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皇帝甲隆安元年（丁酉、397）
晋纪三十一 晋安帝隆安元年（丁酉，公元397年）
燕魏邺城之战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己亥朔，
己亥朔（初一），
帝加元服，
东晋安帝行加冕礼，
改元。
改年号为隆安。
以左仆射王为尚书令；
任命左仆射王为尚书令；
领军将军王国宝为左仆射，
领军将军王国宝为左仆射，
领选；
兼管官员任免升降，
仍加后将军、丹杨尹。
仍兼任后将军、丹杨尹。
会稽王道子悉以东宫兵配国宝，
会稽王司马道子把东宫太子的兵马全部分配给王国宝，
使领之。
让他带领这些部队。
燕范阳王德求救于秦，
后燕范阳王慕容德向后秦请求援救，
秦兵不出，
后秦不出兵，
邺中惧。
邺城军民惊恐异常。
贺赖卢自以魏王之舅，
贺赖卢自以为他是魏王拓跋的舅舅，
不受东平公仪节度，
所以不听东平公拓跋仪的调度、指挥，因此，
由是与仪有隙。
他与拓跋仪产生了矛盾。
仪司马丁建阴与德通，
拓跋仪的司马丁建暗地里与慕容德勾结，
从而构间之，
在拓跋仪与贺赖卢中间挑拨离间，
射书入城中言其状。
并把这种情况写成书信用箭射进邺城告诉给了慕容德。
甲辰，
甲辰（初六），
风霾，
大风突起，
昼晦，
天昏地暗。
赖卢营有火，
贺赖卢的军营之中出现火光，
建言于仪曰：
丁建对拓跋仪说：
“赖卢烧营为变矣。”
“贺赖卢在焚烧营地举行叛乱。”
仪以为然，
拓跋仪认为丁建说的很对，
引兵退；
便迅速领兵撤退。
赖卢闻之，
贺赖卢听说了拓跋仪后撤的消息，
亦退；
也紧跟着带兵退了下来。
建帅其众诣德降，
丁建此时则带领着他的部众向慕容德投降，
且言仪师老可击。
并且告诉慕容德，拓跋仪的部队已经疲惫不堪，可以一击。于是，
德遣桂阳王镇、南安王青帅骑七千追击魏军，
慕容德派遣桂阳王慕容镇、安南王慕容青率领骑兵七千人前去追赶袭击北魏军队，
大破之。
把他们打得大败。燕主宝使左卫将军慕舆腾攻博陵，杀魏所置守宰。后燕国主慕容宝派遣左卫将军慕舆腾进攻博陵，
杀掉了北魏的地方官吏。
王建等攻信都，
王建等进攻信都城，
六十余日不下，
六十多天也没有攻下，
士卒多死。
兵卒伤亡很多。
庚申，
庚申（二十二日），
魏王自攻信都。
魏王拓跋带兵进攻信都。
壬戌夜，
壬戌（二十四日）夜晚，
燕宜都王凤逾城奔中山。
后燕宜都王慕容凤跳出城墙逃往中山。
癸亥，
癸亥（二十五日），
信都降魏。
信都城向北魏投降。
凉王光以西秦王乾归数反覆，
后凉王吕光因为西秦王乞伏乾归多次反覆，
举兵伐之。
兴兵去讨伐。
乾归群下请东奔成纪以避之，
乞伏乾归手下官员请求向东逃奔到成纪去躲避。
乾归曰：
乞伏乾归说：
“军之胜败，
“战争的胜败，
在于巧拙，
全在于用兵的巧拙，
不在众寡。
不在于兵马的多少。
光兵虽众而无法，
吕光的部队虽然人多，但是却缺乏纪律，
其弟延勇而无谋，
他的弟弟吕延虽然勇猛，但是却没有谋略，
不足惮也。
不值得担心。
且其精兵尽在延所，
况且吕光的精锐部队全部由吕延统带，
延败，
吕延一败，
光自走矣。”
吕光自然而然就会逃跑。”
光军于长最，
这时吕光把大军集结在长最，
遣太原公纂等帅步骑三万攻金城；
派遣太原公吕纂等人统率步、骑兵共三万人进攻金城。
乾归帅众二万救之，
乞伏乾归带领二万士兵前去解救，
未至，
还没有赶到，
纂等拔金城。
吕纂便已攻克了金城。
光又遣其将梁恭等以甲卒万馀出阳武下峡，
吕光又派遣他的部将梁恭等人带领全副甲胄的士卒一万多人直逼阳武下峡，
与秦州刺史没弈干攻其东，
与秦州刺史没弈干一起从东部进攻乞伏乾归。
天水公延以罕之众攻临洮、武始、河关，
天水公吕延也率领罕的军队进攻临洮、武始、河关，
皆克之。
全部攻克。
乾归使人绐延云：
乞伏乾归派人去欺骗吕延说：
“乾归众溃，
“乞伏乾归的军队已经溃散，
奔成纪。”
他自己逃往成纪去了。”
延欲引轻骑追之，
吕延打算带领轻装的骑兵前去追赶，
司马耿稚谏曰：
司马耿稚劝说他道：
“乾归勇略过人，
“乞伏乾归的勇武和谋略超过常人，
安肯望风自溃！
怎么可能听到一点风声便自行解体！
前破王广、杨定，
从前，乞伏乾归打败王广、杨定，都是这样先把自己的弱点暴露给敌人，
皆羸师以诱之。
引诱对方急功冒进。这次我看报信的人目光向上，
今告者视高色动，
脸上的表情也闪烁不定，
殆必有奸，
其中一定有诈，我们应该列好战阵，
宜整陈而前，
有条不紊地向前推进，
使步骑相属，
使步兵与骑兵互相照应配合，
俟诸军毕集，
等到各路大军全部集结，
然后击之，
再去攻击敌人，
无不克矣。”
那就没有攻不破的道理了。”
延不从，
吕延不听他的劝阻，
进，
挥军直进，
与乾归遇，
与乞伏乾归遭遇，
延战死。
吕延战死，
稚与将军姜显收散卒，
耿稚与将军姜显收集散逃的士卒，
还屯罕。
回到罕去驻守。
光亦引兵还姑臧。
吕光也领兵退回姑臧。
秃发乌孤自称大都督、大将军、大单于、西平王，
秃发乌孤自称为大都督、大将军、大单于、西平王，
大赦，
实行大赦，
改元太初。
改年号为太初。
治兵广武，
在广武集结整顿部队，
攻凉金城，克之。
进攻并攻克后凉金城。
凉王光遣将军窦苟伐之，
后凉王吕光派将军窦苟去讨伐，
战于街亭，
在街亭展开激战，
凉兵大败。
后凉军大败。
燕主宝闻魏王攻信都，
后燕国主慕容宝听说魏王拓跋带兵进攻信都，
出屯深泽，
便率军驻扎在深泽，
遣赵王麟攻杨城，
又派赵王慕容麟进攻杨城，
杀守兵三百。
杀死了守兵三百人。
宝悉出珍宝及宫人募郡国群盗以击魏。
慕容宝将皇宫中所藏的珍宝甚至所有的宫女全部作为赏资，招募各郡各封国的强盗匪徒，让他们充军，去抗击北魏。
慕容宝柏肆之败
二月，己巳朔，还屯杨城。没根兄子丑提为并州监军，闻其叔父降燕，惧诛，帅所部兵还国作乱。欲北还，遣其国相涉延求和于燕，且请以其弟为质。宝闻魏有内难，不许，使冗从仆射兰真责负恩，悉发其众步卒十二万、骑三万七千屯于曲阳之柏肆，营于滹沱水北以邀之。丁丑，魏军至，营于水南。宝潜师夜济，募勇敢万余人袭魏营，宝陈于营北以为之援。募兵因风纵火，急击魏军，魏军大乱，惊起，弃营跣走；燕将军乞特真帅百余人至其帐下，得衣靴。既而募兵无故自惊，互相斫射，于营外望见之，乃击鼓收众，左右及中军将士稍稍来集，多布火炬于营外，纵骑冲之。募兵大败，还赴宝陈，宝引兵复渡水北。戊寅，魏整众而至，与燕相持，燕军夺气。宝引还中山，魏兵随而击之，燕兵屡败。宝惧，弃大军，帅骑二万奔还，时大风雪，冻死者相枕。宝恐为魏军所及，命士卒皆弃袍仗，兵器数十万，寸刃不返，燕之朝臣将卒降魏及为魏所系虏者甚众。
二月，己巳朔（初一），拓跋带兵回到杨城驻扎。叛将没根的侄儿丑提任并州监军，听说他的叔父降燕，害怕牵连自己被杀，索性带着自己所管辖的兵卒还国举行叛乱。拓跋打算北撤，派国相拓跋涉延前去向后燕求和，并且请求用他的弟弟作为人质。慕容宝听说北魏内部出现动乱，没有答应讲和，又派冗从仆射兰真前往北魏军营，斥责拓跋忘恩负义，调动全部步兵十二万人、骑兵三万七千人去曲阳的柏肆驻守，在滹沱河的北岸立下大营，以拦截撤退
的北魏军。丁丑（初九），北魏后撤的部队来到这里，在滹沱河的南岸扎营。慕容宝秘密地遣派一支部队连夜渡过河去，招募一万多敢死队袭击北魏军营，慕容宝在营北结阵作为援兵。后燕招募来的这些人，顺着风放火，对魏军发起迅猛的进攻。北魏军一片大乱，拓跋也在睡梦中惊醒，光着双脚抛弃大营逃走。后燕将军乞特真带着一百多名士卒来到拓跋的大帐，只得到了拓跋仓促之间遗失下的衣服和皮靴。不久，招募来的那些兵勇不知什么原因便突然一片大乱，互相之间胡砍乱射。拓跋在营外远远看到这种情况，于是，击鼓召集刚刚溃散了的兵士，不久，他左右的侍从以及中军将士渐渐地集合在一起，并在营地的外围设置了许多火炬，派骑兵向前冲击后燕兵营。招募的兵勇大败，逃回慕容宝的大营，慕容宝带领着部队再一次渡到河的北岸。戊寅（初十），北魏整顿好部队渐渐逼近，并和后燕军相对峙。后燕军士气大为低落。慕容宝只好带着部队回到中山，北魏军随后追击，后燕军几次接战均告失败。慕容宝十分恐惧，丢下大部队，自己带二万骑兵逃奔回去。这时正值狂风暴雪，冻死的人横躺竖卧在原野上。慕容宝害怕被北魏军队追上抓获，命令兵士全都丢下袍甲枪杖，最后把几十万精良武器全部丢弃，甚至连一把小刀也没有带回。后燕的朝廷大臣、将帅士兵投降、被俘的人非常之多。
先是，张衮尝为魏王言燕秘书监崔逞之材，得之，甚喜，以逞为尚书，使录三十六曹，任以政事。
在这之前，张衮曾经对魏王拓跋说过后燕秘书监崔逞的才能，这次拓跋得到崔逞，
魏军士有自柏肆亡归者，
非常高兴，
言大军败散，
任命崔逞为尚书，
不知王处。
掌管三十六曹，
道过晋阳，
把政事委任给他来处理。
晋阳守将封
真因起兵攻并州刺史曲阳侯素延，
北魏军士中有从柏肆逃亡回来的人，说大部队已经惨败溃散，甚至也不知道魏王拓跋的下落。他们途中经过晋阳，
素延击斩之。
晋阳守将封真调集军队进攻并州刺史、曲阳侯拓跋素延，拓跋素延出城迎战，斩了封真。
南安公顺守云中，
北魏南安公拓跋顺留守云中，
闻之，
听说了拓跋下落不明的消息后，
欲自摄国事。
打算自己代理国家政事，
幢将代人莫题曰：
他的幢将代郡人莫题说：
“此大事，
“这可是一件大事，
不可轻尔，
千万不可草率从事，
宜番待后问，
应该谨慎地等待观察事态的进一步发展，
不然，
不然，
为祸不细。”
为祸不浅。”
顺乃止。
拓跋顺才放弃了这个想法。
顺，什翼犍之孙也。
拓跋顺是拓跋什翼犍的孙子。这时，
贺兰部帅附力眷、纥邻部帅匿物尼、纥奚部帅叱奴根皆举兵反，
贺兰部落的首领附力眷、纥邻部落的首领匿物尼、纥奚部落的首领叱奴根等也都闻迅拉起队伍反叛，
顺讨之，
拓跋顺带兵去征讨他们，
不克。
却无法平息。
遣安远将军庾岳帅万骑还讨三部，
拓跋派遣安远将军庾岳统率一万骑兵，赶回来讨伐这三个部落，
皆平之，
把这三个部落平定之后，
国人乃安。
全国百姓才安定下来。
欲抚慰新附，
拓跋打算安抚宽慰新投降的人，
深悔参合之诛，
因此对在参合陂那次大批屠杀俘虏的举动深感后悔。
素延坐讨反者杀戮过多，
拓跋素延讨伐叛变的人杀戮太多，
免官；
免去了他的官职，
以奚牧为并州刺史。
任命奚牧为并州刺史。
牧与东秦主兴书称“顿首”，与之均礼。
奚牧与后秦国主姚兴通信，以对等之礼称“顿首”。
兴怒，
姚兴看后勃然大怒，
以告，
把这事告诉了拓跋，
为之杀牧。
拓跋因此杀了奚牧。
己卯夜，
己卯（十一日）夜间，
燕尚书郎慕舆皓谋弑燕主宝，
后燕尚书郎慕舆皓阴谋刺杀后燕国主慕容宝，
立赵王麟；
拥立赵王慕容麟，没有成功。
不克，
因此慕舆皓便砍开城门，
斩关出奔魏，
冲出去逃奔北魏。
麟由是不自安。
慕容麟从此心中万分不安。
三月，
三月，
燕以仪同三司武乡张崇为司空。
后燕任命仪同三司、武乡人张崇为司空。
初，
当初，
燕清河王会闻魏军东下，
后燕清河王慕容会听说北魏军大批东来，
表求赴难，
上表请求带兵出征，以救国难。
燕主宝许之。
后燕国主慕容宝同意了他的请求。但是，
会初无去意，
慕容会根本没有要去拯救国家的意思，
使征南将军库官伟、建威将军馀崇将兵五千为前锋。崇，
只派遣征南将军库官伟、建威将军馀崇二人带兵五千人作为前锋出发。
嵩之子也。
馀崇是馀嵩的儿子。
伟等顿卢龙近百日，
库官伟等人在卢龙一带停留了将近一百天，
无食，
吃完了粮食，
啖马牛且尽；
把军中的马牛也即将吃尽，
会不发。
慕容会还是没有带兵出发。
宝怒，
慕容宝大怒，
累诏切责；
几次下诏严厉斥责他，
会不得已，
慕容会迫不得已，
以治行简练为名，
以置办行装、加强训练为名，
复留月馀。
又滞留了一个多月。
时道路不通，
这时，道路不通，
伟欲使轻军前行通道，
库官伟打算派遣一支活动灵便的部队继续向前开通道路，
侦魏强弱，
侦察了解北魏军队的强弱虚实，
且张声势；
而且，又能大肆张扬他们的声势。
诸将皆畏避不欲行。
各位将领都因为害怕危险，不愿意去。这时，
馀崇奋曰：
馀崇奋然而起，说：
“今巨寇滔天，
“现在大敌强盛无比，
京都危逼，
京都正在遭受着强敌的逼迫。
匹夫犹思致命以救君父，
一个普通人都想到舍命拯救自己君主与父老，
诸君荷国宠任，
你们身受皇家的宠爱与重任，
而更惜生乎！
怎么能够再爱惜个人的性命呢！
若社稷倾覆，
国家社稷一旦被推翻，
臣节不立，
作为臣子的节操不能保全，
死有余辱；
即便是死了，也要留下耻辱！
诸君安居于此，
你们几位就在这儿安安稳稳地呆着吧，
崇请当之。”
我馀崇请求去抵挡敌人。”
伟喜，
库官伟非常高兴，
简给步骑五百人。
挑选步、骑兵共五百人拨给馀崇。
崇进至渔阳，
馀崇带兵来到渔阳，
遇魏千余骑。
遇到北魏骑兵一千余人。
崇谓其众曰：
馀崇对他手下的人说：
“彼众我寡，
“敌众我寡，
不击则不得免。”
不主动出击，我们就跑不掉了。”
乃鼓噪直进，
于是大声呼喊着一直向敌人杀去，
崇手杀十余人。
馀崇一个人便杀死了十几个敌兵。
魏骑溃去，
魏军骑兵溃散而逃，
崇亦引还，
馀崇也带着兵士们回营。这次出击，杀死了许多敌人，
斩首获生，
又生擒了一些，
具言敌中阔狭，
他仔细讲述了敌军的内部情况，
众心稍振。
军心因此稍稍得到了振作。
会乃上道徐进，
慕容会这才正式带兵上路，慢慢地向前开进。
是月，
这个月，
始达蓟城。
他们方才到达蓟城。
魏围中山既久，
北魏军围困后燕都城中山已经很久，
城中将士皆思出战。
中山城里的将士们都有心想要出城与敌人决一死战。
征北大将军隆言于宝曰：
征北大将军慕容隆对慕容宝说：
“涉虽屡获小利，
“拓跋虽然多次获得一些小胜利，
然顿兵经年，
但大军在这里羁留已经一年，
凶势沮屈，
他们来时的那种凶恶的气势，已经委靡丧失，
士马死伤太半，
兵士马匹也或死或伤损失大半，
人心思归，
人心思归，
诸部离解，
各部落正在离析瓦解，
正是可破之时也。
这正是我们可以将他们打败的大好时机呀！
加之举城思奋，
再加上我们全城的兵民都在想着奋力一搏，
若因我之锐，
如果利用我们的锐气，
乘彼之衰，
趁着他们的衰弱，
往无不克。
就没有不胜利的。
如其持重不决，
如果谨慎持重、犹豫不决，
将卒气丧，
等到将士的斗志丧失，
日益困逼，
环境又一天天艰苦，
事久变生，
时间一久，事情就会发生变化，到那时候，
后虽欲用之，
虽然想利用机会，
不可得也！”
一定不会再有了。”
宝然之。
慕容宝觉得他说得很对。
而卫大将军麟每沮其议，
但是卫大将军慕容麟却几次都阻止慕容隆的建议，
隆成列而罢者，
慕容隆准备好出击却被迫停止，
前后数四。
前后一共四次。
宝使人请于魏王，
慕容宝派人向魏王拓跋请求，
欲还其弟觚，
打算把他弟弟拓跋觚护送回去，
割常山以西皆与魏以求和；
并且割让常山以西的大部地区送给北魏，向北魏求和。
许之；
拓跋答应了，
既而宝悔之。
但事后慕容宝却又后悔。
己酉，
己酉（十一日），
如卢奴，
拓跋来到卢奴。
辛亥，
辛亥（十三日），
复围中山。
他再一次地包围了中山城。
燕将士数千人俱自请于宝曰：
后燕几千名将士都来主动向慕容宝请战说：
“今坐守穷城，
“现在我们坐守这座已经山穷水尽的孤城，
终于困弊，
终有一天会被困死，
臣等愿得一出乐战，
我们愿意出城与敌人决一死战，
而陛下每抑之，
但是陛下却每每制止我们，
此为坐自摧败也。
这是自取灭亡啊！
且受围历时，
况且我们被围已经很长时间，
无他奇变，
并没有产生其他的突然变化，
徒望积久寇贼自退。
只是白白地盼望时间久了贼兵便能自行退去。
今内外之势，
城里城外的形势，
强弱悬绝，
强与弱相差过于悬殊，
彼必不自退明矣，
他们一定不会自己撤退已经是很明显的事情。所以，
宜从众一决。”
我们应该听从大家的意见，出城与敌人决战。”
宝许之。
慕容宝答应了。
隆退而勒兵，
慕容隆退出去后，很快把部队调配完毕，
召诸参佐谓之曰：
召集参谋佐将，对他们说：
“皇威不振，
“皇上的声威不振作，
寇贼内侮，
强盗贼子打到我们家门口来侮辱我们，
臣子同耻，
这是我们做臣子的共同的耻辱，
义不顾生。
我们理应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这次决战，
今幸而破贼，
如果侥幸地打败敌人，
吉还固善；
平平安安地回来固然最好，
若其不幸，
倘若有什么不幸，
亦使吾志节获展。
起码也让我们的志向节操获得一次舒展的机会。
卿等有北见吾母者，
你们这些人如有回到北方，看到我母亲的，
为吾道此情也！”
请千万代替我向母亲禀告我的这种心情。”于是，
乃被甲上马，
他披戴盔甲，跨上战马，
诣门俟命。
来到城门等候命令。
麟复固止宝，
慕容麟再一次坚决阻止了这次军事行动，
众大忿恨，
众将士气忿之极，
隆涕泣而还。
慕容隆也流着眼泪回去了。
是夜，
这天夜晚，
麟以兵劫左卫将军北地王精，
慕容麟派兵劫持了左卫将军、北地王慕容精，
使帅禁兵弑宝。
并且派他率领禁军去刺杀慕容宝。
精以义拒之，
慕容精用大义拒绝了慕容麟，
麟怒，
慕容麟大怒，
杀精，
杀了慕容精，
出奔西山，
跑出城去逃奔西山，
依丁零馀众。
依靠丁零的残余部落。从此，
于是城中人情震骇。
中山城里的军民的情绪更加震惊动荡。
宝不知麟所之，
慕容宝不知道慕容麟到哪里去了，
以清河王会军在近，
总是以为清河王慕容会的部队便在附近驻扎，
恐麟夺会军，
因此害怕慕容麟夺走慕容会的部队，
先据龙城，
抢先跑去占据龙城，于是，
乃召隆及骠骑大将军农，
他召集慕容隆及骠骑大将军慕容农，
谋去中山，
商议要放弃中山，
走保龙城。
去死保龙城。
隆曰：
慕容隆说：
“先帝栉风沐雨以成中兴之业，
“先帝历经千辛万苦，才完成了中兴的大业，
崩未期年而天下大坏，
他死去不到一年便天下大乱，
岂得不谓之孤负邪！
怎么能说我们没有辜负了先帝的嘱托厚望啊！现在，
今外寇方盛而内难复起，
外面的强盗力量正当强盛，而我们内部又发生了危难，
骨肉乖离，
同胞骨肉反目成仇，
百姓疑惧，
百姓惊疑恐惧，
诚不可以拒敌，
这样，的确是根本不可能抗拒强敌的。
北迁旧都，
向北迁回我们的旧都，
亦事不宜。
也是事所当然。
然龙川地狭民贫，
但是龙川那一带地方狭小，百姓贫困，如果我们打算在那里作为依凭，
若以中国之意取足其中，
进图中原，
复朝夕望有大功，
仍然早晚都盼望着取得大的进展和成功，
此必不可。
那是一定不行的。
若节用爱民，
如果我们节俭开支花费，爱惜民力，
务农训兵，
鼓励农耕，训练军队，
数年之中，
那么几年之间，
公私充实，
官府与民间的积蓄一定会充实起来，
而赵、魏之间，
而赵、魏之间连年战乱，
厌苦寇暴，
百姓一定苦不堪言，厌倦、怨恨之声四起，
民思燕德，
那时，
庶几返，
他们思念我们燕国统治时的恩德，
克复故业。
我们也或许有机会回转旗帜恢复自己往日的帝业。
如其未能，
即使不能这样，
则凭险自固，
那么我们依据山川险要，巩固自己的势力，
犹足以优游养锐耳。”
也还是足够我们在那里安闲度日养精蓄锐了。”
宝曰：
慕容宝说：
“卿言尽理，
“你说的全都在理，
朕一从卿意耳。”
我完全听从你的意见。”
辽东高抚，善卜筮，
辽东人高抚善于占卜算卦，
素为隆所信厚，
一向得到慕容隆的信任与厚爱，
私谓隆曰：
他私下里告诉慕容隆说：
“殿下北行，
“殿下此次向北撤退，
终不能达，
绝对不可能到达目的地，
太纪亦不可得见。
也不可能看到您的母亲太纪。
若使主上独往，
假如让主上自己单独前往，
殿下潜留于此，
殿下暗地里留在这里，
必有大功。”
一定会有大的功业可以建立。”
隆曰：
慕容隆说：
“国有大难，
“国家有这样空前的大难，
主上蒙尘，
主上遭受奔波之苦与耻辱，
且老母在北，
而且我的老母亲又在北方，
吾得北首而死，
我能够在死的时候头向着北方，
犹无所恨。
便没有什么遗憾了，
卿是何言也！”
你这是说的什么？”于是，
乃遍召僚佐，
他将官吏僚属召集在一起，
问其去留，
询问他们是去是留，
唯司马鲁恭、参军成岌愿从，
只有司马鲁恭、参军成岌愿意跟从北迁，
馀皆欲留，
其余的都打算留下，
隆并听之。
慕容隆全听凭他们自己拿主意。
农部将谷会归说农曰：
慕容农的部将谷会归劝说慕容农说：
“城中之人，
“中山城里的人，
皆涉、参合所杀者父兄子弟，
都是拓跋在参合陂所杀的士卒的父兄子弟，
泣血踊跃，
他们眼睛哭出血来，激愤奔走，
欲与魏战，
打算同魏军决一死战，
而为卫军所抑。
却被卫军慕容麟所压制。
今闻主上当北迁，
现在听说主上要北迁，
皆曰：
都说：
‘得慕容氏一人奉而立之，
‘能够找到慕容氏家族中的一个人而拥戴他当皇上，
以与魏战，
以此来与魏军苦战，
死无所恨。
即便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
’大王幸而留此，
’大王您最好是留在这里，
以副众望，
以符合大家的冀望，
击退魏军，
等到击退魏军，
抚宁畿甸，
使京畿地区得到安抚宁静，
奉迎大驾，
再奉迎皇上的大驾回来，
亦不失为忠臣也。”
这也不失为是一个忠臣呀。”
农欲杀归而惜其材力，
慕容农想杀了谷会归，但又爱惜他的才华，
谓之曰：
因此只对他说：
“必如此以望生，
“一定要那样来期望继续生存，
不如就死！”
还不如去死！”
壬子，夜，
壬子（十四日）夜晚，
宝与太子策、辽西王农、高阳王隆、长乐王盛等万余骑出赴会军，
慕容宝与太子慕荣策、辽西王慕容农 、高阳王慕容隆、长乐王慕容盛等率领一万多骑兵，出城去投奔慕容会的军营，
河间王熙、勃海王朗、博陵王鉴皆幼，
河间王慕容熙、勃海王慕容朗、博陵王慕容鉴还都年幼，
不能出城，
未能逃出城来，
隆还入迎之，
慕容隆又回到城里去迎护，
自为乘，
亲自驾车，
俱得免。
终于使他们全部逃脱。
燕将李沈等降魏。
后燕将领李沈等人投降北魏。
乐浪王惠、中书侍郎韩范、员外郎段宏、太史令刘起等帅工伎三百奔邺。
乐浪王慕容惠、中书侍郎韩范、员外郎段宏、太史令刘起等人率领工匠、艺伎等三百人逃奔邺城。
中山城中无主，
中山城中没有了首领，
百姓惶惑，
老百姓惶惑惊恐，
东门不闭。
东门也没有关闭。
魏王欲夜入城，
魏王拓跋打算连夜进城，
冠军将军王建志在虏掠，
冠军将军王建则一心想要抢劫，
乃言恐士卒盗府库物，
于是说恐怕手下的士卒偷盗府库中的财物，
请俟明旦，
请求等到明天天亮再进城，
乃止。
拓跋才停止进城。
燕开封公详从宝不成，
后燕开封公慕容详来不及跟随慕容宝北返，
城中立以为主，
城中的军民便拥戴他做了统帅，
闭门拒守；
关闭了城门抗拒北魏军。
尽众攻之，
拓跋出动他所有的军队发动进攻，
连日不拔。
接连几天也没有攻克。
使人登巢车。
于是派人登上攻城用的巢车，
临城谕之曰：
接近城墙向城里喊话说：
“慕容宝已弃汝走，
“慕容宝已经抛弃了你们自己逃走，
汝曹百姓空自取死，
你们这些老百姓白白地找死，
欲谁为乎？”
打算为谁效忠呵？”
皆曰：
城里的老百姓便都说：
“群小无知，
“我们这些无知的小民，
恐复如参合之众，
只是害怕又像参合陂那些人一样，
故苟延旬月之命耳。”
在这里权且拖延十天半月的活命罢了。”
顾王建而唾其面，
拓跋气得直视王建，把唾味吐在他的脸上，
使中领将军长孙肥、左将军李栗将三千骑追宝至范阳，
并派遣中领将军长孙肥、左将军李栗二人带领着三千骑兵追杀慕容宝，到了范阳，
不及，
没有赶上，
破其新城戍而还。
攻克新城戍之后便返回。
甲寅，
甲寅（十六日），
尊皇太后李氏为太皇太后。
安帝尊奉他的祖母皇太后李氏为太皇太后。
戊午，
戊午（二十日），
立皇后王氏。
册立王氏妃子为皇后。
燕主宝出中山，
后燕国主慕容宝逃出都城中山，
与赵王麟遇于城。
和赵王慕容麟在城相遇，
麟不意宝至，
慕容麟没有想到慕容宝来到这里，
惊骇，
大惊失色，
帅其众奔蒲阴，
赶紧率领着他的部众向蒲阴逃去，
复出屯望都，
然后又来到望都驻扎。
土人颇供给之。
当地的土人还为他提供粮草。
慕容详遣兵掩击麟，
慕容详派兵袭击慕容麟，
获其妻子，
抓获了他的妻子儿女，
麟脱走，
慕容麟自己则逃脱，
入山中。
进入山中。
甲寅，
甲寅（十六日），
宝至蓟，
慕容宝来到蓟城，
殿中亲近散亡略尽，
他的宫廷中的亲信近臣或走散或逃跑，几乎一个也不剩了，
惟高阳王隆所领数百骑为宿卫。
只有高阳王慕容隆所统领的几百名骑兵担任警卫。
清河王会帅骑卒二万迎于蓟南，
清河王慕容会率领骑兵二万人到蓟南去迎接。
宝怪会容止怏怏有恨色，
慕容宝对慕容会表情举止充满怨恨的样子感到奇怪，
密告隆及辽西王农。
偷偷地告诉了慕容隆与辽西王慕容农。
农、隆俱曰：
慕容农、慕容隆都说：
“会年少，
“慕容会年纪小，
专任方面，
但很早就能独当一面，
习骄所致，
养成了骄纵的习惯，
岂有他也！
怎么会有别的想法呢！
臣等当以礼责之。”
我们有机会一定依据礼仪制度的道理来责备他。”
宝虽从之，
慕容宝虽然听了他们的话，
然犹诏解会兵以属隆，
但还是下诏解除了慕容会的兵权，转交给慕容隆。
隆固辞；
慕容隆坚决推辞，
乃减会兵分给农、隆。
于是慕容宝只好减少慕容会的一部分兵力，分别交给慕容农、慕容隆。
又遣西河公库官骥帅兵三千助守中山。
他又派遣西河公库官骥统领三千兵卒去帮助守卫中山。
丙辰，
丙辰（十八日），
宝尽徙蓟中府库北趣龙城。
慕容宝把蓟城中府库里的所有财宝全部向北搬到龙城去。
魏石河头引兵追之，
北魏将领石河头带领部队追击他们，
戊午，
戊午（二十日），
及宝于夏谦泽。
在夏谦泽追上了慕容宝。
宝不欲战，
慕容宝并不打算恋战，
清河王会曰：
清河王慕容会说：
“臣抚教士卒，
“我管教、训练我的部队，
惟敌是求。
只是要寻找敌人求战。
今大驾蒙尘，
现在您的大驾受到凌辱，
人思效命，
我们人人都想着牺牲性命为您尽忠，
而虏敢自送，
强盗贼子胆敢前来送死，
众心忿愤。
大家心中十分愤怒。
《兵法》曰：
《兵法》说：
‘归师勿遏。
‘急于回去的部队，千万不能阻止。
’又曰：
’又说：
‘置之死地而后生。
‘使人处于将要死的地位时，才能逼迫他求生存。
’今我皆得之，
’这两点，我们今天都符合，
何患不克！
哪怕不能取得胜利！
若其舍去，
如果我们只是一味地躲避逃跑，
贼必乘人，
贼寇一定会得寸进尺，乘虚而入，
或生馀变。”
恐怕还可能又产生别的变化。”
宝乃从之。
慕容宝才听从了他的建议。
会整陈与魏兵战，
慕容会于是调整阵势与北魏军队接战，
农、隆等将南来骑冲之，
慕容农、慕容隆等人也带领南来的骑兵冲杀敌军，
魏兵大败，
把北魏军队打得大败，
追奔百馀里，
并且追杀奔走了一百多里，
斩首数千级。
杀了敌兵几千名。
隆又独追数十里而还，
慕容隆又独自再追出去几十里之后才回来，
谓故吏留台治书阳曰：
告诉他的旧部下、留台治书阳说：
“中山城中积兵数万，
“中山城中集结部队几万，
不得展吾意，
却没有机会使我一展心胸，
今日之捷，
今天的这次胜利，
令人遗恨。”
也仍然让我怀有遗恨！”
因慷慨流涕。
因此大为激动，泪洒衣襟。
会既败魏兵，
慕容会击败了魏军后，
矜很滋甚；
狂傲凶狠越来越厉害。
隆屡训责之，
慕容隆曾北几次教训斥责他，
会益忿恚。
慕容会更加怨恨。
会以农、隆皆尝镇龙城，
慕容会想到慕容农、慕容隆都曾经在龙城镇守过，辈分既高，
属尊位重，
权位又重，
名望素出己右，
名声威望一向又超过自己，
恐至龙城，
因此恐怕到了龙城，
权政不复在己，
权力政事不会再让自己掌握，
又知终无为嗣之望，
再加上他又知道自己到头来也不会再有当太子的希望，于是，
乃谋作乱。
他便阴谋发动政变。
幽、平之兵皆怀会恩，
幽州及并州的部队都怀念着慕容会的恩德，
不乐属二王，
不愿意隶属于慕容农、慕容隆两位亲王，
请于宝曰：
向慕容宝请求说：
“清河王勇略高世，
“清河王的勇武谋略都高过当世，
臣等与之誓同生死，
我们与他发誓要同生共死，
愿陛下与皇太子、诸王留蓟宫，
愿陛下您与皇太子、各位亲王暂时留在蓟城宫中，
臣等从王南解京师之围，
我们这些人跟随清河王去向南解救被围困的京师，
还迎大驾。”
回来迎接大驾还朝。”
宝左右皆恶会，
慕容宝左右的近臣与侍卫都讨厌慕容会，
言于宝曰：
对慕容宝说：
“清河王不得为太子，
“清河王因为当不上太子，
神色甚不平。
神态与脸色都表现出非常的不满。
且其才武过人，
而且他的才能与武力又超过常人，
善收人心；
很善于收买人心，
陛下若从众请，
陛下如果答应了这些人的请求，
臣恐解围之后，
我们恐怕解除了中山的围困以后，
必有卫辄之事。”
就一定会有春秋时卫辄那样自己继承王位，却拒绝父亲回国的事发生。”
宝乃谓众曰：
慕容宝对这些人说：
“道通年少，
“慕容会年纪还小，
才不及二王，
他的才干也赶不上慕容农、慕容隆二王，
岂可当专征之任！
怎么可以承担自己单独带兵征战的大任！
且朕方自统六师，
况且朕正要亲自统率六军，
杖会以为羽翼，
依靠慕容会作为我的助手，
何可离左右也！”
他怎么可以离开我的身边呢？”
众不悦而退。
那些人都很不高兴地退出去了。
左右劝宝杀会。
左右侍卫近臣都劝说慕容宝杀掉慕容会，
侍御史仇尼归闻之，
侍御史仇尼归听说后，
告会曰：
向慕容会报信说：
“大王所恃者父，
“大王您所依仗的是自己的父亲，
父已异图；
但您的父亲现在已另有打算；
所杖者兵，
您所依仗的是军队，
兵已去手；
但是军队也已经不在您手里。
欲于何所自容乎！
您还打算到什么地方、依仗什么容身呢？
不如诛二王，
我看您不如诛杀慕容农、慕容隆两位亲王，
废太子，
废黜太子，
大王自处东宫，兼将相之任，
您自己处于东宫的位置兼任宰相、大将军之职，
以匡复社稷，
以此来匡正恢复社稷，
此上策也。”
这才是上策。”
会犹豫未许。
慕容会犹豫不决，没有应许。
宝谓农、隆曰：
慕容宝对慕容农、慕容隆说：
“观道通志趣，
“我看慕容会的心思与志向，
必反无疑，
今后一定谋反无疑，
宜早除之。”
应该早早除掉他。”
农、隆曰：
慕容农、慕容隆说：
“今寇敌内侮，
“现在敌寇入侵欺侮我们，
中土纷纭，社稷之危，
国中腹地一片大乱，
有如累卵。
政权危如累卵。
会镇抚旧都，
慕容会本来在旧都镇守，
远赴国难，
这次千里迢迢赶来解救国家的危难，
其威名之重，
他的声威名望的分量，
足以震动四邻。
足以使四邻震动。
逆状未彰而遽杀之，
他的叛逆的形迹还没有暴露便突然杀掉他，
岂徒伤父子之恩，
岂只是白白地伤损父子之间的恩德，
亦恐大损威望。”
恐怕也要使您的威望遭受重大损失。”
宝曰：
慕容宝说：
“会逆志已成，
“慕容会反叛的主意已经打定，
卿等慈恕，
你们这样仁慈宽恕，
不忍早杀，
不忍心早点杀掉他，
恐一旦为变 ，
恐怕有一天他突然发动政变，
必先害诸父，
一定会首先伤害你们几个做叔父的，
然后及吾，
然后再伤害我，
至时勿悔自负也！”
那时候可不要因自负而后悔呀！”
会闻之，
慕容会听说后，
益惧。
越加害怕。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癸酉，
癸酉（初六），
宝宿广都黄榆谷，
慕容宝在广都黄榆谷扎营露宿。
会遣其党仇尼归、吴提染干帅壮士二十余人，
慕容会派遣他的死党部下仇尼归、吴提染干率领壮士二十多人，
分道袭农、隆，
分两路去偷袭慕容农、慕容隆。
杀隆于帐下；
在寝帐之中将慕容隆杀死，
农被重创，
慕容农则身受重伤，
执仇尼归，
抓住了仇尼归，
逃入山中。
逃进了深山。
会以仇尼归被执，
慕容会因为仇尼归被对方抓住，
事终显发，
事情终于败露，
乃夜诣宝曰：
于是只好连夜去拜见慕容宝说：
“农、隆谋逆，
“慕容农、慕容隆阴谋叛逆，
臣已除之。”
我们已将他们除掉。”
宝欲讨会，
慕容宝准备讨伐慕容会，
阳为好言以安之曰：
表面上只得用好话来稳住他，说：
“吾固疑二王久矣，
“我本来怀疑他们很长时间了，
除之甚善。”
除掉他们很好。”
甲戌，
甲戌（初七），
旦，
清晨，
会立仗严备，
慕容会下令严密戒备，
乃引道。
在前面引路，继续前进。
会欲弃隆丧，
慕容会打算遗弃慕容隆的灵柩，
馀崇涕泣固请，
将军馀崇流着眼泪坚决请求携带，
乃听载随军。
就听凭他随着军队运载。
农出，
慕容农从深山中出来，
自归，
自己回到大营，
宝呵之曰：
慕容宝呵斥他说：
“何以自负邪？”
“为什么自负前言！”
命执之。
命令手下人把他逮捕收押起来。
行十余里，
走了十几里路，
宝顾召群臣食，
慕容宝回头召集文武大臣一起吃饭，
且议农罪。
并商议如何给慕容农定罪。
会就坐，
慕容会也入席就座，
宝目卫军将军慕舆腾使斩会，
慕容宝使眼色让卫军将军慕舆腾刺杀慕容会，
伤其首，
却只将他的头部击伤，
不能杀。
没有杀死。
会走赴其军，
慕容会带伤逃奔自己的军队，
勒兵攻宝。
马上集合部队向慕容宝发起猛攻。
宝帅数百骑驰二百里，
慕容宝带着几百名骑兵跑出去二百里，
晡时，
下午晡时，
至龙城。
到了龙城。
会遣骑追至石城，
慕容会派遣骑兵追赶到石城，
不及。
没有追上。
乙亥，
乙亥（初八），
会遣仇尼归攻龙城，
慕容会派遣仇尼归前去攻打龙城，
宝夜遣兵袭击，
慕容宝却在夜里派遣一支部队袭击他，
破之。
并将他打败。
会遣使请诛左右佞臣，
慕容会派遣使者去面见慕容宝，请求诛杀左右的奸佞之臣，
并求为太子；
并且请求册立自己做太子，
宝不许。
慕容宝不答应。
会尽收乘舆器服，
慕容会便把皇帝用的车马服装器具等全部收为己有，
以后宫分给将帅，
把后宫的姬妾宫女等分赏给各位将帅，
署置百官，
并且设置了文武百官，
自称皇太子、录尚书事，
自称为皇太子、录尚书事，
引兵向龙城，
带着部队直向龙城进发，
以讨慕舆腾为名；
名义上却说要讨伐慕舆腾。
丙子，
丙子（初九），
顿兵城下。
在城下驻扎下来。
宝临西门，
慕容宝来到西门，
会乘马遥与宝语，
慕容会乘着马从远处与慕容宝对话。
宝责让之。
慕容宝斥责他。
会命军士向宝大噪以耀威，
慕容会命令士兵面对慕容宝大声鼓噪、起哄，以炫耀自己的威势。
城中将士皆愤怒，
城里的将士都义愤填膺，
向暮出战，
傍晚的时候出城与慕容会接战，
大破之。
将他们打得大败。
会兵死伤太半，
慕容会的兵卒死伤了一大半，
走还营。
他自己也逃回了大营。
侍御郎高云夜帅敢死士百余人袭会军，
侍御郎高云当夜率领一百多名敢死壮士偷袭慕容会的营寨，
会众皆溃。
慕容会的部众完全崩溃。
会将十余骑奔中山，
慕容会本人只带领着十几名骑兵逃奔中山，
开封公详杀之。
被开封公慕容详杀了。
宝杀会母及其三子。
慕容宝杀掉了慕容会的母亲和他的三个儿子。
丁丑，
丁丑（初十），
宝大赦，
慕容宝实行大赦，
凡与会同谋者，
凡是慕容会同谋的人，
皆除罪，
全都免除罪名，
复旧职；
恢复旧有的官职。
论功行赏，
论功行赏，
拜将军、封侯者数百人。
晋升为将军、加封侯爵的有几百人。
辽西王农骨破见脑，
辽西王慕容农头骨被击碎，甚至竟能看见脑髓，
宝手自裹创，
慕容宝亲手为他包扎伤口，
仅而获济。
居然救活了他的性命。
以农为左仆射，
慕容宝任命慕容农为左仆射，
寻拜司空、领尚书令。
不久又升为司空、领尚书令。
馀崇出自归，
慕容隆的部将馀崇从躲藏的地方回来，
宝嘉其忠，
慕容宝赞赏他的忠诚，
拜中坚将军，
提升他为中坚将军，
使典宿卫。
派他统领宫廷侍卫。
赠高阳王隆司徒，
追赠高阳王慕容隆为司徒，
谥日康。
谥号康王。
宝以高云为建威将军，
慕容宝任命高云为建威将军，
封夕阳公，
封为夕阳公，
养以为子。
并收养他做为自己的养子。
云，高句丽之支属也，
高云是高句丽王室分支的后代，
燕王破高句丽，
当年前燕王慕容击败高句丽王国的时候，
徙于青山，
曾把他的前辈迁移到青山一带，从此，
由是世为燕臣。
他们便世世代代成了前燕国的臣民。
云沈厚寡言，
高云平时沉稳敦厚，不善言谈，
时人莫知，
当时的人都不熟悉他，
惟中卫将军长乐冯跋奇其志度，
只有中卫将军长乐人冯跋觉得他的志向与气度极不一般，
与之为友。
和他结为好友。
跋父和，
冯跋的父亲冯和，
事西燕主永为将军，
为西燕国主慕容永效力并做了西燕的将军。
永败，
慕容永失败以后，
徙和龙。
他被安置在和龙居住。
东晋朝堂暗涌
仆射王国宝、建威将军王绪依附会稽王道子，
东晋仆射王国宝、建威将军王绪等人依附于会稽王司马道子，
纳贿穷奢，
收受贿赂，穷奢极欲，
不知纪极。
无法无天已达到了极点。
恶王恭、殷仲堪，
他们厌恶王恭、殷仲堪，
劝道子裁损其兵权；
劝司马道子裁减他们二人的兵权。
中外汹汹不安。
朝廷内外流言四起，人心动荡不安。
恭等各缮甲勒兵，
王恭等人各自都在整理兵甲，训练部队，
表请北伐；
上奏章请求北上讨伐。
道子疑之，
司马道子对他们怀有疑心，
诏以盛夏妨农，
下诏以盛夏出兵防碍农业生产为由，
悉使解严。
命令他们解严。
恭遣使与仲堪谋讨国宝等。
王恭派人去见殷仲堪，商议声讨王国宝等人的事情。
桓玄以仕不得志，
桓玄也因为未能当上大官，郁郁不得志，
欲假仲堪兵势以作乱，
打算趁此机会借助殷仲堪的兵马势力制造混乱，
乃说仲堪曰：
就对殷仲堪说：
“国宝与君诸人素已为对，
“王国宝与你们几个人向来都是死对头，
唯患相毙之不速耳。
只怕消灭你们的时间来得不快。
今既执大权，
现在他既然已经执掌了大权，
与王绪相表里，
并且与王绪内外呼应，
其所回易，
他们所想要改变的事，
无不如志；
没有一件达不到目的。
孝伯居元舅之地，
王恭处在国舅的位置上，
必未敢害之。
王国宝不一定敢加害他，
君为先帝所拔，
但你是先帝提拔起来的，
超居方任，
超越常规地独领一方。
人情皆以君为虽有思致，
人们都认为你虽然头脑清楚，有才干，
非方伯才。
却不是封疆大吏的人才。
彼若发诏征君为中书令，
他们如果征召你回朝做中书令，
用殷觊为荆州，
任命殷觊为荆州刺史，
君何以处之？”
你将如何应付？”
仲堪曰：
殷仲堪说：
“忧之久矣，
“我也忧虑很长时间了，
计将安出？”
你认为怎么办才好呢？”
玄曰：
桓玄说：”王恭为人正直，
“孝伯疾恶深至，
嫉恶如仇，你应该暗地里和他联合起来，
君宜潜与之约，
约定时间，
兴晋阳之甲以除君侧之恶，
仿效战国赵鞅发动晋阳之兵马，以清除君侧之恶人的办法，
东西齐举，
东西两面一齐起兵，
玄虽不肖，
桓玄我虽然不成材，
愿帅荆、楚豪杰，
也愿意率领荆州、楚州两地的英雄豪杰，
荷戈先驱，
手拿武器充任前锋。
此桓、文之勋也。”
这是齐桓公、晋文公似的功勋呵！”
仲堪心然之，
殷仲堪心中以为他说得很对，
乃外结雍州刺史郗恢，
于是向外联络雍州刺史郗恢，
内与从兄南蛮校尉觊、南郡相陈留江绩谋之。
内部又与自己的堂兄南蛮校尉殷觊、南郡相陈留人江绩等人一起谋划，
觊曰：
殷觊说：
“人臣当各守职分，
“作为国家的大臣，应当各自坚守自己的职责，
朝廷是非，
朝廷里的是非对错，
岂藩屏之所制也！
怎么能是做地方官员的人可以干预的！
晋阳之事，
所说仿效晋阳出兵一事，
不敢预闻。”
我不敢听闻参预。”
仲堪固邀之，
殷仲堪坚决邀请他出来一块干，
觊怒曰：
殷觊大怒说：
“吾进不敢同，
“我前进一步不会同意，
退不敢异。”
退后一步不会反对。”
绩亦极言其不可。
江绩也竭力地分析认为不可。
觊恐绩及祸，
殷觊恐怕江绩说得太激烈，招来祸患，
于坐和解之。
便坐在那里从中调解。
绩曰：
江绩说：
“大丈夫何至以死相胁邪！
“大丈夫怎么能用死来威胁呢？
江仲元行年六十，
我江仲元活了六十岁，
但未获死所耳！”
只是没有找到值得我去死的地方罢了！”
仲堪惮其坚正，
殷仲堪对江绩的坚定正直很害怕，
以杨期代之。
因此任命杨期代替江绩为南郡相。
朝廷闻之，
朝廷得知了这个消息后，
征绩为御史中丞。
征召江绩回朝廷担任御史中丞。
觊遂称散发，
殷觊借口自己食用寒食散之后药性发作，
辞位，
辞去了职位。
仲堪往省之，
殷仲堪去看望他，
谓觊曰：
对殷觊说：
“兄病殊为可忧。”
“堂兄的病实在值得忧虑。”
觊曰：
殷觊说：
“我病不过身死，
“我的病至多不过是我个人身死，
汝病乃当灭门。
你的病发作却会招致灭门大祸呀。
宜深自爱，
你应当深深地爱惜保护自己，
勿以我为念！”
不要挂念我。”
郗恢亦不肯从。
雍州刺史郗恢也不愿意一起干。
仲堪疑未决，
殷仲堪犹疑不决。
会王恭使至，
正巧王恭派来的信使来到，
仲堪许之，
殷仲堪应诺了王恭的约定，
恭大喜。
王恭非常高兴。
甲戌，
甲戌（初七），
恭上表罪状国宝，
王恭便上奏章陈述了王国宝的罪状，
举兵讨之。
同时发动部队前去讨伐。
初，
当初，
孝武帝委任王，
晋孝武帝重任左仆射王，后来，
及帝暴崩，
孝武帝突然驾崩，
不及受顾命，
他没来得及接受先帝的委托做顾命大臣。
一旦失势，
王失去权势，
循默而已。
只好一言不发。
丁丑，
丁丑（初十），
王恭表至，
王恭的奏章送到朝中，
内外戒严，
朝廷内外十分紧张，戒备森严。
道子问曰：
司马道子问王道：
“二藩作逆，
“王、殷两股地方势力发动叛乱，
卿知之乎？”
你知道这件事吗？”
曰：
王说：
“朝政得失，
“朝廷内部政治事务的好坏得失，
弗之预，
我都不曾参预，
王、殷作难，
王、殷两个人所发动的反叛，
何由可知！”
我怎么能知道呢？”
王国宝惶惧，
王国宝异常惶恐惧怕，
不知所为，
不知如何是好，
遣数百人戍竹里，
派了几百人到竹里去守卫，
夜遇风雨，
因为夜间遇到风雨大作，
各散归。
各自散去回家了。
王绪说国宝矫相王之命召王、车胤杀之，
王绪给王国宝出主意，让他假借相王司马道子的命令，召集王、车胤前来，将他们杀掉，
以除时望，
先除掉有声望的人，
因挟君相发兵以讨二藩。
然后以此要挟安帝和马司道子调兵讨伐两个藩臣。
国宝许之。
王国宝同意了王绪的建议。
、胤至，
王、东胤来到之后，
国宝不敢害，
王国宝又不敢杀害，
更问计于。
只好再向王询问解决的方法。
曰：
王说：
“王、殷与卿素无深怨，
“王恭、殷仲堪与您素来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所竞不过势利之间耳。”
他们所要争的不过是一些权势利益罢了。”
国宝曰：
王国宝说：
“将曹爽我乎？”
“莫非要把我当成曹爽吗？”
曰：
王说：
“是何言欤！
“你这是什么话呀！
卿宁有爽之罪，
您哪里有曹爽那么重的罪过，
王孝伯岂宣帝之俦邪？”
王恭又哪里是宣帝司马懿那样的人呢？”
又问计于胤，
王国宝又向车胤问计，
胤曰：
车胤说：
“昔桓公围寿阳，
“过去，桓温围困寿阳，
弥时乃克。
很长时间才攻克。
今朝廷遣军，
现在朝廷如果派兵去攻，
恭必城守。
王恭便一定会坚守。
若京口未拔而上流奄至，
倘若京口还没有攻下，长江上游的殷仲堪又带兵突然乘虚而来，
君将何以待之？”
您准备怎样对付他呢？”
国宝尤惧，
王国宝更加恐惧，
遂上疏解职，
于是上了一道奏章请求解除一切官职，
诣阙待罪；
前往宫门等待朝廷定罪。奏章刚送上去，
既而悔之，
又后悔了，
诈称诏复其本官。
因此又谎称安帝已经下诏恢复他原来的官职。
道子暗懦，
司马道子为人愚昧懦弱，
欲求姑息，
只求暂时平息此事，
乃委罪国宝，
便把一切罪过完全推到王国宝身上，
遣骠骑谘议参军谯王尚之收国宝付廷尉。尚之，
并派遣骠骑谘议参军谯王司马尚之前去逮捕王国宝，交到廷尉那里去问罪。
恬之子也。
司马尚之是司马恬的儿子。
甲申，
甲申（十七日），安帝下诏，
赐国宝死，
命令王国宝自杀，
斩绪于市，
把王绪绑赴街市斩首，
遣使诣恭，
并派使者前去面见王恭，
深谢愆失；
对自己的过失表示深深的歉意。
恭乃罢兵还京口。
王恭于是带兵回京口。
国宝兄侍中恺、骠骑司马愉并请解职；
王国宝的哥哥侍中王恺、骠骑司马王愉一起恳请辞职。
道子以恺、愉与国宝异母，
司马道子因为王恺、王愉与王国宝不是同母所生，
又素不协，
彼此的关系又历来不和，
皆释不问。
就都不予追究。
戊子，
戊子（二十一日），
大赦。
宣布大赦。
殷仲堪虽许王恭，
殷仲堪虽然已经答应王恭一起声讨王国宝，
犹豫不敢下；
但仍然犹豫，不敢带兵东下。
闻国宝等死，
听说王国宝等已死，
乃始抗表举兵，
才开始上疏朝廷，起动大兵，
遣杨期屯巴陵。
派遣杨期去驻守巴陵。
道子以书止之，
司马道子写信阻止，
仲堪乃还。
殷仲堪才回师。
会稽世子元显，
会稽王司马道子的长子司马元显，
年十六，
十六岁，
有隽才，
聪明能干。
为侍中，
此时他在朝中担任侍中。
说道子以王、殷终必为患，
他提醒司马道子说，王恭、殷仲堪到头来一定会成为祸患，
请潜为之备。
请在暗地作好准备。
道子乃拜元显征虏将军，
司马道子于是任命司马元显为征虏将军，
以其卫府及徐州文武悉配之。
把自己的卫队以及徐州的军政要员全部交给司马元显管辖。
凉州群雄并起
魏王以军食不给，
魏王拓跋因为军队中的粮食供应不足，
命东平公仪去邺，
命令东平公拓跋仪离开邺城，
徙屯钜鹿，
迁到钜鹿驻扎，
积租杨城。
并把粮食补给等聚积在杨城。
慕容详出步卒六千人，
慕容详派出六千步兵，
伺间袭魏诸屯；
等待机会乘虚袭击搔扰魏军的几个驻地。
击破之，
被拓跋击溃，
斩首五千，
杀死了五千人，
生擒七百人，
活捉了七百人，
皆纵之。
又把这些浮虏全部释放。
初，
当初，
张掖卢水胡沮渠罗仇，
居住在张掖的卢水匈奴部落的首领沮渠罗仇，
匈奴沮渠王之后也，
是匈奴沮渠王的后代，
世为部帅。
世世代代都当部落的首领。
凉王光以罗仇为尚书，
后凉王吕光任命沮渠罗仇为尚书，
从光伐西秦。
跟着吕光一起去讨伐西秦。
及吕延败死，
吕延战败身死之后，
罗仇弟三河太守粥谓罗仇曰：
沮渠罗仇的弟弟、三河太守沮渠粥对沮渠罗仇说：
“主上荒耄信谗，
“主上吕光年老，昏聩，又常常听信谗言，
今军败将死，
这次军队失败，大将战死，
正其猜忌智勇之时也。
正是他猜忌勇武有识的部下的时候，
吾兄弟必不见容，
他一定容不得我们兄弟。
与其死而无名，
与其平平庸庸死掉，
不若勒兵向西平，
不如干脆带领军队进攻西平，
出苕，
闯过苕，
奋臂一呼，
只要我们振臂一呼，
凉州不足定也。”
凉州一带得以平定就不在话下了。”
罗仇曰：
沮渠罗仇说：
“诚如汝言。
“确实像你说的。
然吾家世以忠孝著于西土，
但是我们沮渠家，世世代代都以忠孝之名被西域的人们所称颂，所以，
宁使人负我，
宁可让别人背叛我，
我不忍负人也。”
我是绝对不忍心去背叛别人的。”
光果听谗，
吕光果然听信谗言，
以败军之罪杀罗仇及粥。
以出战失败的罪名杀掉了沮渠罗仇与沮渠粥。
罗仇弟子蒙逊，
沮渠罗仇的侄儿沮渠蒙逊，
雄杰有策略，
为人雄武过人而又身怀奇才大略，
涉猎书史，
阅读过许多经史典籍。
以罗仇、粥之丧归葬；
他护送沮渠罗仇与沮渠粥的灵柩回乡安葬，
诸部多其族姻，
附近的许多部落都与他们有姻亲关系，
会葬者凡万余人。
参加葬礼的竟达一万多人。
蒙逊哭谓众曰：
沮渠蒙逊哭着对这些人说：
“吕王昏荒无道，
“吕光昏聩无道，
多杀不辜。
杀死了无辜的人。
吾之上世，
我们的祖先，
虎视河西，
雄威震慑河西一带，
今欲与诸部雪二父之耻，
今天我们要与各部落一起为我的两位伯叔报仇雪恨，
复上世之业，
进而恢复我们祖先的大业，
何如？”
各位意下如何？”
众咸称万岁。
众人都高喊万岁。
遂结盟起兵，
于是缔结了盟约，拉起队伍，
攻凉临松郡，拔之，
攻占了后凉的临松郡，
屯据金山。
然后进军在金山据守。
司徒左长史王，
东晋司徒左长史王是王导的孙子，
导之孙也，
因为母亲去世，
以母丧居吴。
在吴地守丧。
王恭之讨王国宝也，
王恭讨伐王国宝的时候，
版行吴国内史，
曾任命他暂时代理吴国内史的官职，
使起兵于东方。
让他在东方起兵。
使前吴国内史虞啸父等入吴兴、义兴召募兵众，
王于是派前任吴国内史虞啸父等人到吴兴、义兴一带去招兵买马，
赴者万计。
赶来从军的人以万计。
未几，
不久，
国宝死，
王国宝被赐自杀，
恭罢兵，符去职，
王恭也停止了军事行动，
反丧服。
便来信通知王可以离开任职、回家继续守丧。
以起兵之际，
王在起兵的时候，
诛异己者颇多，
诛杀了很多和自己意见不同的人，
势不得止，
已经不能半途停止，
遂大怒，
于是不禁大怒，
不承恭命，
拒绝接受王恭的命令，
使其子泰将兵伐恭，
并且派他的儿子王泰带兵前去讨伐王恭，
笺于会稽王道子，
又写信给会稽王司马道子，
称恭罪恶；
历数王恭的罪恶。
道子以其笺送恭。
司马道子把他的信送给了王恭。
五月，
五月，
恭遣司马刘牢之帅五千人击泰，
王恭派司马刘牢之统领五千人迎击王泰，
斩之。
并把他杀了。
又与战于曲阿，
刘牢之又与王在曲阿展开激战，
众溃，
王的部队溃散，
单骑走，
王一个人骑马跑走，
不知所在。
下落不明。
收虞啸父下廷尉，
又抓获虞啸父送到廷尉问罪，
以其祖潭有功，
因为他的祖父虞谭过去有功，
免为庶人。
免死，贬为平民。
中山政权更迭
燕库官骥入中山，
后燕西河公库官骥进入中山，
与开封公详相攻。
与留守在那里的开封公慕容详互相攻打，
详杀骥，
莫容详杀了库官骥，
尽灭库官氏；
并把整个库官氏家族全部消灭。
又杀中山尹苻谟，
他又杀死了中山尹苻谟，
夷其族。
屠杀了苻谟家一族。
中山城无定主，
中山城内没有一个主事人，
民恐魏兵乘之，
居民们害怕北魏的军队乘虚攻进城来，
男女结盟，
男女老幼自愿结起盟约，
人自为战。
各自单独作战。
甲辰，
甲辰（初七），
魏王罢中山之围，
魏王拓跋撤除对中山的包围，
就谷河间，
开往河间征粮，
督诸郡义租。
督促各郡义务献粮。
甲寅，
甲寅（十七日），
以东平公仪为骠骑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豫·雍·荆·徐·扬六州牧、左丞相，
拓跋任命东平公拓跋仪为骠骑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豫、雍、荆、徐、扬六州牧，左丞相，
封卫王。
封为卫王。
慕容详自谓能却魏兵，
慕容详自认为能使北魏军队撤去，
威德已振，
他的声威与恩德已经重振，
乃即皇帝位，
便登上了皇帝宝座，
改元建始，
改年号为建始，
置百官。
设置了文武百官，
以新平公可足浑潭为车骑大将军、尚书令，
任命新平公可足浑谭为车骑大将军、尚书令，
杀拓跋觚以固众心。
杀掉了原来被扣押在中山的拓跋的弟弟拓跋觚，希望以此来稳定人心。
邺中官属劝范阳王德称尊号，
邺城的文武官员力劝范阳王慕容德面南称帝，
会有自龙城来者，
正巧有一个人从龙城来，
知燕主宝犹存，
知道后燕国主慕容宝还活着，
乃止。
这才停止。
凉王光遣太原公纂将兵击沮渠蒙逊于谷，
后凉王吕光派遣太原公吕纂带兵在谷进攻沮渠蒙逊，
破之。
并把他打败。
蒙逊逃入山中。
沮渠蒙逊逃进深山之中。
蒙逊从兄男成为凉将军，
沮渠蒙逊的堂兄沮渠男成，担任后凉的将军。
闻蒙逊起兵，
他听说沮渠蒙逊起兵反叛，
亦合众数千屯乐涫。
也集合了几千名兵众进驻乐涫。
酒泉太守垒澄讨男成，
酒泉太守垒澄带兵去讨伐沮渠男成，
兵败，
兵败，
澄死。
垒澄战死。
男成进攻建康，
沮渠男成进攻建康，
遣使说建康太守段业曰：
派遣使者去说服建康太守段业说：
“吕氏政衰，
“吕氏的政治势力已经衰微，
权臣擅命，
掌权的官僚操纵一切，
刑杀无常，
刑罚杀戮没有法度，
人无容处。
使人们无容身之处。
一州之地，
仅在一个州的地域上，
叛者相望，
反叛的人接连不断，
瓦解之形昭然在目，
这种土崩瓦解的形势一看便知，
百姓嗷然无所依附。
百姓们饥饿痛苦，找不到可以依托的人。
府君柰何以盖世之才，
您为什么以盖绝当世的奇才，
欲立忠于垂亡之国！
却打算向这个面临灭亡的国家尽效忠心呢？
男成等既唱大义，
我们既然倡导大义，
欲屈府君抚临鄙州，
便打算委屈阁下出面领导安抚本州，
使涂炭之馀，
使人们在灾难和不幸的缝隙之间，
蒙来苏之惠，
能够得到恢复生机的好处，
何如？”
你看怎么样？”
业不从。
段业不听从他的劝告。
相持二旬，
两方相持了二十天左右，
外救不至，
外面的救援没有赶来，
郡人高逵、史惠等劝业从男成之请。
建康本郡的居民高逵、史惠等人劝说段业接受沮渠男成的建议。
业素与凉侍中房晷、仆射王详不平，
段业历来与后凉侍中房晷、仆射王详不融洽，
惧不自安，
经常恐惧不安，于是，
乃许之。
他同意了沮渠男成的请求。
男成等推业为大都督、龙骧大将军、凉州牧、建康公，
沮渠男成等人公推段业为大都督、龙骧大将军、凉州牧、建康公，
改元神玺。
改年号为神玺。
以男成为辅国将军，
段业任命沮渠男成为辅国将军，
委以军国之任。
把国家军政大权全部交给他掌管。
蒙逊帅众归业，
沮渠蒙逊听说这个消息之后，也带着自己的部众来归附段业。
业以蒙逊为镇西将军。
段业任命沮渠蒙逊为镇西将军。
光命太原公纂将兵讨业，
吕光命令太原公吕纂带领部队讨伐段业，
不克。
没有攻克。
六月，
六月，
西秦王乾归征北河州刺史彭奚念为镇卫将军；
西秦王乞伏乾归征召北河州刺史鼓奚念为镇卫将军，
以镇西将军屋弘破光为河州牧；
任命镇西将军屋弘破光为河州牧，
定州刺史翟为兴晋太守，
定州刺史翟为兴晋太守，
镇罕。
镇守罕。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慕容详杀可足浑潭。
慕容详杀掉了车骑大将军可足浑谭。
详嗜酒奢淫，
慕容详嗜酒如命，又奢侈荒淫，
不恤士民，
从来也不体恤士人、百姓，
刑杀无度，
施刑屠戮没有法度，
所诛王公以下五百余人，
被他诛杀的自王公以下的人有五百多，
群下离心。
以致各级僚属和下层军民都和他离心离德。
城中饥窘，
城中发生饥荒，
详不听民出采稆，
慕容详不允许人们出城去采集野草和野生的粮食，因此，
死者相枕，
饿死的人尸横遍地，
举城皆谋迎赵王麟。
全城上下的人们都在希望设法把赵王慕容麟迎请回来。
详遣辅国将军张骧帅五千余人督租于常山，
慕容详派遣辅国将军张骧率领五千多人前去常山督促人们缴纳粮租，
麟自丁零入骧军，
慕容麟从丁零部落那里潜入张骧军中，
潜袭中山，
偷袭中山，
城门不闭，
城门没有关闭，
执详，
慕容麟抓住慕容详，
斩之。
杀了他。
麟遂称尊号，
慕容麟自己做了皇帝，
听人四出采稆。
准许人们出城到四处去采集可吃的东西。
人既饱，
军民能够吃饱之后，
求与魏战，
便又提出要求与北魏军队决战，
麟不从，
慕容麟却没有同意，不久，
稍复穷馁。
城中再次发生饥荒。
魏王军鲁口，
魏王拓跋驻扎在鲁口，
遣长孙肥帅骑七千袭中山，
派遣长孙肥率领骑兵七千人进攻中山，
入其郛；
并且攻进了外城。
麟追至水，
慕容麟发动反击。并把北魏军追击到了水，
为魏所败而还。
却被北魏军队打败，回到中山。
八月，
八月，
丙寅朔，
丙寅朔（初一），
魏王徙军常山之九门。
魏王拓跋迁到常山的九门驻扎。
军中大疫，
忽然军营流行严重瘟疫，
人畜多死，
人和牲畜都死了很多，
将士皆思归。
将士们都在想着回家。
问疫于诸将，
拓跋向手下的各位将领询问瘟疫的蔓延与治疗情况，
对曰：
将领们回答说：
“在者才什四、五。”
“活着的十分之四五。”
曰：
拓跋说：
“此固天命，
“这本来是天命，
将若之何！
我们有什么办法！
四海之民，
四海之内的所有居民，
皆可为国，
都可以成为我们国家的一部分，
在吾所以御之耳，
只不过是要看我统治、驾奴他们的方法罢了，
何患无民！”
何必担忧我们没有百姓呢？”
群臣乃不敢言。
大臣们不敢再多说话。
遣抚军大将军略阳公遵袭中山，
拓跋派抚军大将军略阳公拓跋遵进攻中山，
入其郛而还。
攻进了中山的外城之后撤回去了。
燕以辽西王农为都督中外诸军事、大司马、录尚书事。
后燕任命辽西王慕容农为都督中外诸军事、大司马、录尚书事。
凉散骑常侍、太常西平郭，
后凉散骑常侍、太常、西平人郭，
善天文数术，
擅长观测天文和数术，
国人信重之。
国中的人们对他都很相信倚重。
会荧惑守东井，
正巧赶上火星侵占井宿，
谓仆射王详曰：
郭对仆射王详说：
“凉之分野，
“凉州一带，
将有大兵。
将要发生大的战争。
主上老病，
现在主上年老多病，
太子暗弱，
太子又愚昧孱弱，
太原公凶悍，
太原公吕纂凶暴骄悍，
一旦不讳，
一旦主上晏驾，
祸乱必起。
祸乱便一定会发生。
吾二人久居内要，
我们两个人长期居于朝廷要职，
彼常切齿，
太原公一直咬牙切齿地痛恨我们，
将为诛首矣。
到那时我们一定会成为他所要诛杀的首要对象。
田胡王乞基部落最强，
田胡部落的首领王乞基的力量最强大，
二苑之人，
都城姑臧东苑、西苑的人，
多其旧众。
大多是他们的旧属部众。
吾欲与公举大事，
我打算和你一起发动一个大事，
推乞基为主，
拥推王乞基为我们的首领，
二苑之众，
居住在两苑里的人，
尽我有也。
都会为我们所拥有。
得城之后，
攻占城池之后，
徐更议之。”
再慢慢商议其他的事。”
详从之。
王详听从了他的话。
夜以二苑之众烧洪范门，
郭当夜便派两苑的人火烧洪范门，
使详为内应；
并且让王详作为内应。
事泄，
不料事情败露，
详被诛，
王详被杀。
遂据东苑以叛。
郭便占据了东苑城公开反叛。
民间皆言圣人举兵，
民间都流传说，像郭那样的圣人带领部队战斗，
事无不成，
事情没有不成功的，所以，
从之者甚众。
跟从他的人很多。
凉王光召太原公纂使讨。
后凉王吕光连忙征召太原公吕纂玄围剿郭。
纂将还，
吕纂将要回去，
诸将皆曰：
各位将领都说：
“段业必蹑军后，
“段业一定会跟在我军的背后追打，
宜潜师夜发。”
我们应该在夜间秘密撤退。”
纂曰：
吕纂说：
“业无雄才，
“段业没有雄才大略，
凭城自守；
只能凭借城池的险要保全自己。
若潜师夜去，
如果我们在夜间偷偷撤军，
适足张其气势耳。”
恰恰长了敌人的志气。”于是，
乃遣使告业曰：
他派遣一个使者去告诉段业说：
“郭作乱，
“郭发动了叛乱，
吾今还都；
我现要就要回都城去，
卿能决者，
你如果有胆量能来决一死战，
可早出战。”
那么可以尽早出战。”
于是引还。
于是，撤军回去，
业不敢出。
段业没敢出来。
纂司马杨统谓其从兄桓曰：
吕纂的司马杨统对他的堂兄杨桓说：
“郭举事，
“郭领兵起事，
必不虚发。
一定不会凭空地盲目作战，
吾欲杀纂，
我想杀掉吕纂，
推兄为主，
推举您为首领，
西袭吕弘；
向西袭击吕弘，
据张掖，
占据张掖，
号令诸郡，
向其他几个郡发号施令。
此千载一时也。”
这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桓怒曰：
杨桓大怒说：
“吾为吕氏臣，
“我作为吕氏的臣子，
安享其禄，
在平安的时候享受他们给我的荣禄，
危不能救，
在危急的时候不能去解救，
岂可复增其难乎！”
又怎么能再增加他们的困难呢？
吕氏若亡，
吕氏如果灭亡，
吾为弘演矣！”
我甘愿做春秋时忠君而死的弘演！”
统至番禾，
杨统到了番禾县，
遂叛归。
反叛归附了郭。
弘，纂之弟也。
吕弘是吕纂的弟弟。
纂与西安太守石元良共击，
吕纂和西安太守石元良合击郭，
大破之，
把他打得大败，
乃得入姑臧。
才得以进入都城姑臧。
得光孙八人于东苑，
郭在东苑城抓获了吕光的八个孙子，
及败而恚，
被吕纂击败之后恼羞成怒，
悉投于锋上，
把这八个孩子全部投掷到兵刃的锋口之上，
枝分节解，
并把他们的尸体一肢一节地分解开来，
饮其血以盟众，
喝掉了他们的鲜血，用来和大家对天盟誓。其状极其凶惨，他手下的人也都蒙住双眼，
众皆掩目。
不忍观看。
凉人张捷、宋生等招集戎、夏三千人，
凉州人张捷、宋生等，召集戎族和汉族三千人，
反于休屠城。
在休屠城造反。
与共推凉后将军杨轨为盟主。轨，
他们与郭一起推举后凉后将军杨轨为盟主。
略阳氐也。
杨轨是略阳的氐人。
将军程肇谏曰：
将军程肇劝阻杨轨说：
“卿弃龙头而从蛇尾，
“您抛弃了龙头而去追随蛇尾，
非计也。”
不是上策。”
轨不从；
杨轨没有接受他的劝告，
自称大将军、凉州牧、西平公。
自称为大将军、凉州牧、西平公。
纂击破将王斐于城西，
吕纂在城西又打败了郭的部将王斐。
兵势渐衰，
郭的军队势力渐渐衰微，
遣使请救于秃发乌孤。
派遣使者到秃发乌孤那里去求救。
九月，
九月，
乌孤使其弟骠骑将军利鹿孤帅骑五千赴之。
秃发乌孤派他的弟弟骠骑将军秃发利鹿孤率领五千骑兵赶去救援。
秦太后氏卒。
后秦太后氏去世。
秦主兴哀毁过礼，
后秦国主姚兴哀恸过度，
不亲庶政。
不能正常地处理国家的日常事务。
群臣请依汉、魏故事，
众大臣请求依据汉朝与曹魏处理这类事的旧规矩，
既葬即吉。
安葬之后便不再继续守丧。
尚书郎李嵩上疏曰：
尚书郎李嵩上奏章说：
“孝治天下，
“用孝道来治理天下，
先王之高事也。
是先王们的最高准则。
宜遵圣性以光道训，
应该遵守圣主的天性，来发扬光大道德的训诫。
既葬之后，
太后安葬之后，
素服临朝。”
皇上应该穿着孝服来主持朝政。”
尹纬驳曰：
尚书左仆射尹纬反驳说：
“嵩矫常越礼，
“李嵩违反常规，冒犯礼法，
请付有司论罪。”
请把他交付有关部门判定罪罚。”
兴曰：
姚兴说：
“嵩忠臣孝子，
“李嵩在国是忠臣、在家是孝子，
有何罪乎！
有什么罪呀！
其一从嵩议。”
这件事就完全按照李嵩的建议办理吧！”
鲜卑薛勃叛秦，
后秦所属的鲜卑部落首领薛勃叛变，
秦主兴自将讨之。
后秦国主姚兴亲自带兵去讨伐他，
勃败，
薛勃战败，
奔没弈干，
去投奔没弈干，
没弈干执送之 。
没弈干把他抓住送回后秦。
秦泫氏男姚买得谋弑秦主兴，
后秦泫氏男、姚买得阴谋杀害后秦国主姚兴，
不克而死。
没有成功而被杀死。
秦主兴入寇湖城，
后秦国主姚兴率军进犯东晋的湖城，
弘农太守陶仲山、华山太守董迈皆降之；
东晋弘农太守陶仲山、华山太守董迈都投降了他。
遂至陕城，
后秦军队便很快抵达陕城，
进寇上洛，拔之。
进犯并攻克了上洛。
遣姚崇寇洛阳，
姚兴又派遣姚崇进犯洛阳，
河南太守夏侯宗之固守金墉，
河南太守夏侯宗之坚守在金墉，
崇攻之不克，
姚崇进攻而没有攻克，
乃徙流民二余户而还。
他便裹胁迁移二万多户流民撤回。
武都氐屠飞、啖铁等据方山以叛秦，
武都的氐族人屠飞、啖铁等人占据了方山背叛后秦。
兴遣姚绍等讨之，
姚兴派姚绍等人去讨伐，
斩飞、铁。
斩杀了屠飞和啖铁。
兴勤于政事，
姚兴对于国家的军政大事非常勤勉努力，
延纳善言，
并且善于接受采纳、征求一些好的意见，
京兆杜瑾等皆以论事得显拔，
京兆人杜瑾等人因为经常议论国事而得到荣升提拔，
天水姜龛等以儒学见尊礼，
天水人姜龛等人因为精通儒家学说而受到尊重和礼敬，
给事黄门侍郎古成诜等以文章参机密。
给事黄门侍郎古成诜等人因为文章写得好而参预朝廷的机要。
诜刚介雅正，
古成诜为人刚直耿介、高雅正派，
以风教为己任。
以维护道德、风尚作为自己的责任。
京兆韦高慕阮籍之为人，
京兆人韦高仰慕阮籍的为人，
居母丧，
母亲去世后的守丧期间，
弹琴饮酒。
一边弹琴，一边饮酒。
诜闻之而泣，
古成诜听说这件事之后，潸然流泪，
持剑求高，
提着佩剑去找韦高，
欲杀之，
准备杀了他。韦高非常害怕，
高惧而逃匿。
逃走之后藏了起来。
中山饥甚，
中山城里的饥荒越来越严重，
慕容麟帅二万余人出据新市。
慕容麟带领二万多人出城据守新市。
甲子晦，
甲子晦（二十九日），
魏王进军攻之。
魏王拓跋指挥军队进攻慕容麟。
太史令晁崇曰：
太史令晁崇说：
“不吉。
“今天很不吉利。
昔纣以甲子亡，
过去纣王就是在甲子这天灭亡的，
谓之疾日，
因此人们都把这天叫疾日，
兵家忌之。”
用兵的人忌讳这一天。”
曰：
拓跋说：
“纣以甲子亡，
“纣王在甲子这天死，
周武不以甲子兴乎？”
周武王不是在甲子这天兴起吗？”
崇无以对。
晁崇没有什么话可以回答。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丙寅，
丙寅（初二），
麟退阻水。
慕容麟撤退到水去据守。
甲戌，
甲戌（初十），
与麟战于义台，
拓跋与慕容麟在义台展开激战，
大破之，
把后燕军打得落花流水，
斩首九千余级，
有九千多人被杀，
麟与数十骑驰取妻子入西山，
慕容麟与几十个骑兵跑过去救出自己的妻子儿女逃进西山，
遂奔邺。
随后又逃奔邺城。
甲申，
甲申（二十日），
魏克中山，
北魏军队攻克中山，
燕公卿、尚书、将吏、士卒降者二万余人。
后燕的王公贵族、文武官吏以及士卒人等投降的有二万多人。
张骧、李沈先尝降魏，
张骧、李沈以前曾经投降过北魏国，
复亡去，
后来又再次逃走，
入城，
拓跋进城后，
皆赦之。
全部赦免了他们。
得燕玺绶、图书、府库珍宝以万数，
北魏兵所缴获的后燕的御玺印绶、图书典籍以及藏在府库中的奇珍异宝，都数以万计。
班赏群臣将士有差。
北魏论功奖赏文武百官以及将帅士兵等有功人员。
追谥弟觚为秦愍王；
追谥拓跋的弟弟拓跋觚为秦愍王，
发慕容详冢，
掘开慕容详的坟墓，
斩其尸；
斩下尸首上头颅，
收杀觚者高霸、程同，
抓住了杀害拓跋觚的主谋高霸、程同，
皆夷五族，
把他们二人的五族亲属全部杀掉，
以大刃之。
并且用大刀一个个剁成肉块。
丁亥，
丁亥（二十三日），
遣三万骑就卫王仪，
拓跋又派遣三万骑兵到卫王拓跋仪那里去增援，
将攻邺。
准备进攻邺城。
秦长水校尉姚珍奔西秦，
后秦长水校尉姚珍投奔西秦，
西秦王乾归以女妻之。
西秦国主乞伏乾归把女儿嫁给他。
河南鲜卑吐秣等十二部大人，
河南鲜卑族吐秣等十二个部落的首领，
皆附于秃发乌孤。
全部归附于秃发乌孤。
燕人有自中山至龙城者，
后燕国有从中山跑到龙城的人，
言拓跋涉衰弱，
说拓跋的力量已经衰微薄弱，
司徒德完守邺城。
司徒慕容德完好地坚守着邺城。
会德表至，
正好此时有慕容德的一道奏章送到，
劝燕主宝南还，
说服后燕国主慕容宝回到南边，
宝于是大简士马，
慕容宝大量遴选、征集士卒和兵马，
将复取中原。
准备重新夺取中原。
遣鸿胪鲁邃册拜德为丞相、冀州牧，
他派遣鸿胪鲁邃在邺城任命慕容德为丞相、冀州牧，
南夏公侯牧守皆听承制封拜。
南部各公侯官吏都由慕容 德全权任命。
十一月，
十一月，
癸丑，
癸丑（十九日），
燕大赦。
后燕实行大赦。
十二月，
十二月，
调兵悉集，
调派的部队全部集结完毕，
戒严在顿，
整装待发。
遣将军启仑南视形势。
慕容宝先派将军启仑南下，去观察形势。
乙亥，
乙亥（十二日），
慕容麟至邺，
慕容麟来到邺城，
复称赵王，
恢复自己赵王的称号，
说范阳王德曰：
向范阳王慕容德游说：
“魏既克中山，
“魏既然已经攻克了中山，
将乘胜攻邺，
就一定要乘胜来攻打邺城。
邺中虽有蓄积，
邺城中虽然有一些储备，但是，
然城大难固，
城池太大，很难固守，
且人心惧，
况且人心又慌乱恐惧，
不可守也。
不可能守住。
不如南趣滑台，
不如向南进军滑台，
阻河以待魏，
依靠黄河天险加强防守来对付魏，等待时机，
伺衅而动，
再采取行动。那样，
河北庶可复也。”
黄河以北或许可以收复。”
时鲁阳王和镇滑台，和，
这时，后燕鲁阳王慕容和正在镇守滑台。
垂之弟子也，
慕容和是慕容垂的侄儿，
亦遣使迎德；
他也正好派遣使者前来迎接慕容德。
德许之。
慕容德答应了去滑台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