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气与为文
太尉执事：
太尉执事：
辙生好为文，
辙生性喜好写文章，
思之至深。
对此想得很深。
以为文者气之所形，
我认为文章是气的外在体现，
然文不可以学而能，
然而文章不是单靠学习就能写好的，
气可以养
而致。
气却可以通过培养而得到。
孟子曰：
孟子说：
“吾善养吾浩然之气
。”
“我善于培养我的浩然之气。”
今观其文章，
现在看他的文章，
宽厚宏博
，
宽大厚重宏伟博大，
充
乎天地之间，
充塞于天地之间，
称
（chèn）其气之小大。
同他气的大小相衬。
太史公行天下，
司马迁走遍天下，
周览
四海名山大川，
广览四海名山大川，
与燕、赵间豪俊交游
，
与燕、赵之间的英豪俊杰交游，
故其文疏荡
，
所以他的文章疏放不羁，
颇
有奇气
。
颇有奇伟之气。
此二子者，
这两个人，
岂尝
执笔学为如此之文哉？
难道曾经执笔学写这种文章吗？
其气充乎其中
而溢乎其貌
，
这是因为他们的气充满在内心而溢露到外貌，
动乎其言
而见（xiàn）乎其文，
发于言语而表现为文章，
而不自知也。
自己却并没有觉察到。
游历见闻
辙生十有（yòu）九年矣。
辙出生已经十九年了。
其居家所与游
者，
我住在家里时，所交往的，
不过其邻里乡党
之人；
不过是邻居同乡这一类人。
所见不过数百里之间，
所看到的，不过是几百里之内的景物，
无高山大野可登览以自广
；
没有高山旷野可以登临观览以开阔自己的心胸。
百氏之书，
诸子百家的书，
虽无所不读，
虽然无所不读，
然皆古人之陈迹
，
但是都是古人过去的东西，
不足以
激发其
志气。
不能激发自己的志气。
恐遂汩没
（gǔmò），
我担心就此而被埋没，
故决然舍去
，
所以断然离开家乡，
求
天下奇闻壮观
，
去寻求天下的奇闻壮观，
以知天地之广大
。
以便了解天地的广大。
过秦、汉之故都，
我经过秦朝、汉朝的故都，
恣观
终南、嵩(sōng)、华（huà）之高
，
尽情观览终南山、嵩山、华山的高峻，
北顾
黄河之奔流
，
向北眺望黄河奔腾的急流，
慨然想见
古之豪杰。
深有感慨地想起了古代的英雄豪杰。
至京师，
到了京城，
仰观
天子宫阙之壮
，
抬头看到天子宫殿的壮丽，
与仓廪
、府库、城池、苑囿
（yòu）之富
且大
也，
以及粮仓、府库、城池、苑囿的富庶而且巨大，
而后知天下之巨丽
。
这才知道天下的广阔富丽。
见翰林欧阳公，
见到翰林学士欧阳公，
听其议论之宏辩
，
聆听了他宏大雄辩的议论，
观其容貌之秀伟
，
看到了他秀美奇伟的容貌，
与其门人贤士大夫游，
同他的学生贤士大夫交游，
而后知天下之文章聚
乎此也。
这才知道天下的文章都汇聚在这里。
太尉以才略冠天下，
太尉以雄才大略称冠天下，
天下之所恃以无忧，
全国人依靠您而无忧无虑，
四夷之所惮（dàn）以不敢发，
四方异族国家惧怕您而不敢侵犯，
入则周公、召（zhào）公，
在朝廷之内像周公、召公一样辅君有方，
出则方叔、召虎。
领兵出征像方叔、召虎一样御敌立功。
而
辙也未之见焉
。
可是我至今还未见到您呢。
愿见太尉
且夫人之学也，
况且一个人的学习，
不志其大，
如果不是有志于大的方面，
虽多而何为？
即使学了很多又有什么用呢？
辙之来也，
辙这次来，
于山见终南、嵩、华之高，
对于山，看到了终南山、嵩山、华山的高峻；
于水见黄河之大
且深
，
对于水，看到了黄河的深广；
于人见欧阳公，
对于人，看到了欧阳公；
而犹以为未见太尉也
。
可是仍以没有谒见您而为一件憾事。
故愿得观
贤人之光耀
，
所以希望能够一睹贤人的风采，
闻一言以自壮
，
就是听到您的一句话也足以激发自己雄心壮志，
然后可以尽
天下之大观
而无憾者矣。
这样就算看遍了天下的壮观而不会再有什么遗憾了。
自谦请益
辙年少，
辙年纪很轻，
未能通习吏事
。
还没能够通晓做官的事情。
向
之来，
先前来京应试，
非有取于斗升之禄
，
并不是为了谋取微薄的俸禄，
偶然得之，
偶然得到了它，
非其所乐。
也不是自己所喜欢的。
然幸得赐归待选
，便得优游
数年之间，将归益治
其文，
然而有幸得到恩赐还乡，
且学为政
。太尉苟
以为可教而辱教之
，又幸
矣！
等待吏部的选用，
编辑本段注释
使我能够有几年空闲的时间，
执事：
将用来更好地研习文章，
侍从。
文者气之所形。
并且学习从政之道。
然文不可以学而能，气可以养而致：文章是由气形成的，
太尉假如认为我还可以教诲而屈尊教导我的话，
然而文章不能靠学来达到好，气质却可以靠加强修养得到它。
那我就更感到幸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