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十·列传第二十 - 辽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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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十·列传第二十

文白对照

记载辽代五位忠臣与权臣斗争的事迹,展现忠直与谄佞的冲突及其后果。

萧阿剌传

○萧阿剌 耶律义先〔信先〕 萧陶隗 萧塔剌葛 耶律敌禄 萧阿剌,
萧阿剌, 
字阿里懒,
字阿里懒, 
北院枢密使孝穆之子也。
北院枢密使萧孝穆之子。 
幼养宫中,
幼时养育于宫中, 
兴宗尤爱之。
兴宗尤其喜爱他。 
重熙六年,
重熙六年(1037), 
为弘义宫使。
任弘义宫使。 
累迁同知北院枢密使,
累迁同知北院枢密使, 
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出为东京留守。
出京任东京留守。 
二十一年,
二十一年(1052), 
拜西北路招讨使,
拜为西北路招讨使, 
封西平郡王。
封为西平郡王。 
寻尚秦晋国王公主,
不久娶秦晋国王公主, 
拜驸马都尉。
拜为驸马都尉。  
清宁元年,
清宁元年(1055), 
遗诏拜北府宰相,
遗诏拜阿剌为北府宰相, 
兼南院枢密使,
兼任南院枢密使, 
进王韩。
进位为韩王。 
明年,
次年(1056), 
改北院枢密使,
改任北院枢密使, 
徙王陈,
改封陈王, 
与萧革同掌国政。
与萧革同掌国政。 
革谄谀不法,
萧革谄媚阿谀,不遵法纪, 
阿剌争之不得,
阿剌争之不得, 
告归。
告老还乡。 
上由此恶之,
道宗因此厌恶他, 
除东京留守。
除为东京留守。 
会行瑟瑟礼,
适逢行瑟瑟礼, 
入朝陈时政得失。
入朝陈奏朝政得失。 
革以事中伤,
萧革借事中伤阿剌, 
帝怒,
皇上发怒, 
缢杀之。
缢杀之。 
皇太后营救不及,
皇太后营救不及,十分悲痛,说: 
大恸曰“阿剌何罪而遽见杀”帝乃优加赙赠,
“阿剌犯了什么罪,怎么突然间就把他杀了?”皇上于是优厚地赠送助丧钱物, 
葬乾陵之赤山。
葬于乾陵之赤山。 
 
阿剌性忠果,
阿剌生性忠诚而果敢, 
晓世务,
通晓谋身治世之事, 
有经济才。
有治国之才。 
议者以谓阿剌若在,
议者认为如果阿剌还活着, 
无重元、乙辛之乱。
不会出现重元、乙辛之乱。耶律义先,于越仁先之弟。风采美奂,举止庄严稳重。 
 

耶律义先兄弟传

耶律义先,於越仁先之弟也。美风姿,
重熙初, 
举止严重。重熙初,补祗候郎君班详稳。
补为祗候郎君班详稳。 
十三年,
十三年(1044), 
车驾西征,
兴宗西征, 
为十二行糺都监,
义先担任十二行纠都监, 
战功最,
因战功第一, 
改南院宣徽使。
改任南院宣徽使。  
时萧革同知枢密院事,
当时萧革与他同知枢密院事, 
席宠擅权,
恃宠专权, 
义先疾之。
义先讨厌他。 
因侍宴,
趁着侍宴的机会, 
言於帝曰“革狡佞喜乱,
对皇上说“:萧革狡诈谄媚,喜欢任意妄为, 
一朝大用,
一旦得到大用, 
必误国家”言甚激切,
必定会误了国家!”言词十分激烈直率, 
不纳。
皇上没有听从他的劝谏。 
它日侍宴,
又一天侍宴, 
上命群臣博,
皇上命群臣博戏, 
负者罚一巨觥。
负者罚一巨觥酒。 
义先当与革对,
义先应当与萧革对弈, 
怃然曰“臣纵不能进贤退不肖,
他不高兴地说“:臣纵然不能荐举贤能,斥退不肖之徒, 
安能与国贼博哉”帝止之曰“卿醉矣”义先厉声诟不已。
但又怎能与国贼博戏呢!”皇上制止他说“:你喝醉了!”义先仍然高声诟骂不已, 
上大怒,
皇上大怒, 
赖皇后救,
幸得皇后相救, 
得解。
得以解脱。 
翌日,
次日, 
上谓革曰“义先无礼,
皇上对萧革说:“义先无礼, 
当黜之”革对曰“义先天性忠直,
应当罢黜他。”萧革回答说“:义先天性忠诚正直, 
今以酒失而出,
这次是因为醉了酒而失言, 
谁敢言人之过”上谓革忠直,
要不有谁会当面指斥别人的过失呢?”皇上认为萧革忠诚正直, 
益加信任。
对他更加信任。 
义先郁郁不自得,
义先郁郁寡欢,很不适意, 
然议事未尝少沮。
然而对于议事仍不曾气馁。 
又於上前博,
又有一次,在皇上面前博戏, 
义先祝曰“向言人过,
义先举杯祝酒说:“先前指责别人的过失, 
冒犯天威。
冒犯了天威。 
今日一掷,
今日一掷, 
可表愚款”俄得堂印。
可表表我的诚意。”接着掷得个堂印(双四)。 
上愕然。
皇上惊讶无比。  
十六年,
十六年(1047), 
为殿前都点检,
义先任殿前都点检, 
讨蒲奴里,
讨伐蒲奴里, 
多所招降,
大量招降, 
获其酋长陶得里以归,手诏褒奖,以功改南京统军使,
俘获其酋长陶得里而回, 
封武昌郡王。
封为武昌郡王。 
奏请统军司钱营息,
奏请统军可以主管钱库以营利息, 
以赡贫民。
以供养贫民。 
未期,
不满一年, 
军器完整,
军器完好无损, 
民得休息。
百姓得到休养生息。 
二十一年,
二十一年(1052), 
拜惕隐,
拜为惕隐, 
进王富春,
进位为富春王, 
薨,
逝世, 
年四十二。
年四十二岁。 
 
义先常戒其族人曰“国中三父房,
义先常常告诫其族人说“:国中三父房, 
皆帝之昆弟,
都是皇上的兄弟, 
不孝不义尤不可为”其接下无贵贱贤否,
不孝不义之事尤其不能做。”他与部下交往无论贵贱贤愚, 
皆与均礼。
都与对方平礼相待。 
其妻晋国长公主之女,
其妻乃晋国长公主之女, 
每遇中表亲,
每每遇到中表亲来, 
非礼服不见,
不穿礼服不相见, 
故内外多化之。清宁间,追赠许王。
所以内外多为感化。 
弟信先。 信先,
清宁间, 
兴宗以其父瑰引为刺血友,幼养於宫。善骑射。
追赠许王。 
重熙十四年为左护卫太保,同知殿前点检司事。十八年,
萧陶隗, 
兼右祗候郎君班详稳。上问所欲,信先曰“先臣瑰引与陛下分如同气,
字乌古邻, 
然不及王封。傥使蒙恩地下,臣愿毕矣”上曰“此朕遗忘之过”追封燕王。
宰相辖特六世孙。 
是年,从萧惠伐夏,败於河南,
刚直, 
例被责。清宁初,为南面林牙,
有威严、庄重之气度。 
卒。
 
 

萧陶隗传

萧陶隗,字乌古邻,宰相辖特六世孙。
咸雍初, 
刚直有威重。咸雍初,任马群太保。
任马群太保。 
素知群牧名存实亡,
他一向知道群牧是名存实亡, 
悉阅旧籍,
将旧簿册尽数翻过一遍, 
除其羸病,
除去羸弱多病之人, 
录其实数,
改录实数, 
牧人畏服。
牧人敬服。 
陶隗上书曰“群牧以少为多,
陶隗上书说:“群牧以少充多, 
以无为有。
以无充有。 
上下相蒙,
上下互相蒙蔽, 
积弊成风。
累积弊病养成风气。 
不若括见真数,
不如检括得真实有效的数目, 
著为定籍,
写成固定户籍, 
公私两济”从之。
于公私两方面都有好处。”道宗从之。 
畜产岁以蕃息。
畜产每年得到增殖。  
大康中,
大康年间, 
累迁契丹行宫都部署。
累迁契丹行宫都部署。 
上尝谓群臣曰“北枢密院军国重任,
皇上曾对群臣说“:北枢密院乃是军国重任, 
久阙其人,
长期缺乏合适人选, 
耶律阿思、萧斡特剌二人孰愈”群臣各誉所长,
耶律阿思、萧斡特剌二人谁更好?”群臣分别称赞他们两人的长处, 
陶隗独默然。
只有陶隗不做声。 
上问“卿何不言。
皇上问:“你为何不说话?” 
“陶隗曰“斡特剌懦而败事。
陶隗说:“斡特剌因懦弱而败事; 
阿思有才而贪,
阿思有才而贪婪, 
将为祸基。
将成为祸胎。 
不得已而用,
不得已而任用之, 
败事犹胜基祸”上曰“陶隗虽魏征不能过,
败事之人还是强于生祸乱之人。”皇上说:“陶隗,即使是魏征也不能超过他, 
但恨吾不及太宗尔”然竟以阿思为枢密使。
恨只恨我比不上唐太宗罢了!”然而最终任命阿思为枢密使。 
由是阿思衔之。
因此阿思衔恨于他。  
九年,
九年(1083), 
西圉不宁,
西境不安宁, 
阿思奏曰“边隅事大,
阿思上奏说“:边疆事务十分重要,可选择重臣镇抚。”皇上说“: 
可择重臣镇抚”上曰“陶隗何如”阿思曰“诚如圣旨”遂拜西南面招讨使。
陶隗如何?”阿思说“:皇上所言极是。”于是拜陶隗为西南面招讨使。 
阿思阴与萧阿忽带诬奏贼掠漠南牧马及居民畜产,
阿思暗里与萧阿忽带诬奏贼人劫掠漠南牧马及居民畜产, 
陶隗不急追捕,
陶隗没有立即追捕, 
罪当死,诏免官。久之,
其罪当处死, 
起为塌母城节度使。未行,疽发背卒。
诏令免官。 
陶隗负气,怒则须髯辄张。
过了很久, 
每有大议,必毅然决之。虽上有难色,
起用为塌母城节度使。 
未尝遽已。见权贵无少屈,竟为阿思所陷,
还未动身, 
时人惜之。二子,曰图木、辖式。
疽发于背而死。 
阿思死,始获进用。
 
 

萧塔剌葛传

萧塔剌葛,
 
字陶哂,
 
六院部人。
 
素刚直。
 
太祖时,
 
坐叔祖台哂谋杀於越释鲁,
 
没入弘义宫。
 
世宗即位,
 
以舅氏故,
 
出其籍,
 
补国舅别部敞史。
 
或言泰宁王察割有无君心。
 
塔剌葛曰“彼纵忍行不义,
 
人孰肯从”他日侍宴,
 
酒酣,
 
塔剌葛捉察割耳,
 
强饮之曰“上固知汝傲狠,
 
然以国属,
 
曲加矜悯,
 
使汝在左右,
 
且度汝才何能为。
 
若长恶不悛,
 
徒自取赤族之祸”察割不能答,
 
强笑曰“何戏之虐也”天禄末,
 
塔剌葛为北府宰相,
 
及察割作乱,
 
塔剌葛醉詈曰“吾悔不杀此逆贼”寻为察割所害。
 
 

耶律敌禄传

耶律敌禄,
 
字阳隐,
 
孟父楚国王之后。
 
性质直,
 
多膂力。
 
察割作乱,
 
敌禄闻之,
 
入见寿安王,
 
慷慨言曰“愿得精兵数百,
 
破贼党”王嘉其忠。
 
穆宗即位,
 
为北院宣徽使。
 
上以飞狐道狭,
 
诏敌禄广之。
 
明年,
 
将兵援河东,
 
至太原,
 
与汉王会於高平,
 
击周军,
 
败之,
 
仍降其众。
 
忻、代二州叛,
 
将兵讨之。
 
会耶律挞烈至,
 
败周师於忻口。
 
师还,
 
卒。
 
 

史臣论赞

论曰:
 
忠臣惟知有国,
 
而不知有身,
 
故恶恶不避其患。
 
阿剌以谄谀不法折萧革,
 
陶隗以用必基祸言阿思,
 
塔剌葛以忍行不义徒自取赤族之罪责察割,
 
其心可谓忠矣。
 
言一出而祸辄随之。
 
吁,
 
邪正既不辨,
 
国焉得无乱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