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十九·列传第九 - 辽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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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十九·列传第九

文白对照

记载辽景宗时期五位重臣事迹,展现中兴之治的贤臣辅政与历史鉴戒。

室昉传

○室昉 耶律贤适 女里 郭袭 耶律阿没里 室昉,
室日方, 
字梦奇,
字梦奇, 
南京人。
南京人。 
幼谨厚笃学,
幼时谨慎笃厚,好学, 
不出外户者二十年,
二十年足不出户, 
虽里人莫识。
即使是同乡人也不认识他。 
其精如此。
其精诚如此。  
会同初,
会同初年, 
登进士第,
登进士第, 
为卢龙巡捕官。
任卢龙巡捕官。 
太宗入汴受册礼,
太宗入汴京受册礼, 
诏昉知制诰,
诏令室日方为知制诰, 
总礼仪事。
总管礼仪事务。 
天禄中,
天禄年间, 
为南京留守判官。
任南京留守判官。 
应历间,
应历年间, 
累迁翰林学士,
累迁翰林学士, 
出入禁闼十馀年。
出入宫廷门户十余年。 
保宁间,
保宁年间, 
兼政事舍人,
兼任政事舍人, 
数延问古今治乱得失,
皇上多次向他请教询问古今之治乱得失, 
奏对称旨。
奏答很合皇上旨意。 
上多昉有理剧才,
皇上看中室日方有治理繁难事务的才能, 
改南京副留守,
改任他为南京副留守, 
决讼平允,
判决案件公平合理, 
人皆便之。
大家都觉得很适意。 
迁工部尚书,
迁任工部尚书, 
寻改枢密副使,参知政事。
不久改任枢密副使、参知政事。 
顷之,
不久, 
拜枢密使,
拜为枢密使, 
兼北府宰相,
兼北府宰相, 
加同政事门下平章事。
加同政事门下平章事。 
乾亨初,
乾亨初年, 
监修国史。
监修国史。  
统和元年,
统和元年(983), 
告老,
请求告老还乡, 
不许。
不许。 
进《尚书·无逸篇》以谏,
他呈上《尚书?无逸篇》以进谏, 
太后闻而嘉奖。
太后得知后很是嘉许。 
二年秋,
二年(984)秋, 
诏修诸岭路,
诏令修筑各山岭道路, 
昉发民夫二十万,
室日方征发民夫二十万, 
一日毕功。
一个月就修完了。 
是时,
当时, 
昉与韩德让、耶律斜轸相友善,
室日方与韩德让、耶律斜轸相交好, 
同心辅政,
同心辅政, 
整析蠹弊,
整治公害和积弊, 
知无不言,
知无不言, 
务在息民薄赋,
力求轻徭薄赋,使百姓得到休养生息, 
以故法度修明,
因此法度修明, 
朝无异议。
朝廷中没有人持异议。  
八年,
八年(990), 
复请致政。
又请求辞官归田, 
诏入朝免拜,
诏令入朝免予朝拜, 
赐几杖,
赐给坐几和手杖, 
太后遣阁门使李从训持诏劳问,
太后派阁门使李从训携带诏书前往慰问, 
令常居南京,
让他一直住在南京, 
封郑国公。
封为郑国公。 
初,
当初, 
晋国公主建佛寺於南京,
晋国公主在南京建佛寺, 
上许赐额。
皇上允诺赐给匾额。 
昉奏曰“诏书悉罪无名寺院。
室日方上奏说“:诏书中曾说对于无正当理由而建的寺院要一律降罪。 
今以主请赐额,
现在因为公主的请求就赐给匾额, 
不惟违前诏,
不仅违背了先前所颁的诏书, 
恐此风愈炽”上从之。
恐怕滥建寺院之风气将愈演愈烈了。”皇上从之。 
表进所撰《实录》二十卷,
上表呈进所撰《实录》二十卷, 
手诏褒之,
皇上亲草诏书褒奖他, 
加政事令,
升为政事令, 
赐帛六百匹。
赐给帛六百匹。  
九年,
九年, 
荐韩德让自代,
推荐韩德让代替自己, 
不从。
皇上不从。 
上以昉年老苦寒,
皇上因为室日方年老畏寒, 
赐貂皮衾褥,
赐给貂皮被褥, 
许乘辇入朝。
特准乘辇车入朝。 
病剧,
室日方病重, 
遣翰林学士张干就第授中京留守,
皇上派翰林学士张干到府中去授予他中京留守之职, 
加尚父。
加号尚父。 
卒,
不久去世, 
年七十五。
终年七十五岁。 
上嗟悼,
皇上叹息悲悼, 
辍朝二日,
为之停止上朝二日, 
赠尚书令。
追赠尚书令。 
遗言戒厚葬。
室日方遗言严禁厚葬。 
恐人誉过情,
又恐怕他人撰写墓志铭时称誉言过其实,自己做了墓志铭。耶律贤适,字阿古真,于越鲁不古之子。 
自志其墓。
酷爱读书,心存大志,圆转顺俗,玩世不恭,不为人所了解。 
只有于越屋质器重他,曾经对人说:“此人若能当政,天下就太幸运了。”  
 

耶律贤适传

耶律贤适,字阿古真,於越鲁不古之子。
应历年间, 
嗜学,有大志,滑稽玩世,
朝臣大多因为上言遭贬谪, 
人莫之知。惟於越屋质器之,尝谓人曰“是人当国,
耶律贤适甘于默默地隐退, 
天下幸甚”应历中,朝臣多以言获谴,
游玩打猎, 
贤适乐於静退,游猎自娱,
想方设法让自己快乐, 
与亲朋言不及时事。
与亲戚朋友交谈也不涉及时政。 
会讨乌古还,
适逢讨伐乌古回来, 
擢右皮室详稳。
提升为右皮室详稳。 
景宗在藩邸,
景宗为藩王时, 
常与韩匡嗣、女里等游,
经常与韩匡嗣、女里等交游, 
言或刺讥,
有时上言讥刺朝政, 
贤适劝以宜早疏绝,
贤适劝他应当早些疏远断绝时政, 
由是穆宗终不见疑,
因此穆宗始终不曾猜疑景宗, 
贤适之力也。
乃是得力于贤适之功。  
景宗立,
景宗即位, 
以功加检校太保,
因功升为检校太保, 
寻遥授宁江军节度使,
不久遥授宁江军节度使, 
赐推忠协力功臣。
赐为推忠协力功臣。 
时帝初践阼,
当时皇上初登帝位, 
多疑诸王或萌非望,
颇怀疑诸人心存非分之想, 
阴以贤适为腹心,
便暗中以贤适为心腹, 
加特进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升为特进中书门下平章事。 
保宁二年秋,
保宁二年(970)秋, 
拜北院枢密使,
拜为北院枢密使, 
兼侍中,
兼侍中, 
赐保节功臣。
赐为保节功臣。 
三年,
三年(971), 
为西北路兵马都部署。
任西北路兵马都部署。 
贤适忠介肤敏,
贤适忠诚耿介,优雅敏捷, 
推诚待人,
以至诚之心待人, 
虽燕息不忘政务。
即使是休息时心中也不忘政务。 
以故百司首职,
因此他所辖百司之正职官员, 
罔敢偷惰,
都不敢偷懒, 
累年滞狱悉决之。
多年积下的案件都判决下来了。  
大丞相高勋、契丹行宫都部署女里席宠放恣,
大丞相高勋、契丹行宫都部署女里倚仗恩宠恣意妄为, 
及帝姨母、保母势薰灼,
又有皇上的姨妈、保姆仗势欺人。 
一时纳赂请谒,
一时之间行贿的、请托的, 
门若贾区。
门庭若市。 
贤适患之,
贤适深以为患, 
言於帝,
上奏于皇上, 
不报。
皇上不回复; 
以病解职,
他借口有病请求去职, 
又不允,
又不准, 
令铸手印行事。
命他打按手印管理政事。 
乾亨初,
乾亨初, 
疾笃,
病重, 
得请。
得以从其所请解职。 
明年,
次年(972), 
封西平郡王,
封为西平郡王, 
薨,
逝世, 
年五十三。
年五十三岁。 
子观音,
子耶律观音, 
大同军节度使。
大同军节度使。 
 

女里传

女里,
女里, 
字涅烈衮,
字涅烈衮, 
逸其氏族,
亡失其氏族来由, 
补积庆宫人。
补为积庆宫人。 
应历初,
应历初年, 
为习马小底,
担任习马小底, 
以母忧去。
因为母丧去职。 
一日至雅伯山,
一天,女里来到雅伯山, 
见一巨人,
见到一个巨人,女里惊恐万状, 
惶惧走 。
掉头就跑。 
巨人止之曰“勿惧,
巨人拦住他,说:“不要怕, 
我地祇也。
我乃是地神。 
葬尔母於斯,
将你的母亲下葬到这里, 
当速诣阙,
然后赶紧赴朝堂拜谒圣上, 
必贵”女里从之,
一定会显贵。”女里依他所言而行, 
累迁马群侍中。
累官至马群侍中。  
时景宗在藩邸,
当时景宗为藩王, 
以女里出自本宫,
因为女里出身于本宫, 
待遇殊厚,
待他特别好, 
女里亦倾心结纳。
女里也尽心结纳。 
及穆宗遇弑,
及至穆宗被害, 
女里奔赴景宗。
女里赶赴景宗处。 
是夜,
当夜, 
集禁兵五百以卫。
聚集禁兵五百护卫。 
既即位,
景宗即位之后, 
以翼戴功,
女里因为拥戴之功, 
加政事令、契丹行宫都部署,
升为政事令、契丹行宫都部署, 
赏赉甚渥,
赏赐十分丰厚, 
寻加守太尉。
不久升任守太尉。 
北汉主刘继元闻女里为上信任,
北汉主刘继元得知女里为皇上宠信任用, 
遇其生日必致礼。
每逢他的生日总是送来礼物。 
 
女里素贪,
女里一向贪财, 
同列萧阿不底亦好贿,
同僚萧阿不底也好收受贿赂, 
二人相善。
两人十分相投。 
人有毡裘为枲耳子所著者,
有人穿着用粆麻子衬里的毡裘,别人调侃他说: 
或戏曰“若遇女里、阿不底,必尽取之”传以为笑。其贪猥如此。
“如果遇上女里、阿不底, 
保宁末,坐私藏甲五百属,有司方按诘,
肯定会全都给你剥走了!” 
女里袖中又得杀枢密使萧思温贼书,
一时传为笑谈。 
赐死。
其贪鄙一至于此。 
 
女里善识马,
 
尝行郊野,
 
见数马迹,
 
指其一曰“此奇骏也”以己马易之,
 
果然。
 
 

郭袭谏猎疏

郭袭,
 
不知何郡人。
 
性端介,
 
识治体。
 
久淹外调。
 
景宗即位,
 
召见,
 
对称旨,
 
知可任以事,
 
拜南院枢密使,
 
寻加兼政事令。
 
以帝数游猎,
 
袭上书谏曰“昔唐高祖好猎,
 
苏世长言不满十旬未足为乐,
 
高祖即日罢,
 
史称其美。
 
伏念圣祖创业艰难,
 
修德布政,
 
宵旰不懈。
 
穆宗逞无厌之欲,
 
不恤国事,
 
天下愁怨。
 
陛下继统,
 
海内翕然望中兴之治。
 
十馀年间,
 
征伐未已,
 
而寇贼未弭。
 
年谷虽登,
 
而疮痍未复。
 
正宜戒惧修省,
 
以怀永图。
 
侧闻恣意游猎,
 
甚於往日。
 
万一有衔橛之变,
 
搏噬之虞,
 
悔将何及。
 
况南有强敌,
 
伺隙而动,
 
闻之得无生心乎。
 
伏望陛下节从禽酣饮之乐,
 
为生灵社稷计,
 
则有无疆之休”上览而称善,
 
赐协赞功臣,
 
拜武定军节度使,
 
卒。
 
 

耶律阿没里事略

耶律阿没里,
 
字蒲邻,
 
遥辇嘲古可汗之四世孙。
 
幼聪敏。
 
保宁中,
 
为南院宣徽使。
 
统和初,
 
皇太后称制,
 
与耶律斜轸参预国论,
 
为都统。
 
以征高丽功,
 
迁北院宣徽使,
 
加政事令。
 
四年春,
 
宋将曹彬、米信等侵燕,
 
上亲征,
 
阿没里为都监,
 
屡破敌军。
 
十二年,
 
行在多盗,
 
阿没里立禁捕法,
 
盗始息。
 
先是,
 
叛逆之家,
 
兄弟不知情者亦连坐。
 
阿没里谏曰“夫兄弟虽曰同胞,
 
赋性各异,
 
一行逆谋,
 
虽不与知,
 
辄坐以法,
 
是刑及无罪也。
 
自今虽同居兄弟,
 
不知情者免连坐”太后嘉纳,
 
著为令。
 
致仕,
 
卒。
 
 
阿没里性好聚敛,
 
每从征所掠人口,
 
聚而建城,
 
请为丰州,
 
就以家奴阎贵为刺史,
 
时议鄙之。
 
子贤哥,
 
左夷离毕。
 
 

史臣总论

论曰:
 
景宗之世,
 
人望中兴,
 
岂其勤心庶绩而然,
 
盖承穆宗醟虐之馀,
 
为善易见。
 
亦由群臣多贤,
 
左右弼谐之力也。
 
室昉进《无逸》之篇,
 
郭袭陈谏猎之疏,
 
阿没里请免同气之坐,
 
所谓仁人之言,
 
其利溥哉。
 
贤适忠介,
 
亦近世之名臣。
 
女里贪猥,
 
后人所当取鉴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