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氏覆灭与刘裕崛起
安皇帝己义熙元年（乙巳、405）
晋纪三十六 晋安帝义熙元年（乙巳，公元405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南阳太守扶风鲁宗之起兵袭襄阳，
东晋南阳太守扶风人鲁宗之，发动军队袭击襄阳，
桓蔚走江陵。
桓蔚失败后逃往江陵。
已丑，
己丑（初七），
刘毅等诸军至马头。
刘毅等人的几支军队抵达马头。
桓振挟帝出屯江津，
桓振挟持着安帝出兵屯据在江津，
遣使求割江、荆二州，
派遣使节请求割据江、荆两个州，
奉送天子；
以送回安帝作为交换条件。
毅等不许。
刘毅等人没有答应。
辛卯，
辛卯（初九），
宗之击破振将温楷于柞溪，
鲁宗之在柞溪将桓振的部将温楷击败，
进屯纪南。
进军屯扎在纪南。
振留桓谦、冯该守江陵，
桓振留下桓谦、冯该镇守江陵，
引兵与宗之战，
率领部队与鲁宗之展开决战，
大破之。
并打败了他。
刘毅等击破冯该于豫章口，
刘毅等人又在豫章口把冯该打败，
桓谦弃城走。
桓谦放弃守城，逃跑。
毅等入江陵，
刘毅等人的部队进入江陵，
执卞范之等，
抓住卞范之等人，
斩之。
全部杀掉。
桓振还，
桓振回师，
望见火起，
望见城中大火四起，
知城已陷，
知道江陵已经被攻陷，
其众皆溃，
他所带的军队全部溃散，
振逃于川。
桓振逃到川。
乙未，
乙未（十三日），
诏大处分悉委冠军将军刘毅。
安帝下诏说，把国家的重大事件的处理权，全部交给冠军将军刘毅。
戊戌，
戊戌（十六日），
大赦，
下令实行大赦，
改元，
改年号为义熙，
惟桓氏不原；
只有桓氏家族的成员不加原宥。
以桓冲忠于王室，
因为桓冲一心忠于王室司马家族，
特宥其孙胤。
特别赦免了他的孙子桓胤。
以鲁宗之为雍州刺史，
任命鲁宗之为雍州刺史，
毛璩为征西将军、都督益·梁·秦·凉·宁五州诸军事，
任命毛璩为征西将军及都督益、梁、秦、凉、宁五州诸军事，
璩弟瑾为梁、秦二州刺史，
任命毛璩的弟弟毛瑾为梁、秦二州的刺史，
瑷为宁州刺史。
毛瑷为宁州刺史。
刘怀肃追斩冯该於石城，
刘怀肃在石城追上冯该并把他杀了。
桓谦、桓怡、桓蔚、桓谧、何澹之、温楷皆奔秦。怡，
桓谦、桓怡、桓蔚、桓谧、何澹之、温楷等人都逃奔后秦。
弘之弟也。
桓怡是桓弘的弟弟。
燕王熙伐高句丽。
后燕王慕容熙征伐高句丽。
戊申，
戊申（二十六日），
攻辽东；
进攻辽东。
城且陷，
在将要攻下城墙的时候，
熙命将士：
慕容熙命令手下的将士说：
“毋得先登，
“不得抢先登城，
俟平其城，
等到把城墙铲成平地的时候，
朕与皇后乘辇而入。”
我跟皇后坐在车上一同进城。”因此，
由是城中得严备，
城中得到喘息的机会，加强了防备，于是他们没法攻破，
不克而还。
只好回去了。
秦王兴以鸠摩罗什为国师，
后秦王姚兴任命鸠摩罗什为国师，
奉之如神，
像侍奉神灵那样尊重他，
亲帅群臣及沙门听罗什讲佛经，
亲自率领大臣们以及一些僧人听鸠摩罗什讲授佛经，
又命罗什翻译西域《经》、《论》三百余卷，
又命令鸠摩罗什翻译从西域传来的佛家“经”、“论”共三百多卷，
大营塔寺，
并大量营造佛塔、寺院等建筑，
沙门坐禅者常以千数。
在那里坐禅修行的僧人常常有千人之多。
公卿以下皆奉佛，
朝廷公、卿以下的官员也都信奉佛教，
由是州郡化之，
于是，地方上也都受这种风气的熏，
事佛者十室而九。
信佛的人在十家当中往往有九家。
乞伏乾归击吐谷浑大孩，
后秦归义侯乞伏乾归进攻吐谷浑可汗大孩，
大破之，
并把他打得大败，
俘万余口而还；
俘获了一万多人后回师。
大孩走死胡园。
大孩逃往胡园，死在那里。
视罴世子树洛干帅其余众数千家奔莫何川，
前任可汗视罴的嫡长子树洛干率领剩下的部众几千家逃奔莫何川，
自称车骑大将军、大单于、吐谷浑王。
自己号称车骑大将军、大单于、吐谷浑王。
树洛干轻摇薄赋，
树洛干减轻徭役和赋税，
信赏必罚，
有功必赏，有罪必罚，
吐谷浑复兴，
所以吐谷浑很快便复兴起来。
沙、诸戎皆附之。
沙州、川一带的那些戎族部落都归附了他们。
西凉公自称大将军、大都督、领秦·凉二州牧，
西凉公李自己号称大将军、大都督并兼秦、凉二州牧，
大赦，
下令实行大赦，
改元建初，
改年号为建初，
遣舍人黄始梁兴间行奉表诣建康。
派遣舍人黄始、梁兴携带奏章，抄小路去建康诣见东晋朝廷。
二月，
二月，
丁巳，
丁巳（初五），
留台备法驾迎帝于江陵，
东晋留台准备皇帝专用的车驾仪仗，去江陵迎接安帝，
刘毅、刘道规留屯夏口，
刘毅、刘道规留在夏口驻扎，
何无忌奉帝东还。
何无忌陪同护卫安帝东下还都。
初，
当初，
毛璩闻桓振陷江陵，
毛璩听说桓振攻陷了江陵，
帅众三万顺流东下，
便率领三万人的部队顺长江向东进发，
将讨之，
准备讨伐他，
使其弟西夷校尉瑾、蜀郡太守瑗出外水，
派遣他的弟弟西夷校尉毛瑾、蜀郡太守毛瑷从外水出发，
参军巴西谯纵、侯晖出涪水。
参军巴西人谯纵、侯晖从涪水出发。
蜀人不乐远征，
蜀地的人不喜欢到远方征战，
晖至五城水口，
侯晖到了五城水口，
与巴西阳昧谋作乱。
与巴西人阳昧谋划发动叛乱。
纵为人和谨，
谯纵为人谦和谨慎，
蜀人爱之，
蜀地的人都很拥戴他，
晖、昧共逼纵为主。
侯晖、阳昧一起逼迫谯纵为盟主。
纵不可，
谯纵严辞拒绝，
走投于水；
纵身投江，
引出，
被叛军救了上来。
以兵逼纵登舆。
他们又用兵刃逼迫谯纵登上车轿，
纵又投地，
谯纵又扑倒在地，
叩头固辞，
向大家磕头，坚决拒绝，
晖缚纵于舆。
侯晖把谯纵绑在车上，
还，
回军，
袭毛瑾於涪城，
在涪城袭击毛瑾，
杀之，
并把他杀了，
推纵为梁、秦二州刺史。
拥推谯纵为凉、秦二州刺史。
璩至略城，
毛璩来到略城，
闻变，
听说军中发生叛乱，
奔还成都，
飞马回成都，
遣参军王琼将兵讨之，
派遣参军王琼带兵前去讨伐，
为纵弟明子所败，
被谯纵的弟弟谯明子打败，
死者什八九。
被杀死者十有八九。
益州营户李腾开城纳纵兵，
益州营户李腾打开城门迎入谯纵的军队，
杀璩及弟瑗，
杀了毛璩和他的弟弟毛瑷，
灭其家。
屠灭了他们全家。
称成都王，
谯纵号称成都王，
以从弟洪为益州刺史，
任命堂弟谯洪为益州刺史，
以明子为巴州刺史，
任命谯明子为巴州刺史，
屯白帝。
驻守白帝。从此，
于是蜀大乱，
蜀地局势大乱，
汉中空虚，
汉中的实力也十分空虚。
氐王杨盛遣其兄子平南将军抚据之。
氐王杨盛派遣他的侄儿平南将军杨抚占据了那里。
癸亥，
癸亥（十一日），
魏主还自豺山，
北魏国主拓跋从豺山回京，
罢尚书三十六曹。
撤销了尚书三十六曹等官署。
三月，
三月，
桓振自郧城袭江陵，
桓振自郧城发兵袭击江陵，
荆州刺史司马休之战败，
荆州刺史司马休之迎战，大败，
奔襄阳，
逃奔襄阳，
振自称荆州刺史。
桓振自称为荆州刺史。
建威针军刘怀肃自云杜引兵驰赴，
建威将军刘怀肃从云杜带兵迅速赶到，
与振战于沙桥；
在沙桥与桓振展开决战。
刘毅遣广武将军唐兴助之，
刘毅派遣广武将军唐兴前来助战，
临陈斩振，
就在战场上将桓振杀死，
复取江陵。
重新夺回江陵。
甲午，
甲午（十三日），
帝至建康。
安帝抵达建康。
乙未，
乙未（十四日），
百官诣阙请罪，
文武百官前往宫门拜见请罪。
诏令复职。
安帝下诏命令他们恢复职务。
尚书殷仲文以朝廷音乐未备，
尚书殷仲文因为朝廷音乐设施不完备，
言于刘裕，
告之刘裕，
请治之。
请求重建。
裕曰：
刘裕说：
“今日不暇给，
“现在没有时间做这件事，
且性所不解。”
而且我也不懂它的道理。”
仲文曰：
殷仲文说：
“好之自解。”
“如果你喜欢它，那就自然懂了。”
裕曰：
刘裕说：
“正以解则好之，
“正因为懂了就会喜爱，
故不习耳。”
所以我才不去学习它。”
庚子，
庚子（十九日），
以琅邪王德文为大司马，
任命琅邪王司马德文为大司马，
武陵王遵为太保，
武陵王司马遵为太保，
刘裕为侍中、车骑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
刘裕为侍中、车骑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
徐、青二州刺史如故，
原任的徐、青二州刺史仍然兼任，
刘毅为左将军，
刘毅为左将军，
何无忌为右将军、督豫州·扬州五郡军事、豫州刺史，
何无忌为右将军、督豫州和扬州五郡诸军事、豫州刺史。
刘道规为辅国将军、督淮北诸军事、并州刺史，
刘道规为辅国将军、督淮北诸军事、并州刺史，
魏咏之为征虏将军、吴国内史。
魏咏之为征虏将军、吴国内史。
裕固让不受；
刘裕坚决辞让，不接受这些官职。
加录尚书事，
安帝加封他为录尚书事，
又不受，
他还是不接受，
屡请归藩。
几次请求仍回到他的属地去。
诏百官敦劝，
安帝命令文武百官一起敦促、规劝，
帝亲幸其第；
安帝也亲自驾临到他的宅第。
裕惶惧，
刘裕惶恐害怕，再次前往宫门去拜见，
复诣阙陈请，
陈述理由，最后，
乃听归藩。
安帝终于准许他回属地去了。
以魏咏之为荆州刺史，
安帝又任命魏咏之为荆州刺史，
代司马休之。
代替司马休之。
初，
当初，
刘毅尝为刘敬宣宁朔参军，
刘毅曾经做过刘敬宣的宁朔参军，
时人或以雄杰许之。
当时有的人认为他是一个英雄豪杰。
敬宣曰：
刘敬宣说：
“夫非常之才自有调度，
“非常的人才自有胸怀和水平，
岂得便谓此君为人豪邪！
何以见得他就是人中豪杰呢？
此君之性，
此人的性格，
外宽而内忌，
外表宽厚，但心胸狭窄，
自伐而尚人，
自视很高，总想在别人之上，
若一旦遭遇，
如果一旦掌握大权，
亦当以陵上取祸耳。”
也一定会因为犯上而招到祸患。”
毅闻而恨之。
刘毅听说之后，心中对刘敬宣十分怀恨。
及敬宣为江州，
到了朝廷任命刘敬宣为江州刺史的时候，
辞以无功，
他认为自己无功，诚恳辞让，
不宜授任先於毅等，
不应该在刘毅等人之前接受任命。
裕不许。
刘裕没有答应他的请求。
毅使人言於裕曰：
刘毅这时派人去对刘裕说：
“刘敬宣不豫建义。
“刘敬宣并没有参与勤王讨逆的义举。
猛将劳臣，
现在，
方须叙报，
平乱中的勇猛之将、劳顿之臣才要论功行赏，
如敬宣之比，
像刘敬宣那样的官员，
宜令在后。
应该让他们靠后一些。
若使君不忘平生；
如果你不忘记过去的情谊，
正可为员外常侍耳。
不妨给他一个员外常侍之类的官做，就可以了。
闻已授郡，
现在听说已经授给他郡守的官职，
实为过优；
实在已经是太过于优厚了。
寻复为江州，
不久又再次把江州交给他管辖，
尤用骇惋。”
尤其让人惊骇惋惜。”
敬宣愈不自安，
刘敬宣越加感到心中不安，
自表解职，
自己上表请求解去职务，于是，
乃召还为宣城内史。
朝廷把他召回做宣城内史。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刘裕旋镇京口，
刘裕回到京口镇守。
改授都督荆、司等十六州诸军事，
朝廷改任他为都督荆、司等十六州诸军事，
加领兖州刺史。
兼任兖州刺史。
卢循遣使贡献。
卢循派遣使节前来建康进贡。
时朝廷新定，
这时，东晋朝廷刚刚稳定下来，
未暇征讨；
没有时间前去征讨。
壬申，
壬申（二十一日），
以循为广州刺史，
朝廷任命卢循为广州刺史，
徐道覆为始兴相。
徐道覆为始兴相。
循遗刘裕益智粽，
卢循赠送给刘裕益智粽，
裕报以续命汤。
刘裕回赠给他续命汤。
循以前琅邪内史王诞为平南长史。
卢循任命前琅邪内史王诞为平南长史。
诞说循曰：
王诞游说卢循道：
“诞本非戎旅，
“王诞我本来不是军旅出身，
在此无用；
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处。
素为刘镇军所厚，
我一向被刘镇军厚爱，
若得北归，
如果能够回到北方去的话，一定会得到他的委派重用，
必蒙寄任，
这样，
公私际会，
不管是为公为私，遇到机会，
仰答厚恩。”
我一定要报答您的厚恩。”
循甚然之。
卢循认为他说得很对。
刘裕与循书、令遣吴隐之还，
这时刘裕写给卢循一封信，让他派吴隐之回去，
循不从。
卢循没有听从。
诞复说循曰：
王诞又对卢循说：
“将军今留吴公，
“将军这次扣留吴公，
公私非计。
对公对私都不是好计策。
孙伯符岂不欲留华子鱼邪？
孙策岂能不想扣留华歆？
但以一境不容二君耳。”
只是因为一个地方容不下两个君长罢了。”
于是循遣隐之与诞俱还。
于是，卢循派吴隐之与王诞一起回去了。
南燕慕容超继位
初，
当初，
南燕主备德仕秦为张掖太守，
南燕国主慕容备德在前秦担任张掖太守。
其兄纳与母公孙氏居于张掖。
他的哥哥慕容纳与母亲公孙氏居住在张掖。后来，
备德之从秦王坚寇淮南也，
慕容备德跟随秦王苻坚进犯淮南，
留金刀与其母别。
留下一把金刀向母亲告别。
备德与燕王垂举兵于山东，
慕容备德与燕王慕容垂在崤山之东起兵反叛，
张掖太守苻昌收纳及备德诸子，
张掖太守苻昌便抓获慕容纳以及慕容备德的几个儿子，
皆诛之，
都杀掉了。
公孙氏以老获免，
他的母亲公孙氏因为年老而得到赦免，
纳妻段氏方娠，
慕容纳的妻子段氏正在怀孕，
未决。
也没有被马上处死。
狱掾呼延平，
监狱看守呼延平，
备德之故吏也，
是原来慕容备德的老部下，
窃以公孙氏及段氏逃于羌中。
暗地里把在押的公孙氏和段氏放跑，带她们逃到羌中去了。
段氏生子超，
段氏生下儿子慕容超。
十岁而公孙氏病，
孩子十岁的时候，公孙氏得了重病，
临卒，
临死的时候，
以金刀授超曰：
把金刀交给慕容超说：
“汝得东归，
“你将来如果有机会回到东方去的话，
当以此刀还汝叔也。”
你应当把这把刀还给你的叔叔。”
呼延平又以超母子奔凉。
呼延平又带着慕容超母子二人投奔后凉国。
及吕隆降秦，
到了吕隆投降后秦之后，
超随凉州民徙长安。
慕容超又随着凉州的百姓一起被迁到长安。
平卒，
呼延平死后，
段氏为超娶其女为妇。
段氏为慕容超娶了呼延平的女儿做媳妇。
超恐为秦人所录，
慕容超担心自己被后秦扣押，于是表面上假装疯癫，
乃阳狂行乞；
到处乞食为生。
秦人贱之，
后秦国的人都觉得他很贱，歧视他，
惟东平公绍见而异之，
只有东平公姚绍看见他后，认为他很奇异特殊，
言于秦王兴曰：
对后秦王姚兴说道：
“慕容超姿干伟，
“慕容超身材魁梧，举措轩昂，
殆非真狂，
恐怕不是真疯，
愿微加官爵以縻之。”
希望您能稍稍给他一个小官当，把他拴住。”
兴召见，
姚兴召见慕容超，
与语，
与他说话，
超故为谬对，或问而不答。
慕容超故意往错处回答。
兴谓绍曰：
姚兴对姚绍说：
“谚云‘妍皮不裹痴骨’，
“谚语说得好，‘好皮不包蠢骨头’，
徒妄语耳。”
他只不过是胡说八道罢了。”
乃罢遣之。
于是把他放了出去。
备德闻纳有遗腹子在秦，
慕容备德听说慕容纳有一个遗腹子还在后秦，
遣济阴人吴辩往视之，
便派遣济阴人吴辩去那里查访。
辩因乡人宗正谦卖卜在长安，
吴辩因为同乡人宗正谦在长安依靠占卜算卦为生，
以告超。
便通过他与慕容超取得了联系。
超不敢告其母妻，
慕容超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母亲和妻子，
潜与谦变姓名逃归南燕。
只有暗地里与宗正谦改名换姓逃回到南燕。
行至梁父，
他们走到梁父的时候，
镇南长史悦寿以告兖州刺史慕容法。
镇南长史悦寿把消息告诉给兖州刺史慕容法。
法曰：
慕容法说：
“昔汉有卜者诈称卫太子，
“过去在汉代的时候有个卜卦的人谎称自己是卫太子，
今安知非此类也！”
现在怎么知道此人不是这类的骗子呢？”
不礼之。
因此对慕容超不甚恭敬，
超由是与法有隙。
慕容超从此与慕容法产生隔阂。
备德闻超至，
慕容备德听说慕容超已经到来，
大喜，
非常高兴，
遣骑三百迎之。
派遣三百名骑兵前来迎接。
超至广固，
慕容超抵达广固，
以金刀献于备德；
把那把金刀献给慕容备德，
备德恸哭，
慕容备德失声恸哭，
悲不自胜。
悲痛不能自己。
封超为北海王，
册封慕容超为北海王，
拜侍中、骠骑大将军、司隶校尉、开府，
任命他为侍中、骠骑大将军、司隶校尉、开府，
妙选时贤，
并精心遴选一时的贤俊、英杰，
为之僚佐。
作为他的僚属辅佐他。
备德无子，
慕容备德没有儿子，
欲以超为嗣。
打算让慕容超做自己的后嗣，将来继承王位。
超入则侍奉尽欢，
慕容超入宫陪同侍奉叔父，就可以使叔父尽情欢快，
出则倾身下士，
出宫办事也能礼贤下士、谦诚待人。从此，
由是内外誉望翕然归之。
朝廷内外美誉声望全部归于慕容超。
五月，
五月，
桂阳太守章武王秀及益州刺吏司马轨之谋反，
东晋桂阳太守、章武王司马秀和益州刺史司马轨之阴谋反叛，
伏诛。
被杀。
秀妻，桓振之妹也，
司马秀的妻子是桓振的妹妹，
故自疑而反。
所以他自己疑心受到牵连，索性反叛。
桓玄余党桓亮、苻宏等拥众寇乱郡县者以十数，
桓玄的余党桓亮、苻宏等人，裹胁着百姓，几十次侵扰为祸地方郡县，
刘毅、刘道规、檀祗等分兵讨灭之，
刘毅、刘道规、檀祗等人分别带兵将他们剿灭，
荆、湘、江、豫皆平。
荆、湘、江、豫等几个地方的局势全部得到平安。
诏以毅为都督淮南等五郡军事、豫州刺史，
朝廷下诏，任命刘毅为都督淮南等五郡军事、豫州刺史，
何无忌为都督江东五郡军事、会稽内史。
任命何无忌为都督江东五郡军事、会稽内史。
北青州刺史刘该反，
东晋北青州刺史刘该叛变，
引魏为援，
勾结北魏为外援，
清河、阳平二郡太守孙全聚众应之。
清河、阳平两个郡的太守孙全拉起队伍响应他。
六月，
六月，
魏豫州刺史索度真、大将斛斯兰寇徐州，
北魏豫州刺史索度真、大将斛斯兰进犯徐州，
围彭城。
围攻彭城。
刘裕遣其弟南彭城内史道怜、东海太守孟龙符将兵救之，
刘裕派遣他的弟弟南彭城内史刘道怜、东海太守孟龙符带兵前去救援，
斩该及全，
斩杀了刘该和孙全，
魏兵败走。
北魏军失败而退走。
龙符，怀玉之弟也。
孟龙符是孟怀玉的弟弟。
秦陇西公硕德伐仇池，
后秦陇西公姚硕德，征伐仇池，
屡破杨盛兵；
多次打败杨盛的部队。
将军敛俱攻汉中，
将军敛俱进攻汉中，
拔成固，
攻克成固，
徙流民三千余家于关中。
把三千多家流民迁徙到关中。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杨盛请降于秦。
杨盛向后秦请求投降。
秦以盛为都督益·宁二州诸军事、征南大将军、益州牧。
后秦任命杨盛为都督益、宁二州诸军事，征南大将军，益州牧。
刘裕遣使求和于秦，
刘裕派遣使节向后秦求和，
且求南乡等诸郡，
并要求归还南乡等几个郡，
秦王兴许之。
后秦王姚兴答应了他。
君臣咸以为不可，
姚兴的大臣们都觉得这样不行，
兴曰：
姚兴说：
“天下之善一也。
“天底下的善行都是一样的。
刘裕拔起细微，
刘裕从社会底层最卑贱的地位上发展起来，
能诛讨桓玄，
能够诛杀桓玄，
兴复晋室，
重新振兴晋室，
内厘庶政，
对内整顿日常政务，
外修封疆，
对外核查勘定封地疆土，
吾何惜数郡，
我怎么能为了珍惜几个郡，
不以成其美乎！”
便因此不成全他的好事呢？”
遂割南乡、顺阳、新野、舞阴等十二郡归于晋。
于是割让南乡、顺阳、新野、舞阴等十二个郡，归还给东晋。
八月，
八月，
燕辽西太守邵颜有罪，
后燕辽西太守邵颜犯罪，
亡命为盗；
出外逃命当了盗贼。
九月，
九月，
中常侍郭仲讨斩之。
中常侍郭仲出兵征讨并把他杀了。
汝水竭，
汝水枯竭，
南燕主备德恶之，
南燕国主慕容备德为此十分焦虑，不久便得病，
俄而寝疾；
卧床不起。
北海王超请祷之，
北海王慕容超请求为此祷告，
备德曰：
慕容备德说：
“人主之命，
“作为人主，
短长在天，
他的寿命长短，全由上天决定，
非汝水所能制也。”
不是汝水所能制约得了的。”
固请，
慕容超一再请求，
不许。
慕容备德只是不允许。
戊午，
戊午（十月初一），
备德引见群臣于东阳殿，
慕容备德在东阳殿召见群臣，
议立超为太子。
商议册立慕容超为太子。
俄而地震，
不巧突然间发生地震，
百官惊恐，
文武百官非常惊恐，
备德亦不自安，
慕容备德心里也非常不安，
还宫。
于是回宫。
是夜，
这天夜里，他的病情加重，
疾笃，
眼睛紧闭，
暝不能言。
不能说话。
段后大呼曰：
段后大声对他说：
“今召中书作诏立超，
“现在召中书官进宫写诏书，立慕容超为太子，
可乎？”
可以吗？”
备德开目颔之。
慕容备德睁开眼睛点了点头。于是，
乃立超为皇太子，
册立慕容超为皇太子，
大赦。
下令大赦。
备德寻卒。
慕容备德很快便去世了。
为十馀棺，
他们制作了十几个相同的棺材，
夜，
在夜间，
分出四门，
分别抬着从四个城门出去，埋在不同的地方，
潜出谷。
暗地里却把真的棺木秘密葬在山谷之中。
己未，
己未（十月十一日），
超即皇帝位，
慕容超登上皇帝位，
大赦，
下令大郝，
改元太上。
改年号为太上。
尊段后为皇太后，
尊奉段后为皇太后。
以北地王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
任命北地王慕容钟都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事，
慕容法为征南大将军、都督徐·兖·扬·南兖四州诸军事，
慕容法为征南大将军并都督徐、兖、扬、南兖四州诸军事，
加慕容镇开府仪同三司，
加封慕容镇开府仪同三司，
以尚书令封孚为太尉，
任命尚书令封孚为太尉，
鞠仲为司空，
鞠仲为司空，
封嵩为尚书左仆射。
封嵩为尚书左仆射。
癸亥，
癸亥（十月十五日），
虚葬备德于东阳陵，
表面上把没有慕容备德尸体的空棺葬在东阳陵，
谥曰献武皇帝，
并把他追谥为献武皇帝，
庙号世宗。
庙号世宗。
超引所亲公孙五楼为腹心。
慕容超把他过去的亲信公孙五楼当做心腹。
备德故大臣北地王钟、段宏等皆不自安，
慕容备德原来的大臣北地王慕容钟、段宏等都在心里感到不安，
求补外职。
请求去外地任职。
超以钟为青州牧，
慕容超任命慕容钟为青州牧，
宏为徐州刺史。
任命段宏为徐州刺史。
公孙五楼为武卫将军，
又任命公孙五楼为武卫将军，
领屯骑校尉，
领屯骑校尉，
内参政事。
参与处理国家政事。
封孚谏曰：
封孚劝阻说：
“臣闻亲不处外，
“臣下我听说，亲人不能排斥到外地，
羁不处内。
客人却不能让进内室。
钟，国之宗臣，
慕容钟是国家的皇族重臣，
社稷所赖；
政权的倚靠；
宏，
段宏，
外戚懿望，
在外戚中极负盛名，
百姓具瞻；
百姓也都十分景仰。
正应参翼百揆，
正应该让他们协助并带动文武百官，辅佐陛下，
不宜远镇外方。
而不应该让他们到很远的外地去镇守。现在，
今钟等出藩，
慕容钟等出外守边，
五楼内辅，
公孙五楼却在朝中辅佐，
臣窃未安。”
臣下我内心里觉得是不妥的。”
超不从。
慕容超拒不听从。
钟、宏心皆不平，
慕容钟、段宏心中都感到愤愤不平，
相谓曰：
相对着说：
“黄犬之皮，
“黄狗的皮毛，
恐终补狐裘也。”
恐怕终将要补狐皮衣服了。”
五楼闻而恨之。
公孙五楼听说这话之后，怀恨在心。
魏咏之卒，
东晋魏咏之去世，
江陵令罗谋举兵袭江陵，
江陵令罗阴谋发动兵变袭击江陵，
奉王慧龙为主。
拥奉王慧龙为盟主。
刘裕以并州刺史刘道规为都督荆·宁等六州诸军事、荆州刺史。
刘裕任命并州刺史刘道规为都督荆、宁等六州诸军事及荆州刺史。
不果发，
罗来不及发动叛乱，
奉慧龙奔秦。
只好随同王慧龙逃往后秦。
乞伏乾归伐仇池，
后秦归义侯乞伏乾归征伐仇池，
为杨盛所败。
被杨盛打败。
西凉公与长史张谋徙都酒泉以逼沮渠蒙逊；
西凉公李与长史张商议，把都城迁往酒泉，用来对北凉国沮渠蒙逊施加威胁与压力，
以张体顺为建康太守，
于是任命张体顺为建康太守，
镇乐涫，
镇守乐涫，
以宋繇为敦煌护军，
任命宋繇为敦煌护军，
与其子敦煌太守让镇敦煌，
和他的儿子敦煌太守宋让一起镇守敦煌，
遂迁于酒泉。
于是把都城迁到酒泉。
手令戒诸子，
李写下一首手谕，告诫他的几个儿子，
以为：
认为：
“从政者当审慎赏罚，
“从事政务的人应当对奖赏或惩罚非常谨慎，
勿任爱憎，
万万不能任凭自己的爱憎，随意而为，
近忠正，
接近忠直正派的人，
远佞谀，
疏远奸佞阿谀的小人，
勿使左右窃弄威福。
不让自己左右亲近的人暗地里操纵权力，作威作福。
毁誉之来，
别人毁谤或者赞誉你的时候，
当研核真伪；
应当仔细斟酌辩别是真是假。
听讼折狱，
听取讼诉，判定案情，
必和颜任理，
一定要和颜悦色地按规章情理仔细处置，
慎勿逆诈忆必，
千万不要事先推测对方心怀奸诈，主观臆断，
轻加声色。
轻易地发脾气。
务广咨询，
要尽量争取多听别人的意见，
勿自专用。
不要自己独断专行。
吾莅事五年，
我主持政事五年来，
虽未能息民，
虽然不能说使百姓得到了很好的休息安抚，但是，我尽量地宽容别人的错误，
然含垢匿瑕，
掩饰别人的缺点，
朝为寇雠，
所以才使早上还是对手、仇人的人，到晚上便可能成为知心朋友。
夕委心膂，
大体上，
粗无负于新旧，
没有什么对不起那些新知旧友的地方，
事任公平，
因为我处事公平，
坦然无，
胸怀坦荡，
初不容怀，
没有偏差，
有所损益。
一点儿也不许因私意有所变更。这样做，从眼前的利益来考虑，好像是要受到些损失，
计近则如不足，
但是时间一久，才能看出好处来，
经远乃为有余，
也只有这样，
庶亦无愧前人也。”
在前人的面前，我才可说是无愧的。”
十二月，
十二月，
燕王熙袭契丹。
后燕王慕容熙进攻契丹。
二年（丙午、406）
二年（丙午、公元406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甲申，
甲申（初八），
魏主如豺山宫。
北魏国主拓跋来到豺山宫。并下令，
诸州置三刺史，
每个州设置三个刺史，
郡置三太守，
每个郡设置三个太守，
县置三令长；
每个县设置三个令长。其中，
刺史、令长各之州县。
刺史、令长等各去到所在州县上任，
太守虽置而未临民、功臣为州者皆征还京师，
太守虽然设置了却并不上任，有功之臣管辖州所的，都被征召回京师，
以爵归第。
保持原有的爵位，回家。
益州刺史司马荣期击谯明子于白帝，
东晋益州刺史司马荣期，在白帝进攻西蜀政权的谯明子，
破之。
将他打败。
燕王熙至陉北，
后燕王慕容熙抵达陉北，
畏契丹之众，
因为害怕契丹部落人多，
欲还，
打算回去，
苻后不听；
但苻皇后却不听从。
戊申，
戊申（二月初二），
遂弃辎重，
慕容熙只好放弃笨重的军用物资，
轻兵袭高句丽。
用轻装部队袭击高句丽。
南燕王超猜虐日甚，
南燕国主慕容超的猜忌、暴虐一天比一天厉害，
政出权幸，
政令完全由受他宠幸的掌权者颁发，
盘于游，
自己则沉迷于游牧打猎，
封孚、韩屡谏不听。
封孚、韩多次规劝，他也不听。
超尝临轩问孚曰：
慕容超曾有一次在金殿之上问封孚道：
“联可方前世何主？”
“联可以和前代的 哪位君主相比？”
对曰：
封孚回答说：
“桀、纣。”
“桀、纣。”
超惭怒，
慕容超既惭愧又气愤，
孚徐步而出，
封孚则缓缓地从容走出，
不为改容。
神 色不改。
鞠仲谓孚曰：
鞠仲对封孚说：
“与天子言，
“与天子说话，
何得如是！
怎么能够这样呢？
宜还谢。”
你应该回去谢罪。”
孚曰：
封孚说：
“行年七十，
“我现在已经年过七十，
惟求死所耳！”
只求死得其所罢了！”
竟不谢。
竟然不去请罪。
超以其时望，
慕容超因为他在当时声望很高，
优容之。
所以特别地宽容了他。
桓玄之乱，
东晋桓玄叛乱时，
河间王昙之子国、叔奔南燕，
河间王司马昙之的儿子司马国、司马叔逃奔南燕。
二月，
二月，
甲戌，
甲戌（二十八日），
国等攻陷弋阳。
司马国等人攻陷弋阳。
燕军行三千余里，
后燕军走了三千多里，
士马疲冻，
兵士和马匹因疲惫寒冷，
死者属路，
一路不断有死掉的。
攻高句丽木底城，
他们进攻高句丽木底城，
不克而还。
没有攻克，只好回去。
夕阳公云伤于矢，
夕阳公慕容云被箭射伤，
且畏燕王熙之虐，
加上又害怕后燕王慕容熙的凶残暴虐，
遂以疾去官。
于是以有病为借口，辞官回家。
三月，
三月，
庚子，
庚子（二十五日），
魏主还平城；
北魏国主拓跋回到平城。
夏，
夏委，
四月，
四月，
庚申，
庚申（十五日），
复如豺山宫；
再一次来到豺山宫。
甲午，
甲子（十九日），
还平城。
又回到平城。
柔然社仑侵魏边。
柔然可汗郁久闾社仑，侵犯北魏边境。
五月，
五月，
燕主宝之子博陵公虔、上党公昭，
后燕国主慕容宝的儿子博陵公慕容虔、上党公慕容昭，
皆以嫌疑赐死。
都因为嫌疑而被逼自杀。
六月，
六月，
秦陇西公硕德自上入朝，
后秦陇西公姚硕德从上来到都城朝见。
秦王兴为之大郝；
后秦国主姚兴为此下令实行大赦。
及归，
等他回去的时候，
送之至雍，
姚兴又把他送到雍城，
乃还。
才回来。
兴事晋公绪及硕德皆如家人礼，
姚兴对待晋公姚绪和姚硕德，都用家里亲人的礼节，
车马、服玩，
车马、衣服、珍玩等也都先送给两位叔父，
先奉二叔而自服其次，
然后自己才留用差一点的。
国家大政，
国家的大政方针，
皆咨而后行。
都事先请示他们之后再决定。
后秦与诸国博弈
秃发檀伐沮渠蒙逊，
南凉景王秃发檀讨伐北凉沮渠蒙逊，
蒙逊婴城固守。
沮渠蒙逊环城坚守。
檀至赤泉而还，
秃发檀抵达赤泉之后便回去了，
献马三千匹、羊三万口于秦。
把三千匹马、三万只羊献给后秦。
秦王兴以为忠，
后秦王姚兴认为他很忠诚，
以檀为都督河右诸军事、车骑大将军、凉州刺史，
任命秃发檀为都督河右诸军事、车骑大将军、凉州刺史，
镇姑臧，
镇守姑臧。
征王尚还长安。
征调王尚回长安。
凉州人申屠英等遣主簿胡威诣长安请留尚，
凉州人申屠英等派遗主簿胡威前往长安拜见后秦王，请求让王尚留任，
兴弗许。
姚兴没有答应。
威见兴，
胡威见到姚兴，
流涕言曰：
流着眼泪说：
“臣州奉戴王化，
“我们凉州，遵照陛下的教化，
於兹五年，
至今已有五年，
土宇僻远，
土地偏僻遥远，
威灵不接，
朝廷的威力命令，很难到达我们那里。
士民尝胆血，
官吏百姓卧薪尝胆，自抚伤口血渍，
共守孤城；
一起同心协力守卫孤城。
仰持陛下圣德，
仰仗陛下的恩德贤明，
俯杖良牧仁政，
又幸亏有一个好的州牧施行仁政，
克自保全，
才得以自我保全，
以至今日。
维持到今天。
陛下柰何乃以臣等贸马三千匹、羊三万口；
陛下怎么能够用我们这些人换来三千匹马、三万只羊呢？
贱人贵畜，
轻贱人而珍视牧畜，
无乃不可！
这是无论如何也说不通的！
若军国须马，
如果说国家军队需要马匹，
直烦尚书一符，
只要尚书下一道公文就是了，
臣州三千余户，
我们凉州三千多户百姓，
各输一马，
每户捐献一匹马，
朝下夕办，
早晨下令，傍晚便办完了，
何难之有！
又有什么困难的呢！
昔汉武倾天下之资力，
过去汉武帝用尽天下所有的财力，
开拓河西，
开辟河西的疆土，
以断匈奴右臂。
从此斩断了匈奴的右臂。
今陛下无故弃五郡之地忠良华族，
现在陛下无缘无故地放弃了五郡土地上忠良的高华之族，
以资暴虏，
用来资助残暴的敌虏，
岂惟臣州士民附於涂炭，
这哪里只是我们一州的官民坠陷于生灵涂炭的深渊，
恐方为圣朝食之忧。”
恐怕这也正是我们国家将来的忧患。”
兴悔之，
姚兴对此非常后悔，
使西平人车普驰止王尚，
派遗西平人车普飞马前去阻止王尚，
又遣使谕檀。
又派使节通知秃发檀。
会檀已帅步骑三万军于五涧，
正赶上秃发檀已经率步、骑兵三万人驻扎在五涧，
普先以状告之；
车普先把诏令的内容告诉给了他。
檀遽逼遣王尚；
秃发檀于是马上催促王尚回去。
尚出自清阳门，
王尚从清阳门出城，
檀入自凉风门。
秃发檀便入凉风门进了城。
别驾宗敞送尚还长安，
别驾宗敞护送王尚回长安，
檀谓敞曰：
秃发檀告诉宗敞说：
“吾得凉州三千余家，
“我得到凉州三千多家居民，
情之所寄，
但是感情所瞩望寄托的，
唯卿一人，
却只有你一个，
柰何舍我去乎！”
你为什么舍去我而走呢？”
敞曰：
宗敞说：
“今送旧君，
“现在我护送我旧日的上司，
所以忠于殿下也。”
也就是对您的忠诚呵。”
檀曰：
秃发檀说：
“吾新牧贵州，
“我刚刚执掌你们凉州的权力，
怀远安迩之略如何？”
你以为应该采取哪种怀柔远方、安抚近土的策略？”
敞曰：
宗敞说：
“凉土虽弊，
“凉州的土地虽然贫瘠，
形胜之地。
但是却是地形非常重要的地方。
殿下惠抚其民，
殿下您好好地安抚黎民百姓，
收其贤俊以建世功名，
收纳这里的贤明俊杰之士，用他们建立功名，
其何求不获！”
有什么目标不能达到呢？”随后，
因荐本州文武名士十馀人；
他又推荐本州的文武有名之士十多个人给秃发檀，
檀嘉纳入。
秃发檀非常高兴地一一任用了他们。
王尚至长安，
王尚回到长安，
兴以为尚书。
姚兴任命他为尚书。
檀燕群臣於宣德堂，
秃发檀在宣德堂设宴，宴请大臣们，
仰视叹曰：
仰头看着这座建筑，叹息说：
“古人有言：
“古人说得说，
‘作者不居，
‘盖房的人，自己不住；住房的人，
居者不作，
自己不盖’，
’信矣。”
太对了。”
武威孟卫曰：
武威人孟说：
“昔张文王始为此堂，
“从前，张文王开始建筑这座大堂，
於今百年，
到今天已将近一百年了，
十有二主矣，
经历的主人也有十二个了，
惟履信思顺者可以久处。”
只有讲信义顺民心的人才可以在这里久住。”
檀善之。
秃发檀觉得他说得很对。
魏主规度平城，
北魏国主拓跋规划设计平城，
欲拟邺、洛、长安，
打算按照邺城、洛阳、长安的样子，
修广宫室。
扩建宫殿。
以济阳太守莫题有巧思，
因为济阳太守莫题有很多精巧微妙的想法，
召见，
便把他征召来，
与之商功。
与他商议宫殿式样以及施工进度等。
题久侍稍怠，
莫题侍奉魏主的时间一长，态度稍稍有些怠慢，
怒，
拓跋大怒，
赐死。
命他自杀。
题，
莫题是莫含的孙子。
含之孙也。
从此，
於是发八部五百里内男丁筑垒南宫，
他征发四面八方五百里以内的男丁，修筑南宫，
阙门高十馀丈，
宫的门高十多丈。
穿沟池，
另外又挖掘水沟池塘，
广苑囿，
扩大花园的面积，
规立外城，
再按计划建立外城，
方二十里，
方圆二十里，
分置市里，
分别设置市区街道，
三十日罢。
三十天之后完成。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魏太尉宜都丁公穆崇薨。
北魏太尉、宜都丁公穆崇去世。
八月，
八月，
秃发檀以兴城侯文支镇姑臧，
秃发檀命令兴城侯秃发文支镇守姑臧，
自还乐都；
自己回到乐都。
虽受秦爵命，
他虽然接受后秦国的爵位任命，
然其车服礼仪，
但他所使用的车辇、服装、礼仪等，
皆如王者。
都与帝王的一样。
甲辰，
甲辰（初一），
魏主如豺山宫，
北魏国主拓跋来到豺山宫，
遂之石漠。
然后又前往石漠。
九月，
九月，
度漠北；
穿过大漠向北。
癸已，
癸巳（二十日），
南还长川。
向南回长川。
刘裕闻谯纵反，
东晋刘裕听说谯纵叛变，
遣龙骧将军毛之将兵与司马荣期、文处茂、时延祖共讨之。
派遣龙骧将军毛之带兵，与司马荣期、文处茂、时延祖等人一起去讨伐他。
之至宕渠，
毛之抵达宕渠，
荣期为其参军杨承祖所杀，
司马荣期被他的参军杨承祖杀害。
承祖自称巴州刺史，
杨承祖自称为巴州刺史。
修之退还白帝。
毛之只好退回到白帝。
秃发檀求好於西凉，
秃发檀向西凉请求和好。
西凉公许之。
西凉公李答应了。
沮渠蒙逊袭酒泉，
北凉国沮渠蒙逊袭击酒泉，
至安珍。
到达安珍。
战败城守，
李在战斗失败后，进城固守，
蒙逊引还。
沮渠蒙逊带兵回师。
南燕公孙五楼欲擅朝权，
南燕王公孙五楼打算独揽朝政大权，
北地王钟於南燕主超，
在南燕国主慕容超面前进谗言陷害北地王慕容钟，
请诛之。
请求杀了他。
南燕主备德之卒也，
南燕国主慕容备德去世时，
慕容法不奔丧，
慕容法没有前来奔丧，
超遣使让之；
慕容超派信使前去责备他，
法惧，
慕容法因而非常害怕，
遂与钟及段宏谋反。
于是便与慕容钟、段宏等人商议，准备反叛。
超闻之，
慕容超听说这个消息之后，
征钟；
征召慕容钟进京，
钟称疾不至，
慕容钟却以身体有病为理由，拒绝前来。
超收其党侍中慕容统等，
慕容超便把他的亲信党羽侍中慕容统等人抓起来，
杀之。
杀掉。
征南司马卜珍告左仆射封嵩数与法往来，
征南司马卜珍告发左仆射封嵩经常与慕容法来往，
疑有奸，
怀疑他们有什么奸谋。
超收嵩下廷尉。
慕容超便把封嵩抓起来，交付廷尉议罪。
太后惧，
皇太后段氏大为害怕，
泣告超曰：
哭着告诉慕容超说：
“嵩数遣黄门令牟常说吾云：
“封嵩几次派黄门令牟常前来动员我说：
‘帝非太后所生，
‘皇上不是太后您自己亲生儿子，
恐依永康故事。
恐怕像永康年间那样的旧事又要重演了。
’我妇人识浅，
’我一个妇道人家，见识浅，
恐帝见杀，
害怕您杀了我，
即以语法，
就把这话告诉了慕容法，
法为谋见误，
慕容法为我出主意，所以被他引入歧途，
知复何言。”
现在您知道了，我还有什么话可说？”
超乃车裂嵩。
慕容超于是用车裂的酷刑处死封嵩。
西中朗将封融奔魏。
西中朗将封融投奔北魏。
超遣慕容镇攻青州，
慕容超派遣慕容镇带兵攻打青州，
慕容昱攻徐州，
派慕容昱攻打徐州，
右仆射济阳王凝及韩范攻兖州。
派右仆射济阳王慕容凝和韩范一起攻打兖州。
昱拔莒城，
慕容昱攻克莒城，
段宏奔魏。
段宏投奔北魏。
封融与群盗袭石塞城，
封融率领盗贼袭击石塞城，
杀镇西大将军馀郁，
杀死了镇西大将军余郁，
国中振恐。
全国上下大为震惊恐慌。
济阳王凝谋杀韩范，
济阳王慕容凝阴谋刺杀韩范，
袭广固，
袭击广固，
范知之，
韩范知道了这件事，
勒兵攻凝，
集中部队攻打慕容凝，
凝奔梁父；
慕容凝逃奔梁父。
范并将其众，
韩范收编了他的部队，
攻梁父，
自己领导着攻打梁父，
克之。
攻陷了这座城，
法出奔魏，
慕容法逃出投奔北魏，
凝出奔秦。
慕容凝逃出投奔后秦。
慕容镇克青州，
慕容镇也攻克了青州，
钟杀其妻子，
慕容钟杀了他的妻子儿女，
为地道以出，
挖了一条地道逃了出去，
与高都公始皆奔秦。
与高都公慕容始一起全都投奔了后秦。
秦以钟为始平太守，
后秦任命慕容钟为始平太守，
凝为侍中。
慕容凝为侍中。
南燕主超好变更旧制，
南燕国主慕容超喜欢改变旧有的一些制度，
朝野多不悦；
朝廷内外对此都很反感。
又欲复肉刑，
他又打算恢复肉刑，
增置烹之法，
并增加设置烹刑和刑，
众议不合而止。
因为官员们都说不应该，才作罢。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封孚卒。
封孚去世。
尚书论建义功，
东晋尚书评定勤王举义的功劳，
奏封刘裕豫章郡公，
秦请封刘裕为豫章郡公，
刘毅南平郡公，
刘毅为南平郡公，
何无忌安成郡公，
何无忌为安成郡公，
自馀封赏有差。
其余的人加封赏赐高低、多少不等。
梁州刺史刘稚反，
东晋梁州刺史刘稚叛变，
刘毅遣将讨禽之。
刘毅派遣将领前去讨伐，并把他抓获。
庚申，
庚申（十八日），
魏主还平城。
北魏国主拓跋回到平城。
乙亥，
乙亥（十一月初三），
以左将军孔安国为尚书左仆射。
东晋任命左将军孔安国为尚书左仆射。
十一月，
十一月，
秃发檀迁于姑臧。
南凉国秃发檀把都城迁到姑臧。
乞伏乾归入朝于秦。
后秦归义侯乞伏乾归到长安去朝见后秦王姚兴。
十二月，
十二月，
以何无忌为都督荆·江·豫三州八郡军事、江州刺史。
东晋任命何无忌为都督荆、江、豫三州八郡军事，江州刺史。
是岁，
这一年，
桓石绥与司马国、陈袭聚众胡桃山为寇，
东晋桓石绥与司马国、孙袭等人在胡桃山招兵，当了强盗。
刘毅遣司马刘怀肃讨破之。
刘毅派遣司马刘怀肃带兵把他们剿灭。
石绥，石生之弟也。
桓石绥是桓石生的弟弟。
三年（丁未、407）
三年（丁未，公元407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辛丑朔，
辛丑朔（初一），
燕大赦，
后燕实行大赦，
改元建始。
改年号为建始。
秦王兴以乞伏乾归寝强难制，
后秦王姚兴认为乞伏乾归的势力逐渐强大，难以控制，
留为主客尚书，
便把他留在都城长安，任命他做主客尚书，
以其世子炽磐行西夷校尉，
任命他的嫡长子乞伏炽磐代理西夷校尉的职务，
监其部众。
监管他的部众。
二月，
二月，
己酉，
己酉（初九）。
刘裕诣建康，
刘裕前往都城建康，
固辞新所除官，
坚决辞让刚刚加封他的那些官职，
欲诣廷尉；
否则打算自己投监问罪。
诏从其所守，
安帝下诏同意他所坚持的意见，
裕乃还丹徒。
刘裕才回到丹徒。
魏主立其子为河间王，
北魏国主拓跋册立他的儿子拓跋为河间王，
处文为长乐王，
拓跋处文为长乐王，
连为广平王，
拓跋连为广平王，
黎为京兆王。
拓跋黎为京兆王。
殷仲文素有才望，
东晋殷仲文一向很有才智声望，
自谓宜当朝政，
自己以为应当管理朝政，
悒悒不得志；
所以一直闷闷不乐，觉得没有实现自己的志向。
出为东阳太守，
后来出京做了东阳太守，
尤不乐。
更加不高兴。
何无忌素慕其名；
何无忌平常就仰慕他的名气。
东阳，无忌所统，
东阳又在何无忌的管辖之内，
仲文许便道修谒，
殷仲文答应他得便顺路去拜访，
无忌喜，
何无忌非常高兴，
钦迟之。
谨慎恭敬地对待这件事。但是，
而仲文失志恍惚，
殷仲文因为官场失意，常常神情恍惚，
遂不过府；
所以才没能过来相见。
无忌以为薄己，
何无忌以为他这是瞧不起自己，
大怒。
大为恼怒。
会南燕入寇，
正好南燕此时进兵侵犯，
无忌言于刘裕曰：
何无忌便对刘裕说：
“桓胤、殷仲文乃腹心之疾，
“桓胤、殷仲文是我们的心腹大患，
北虏不足忧也。”
而北方的强盗却不必担心。”
闰月，
闰二月，
刘裕府将骆冰谋作乱，
刘裕官府的将军骆冰阴谋制造叛乱，
事觉，
事情被发觉，
裕斩之。
刘裕把他杀了。于是，
因言冰与仲文、桓石松、曹靖之、卞承之、刘延祖潜相连结，
他们又声称骆冰和殷仲文、桓石松、曹靖之、卞承之、刘延祖等人在暗中互相勾结，
谋立桓胤为主，
打算拥立桓胤为盟主，
皆族诛之。
所以把这些人连同他们的家族，全部杀掉。
北燕内乱与夏国崛起
燕王熙为其后苻氏起承华殿，
后燕王慕容熙为他的皇后苻氏兴建承华殿，
负土于北门，
从北门外把土运来，
土与谷同价。
使土的价格上涨到与粮食的价格一样。
宿军典军杜静载棺诣阙极谏，
宿军典军杜静带着棺木来到皇宫门外拜见后燕王，极力劝阻，
熙斩之。
慕容熙把他杀了。
苻氏尝季夏思冻鱼，
苻皇后曾经在盛夏的时候，想吃冻鱼，
仲冬须生地黄，
而在隆冬季节又忽然要生地黄，
熙下有司切责不得而斩之。
慕容熙于是命令有关的主管官吏想办法弄到，弄不到的，就把当事人杀掉。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癸丑，
癸丑（疑误），
苻氏卒，
苻皇后去世，
熙哭之懑绝，
慕容熙悲哀痛哭甚至气闷昏晕，
久而复苏；
很长时间才苏醒过来。
丧之如父母，
他好像死了父母那样，
服斩衰，
披麻戴孝，
食粥。
只喝稀粥。
命百官于宫内设位而哭，
命令文武百官在宫内设置皇后牌位，一起痛哭，
使人按检哭者，
并派人一个个地检查哭的人，
无泪则罪之，
没有眼泪的就要治罪，
群臣皆含辛以为泪。
群臣没有办法，全都含着辛辣的东西，刺激自己落泪。
高阳王妃张氏，
高阳王慕容隆的王纪张氏，
熙之嫂也，
是慕容熙的嫂子，
美而有巧思，
美貌而聪明机敏，
熙欲以为殉，
慕容熙打算用她来为为苻皇后殉葬，于是，拆开她特地缝制的丧鞋，
乃毁其靴中得弊毡，
发现里面有不好的毛毡，
遂赐死。
命令她自杀。
右仆射韦等皆恐为殉，
右仆射韦等人都害怕指定自己去殉葬，每天都洗澡换衣，
沐浴俟命。
恭恭敬敬地等候皇命。
公卿以下至兵民，
公卿以下的官员直到士卒百姓，
户率营陵，
每一户都去参加营建皇后陵墓的劳动，
费殚府藏。
使国库的积蓄花销殆尽。
陵周围数里，
陵墓的四周长达几里，
熙谓监作者曰：
慕容熙告诉监工的头目说：
“善为之，
“好好干吧，
朕将继往。”
我随后就到。”
丁酉，
丁酉（二十八日），
燕太后段氏去尊号，
后燕太后段氏被除去尊号，
出居外宫。
逐出外宫居住。
氐王杨盛以平北将军苻宣为梁州督护，
氐王杨盛任命平北将军苻宣为梁州督护，
将兵入汉中，
带兵向汉中进犯。
秦梁州别驾吕莹等起兵应之；
后秦梁州别驾吕莹等发动军队响应他们。
刺史王敏攻之。
梁州刺史王敏出兵讨伐。
莹等求援于盛，
吕莹等人向杨盛求援，
盛遣军临口，
杨盛派出军队来到口，
敏退屯武兴。
王敏只好退到武兴驻扎。
盛复通于晋，
杨盛又与东晋联络，
晋以盛为都督陇右诸军事、征西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东晋任命杨盛为都督陇右诸军事、征西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盛因以宣行梁州刺史。
杨盛于是任命苻宣代理梁州刺史职务。
五月，
五月，
丙戌，
丙戌（疑误），
燕尚书郎苻进谋反，
后燕国尚书郎苻进阴谋反叛，
诛。
被杀。
进，定之子也。
苻进是苻定的儿子。
魏主北巡至濡源。
北魏国主拓跋向北巡视，抵达濡源。
魏常山王遵以罪赐死。
北魏常山王拓跋遵因为犯罪，被勒令自杀。
初，
当初，
魏主灭刘卫辰，
北魏国主拓跋消灭匈奴部落首领刘卫辰，
其子勃勃奔秦，
他的儿子刘勃勃投奔后秦，
秦高平公没弈干以女妻之。
后秦高平公没奕干把女儿嫁给他做妻子。
勃勃魁岸，
刘勃勃身材魁梧伟岸，
美容仪，
容貌漂亮，仪表堂堂，
性辩慧，
生性善辩，聪慧机智。
秦王兴见而奇之，
后秦王姚兴见到他之后觉得他是一个奇才，
与论军国大事，
便与他谈论军队、国家的大事，
宠遇逾於勋旧。
对他的宠爱超过了功臣旧属。
兴弟邕谏曰：
姚兴的弟弟姚邕劝说他道：
“勃勃不可近也。”
“刘勃勃这个人不可过于亲近。”
兴曰：
姚兴说：
“勃勃有济世之才，
“刘勃勃有拯救乱世的才干，
吾方与之平天下，
我正要和他一起平定天下，
柰何逆忌之！”
你们怎么这样疑心猜忌他呢？”于是，
乃以为安远将军，
任命刘勃勃为安远将军，
使助没弈干镇高平，
让他协助没弈干镇守高平，
以三城、朔方杂夷及卫辰部众三万配之，
并把三城、朔方等地的各夷族部落和刘卫辰的老部下三万人交付给他统辖，
使伺魏间隙。
让他严密监视北魏的行动，等待机会。
邕固争以为不可。
姚邕坚持争辩，认为万万不可这样。
兴曰：
姚兴说：
“卿何以知其为人？”
“你怎么知道他的为人？”
邕曰：
姚邕说：
“勃勃奉上慢，
“刘勃勃对待上级，态度傲慢无礼；
御众残，
对待下属部众，
贪猾不仁，
手段残忍、贪婪狡猾，不讲仁义，
轻为去就；
对待去留问题，都轻率决定。这样的人，
宠之逾分，
过分地宠爱他，
恐终为边患。”
将来一定会成为边疆的祸患。”
兴乃止；
姚兴这才放弃了原来的想法。
久之，
但时间一长，
竟以勃勃为安北将军、五原公，
又任命刘勃勃为安北将军、五原公，
配以三交五部鲜卑及杂虏二万余落，
把三交地区的五个鲜卑部落以及其他杂族二万多部落交给他，
镇朔方。
让他镇守朔方。
魏主归所虏秦将唐小方于秦。
北魏国主拓跋把所俘虏的后秦将领唐小方，归还给后秦。
秦王兴请归贺狄干，
后秦王姚兴要求归还贺狄干，
仍送良马千匹以赎狄伯支，
并决定送给北魏一千匹好马，用来赎回狄伯支，
许之。
拓跋同意了。
勃勃闻秦复与魏通而怒，
刘勃勃听说后秦又与北魏和好，非常愤怒，于是，
乃谋叛秦。
计划叛变后秦。
柔然可汗社仑献马八千匹于秦，
柔然可汗郁久闾社仑向后秦献上八千匹马，
至大城，
走到大城的时候，
勃勃掠取之，
刘勃勃把马匹全部抢走，
悉集其众三万人余人伪畋于高平川，
并把自己的三万多部众全部集结在一起，假装去高平川打猎，
因袭杀没弈干而并其众。
却借机突然袭击杀死了没弈干，并且收编了他的军队。
勃勃自谓夏后氏之苗裔，
刘勃勃自称是夏后氏的后代，
六月，
六月，
自称大夏天王，大单于，
自封为大夏天王、大单于，
大赦，
下令大赦，
改元龙升，
改年号为龙升，
置百官。
设置文武百官。
以其兄右地代为丞相，
任命他的哥哥刘右地代为丞相，
封代公；
加封代公；
力俟提为大将军，
刘力俟提为大将军，
封魏公；
加封魏公；
叱于阿利为御史大夫，
刘叱于阿利为御史大夫，
封梁公；
加封梁公；
弟阿利罗引为司隶校尉，
任命他的弟弟刘阿利罗引为司隶校尉，
若门为尚书令，
刘若门为尚书令，
叱以为左仆射，
刘叱以为左仆射，
乙斗为右仆射。
刘乙斗为右仆射。
贺狄干久在长安，
贺狄干长期被扣押在长安，
常幽闭，
因为经常被幽禁，
因习读经史，
所以有时间熟读了儒家经典与历史书藉，到后来，
举止如儒者。
一举一动都变成与读书人一样了。
及还，
到他回到北魏之后，
魏主见其言语衣服皆类秦人，
国主拓跋见他言谈语调衣着服饰全与后秦人一样，
以为慕而效之，
以为他是倾慕后秦而有意摹仿，
怒，
非常生气，
并其弟归杀之。
把他和他的弟弟贺狄归一起杀掉了。
秦王兴以太子泓录尚书事。
后秦王姚兴命太子姚泓录尚书事。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戊戌朔，
戊戌朔（初一），
日有食之。
出现日食。
汝南王遵之坐事死。
东晋汝南王司马遵之，
遵之，
被指控犯法，处死。
亮之五世孙也。
司马遵之是司马亮的五世孙。
癸亥，
癸亥（二十六日），
燕王熙葬其后苻氏于徽平陵，
后燕王慕容熙把他的皇后苻氏埋葬在徽平陵，
丧车高大，
因为送丧的车驾太高大，
毁北门而出，
所以拆毁了北城门才出去。
熙被发徒跣，
慕容熙披散头发，光着双脚，
步从二十馀里。
跟着灵柩步行了二十多里。
甲子，
甲子（二十七日），
大赦。
实行大赦。
初，
当初，
中卫将军冯跋及弟侍御郎素弗皆得罪於熙，
中卫将军冯跋和他的弟弟侍御郎冯素弗都在慕容熙那里获罪，
熙欲杀之，
慕容熙打算杀了他们，
跋亡命山泽。
冯跋等人便逃到深山僻水之间。后来，
熙赋役繁数，
慕容熙征收繁重的赋税，徭役也经常摊派，
民不堪命；
百姓无法忍受。
跋、素弗与其从弟万泥谋曰：
冯跋、冯素弗便与堂弟冯万泥商议说：
“吾辈还首无路，
“我们已经没有办法再回去认罪了，
不若因民之怨，
还不如趁着百姓怨声载道的时刻，
共举大事，
一起发动变乱，
可以建公侯之业；
或许也可以建立一番公侯那样的大功业。
事之不捷，
事情即使不成，
死未晚也。”
那时死也不晚。”于是，
遂相与乘车，
他们相继乘上一辆马车，
使妇人御，
让一个妇女驾驭着，
潜入龙城，
暗中混进了龙城，
匿於北部司马孙护之家。
藏在北部司马孙护之家中。
及熙出送葬，
等到慕容熙出城送葬，
跋等与左卫将军张兴及苻进馀党作乱。
冯跋等人便和左卫将军张兴，以及苻进的余党发动了叛乱。
跋素与慕容云善，
冯跋平常一直与慕容云关系友善，于是，
乃推云为主。
推举慕容云为盟主。
云以疾辞，
慕容云以自己有病为借口，辞谢不去，
跋曰：
冯跋说：
“河间淫虐，
“慕容熙淫乱暴虐，
人神共怒，
百姓和上天都已怒不可遏，
此天亡之时也。
这正是老天让他灭亡的时候。
公，高氏名家，
您出生在名门高氏家族，
何能为人养子，而弃难得之运乎？”
怎么能做别人的养子而放弃这一难得的机运呢？”
扶之而出。
强把他扶出家门。
跋弟乳陈等帅众攻弘光门，
冯跋的弟弟冯乳陈等人率领兵众攻打弘光门，
鼓噪而进，
呐喊着冲了进去，
禁卫皆散走；
禁卫军的士兵全部溃散逃走。于是，他们进得宫来，
遂入宫授甲，
分发宫中的武器盔甲，
闭门拒守。
关闭城门坚守。
中黄门赵洛生走告于熙，
中黄门赵洛生逃出城去向慕容熙报告，
熙曰：
慕容熙说：
“鼠盗何能为！
“这几个老鼠一样的强盗，能干什么大事！
朕当还诛之。”
我现在就回去诛杀他们。”
乃置后柩于南苑，
于是把苻皇后的灵柩放在南花园，
收发贯甲，
系好头发，穿上甲胄，
驰还赴难。
飞马回来解救都城危难。
夜，
当夜，
至龙城，
赶回龙城，
攻北门，
向北门发动进攻，
不克，
没有攻克，
宿于门外。
露宿在城门之外。
乙丑，
乙丑（二十八日），
云即天王位，
慕容云即天王位，
大赦，
实行大赦，
改元正始。
改年号为正始。
熙退入龙腾苑，
慕容熙退到龙滕苑驻守。
尚方兵褚头逾城从熙，
尚方兵褚头翻跃城墙投奔慕容熙，
称营兵同心效顺，
说护卫营的士兵仍然一心效忠，
唯俟军至。
只等大军到来。
熙闻之，
慕容熙听说这番话后，
惊走而出，
却惊恐不安，跑了出去，
左右莫敢迫。
左右的人也都不敢追随。
熙从沟下潜遁，
慕容熙从河道边上偷偷跑走，
良久，
很久之后，
左右怪其不还，
左右将领们觉得他还不回来很奇怪，
相与寻之，
互相跟着出去寻找，
唯得衣冠，
只找到了慕容熙的衣服帽子，
不知所适。
人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中领军慕容拔谓中常侍郭仲曰：
中领军慕容拔对中常侍郭仲说：
“大事垂捷，
“大事马上就要成功了，
而帝无故自惊，
但是皇上却无缘无故地自己惊恐，
深可怪也。
实在是太奇怪了。”
然城内企迟，
但是城中将士正在盼望我们回去，如果回去，
至必成功，
就一定会成功，因此，
不可稽留。
我们不能在这里多耽搁。
吾当先往趣城，
我应当先去攻城，
卿留待帝，
你留在这里等着皇上，
得帝，
如果皇上找到了，
速来；
那就快来；
若帝未还，
如果皇上还是没回来，
吾得如意安抚城中，
那么等我按计划把都城平定安抚了之后，
徐迎未晚。”
再慢慢寻找迎接皇上回来也不晚。”于是，
乃分将壮士二千馀人登北城。
与其他将领分别率领两千多名壮士向北城发动强攻。
将士谓熙至，
城里的官兵以为是慕容熙回来了，
皆投仗请降。
都纷纷放下武器请求投降。
既而熙久不至，
然而，慕容熙很长时间也没露面，
拔兵无后继，
慕容拔的军队又没有后续的影子，
众心疑惧，
所以攻城的士兵们心中既怀疑又恐惧，最后，
复下城赴苑，
重新放弃攻城，回到龙腾苑，
遂皆溃去。
然后又全部溃散逃走。
拔为城中人所杀。
慕容拔被城中的乱军杀死。
丙寅，
丙寅（二十九日），
熙微服匿于林中，
慕容熙穿着平民百姓的衣服，藏在树林中，
为人所执，
被人抓住，
送於云，
押送给了慕容云，
云数而杀之，
慕容云数了他的罪状后，把他杀了。
并其诸子。
又杀死了他的几个儿子。
云复姓高氏。
慕容云又恢复姓高。
幽州刺史上庸公懿以令支降魏，
后燕幽州刺史上庸公慕容懿，献出自己的辖地令支，投降北魏。
魏以懿为平州牧、昌黎王。懿，
北魏任命慕容懿为平州牧、昌黎王。
评之孙也。
慕容懿是慕容评的孙子。
魏主自濡源西如参合陂，
北魏国主拓跋从濡源向西抵达参合陂之后，
乃还平城。
才回到平城。
秃发檀复於秦，
南凉国王秃发檀再次背叛后秦，
遣使邀乞伏炽磬，
派遣使节邀约代理西夷校尉乞伏炽磐，一同起事。
炽磐斩其使送长安。
乞伏炽磐杀死了他的使者送到长安。
南燕主超母妻犹在秦，
南燕国主慕容超的母亲和妻子还在后秦居住。
超遣御史中丞封恺使於秦以请之。
慕容超派遣御史中丞封恺出使后秦，请求接回来。
秦王兴曰：
后秦王姚兴说：
“昔苻氏之败，
“过去苻氏败亡的时候，
太乐诸伎悉入于燕。
皇家御用音乐和那些歌舞伎人，便都遗留在燕国。
燕今称藩，
后燕现在如果愿意做我的一个藩属国，
送伎或送吴口千人，
并把那些歌舞伎人送给我、或者送给我一千口吴地的居民，
所请乃可得也。”
那么你们所要求的才可以得到。”
超与群臣议之，
慕容超与大臣们商议这件事，
左付射段晖曰：
左仆射段晖说：
“陛下嗣守社稷，
“陛下承继守护江山社稷，
不宜以私亲之故遂降尊号；
不应该因为个人亲情的缘故，就随便降低国家的尊贵名号，
且太乐先代遗音，
况且，皇家御用的音乐是前代君王遗留下来的作品，
不可与也，
万万不可拱手送给别人。
不如掠吴口与之。”
我看不如派军队到东晋抢掠吴地的居民送给他们。”
尚书张华曰：
尚书张华说：
“侵掠邻国，
“侵略掠夺相邻的国家，
兵连祸结，
兵祸就会连绵不断，
此既能往，
我们既然可以去抢他们，
彼亦能来，
他们也就可以来抢我们，
非国家之福也。
这不是国家的福分呀！
陛下慈亲在人掌握，
陛下的慈母姻亲正在受人掌握，
岂可靳惜虚名，
怎么可以看重虚无的名号，
不为之降屈乎！
不肯降低声名、委屈求全呢？
中书令韩范尝与秦王俱为苻氏太子舍人，
中书令韩范曾经与秦王一起做过苻氏的太子舍人，
若使之往，
如果让他去出使，
必是如志。”
一定会满足我们的愿望。”
超从之，
慕容超听从了他的意见，
乃使韩范聘于秦，
于是，派韩范出使后秦国，呈递奏章，
称藩奉表。
愿做藩属。
慕容凝言于兴曰：
慕容凝对姚兴说道：
“燕王得其母妻，
“慕容超一旦得到母亲和妻子，
不可复臣，
便不可能再向您称臣，
宜先使送伎。”
所以应该先让他送歌舞伎人来。”
兴乃谓范曰：
姚兴于是对韩范说：
“朕归燕王家属必矣；
“我把燕王的家属送回去那是一定的，但是，
然今天时尚热，
现在天气还很热，
当俟秋凉。”
应当等到秋凉之后再送。”
八月，
八月，
秦使员外散骑常侍韦宗聘于燕。
后秦派员外散骑常侍韦宗出使南燕。
超与群臣议见宗之礼，
慕容超与大臣们商议召见韦宗的礼仪，
张华曰：
张华说：
“陛下前既奉表，
“陛下在这之前既然已经送去了奏表，承认藩属，那么，
今宜北面受诏。”
现在就应该面向北方接受诏书。”
封逞曰：
封逞说：
“大燕七圣重光，
“我大燕几代圣主光芒辉耀，
柰何一旦为坚子屈节！”
怎么能一下子为一个小崽子丧失气节！”
超曰：
慕容超说：
“吾为太后屈，
“我这是为太后屈服，
愿诸君勿复言！”
希望你们不要再多说了！”于是，
遂北面受诏。
面向北方接受后秦的诏书。
毛之与汉嘉太守冯迁合兵击杨承祖，
东晋龙骧将军毛之与汉嘉太守冯迁联合兵力进攻杨承祖，
斩之。
杀了他。
之欲进讨谯纵，
毛之打算继续进军讨伐谯纵，
益州刺史鲍陋不可。
益州刺史鲍陋不同意。
之上表言：
毛之向朝廷呈上奏表，说：
“人之所以重生，
“人之所以看重自己的生命，
实有生理可保。
实在因为有得以生存之理可保。
臣之情地，
臣下现在所处的情势地位，
生涂已竭；
生存的道理已经断绝。
所以借命朝露者，
我还像早晨的露水那样苟活在世的原因，
庶凭天威诛夷雠逆。
也不过就是希望凭借着上天的威力屠灭仇敌和叛匪罢了。
今屡有可乘之机，
现在几次出现可以乘便进攻的机会，
而陋每违期不赴；
但每次都是鲍陋违背约定不来配合。
臣虽效死寇庭，
我虽然愿意直捣匪巢，以死报国，
而救援理绝，
但是救援的部队没能跟上来，
将何以济！”
这怎么可以成功呢！”
刘裕乃表襄城太守刘敬宣帅众五千伐蜀，
刘裕于是上疏推荐襄城太守刘敬宣率领五千兵丁讨伐蜀地，
以刘道规为征蜀都督。
任命刘道规为征蜀都督。
魏主如豺山宫。
北魏国主拓跋来到豺山宫。
侯官告：
候官报告说：
“司空瘐岳，
“司空瘐岳，
服饰鲜丽，
衣服装饰新鲜华美，
行止风采。
行为举止、风度神采，
拟则人君”收岳，
都模仿君王。”拓跋把瘐岳抓起来，
杀之。
杀掉了。
北燕王云以冯跋为都督中外诸军事、开府仪同三司、录尚书事，
北燕王高云任命冯跋为都督中外诸军事、开府仪同三司、录尚书事，
冯万泥为尚书令，
任命冯万泥为尚书令，
冯素弗为昌黎尹，
冯素弗为昌黎尹，
冯弘为征东大将，
冯弘为征东大将军，
孙护为尚书左仆射，
孙护为尚书左仆射，
张兴为辅国大将军。
张兴为辅国大将军。
弘，跋之弟也。
冯弘是冯跋的弟弟。
九月，
九月，
谯纵称藩于秦。
谯纵向后秦请求归降，成为藩属国。
秃发檀将五万余人伐沮渠蒙逊，
南凉王秃发檀带领五万多人讨伐北凉王沮渠蒙逊，
蒙逊与战于均石，
沮渠蒙逊与他在均石展开激战，
大破之。
将他打得大败。
蒙逊进攻西郡太守杨统于日勒，
沮渠蒙逊又在日勒进攻西郡太守杨统，
降之。
迫使杨统投降。
冬十月，
冬季，十月，
秦河州刺史彭奚念叛，
后秦河州刺史彭奚念叛变，
降於秃发檀，
向秃发檀投降。
秦以乞伏炽盘行河州刺史。
后秦任命乞伏炽磐代理河州刺史。
南燕主超使左仆射张华、给事中宗正元献太乐伎一百二十人于秦，
南燕国主慕容超派遣左仆射张华、给事中宗正元作为使节，向后秦进献皇家歌舞伎一百二十人。
秦王兴乃还超母妻，
后秦王姚兴于是归还慕容超的母亲、妻子，
厚其资礼而遣之，
给她们很优厚的礼品钱财，并为她们送行。
超亲帅六宫迎于马耳关。
慕容超亲自率领文武百官和后宫嫔妃前往马耳关迎候。
夏王勃勃破鲜卑薛千等三部，
夏王刘勃勃攻破了鲜卑族首领薛千等三个部落，
降其众以万数，
收降那里的部众一万多人。
进攻秦三城巳北诸戍，
他又进攻后秦三城以北的几个边境要塞，
斩秦将杨丕、姚石生等。
斩杀了后秦将领杨丕、姚石生等。
诸将皆曰：
他的部将们都说：
“陛下欲经营关中，
“陛下如果打算夺取关中，
宜先固根本，
那么应该首先巩固自己的根基，
使人心有所凭系。
使我们的人心有一个寄托凭借的地方。
高平山川险固，
高平山高河深，地势险要，容易驻守，
土田饶沃，
土地又很富饶肥沃，
可以定都。”
可以在这里定都。”
勃勃曰：
刘勃勃说：
“卿知其一，
“你们只知其一，
未知其二。
不知其二。
吾大业草创，
我的宏伟大业才不过刚刚开始，
士众未多；
士卒部众还不够多。
姚兴亦一时之雄，
姚兴也是一个时代的英雄，
诸将用命，
他的那些将领又都肯于为他卖命，
关中未可图也。
关中是极不容易到手的。
我今专固一城，
我现在如果只是固守一个城池，
彼必并力于我，
他一定会全力向我发动进攻，我们人少，
众非其敌，
绝不是他的敌手，
亡可立待。
灭亡那是立刻就会到来的。
不如以骁骑风驰，
不如像现在这样战马驰骋，来去如风，
出其不意，
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
救前则击后，
他们营救前面，我们便袭击后面，
救后则击前，
他们营救后面，我们便袭击前面，
使彼疲于奔命，
使他们疲于奔命，自顾不暇，
我则游食自若。
我们却游击四处，猎取现成的食物，从容自若。
不及十年，
这样不到十年，
岭北、河东尽为我有。
岭北、河东地区便都是我们的了。
待兴既死，
等到姚兴死后，
嗣子暗弱，
他继位的儿子昏庸懦弱，
徐取长安，
我们便可以慢慢地攻陷长安。
在吾计中矣。”
这些都是在我的计划中的。”
于是侵掠岭北，
从此，他们侵扰抢掠岭北地区的居民。
岭北诸城门不昼启。
岭北各个城池，白天也不敢打开城门。
兴乃叹曰：
姚兴于是叹息说：
“吾不用黄儿之言，
“吾不听信黄儿姚邕的话，
以至于此！”
才到了这个地步！”
勃勃求婚于秃发檀，
刘勃勃向秃发檀请求联姻，
檀不许。
秃发檀没有答应。
十一月，
十一月，
勃勃帅骑二万击檀，
刘勃勃率二万骑兵袭击秃发檀，
至于支阳，
走到支阳，
杀伤万余人，
屠杀一万多人，
驱掠二万七千余口、牛马羊数十万而还。
驱赶掠夺平民百姓二万七千多口人以及几十万头牛马羊等方才回师。
檀帅众追之，
秃发檀率领大军追击他们，
焦朗曰：
焦朗说：
“勃勃天姿雄健，
“刘勃勃身材雄伟劲健，
御军严整，
治理军队严肃整齐，
未可轻也。
不可轻视，
不如从温围北渡，
我看不如从温围向北渡过黄河，
趣万斛堆，
直逼万斛堆，
阻水结营，
堵住河水，扎下大营，
扼其咽喉，
扼住刘勃勃的咽喉，
百战百胜之术也。”
这才是百战百胜的好方法。”
檀将贺连怒曰：
秃发檀的将领贺连大怒说：
“勃勃败亡之余，
“刘勃勃不过是一个战败逃亡的残渣余孽，
乌合之众，
率领的也都是乌合之众，
柰何避之，
为什么要躲避他，
示之以弱，
向他表示我们的软弱，
宜急追之！”
应该快些去追击他！”
檀从之。
秃发檀听信了他的话。
勃勃于阳武下峡凿凌埋车以塞路，
刘勃勃在阳武下峡谷中凿开黄河中的冰块，用冰与车辆堵死峡谷的出口，
勒兵逆击檀，
带兵回击秃发檀，
大破之，
将他们打得大败，
追奔八十余里，
又追击了八十多里才收兵。
杀伤万计，
这一战杀死的将士有一万多人，
名臣勇将死者什六七。
有名的大臣和勇猛的武将战死的也十有六七。
檀与数骑奔南山，
秃发檀仅与几个骑兵逃奔南山，
几为追骑所得。
差一点又被追击的骑兵抓获，
勃勃积尸而封之，
刘勃勃把战场的尸体堆积起来，一起掩埋，
号曰髑髅台。
并称之为髑髅台。
勃勃又败秦将张佛生于青石原，
刘勃勃又在青石原击败后秦将领张佛生，
俘斩五千余人。
俘虏斩杀的加在一起有五千多人。
檀惧外寇之逼，
秃发檀对外来贼寇的威逼进犯非常恐惧，
徙三百里内民皆入姑臧，
把三百里以内的居民全部迁进姑臧。
国人骇怨，
国内的百性非常惊骇，怨声载道，
屠各成七儿因之作乱，
屠各部落的首领成七儿因此趁机叛乱，
一夕聚众至数千人。
一个晚上便聚众达几千人。
殿中都尉张猛大言於众曰：
殿中都尉张猛大声对他们说：
“主上阳武之败，
“主上在阳武那次的惨败，
盖恃众故也，
就是依仗人多的缘故，
责躬悔过，
他深深地自责，后悔所做的错事，
何损於明，
这对他的英明又有什么损害呢。
而诸君遽从此小人为不义之事！
但是你们却突然跟从这个小人做这样不义的事！
殿中兵今至，
宫殿禁卫军的兵马现在就要到了，
祸在目前矣！”
你们的灾祸就在眼前了。”
众闻之，
大家听说后，
皆散；
全部溃散。
七儿奔晏然，
成七儿逃奔晏然，
追斩之。
南凉派兵把他追上斩首。
军谘祭酒梁、辅国司马边宪等谋反，檀皆杀之。
军谘祭酒梁、辅国司马边宪等人阴谋反叛、秃发檀把他们全部杀掉。
魏主还平城。
北魏国主拓跋返回平城。
十二月，
十二月，
戊子，
戊子（二十三日），
武冈文恭侯王谧网。
东晋扬州刺史、武冈文恭侯王谧去世。
是岁，
这一年，
西凉公以前表未报，
西凉公李因为上次呈送给东晋的奏表没有得到答复，
复遣沙门法泉间行奉表诣建康。
又再次派遣和尚法泉带奏章，抄小路前往建康，拜谒东晋朝廷。
四年（戊申、408）
四年（戊申，公无408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甲辰，
甲辰（初九），
以琅邪王德文领司徒。
东晋任命琅邪王司马德文兼司徒职务。
刘裕巩固权力
刘毅等不欲刘裕入辅政，
刘毅等人不希望刘裕进入朝中辅佐政事，
议以中领军谢混为扬州刺史；
因而商议任命中领军谢混为扬州刺史，
或欲令裕於丹徒领扬州，
也有人打算让刘裕在丹徒兼管扬州，
以内事付孟昶。
而把朝中的政务交给孟昶管理。
遣尚书右丞皮沈以二议谘裕，
朝廷特意派尚书右丞皮沈带着这两个方案，前去征求刘裕意见。
沈先见裕记室录事参军刘穆之，
皮沈首先拜见刘裕的记室录事参军刘穆之，
具道朝议。
把朝廷讨论的情形全部告诉了他。
穆之伪起如厕，
刘穆之假装起身上厕所，
密疏白裕曰：
秘密地写了一篇书疏告诉刘裕说：
“皮沈之言不可从。”
“皮沈说的话，千万不要同意。”
裕既见沈，
刘裕召见皮沈后，
且令出外，
暂时先让他出去，
呼穆之问之。
又把刘穆之叫进去询问。
穆之曰：
刘穆之说：
“晋朝失政日久，
“晋朝对朝政失去控制，时间已经很久了，
天命已移。
现在上天的福命已经转移。
公兴复皇祚，
您兴复皇家的事业，
勋高位重，
功高德勋，地位重要，
今日形势，
在今天的形势之下，
岂得居谦，
怎么还能一味谦让，
遂为守藩之将耶！”
而去永远做一个老守藩地的普通地方将领呢？
刘、孟诸公，
刘毅、孟昶几个人，
与公俱起布衣，
与您都是从百姓开始起家的，
共立大义以取富贵，
当年一起倡导大义，争取富贵。
事有先后，
但举事的时候，有先有后，
故一时相推，
所以当时便都推举您做了盟主，
非为委体心服，
他们并不是诚心诚意地对您心服口服、不惜献身，
宿定臣主之分也；
也不是决定和您有君臣的名分。所以，
力敌势均，
当他们的力量和您相当，地位也差不太多的时候，
终相吞噬。
终究是要互相吞并、排挤的。正因如此，
扬州根本所系，
扬州是可以起到决定性作用的根本所在，
不可假人。
决不可以把它拱手让给别人。
前者以授王谧，
上一次把它交给王谧，
事出权道；
不过是处理事情的权宜之计，
今若复以他授，
这次如果再把它交给别人，
便应受制於人。
可就要受到别人的制约。
一失权柄，
权柄一旦丧失，
无由可得，
再想得到，但没有理由和机会了，那样一来，
将来之危，
将来的危险，
难可熟念。
实在无法想象。
今朝议如此，
现在朝廷这样商议，
宜相酬答，
您理应表明一下态度，作出回答。
必云在我，
但是如果说只有我自己合适，
措辞又难，
又未免难于启齿用辞，所以，
唯应云：
只应该这样说：
‘神州治本，
‘中央地区是治理国家的根本所在，
宰辅崇要，
辅佐君王的宰相一级官员，地位也非常重要。
此事既大，
选定这样的官员一事既然如此重大，
非可悬论，
便决不可以在外地随便发几声空议论敷衍，
便暂入朝，
最近我抽时间前往京都，
共尽同异。
再与你们一起充分地交换意见。
’公至京邑，
’您到了都城，
彼必不敢越公更授馀人明矣。”
他们一定不敢越过您再把这官职交给别的人，这是不言自明的。”
裕从之。
刘裕听从了他的话。
朝延乃征裕为侍中、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扬州刺史、录尚书事，
朝廷于是征召刘裕任侍中、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扬州刺史、录尚书事，
徐、兖二州刺史如故。
他原来的徐、兖二州刺史的职务仍然兼任。
裕表解兖州，
刘裕上表请求解除自己兖州的职务，
以诸葛长民为青州刺史，
任命诸葛长民为青州刺史，
镇丹徒，
镇守丹徒，
刘道怜为并州刺史，
任命刘道怜为并州刺史，
戍石头。
戍卫石头。
庚申，
庚申（二十五日），
武陵忠敬王遵薨。
东晋武陵忠敬王司马遵去世。
魏主如豺山宫，
北魏国主拓跋来到豺山宫，
遂至宁川。
又到宁川。
南燕主超尊其母段氏为皇太后，
南燕国主慕容超尊奉他的母亲段氏为皇太后，
妻呼延氏为皇后。
封他的妻子呼延氏为皇后。
超祀南郊，
慕容超到南郊祭祀上天，
有兽如鼠而赤，
有一种野兽，样子像老鼠一样，红毛，
大如马，
像马一般大，
来至坛侧。
来到祭坛的旁边。
须臾，
一会儿，
大风昼晦，
狂风骤起，天色昏暗，
羽仪帷幄皆毁裂。
王室仪仗的羽饰帘帐全部被吹毁。
超惧，
慕容超非常恐惧，
以问太史令成公绥，
问太史令成公绥这是怎么回事，
对曰：
成公绥回答说：
“陛下信用奸佞，
“这是陛下宠信重用奸佞的小人，
诛戮贤良，
诛杀屠戮俊贤良才，
赋敛繁多，
赋税繁重，
事役殷重之所致也。”
过分劳役百姓所导致。”
超乃大赦，
慕容超于是下令大赦，
黜公孙五楼等，
罢免了公孙五楼等人，
俄而复用之。
但不久又再次任用了他。
北燕王云立妻李氏为皇后，
北燕王高云册立他的妻子李氏为皇后，
子彭城为太子。
立他的儿子高彭城为太子。
三月，
三月，
庚申，
庚申（二十六日），
葬燕王熙及苻后于微平陵，
把后燕王慕容熙和苻皇后安葬在徽平陵。
谥熙曰昭文皇帝。
追谥慕容熙为昭文皇帝。
高句丽遣使聘北燕，
高句丽派遣使者前往北燕访问，
且叙宗族，
并讲述两国宗族血统的关系。
北燕王云遗侍御史李拔报之。
北燕王高云也派遣侍御史李拔进行了回访。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尚书左仆射孔安国卒；
东晋国尚书左仆射孔安国去世。
甲午，
甲午（疑误），
以吏部尚书孟昶代之。
任命吏部尚书孟昶代替他的职务。
北燕大赦。
北燕实行大赦。
五月，
五月，
北燕以尚书令冯万泥为幽、冀二州牧，
北燕任命尚书令冯万泥为幽、冀二州牧，
镇肥如；
镇守肥如。
中军将军冯乳陈为并州牧，
任命中军将军冯乳陈为并州牧，
镇白狼；
镇守白狼。
抚军大将军冯素弗为司隶校尉，
任命抚军大将军冯素弗为司隶校尉。
司隶校尉务银提为尚书令。
任命司隶校尉务银提为尚书令。
谯纵遣使称藩于秦，
谯纵派使节前往后秦，请求作为后秦的藩属国，
又与卢循潜通。
同时又与卢循暗中勾结。
纵上表请桓谦于秦，
谯纵向后秦呈上奏章，请求允许桓谦前来，
欲与之共击刘裕。
打算和他一起进攻刘裕。
秦王兴以问谦，
后秦王姚兴就这件事问桓谦，
谦曰：
桓谦说：
“臣之累世，
“臣下几代人，
著恩荆、楚，
都对荆、楚一带的百姓有恩，
若得因巴、蜀之资，
如果有机会凭借巴、蜀之地的力量，
顺流东下，
顺长江水流向东挺进，
士民必翕然响应。”
当地的官民一定会纷纷起来响应。”
兴曰：
姚兴说：
“小水不容巨鱼，
“小河沟里容不下大鱼，
若纵之才力自足办事，
如果谯纵的才能力量足以一个人就能办得好事，
亦不假君以为鳞翼。
也就不会借助你做他的鳞甲和羽翼了。
宜自求多福。”
你应该多考虑自己的福佑。”于是，
遂遣之。
派他去了。
谦至成都，
桓谦到了成都，
虚怀引士；
虚心谦恭，招纳各地投靠的人士。
纵疑之，
谯纵对他渐渐生起猜忌之心，
置于龙格，
把他软禁成龙格，
使人守之。
并派人看守他。
谦泣谓诸弟曰：
桓谦流着泪对几个弟弟说：
“姚主之言神矣！”
“姚主的话真是神算呵！”
秦主兴以秃发檀外内多难，
后秦王姚兴认为南凉国秃发檀现处在朝廷内外多难之秋，
欲因而取之，
所以打算趁机消灭他，
使尚书郎韦宗往战之。
派尚书郎韦宗前去观察局势。
檀与宗论当世大略，
秃发檀与韦宗谈论当世的大事，
纵横无穷。
纵横驰骋，酣畅淋漓。
宗退，
韦宗告辞之后，
叹曰：
叹道：
“奇才英器，
“奇异之才，英雄之器，
不必华夏，
不一定只华夏中原有；
明智敏识，
明晰的智慧，敏锐的见识，
不必读书，
也不一定只有读书才能获得。
吾乃今知九州之外，
我今天才知道九州地域之外，
《五经》之表，
除了儒学《五经》，
复自有人也。”
也还大有人在。”
归，
韦宗回去，
言于兴曰：
对姚兴说：
“凉州虽弊，
“凉州虽然凋敝破败，
檀权谲过人，
但秃发檀的权谋诡诈却超过常人，
未可图也。”
不可对他打什么主意。”
兴曰：
姚兴说：
“刘勃勃以乌合之众犹能破之，
“刘勃勃依靠一群乌合之众，还能把他打败，
况我举天下之兵以加之乎！”
何况我要发动天下所有的兵马来对付他呢？”
宗曰：
韦宗说：
“不然。
“不对。
形移势变，
情况转变，形势不同，
返覆万端，
变化虽多种多样，
陵人者易败，
但仗势欺人的人，容易失败，
戒惧者难攻。
戒备谨慎的人，却很难攻取。
檀之所以败于勃勃者，
秃发檀之所以败给刘勃勃的原因，
轻之也。
就是轻敌。
今我以大军临之，
现在我们用大部队去进攻他，
彼必惧而求全。
他一定会非常恐惧，想办法保全自己。
臣窃观群臣才略，
臣下我私下里观察我们这些官员的才能谋略，
无檀之比者，
没有一个能和秃发檀相比的，
虽以天威临之，
虽然您自己可以亲自带兵前去征伐，
亦未敢保其必胜也。”
但也不敢保证到那时一定会胜利。”
兴不听，
姚兴不听，
使其子中军将军广平公弼、后军将军敛成、镇远将军乞伏乾归帅步骑三万袭檀，
派遣他的儿子中军将军广平公姚弼、后军将军敛成、镇远将军乞伏乾归率步、骑兵三万人进攻秃发檀，
左仆射齐难帅骑二万讨勃勃。
又派左仆射齐难率骑兵二万讨伐刘勃勃。
吏部尚书尹昭谏曰：
吏部尚书尹昭劝阻说：
“檀恃其险远，
“秃发檀依仗他所处地域的险峻遥远，
故敢违慢；
所以才胆敢违抗怠慢朝廷。
不若诏沮渠蒙逊及李讨之，
我看不如下诏给沮渠蒙逊和李，让他们去讨伐秃发檀，
使自相困毙，
使他们自己互相之间消耗力量，自行毁灭，
不必烦中国之兵也。”
不必劳烦中原这里的兵力。”
亦不听。
姚兴仍然不听。
兴遗檀书曰：
姚兴写信给秃发檀说：
“今遣齐难讨勃勃，
“现在，我派遣齐难讨伐刘勃勃，
恐其西逸，
我担心他向西逃跑，
故令弼等于河西邀之。”
所以命令姚弼等人带兵在河西一带截击他们。”
檀以为然，
秃发檀以为真是这样，
遂不设备。
所以便不再增设防备。
弼济自金城，
姚弼从金城一带渡过黄河。
姜纪言于弼曰：
姜纪对姚弼说道：
“今王师声言讨勃勃，
“这次我们大军表面上说要讨伐刘勃勃，
檀犹豫，
所以秃发檀才犹豫不决，
守备未严，
守卫戒备也不很严，
愿给轻骑五千，
请您拨给我轻装骑兵五千人，
掩其城门，
径直突袭他们都城的城门，那么，
则山泽之民皆为吾有；
住在城外草野山川里的居民便都归我们所有，
孤城无援，
剩下他那一座孤城，没有救援到来，
可坐克也。”
我们就可以坐在那里等着他们城破了。”
弼不从，
姚弼却不接受他的意见。
进至漠口，
大军开到漠口，
昌松太守苏霸闭城拒之。
昌松太守苏霸紧闭城门抗拒他们。
弼遣人谕之使降，
姚弼派人前去劝说，让他们投降。
霸曰：
苏霸说：
“汝弃信誓而伐与国，
“你们背信弃义讨伐友好的国家，
吾有死而已，
我只有一死罢了，
何降之有！”
哪里有投降的道理。”
弼进攻，
姚弼果然攻克这座城，
斩之，
把苏霸杀了。
长驱至姑臧。
然后又挥动大军长驱直入，进逼姑臧。
檀婴城固守，
秃发檀环城坚固拒守，
出奇兵击弼，
并出动奇兵回击姚弼，
破之，
将他打败，
弼退据西苑。
姚弼退到西苑据守。
城中人王钟等谋为内应，
城中王钟等人阴谋做后秦军的内应，
事泄，
事情泄漏后，
檀欲诛首谋者而赦其馀。
秃发檀准备杀死主谋而赦免其他的人。
前军将军伊力延侯曰：
前军将军伊力延侯说：
“今强寇在外，
“现在强大的敌人就在城外，
而奸人窃发于内，
而奸人又私下里准备在城内发动叛乱，
危孰甚焉，
危险是多么的严重呵！
不悉坑之，
如果不全部把他们活埋的话，
何以惩后！”
用什么来惩戒后来的人！”
檀从之，
秃发檀听从了他的话，
杀五千余人。
坑杀了五千多人。
命郡县悉散牛羊於野，
他又命令群县把牛羊等全部驱散到野外去，
敛成纵兵钞掠；
后秦军将领敛成纵容他的部下大肆抢掠。
檀遣镇北大将军俱延、镇军将军敬归等击之，
这时秃发檀派遣镇北大将军秃发俱延、镇军将军秃发敬归等联合进攻，
秦兵大败，
后秦军队大败，
斩首七千余级。
被斩首的有七千多人。
姚弼固垒不出，
姚弼坚守堡垒，不出来交战，
檀攻之，
秃发檀进攻他们，
未克。
没有攻克。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兴遣卫大将军常山公显帅骑二万为诸军后继，
姚兴派遣卫大将军常山公姚显统帅骑兵二万作为各路军队的后继队伍，
至高平，
来到高平，
闻弼败，
听说姚弼战败，便加快行军速度，
倍道赴之。
兼程赶到那里。
显遣善射者孟钦等五人挑战于凉风门，
姚显派遣善于射箭的孟钦等五人，在凉风门向敌兵挑战，
弦未及发，
弓弦上的箭还没来得及发射出去，
檀材官将军宋益等迎击，
秃发檀的材官将军宋益等便赶到迎战，
斩之。
把他们杀了。
显乃委罪敛成，
姚显于是把罪过推托给敛成，
遣使谢檀，
派人向秃发檀认错，
慰抚河外，
安抚慰问黄河以外地区的百姓，
引兵还。
带领大军回去了。
檀遣使者徐宿诣秦谢罪。
秃发檀也派遣使节徐宿到后秦首都拜谒谢罪。
夏王勃勃闻秦兵且至，
夏王刘勃勃听说后秦兵马很快就要来到，
退保河曲。
退到河曲据守。
齐难以勃勃既远，
齐难以为刘勃勃已经跑远，
纵兵野掠；
放纵自己的士兵到处抢掠。
勃勃潜师袭之，
刘勃勃暗中回师袭击他们，
俘斩七千余人。
俘虏、斩杀的一共有七千多人。
难引兵退走，
齐难带兵退走，
勃勃追至木城，
刘勃勃追到木城，
禽之，
把他活捉，
虏其将士万三千 人。
又俘虏了他手下的将士有一万三千人之多。从此，
於是岭北夷、夏附于勃勃者以万数，
岭北夷族和汉人归附刘勃勃的有一万多人，
勃勃皆置守宰以抚之。
刘勃勃都分别安排了守、宰一类的地方官，用来安抚他们。
司马叔自蕃城寇邹山，
东晋叛将军司马叔从蕃城进犯邹山，
鲁郡太守徐邕弃城走，
鲁郡太守徐邕放弃城池逃走，
车骑长史刘钟击却之。
车骑长史刘钟迎击，并把他打退。
北燕王云封慕容归为辽东公，
北燕王高云封慕容归为辽东公，
使主燕祀。
让他主管燕帝室宗庙的祭祀工作。
刘敬宣既入峡，
东晋刘敬宣进入三峡后，
遣巴东太守温祚以二千人出外水，
派遗巴东太守温祚率领二千人从外水进军，
自帅益州刺史鲍陋、辅国将军文处茂、龙骧将军时延祖由垫江转战而前。
自己则统帅益州刺史鲍陋、辅国将军文处茂、龙骧将军时延祖从垫江一边作战一边前进。
谯纵求救于秦，
谯纵向后秦求救，
秦王兴遣平西将军姚赏、南梁州刺史王敏将兵二万赴之。
后秦王姚兴派遣平西将军姚赏、南凉州刺史王敏带兵二万人前去解救。
敬宣军至黄虎，
刘敬宣的大军开到黄虎，
去成都五百里。
距成都还有五百里。
纵辅国将军谯道福悉众拒，
谯纵的辅国将军谯道福把兵力全部调动起来据险要地势抵抗。
相持六十余日，
双方在这里对抗僵持了六十多天，
敬宣不得进；
刘敬宣无法向前推进，
食尽，
粮食吃完，
军中疾疫，
军中又流行疾病瘟疫，
死者太半，
病死的人超过一半，
乃引军还。
于是只好带兵退了回去。
敬宣坐免官，
刘敬宣因指挥不利被免去官职，
削封三分之一，
削去他的封地的三分之一，
荆州刺史刘道规以督统降号建威将军。
荆州刺史刘道规也因此从督统的名号贬降为建威将军。
九月，
九月，
刘裕以敬宣失利，
刘裕因为刘敬宣的战场失利，
请逊位，
请求退位。
诏降为中军将军，
朝廷下诏把他降为中军将军，
开府如故。
开府的待遇不变。
刘毅欲以重法绳敬宣，
刘毅打算重刑惩处刘敬宣，
裕保护之；
刘裕多方保护，方才得免。
何无忌谓毅曰：
何无忌对刘毅说：
“柰何以私憾伤至公！”
“怎么能用私人间的恩怨伤害天下的大公道呢！”
毅乃止。
刘遂这才停止。
乞伏炽磐以秦政浸衰，
后秦河州刺史乞伏炽磐，认为后秦的政权越来越衰退，
且畏秦之攻袭，
而且又害怕后秦前来进攻，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招结诸部二万余人筑城于山而据之。
征召集结各部落的二万多人在山修城池进行据守。
十一月，
十一月，
秃发檀复称凉王，
南凉秃发檀重新自称凉王，
大赦，
实行大赦，
改元嘉平，
改年号为嘉平，
置百官。
设置文武百官。
立夫人折掘氏为王后，
册立夫人折掘氏为王后，
世子武台为太子，录尚书事。
封嫡长子秃发武台为太子、录尚书事。
左长史赵晁、右长史郭为尚书左、右仆射，
任命左长史赵晁、右长史郭为尚书左、右仆射。
昌松侯俱延为太尉。
任命昌松侯秃发俱延为太尉。
南燕汝水竭，
南燕汝水枯竭。
河冻皆合，
所有的河水全部结冻、冰封，
而渑水不冰。
而只有渑水没有结冰，
南燕主超恶之，
南燕国主慕容超心里对此非常忌讳，
问于李宣，
向李宣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对曰：
李宣回答说：
“渑水无冰，
“渑水没有冻冰，
良由逼带京城，
主要是因为它流经都城，
近日月也。”
跟日月靠得很近的缘故。”
超大悦，
慕容超听后非常高兴，
赐朝服一具。
赐给李宣一套官服。
十二月，
十二月，
乞伏炽磐攻彭奚念于罕，
后秦河州刺史乞伏炽磐在罕进攻叛将彭奚念，
为奚念所败而还。
被彭奚念打败，撤回。
是岁，
这一年，
魏主杀高邑公莫题。
北魏国主拓跋诛杀高邑公莫题。
初，
当初，
拓跋窟咄之伐也，
拓跋 窟 咄征伐拓跋的时候，
题以年少，
莫题以为拓跋年纪小，不可依靠，
潜以箭遗窟 咄曰：
便在暗地里与拓跋窟 咄联络，赠箭盟誓说：
“三岁犊岂能胜重载邪！”
“三岁大的小牛犊，怎么能拉得动重载的车呢！”
心衔之。
拓跋一直怀恨在心。
至是，
到了这时，
或告题居处倨傲、拟则人主者，
有人告发莫题平时接人待物高傲无理，好像有意摹仿君主的样子。
使人以箭示题而谓之曰：
拓跋便派人拿着那支箭给莫题看，并告诉他说：
“三岁犊果如何？”
“三岁的牛犊结果怎么样？”
题父子对泣；
莫题父子二人相对而哭。
诘朝，
第二天早晨，
收斩之。
便被抓起来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