是很多了。
祭肜、耿秉启匈奴之权,
祭肜、耿秉拓展了他们在匈奴的计策,
班超、梁懂奋*
西
域之略,
班超、梁懂施展他们在西域的谋略,
卒*
能
成功立名,
最终都能成就功业、树立名声,
享受爵位,
享受朝廷赐予的爵位,
荐功祖*
庙
,
汇报战功于祖庙之中,
勒勋于后,
记载功勋在自己的身后,
亦一时之志*
士
也。
也都是冠于一世的有志之士了。
赞曰:
赞曰:
定远慷慨,
定远侯班超激昂慷慨,
专功西*
遐
。
全部功勋在西域边关。
坦步葱、雪,
安然行走在葱岭雪山,
*
咫
尺龙沙。
还嫌弃浩瀚沙漠狭短。
懂亦抗愤,
梁懂也是激昂而愤慨,
勇乃负荷。
班勇竟能将父业荷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