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宗穆皇帝下升平四年（庚申、360）
晋纪二十三 晋穆帝升平四年（庚申，公元360年）
燕主俊临终托政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癸巳，
癸巳（二十日），
燕主俊大阅于邺，
前燕国主慕容俊在邺城对军队进行大检阅，
欲使大司马恪、司空阳鹜将之入寇；
想让大司马慕容恪、司空阳鹜统领军队进犯东晋。
会疾笃，
恰好这时病情加重，
乃召恪、鹜及司徒评、领军将军慕舆根等受遗诏辅政。
于是就召来慕容恪、阳鹜以及司徒慕容评、领军将军慕舆根等人，接受遗诏辅佐朝政。
甲午，
甲午（二十一日），
卒。
慕容俊去世。
戊子，
戊子（疑误），
太子即皇帝位。
太子慕容即皇帝位，
年十一；
时年十一岁。
大赦，
实行大赦，
改元建熙。
改年号为建熙。
秦王坚分司、隶置雍州，
前秦王苻坚分司隶之地设置雍州，
以河南公双为都督雍·河·凉三州诸军事、征西大将军、雍州剌史，
任命河南公苻双为都督雍、河、凉三州诸军事，征西大将军，雍州刺史，
改封赵公，
并将他改封为赵公，
镇安定。
镇守安定。
封弟忠为河南公。
封弟弟苻忠为河南公。
仇池公杨俊卒，
仇池公杨俊去世，
子世立。
儿子杨世继位。
二月，
二月，
燕人尊可足浑后为皇太后。
前燕人尊可足浑后为皇太后。
以太原王恪为太宰，
任命太原王慕容恪为太宰，
专录朝政；
总揽朝政；
上庸王 评为太傅，
任命上庸王慕容评为太傅，
阳骛为太保，
阳鹜为太保，
慕舆根为太师，
慕舆根为太师，
参辅朝政。
参与辅佐朝政。
根性木强，
慕舆根性格质朴倔强，
自恃先朝勋旧，
自恃是先朝的有功旧臣，
心不服恪，
心里不服慕容恪，
举动倨傲。
因此行为举止傲慢。
时太后可足浑氏颇预外事，
当时太后可足浑氏经常干预朝政，
根欲为乱，
慕舆根想要作乱，
乃言于恪曰：
就对慕容恪进言说：
“今主上幼冲，
“如今主上年幼，
母后干政，
母后干预政事，
殿下宜防意外之变，
殿下应该防范意外的变故，
思有以自全。
考虑用来自我保全的方法。
且定天下者，
况且平定天下，
殿下之功也。
是殿下的功劳。
兄亡弟及，
兄亡弟及，
古今成法，
这是古今的既成之规，
俟毕山陵，
等到先帝的陵墓峻工后，
宜废主上为王，
就应该将主上黜废为王，
殿下自践尊位，
殿下自己登上尊位，
以为大燕无穷之福。”
从而为大燕带来无穷之福。”
恪曰：
慕容恪说：
“公醉邪？
“你喝醉了吗？
何言之悖也！
怎么说这样的悖逆之言！
吾与公受先帝遗诏，
我和你接受先帝的遗诏，
云何而遽有此议？”
你为什么突然提出这样的建议？”
根愧谢而退。
慕舆根面有愧色地谢罪退下去了。
恪以告吴王垂，
慕容恪把此事告诉了吴王慕容垂，
垂劝恪诛之。
慕容垂劝慕容恪杀掉他。
恪曰：
慕容恪说：
“今新遭大丧，
“如今刚刚遭受先帝大丧，
二邻观衅，
晋、秦两个邻国都在坐观灾祸，
而宰辅自相诛夷，
而我们辅政大臣如果自相残杀，
恐乖远近之望，
恐怕有悖于远近民众的期望，
且可忍之。”
暂且可以容忍他。”
秘书监皇甫真言于恪曰：
秘书监皇甫真向慕容恪进言说：
“根本庸竖，
“慕舆根本来就是庸人竖子，
过蒙先帝厚恩，
过去蒙受先帝厚重的恩宠，
引参顾命。
被引用参与辅佐朝政。
而小人无识，
然而小人没有见识，
自国哀已来，
自从先帝驾崩以来，
骄很日甚，
骄横日益严重，
将成祸乱。
最终将要制造祸乱。
明公今日居周公之地，
您今天处于周公的地位，
当为社稷深谋，
应当为国家深谋远，
早为之所。”
及早将他处置。”
恪不听。
慕容恪没有听从。
根又言于可足浑氏及燕主曰：
慕舆根又向可足浑氏及前燕国主慕容进言说：
“太宰、太傅将谋不轨，
“太宰慕容恪、太傅慕容评将要图谋不轨，
臣请帅禁兵以诛之。”
我请求率领宫中卫兵去消灭他们。”
可足浑氏将从亡，
可足浑氏正要同意他的请求，
曰：
慕容说：
“二公，
“太宰、太傅二公，
国之亲贤，
是国家亲近而又贤明的人，
先帝选之，
先帝选择了他们，
托以孤嫠，
将孤儿寡母相托，
必不肯尔；
他们一定不会干那样的事情。
安知非太师欲为乱也！”
怎么知道不是太师你想作乱呢！”
乃止。
于是就没有同意慕舆根的请求。
根又思恋东土，
慕舆根又思念东土龙城，
言于可足浑氏及曰：
向可足浑氏及慕容进言就：
“今天下萧条，
“如今天下衰败凋零，
外寇非一，
外敌不止一家，
国大忧深，
国家越大，忧患越深，
不如还东。”
不如东返龙城。”
恪闻之，
慕容恪听说后，
乃与太傅评谋，
便与太傅慕容评商量，
密奏根罪状；
秘密地奏上慕舆根的罪行。
使右卫将军傅颜就内省诛根，
让右卫将军傅颜在宫内杀掉慕舆根，
并其妻子、党与。
连他的妻子、儿子、同党也一并杀掉。
大赦。
实行大赦。
是时新遭大丧，
这时前燕刚刚遭受了大丧，
诛夷狼籍，
又诛杀了一大批人，
内外惧，
宫廷内外都感到震动恐惧。
太宰恪举止如常，
太宰慕容恪则举止如常，
人不见其有忧色，
人们看不到他有忧虑的神色，
每出入，
每当出入宫廷时，
一人步从。
只有一个人随从。
或说以宜自严备，
有人劝他应该自己严加防备，
恪曰：
慕容恪说：
“人情方惧，
“人心正值恐惧，
当安重以镇之，
应当泰然自若以使他们镇定，
奈何复自惊扰，
为什么还要自我惊扰，
众将何仰！”
那样民众将仰仗什么！”
由是人心稍定。
从此人心逐渐稳定了下来。
慕容恪治燕新政
恪虽综大任，
慕容恪虽然总揽大权，
而朝廷之礼，
然而对于朝廷的礼法，
兢兢严谨，
小心谨慎，严加遵守，
每事必与司徒评议之，
每件事情都要和司徒慕容评商议，
未尝专决。
从来不独断专行。
虚心待士，
虚心对待读书人，
谘询善道，
向他们征求治国良策，
量才授任，
根据才能授以官职，
人不逾位；
使人们各居其位。
官属、朝臣或有过失，
官属、朝臣如果出现过失，
不显其状，
也不公开宣布，
随宜他叙，
只是根据情况加以调动，
不令失伦，
并且不让他们失去原来的等级次第，
唯以此为贬；
仅以此表示贬责。
时人以为大愧，
当时的人都以受到这样的处置为大愧，
莫敢犯者。
没有人敢轻易触犯。
或有小过，
有人出现小过失，
自相责曰：
也都自己互相责备说：
“尔复欲望宰公迁官邪！”
“你又想让宰公慕容恪调动你的官职啦！”
朝廷初闻燕主俊卒，
东晋朝廷开始听说前燕国主慕容俊去世，
皆以为中原可图。
都认为中原可以收复。
桓温曰：
桓温说：
“慕容恪尚在，
“慕容恪尚在，
忧方大耳。”
忧患正大着呢！”
三月，
三月，
己卯，
己卯（初六），
葬燕主俊于龙陵，
把前燕国主慕容俊安葬在龙陵，
谥曰景昭皇帝，
谥号为景昭皇帝，
庙号烈祖。
庙号为烈祖。
所征郡国兵，
从各郡国征调的士兵，
以燕朝多难，
因为燕朝多灾多难，
互相惊动，
互相惊扰骚动，
往往擅自散归，
往往擅自逃散归乡，
自邺以南，
以至于从邺城向南，
道路断塞。
道路堵塞。
太宰恪以吴王垂为使持节、征南将军、都督河南诸军事、兖州牧、荆州刺史，
太宰慕容恪任命吴王慕容垂为使持节、征南将军、都督河南诸军事、兖州牧、荆州刺史，
镇梁国之蠡台，
镇守梁国的蠡台。
孙希为并州刺史，
任命孙希为并州刺史，
傅颜为护军将军，
傅颜为护军将军，
帅骑二万，
率领二万骑兵，
观兵河南，
在河南炫耀了一番，
临淮而还；
到了淮水才返回。
境内乃安。
于是境内安定了下来。
希，泳之弟也。
孙希是孙泳的弟弟。
秦代边疆纷争
匈奴刘卫辰遣使降秦，
匈奴刘卫辰派使者向前秦投降，
请田内地，
请求在内地划给他们农田耕种，
春来秋返；
春天来秋天走，
秦王坚许之。
前秦王苻坚同意了。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云中护军贾雍遣司马徐帅骑袭之，
云中护军贾雍派司马徐率领骑兵袭击刘卫辰，
大获而还。
满载而返。
坚怒曰：
苻坚愤怒地说：
“朕方以恩信怀戎狄，
“朕正在以恩信安抚戎狄，
而汝贪小利以败之，
而你却贪图小利而败坏了事情，
何也！”
为什么呢！”
黜雍以白衣领职，
于是废黜贾雍，让他以布衣百姓的身分兼领职务，
遣使还其所获，
派使者将他所掠获的财物送还了刘卫辰，
慰抚之。
并对他加以抚慰。
卫辰于是入居塞内，
刘卫辰从此进入关内定居，
贡献相寻。
经常向前秦进献贡奉。
夏，
夏季，
六月，
六月，
代王什翼犍妃慕容氏卒。
代王拓跋什翼犍的妃子慕容氏去世。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刘卫辰如代会葬，
刘卫辰来到代国参加葬礼，
因求婚，
顺便求婚，
什翼犍以女妻之。
拓跋什翼犍把女儿嫁给了他。
八月，
八月，
辛丑朔，
辛丑朔（初一），
日有食之，既。
出现日全食。
谢安出仕始末
谢安少有重名，
谢安从小就名重一时，
前后征辟，
朝廷前后多次征召，
皆不就；
他都不就任。
寓居会稽，
闲居在会稽，
以山水、文籍自娱。
以山水、文献典籍自以为乐。
虽为布衣，
虽然身为布衣百姓，
时人皆以公辅期之，
但时人都对他寄予三公和相辅的期望，
士大夫至相谓曰：
士大夫们在一起议论说：
“安石不出，
“谢安不出山，
当如苍生何！”
叫百姓该怎么办！”
安每游东山，
谢安每次游览东山，
常以妓女自随。
总是让歌舞女伎跟随。
司徒昱闻之，
司徒司马昱听说后说：
曰“安石既与人同乐，
“谢安既然能够与人同乐，
必不得不与人同忧，
就一定不会不与人同忧，
召之必至。”
征召他一定会就任。”
安妻，
谢安的妻子，
刘之妹也，
是刘的妹妹。
见家门贵盛而安独静退，
她看到谢家门庭显盛，而谢安却自甘寂寞不思进取，
谓曰：
就对谢安说：
“丈夫不如此也！”
“大丈夫不应该如此。”
安掩鼻曰：
谢安手掩鼻子回答说：
“恐不免耳。”
“我怕难以逃脱兄弟们的命运。”
及弟万废黜，
等到弟弟谢万被废黜以后，
安始有仕进之志，
谢安才有了进身仕途的志向，
时已年四十余。
当时已经四十多岁了。
征西大将军桓温请为司马，
征西大将军桓温向朝廷请求让他做司马，
安乃赴召，
谢安就应招就任，
温大喜，
桓温十分高兴，
深礼重之。
以礼相待，十分看重他。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乌桓独孤部、鲜卑没奕干各帅众数万降秦，
乌桓的独孤部、鲜卑的没奕干各自率领数万部众投降了前秦，
秦王坚处之塞南。
前秦王苻坚把他们安置在塞南地区。
阳平公融谏曰：”
阳平公苻融劝苻坚说：
戎狄人面兽心，
“戎狄人面兽心，
不知仁义。
不懂仁义。
其稽颡内附，
他们叩首归附，
实贪地利，
实际上是贪图地利，
非怀德也；
并不是向往仁德；
不敢犯边，
他们不敢侵犯边境，
实惮兵威，
实际上是害怕军队的威势，
非感恩也。
并不是感激恩情。
今处之塞内，与民杂居，
如今把他们安排在塞内地区与我们的百姓混住杂居，
彼窥郡县虚实，
等窥探清郡县的虚实后，
必为边患，
一定会成为边境之地的祸患，
不如徙之塞外以防未然。”
不如把他们迁徙到塞外，以防患于未然。”
坚从之。
苻坚听从了这一劝告。
十一月，
十一月，
封桓温为南郡公，
东晋封桓温为南郡公，
温弟冲为丰城县公，
封桓温的弟弟桓冲为丰城县公，
子济为临贺县公。
桓温的儿子桓济为临贺县公。
燕太宰恪欲以李绩为右仆射，
前燕太宰慕容恪想任命李绩为右仆射，
燕主不许。
前燕国主慕容不同意。
恪屡以为请，
慕容恪多次请求，
曰：
慕容说：
“万机之事，
“国家各种事务，
皆委之叔父；
全都交给叔父处理，
伯阳一人，
只有李绩一人的事情，
请独载。”
我请求独自裁断。”
出为章武太守，
于是把李绩调出朝廷，任章武太守，
以忧卒。
李绩忧郁而死。
五年（辛酉、361）
五年（辛酉，公元361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戊戌，
戊戌（初一），
大赦。
东晋实行大赦。
刘卫辰掠秦边民五十余口为奴婢以献于秦；
刘卫辰掳掠了前秦的边境居民五十多人作为奴婢，进献给了前秦，
秦王坚责之，
前秦王苻坚责备他，
使归所掠。
让他把掳掠的百姓放回去。
卫辰由是叛秦，
刘卫辰因此而背叛了前秦，
专附于代。
一心依附于代国。
东安简伯郗昙卒。
东安简伯郗昙去世。
二月，
二月，
以东阳太守范汪都督徐、兖、冀、青、幽五州诸军事，
东晋任命东阳太守范汪都督徐、兖、冀、青、幽五州诸军事，
兼徐、兖二州刺史。
兼任徐、兖二州刺史。
平阳人举郡降燕；
平阳全郡的人都投降了前燕。
燕以建威将军段刚为太守，
前燕任命建威将军段刚为太守，
遣督护韩苞将兵共守平阳。
派督护韩苞统率军队共同守卫平阳。
方士丁进有宠于燕主，
方术之士丁进在前燕国主慕容面前很得宠，
欲求媚于太宰恪，
他想向太宰慕容恪献媚，
说恪令杀太傅评；
劝说慕容恪杀掉太傅慕容评。
恪大怒，
慕容恪勃然大怒，
奏收斩之。
奏请拘捕并斩杀他。
吕护叛乱与燕晋交锋
高昌卒，
高昌去世，
燕河内太守吕护并其众，
前燕河内太守吕护吞并了他的兵众，
遣使来降；
派使者前来东晋投降。
拜护冀州刺史。
吕护被授予冀州刺史。
护欲引晋兵以袭邺。
吕护想带领东晋的军队去袭击邺城。
三月，
三月，
燕太宰恪将兵五万，
前燕太宰慕容恪统率五万士兵，
冠军将军皇甫真将兵万人，
冠军将军皇甫真统率一万士兵，
共讨之。
共同讨伐吕护。
燕兵至野王，
前燕的军队抵达野王，
护婴城自守。
吕护环城自守。
护军将军傅颜请急攻之，
护军将军傅颜请求展开急攻，
以省大费。
以减少过多的耗费。
恪曰：
慕容恪说：
“老贼经变多矣，
“这个老贼经历的变故很多，
观其守备，
看他防守戒备的样子，
未易猝攻，
不容易展开急攻，
而多杀士卒。
以免士兵伤亡过重。
顷攻黎阳，
前不久攻打黎阳时，
多杀精锐，
精锐士兵伤亡严重，
卒不能拔，
但最终也没能攻克，
自取困辱。
那是自取危困受辱。
护内无蓄积，
吕护城内无积蓄，
外无救援，
城外无救援，
我深沟高垒，
我们只要把战壕挖深，把营垒筑高，
坐而守之，
坐而坚守，
休兵养士，
休养士兵，
离间其党，
同时离间他的同党，
于我不劳而贼势日蹙，
对我们来说毫不费力，而敌人的形势却日益危急，
不过十旬，
用不了一百天，
取之必矣，
一定能够攻取他，
何为多杀士卒以求旦夕之功乎！”
何必要以大量士卒的伤亡去换取旦夕之功呢！”
乃筑长围守之。
于是他们就修筑了长围来坚守。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桓温以其弟黄门郎豁都督沔中七郡诸军事，
桓温任命他的弟弟黄门郎桓豁为都督沔中七郡诸军事，
兼新野、义城二郡太守，
兼任新野、义城二郡太守，
将兵取许昌，
统率军队攻取了许昌，
破燕将慕容尘。
打败了前燕将领慕容尘。
凉骠骑大将军宋混疾甚，
前凉骠骑大将军宋混病重，
张玄靓及其祖母马氏往省之，
张玄靓及其祖母马氏前去看望，
曰：
说：
“将军万一不幸，
“将军万一有不幸，
寡妇孤儿将何所托！
我们孤儿寡妇将依靠谁呢？
欲以林宗继将军，
想以宋林宗继承将军，
可乎？”
可以吗？”
混曰：
宋混说：
“臣子林宗幼弱，
“臣下的儿子宋林宗年幼无力，
不堪大任。
难以承担重任。
殿下傥未弃臣门，
殿下倘若还未抛弃臣下一家，
臣弟澄政事愈于臣，
我的弟弟宋澄施政办事的能力胜于我，
但恐其儒缓，
只是恐怕他迂缓迟钝，
机事不称耳。
难以适应随机应变的事务。
殿下策励而使之，
殿下如果能对他鞭策鼓励而加以使用，
可也。”
就可以。”
混戒澄及诸子曰：
宋混告诫宋澄以及儿子们说：
“吾家受国大恩，
“我们家承受了国家的大恩大泽，
当以死报，
应当以死相报，
无恃势位以骄人。”
不要倚仗权势地位而对人傲慢。”
又见朝臣，
他又会见了朝廷的大臣，
皆戒之以忠贞。
全都告诫他们要忠贞不二。
及卒，
等到宋混死后，
行路为之挥涕。
路人都为他流泪。
玄靓以澄为领军将军，
张玄靓任命宋澄为领军将军，
辅政。
辅佐朝政。
五月，
五月，
丁巳，
丁巳（二十二日），
帝崩，
东晋穆帝驾崩，
无嗣。
没有继承人。
皇太后令曰：
皇太后下令说：
“琅邪王丕，
“琅邪王司马丕，
中兴正统，
是朝廷中兴以来的正传统嫡传，不论是道德名声，
义望情地，
还是族亲地位，
莫与为比，
没有人能和他相比，
其以王奉大统！”
让琅邪王奉接帝位！”
于是百官备法驾迎于琅邪第。
于是朝廷百官备好皇帝的车驾去琅邪王的宅第迎接他。
庚申，
庚申（二十五日），
即皇帝位，
司马丕即皇帝位，
大赦。
实行大赦。
壬戌，
壬戌（二十七日），
改封东海王奕为琅邪王。
改封东海王司马奕为琅邪王。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戊午，
戊午（二十三日），
葬穆帝于永平陵，
东晋穆帝被安葬在永平陵，
庙号孝宗。
定庙号为孝宗。
燕人围野王数月，
前燕人包围了野王几个月，
吕护遣其将张兴出战，
吕护派他的将领张兴出城迎战，
傅颜击斩之，
傅颜攻击并斩杀了张兴，
城中日蹙。
城中日益危急。
皇甫真戒部将曰：
皇甫真告诫手下的部将们说：
“护势穷奔突，
“吕护大势丧失外逃时，
必择虚隙而投之；
一定会选择空虚间隙之处突围，
吾所部士卒多羸，
我们军中的士兵大多瘦弱，
器甲不精，
武器也不够精良，
宜深为之备。”
应该多加防备。”
乃多课橹，
于是他就多次督促试验战车盾牌，
亲察行夜者。
亲自检查夜间巡逻的人。
护食尽，
吕护粮食断绝，
果夜悉精锐趋真所部，
果然趁夜带领他的全部粗锐士兵向皇甫真部队坚守的地方进发，
突围，
实施突围，
不得出；
但没能突破。
太宰恪引兵击之，
太宰慕容恪率兵攻打他，
护众死伤殆尽，
吕护的兵众死伤殆尽，
弃妻子奔荥阳。
吕护本人丢下妻儿逃奔到荥阳。
恪存抚降民，
慕容恪安抚投降的百姓，
给其廪食；
把积蓄的粮食供应给他们。
徙士人、将帅于邺，
将官吏和将帅迁徙到邺城，
自余各随所乐；
其余的人则随他们到自己愿意去的地方去。
以护参军广平梁琛为中书著作郎。
任命吕护的参军广平人梁琛为中书著作郎。
九月，
九月，
戊申，
戊申（十四日），
立妃王氏为皇后。后，
东晋立妃王氏为皇后。
之女也。
王皇后是王的女儿。
穆帝何皇后称穆皇后，
穆帝何皇后称为穆皇后，
居永安宫。
居住在永安宫。
凉国权争剧变
凉右司马邕恶宋澄专政，
前凉右司马张邕憎恨宋澄独专朝政，
起兵攻澄，
起兵攻打宋澄，
杀之，
把他杀了，
并灭其族。
他的家族也一并灭掉。
张玄靓以邕为中护军，
张玄靓任命张邕为中护军，
叔父天锡为中领军，
任命叔父张天锡为中领军，
同辅政。
一同辅佐朝政。
张平袭燕平阳，
张平袭击前燕的平阳，
杀段刚、韩苞；
杀掉了段刚、韩苞。
又攻雁门，
又攻打雁门，
杀太守单男。
杀掉了太守单男。
既而为秦所攻，
接着张平又遭到前秦的攻打，
平复谢罪于燕以求救。
他无奈又向前燕谢罪以求救助。
燕人以平反覆，
前燕人因为张平反复无常，
弗救也，
没有救他，
平遂为秦所灭。
于是张平被前秦消灭。
乙亥，
乙亥（疑误），
秦大赦。
前秦实行大赦。
徐、兖二州刺史范汪，
徐、兖二州刺史范汪，
素为桓温所恶，
历来被桓温所憎恶。
温将北伐，
桓温准备北伐，
命汪帅众出梁国。
命令范汪率领兵众向梁国出发。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坐失期，
范汪犯了延误期限的罪过，
免为庶人，
被免为庶人，
遂废，
于是就被废黜，
卒于家。
死在家中。
子宁，
范汪的儿子范宁，
好儒学，
喜好儒学，
性质直，
性格质朴直爽。
常谓王弼、何晏之罪深于桀、纣。
他常说王弼、何晏的罪恶比夏桀、商纣还重。
或以为贬之太过。
有的人认为这是过分贬低，
宁曰：
范宁说：
“王、何蔑弃典文，
“王、何蔑视抛弃经典文献，
幽沈仁义，
使仁义沉沦，
游辞浮说，
荒诞空虚的言辞论说，
波荡后生，
遗害后代，
使缙绅之徒翻然改辙，
导致士大夫翻然改变正确的道路，
以至礼坏乐崩，
以至于礼崩乐坏，
中原倾覆，
中原覆没。
遗风余俗，
其遗风余俗，
至今为患。
直到今天还在为害世人。
桀、纣纵暴一时，
夏桀、商纣一时的肆意暴虐，
适足以丧身覆国，
也足以使他们身败名裂，使国家倾覆灭亡，
为后世戒，
成为后世的戒鉴，
岂能回百姓之视听哉！
岂能躲过百姓的视听呢！
故吾以为一世之祸轻，
所以我认为为害一个时代的灾祸轻，
历代之患重；
为害历代的灾祸重；
自丧之恶小，
自己身败名裂的罪恶小，
迷众之罪大也！”
迷惑世人的罪恶大！”
吕护复叛，
吕护又背叛了东晋，
奔燕，
逃奔到前燕，
燕人赦之，
前燕人宽赦了他，
以为广州刺史。
任命他为广州刺史。
凉张邕骄矜淫纵，
前凉张邕傲慢自负，纵行淫虐，
树党专权，
网罗朋党，专擅朝政，
多所刑杀，
滥施刑罚、杀戮，
国人患之。
国人都很怨恨他。
张天锡所亲敦煌刘肃谓天锡曰：
张天锡的亲信敦煌人刘肃对张天锡说：
“国家事欲未静！”
“国家的事情尚未平静！”
天锡曰：
张天锡说：
“何谓也？”
“这话是什么意思？”
肃曰：
刘肃说：
“今护军出入，
“如今护军张邕出入朝廷，
有似长宁。”
就像当年的长宁侯张祚。”
天锡惊曰：
张天锡吃惊地说：
“我固疑之，
“我本来就怀疑他，
未敢出口。
只是没敢说出口。
计将安出？”
办法将出自哪里呢？”
肃曰：
刘肃说：
“正当速除之耳！”
“应当迅速除掉他！”
天锡曰：
张天锡说：
“安得其人？”
“怎么能得到除掉他的人呢？”
肃曰：
刘肃说：
“肃即其人也！”
“刘肃我就是这个人！”
肃时年未二十。
刘肃当时年令不满二十。
天锡曰：
张天锡说：
“汝年少，
“你还年轻，
更求其助。”
另外再找一个助手。”
肃曰：
刘肃说：
“赵白驹与肃二人足矣。”
“有赵白驹和我两人就足够了。”
十一月，
十一月，
天锡与邕俱入朝，
张天锡和张邕一起入朝，
肃与白驹从天锡，
刘萧和赵白驹跟随着张天锡，张邕正在宫门前，刘肃砍击张邕，
肃斫之不中，
没有砍中，
白驹继之，
赵白驹接着再砍，
又不克，
又没砍中，
二人与天锡俱入宫中，
他们二人和张天锡一起进到宫中，
邕得逸走，
张邕得以逃跑，
帅甲士三百余人攻宫门。
率领披甲士兵三百多人攻打宫门。
天锡登屋大呼曰：
张天锡登上屋顶大声喊道：
“张邕凶逆无道，
“张邕凶恶叛逆，毫无道义，
即灭宋氏，
已经杀掉了宋澄，
又欲倾覆我家。
又想颠覆我们一家。
汝将士世为凉臣，
你们众将士世代都是凉朝的臣属。
何忍以兵相向邪！
怎么忍心把武器对准我呢！
今所取者，
如今我要擒获的，
止张邕耳，
只有张邕而已，
他无所问！”
其他人一概 不追究！”
于是邕兵悉散走，
于是张邕的士兵全都奔散逃走，
邕自刎死，
张邕自刎而死，
尽灭其族党。
张天锡把张邕的家族、同党全部消灭。
玄靓以天锡为使持节、冠军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
张玄靓任命张天锡为使持节、冠军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
辅政。
辅佐朝政。
十二月，
十二月，
始改建兴四十九年，
开始改变了建兴四十九年的纪年，
奉升平年号。
尊奉使用东晋的年号升平。
诏以玄靓为大都督、督陇右诸军事、凉州刺史、护羌校尉、西平公。
东晋朝廷下诏，任命张玄靓为大都督、督陇右诸军事、凉州刺史、护羌校尉、西平公。
燕大赦。
前燕实行大赦。
秦王坚命牧伯守宰各举孝悌、廉直、文学、政事，
前秦王苻坚命令州郡地方官吏分别荐举孝悌、廉直、文学、政事等科目的人才，
察其所举，
并且对他们荐举上来的人加以考察，
得人者赏之，
荐举得当者给以奖赏，
非其人者罪之。
荐举失当者给以责罚。
由是人莫敢妄举，
因此人们都不敢妄加推荐，
而请托不得，
也没有请求拜托的现象，
士皆自励；
读书人全都自我勉励。
虽宗室外戚，
即使是宗室外戚，
无才能者皆弃不用。
没有才能的也都弃而不用。
当是之时，
这时，
内外之官，
朝廷内外的官吏，
率皆称职；
人人称职。
田畴修辟，
农田得以修整，荒地得以开垦，
仓库充实，
仓库丰盈充实，
盗贼屏息。
盗贼息声敛行。
是岁，
这一年，
归义侯李势卒。
归义侯李势去世。
哀皇帝隆和元年（壬戌、362）
晋哀帝隆和元年（壬戌，公元362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壬子，
壬子（二十日），
大赦，
东晋实行大赦，
改元。
改年号为隆和。
甲寅，
甲寅（二十二日），
减田租，
东晋减免田租，
亩收二升。
每亩收租二升。
燕豫州刺史孙兴请攻洛阳，
前燕豫州刺史孙兴请求攻打洛阳，
曰：
他说：
“晋将陈弊卒千余，
“东晋将领陈只有一千多疲惫体弱的兵卒，
介守孤城，
独守孤城，
不足取也！”
不堪一击！”
燕人从其言，
前燕人听了他的话，
遣宁南将军吕护屯河阴。
派宁南将军吕护驻军河阴。
二月，
二月，
辛未，
辛未（初十），
以吴国内史庾希为北中郎将、徐·兖二州刺史，
东晋任命吴国内史庾希为北中郎将、徐、兖二州刺史，
镇下邳，
镇守下邳，
龙骧将军袁真为西中郎将、监护豫·司·并·冀四州诸军事、豫州刺史，
任命龙骧将军袁真为西中郎将、监豫、司、并、冀四州诸军事、豫州剌史，
镇汝南；
镇守汝南，
并假节。
全都持有符节。
希，冰之子也。
庾希是庾冰的儿子。
丙子，
丙子（十五日），
拜帝母周贵人为皇太妃，
东晋授予皇帝的母亲周贵人为皇太妃，
仪服拟于太后。
礼仪服饰仿照太后的规格。
桓温迁都争议
燕吕护攻洛阳。
前燕吕护攻打洛阳。
三月，
三月，
乙酉，
乙酉（疑误），
河南太守戴施奔宛，
东晋河南太守戴施逃奔到宛城，
陈告急。
陈告急。
五月，
五月，
丁巳，
丁巳（二十七日），
桓温遣庾希及竟陵太守邓遐帅舟师三千人助守洛阳。遐，
桓温派庾希及竟陵太守邓遐率领水军三千人帮助陈守卫洛阳。
岳之子也。
邓遐是邓岳的儿子。
温上疏请迁都洛阳，
桓温上疏请求迁都洛阳，
自永嘉之乱播流江表者，
把自从永嘉之乱以来迁徒流落到长江以南的人，
一切北徙，
全部北迁，
以实河南。
以充实河南地区的力量。
朝廷畏温，
朝廷害怕桓温，
不敢为异；
不敢持异议。
而北土萧条，
然而北方地区萧条冷落，
人情疑惧，
人们内心里都感到怀疑恐惧，
虽并知不可，
虽然全都知道桓温的请求不可行，
莫敢先谏。
但没有人敢于率先进谏。
散骑常侍领著作郎孙绰上疏曰：
散骑常侍兼著作郎孙绰上疏说：
“昔中宗龙飞，
“过去晋元帝即位，
非惟信顺协于天人，
不仅仅是顺应天意，符合人愿，
实赖万里长江画而守之耳。
实际上是依靠万里长江而得以划地防守。
今自丧乱已来，
自从丧乱以来到如今，
六十余年，
已经六十多年，
河、洛丘墟，
黄河、洛水一带已变为废墟，
函夏萧条。
中原地区一片萧条。
士民播流江表，
士人百姓迁徙流落到长江以南，
已经数世，
已经有好几代了，
存者老子长孙，
活着的人已经有了大儿大孙，
亡者丘陇成行，
死去的人更是坟墓成行，
虽北风之思感其素心，
虽然对北方故土的思念一直牵动着他们的心情，
目前之哀实为交切。
但眼前的哀痛实际上更为深切。
若迁都旋轸之日，
如果哪天迁都北返，
中兴五陵，
中兴以来五位皇帝的陵墓，
即复缅成遐域。
也就又处在遥远的地域了。
泰山之安，
泰山的安定，
既难以理保，
既然从道理上说难以保全，
之思，
对安葬在江南的几位先帝深厚的思念之情，
岂不缠于圣心哉！
能不萦绕于圣主心间！
温今此举，
如今桓温的这一举动，
诚欲大览始终，
确实是想纵览天下，
为国远图；
为国家的长远打算，
而百姓震骇，
然而百姓却感到震动恐骇，
同怀危惧，
全都心怀畏惧，
岂不以反旧之乐赊，
这难道不是因为返回故土的欢乐遥远，
趋死之忧促哉！
而走向死亡的忧虑紧迫吗！
何者？
为什么呢？
值根江外，
植根于长江以南，
数十年矣，
已经有数十年了，
一朝顿欲拔之，
一时马上就要迁徙他们，
驱于穷荒之地；
紧迫地把他们驱赶到荒远之地，使他们拖家带口，
提挈万里，
远行万里，
逾险浮深，
跋山涉水，
离坟墓，
远离祖坟，
弃生业，
抛弃谋生之业，
田宅不可复售，
农田宅院无法变卖，
舟车无从而得，
舟船车乘无处获得，
舍安乐之国，
舍弃安乐的家园，
适习乱之乡，
到凌乱的乡邦，
将顿仆道涂，
必将是死于路途，
飘溺江川，
葬身江河，
仅有达者。
很少会有能到达的。
此仁者所宜哀矜，
这是施行仁义的人所应该悲哀怜悯，
国家所宜深虑也！
国家所应该深深忧虑的！
臣之愚计，
依臣下的办法，
以为且宜遣将帅有威名、资实者，
以为暂且应该派遣有威望名声、资历和实际才能的将帅，
先镇洛阳，
先到洛阳镇守，
扫平梁、许，
扫平梁国、许昌，
清一河南。
统一黄河以南。
运漕之路既通，
运送粮食的水路开通后，
开垦之积已丰，
垦荒种值的收获已经丰盈，
豺狼远窜，
豺狼野兽逃窜，
中夏小康，
中原实现小康，
然后可徐议迁徙耳。
然后才可以慢慢地讨论迁徒的问题。
奈何舍百胜之长理，
为什么要舍弃稳操胜券的长远之理，
举天下而一掷哉！”
拿整个天下孤注一掷呢！”
绰，楚之孙也。
孙绰是孙楚的孙子。
少慕高尚，
他小的时候就倾慕高尚，
尝著《遂初赋》以见志。
曾经著《遂初赋》用来表达志向。
温见绰表，
桓温看到孙绰进上的表章，
不悦，
很不高兴，
曰：
说：
“致意兴公，
“告诉孙绰，
何不寻君遂初赋，
何不去实践你的《遂初赋》，
而知人家国事邪！”
而偏要了解别人的家国大事呢！”
时朝廷忧惧，
当时朝廷忧虑害怕，
将遣侍中止温，
准备派侍中去劝阻桓温。
扬州刺史王述曰：
扬州刺史王述说：
“温欲以虚声威朝廷耳，
“桓温是想虚张声势来威胁朝廷罢了，
非事实也；
并非真想迁都。
但从之，
只要依从他，
自无所至。”
他自己就不会去了。”
乃诏温曰：
于是朝廷诏令桓温说：
“在昔丧乱，
“昔日发生的丧乱，
忽涉五纪，
转眼已经过了五十多年，
戎狄肆暴，
戎狄肆行暴虐，
继袭凶迹，
后继者承袭着他们凶狠的恶迹，
眷言西顾，
回首西望，
慨叹盈怀。
感慨叹息充满心怀。
知欲躬帅三军，
得知你想亲率三军，
荡涤氛秽，
荡涤污秽，
廓清中畿，
廓清中原，
光复旧京；
光复旧都，
非夫外身徇国，
如果不是有以身殉国的志向，
孰能若此！
谁能如此！
诸所处分，
各种措施安排，
委之高算。
都依靠托付于你的多谋深算。
但河、洛丘墟，
只是黄河、洛水的废墟，
所营者广，
需要经营治理的很多，
经始之勤，
开始营治时的辛苦，
致劳怀也。”
一定会导致你心力劳累。”
事果不行。
迁都的事情果然没有实行。
温又议移洛阳钟，
桓温又提议迁移洛阳的钟和钟架，
述曰：
王述说：
“永嘉不竞，
“永嘉之乱失利，
暂都江左，
暂时建都江东，
方当荡平区宇，
正应当荡平海内，
旋轸旧京。
回师旧京。
若其不尔，
如果不能如此，
宜改迁园陵，
应该改迁先帝的陵墓，
不应先事钟！”
不应该先迁移钟！”
温乃止。
于是桓温没有这样干。
朝廷以交、广辽远，
朝廷认为交州、广州遥远，
改授温都督并、司、冀三州；
改授桓温都督并、司、冀三州官职，
温表辞不受。
桓温上表辞让，不予接受。
秦王坚亲临太学，
前秦王苻坚亲临太学，
考第诸生经义，
考查学生们的儒学经书义理，
与博士讲论，
与博士一起谈论讲习，
自是每月一至焉。
从此每月来这里一次。
六月，
六月，
甲戌，
甲戌（十五日），
燕征东参军刘拔刺杀征东将军、冀州刺史、范阳王友于信都。
前燕征东参军刘拔在信都刺杀了征东将军、冀州刺史、范阳王慕容友。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吕护退守小平津，
吕护退守小平津，
中流矢而卒。
身中流箭而死。
燕将段崇收军北渡，
前燕将领段崇收拢军队向北渡河，
屯于野王。
驻扎在野王。
邓遐进屯新城；
邓遐进军驻扎在新城。
八月，
八月，
西中郎将袁真进屯汝南，
西中郎将袁真进军驻扎在汝南，
运米五万斛以馈洛阳。
运来五万斛米送给洛阳。
冬，
冬季，
十一月，
十一月，
代王什翼犍纳女于燕，
代王拓跋什翼使向前燕进贡女子，
燕人亦以女妻之。
前燕人也把女子送给他作妻。
十二月，
十二月，
戊午朔，
戊午朔（初一），
日有食之。
出现日食。
庾希自下邳退屯山阳，
庾希从下邳后退，驻扎在山阳，
袁真自汝南退屯寿阳。
袁真从汝南后退，驻扎在寿阳。
兴宁元年（癸亥、363）
兴宁元年（癸亥 ，公元363年）
春，
春季，
二月，
二月，
己亥，
己亥（疑误），
大赦，
东晋实行大赦，
改元。
改年号为兴宁。
三月，
三月，
壬寅，
壬寅（十七日），
皇太妃周氏薨于琅邪第。
皇太妃周氏死于琅邪的宅第。
癸卯，
癸卯（十八日），
帝就第治丧，
哀帝前往周氏宅第办理丧事，
诏司徒会稽王昱总内外众务。
诏令司徒会稽王司马昱总揽朝廷内外的各种事务。
帝欲为太妃服三年，
哀帝想为太妃居丧三年，
仆射江启：
仆射江陈述说：
“于礼，
“根据礼制，
应服缌麻。”
应该服三个月的缌麻丧。”
又欲降服期，
哀帝又想降低一等，居丧一年，
曰：
江说：
“厌屈私情，
“抑制和暂时委屈自己的私人感情，
所以上严祖考。”
这是为了尊奉祖先。”
乃服缌麻。
于是哀帝就穿缌服以示居丧。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燕宁东将军慕容忠攻荥阳太守刘远，
前燕宁东将军慕容忠攻打荥阳太守刘远，
远奔鲁阳。
刘远逃奔到鲁阳。
五月，
五月，
加征西大将军桓温侍中、大司马、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
东晋让征西大将军桓温担任侍中、大司马、都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事，
假黄钺。
并给予他持黄钺的礼遇。
温以抚军司马王坦之为长史。坦之，
桓温任命抚军司马王坦之为长史。
述之子也。
王坦之是王述的儿子。
又以征西掾郗超为参军，
又任命征西掾郗超为参军，
王为主簿，
王为主簿，
每事必与二人谋之。
每件事情一定要和这俩人商量。
府中为之语曰：
王府里的人称他们是：
“髯参军，
“长胡子参军，
短主簿，
矮个子主簿，
能令公喜，
能让桓公高兴，
能令公怒。”
也能让桓公愤怒。”
温气概高迈，
桓温气概清高卓越，
罕有所推，
很少有他所推重的人，
与超言，
和郗超谈论，
常自谓不能测，
常常自己说郗超深不可测，
倾身待之；
而尽心敬待他。
超亦深自结纳。
郗超也很认真地与桓温交往。
，导之孙也，
王是王导的孙子，
与谢玄皆为温掾，
他和谢玄都是桓温的辅佐掾吏，
温俱重之。
桓温对他们都很看重。
曰：
桓温说：
“谢掾年四十必拥旄杖节，
“谢玄年庙四十必定会拥旗执节，
王掾当作黑头公，
王当成为少壮而居高位的黑头公，
皆未易才也。”
全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玄，奕之子也。
谢玄是谢奕的儿子。
以西中郎将袁真都督司、冀、并三州诸军事，
东晋任命西中郎将袁真为都督司、冀、并三州诸军事，
北中郎将庾希都督青州诸军事。
任命北中郎将庾希为都督青州诸军事。
癸卯，
癸卯（十九日），
燕人拔密城，
前燕人攻下了密城，
刘远奔江陵。
刘远逃奔到江陵。
秋，
秋季，
八月，
八月，
有星孛于角、亢。
有异星出现在角宿、亢宿。
张玄靓祖母马氏卒，
张玄靓的祖母马氏去世，
尊庶母郭氏为太妃。
尊奉庶母郭氏为太妃。
郭氏以张天锡专政，
郭氏因为张天锡专擅朝政，
与大臣张钦等谋诛之；
与大臣张钦等人谋划要杀掉他。
事泄，
事情泄露，
钦等皆死。
张钦等人全都自杀。
玄靓惧，
张玄靓十分害怕，
以位让天锡；
要把王位让给张天锡，
天锡不受。
张天锡不接受。
右将军刘肃等劝天锡自立。
右将军刘肃等人劝张天锡自立为王。
闰月，
闰八月，
天锡使肃等夜帅兵入宫，
张天锡让刘肃等人趁夜率兵闯进王宫，
弑玄靓，
杀掉了张玄靓，
宣言暴卒，
公开宣布时则说他突然死亡，
谥曰冲公。
定谥号为冲公。
天锡自称使持节、大都督、大将军、凉州牧、西平公，
张天锡自称使持节、大都督、大将军、凉州牧、西平公，
时年十八。
时年十八岁。
尊母刘美人曰太妃。
尊奉母亲刘美人为太妃。
遣司马纶骞奉章诣建康请命，
派司马纶骞带着奏章去建康请求指令，
并送御史俞归东还。
同时送御史俞归东返建康。
癸亥，
癸亥（疑误），
大赦。
东晋实行大赦。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燕镇南将军慕容尘攻陈留太守袁披于长平；
前燕镇南将军慕容尘在长平攻打陈留太守袁披。
汝南太守朱斌乘虚袭许昌，
汝南太守朱斌乘虚袭击许昌，
克之。
许昌被攻克。
代王什翼犍击高车，
代王拓跋什冀犍攻击高车，
大破之，
把他们打得大败。
俘获万余口，
俘获一万多人，
马、牛、羊百余万头。
马、牛、羊一百多万头。
以征虏将军桓冲为江州刺史。
东晋任命征虏将军桓冲为江州刺史。
十一月，
十一月，
姚襄故将张骏杀江州督护赵毗，
姚襄的旧将张骏杀掉了江州督护赵毗，
帅其徒北叛；
率领他的兵众反叛，
冲讨斩之。
桓冲讨伐并斩杀了张骏。
二年（甲子、364）
二年（甲子，公元364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丙辰，
丙辰（初六），
燕大赦。
前燕实行大赦。
二月，
二月，
燕太傅评、龙骧将军李洪略地河南。
前燕太傅慕容评、龙骧将军李洪率军巡视黄河以南。
三月，
三月，
庚戌朔，
庚戌朔（初一），
大阅户口，
东晋大规模地核查户数人口，
令所在土断，
命令以所居之地作为编注户口、纳税服役的依据，
严其法制，
并严格法律制度。
谓之《庚戌制》。
此项法令称为“庚戌制”。
帝信方士言，
哀帝相信了方术之士的话，
断谷饵药以求长生。
不吃饭仅吃药以求长生不老。
侍中高菘谏曰：
侍中高崧劝谏说：
“此非万乘所宜为；
“这不是帝王应该干的事。
陛下兹事，
如果这样，
实日月之食。”
陛下实在就像出现日食月食一样犯了过失。”
不听。
哀帝不听劝谏。
辛未，
辛未（二十二日），
帝以药发，
哀帝因为药性发作，
不能亲万机，
不能亲临政事，
褚太后复临朝摄政。
褚太后又临朝摄政。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甲辰，
甲辰（二十五日），
燕李洪攻许昌、汝南，
前燕李洪攻打许昌、汝南，
败晋兵于悬瓠，
在悬瓠打败了东晋的军队，
颍川太守李福战死，
颍川太守李福战死。
汝南太守朱斌奔寿春，
汝南太守朱斌逃奔到寿春，
陈郡太守朱辅退保彭城。
陈郡太守朱辅退守彭城。
大司马温遣西中郎将袁真等御之，
大司马桓温派西中郎将袁真等人抵御李洪，
温帅舟师屯合肥。
桓温自己率领水军驻扎在合肥。
燕人遂拔许昌、汝南、陈郡，
于是前燕人攻下了许昌、汝南、陈郡，
徙万余户于幽、冀二州，
将一万多户百姓迁徙到幽州、冀州，
遣镇南将军慕容尘屯许昌。
派镇南将军慕容尘驻扎在许昌。
五月，
五月，
戊辰，
戊辰（二十日），
以扬州刺史王述为尚书令。
东晋任命扬州剌史王述为尚书令。
加大司马温扬州牧、录尚书事。
让大司马桓温担任扬州牧、录尚书事。
壬申，
壬申（二十四日），
使侍中召温入参朝政；
派侍中召桓温入朝参政，
温辞不至。
桓温辞让不来。
王述每受职，
王述每当接受任命，
不为虚让，
都不虚情假意地辞让，
其所辞必于不受。
他表示推辞的，就肯定不接受。
及为尚书令，
到他做尚书令时，
子坦之白述：
儿子王坦之告诉他：
“故事当让。”
“根据惯例，应当表示辞让。”
述曰：
王述说：
“汝谓我不堪邪？”
“你认为我不胜任吗？”
坦之曰：
王坦之说：
“非也，
“不是，
但克让自美事耳。”
只是能辞让自然是件好事。”
述曰：
王述说：
“既谓堪之，
“既然认为能够胜任，
何为复让！
为什么又要辞让！
人言汝胜我，
人们都说你比我强，
定不及也。”
我看肯定赶不上我。”
六月，
六月，
秦王坚遣大鸿胪拜张天锡为大将军、凉州牧、西平公。
前秦王苻坚派大鸿胪授予张天锡大将军、凉州牧、西平公。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丁卯，
丁卯（二十日），
诏复征大司马温入朝。
东晋下达诏令，再一次征召大司马桓温入朝。
八月，
八月，
温至赭圻，
桓温抵达赭圻，
诏尚书车灌止之，
朝廷诏令尚书车灌劝阻他，
温遂城赭圻居之，
于是桓温就以赭坼为城住了下来，
固让内录，
固执地辞让录尚书事职务，
遥领扬州牧。
只在名义上接受了扬州牧职务。
秦汝南公腾谋反，
前秦汝南公苻腾图谋反叛，
伏诛。
被诛杀。
腾，秦主生之弟也。
苻腾是前秦国主苻生的弟弟。
是时，
这时，
生弟晋公柳等犹有五人，
苻生的弟弟们还有晋公苻柳等五人，
王猛言于坚曰：
王猛对苻坚说：
“不去五公，
“不除掉这五人，
终必为患。”
他们最终肯定要作乱。
坚不从。
“苻坚没有听从。
燕侍中慕舆龙诣龙城，
前燕侍中慕舆龙去到了龙城，
徒宗庙及所留百官皆诣邺。
将祭祀祖先的宗庙以及所留下来的百官全都迁徙到邺城。
燕太宰恪将取洛阳，
前燕太宰慕容恪准备攻取洛阳，
先遣人招纳士民，
先派人去招募士人百姓，
远近诸坞皆归之；
远近各小城全都归附了他，
乃使司马悦希军于盟津，
于是就让司马悦希驻军于盟津，
豫州刺史孙兴军于成皋。
让豫州刺史孙兴驻军于成皋。
初，
当初，
沈充之子劲，
沈充的儿子沈劲，
以其父死于逆乱，
因为他的父亲死于叛逆作乱，
志欲立功以雪旧耻；
立志要建立战功以雪旧耻。
年三十余，
但年纪已经三十多岁了，
以刑家不得仕。
仍然因为出身于受过刑罚的家庭而不能进入仕途。
吴兴太守王胡之为司州刺史，
吴兴太守王胡之任司州刺史，
上疏称劲才行，
上疏称赞沈劲的才能品行，
请解禁锢，
请求解除对他的禁锢，
参其府事；
让他参与自己州府的政事，
朝廷许之。
朝廷同意了。
会胡之以病，
恰好这时王胡之生病，
不行。
事情没能实行。
及燕人逼洛阳，
等到前燕 人逼迫洛阳，
冠军将军陈守之，
冠军将军陈守卫该地，
众不过二千，
兵众不到二千人。
劲自表求配效力；
沈劲自己进上表章，请求到陈那里任职效力。
诏以劲补冠军长史，
朝廷下达诏令，让沈劲补为冠军长史，
令自募壮士，
命令他自己招募勇士，
得千余人以行。
得到一千多人以后便前往。
劲屡以少击燕众，
沈劲屡屡用较少的兵力攻击前燕的大部队，
摧破之。
并攻破了他们。
而洛阳粮尽援绝，
然而洛阳城里终于粮食耗尽，支援断绝，
自度不能守，
陈自己估计已无法坚守，
乃以救许昌为名，
就以救援许昌为名，
九月，
九月，
留劲以五百人守洛阳，
给沈劲留下五百人守卫洛阳，
帅众而东。
陈自己则率领兵众东行。
劲喜曰：
沈劲高兴地说：
“吾志欲致命，
“我的志向就是要临危受命，
今得之矣。”
如今得到机会了。”
闻许昌已没，
陈听说许昌已经失陷，
遂奔新城。
于是就逃奔到新城。
燕悦希引兵略河南诸城，
前燕悦希率兵进攻河南各城，
尽取之。
全都攻了下来。
秦王坚命公国各置三卿，
前秦王苻坚命令各公爵封国分别设置郎中令、中尉、大农三卿，
并余官皆听自采辟，
同其他官吏一起，全都由他们自行征召选拔，
独为置郎中令。
只有郎中令由苻坚任命。
富商赵掇等车服僭侈，
富商赵掇等人车乘服饰奢侈，
诸公竞引以为卿；
然而各位公爵却竞相推举他做三卿。
黄门侍郎安定程宪请治之。
黄门侍郎安定人程宪请求苻坚干预此事。
坚乃下诏称：”
苻坚于是就下达诏令称：
本欲使诸公延选英儒，
“本来想让诸王公选聘拔有才华的儒生，
乃更猥滥如是！
没想到竟然混乱到这种地步！
宜令有司推检，
应该命令有关官吏追究检查，
辟召非其人者，
凡是所征召的人选不得当的，
悉降爵为侯，
全都把爵位降为侯，从现在开始，
自今国官皆委之铨衡。
国家的官吏全都由吏部尚书选拔。
自非命士已上，
本人职位不在朝廷任命以上，
不得乘车马；
不许乘车马；
去京师百里内，
离开京师百里以内，
工商皂隶，
工商差役之人，
不得服金银、锦绣，
不许穿饰有金银、锦绣的服装，
犯者弃市。”
违犯者陈尸街头示众。
于是平阳、平昌、九江、陈留、安乐五公皆降爵为侯。
“因此平阳、平昌、九江、陈留、安乐的五位公爵全被降低爵位为侯。
三年（乙丑、365）
三年（乙丑，公元365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庾申，
庚申（十六日），
皇后王氏崩。
东晋皇后王氏去世。
刘卫辰复叛代，
刘卫辰又背叛了代国，
代王什翼犍东渡河，
代王拓跋什翼犍东渡黄河，
击走之。
赶跑了刘卫辰。
什冀犍性宽厚，
拓跋什冀犍性格宽容厚道，
郎中令许谦盗绢二匹，
郎中令许谦盗窃了两匹绢丝，
什冀犍知而匿之，
拓跋什冀犍知道后就加以隐瞒，
谓左长史燕凤曰：
还对左长史燕凤说：
“吾不忍视谦之面，
“我不忍心看到许谦，
若谦惭而自杀，
如果见面后许谦因惭愧而自杀，
是吾以财杀士也。”
这就是我因财货而杀手下的官吏了。”
尝讨西部叛者，
过去讨伐西部反叛者的时候，
流矢中目；
拓跋什冀犍曾被流箭击中眼睛，
既而获射者，
后来擒获了射箭的人，
群臣欲脔割之，
群臣都要将他千刀万剐，
什冀犍曰：
拓跋什冀犍说：
“彼各为其主斗耳，
“他们都是各为其主战斗罢了，
何罪！”
有什么罪呢！”
遂释之。
于是就释放了他。
大司马温移镇姑孰。
大司马桓温转移到姑孰镇守。
二月，
二月，
乙未，
乙未（二十一日），
以其弟右将军豁监荆州、扬州之义城、雍州之京兆诸军事，
任命他的弟弟右将军桓豁监荆州、扬州的义城、雍州的京兆诸军事，
领荆州刺史；
兼领荆州刺史。
加江州刺史桓冲监江州及荆、豫八郡诸军事；
让江州刺史桓冲担任监江州及荆、豫八郡诸军事，
并假节。
全都持有符节。
司徒昱闻陈弃洛阳，
司徒司马昱听说陈放弃了洛阳，
会大司马温于洌洲，
便和大司马桓温在洌洲会面，
共议征讨。
共同商议征讨事宜。
丙申，
丙申（二十二日），
帝崩于西堂，
东晋哀帝在西堂驾崩，
事遂寝。
征讨事宜也就搁置起来。
帝无嗣；
哀帝没有后嗣，
丁酉，
丁酉（二十三日），
皇太后诏以琅邪王奕承大统。
皇太后下达诏令，让琅邪王司马奕继承帝位。
百官奉迎于琅邪第，
朝廷百官到琅邪王的宅第去迎接他。
是日，
当天，
即皇帝位，
司马奕即皇帝位，
大赦。
实行大赦。
秦大赦，
前秦实行大赦，
改元建元。
改年号为建元。
沈劲忠烈守洛阳
燕太宰恪、吴王垂共攻洛阳。
前燕太宰慕容恪、吴王慕容垂共同攻打洛阳。
恪谓诸将曰：
慕容恪对众将领说：
“卿等常患吾不攻，
“你们经常担心我不进攻，
今洛阳城高而兵弱，
如今洛阳城墙虽高而守兵微弱，
易克也，
容易攻克，
勿更畏懦而怠惰！”
不要再畏惧怯懦而懒惰！”
遂攻之。
于是就开始进攻洛阳。
三月，
三月，
克之，
洛阳被攻克，
执扬武将军沈劲。
抓获了扬武将军沈劲。
劲神气自若，
沈劲神态自若，
恪将宥之。
慕容恪准备要宽赦他。
中军将军慕舆虔曰：
中军将军慕舆虔说：
“劲虽奇士，
“沈劲虽然是杰出的人，
观其志度，
但观察他的志向气度，
终不为人用，
最终也不会被人所用，
今赦之，
如今赦免了他，
必为后患。”
肯定会留下后患。”
遂杀之。
于是就把沈劲杀掉了。
恪略地至崤、渑，
慕容恪攻占夺取了崤谷、渑池，
关中大震，
关中一带十分惊恐，
秦王坚自将屯陕城以备之。
前秦王苻坚亲自率兵驻扎在陕城，以防备慕容恪。
燕人以左中郎将慕容筑为洛州刺史，
前燕任命左中郎将慕容筑为洛州刺史，
镇金墉；
镇守金墉。
吴王垂为都督荆·扬·洛·徐·兖·豫·雍·益·凉·秦十州诸军事、征南大将军、荆州牧，
任命吴王慕容垂为都督荆、扬、洛、徐、兖、豫、雍、益、凉、秦十州诸军事，征南大将军，荆州牧，
配兵一万，
配备兵力一万，
镇鲁阳。
镇守鲁阳。
太宰恪还邺，
太宰慕容恪回到邺城，
谓僚属曰：
对僚属们说：
“吾前平广固，
“我以前平定了广固，
不能济辟闾蔚；
却没能救助辟闾蔚；
今定洛阳，
如今平定了洛阳，
使沈劲为戮；
又使沈劲被杀。
虽皆非本情，
这些虽然都不是我的本意，
然身为元帅，
然而身为军中主将，
实有愧于四海。”
实在有愧于天下。”
朝廷嘉劲之忠，
东晋朝廷嘉奖沈劲的忠诚，
赠东阳太守。
追赠他为东阳太守。
臣光曰：
臣司马光曰：
“沈劲可谓能子矣！
沈劲可以称得是能为人子孝了！
耻父之恶，
对父亲的罪恶深以为耻，
致死以涤之，
不惜以生命加以洗刷，
变凶逆之族为忠义之门。
变凶恶叛逆的家族为忠城道义的门第。
《易》曰：
《易》云：
“干父之蛊，
“改正父亲的错误，
用誉。”
发扬他的荣誉。”
《蔡仲之命》曰：
《尚书·蔡仲之命》曰：
“尔尚盖前人之愆，
“你尚能遮掩前人的过错，
惟忠惟孝。”
这就是忠和孝。”
其是之谓乎！
沈劲大概就是这样吧！
太宰恪为将，
太宰慕容恪作为将领，
不事威严，
从不显示威严，
专用恩信；
专门使用恩信。
抚士卒务综大要，
安抚士兵十分注重重要的方面，
不为苛令，
不乱发苛刻的命令。
使人人得便安。
从而使得人人都相宜安好。
平时营中宽纵，
平时军营中宽容随便，
似若可犯；
看上去好像可以冒犯，
然警备严密，
然而实际上却戒备严密，
敌至莫能近者，
敌人来到后没有能接近的，
故未尝负败。
所以一直未曾失败过。
壬申，
壬申（二十九日），
葬哀帝及静皇后于安平陵。
在安平陵安葬了东晋哀帝及静皇后王氏。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壬午，
壬午（初九），
燕太尉武平匡公封奕卒。
前燕太尉武平匡公封奕去世。
以司空阳鹜为太尉，
任命司空阳鹜为太尉，
侍中、光禄大夫皇甫真为司空，
侍中、光禄大夫皇甫真为司空，
领中书监。
兼中书监。
骛历事四朝，
阳鹜先后奉事前燕四代，
年耆望重，
年高望重，
自太宰恪以下皆拜之。
从太宰慕容恪以下的人全都叩拜他。
而骛谦恭谨厚，
但阳鹜谦恭仁厚，
过于少时；
胜过年轻的时候，
戒束子孙，
对子孙们严加管教，
虽朱紫罗列，
所以他们虽然朱衣紫绶，身为高官，
无敢违犯其法度者。
却没人敢违犯他的戒律。
六月，
六月，
戊子，
戊子（十六日），
益州刺史建城襄公周抚卒。
东晋益州刺史建城襄公周抚去世。
抚在益州三十余年，
周抚在益州三十多年，
甚有威惠。
很有威望名声。
诏以其子犍为太守楚代之。
朝廷下达诏令，任命他的儿子犍为太守周楚代替他的职务。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已酉，
己酉（初七），
徒会稽王昱复为琅邪王。
东晋朝廷调会稽王司马昱再次为琅邪王。
壬子，
壬子（初十），
立妃庾氏为皇后。后，
东晋将妃庾氏立为皇后。
冰之女也。
庾皇后是庾冰的女儿。
甲申，
甲申（疑误），
立琅邪王昱子昌明为会稽王；
东晋立琅邪王司马昱的儿子司马昌明为会稽王。
昱固让，
司马昱固执地表示不同意，
犹自称会稽王。
仍自称会稽王。
匈奴右贤王曹毂、左贤王刘卫辰皆叛秦。
匈奴右贤王曹毂、左贤王刘卫辰都背叛前秦。
毂帅众二万寇杏城，
曹毂率领二万兵众进犯杏城，
秦王坚自将讨之，
前秦王苻坚亲自率兵讨伐他，
使卫大将军李威、左仆射王猛辅太子宏留守长安。
派卫大将军李威、左仆射王猛辅佐太子苻宏留守长安。
八月，
八月，
坚击毂，
苻坚攻击曹毂，
破之，
攻破了他，
斩毂弟活，
斩杀了曹毂的弟弟曹活，
毂请降，
曹毂请求投降。
徙其豪杰六千余户于长安。
苻坚将他的富豪显贵六千多户迁徙到长安。
建节将军邓羌讨卫辰，
建节将军邓羌讨伐刘卫辰，
擒之于木根山。
在木根山擒获了他。
九月，
九月，
坚如朔方，
苻坚到了朔方，
巡抚诸胡。
巡视安抚各胡族部落。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征北将军、淮南公幼帅杏城之众乘虚袭长安，
征北将军、淮南公苻幼率领杏城的兵众乘虚袭击长安，
李威击斩之。
李威迎击并斩杀了他。
鲜卑秃发椎斤卒，
鲜卑人秃发椎斤去世，
年一百一十，
享年一百一十岁，
子思复代统其众。
儿子秃发思复代替他统率部众。
椎斤，树机能从弟务丸之孙也。
秃发椎斤是秃发树机能的堂弟秃发务丸的孙子。
梁州刺史司马勋，
梁州刺史司马勋，
为政酷暴，
为政残酷暴虐，
治中、别驾及州之豪右，
治中、别驾以及州内的豪强大族，
言语忤意，
只要说话不合他的心意，
即于坐枭斩之，
就在座位上命令将他们斩首示众，
或亲射杀之。
有时则亲自把他们射死。
常有据蜀之志，
他一直有占据蜀地的心思，
惮周抚，
只是因为惧怕周抚，
不敢发。
才没敢发兵。
及抚卒，
等到周抚死后，
勋遂举兵反；
司马勋就起兵反叛。
别驾雍端、西戎司马隗粹切谏，
别驾雍端、西戎司马隗粹恳切地劝谏，
勋皆杀之，
司马勋把他们都杀了，
自号梁·益二州牧、成都王。
自称梁、益二州牧、成都王。
十一月，
十一月，
勋引兵入剑阁，
司马勋带兵进入剑阁，
攻涪，
攻打涪城，
西夷校尉毋丘弃城走。
西夷校尉毋丘弃城逃跑。
乙卯，
乙卯（十五日），
围益州刺史周楚于成都。
司马勋在成都包围了益州刺史周楚。
大司马温表鹰扬将军江夏相义阳朱序为征讨都护以救之。
大司马桓温上表请求让鹰扬将军、江夏相、义阳人朱序为征讨都护，前去救援周楚。
秦王坚还长安，
前秦王苻坚回到长安，
以李威守太尉，
任命李威暂任太尉，
加侍中。
并担任侍中。
以曹毂为雁门公，
任命曹毂为雁门公，
刘卫辰为夏阳公，
刘卫辰为夏阳公，
各使统其部落。
让他们各自统领自己的部落。
十二月，
十二月，
戊戌，
戊戌（二十九日），
以尚书王彪之为仆射。
东晋任命尚书王彪之为仆射。
海西公上太和元年（丙寅、366）
晋海西公太和元年（丙寅，公元366年）
春，
春季，
三月，
三月，
荆州刺史桓豁使督护桓罴攻南郑，
荆州刺史桓豁派督护桓罴攻打南郑，
讨司马勋。
讨伐司马勋。
燕太宰、大司马恪，
前燕太宰、大司马慕容恪，
太傅、司徒评，
太傅、司徒慕容评，
稽首归政，
叩头请求归还辅佐朝政的权力，
上章绶，
进上了印玺和绶带，
请归第；
请求返回自己的宅第，
燕主不许。
前燕国主慕容没有同意。
夏，
夏季，
五月，
五月，
戊寅，
戊寅（十二日），
皇后庾氏崩。
东晋皇后庾氏去世。
朱序、周楚击司马勋，
朱序、周楚攻打司马勋，
破之，
攻破了他，
擒勋及其党，
擒获了司马勋以及他的同党，
送大司马温；
解送给大司马桓温。
温皆斩之，
桓温把他们全都杀了，
传首建康。
把首级传送到建康。
代王会什翼犍遣左长史燕凤入贡于秦。
代王拓跋什翼犍派左长史燕凤向前秦进献贡奉。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癸酉，
癸酉（初八），
葬孝皇后于敬平陵。
东晋在敬平陵安葬了庾皇后。
秦辅国将军王猛、前将军杨安、扬武将军姚苌等帅众二万寇荆州，
前秦辅国将军王猛、前将军杨安、扬武将军姚苌等人率领二万兵众进犯荆州，
攻南乡郡；
攻打南乡郡。
荆州刺史桓豁救之，
荆州刺史桓豁前去救援，
八月，
八月，
军于新野。
驻扎在新野。
秦兵掠安阳民万余户而还。
前秦士兵掳掠了安阳的民众一万多户返回。
九月，
九月，
甲午，
甲午（二十九日），
曲赦梁、益二州。
司马勋因平定了梁、益二州，在境内实行赦免。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加司徒昱丞相、录尚书事，
东晋任命司徒司马昱担任丞相、录尚书事，
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
并给予他入朝晋见皇帝不必小步趋行、唱拜不直呼姓名、可以佩剑穿鞋上殿的礼遇。
张天锡遣使至秦境上，
张天锡派使者到前秦边境，
告绝于秦。
告知与前秦绝交。
燕抚军将军下邳王厉寇兖州，
前燕抚军将军下邳王慕容厉进犯东晋兖州，
拔鲁、高平数郡，
攻下了鲁、高平数郡，
置守宰而还。
设置了地方官后返回。
初，
当初，
陇西李俨以郡降秦，
陇西人李俨率他所统辖之郡投降了前秦，
既而复通于张天锡。
接着又和张天锡交往。
十二月，
十二月，
羌敛岐以略阳四千家叛秦，
羌族人敛岐带领略阳的四千家民众背叛了前秦，
称臣于俨；
向李俨称臣。
俨于是拜置牧守，
李俨于是便在当地设置州郡长官，
与秦、凉绝。
与前秦、前凉绝交。
南阳督护赵亿据宛城降燕，
南阳督护赵亿占据宛城，投降了前燕，
太守桓澹走保新野；
东晋宛城太守桓澹逃到新野以自保。
燕人遣南中郎将赵盘自鲁阳戍宛。
前燕人派南中郎将赵盘从鲁阳出发去戍守宛城。
徐、兖二州刺史庾希，
徐、兖二州刺史庾希，
以后族故，
因为是皇后家放族的缘故，
兄弟贵显，
兄弟们显贵一时，
大司马温忌之。
大司马桓温对比非常忌恨。
二年（丁卯、367）
二年（丁卯，公元367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庾希坐不能救鲁、高平，
庾希因不能救援鲁郡、高平郡的罪过，
免官。
被免官。
二月，
二月，
燕抚军将军下邳王厉、镇北将军宜都王桓袭敕勒。
前燕抚军将军、下邳王慕容厉，镇北将军、宜都王慕容桓袭击敕勒。
秦辅国将军王猛、陇西太守姜衡、南安太守南安邵羌、扬武将军姚苌等帅众万七千讨敛岐。
前秦辅国将军王猛、陇西太守姜衡、南安太守南安人邵羌、扬武将军姚苌等人率领兵众一万七千人讨伐敛岐。
三月，
三月，
张天锡遣前将军杨向金城，
张天锡派前将军杨进发金城，
征东将军常据向左南，
征东将军常据进发左南，
游击将军张统向白土，
游击将军张统进发白土，
天锡自将三万人屯仓松，
张天锡自己统领三万人驻扎在仓松，
以讨李俨。
用以讨伐李俨。
敛岐部落先属姚弋仲，
敛岐的部落以前属于姚弋仲，
闻姚苌至，
听说姚苌到来，
皆降；
全都投降。
王猛遂克略阳，
王猛于是攻克了略阳，
敛岐奔白马。
敛岐逃奔到白马。
秦王坚以苌为陇东太守。
前秦王苻坚任命姚苌为陇东太守。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燕慕容尘寇竟陵，
前燕慕容尘进犯竟陵，
太守罗崇击破之。
太守罗崇击败了他。
张天锡攻李俨大夏、武始二郡，
张天锡攻打李俨统辖的大夏、武始二郡，
下之。
攻了下来。
常据败俨兵于葵谷，
常据在葵谷打败了李俨的军队，
天锡进屯左南。
张天锡进军驻扎在左南。
俨惧，
李俨十分害怕，
退守罕，
退守罕，
遣其兄子纯谢罪于秦，
派他哥哥的儿子李纯去向前秦谢罪，
且请救。
并且请求救援。
秦王坚使前将军杨安、建威将军王抚帅骑二万，
前秦王苻坚让前将军杨安、建威将军王抚率领二万骑兵，
会王猛以救俨。
会合王猛前去救援李俨。
猛遣邵羌追敛岐，
王猛派邵羌追击敛岐，
王抚守侯和，
王抚守卫侯和，
姜衡守白石，
姜衡守卫白石，
猛与杨安救罕。
王猛与杨安去救援罕。
天锡遣杨逆战于罕东，
张天锡派杨在罕以东迎战，
猛大破之，
王猛彻底攻破了他，
俘斩万七千级，
俘获斩首一万七千多人，
与天锡相持于城下。
与张天锡在罕城下相持。
邵羌禽敛岐于白马，
邵羌在白马擒获了敛岐，
送之。
把他遣送回来。
猛遗天锡书曰：
王猛给张天锡写信说：
“吾受诏救俨，
“我接受诏令救援李俨，
不令与凉州战，
没想到却和凉州交战，
今当深壁高垒，
如今面对着坚壁高垒，
以听后诏。
等候诏令。
旷日持久，
相持旷日持久，
恐二家俱弊，
恐怕对秦和凉两家全都不利，
非良算也。
这不是良策。
若将军退舍，
如果将军撤退，
吾执俨而东，
我带着李俨东返，
将军徙民西旋，
将军迁徙百姓西归，
不亦可乎！”
不是也可以吗？”
天锡谓诸将曰：
张天锡对众将领说：
“猛书如此；
“王猛的信中是这样说的。
吾本来伐叛，
我本来也是来讨伐反叛的，
不来与秦战。”
不是来和秦国交战的。”
遂引兵归。
于是就率兵西归。
李俨犹未纳秦师，
李俨还没有让前秦的军队进城，
王猛白服乘舆，
王猛身穿白衣，坐着车乘，
从者数十人，
数十人跟随，
请与俨相见。
请求与李俨见面。
俨开门延之，
李俨打开城门请他进入，
未及为备，
没来得及防备，
将士继入，
众将十也相继而入，
遂执俨。
于是就拘捕了李俨。
以立忠将军彭越为平西将军、凉州刺史，
任命立忠将军彭越为平西将军、凉州刺史，
镇罕。
镇守罕。
张天锡之西归也，
张天锡西归的时候，
李俨将贺肫说俨曰：
李俨的将领贺肫劝李俨说：
“以明公神武，
“以明公您这样的神明威武，
将士骁悍，
将士们骁勇强悍，
柰何束手于人！
为什么要束手就擒于别人呢？
王猛孤军远来，
王猛的孤军远道而来，
士卒疲弊，
士卒疲惫，
且以我请救，
而且是因为我们的请求救援而来，
必不设备，
所以一定不会设置防备措施，
若乘其怠而击之，
如果乘他们懈怠而攻击他们，
可以得志。”
可以遂心得手。”
俨曰：
李俨说：
“求救于人以免难，
“靠着求救于别人而免遭危难，
难既免而击之，
危难解除以后又去攻击来救援的人，
天下其谓我何！
天下人将会怎样说我呢！
不若固守以老之，
不如固守以耗磨他们，
彼将自退。”
他们将会自行撤退。”
猛责俨以不即出迎，
王猛责备李俨不马上出来迎接他们，
俨以贺肫之谋告；
李俨把贺肫的计谋告诉了他，
猛斩肫，
王猛斩杀了贺肫，
以俨归。
带着李俨返回。
至长安，
到达长安后，
坚以俨为光禄勋，
苻坚任命李俨为光禄勋，
赐爵归安侯。
赐爵位为归安侯。
燕太原桓王恪言于燕主曰：
前燕太原桓王慕容恪对前燕国主慕容进言说：
“吴王垂，
“吴王慕容垂，
将相之才十倍于臣，
具有的将相才能超过我十倍，
先帝以长幼之次，
先帝只是考虑了长幼次序，
故臣得先之。
所以我得以在他之先。
臣死之后，
我死了以后，
愿陛下举国以听吴王。”
愿陛下让整个国家都听命于吴王。”
五月，
五月，
壬辰，
壬辰（疑误），
恪疾笃，
慕容恪病重，
亲视之，
慕容亲自前往看望，
问以后事。
并向他询问后事。
恪曰：
慕容恪说：
“臣闻报恩莫大于荐贤，
“我听说报恩没有比荐举贤能更重要的了，
贤者虽在板筑，
贤能的人虽然隐遁在服役筑墙的人中间，
犹可为相，
也可以启用为宰相，
况至亲乎！
何况是近亲呢！
吴王文武兼资，
吴王慕容垂文武兼备，
管、萧之亚，
才能仅次于管仲、萧何，
陛下若任以大政，
陛下如果将朝廷大政委托给他，
国家可安；
国家就可以安定，
不然，
不这样的话，
秦、晋必有窥窬之计。”
秦国、晋朝一定会有窥窬我们的计谋。”
言终而卒。
说完以后慕容恪就死了。
秦王坚闻恪卒，
前秦王苻坚听说慕容恪去世，
阴有图燕之计，
暗地里炮制了图谋前燕的计策，
欲觇其可否，
想看看这个计策是否可行，
命匈奴曹毂发使如燕朝贡，
就命令匈奴右贤王曹毂启程出使前燕进献贡奉，
以西戎主簿郭辩为之副。
以西戎主簿郭辩作他的副手。
燕司空皇甫真兄腆及从子奋、覆皆仕秦，
前燕司空皇甫真的哥哥皇甫腆以及侄子皇甫奋、皇甫覆全都在前秦做官，
腆为散骑常侍。
皇甫腆任散骑常侍。
辩至燕，
郭辩抵达前燕后，
历造公卿，
逐一拜访公卿，
谓真曰：
对皇甫真说：
“仆本秦人，
“我本是秦国人，
家为秦所诛，
家人被秦诛杀，
故寄命曹王，
所以才把生命寄托于曹王，
贵兄常侍及奋、覆兄弟并相知有素。”
你的哥哥散骑常侍皇甫腆以及皇甫奋、皇甫覆兄弟全都和我素来相知。”
真怒曰：
皇甫真愤怒地说：
“臣无境外之交，
“臣下没有境外的交往，
此言何以及我！
你这话为什么要告诉我！
君似奸人，
你好像是奸佞之人，
得无因缘假托乎！”
莫非是借此来冒充吗？”
白，
皇甫真把这些事告诉了慕容，
请穷治之；
请求追究处理他，
太傅评不许。
太傅慕容评不同意。
辩还，
郭辩返回去以后，
为坚言：
告诉苻坚说：
“燕朝政无纲纪，
“燕朝政事乱无纲纪，
实可图也。
确实可以图谋。
鉴机识变，
明白了解时机变故 的，
唯皇甫真耳。”
只有皇甫真罢了。”
坚曰：
苻坚说：
“以六州之众，
“以六州之广的民众，
岂得不使有智士一人哉！”
怎能不让他有一个明白人呢！”
曹毂寻卒，
曹毂不久就去世了，
秦分其部落为二，
前秦把他的部落分成二部分，
使其二子分统之，
让他的两个儿子分别统领，
号东、西曹。
称为东曹和西曹。
荆州刺史桓豁、竟陵太守罗崇攻宛，
东晋荆州史桓豁、竟陵太守罗崇攻打宛城，
拔之；
攻了下来，
赵亿走，
赵亿逃跑，
赵盘退归鲁阳。
赵盘退回到鲁阳。
豁追击盘于雉城，
桓豁追击赵盘到雉城，
擒之，
擒获了他，
留兵戍宛而还。
留下士兵戍守宛城后返回。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燕下邳王厉等破敕勒，
前燕下邳王慕容厉等攻破了敕勒，
获马牛数万头。
夺取牛马数万头。
初，
当初，
厉兵过代地，
慕容厉的军队经过代国，
犯其田；
毁坏了他们的糜田，
代王什翼犍怒。
代王拓跋什翼犍很愤怒。
燕平北将军武强公以幽州兵戍云中。
前燕平北将军武强公慕容用幽州的军队戍卫云中。
八月，
八月，
什翼犍攻云中，
拓跋什翼犍攻打云中，
弃城走，
慕容弃城逃跑，
振威将军慕舆贺辛战没。
振威将军慕舆贺辛战死。
九月，
九月，
以会稽内史郗为都督徐·兖·青·幽·扬州之晋陵诸军事、徐·兖二州刺史，
东晋任命会稽内史郗为都督徐、兖、青、幽、扬州的晋陵诸军事和徐、兖二州刺史，
镇京口。
镇守京口。
秦淮南公幼之反也，
前秦淮南公苻幼反叛的时候，
征东大将军、并州牧、晋公柳，
征东大将军、并州牧、晋公苻柳，
征西大将军、秦州刺史赵公双，
征西大将军、秦州刺史赵公苻双，
皆与之通谋；
全都与他互通谋略。
秦王坚以双，母弟至亲，
前秦王苻坚考虑到苻双同母弟关系至亲，
柳，健之爱子，
苻柳是苻健喜爱的儿子，
隐而不问。
便将此事隐埋在心里而不加以追究。
柳、双复与镇东将军、洛州刺史魏公，
苻柳、苻双又与镇东将军、洛州刺史魏公苻，
安西将军、雍州刺史燕公武谋作乱，
安西将军、雍州刺史燕公苻武谋划作乱，
镇东主簿南安姚眺谏曰：
镇东主簿南安人姚眺劝苻说：
“明公以周、邵之亲，
“明公您因为是像周氏、邵氏一样与王室关系最近的亲戚，
受方面之任，
接受了统管一方的重任，
国家有难，
国家有危难，
当竭力除之，
应当竭力消除，
况自为难乎！”
怎么能自己起来反叛作难呢！”
不听。
苻没有听从。
坚闻之，
苻坚听说后，
征柳等诣长安。
征召苻柳等人前往长安。
冬，
冬季，
十月，
十月，
柳据蒲阪，
苻柳占据蒲阪，
双据上，
苻双占据上，
据陕城，
苻占据陕城，
武据安定，
苻武占据安定，
皆举兵反。
全都起兵反叛。
坚遣使谕之曰：
苻坚派使者劝谕他们说：
“吾待卿等，
“我对待你们，
恩亦至矣，
恩情备至，
何苦而反！
何苦要反叛呢？
今止不征，
现在停止对你们的征召，
卿宜罢兵，
你们应该罢兵息叛，
各定其位，
各居其位，
一切如故。”
一切如故。”
各啮梨以为信。
苻坚要求他们各自咬梨交给使者，作为表示听从劝告的信物。
皆不从。
他们都没有照办。
代王什翼犍击刘卫辰，
代王拓跋什翼犍攻打刘卫辰，准备渡黄河时，
河冰未合，
黄河还没有封冻，
什翼犍命以苇约流澌。
拓跋什翼犍命令用苇草绳阻拦流水。
俄而冰合，
不一会就冻合起来了，
然犹未坚；
然而还冻得不够坚固。
乃散苇于其上，
于是就把苇草铺散在冰面上，
冰草相结，
冰草相连，
有如浮梁，
就像浮桥一样，
代兵乘之以渡。
代国士兵踏着它渡过了黄河。
卫辰不意兵猝至，
刘卫辰没想到代国士兵这么快就来了，
与宗族西走，
便和他的宗族亲信仓惶向西逃跑，
什翼犍收其部落什六七而还。
拓跋什翼犍虏获了他部落之中十之六七的人后返回。
卫辰奔秦，
刘卫辰逃奔到前秦，
秦王坚送卫辰还朔方，
前秦王苻坚送他返回朔方，
遣兵戍之。
并派兵去戍守。
十二月，
十二月，
甲子，
甲子（疑误），
燕太尉建宁敬公阳骛卒。
前燕太尉建宁敬公阳鹜去世。
以司空皇甫真为侍中、太尉，
任命司空皇甫真为侍中、太尉，
光禄大夫李洪为司空。
光禄大夫李洪为司空。
三年（戊辰、368）
三年（戊辰，公元368年）
春，
春季，
正月，
正月，
秦王坚遣后将军杨成世、左将军毛嵩分讨上、安定，
前秦王苻坚派后将军杨成世、左将军毛嵩分别讨伐上、安定，
辅国将军王猛、建节将军邓羌攻蒲阪，
派辅国将军王猛、建节将军邓羌攻打蒲阪，
前将军杨安、广武将军张蚝攻陕城。
派前将军杨安、广武将军张蚝攻打陕城。
坚命蒲、陕之军皆距城三十里，
苻坚命令前去攻打蒲阪、陕城的军队全都在离城三十里的地方构筑坚固堡垒，
坚壁勿战，
不要与敌交战，
俟秦、雍已平，
等到平定了秦州、雍州以后，
然后并力取之。
再集中兵力攻取。
初，
当初，
燕太宰恪有疾，
前燕太宰慕容恪有病，
以燕主幼弱，
考虑到前燕主慕容年幼，
政不在己，
自己不能主持政事，
太傅评多猜忌，
太傅慕容评生性多疑，
恐大司马之任不当其人，
恐怕大司马的职务落入不适当的人手中，
谓兄乐安王臧曰：
便对慕容的哥哥乐安王慕容臧说：
“今南有遗晋，
“如今南有遗留下来的晋朝，
西有强秦，
西有强大的秦国，
二国常蓄进取之志，
二国一直怀有进取的志向，
顾我未有隙耳。
只不过看到我们这里还没有可乘之机罢了。
夫国之兴衰，
国家的兴衰，
素于辅相。
全在于辅佐的丞相。
大司马总统六军，
大司马总管六军，
不可任非其人，
这个职务不可用错了人，
我死之后，
我死了以后，
以亲疏言之，
以亲疏关系而言，
当在汝及冲。
承担大司马职务的人应该在你和慕容冲中选择。
汝曹虽才识明敏，
你们虽然才能见识神明敏锐，
然年少，
然而年龄尚轻，
未堪多难。
没有经历过太多的磨难。
吴王天资英杰，
吴王慕容垂天资出众，
智略超世，
智谋超人，
汝曹若能推大司马以授之，
你们如果能推举他出任大司马，
必能混一四海，
一定能够统一四海，
况外寇，
何况是外敌，
不足惮也；
那就不值得惧怕了。
慎无冒利而忘害，
千万不要贪图权力而忘记了祸患，
不以国家为意也。”
不为国家考虑。”
又以语太傅评。
他又把这些话对太傅慕容评说了。
及恪卒，
等到慕容恪死后，
评不用其言。
慕容评没有听从他的话。
二月，
二月，
以车骑将军中山王冲为大司马。冲，
任命车骑将军中山王慕容冲为大司马。
之弟也。
慕容冲是慕容的弟弟。
以荆州刺史吴王垂为侍中、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
任命荆州剌史吴王慕容垂为侍中、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
秦魏公以陕城降燕，
前秦魏公苻将陕城投降了前燕，
请兵应接；
请求前燕出兵接应。
秦人大惧，
前秦人十分害怕，
盛兵守华阴。
以强大的兵力守卫华阴。
燕魏尹范阳王德上疏，
前燕魏尹范阳王慕容德上疏，
以为：
认为：
“先帝应天受命，
“先帝应承，天意，接受天命，
志平六合；
志向在于平定天下。
陛下纂统，
陛下继承帝统，
当继而成之。
应当继续成就大业。
今苻氏骨肉乖离，
如今苻氏骨肉叛离，
国分为五，
国家一分为五，
投诚请援，
投诚求援的，
前后相寻，
前后相继，
是天以秦赐燕也。
这是上天要把秦国赐给燕国。
天与不取，
上天赐与而不接受，
反受其殃，
反对来就要遭受他们的祸害，
吴、越之事，
春秋时吴国、越国的往事，
足以观矣。
足以为鉴。
宜命皇甫真引并、冀之众径趋蒲阪，
应该命令皇甫真带领并州、冀州的兵众直接开向蒲阪，
吴王垂引许、洛之兵驰解围，
命令吴王慕容垂带领许昌、洛州的兵众迅速去解救苻所受的围困，
太傅总京师虎旅为二军后继，
命令太傅慕容评总领京师的颈旅作为皇甫真、慕容垂二军的后继部队，
传檄三辅，
把檄文传递到三辅地区，
示以祸福，
向他们昭示祸福，
明立购赏，
明确悬赏，
彼必望风响应，
他们一定会闻风而动，群起响应，
浑一之期，
统一天下的时间，
于此乎在矣！”
就在此刻了！”
时燕人多请救陕，
当时前燕有很多请求救援陕城，
因图关中者，
顺势图谋关中的人，
太傅评曰：
太傅慕容评说：
“秦，
“秦国，
大国也，
是一个大国，
今虽有难，
如今虽有危难，
未易可图。
也不容易图谋。
朝廷虽明，
主上虽然神明，
未如先帝；
但不如先帝；
吾等智略，
我们的智谋，
又非太宰之比。
又无法和太宰慕容恪相比。
但能闭关保境足矣，
只要能闭关保全国境就足矣，
平秦非吾事也。”
平定秦国不是我们的事情。”
魏公遗吴王垂及皇甫真笺曰：
魏公苻给吴王慕容垂及皇甫真去信说：
“苻坚、王猛，
“苻坚、王猛，
皆人杰也，
都是杰出的人物，
谋为燕患久矣；
图谋祸害燕国已经很久了。
今不乘机取之，
如今不乘机消灭他们，
恐异日燕之君臣将有甬东之悔矣！”
恐怕日后燕国的君主臣下将会有春秋时吴王居于甬东那样的悔恨！”
垂谓真曰：
慕容垂对皇甫真说：
“方今为人患者必在于秦，
“如今作为人们祸患的肯定是在秦国，
主上富于春秋，
主上年纪尚轻，
观太傅识度，
观察太傅慕容评的见识气度，
岂能敌苻坚、王猛乎？”
难道能与苻坚、王猛匹敌吗？”
真曰：
皇甫真说：
“然，
“是这样，
吾虽知之，
我虽然知道，
如言不用何！”
奈何说了也不被采用呢！”
三月，
三月，
丁巳朔，
丁巳朔（初一），
日有食之。
出现日食。
癸亥，
癸亥（初七），
大赦。
东晋实行大赦。
秦杨成世为赵公双将苟兴所败，
前秦杨成世被赵公苻双的将领苟兴打败，
毛嵩亦为燕公武所败，
毛嵩也被燕公苻武打败，
奔还。
都逃了回去。
秦王坚复遣武卫将军王鉴、宁朔将军吕光、将军冯翊郭将、翟等帅众三万讨之。
前秦王苻坚又派武卫将军王鉴、宁朔将军吕光、将军冯翊人郭将、翟等人率领三万兵众讨伐苻双、苻武。
夏，
夏季，
四月，
四月，
双、武乘胜至于榆眉，
苻双、苻武乘胜抵达榆眉，
以苟兴为前锋。
以苟兴作为前锋。
王鉴欲速战，
王鉴想和他们迅速交战，
吕光曰：
吕光说：
“兴新得志，
“苟兴刚刚得志，
气势方锐，
气势正锐，
宜持重以待之。
应该稳固防守以等待他。
彼粮尽必退，
粮食耗尽后他必然要后退，
退而击之，
后退时再攻击他，
蔑不济矣！”
肯定能够成功！”
二旬而兴退。
二十多天后苟兴后退。
光曰：
吕光说：
“兴可击矣。”
“可以攻打苟兴了。
遂追之；
“于是就开始追击，
兴败，
苟兴被打败，
因击双、武，
接着又攻打苻双、苻武，
大破之，
把他们打得大败。
斩获万五千级，
斩首擒获一万五千多人，
武弃安定，
苻武放弃了安定，
与双皆奔上；
和苻双全都逃奔到上。
鉴等进攻之。
王鉴等又跟进攻击他们。
晋公柳数出挑战，
晋公苻柳多次出来挑战，
王猛不应。
王猛不应战。
柳以猛为畏之，
苻柳认为王猛是害怕他，
五月，
五月，
留其世子良守蒲阪，
留下他的长子苻良守卫蒲阪，
帅众二万西趋长安。
自己率领二万兵众西进长安。
去蒲阪百余里，
离开蒲阪一百多里，
郑羌帅精骑七千夜袭，
邓羌率领精锐骑兵七千人趁夜改袭，
败之。
打败了苻柳。
柳引军还，
苻柳带领军队撤返，
猛邀击之，
王猛半路截击，
尽俘其众。
将他的兵众全部俘获。
柳与数百骑入城，
苻柳和数百骑兵逃进城中，
猛、羌进攻之。
王猛、邓羌跟进攻击。
秋，
秋季，
七月，
七月，
王鉴等拔上，
王鉴等人攻下了上，
斩双、武，
斩杀了苻双、苻武，
宥其妻子。
宽恕了他们的妻儿。
以左卫将军苻雅为秦州刺史。
任命左卫将军苻雅为秦州刺史。
八月，
八月，
以长乐公丕为雍州刺史。
任命长乐公苻丕为雍州刺史。
九月，
九月，
王猛等拔蒲阪，
王猛等攻下了蒲阪，
斩晋公柳及其妻子。
斩杀了晋公苻柳以及他的妻儿。
猛 屯蒲阪，
王猛驻扎在蒲阪，
遣邓羌与王鉴等会攻陕城。
派邓羌和王鉴等会合攻打陕城。
燕王公、贵戚多占民为荫户，
前燕的王公贵戚有很多人强占民户作为自己的衣食佃户，
国之户口，
以至于国家的户数人口，
少于私家，
竟少于私家，
仓库空竭，
仓库空竭，
用度不足。
费用不足。
尚书左仆射广信公悦绾曰：
尚书左仆射广信公悦绾说：
“今三方鼎峙，
“如今燕、晋、秦三国鼎立，
各有吞并之心。
各自都有吞并天下的心思。
而国家政法不立，
然而国家的政纲法度不能确立，
豪贵恣横，
豪强贵族恣意横行，
至使民户殚尽，
致使民户财力耗尽，租税没有收入，
委输无入，
仓库空竭入不敷出，
吏断常俸，
官吏中断俸禄，
战士绝廪，
士兵断绝粮饷，
官贷粟帛以自赡给；
官府靠借贷粟帛以供养自己。
既不可闻于邻敌，
这些既不能让邻敌知道，
且非所以为治，
又不是用来治理国家的办法，
宜一切罢断诸荫户，
应该断然罢免所有的荫户，
尽还郡县。”
把他们全都归还给郡县官府。”
燕主从之，
前燕主慕容听从了这一意见，
使绾专治其事，
让悦绾独自主管这件事，
纠奸伏，
揭露举发隐藏的奸邪之人，
无敢蔽匿，
没有人再敢隐瞒藏匿，
出户二十余万，
共查出二十多万户，
举朝怨怒。
朝廷上下一片怨恨愤怒。
绾先有疾，
悦绾以前就有病，
自力厘校户籍，
因为竭尽全力整顿审核户口，
疾遂亟。
病情也加重了。
冬，
冬季，
十一月，
十一月，
卒。
去世。
十二月，
十二月，
秦王猛等拔陕城，
前秦王猛等攻下了陕城，
获魏公，
俘获了魏公苻，
送长安。
送至长安。
秦王坚问其所以反，
前秦王苻坚问他之所以反叛的原因，
对曰：
苻回答说：
“臣本无反心，
“我本来没有反叛的心思，
但以弟兄屡谋逆乱，
只是因为弟兄们屡屡谋划叛逆作乱，
臣惧并死，
我害怕一起被杀，
故谋反耳。”
所以才谋反。”
坚泣曰：
苻坚哭泣着说：
“汝素长者，
“你历来都是厚道人，
固知非汝心也；
我本来就知道谋反不是你的心愿。
且高祖不可以无后。”
而且高祖苻健也不能没有后嗣。”
乃赐死，
于是就赐苻以死，
原其七子，
恕免了他的七个儿子，
以长子袭魏公，
让长子袭任魏公，
余子皆封县公，
其余的儿子全都封为县公，
以嗣越厉王及诸弟之无后者。
以继承越历王苻生以及众兄弟中没有后嗣的。
苟太后曰：
苟太后说：
“与双俱反，
“苻与苻双全都反叛，
双独不得置后，
惟独苻双没能设立后嗣，
何也？”
为什么？”
坚曰：
苻坚说：
“天下者，
“天下，
高祖之天下，
是高祖的天下，
高祖之子不可以无后。
高祖的儿子不能没有后嗣。
至于仲群，
至于苻双，
不顾太后，
不顾及太后，
谋危宗庙，
图谋危害国家，
天下之法．不可私也！”
天下的法律，不能枉私！”
以范阳公抑为征东大将军、并州刺史，
任命范阳公苻抑为征东大将军、并州刺史，
镇蒲阪；
镇守蒲阪。
邓羌为建武将军、洛州刺史，
任命邓羌为建武将军、洛州刺史，
镇陕城。
镇守陕城。
擢姚眺为汲郡太守。
提升姚眺为汲郡太守。
加大司马温殊礼，
东晋给予大司马桓温特殊的祀遇，
位在诸侯王上。
地位在诸侯王之上。
是岁，
这一年，
以仇池公杨世为秦州刺史，
东晋任命仇池公杨世为秦州刺史，
世弟统为武都太守。
杨世的弟弟杨统为武都太守。
世亦称臣于秦，
杨世也向前秦称臣，
秦以世为秦州刺史。
前秦任命杨世为南秦州刺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