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书十二 崔毛徐何邢鲍司马传 - 读典籍

← 返回《三国志魏书十一 袁张凉国田王邴管传魏书十三 锺繇华歆王朗传

魏书十二 崔毛徐何邢鲍司马传

陈寿

本传记述崔琰等六位曹魏名臣的生平,突显其刚直谏诤、清正守节的事迹及悲剧结局。

崔琰传

崔琰字季珪,
崔琰传,崔琰字季皀, 
清河东武城人也。
清河郡东武城县人。 
少朴讷,
年少时性格朴实,言辞迟钝, 
好击剑,
喜好击剑, 
尚武事。
热衷于武功。 
年二十三,
二十三岁时, 
乡移为正,
乡里按规定将他转为正卒, 
始感激,
才开始感慨发奋, 
读论语、韩诗。
研读《论语》、《韩诗》。 
至年二十九,
到了二十九岁时, 
乃结公孙方等就郑玄受学。
与公孙方等人结交,到郑玄门下求学。 
学未期,
学了没有一年, 
徐州黄巾贼攻破北海,
徐州的黄巾军攻破了北海, 
玄与门人到不其山避难。
郑玄与其弟子到不其山躲避兵难。 
时谷籴县乏,
那时买进的粮谷十分缺乏, 
玄罢谢诸生。
郑玄只好停止授学,辞谢众学生。 
琰既受遣,
崔琰既被遣散, 
而寇盗充斥,
又到处都是盗寇, 
西道不通。
西去的道路不通, 
于是周旋青、徐、兖、豫之郊,
于是周旋于青、徐、兖、豫四州郊野, 
东下寿春,
向东到过寿春, 
南望江、湖。
向南也几乎到了长江、洞庭湖地区。 
自去家四年乃归,
自离开家乡四年后才归, 
以琴书自娱。
在家中以弹琴读书自娱。 
大将军袁绍闻而辟之。
大将军袁绍听说后征召崔琰。 
时士卒横暴,
当时袁绍的士兵专横暴虐, 
掘发丘陇,
挖掘坟墓, 
琰谏曰:
崔琰规劝说: 
"昔孙卿有言:
“昔日荀况有过这样的话: 
'士不素教,
‘对士兵平素不进行教训, 
甲兵不利,
战斗力就不会强大, 
虽汤武不能以战胜。
即使是商汤、周武王那样的人,也不能凭借他们作战取得胜利。 
'今道路暴骨,
’现在道路上尸骨暴露, 
民未见德,
百姓未见到您的德政, 
宜敕郡县掩骼埋胔,
应该命令各个郡县掩埋尸骸, 
示憯怛之爱,
以显示您的为死者伤痛的爱心, 
追文王之仁。
追随周文王的仁慈之举。” 
"绍以为骑都尉。
袁绍让崔琰作了骑都尉。红潮网  
后绍治兵黎阳,
后来袁绍在黎阳县带兵, 
次于延津,
将部队驻扎在延津渡口, 
琰复谏曰:
崔琰又规劝说: 
"天子在许,
“天子现在许昌, 
民望助顺,
百姓的愿望支持顺从朝廷的一方, 
不如守境述职,
我部不如谨守治境,向天子述职, 
以宁区宇。
以便安定这一地区。” 
"绍不听,
袁绍却不听从, 
遂败于官渡。
于是在官渡大败。 
及绍卒,
等到袁绍死后, 
二子交争,
他的两个儿子互相争斗, 
争欲得琰。
争着想得到崔琰。 
琰称疾固辞,
崔琰说自己有病,坚决推辞, 
由是获罪,
因此获罪, 
幽于囹圄,
被关进了监狱, 
赖阴夔、陈琳营救得免。
依靠阴夔、陈琳营救, 
才免于一死。 
太祖破袁氏,
太祖打败袁氏后, 
领冀州牧,
兼任冀州牧, 
辟琰为别驾从事,
征召崔琰任别驾从事, 
谓琰曰:
对崔琰说: 
"昨案户籍,
“昨天查核户籍, 
可得三十万众,
可以达到三十万之多, 
故为大州也。
冀州可称得上是大州了。” 
"琰对曰:
崔琰回答说: 
"今天下分崩,九州幅裂,
“现在九州分裂, 
二袁兄弟亲寻干戈,
袁尚、袁谭兄弟二人大动干戈, 
冀方蒸庶暴骨原野。
冀州地区的百姓尸骨遍野。 
未闻王师仁声先路,
没有听说王师以仁政为先导, 
存问风俗,
访问民风民俗, 
救其涂炭,
救民于水火, 
而校计甲兵,
反而却算计甲兵多少, 
唯此为先,
把它当成头等大事, 
斯岂鄙州士女所望於明公哉!
这难道是我们这个州的男女百姓所期望于明公您的吗?” 
"太祖改容谢之。
太祖肃然动容, 
于时宾客皆伏失色。
向他表示歉意。 
 
太祖征并州,
当时宾客都大惊失色。太祖征讨并州, 
留琰傅文帝於邺。
留下崔琰在邺城辅佐文帝。 
世子仍出田猎,
文帝照旧外出打猎, 
变易服乘,
改换服装、车辆, 
志在驱逐。
兴趣全在追逐猎物上。 
琰书谏曰:
崔琰上疏规劝说: 
"盖闻盘于游田,
“曾听说周文王不敢以打猎为乐, 
书之所戒,
《尚书》记载此事以为后人借鉴; 
鲁隐观鱼,
鲁隐公外出观鱼, 
春秋讥之,
《春秋》因其非礼而讥刺之。 
此周、孔之格言,
这是周公、孔子的格言, 
二经之明义。
两部经典所阐明的大义。 
殷鉴夏后,
夏桀无道, 
诗称不远,
成为商朝的一面镜子,《诗经》说‘殷鉴不远’; 
子卯不乐,
王者的疾日不该举乐, 
礼以为忌,
《礼记》记载此事作为忌戒。 
此又近者之得失,
这又是比较切近的得失成败的事例, 
不可不深察也。
不可以不深思明察啊。 
袁族富强,
袁氏家族富强, 
公子宽放,
而其公子放纵, 
盘游滋侈,
游玩作乐,极为奢侈, 
义声不闻,
正义之举天下不闻, 
哲人君子,
明哲君子, 
俄有色斯之志,
顷刻间便欲离去, 
熊罴壮士,
勇武壮士, 
堕於吞噬之用,
不肯为其尽爪牙之用。 
固所以拥徒百万,
这就决定了袁氏虽然拥有百万民众, 
跨有河朔,
地跨整个河北, 
无所容足也。
却没有立足之地。 
今邦国殄瘁,
现今国家衰败, 
惠康未洽,
恩惠的施予尚不普遍, 
士女企踵,所思者德。
男女百姓企望、想念德政。 
况公亲御戎马,
况且您父亲亲自参与戎马征讨, 
上下劳惨,
上上下下,操劳辛苦, 
世子宜遵大路,
世子您应当遵循正道, 
慎以行正,
谨慎地使行为端正, 
思经国之高略,
思虑治国的最高战略, 
内鉴近戒,
对内有所鉴戒, 
外扬远节,
对外发扬高远的节操, 
深惟储副,
深加思索你太子的责任, 
以身为宝。
宝贵你的身份。 
而猥袭虞旅之贱服,
而您却失了身份地穿着管理山泽园囿者的卑贱的服装, 
忽驰骛而陵险,
急急地四处奔驰,身临险地, 
志雉兔之小娱,
志向只限于猎获野鸡兔子这类小小的娱乐, 
忘社稷之为重,
忘了国家社稷才是最重要的, 
斯诚有识所以恻心也。
这实在使有识者痛心啊。 
唯世子燔翳捐褶,
希望世子您烧毁猎具,舍弃行旅戎服, 
以塞众望,
以满足众人的愿望, 
不令老臣获罪於天。
不让老臣获罪于天。” 
"世子报曰:
世子答复说: 
"昨奉嘉命,
“昨天奉悉您谆谆的教诲, 
惠示雅数,
要我烧猎具、弃戎服。 
欲使燔翳捐褶,翳已坏矣,
现在猎具都已焚毁, 
褶亦去焉。
戎服也已脱去了。 
后有此比,
以后再有类似的错误, 
蒙复诲诸。"
还望您再次给我教诲。” 
太祖为丞相,
太祖作了丞相, 
琰复为东西曹掾属徵事。
崔琰又作了东西曹掾属征事。 
初授东曹时,教曰:
起初授予他东曹职务时文告说: 
"君有伯夷之风,
“您具有伯夷的风范, 
史鱼之直,
史鱼的耿直, 
贪夫慕名而清,
贪夫因敬仰您的大名而变得清廉, 
壮士尚称而厉,
壮士因崇尚您的名声而更加勉励自己, 
斯可以率时者已。
这是可以作为时代表率的。 
故授东曹,
所以授予东曹之职, 
往践厥职。
你去履行职责吧。” 
"魏国初建,
魏国刚刚建立, 
拜尚书。
任命崔琰为尚书。 
时未立太子,
这时尚未立太子, 
临菑侯植有才而爱。
临菑侯曹植有才华而且有爱心。 
太祖狐疑,
太祖怀疑犹豫, 
以函令密访於外。
发出信函命令在外地秘密访探。 
唯琰露板答曰:
只有崔琰信不封口答复说: 
"盖闻春秋之义,立子以长,
“我知道《春秋》有长子当立的大义, 
加五官将仁孝聪明,
并且五官中郎将曹丕仁孝聪明, 
宜承正统。
应当承继大统。 
琰以死守之。
崔琰将用死来坚守这个原则。” 
"植,
曹植, 
琰之兄女婿也。
本是崔琰哥哥的女婿, 
太祖贵其公亮,
太祖十分赞赏崔琰的大公无私和高风亮节, 
喟然叹息,
喟然叹息, 
迁中尉。
调其职为中尉。 
崔琰体态雄伟, 
琰声姿高畅,
声音洪亮, 
眉目疏朗,
眉目疏朗, 
须长四尺,
须长四尺, 
甚有威重,
很有威重的仪态, 
朝士瞻望,
朝廷中人很是敬仰, 
而太祖亦敬惮焉。
而太祖对他也有几分敬畏。 
琰尝荐钜鹿杨训,
崔琰曾经推荐过巨鹿人杨训, 
虽才好不足,
说他虽然才能不足, 
而清贞守道,
却清廉贞洁,遵守正道, 
太祖即礼辟之。
太祖于是以礼征召了杨训。 
后太祖为魏王,
后来太祖作魏王, 
训发表称赞功伐,
杨训上表称赞太祖功绩, 
襃述盛德。
夸述太祖的盛德。 
时人或笑训希世浮伪,
当时有人讥笑杨训虚伪地迎合权势, 
谓琰为失所举。
认为崔琰荐人不当。 
琰从训取表草视之,
崔琰从杨训那里取来表文的草稿一看, 
与训书曰:
写信给杨训说: 
"省表,
“读表文, 
事佳耳!
是事情做得好罢了! 
时乎时乎,
时代啊时代, 
会当有变时。
总有变化的时候。” 
"琰本意讥论者好谴呵而不寻情理也。
崔琰的本意是讽刺那些批评者好谴责呵斥而不寻求合于情理。 
有白琰此书傲世怨谤者,
有人却报告说崔琰这封信是傲世不满怨恨咒骂, 
太祖怒曰:
太祖发怒说: 
"谚言'生女耳',
“谚语说‘不过生了个女儿罢了’。‘罢了’(译按: 
'耳'非佳语。
原文为“耳”)不是个好词。 
'会当有变时',
‘会有变的时候’, 
意指不逊。
意思很不恭顺。” 
"於是罚琰为徒隶,
从此罚崔琰为徒隶,派人去看他,崔琰言谈表情一点也没有屈服的意思。太祖的令文说: 
使人视之,
“崔琰虽然受刑,却与宾客来往,门庭若市,接待宾客时胡须卷曲, 
辞色不挠。
双目直视,好像有所怨忿。”于是赐令崔琰死。原先崔琰与司马朗友善, 
太祖令曰:
晋宣王司马懿正值壮年,崔琰对司马朗说:“你的弟弟聪敏明哲公允,刚强果断英勇, 
"琰虽见刑,
几乎不是你能比得上的。”司马朗认为不是这样,而崔琰总是坚持这个看法。崔琰的堂弟崔林, 
而通宾客,
年少时没有名望,即使是亲戚也大多轻视他,崔琰却常说: 
门若市人,
“这是个所谓大器晚成的人,最终必定有远大的发展。”涿郡的孙礼、卢毓刚刚进入魏王军府,崔琰又评论说: 
对宾客虬须直视,
“孙礼诚信耿直,刚毅果断,卢毓清醒机警,深明事理, 
若有所瞋。
百折不挠,都是可做三公的人才。”后来崔林、孙礼、卢毓都官至宰辅。还有, 
"遂赐琰死。
崔琰的朋友公孙方、宋阶早逝,崔琰抚养他们的遗孤,那份恩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他的明鉴卓识, 
笃于情义,大都像这个样子。  

毛玠传

始琰与司马朗善,晋宣王方壮,琰谓朗曰:"子之弟,聪哲明允,刚断英跱,殆非子之所及也。"朗以为不然,而琰每秉此论。琰从弟林,少无名望,虽姻族犹多轻之,而琰常曰:"此所谓大器晚成者也,终必远至。"涿郡孙礼、卢毓始入军府,琰又名之曰:"孙疏亮亢烈,刚简能断,卢清警明理,百炼不消,皆公才也。"后林、礼、毓咸至鼎辅。及琰友人公孙方、宋阶早卒,琰抚其遗孤,恩若己子。其鉴识笃义,类皆如此。 初,太祖性忌,有所不堪者,鲁国孔融、南阳许攸、娄圭,皆以恃旧不虔见诛。而琰最为世所痛惜,至今冤之。
 
毛玠字孝先,
毛玠传,毛玠字孝先, 
陈留平丘人也。
陈留郡平丘县人。 
少为县吏,
年轻时为县吏, 
以清公称。
以清廉公正著称。 
将避乱荆州,
他本想到荆州躲避战乱, 
未至,
尚未到达, 
闻刘表政令不明,
听说刘表政令不严明, 
遂往鲁阳。
于是改往鲁阳县。 
太祖临兖州,
太祖治理兖州, 
辟为治中从事。
征召他为治中从事。 
玠语太祖曰:
毛玠对太祖说: 
"今天下分崩,
“现今国家分裂, 
国主迁移,
君主流离, 
生民废业,
民众失业, 
饥馑流亡,
饥饿流亡, 
公家无经岁之储,
公家没有能维持一年的储备, 
百姓无安固之志,
百姓没有安定的心思, 
难以持久。
这种状况是难于持久的。 
今袁绍、刘表,
现在袁绍、刘表虽然兵民众多, 
虽士民众强,
力量强盛, 
皆无经远之虑,
却都没有长远的考虑, 
未有树基建本者也。
没有树立基础、建设根本的人。 
夫兵义者胜,
用兵之事,合乎正义的才能取胜, 
守位以财,
保守权位需要财力,因此, 
宜奉天子以令不臣,
应当拥戴天子以命令那些不肯臣服的人, 
脩耕植,
致力于耕植业, 
畜军资,
积蓄军用物资,这样, 
如此则霸王之业可成也。
称霸称王的大业就可以成功了。” 
"太祖敬纳其言,
太祖郑重地采纳了他的意见, 
转幕府功曹。
转任他为幕府功曹。 
太祖为司空丞相,
太祖任司空、丞相时, 
玠尝为东曹掾,
毛玠曾做过东曹掾, 
与崔琰并典选举。
与崔琰一起主持选举, 
其所举用,皆清正之士,
他所推荐任用的都是清廉正直的人士, 
虽於时有盛名而行不由本者,
那些在当时有盛名而行为虚浮、不务根本的人, 
终莫得进。
始终没有得到引荐任用。 
务以俭率人,
他力求以俭朴作风为人表率, 
由是天下之士莫不以廉节自励,
因此全国士人无不以廉洁的操守自我勉励, 
虽贵宠之臣,
即使是宠臣, 
舆服不敢过度。
车马服饰也不敢超越制度。 
太祖叹曰:
太祖感叹说: 
"用人如此,
“用人能做到这样, 
使天下人自治,
使天下人自己治理自己, 
吾复何为哉!
我还有什么可做的呢!” 
"文帝为五官将,
魏文帝作五官中郎将时, 
亲自诣玠,
亲自去见毛玠, 
属所亲眷。
托他任用自己的亲属。 
玠答曰:
毛玠答复说: 
"老臣以能守职,
“老臣我因为能够恪守职责, 
幸得免戾,
才幸而得以免于获罪。 
今所说人非迁次,
现在您所提到的人不合升迁的次第, 
是以不敢奉命。
因此我不敢奉行您的命令。” 
"大军还邺,
大军返回邺城, 
议所并省。
商议撤并官职。 
玠请谒不行,
毛玠对以私情向他求官的一概拒绝, 
时人惮之,
当时一些人很害怕他, 
咸欲省东曹。
都想要撤除东曹。 
乃共白曰:
于是他们一起禀告说: 
"旧西曹为上,
“依旧制,西曹为上, 
东曹为次,
东曹为次, 
宜省东曹。
应该撤销东曹。” 
"太祖知其情,
太祖知道其中实情, 
令曰:
下令说: 
"日出於东,
“太阳出于东方, 
月盛於东,
月亮明于西方, 
凡人言方,
凡人说到方位, 
亦复先东,
也是先说东方, 
何以省东曹?
为什么要撤东曹?” 
"遂省西曹。
于是省弃了西曹。 
初,
起初, 
太祖平柳城,
太祖平定柳城, 
班所获器物,
分赏所缴获的器物, 
特以素屏风素冯几赐玠,
特意把素色屏风、素色凭几赐给毛玠, 
曰:
说: 
"君有古人之风,
“您有古人的风范, 
故赐君古人之服。
所以赐给您古人的用具。” 
"玠居显位,
毛玠居显要之位, 
常布衣蔬食,
却常常穿布衣吃素菜, 
抚育孤兄子甚笃,
抚育哥哥的儿子尽心尽意, 
赏赐以振施贫族,
所得的赏赐用来救济贫苦族人, 
家无所馀。
自己家里没有多余的财物。 
迁右军师。
毛玠后来升任右军师。 
魏国初建,
魏国刚刚建立时, 
为尚书仆射,
毛玠作尚书仆射, 
复典选举。
又主持选举。 
时太子未定,
当时太子还没有确定, 
而临菑侯植有宠,
而临菑侯曹植受到恩宠, 
玠密谏曰:
毛玠秘密地劝告太祖说: 
"近者袁绍以嫡庶不分,
“近来袁绍因为嫡子庶子不分, 
覆宗灭国。
导致家破国亡。 
废立大事,
废立太子是件大事,废长子而另立, 
非所宜闻。
可不是我所愿意听到的消息。” 
"后群僚会,
后来群臣聚会, 
玠起更衣,
毛玠起身去厕所, 
太祖目指曰:
太祖用眼睛看着他说: 
"此古所谓国之司直,
“他正是古人所说的国中正直之士, 
我之周昌也。"
是我的周昌啊!” 
崔琰既死,
崔琰被杀之后, 
玠内不悦。
毛玠心中不高兴。 
后有白玠者:
后来有人检举毛玠说: 
"出见黥面反者,
“毛玠出门看见脸上刺字的造**犯人, 
其妻子没为官奴婢,
那人的妻子儿女被籍没为官家奴婢,就说: 
玠言曰'使天不雨者盖此也'。
‘使老天不下雨的原因大概就是这个吧。 
"太祖大怒,
’”太祖大怒, 
收玠付狱。
把毛玠逮捕下狱。 
大理锺繇诘玠曰:
大理寺卿钟繇责问毛玠说: 
"自古圣帝明王,
“自古圣明帝王惩治犯罪, 
罪及妻子。
都连及妻儿。 
书云:
《尚书》说: 
'左不共左,
‘车左不尽车左的职责, 
右不共右,
车右不尽车右的职责,我不但要杀了你们, 
予则孥戮女。
还要罚你们的妻儿为奴。 
'司寇之职,
’《周礼》所记司寇的职分: 
男子入于罪隶,
将犯罪的男人没入官府为奴隶, 
女子入于舂槁。
女人没入官府作舂米的苦役。  
汉律,
汉朝法律: 
罪人妻子没为奴婢,
罪人的妻子儿女没入官府作奴婢, 
黥面。
脸上刺字。 
汉法所行黥墨之刑,
汉朝法律所实行的脸上刺字的刑罚, 
存於古典。
在古代经典中已有记载。 
今真奴婢祖先有罪,
现今真的奴婢祖先有罪, 
虽历百世,
即使经历百代, 
犹有黥面供官,
还是要接受脸上刺字供官府役使的惩罚, 
一以宽良民之命,
一则可以宽减良民的劳役负担, 
二以宥并罪之辜。此何以负於神明之意,
二则饶恕犯人死罪, 
而当致旱?
这怎么会违背神明的意志而导致旱灾? 
案典谋,
按照《尚书》经典的说法, 
急恒寒若,
法令峻急,则天气寒冷,法令平缓, 
舒恒燠若,
则天气炎热, 
宽则亢阳,
法令宽松,则阳气过盛, 
所以为旱。
所以造成旱灾。 
玠之吐言,
毛玠你说这样的话, 
以为宽邪,
是认为魏王的法令过宽了呢, 
以为急也?
还是过严了呢?如果是过严了, 
急当阴霖,
应当导致阴雨连绵, 
何以反旱?
怎么会反而天旱? 
成汤圣世,
成汤时代可称圣世, 
野无生草,
可田野不生青草, 
周宣令主,
周宣王是好的君主, 
旱魃为虐。
但当时也是大旱成灾。 
亢旱以来,
眼下的大旱发生以来, 
积三十年,
已有三十年之久, 
归咎黥面,
归罪于给犯人脸上刺字, 
为相值不?
这联系得上吗? 
卫人伐邢,
春秋时卫人征伐邢国,本来是干旱天气, 
师兴而雨,
但刚出兵天就下雨, 
罪恶无徵,
要不是邢国罪恶确凿, 
何以应天?
怎么会感应上天? 
玠讥谤之言,流於下民,
你毛玠讥刺诽谤的言论已流传到百姓当中, 
不悦之声,
心怀不满的声音, 
上闻圣听。
魏王已有所闻。 
玠之吐言,
毛玠你说出这样的话, 
势不独语,
肯定不是自言自语, 
时见黥面,
当时你看见的脸上刺字者, 
凡为几人?
总共是几个人? 
黥面奴婢,
那些黥面的奴婢, 
所识知邪?
你认识吗? 
何缘得见,
为什么能够见到那些人, 
对之叹言?
对他们叹息谈话? 
时以语谁?
当时你这些话是对谁说的? 
见答云何?
他是怎样回答的? 
以何日月?
是在几月几日? 
於何处所?
在什么地方? 
事已发露,
事情已经暴露, 
不得隐欺,
不得隐瞒欺骗, 
具以状对。
要原原本本地写出供状。” 
"玠曰:
毛玠说: 
"臣闻萧生缢死,
“我听说萧望之自杀, 
困於石显;
是因为石显的陷害; 
贾子放外,
贾谊被流放, 
谗在绛、灌;
是因为周勃、灌婴的谗言中伤; 
白起赐剑於杜邮;
白起被赐剑自刎于杜邮, 
晁错致诛於东市;
晁错被斩首于东市, 
伍员绝命於吴都:
伍子胥命断于吴都。 
斯数子者,
这几位人士的遭遇, 
或妒其前,
都是由于有人公开妒忌, 
或害其后。
或是由于有人在背后暗害。 
臣垂龆执简,
我自年少时就作县吏, 
累勤取官,
积累勤勉取得官职, 
职在机近,
我的职务处在中枢机要之所, 
人事所窜。
牵涉复杂的人事关系。  
属臣以私,
如有人以私情请托, 
无势不绝,
他再有权势我也要加以拒绝, 
语臣以冤,
如有人将冤屈告诉我, 
无细不理。
再细微的事件我也要审理。 
人情淫利,
人的本心是想无限制地追求私利, 
为法所禁,
这是法律所禁止的, 
法禁于利,
谁要按照法律去禁止非法求利, 
势能害之。
有权势的人就可能陷害他。 
青蝇横生,
进谗言的小人就像青蝇一样一哄而起, 
为臣作谤,谤臣之人,
对我进行诽谤, 
势不在他。
诽谤我的肯定不是其他人。 
昔王叔、陈生争正王廷,
过去王叔、陈生与伯舆在朝廷上争辩曲直, 
宣子平理。
范宣子进行评断, 
命举其契,
他叫双方举出证词, 
是非有宜,曲直有所,
这样使是非曲直各得其所。 
春秋嘉焉,
《春秋》称许此事, 
是以书之。
因此加以记载。 
臣不言此,
我并没有说过那样的话, 
无有时、人。
也谈不上什么时间、对象。 
说臣此言,
说我说过, 
必有徵要。
则必须有证据。 
乞蒙宣子之辨,
我请求得到范宣子那样的评辨, 
而求王叔之对。
和王叔那样的诬陷者对质。 
若臣以曲闻,
如果曲在于我, 
即刑之日,
行刑的日子, 
方之安驷之赠;
我就会像得到安车驷马的赠予那样安然就死; 
赐剑之来,
送来让我自杀的赐剑, 
比之重赏之惠。
我将把它比作重赏的恩惠。 
谨以状对。
谨以此状作为申诉如上。” 
"时桓阶、和洽进言救玠。
当时桓阶、和洽进谏营救毛玠。 
玠遂免黜,
毛玠于是被免刑、废黜, 
卒于家。
后来死在家中。 
太祖赐棺器钱帛,
太祖赐给棺木、祭器、钱和绢帛, 
拜子机郎中。
授给他的儿子毛机郎中的官职。 
 

徐奕何夔传

徐奕字季才,
徐奕传,徐奕字季才, 
东莞人也。
东莞人。 
避难江东,
曾经到江东避难, 
孙策礼命之。
孙策以礼聘任他。 
奕改姓名,
徐奕更名, 
微服还本郡。
身着平民服装回到原郡。 
太祖为司空,
太祖任司空, 
辟为掾属,
征召徐奕为掾属, 
从西征马超。
随从西征马超。 
超破,
马超败, 
军还。
太祖军返回。 
时关中新服,
当时关中刚刚被征服, 
未甚安,
还不很安定, 
留奕为丞相长史,
太祖留下徐奕任丞相长史, 
镇抚西京,
坐镇管理西京, 
西京称其威信。
西京人称颂他的威信。 
转为雍州刺史,
后转任雍州刺史, 
复还为东曹属。
又恢复为东曹掾。 
丁仪等见宠於时,
丁仪等人在当时很受宠信, 
并害之,
都设法陷害徐奕, 
而奕终不为动。
而徐奕的地位始终不为其所动。 
出为魏郡太守。
又出任魏郡太守。 
太祖征孙权,
太祖征讨孙权, 
徙为留府长史,
调徐奕为留府长史。 
谓奕曰:
太祖对他说: 
"君之忠亮,
“您的忠贞亮节, 
古人不过也,
古人也不能超过, 
然微太严。
但稍微过于严峻了。 
昔西门豹佩韦以自缓,
过去西门豹佩带皮绳以缓解自己的性急, 
夫能以柔弱制刚强者,
能以柔弱克制刚强的策略, 
望之於君也。
是我们希望于您的。 
今使君统留事,
现在让您统管留守大事, 
孤无复还顾之忧也。
我就不再有后顾之忧。” 
"魏国既建,
魏国建立之后, 
为尚书,
徐奕任尚书, 
复典选举,
又掌管选举事宜, 
迁尚书令。
调任尚书令。 
太祖征汉中,
太祖征讨汉中时, 
魏讽等谋反,
魏讽等人谋反, 
中尉杨俊左迁。
中尉杨俊因此被降职, 
太祖叹曰:
太祖叹息说: 
"讽所以敢生乱心,
“魏讽之所以萌生叛乱的心思, 
以吾爪牙之臣无遏奸防谋者故也。
是因为作为我的爪牙的大臣们没有能遏制内奸防备阴谋的人。 
安得如诸葛丰者,
怎样能得到像诸葛丰那样的人, 
使代俊乎!
让他们替代杨俊呢?” 
"桓阶曰:
桓阶说: 
"徐奕其人也。
“徐奕就是这样的人。” 
"太祖乃以奕为中尉,
太祖于是用徐奕为中尉, 
手令曰:
手书令文说: 
"昔楚有子玉,
“过去楚国有子玉在, 
文公为之侧席而坐;
晋文公为此席不安坐; 
汲黯在朝,
汉朝有汲黯在, 
淮南为之折谋。
淮南王因此不敢谋反。 
诗称'邦之司直',
《诗经》有‘国家的正直之士’的说法, 
君之谓与!
说的就是您啊!” 
"在职数月,
徐奕任中尉职几个月, 
疾笃乞退,
病重请求退职, 
拜谏议大夫,
被授为谏议大夫, 
卒。
不久去世。 
 
何夔字叔龙,
何夔传,何夔字叔龙, 
陈郡阳夏人也。
陈郡阳夏人。 
曾祖父熙,
曾祖父何熙, 
汉安帝时官至车骑将军。
汉安帝时官做到车骑将军。 
夔幼丧父,
何夔幼年就死去了父亲, 
与母兄居,
和母亲、哥哥住在一起, 
以孝友称。
以孝顺母亲友爱兄长而著称。 
长八尺三寸,
身长八尺三寸, 
容貌矜严。
容貌庄重严肃。 
避乱淮南。
他避乱到了淮南。 
后袁术至寿春,
后来袁术到寿春, 
辟之,
徵召他, 
夔不应,
何夔不肯应召, 
然遂为术所留。
但却被袁术扣留。 
久之,
过了很久, 
术与桥蕤俱攻围蕲阳,
袁术和桥蕤一起围攻蕲阳, 
蕲阳为太祖固守。
蕲阳被太祖牢固防守。 
术以夔彼郡人,
袁术因为何夔是蕲阳那个郡的人, 
欲胁令说蕲阳。夔谓术谋臣李业曰:
想要胁迫他去游说蕲阳投降.何夔对袁术的谋臣李业说: 
"昔柳下惠闻伐国之谋而有忧色,
 “过去柳下惠听到要征伐别国的图谋就脸上带有忧虑的神色, 
曰'吾闻伐国不问仁人,
说‘我听说征伐别国是不用询问仁德之人的, 
斯言何为至于我哉'!
这样的话为什麽问到我这裏来呢’!” 
"遂遁匿灊山。术知夔终不为己用,
於是逃走躲到潜山.袁术知道何夔终究不会为自己效力, 
乃止。
就中止了胁迫他去蕲阳。 
术从兄山阳太守遗母,
袁术的堂兄山阳太守袁遣的母亲, 
夔从姑也,
是何夔的堂姑, 
是以虽恨夔而不加害。
所以袁术虽恨何夔却不加害於他。 
 
建安二年,
建安二年, 
夔将还乡里,
何夔打算返回家乡, 
度术必急追,
估计袁术一定会急忙追赶, 
乃间行得免,
於是就从小路走得以逃脱, 
明年到本郡。
第二年回到了家乡所在的郡。 
顷之,
不久, 
太祖辟为司空掾属。
太祖徵召他为司空掾属。 
时有传袁术军乱者,
当时有传闻说袁术军队发生变乱, 
太祖问夔曰;
太祖问何夔说: 
"君以为信不?
“您认为可信不?” 
"夔对曰:
何夔回答说。 
"天之所助者顺,
.“上天佐助的是顺应天意的人, 
人之所助者信。
人民帮助的是取信於民的人。 
术无信顺之实,
袁术没有取信於民和顺应天意的实际作为, 
而望天人之助,
却希望得到上天和人民的帮助, 
此不可以得志於天下。
这是不可能在天下实现自己的愿望的。 
夫失道之主,
失去正道的君主, 
亲戚叛之,
亲戚都要背叛他, 
而况於左右乎!
何况是他左右的人呢! 
以夔观之,
照我看来, 
其乱必矣。
袁术的军队发生变乱是一定的了。” 
"太祖曰;
太祖说: 
"为国失贤则亡。
“统治国家失去了贤才就会灭亡。 
君不为术所用;
您不被袁术所任用; 
乱,
发生变乱, 
不亦宜乎!
不也是本该这样的吗!” 
"太祖性严,
太祖性格严厉, 
掾属公事,
掾属办理公务, 
往往加杖;
常常受杖刑; 
夔常畜毒药,
何夔经常带着毒药, 
誓死无辱,
决心宁死也不受侮辱, 
是以终不见及。
因此终究没有遭受杖刑。 
出为城父令。
出任城父令。 
迁长广太守。
又升任长广太守。 
郡滨山海,
这个郡依山靠海, 
黄巾未平,
黄巾军还没有平定, 
豪杰多背叛,
当地强横有势的人大都反叛, 
袁谭就加以官位。
袁谭随即授给他们官职。 
长广县人管承,
长广县人管承, 
徒众三千馀家,
纠集部属三千多家, 
为寇害。
成为结夥抢劫的祸害。 
议者欲举兵攻之。
议事的人想带兵攻打他。 
夔曰:
何夔说: 
"承等非生而乐乱也,
 “管承等人不是生下来就喜欢作乱, 
习於乱,
习惯於作乱, 
不能自还,
不能自行悔改, 
未被德教,
没有受到仁德的教化, 
故不知反善。
所以不知道回心从善。 
今兵迫之急,
现在军队逼得他们太急, 
彼恐夷灭,
他们害怕被消灭, 
必并力战。
必定会合力作战。 
攻之既未易拔,
攻打他们既不容易攻下来, 
虽胜,
即使获胜, 
必伤吏民,
也一定会伤害官吏百姓。 
不如徐喻以恩德,
不如慢慢用恩德开导, 
使容自悔,
允许让他们自行悔改, 
可不烦兵而定。
就可以不用烦劳军队来平定他们。” 
"乃遣郡丞黄珍在,
於是派遣郡丞黄珍前去, 
为陈成败,
给他们讲述成败得失的道理, 
承等皆请服。
管承等人都请求降服。 
夔遣吏成弘领校尉,
何夔派遣官员成弘兼任校尉, 
长广县丞等郊迎奉牛酒,
长广县丞等人带着牛和酒到郊外迎接, 
诣郡。
把他们送到郡治的所在地。 
矣平贼从钱,
牟子的贼寇从钱, 
众亦数千,
部属也有数千人, 
夔率郡兵与张辽共讨定之。
何夔带领郡裏的军队和张辽一同讨伐平定了他。 
东牟人王营,
束牟人王营, 
众三千馀家,
部属有三千多家, 
胁昌阳县为乱。
胁迫昌阳县的人作乱。 
夔遣吏王钦等,
何夔派遣官员王钦等人, 
授以计略,
授给他计谋, 
使离散之。
使王营的人马分离逃散了。 
旬月皆平定。
一个月的时间全都平定。 
 
是时太祖始制新科下州郡,
这时太祖开始制订新的法令下达到各州郡, 
又收租税绵绢。
又徵收租税和丝绵绢帛。 
夔以郡初立,
何夔认为长广郡刚开始建立, 
近以师旅之后,
近来又用兵打过仗。 
不可卒绳以法,
不能仓猝用法令来约束, 
乃上言曰:
於是上疏说: 
"自丧乱已来,
“自从丧乱以来, 
民人失所,
人民流离失所, 
今虽小安,
现在虽然稍稍安定, 
然服教日浅。
但是归服教化的时间很短。 
所下新科,
所下达的新法令, 
皆以明罚敕法,
都是用严明的刑罚来整饬法令, 
齐一大化也。
统一国家的教化。 
所领六县,
我所管辖的六县, 
疆域初定,
辖界刚刚划定, 
加以饥馑,
加上闹饥荒, 
若一切齐以科禁,
如果一律用法律禁令来整治, 
恐或有不从教者。
恐怕会有不服从教化的人。 
有不从教者不得不诛,
有不服从教化的人就不得不诛杀, 
则非观民设教随时之意也。
那麽就不是观察民情设立教化顺应时势的意图了。 
先王辨九服之赋以殊远近,
古代帝王把京都以外的地区划分为九等徵收赋税来区别远近, 
制三典之刑以平治乱,
制定三种轻重不同的刑法来平定治理社会混乱的局面, 
愚以为此郡宜依远域新邦之典,
我的愚见认为这个郡应该遵从边远地区、新封王国的法律, 
其民间小事,
这裹的民间小事, 
使长吏临时随宜,
派主管官员临时根据情况灵活处理, 
上不背正法,
对上不违背公正的法度, 
下以顺百姓之心。
对下顺应百姓的心愿。 
比及三年,
等过了三年, 
民安其业,
老百姓安居乐业。 
然后齐之以法,
然后用法令整治他们, 
则无所不至矣。
那麽就没有什麽地方行不通了。” 
"太祖从其言。
太祖听从了他的意见。 
徵还,
徵召他回京, 
参丞相军事。
参与丞相府军务。 
海贼郭祖寇暴乐安、济南界,
海盗郭祖在乐安、济南辖界内劫掠作乱, 
州郡苦之。
州郡裏的官吏百姓受到困扰。 
太祖以夔前在长广有威信,
太祖因为何夔过去在长广很有威信, 
拜乐安太守。
授任他为乐安太守。 
到官数月,
到任几个月, 
诸城悉平。
各城全都被平定。 
 

邢颙鲍勋传

入为丞相东曹掾。夔言於太祖曰:"自军兴以来,
邢颙传, 
制度草创,用人未详其本,是以各引其类,
邢颙, 
时忘道德。夔闻以贤制爵,则民慎德;
字子昂, 
以庸制禄,则民兴功。以为自今所用,
河间国鄚县人。 
必先核之乡闾,使长幼顺叙,无相逾越。
曾被举荐为孝廉, 
显忠直之赏,明公实之报,则贤不肖之分,
又被司徒征召, 
居然别矣。又可脩保举故不以实之令,使有司别受其负。
都没有接受。 
在朝之臣,
更姓名, 
时受教与曹并选者,
到了右北平郡, 
各任其责。上以观朝臣之节,下以塞争竞之源,
与田畴交往。 
以督群下,以率万民,如是则天下幸甚。
过了五年以后, 
"太祖称善。魏国既建,拜尚书仆射。
太祖平定了冀州。 
文帝为太子,以凉茂为太傅,夔为少傅;
邢颙对田畴说: 
特命二傅与尚书东曹并选太子诸侯官属。茂卒,以夔代茂。
“黄巾军起来二十多年, 
每月朔,太傅入见太子,太子正法服而礼焉;
海内鼎沸, 
他日无会仪。
百姓流离失所。 
夔迁太仆,太子欲与辞,宿戒供,
现在听说曹公法令严明。 
夔无往意;乃与书请之,夔以国有常制,
民众已经厌恶了动乱, 
遂不往。其履正如此。然於节俭之世,
动乱到了极点就要平定了。 
最为豪汰。文帝践阼,封成阳亭侯,
请让我先行一步。” 
邑三百户。疾病,屡乞逊位。
随即整装返回故乡。 
诏报曰:"盖礼贤亲旧,帝王之常务也。
田畴说: 
以亲则君有辅弼之勋焉,以贤则君有醇固之茂焉。夫有阴德者必有阳报,
“邢颙, 
今君疾虽未瘳,神明听之矣。君其即安,
是平民中首先觉悟的人。” 
以顺朕意。"薨,谥曰靖侯。
于是拜见太祖, 
子曾嗣,咸熙中为司徒。
请求作为向导去攻克柳城。 
邢颙、字子昂,河间鄚人也。举孝廉,
太祖征召邢颙为冀州从事, 
司徒辟,皆不就。易姓字,
当时人称赞他说: 
適右北平,从田畴游。积五年,
“德行堂堂邢子昂。” 
而太祖定冀州。颙谓畴曰:"黄巾起来二十馀年,
任为广宗县长, 
海内鼎沸,百姓流离。今闻曹公法令严。
因为原先的郡太守死去, 
民厌乱矣,乱极则平。请以身先。
他弃官不做, 
"遂装还乡里。田畴曰:"邢颙,
官署举报纠正这件事, 
民之先觉也。"乃见太祖,求为乡导以克柳城。
太祖说: 
太祖辟颙为冀州从事,时人称之曰:
“邢颙对旧友情谊深厚, 
"德行堂堂邢子昂。"除广宗长,以故将丧弃官。
有前后一致的节操。” 
有司举正,太祖曰:"颙笃於旧君,
没有追究。 
有一致之节。"勿问也。更辟司空掾,
邢颙后又被征召为司空掾, 
除行唐令,
任命做行唐县令, 
劝民农桑,
他勉励百姓从事农桑, 
风化大行。
风化大行于世。 
入为丞相门下督,
入京,任丞相门下督, 
迁左冯翊,
迁到左冯翊, 
病,
患病, 
去官。
辞官。 
是时,
这时, 
太祖诸子高选官属,
太祖的各个儿子大选官属, 
令曰:
诏令说: 
"侯家吏,
“侯爵家的官吏, 
宜得渊深法度如邢颙辈。
应该得到渊深像邢颙那样的人。” 
"遂以为平原侯植家丞。
于是邢颙就成了平原侯曹植的家丞。 
颙防闲以礼,
邢颙严守礼仪以防备禁阻, 
无所屈挠,
一点也不屈服, 
由是不合。
因此二人关系未能融洽。 
庶子刘桢书谏植曰:
曹植的家臣、庶子刘桢写信劝告曹植说: 
"家丞邢颙,
“家丞邢颙, 
北土之彦,
是北方俊彦, 
少秉高节,
少年时即秉持高尚的节操, 
玄静澹泊,
性情高远虚静淡泊, 
言少理多,
言少理多, 
真雅士也。
真是一位雅士。 
桢诚不足同贯斯人,
刘桢实在不足以和他为伍, 
并列左右。
并列您的左右。 
而桢礼遇殊特,
但刘桢受到的礼遇很是特殊, 
颙反疏简,
邢颙反被疏忽简慢, 
私惧观者将谓君侯习近不肖,
私下里恐怕旁观的人将会说您习惯于接近不贤之人, 
礼贤不足,
而对贤者礼遇不够, 
采庶子之春华,
采摘了春天的花朵,忘却了秋天的果实,顾了庶子, 
忘家丞之秋实。
忘了家丞。 
为上招谤,
为圣上招来诽谤, 
其罪不小,
罪过不小, 
以此反侧。
因此辗转反侧不能自安。” 
"后参丞相军事,
邢颙后来参丞相军事, 
转东曹掾。
转任东曹掾。 
初,
当初, 
太子未定,
太子尚未确定, 
而临菑侯植有宠,
而临..侯曹植受到宠幸, 
丁仪等并赞翼其美。
丁仪等人一同赞助他的美誉。 
太祖问颙,
太祖就这事询问邢颙, 
颙对曰:
邢颙回答说: 
"以庶代宗,
“以庶子代替嫡子, 
先世之戒也。
是前代的禁戒。 
愿殿下深重察之!
希望殿下深入地思虑这件事!” 
"太祖识其意,
太祖知其心意, 
后遂以为太子少傅,
后来终于让邢颙做了太子少傅, 
迁太傅。
又升为太傅。 
文帝践阼,
文帝即位后, 
为侍中尚书仆射,
邢颙任侍中尚书仆射, 
赐爵关内侯,
赐爵为关内侯, 
出为司隶校尉,
又出任司隶校尉, 
徙太常。
调任太常。 
黄初四年薨。
刑颙在黄初四年(223)去世, 
子友嗣。
他的儿子邢友继承了他的爵位。 
 
鲍勋字叔业,
鲍勋传,鲍勋字叔业, 
泰山平阳人也,
泰山郡平阳县人, 
汉司隶校尉鲍宣九世孙。
是汉朝司隶校尉鲍宣的第九代孙。 
宣后嗣有从上党徙泰山者,
鲍宣的后代有人从上党县迁移到泰山, 
遂家焉。
于是就在那里安了家。 
勋父信,
鲍勋的父亲鲍信, 
灵帝时为骑都尉,
汉灵帝时任骑都尉, 
大将军何进遣东募兵。
大将军何进曾派遣他东去招募士兵。 
后为济北相,
后任济北相, 
协规太祖,
协助规谏太祖, 
身以遇害。
遇害身亡。 
语在董卓传、武帝纪。
鲍信的事迹记在本书《董卓传》、《武帝纪》中。  
建安十七年,
建安十七年(212), 
太祖追录信功,
太祖追记鲍信的功绩, 
表封勋兄邵新都亭侯。
上表封鲍勋的哥哥鲍邵为新都亭侯, 
辟勋丞相掾。
征召鲍勋为丞相掾。 
二十二年,
建安二十二年(217), 
立太子,
确立了太子, 
以勋为中庶子。
鲍勋任中庶子。 
徙黄门侍郎,
迁黄门侍郎, 
出为魏郡西部都尉。
出任魏郡西部都尉。 
太子郭夫人弟为曲周县吏,
太子郭夫人的弟弟是曲周县吏, 
断盗官布,
被判定偷盗官府布匹, 
法应弃市。
按法应于闹市砍头曝尸。 
太祖时在谯,
太祖当时在谯县, 
太子留邺,
太子留在邺县, 
数手书为之请罪。
几次亲自写信替那人请罪。 
勋不敢擅纵,
鲍勋不敢擅自释放, 
具列上。
全部写明上报。 
勋前在东宫,
鲍勋先前在东宫时, 
守正不挠,
坚守正义不屈服, 
太子固不能悦,
太子本来就不喜欢他, 
及重此事,
加上现在这件事, 
恚望滋甚。
对他的恼怒怨恨就更加厉害。 
会郡界休兵有失期者,
适逢魏郡边境军队休整有人过期, 
密敕中尉奏免勋官。久之,拜侍御史。
太子就秘密命令中尉上奏罢免鲍勋官职。 
延康元年,太祖崩,太子即王位,
很长时间以后, 
勋以驸马都尉兼侍中。
鲍勋又官拜侍御史。 
 
文帝受禅,
延康元年(220),太祖去世,太子登上王位,鲍勋以驸马都尉的身份兼侍中。 
勋每陈"今之所急,
文帝承受帝位后,鲍勋常常陈述:“当务之急, 
唯在军农,
只在于军事、农业, 
宽惠百姓。
宽待百姓。 
台榭苑囿,
楼台水榭林苑园圃, 
宜以为后。
应该放在以后再议。” 
"文帝将出游猎,
文帝将要出宫游猎, 
勋停车上疏曰:
鲍勋上疏说: 
"臣闻五帝三王,
“臣下听说三皇五帝, 
靡不明本立教,
无不明确根本,树立教化, 
以孝治天下。
以孝义治天下。 
陛下仁圣恻隐,
陛下仁慈圣明,有恻隐之心, 
有同古烈。
有与古代相同的功业。 
臣冀当继踪前代,
臣希望您将继承前代的踪迹, 
令万世可则也。
让万世可以效法, 
如何在谅闇之中,
怎么却在守丧之中, 
修驰骋之事乎!
从事驰骋之事呢? 
臣冒死以闻,
臣下冒着死罪让你听到这些, 
唯陛下察焉。
希望陛下深思。” 
"帝手毁其表而竞行猎,
文帝亲手撕毁了鲍勋的奏表,争逐行猎。 
中道顿息,
中途停下休息时, 
问侍臣曰:
问身边侍臣说: 
"猎之为乐,
“游猎作为娱乐, 
何如八音也?
比八音乐器怎么样?” 
"侍中刘晔对曰:
侍中刘晔回答说: 
"猎胜於乐。
“游猎胜过音乐。” 
"勋抗辞曰:
鲍勋驳斥说: 
"夫乐,上通神明,
“音乐上通神明, 
下和人理,
下可中和人世的道理, 
隆治致化,
使政治兴隆,达到天下大化, 
万邦咸乂。
万邦安定。 
移风易俗,
移风易俗, 
莫善於乐。
没有比音乐更好的了。 
况猎,
况且游猎的事, 
暴华盖於原野,
在原野中暴露帝王的车盖, 
伤生育之至理,
损伤生息化育的至高原理, 
栉风沐雨,
迎风冒雨, 
不以时隙哉?
不是有违时间的规律吗? 
昔鲁隐观渔於棠,
过去鲁隐公到棠地去观看捕鱼, 
春秋讥之。
《春秋》讽刺了他。 
虽陛下以为务,
即使陛下把游猎当作急务, 
愚臣所不愿也。"因奏:"刘晔佞谀不忠,
也是臣下所不希望的。” 
阿顺陛下过戏之言。昔梁丘据取媚於遄台,晔之谓也。
接着又奏称刘晔奸邪献媚, 
请有司议罪以清皇庙。
请治罪。 
"帝怒作色,
文帝气得变了脸色, 
罢还,
停止了游猎返回, 
即出勋为右中郎将。
随即让鲍勋出京任右中郎将。 
 
黄初四年,
黄初四年(223), 
尚书令陈群、仆射司马宣王并举勋为宫正,
尚书陈群、仆射司马宣王一同推荐鲍勋为宫正, 
宫正即御史中丞也。
宫正就是御史中丞。 
帝不得已而用之,
文帝不得已而任用了他, 
百寮严惮,
百官尊敬畏惧, 
罔不肃然。
无不肃然。 
六年秋,
黄初六年秋天, 
帝欲征吴,
文帝想要征讨吴国, 
群臣大议,
众大臣广泛讨论, 
勋面谏曰:
鲍勋当面规劝说: 
"王师屡征而未有所克者,
“我国部队屡次征伐而没能攻克的原因, 
盖以吴、蜀唇齿相依,
是因为吴国、蜀国唇齿相依, 
凭阻山水,
凭依山水险要阻隔, 
有难拔之势故也。往年龙舟飘荡,
有难以攻拔的态势的缘故。 
隔在南岸,圣躬蹈危,臣下破胆。
现在劳动士兵, 
此时宗庙几至倾覆,为百世之戒。今又劳兵袭远,
袭击遥远的目标, 
日费千金,
每天耗费千金, 
中国虚耗,
国中白白消耗财力, 
令黠虏玩威,
使得狡黠的敌人轻视我国的威势, 
臣窃以为不可。
臣下认为不可。” 
"帝益忿之,
文帝更加恼怒鲍勋, 
左迁勋为治书执法。
把他降职为治书执法。 
帝从寿春还,
文帝从寿春归还, 
屯陈留郡界。
驻军在陈留郡境内。 
太守孙邕见,
郡太守孙邕看了, 
出过勋。
出来探望鲍勋。 
时营垒未成,
当时营垒还没建成, 
但立标埒,
只立了标志矮栏, 
邕邪行不从正道,
孙邕斜着穿行而过,没走正路。 
军营令史刘曜欲推之,
军营令史刘曜想追究他的罪责, 
勋以堑垒未成,
鲍勋认为壕堑营垒还没建成, 
解止不举。
调解了这件事情,没有举报。 
大军还洛阳,
大军返回洛阳, 
曜有罪,
刘曜犯了罪, 
勋奏绌遣,
鲍勋上奏要求将他废黜遣派, 
而曜密表勋私解邕事。
而刘曜却秘密上表,说了鲍勋私下解脱孙邕一事。 
诏曰:
文帝下诏说: 
"勋指鹿作马,
“鲍勋指鹿为马, 
收付廷尉。
逮捕交给廷尉。” 
"廷尉法议:
廷尉依法议决: 
"正刑五岁。
“治罪刑罚,剃发戴枷作劳役五年。” 
"三官駮:
三官驳回: 
"依律罚金二斤。
“依照律条罚交金子二斤。” 
"帝大怒曰:
文帝大怒说: 
"勋无活分,
“鲍勋没有活的资格了, 
而汝等敢纵之!
但你们竟敢宽纵他! 
收三官已下付刺奸,
逮捕三官以下人员交付刺奸官, 
当令十鼠同穴。
让你们十鼠同穴,一网打尽。” 
"太尉锺繇、司徒华歆、镇军大将军陈群、侍中辛毗、尚书卫臻、守廷尉高柔等并表"勋父信有功於太祖",
太尉钟繇、司徒华歆、镇军大将军陈群、侍中辛毗、尚书卫臻、守廷尉高柔等人一同表奏“鲍勋的父亲鲍信在太祖时有功劳”, 
求请勋罪。
请求赦免鲍勋的罪过。 
帝不许,
文帝不许可, 
遂诛勋。
于是杀了鲍勋。 
勋内行既脩,
鲍勋内心修养行为本来就美好, 
廉而能施,
廉洁而能施舍, 
死之日,
死的时候, 
家无馀财。
家里没有多余的财物。 
后二旬,
二十天后, 
文帝亦崩,
文帝也去世了, 
莫不为勋叹恨。
没有不为鲍勋叹息遗憾的。 
 

司马芝传

司马芝字子华,
司马芝传,(附司马岐传)司马芝字子华, 
河内温人也。
河内郡温县人。 
少为书生,
少年时是个书生, 
避乱荆州,
到荆州躲避战乱时, 
於鲁阳山遇贼,
在鲁阳山遇到贼寇, 
同行者皆弃老弱走,
一起赶路的人都丢弃老人弱者逃走, 
芝独坐守老母。
只有司马芝坐在那里守着老母亲。 
贼至,
贼人来到后, 
以刃临芝,
把刀放在司马芝头上, 
芝叩头曰:
司马芝磕头说: 
"母老,
“我母亲年纪老了, 
唯在诸君!
只有拜托各位了!” 
"贼曰:
贼人说: 
"此孝子也,
“这是个孝子, 
杀之不义。
杀了他不义。” 
"遂得免害,
于是得以免于被害, 
以鹿车推载母。
用一辆鹿车推着载送母亲。 
居南方十馀年,
司马芝住在南方十多年, 
躬耕守节。
亲自耕种, 
坚守节操。 
太祖平荆州,
太祖平定荆州后, 
以芝为菅长。
让司马芝担任菅县县长。 
时天下草创,
那时天下处在初创时期, 
多不奉法。
人们多数都不遵守法纪。 
郡主簿刘节,
郡主簿刘节, 
旧族豪侠,
是个出身巨族的豪杰, 
宾客千馀家,
宾客有一千多家, 
出为盗贼,
在外成为盗贼, 
入乱吏治。
在郡内扰乱吏治。 
顷之,
不久, 
芝差节客王同等为兵,
司马芝差遣刘节的门客王同等人当兵, 
掾史据白:
掾史依据过去的情况汇报说: 
"节家前后未尝给繇,
“刘节家前后从未出过徭役, 
若至时藏匿,
如果到期被他藏匿起来, 
必为留负。
必定会被留下。” 
"芝不听,
司马芝不听这套, 
与节书曰:
写信给刘节说: 
"君为大宗,
“您是巨族大宗, 
加股肱郡,
在郡中地位重要, 
而宾客每不与役,
但您的宾客每次都不参加服役, 
既众庶怨望,
既使众百姓怨恨失望, 
或流声上闻。
有时也会传给上面知道。 
今调同等为兵,
现在调派王同等人当兵, 
幸时发遣。
希望按时派遣。” 
"兵已集郡,
新兵已在郡里集中, 
而节藏同等,
但刘节藏起了王同等人, 
因令督邮以军兴诡责县,
还为此让督邮用战时法令责求县府。 
县掾史穷困,
县掾史没有办法, 
乞代同行。
只得请求代替王同上路。 
芝乃驰檄济南,
司马芝于是派人飞马向济南呈报檄文, 
具陈节罪。
全盘陈述了刘节的罪行。 
太守郝光素敬信芝,
太守郝光素来敬重信任司马芝, 
即以节代同行,
立即让刘节代替王同服役, 
青州号芝"以郡主簿为兵"。
青州人称司马芝“让郡主簿当兵”。 
迁广平令。
司马芝升任广平县令。 
征虏将军刘勋,
征虏将军刘勋, 
贵宠骄豪,
依恃贵宠,骄恣强横, 
又芝故郡将,
又因是司马芝故乡河内郡的大将, 
宾客子弟在界数犯法。
他的宾客子弟在境内多次犯法。 
勋与芝书,
刘勋给司马芝寄信, 
不著姓名,
不署姓名, 
而多所属讬,
却常有嘱托, 
芝不报其书,
司马芝对此不给回复, 
一皆如法。
全都依法办事。 
后勋以不轨诛,
后刘勋以图谋不轨罪被诛杀, 
交关者皆获罪,
与他有交往的人都获了罪, 
而芝以见称。
而司马芝则以有识见被人称道。 
迁大理正。
司马芝升任为大理正。 
有盗官练置都厕上者,
有人偷盗了官府的白丝绢放在厕所上面, 
吏疑女工,
吏役怀疑是一名女工干的, 
收以付狱。
把她逮捕关了起来。 
芝曰:
司马芝说: 
"夫刑罪之失,
“惩罚犯罪的缺失, 
失在苛暴。
在于苛酷暴虐。 
今赃物先得而后讯其辞,
现在先得到赃物后问讯口供, 
若不胜掠,
如果犯人经不住拷打, 
或至诬服。诬服之情,
有可能导致诬骗服罪, 
不可以折狱。
这种服罪是不可以断罪结案的。 
且简而易从,
况且简明而易于服从, 
大人之化也。
是德行高尚的人的教化原则。 
不失有罪,
不放过有罪的人, 
庸世之治耳。
是庸常之世的治理方法, 
今宥所疑,
现在宽恕了被怀疑的人, 
以隆易从之义,
以便发扬简而易从的原则, 
不亦可乎!
不也是可以的吗?” 
"太祖从其议。
太祖听从了他的建议。 
历甘陵、沛、阳平太守,
司马芝又历任甘陵郡、沛国、阳平郡的太守, 
所在有绩。
在所任职的地方都有政绩。 
黄初中,
黄初中期, 
入为河南尹,
入京任河南尹, 
抑强扶弱,
抑制豪强,扶助弱小, 
私请不行。
对私下请托不予实行。 
会内官欲以事讬芝,
适逢宫中内官想要托司马芝办事, 
不敢发言,
不敢开口, 
因芝妻伯父董昭。
于是托司马芝的妻子的伯父董昭说情, 
昭犹惮芝,
董昭也畏惧司马芝, 
不为通。芝为教与群下曰:"盖君能设教,
不给通话。 
不能使吏必不犯也。吏能犯教,而不能使君必不闻也。
司马芝为此教训下属众人说: 
夫设教而犯,君之劣也;犯教而闻,
“君主能设立政教, 
吏之祸也。君劣於上,吏祸於下,
不能做到让属吏必定不去违犯。 
此政事所以不理也。可不各勉之哉!"於是下吏莫不自励。
属吏能违犯政教, 
门下循行尝疑门幹盗簪,幹辞不符,曹执为狱。
也不能做到不让主君知道。 
芝教曰:"凡物有相似而难分者,自非离娄,
设立政教而有人违犯, 
鲜能不惑。
是主君过于软弱; 
就其实然,循行何忍重惜一簪,轻伤同类乎!
违犯政教而让人知道, 
其寝勿问。"
是属吏的祸害。 
 
明帝即位,
在上主君软弱,在下有属吏祸害,这就是政事所以不能治理的原因。难道各自不应该努力吗?” 
赐爵关内侯。
自此属下吏役没有不自我勉励的了。司马芝属下的循行曾经怀疑门干偷盗头簪,门干的口供与事实不符,官曹将他拘捕下狱。 
顷之,
司马芝说:“大凡事物有的互相类似而难于分别,如果不是离娄那样的人,很少有不迷惑的。 
特进曹洪乳母当,
就这件事的实际情况而言,循行怎么忍心为了重惜一支簪子,而轻易地伤害他的同类人呢? 
与临汾公主侍者共事无涧神系狱。
还是压下这事别再过问了。”明帝即位后,赐爵位给司马芝,为关内侯。 
卞太后遣黄门诣府传令,
不久,特进曹洪的乳母当与临汾公主侍者因为共同侍奉无涧山神被拘捕入狱。卞太后派遣黄门到司马芝府中传达旨令, 
芝不通,
司马芝不予向上通报, 
辄敕洛阳狱考竟,
自行命令洛阳狱吏察考完毕, 
而上疏曰:
上疏说: 
"诸应死罪者,
“各种应判死罪的情况, 
皆当先表须报。
都应事先上表审报。 
前制书禁绝淫祀以正风俗,
先前曾制定文书禁绝淫犯以端正风俗, 
今当等所犯妖刑,
现在当等人触犯了有关妖邪罪行的刑法, 
辞语始定,
供辞刚刚确定, 
黄门吴达诣臣,
黄门吴达到臣下这里, 
传太皇太后令。
传达太皇太后命令。 
臣不敢通,
臣下不敢通报, 
惧有救护,
恐怕会有人救护他们, 
速闻圣听,
急速报给圣上知晓, 
若不得已,
如不得已, 
以垂宿留。
也只好对他们施予庇护。 
由事不早竟,
此事没有早些结案, 
是臣之罪,
是臣下的罪过, 
是以冒犯常科,
因此冒犯常规制度, 
辄敕县考竟,
命令县吏察考完毕, 
擅行刑戮,
擅自执行刑罚杀戮, 
伏须诛罚。
请求诛杀惩罚。” 
"帝手报曰:
明帝手书答复说: 
"省表,
“看了奏表, 
明卿至心,
明了了你的心意, 
欲奉诏书,
想奉到诏书, 
以权行事,
倚仗权势行事, 
是也。
是正确的。 
此乃卿奉诏之意,何谢之有?后黄门复往,
这是您奉接诏书的本意, 
慎勿通也。"芝居官十一年,数议科条所不便者。
哪里用得着道歉。 
其在公卿间,直道而行。会诸王来朝,
以后黄门再去你处, 
与京都人交通,坐免。
千万不要为他通报。” 
后为大司农。先是诸典农各部吏民,末作治生,
司马芝任大理正官十一年, 
以要利入。芝奏曰:"王者之治,
几次处理法律条文所不便治罪的案子。 
崇本抑末,务农重谷。王制:
他在公卿之间, 
'无三年之储,国非其国也。'管子区言以积谷为急。
秉持正直原则行事。 
方今二虏未灭,师旅不息,国家之要,
适逢诸王来京朝见, 
惟在谷帛。武皇帝特开屯田之官,专以农桑为业。
与京都人交往串通, 
建安中,天下仓廪充实,百姓殷足。
司马芝获罪被免职。 
自黄初以来,听诸典农治生,各为部下之计,
司马芝后来任大司农, 
诚非国家大体所宜也。夫王者以海内为家,故传曰:
在这以前, 
'百姓不足,君谁与足!'富足之田,
各个典农各自带领吏民, 
在於不失天时而尽地力。今商旅所求,虽有加倍之显利,
从事商业以谋生计, 
然於一统之计,已有不赀之损,不如垦田益一亩之收也。
获取利益。 
夫农民之事田,
司马芝上奏说: 
自正月耕种,耘锄条桑,耕?种麦,
“君王治理天下, 
获刈筑场,十月乃毕。治廪系桥,
尊崇本业, 
运输租赋,除道理梁,墐涂室屋,
抑制末业, 
以是终岁,无日不为农事也。今诸典农,
以农业为急务, 
各言'留者为行者宗田计,
视谷物最为重要。 
课其力,
现今吴、蜀两个虏国尚未剿灭, 
势不得不尔。不有所废,则当素有馀力。
军旅没有止息, 
'臣愚以为不宜复以商事杂乱,专以农桑为务,於国计为便。
国家的首要之务, 
"明帝从之。
只在于粮谷布帛。 
 
每上官有所召问,
从黄初年间(220~226)以来,听任各个典农谋生计,各自为部下算计,实在不是国家大局所应该容许的。 
常先见掾史,
臣下认为不应该仍然让商业杂乱,应专门以农业为急务,为国家考虑,这样比较有利。” 
为断其意故,
明帝听从了这个意见。平常官员每当有上司召见问话时,常常先见上官的掾史,让他帮助推断上官意旨, 
教其所以答塞之状,
教给怎样答复满足上官的情形, 
皆如所度。
然后一切答问都像掾史测度的那样去做。 
芝性亮直,
司马芝性情诚信正直, 
不矜廉隅。
不矜持,高志节。 
与宾客谈论,
与宾客谈论时, 
有不可意,
凡有不满意的地方, 
便面折其短,
就当面批评那人的短处, 
退无异言。
背后却不说不满的话。 
卒於官,
司马芝死在官任上, 
家无馀财,
家里没有多余的钱财。从魏朝到现在, 
自魏迄今为河南尹者莫及芝。
作河南尹的人没有人能比得上司马芝。 
芝亡,
司马芝死后, 
子岐嗣,
他的儿子司马岐继承了他的侯爵位, 
从河南丞转廷尉正,
从河南丞转为廷尉正, 
迁陈留相。
升任陈留相。 
梁郡有系囚,
梁郡关在狱中的囚犯, 
多所连及,数岁不决。
大多互相牵连几年不能结案。 
诏书徙狱于岐属县,
诏书命令将这些官司迁移到司马岐下属的县里, 
县请豫治牢具。
县里申请预先制造监牢器具。 
岐曰:
司马岐说: 
"今囚有数十,
“现在囚犯有几十人, 
既巧诈难符,
既然他们狡诈,供词难于相答, 
且已倦楚毒,
并且已经被痛楚弄得疲倦了, 
其情易见。
其中实情显而易见, 
岂当复久处囹圄邪!
怎么能仍然长久关在监狱中呢?” 
"及囚室,
等到囚犯到了, 
诘之,
责问他们, 
皆莫敢匿诈,
都没人敢于隐瞒欺诈, 
一朝决竟,
一个早上就判决结案, 
遂超为廷尉。
司马岐于是被提拔为廷尉。 
是时大将军爽专权,
这时大将军曹爽专权, 
尚书何晏、邓飏等为之辅翼。
尚书何晏、邓飏等人做他的辅佐。 
南阳圭泰尝以言迕指,
南阳人圭泰曾因言论违反了他们的意旨, 
考系廷尉。
被廷尉审查拘捕。 
飏讯狱,
邓飏审讯, 
将致泰重刑。
将要判圭泰重刑。 
岐数飏曰:
司马岐几次对邓飏说: 
"夫枢机大臣,王室之佐,
“中枢机要大臣是王室的辅佐, 
既不能辅化成德,
你们本来已经不能辅助教化,成全道德, 
齐美古人,
与古人比美, 
而乃肆其私忿,
却竟然为泄私忿, 
枉论无辜。
冤枉无辜。 
使百姓危心,
使百姓忧惧的, 
非此焉在?
不是你们这种作法又是什么呢?” 
"飏於是惭怒而退。
邓飏于是羞惭恼怒,退让了。 
岐终恐久获罪,
司马岐终究恐怕时间久了会获罪, 
以疾去官。
托病离开了官位。 
居家未期而卒,
在家里住了不到一年就死了, 
年三十五。
年仅三十五岁。 
子肇嗣。
他的儿子司马肇继承了侯位。 
 
评曰:
评: 
徐奕、何夔、邢颙贵尚峻厉,
徐奕、何夔、刑..尊贵高尚,峻急严厉, 
为世名人。
是当世的知名人士。 
毛玠清公素履,
毛玠清白公正,行为朴素, 
司马芝忠亮不倾,
司马芝忠贞诚信,不偏不私, 
庶乎不吐刚茹柔。
差不多决不吐硬吞软,欺弱怕强。 
崔琰高格最优,
崔琰高尚的品格最为优秀, 
鲍勋秉正无亏,
鲍勋秉持正义,无所欠缺, 
而皆不免其身,
但都不免于杀身之祸, 
惜哉!
可惜啊! 
大雅贵"既明且哲",
《诗经·大雅》以“既能明晓善恶, 
虞书尚"直而能温",
又能辨知是非”为贵, 
自非兼才,
《尚书祖在山东征战, 
畴克备诸!
忧虑关右的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