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十二·列传第四十二 - 旧唐书

← 返回《旧唐书卷九十一·列传第四十一卷九十三·列传第四十三

卷九十二·列传第四十二

文白对照

本卷记载魏元忠、韦安石等唐朝官员的生平,涉及政治斗争、军事策略及忠诚与背叛,展现他们在动荡政局中的沉浮。

○魏元忠 韦安石〔子陟 斌 斌子况 从父兄子抗 从祖兄子巨源 赵彦昭附〕 萧至忠〔宗楚客 纪处讷附〕
 
 

魏元忠生平与功绩

魏元忠,
 
宋州宋城人也。
 
本名真宰,
 
以避则天母号改焉。
 
初,
 
为太学生,
 
志气倜傥,
 
不以举荐为意,
 
累年不调。
 
时有左史盩厔人江融撰《九州设险图》,
 
备载古今用兵成败之事,
 
元忠就传其术。
 
仪凤中,
 
吐蕃频犯塞,
 
元忠赴洛阳上封事,
 
言命将用兵之工拙,
 
曰:
 
 
臣闻理天下之柄,
 
二事焉,
 
文与武也。
 
然则文武之道,
 
虽有二门,
 
至于制胜御人,
 
其归一揆。
 
方今王略遐宣,
 
皇威远振,
 
建礼乐而陶士庶,
 
训军旅而慑生灵。
 
然论武者以弓马为先,
 
而不稽之以权略。
 
谈文者以篇章为首,
 
而不问之以经纶。
 
而奔竞相因,
 
遂成浮俗。
 
臣尝读魏、晋史,
 
每鄙何晏、王衍终日谈空。
 
近观齐、梁书,
 
才士亦复不少,
 
并何益于理乱哉。
 
从此而言,
 
则陆士衡著《辨亡论》,
 
而不救河桥之败,
 
养由基射能穿札,
 
而不止鄢陵之奔,
 
断可知矣。
 
昔赵岐撰御寇之论,
 
山涛陈用兵之本,
 
皆坐运帷幄,
 
暗合孙、吴。
 
宣尼称“有德者必有言,
 
仁者必有勇”,
 
则何平叔、王夷甫岂得同日而言载。
 
 
臣闻才生于代,
 
代实须才,
 
何代而不生才,
 
何才而不生代。
 
故物有不求,
 
未有无物之岁。
 
士有不用,
 
未有无士之时。
 
夫有志之士,
 
在富贵之与贫贱,
 
皆思立于功名,
 
冀传芳于竹帛。
 
故班超投笔而叹,
 
祖逖击楫而誓,
 
此皆有其才而申其用矣。
 
且知己难逢,
 
英哲罕遇,
 
士之怀琬琰以就埃尘,
 
抱栋梁而困沟壑者,
 
则悠悠之流,
 
直睹此士之贫贱,
 
安知此士之方略哉。
 
故汉拜韩信,
 
举军惊笑。
 
蜀用魏延,
 
群臣觖望。
 
嗟乎,
 
富贵者易为善,
 
贫贱者难为功,
 
至于此也。
 
 
亦有位处立功之际,
 
而不展其志略,
 
身为时主所知,
 
竟不能尽其才用,
 
则贫贱之士焉足道哉。
 
汉文帝时,
 
魏尚、李广并身任边将,
 
位为郡守。
 
文帝不知魏尚之贤而囚之,
 
不知李广之才而不能用之。
 
常叹李广恨生不逢时,
 
令当高祖日,
 
万户侯岂足道哉。
 
夫以李广才气,
 
天下无双,
 
匈奴畏之,
 
号为“飞将”,
 
尔时胡骑凭凌,
 
足伸其用。
 
文帝不能大任,
 
反叹其生不逢时。
 
近不知魏尚、李广之贤,
 
而乃远想廉颇、李牧。
 
故冯唐曰,
 
虽有颇、牧而不能用,
 
近之矣。
 
从此言之,
 
疏斥贾谊,
 
复何怪哉。
 
此则身为时主所知,
 
竟不能尽其才用。
 
晋羊祜献计平吴,
 
贾充、荀勖沮其策,
 
祜叹曰“天下不如意恒十居七八”缘荀、贾不同,
 
竟不大举。
 
此则位处立功之际,
 
而不得展其志略。
 
而布衣韦带之人,
 
怀一奇,
 
抱一策,
 
上书阙下,
 
朝进而望夕召,
 
何可得哉。
 
 
臣请历访内外文武职事五品已上,
 
得不有智计如羊祜、武艺如李广,
 
在用与不用之间,
 
不得骋其才略。
 
伏愿降宽大之诏,
 
使各言其志。
 
无令汲黯直气,
 
卧死于淮阳。
 
仲舒大才,
 
位屈于诸侯相。
 
 
又曰:
 
 
臣闻帝王之道,
 
务崇经略。
 
经略之术,
 
必仗英奇。
 
自国家良将,
 
可得言矣。
 
李靖破突厥,
 
侯君集灭高昌,
 
苏定方开西域,
 
李勣平辽东,
 
虽奉国威灵,
 
亦其才力所致。
 
古语有之,
 
“人无常俗,
 
政有理乱,
 
兵无强弱,
 
将有能否”。
 
由此观之,
 
安边境,
 
立功名,
 
在于良将也。
 
故赵充国征先零,
 
冯子明讨南羌,
 
皆计不空施,
 
机不虚发,
 
则良将立功之验也。
 
然兵革之用,
 
王者大事,
 
存亡所系。
 
若任得其才,
 
则摧凶而扼暴。
 
苟非其任,
 
则败国而殄人。
 
北齐段孝玄云“持大兵者,
 
如擎盘水。
 
倾在俯仰间,
 
一致蹉跌,
 
求止岂得哉”从此而言,
 
周亚夫坚壁以挫吴、楚,
 
司马懿闭营而困葛亮,
 
俱为上策。
 
此皆不战而却敌,
 
全军以制胜。
 
是知大将临戎,
 
以智为本。
 
汉高之英雄大度,
 
尚曰“吾宁斗智”。
 
魏武之纲神冠绝,
 
犹依法孙、吴。
 
假有项籍之气,
 
袁绍之基,
 
而皆泯智任情,
 
终以破灭,
 
何况复出其下哉。
 
 
且上智下愚,
 
明暗异等,
 
多算少谋,
 
众寡殊科。
 
故魏用柏直以拒汉,
 
韩信轻为竖子。
 
燕任慕容评以抗秦,
 
王猛谓之奴才。
 
即柏直、慕容评智勇俱亡者也。
 
夫中材之人,
 
素无智略,
 
一旦居元帅之任,
 
而意气轩昂,
 
自谓当其锋者无不摧碎,
 
岂知戎昭果毅、敦《诗》说《礼》之事乎。
 
故李信求以二十万众独举鄢郢,
 
其后果辱秦军。
 
樊哙愿得十万众横行匈奴,
 
登时见折季布,
 
皆其事也。
 
 
当今朝廷用人,
 
类取将门子弟,
 
亦有死事之家而蒙抽擢者。
 
此等本非干略见知,
 
虽竭力尽诚,
 
亦不免于倾败,
 
若之何使当阃外之任哉。
 
后汉马贤讨西羌,
 
皇甫规陈其必败。
 
宋文帝使王玄谟收复河南,
 
沈庆之悬知不克。
 
谢玄以书生之姿,
 
拒苻坚天下之众,
 
郗超明其必胜。
 
桓温提数万之兵,
 
万里而袭成都,
 
刘真长期于决取。
 
虽时有今古,
 
人事皆可推之,
 
取验大体,
 
观其锐志与识略耳。
 
明者隋分而察,
 
成败之形,
 
昭然自露。
 
京房有言,
 
“后之视今,
 
亦犹今之视古”则昔贤之与今哲,
 
意况何殊。
 
当事机之际也。
 
皆随时而立功,
 
岂复取贤于往代,
 
待才于未来也。
 
即论知与不知,
 
用与不用。
 
夫建功者,
 
言其所济,
 
不言所起。
 
言其所能,
 
不言所藉。
 
若陈汤、吕蒙、马隆、孟观,
 
并出自贫贱,
 
勋济甚高,
 
未闻其家代为将帅。
 
董仲舒曰“为政之用,
 
譬之琴瑟,
 
不调甚者,
 
必解弦而更张之,
 
乃可鼓也”故阴阳不和,
 
擢士为相。
 
蛮夷不龚,
 
拔卒为将,
 
即更张之义也。
 
以四海之广,
 
亿兆之众,
 
其中岂无卓越奇绝之士。
 
臣恐未之思也,
 
夫何远之有。
 
 
又曰:
 
 
臣闻赏者礼之基,
 
罚者刑之本。
 
故礼崇谋夫竭其能,
 
赏厚义士轻其死,
 
刑正君子勖其心,
 
罚重小人惩其过。
 
然则赏罚者,
 
军国之纲纪,
 
政教之药石。
 
纲纪举而众务自理,
 
药石行而文武用命。
 
彼吐蕃蚁结蜂聚,
 
本非勍敌,
 
薛仁贵、郭待封受阃外之寄,
 
奉命专征,
 
不能激励熊罴,
 
乘机扫扑。
 
败军之后,
 
又不能转祸为福,
 
因事立功,
 
遂乃弃甲丧师,
 
脱身而走。
 
幸逢宽政,
 
罪止削除,
 
国家纲漏吞舟,
 
何以过此。
 
天皇迟念旧恩,
 
收其后效,
 
当今朝廷所少,
 
岂此一二人乎。
 
且赏不劝谓之止善,
 
罚不惩谓之纵恶。
 
仁贵自宣力海东,
 
功无尺寸,
 
坐玩金帛,
 
渎货无厌,
 
今又不诛,
 
纵恶更甚。
 
臣以疏贱,
 
干非其事,
 
岂欲间天皇之君臣,
 
生厚薄于仁贵。
 
直以刑赏一亏,
 
百年不复,
 
区区所怀,
 
实在于此。
 
 
古人云“国无赏罚,
 
虽尧、舜不能为化”今罚不能行,
 
赏亦难信,
 
故人间议者皆言,
 
“近日征行,
 
虚有赏格而无其事”良由中才之人不识大体,
 
恐赏赐勋庸,
 
倾竭仓库,
 
留意锥刀,
 
将此益国。
 
徇目前之近利,
 
忘经久之远图,
 
所谓错之毫厘,
 
失之千里者也。
 
且黔首虽微,
 
不可欺以得志,
 
瞻望恩泽,
 
必因事而生心。
 
既有所因,
 
须应之以实,
 
岂得悬不信之令,
 
设虚赏之科。
 
比者师出无功,
 
未必不由于此。
 
文子曰“同言而信,
 
信在言前。
 
同令而行,
 
诚在令外”故商君移木以表信,
 
曹公割发以明法,
 
岂礼也哉,
 
有由然也。
 
自苏定方定辽东,
 
李勣破平壤,
 
赏绝不行,
 
勋仍淹滞,
 
数年纷纭,
 
真伪相杂,
 
纵加沙汰,
 
未至澄清。
 
臣以吏不奉法,
 
慢自京师,
 
伪勋所由,
 
主司之过。
 
其则不远,
 
近在尚书省中,
 
不闻斩一台郎,
 
戮一令史,
 
使天下知闻,
 
天皇何能照远而不照近哉。
 
神州化首,
 
万国共尊,
 
文昌政本,
 
四方是则,
 
轨物宣风,
 
理乱攸在。
 
臣是以披露不已,
 
冒死尽言。
 
 
且明镜所以照形,
 
往事所以知今,
 
臣识不稽古,
 
请以近事言之。
 
贞观年中,
 
万年县尉司马玄景舞文饰智,
 
以邀乾没,
 
太宗审其奸诈,
 
弃之都市。
 
及征高丽也,
 
总管张君乂击贼不进,
 
斩之旗下。
 
臣以伪勋之罪,
 
多于玄景。
 
仁贵等败,
 
重于君乂。
 
向使早诛薛仁贵、郭待封,
 
则自余诸将,
 
岂敢失利于后哉。
 
韩子云“慈父多败子,
 
严家无格虏”此言虽小,
 
可以喻大。
 
公孙弘有言“人主病不广大,
 
人臣病不节俭”臣恐天皇病之于不广大,
 
过在于慈父,
 
斯亦日月之一蚀也。
 
又今之将吏,
 
率多贪暴,
 
所务唯狗马,
 
所求唯财物,
 
无赵奢、吴起散金养士之风,
 
纵使行军,
 
悉是此属。
 
臣恐吐蕃之平,
 
未可旦夕望也。
 
 
帝甚叹异之,
 
授秘书省正字,
 
令直中书省,
 
仗内供奉。
 
寻除监察御史。
 
 
文明年,迁殿中侍御史。其年,
当时, 
徐敬业据扬州作乱,
徐敬业驻兵于下阿奚谷, 
左玉钤卫大将军李孝逸督军讨之,则天诏元忠监其军事。孝逸至临淮,
徐敬业的弟弟徐敬猷率领偏师逼进淮阴。 
而偏将雷仁智为敬业先锋所败,敬业又攻陷润州,
魏元忠请先击徐敬猷, 
回兵以拒孝逸。孝逸惧其锋,按甲不敢进。
诸将都认为: 
元忠谓孝逸曰“朝廷以公王室懿亲,故委以阃外之事,天下安危,
“不如先攻徐敬业, 
实资一决。且海内承平日久,忽闻狂狡,
徐敬业被打败, 
莫不注心倾耳,以俟其诛。今大军留而不进,
徐敬猷不战就可以生擒。 
则解远近之望,万一朝廷更命他将代公,其将何辞以逃逗挠之罪。
如果击徐敬猷, 
幸速进兵以立大效,不然,则祸难至矣”孝逸然其言,
那么徐敬业肯定会引兵援救, 
乃部勒士卒以图进讨。 时敬业屯于下阿溪,
这样就会造成腹背受敌。” 
敬业弟敬猷率偏师以逼淮阴。元忠请先击敬猷,诸将咸曰“不如先攻敬业,
魏元忠道: 
敬业败,则敬猷不战而擒矣。若击敬猷,
“不然, 
则敬业引兵救之,是腹背受敌也”元忠曰“不然,贼之劲兵精卒,
敌人的劲兵精卒, 
尽在下阿,
尽在下阿奚谷, 
蚁聚而来,
像蚂蚁一样拥来, 
利在一决,
只能一战而胜, 
万一失捷,
否则, 
则大事云矣。
那我们就大势去矣。 
敬猷本出博徒,
徐敬猷的军队, 
不习战斗,
既不习战斗, 
其众寡弱,
又人少且弱, 
人情易摇,
军心易浮动, 
大军临之,
我们大军临阵, 
其势必克。
其势必胜, 
既克敬猷,
既打败徐敬猷, 
我之乘胜而进。
我军乘胜而进, 
彼若引救淮阴,
徐敬业如援救淮阴, 
计程则不及,
计算行程则赶不到, 
又恐我之进掩江都,
他又怕我们进军江都, 
必邀我于中路。
一定会在中途拦击, 
彼则劳倦,
敌军劳倦, 
我则以逸待之,
我军以逸待劳, 
破之必矣。
打败他们就成必然之势。 
譬之逐兽,
这就如追逐野兽, 
弱者先擒,
弱者先擒, 
岂可舍必擒之弱兽,
哪里能舍弃一定可以捉到的弱兽, 
趋难敌之强兵。
而去攻打难敌的强兵呢! 
恐未可也”孝逸从之,
这样恐怕不是善策。”李孝逸听从了他的意见。 
乃引兵击敬猷,
于是引兵击徐敬猷, 
一战而破之,
一战而破之, 
敬猷脱身而遁。
徐敬猷脱身逃遁。 
孝逸乃进军,
李孝逸于是进军, 
与敬业隔溪相拒。
与徐敬业隔溪相拒, 
前军总管苏孝祥为贼所破,
前军总管苏孝祥的守地被敌人攻破, 
孝逸又惧,
李孝逸又害怕, 
欲引退。
想带兵退却。 
初,
当初, 
敬业至下阿,
徐敬业带兵到下阿奚谷, 
有流星坠其宫,
有流星坠落他们的军营中, 
及是,
到此时, 
有群乌飞噪于阵上,
又有群鸟飞噪于阵上。 
元忠曰“验此,
魏元忠说:“应验此情况, 
即贼败之兆也。
正是贼兵败亡之兆, 
风顺荻乾,
现在风又顺荻草又干枯, 
火攻之利”固请决战,
火攻必有利。”坚持请求与敌决战, 
乃平敬业。
这样才平定了徐敬业。 
元忠以功擢司刑正,
魏元忠因功升任司刑正, 
稍迁洛阳令。
又升至洛阳令。 
 
寻陷周兴狱,
不久他被周兴诬陷下狱, 
诣市将刑,
将赴刑场行刑, 
则天以元忠有讨平敬业功,
武则天以魏元忠讨平徐敬业有功, 
特免死配流贵州。
特免死而发配贵州, 
时承敕者将至市,
当时传达命令的人将到刑场, 
先令传呼,
先令他人飞往刑场传呼, 
监刑者遽释元忠令起,
监刑官马上释放魏元忠要他站起来。 
元忠曰“未知敕虚实,
魏元忠道“:还不知道赦令是真是假, 
岂可造次”徐待宣敕,
岂可随随便便就这样。”直到他听见了宣布命令, 
然始起谢,
才起立致谢。 
观者咸叹其临刑而神色不挠。
观看的人都赞叹他临刑而神色不忧。 
圣历元年,
圣历元年(698), 
召授侍御史,
他任侍御史, 
擢拜御史中丞。
后升任御史中丞。 
又为来俊臣、侯思止所陷,
后来又被来俊臣、侯思止陷害, 
再被流于岭表。
再度流放于岭表。 
复还,
后来回到京师, 
授御史中丞。
授御史中丞。 
元忠前后三被流,
魏元忠前后三次被流放, 
于时人多称其无罪。
当时的人都说他无罪。 
则天尝谓曰“卿累负谤铄,
武则天曾对他说:“卿多次遭陷致罪, 
何也”对曰“臣犹鹿也,
是何原因?”他回答说:“臣就像一匹鹿, 
罗织之徒,
罗织之徒, 
有如猎者,
就像猎人, 
苟须臣肉作羹耳。
是想用臣的肉做羹罢了。 
此辈杀臣以求达,
这些人杀臣是想求得通达, 
臣复何辜”
臣又有何罪?” 
 
圣历二年,
圣历二年(699), 
擢拜凤阁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
他升任凤阁侍郎,任代理宰相, 
检校并州长史。
检校并州长史。 
未几,
未过多久, 
加银青光禄大夫,
加授银青光禄大夫, 
迁左肃政台御史大夫,
迁任左肃政台御史大夫, 
兼检校洛州长史。
兼检校洛州长史, 
政号清严。
治政清严, 
长安中,
长安年中, 
相王为并州元帅,
相王为并州元帅, 
元忠为副。
魏元忠任副职。 
时奉宸令张易之尝纵其家奴凌暴百姓,
当时奉宸令张易之曾纵容家奴欺凌百姓。 
元忠笞杀之,
魏元忠按法笞杀了家奴。 
权豪莫不敬惮。
权贵们莫不敬畏。 
时突厥与吐蕃数犯塞,
当时,突厥与吐蕃多次侵犯边土, 
元忠皆为大总管拒之。
魏元忠为大总管抗击敌军, 
元忠在军,
魏元忠在军中, 
唯持重自守,
持重自守, 
竟无所克获,
既未打胜仗, 
然亦未尝败失。
也未打败仗。 
 
中宗在春宫时,
中宗为太子时, 
元忠检校太子左庶子。
魏元忠任检校太子左庶子。 
时张易之、昌宗权宠日盛,
当时张易之、张昌宗权宠的状况一天比一天盛, 
倾朝附之。
倾朝官员都趋附于他们, 
元忠尝奏则天曰“臣承先帝顾眄,
而魏元忠曾为此上奏武则天:“臣承蒙先帝看得起, 
受陛下厚恩,
又受陛下的厚恩, 
不徇忠死节,
不能为忠于国家尽死节, 
使小人得在君侧,
使小人能在君侧, 
臣之罪也”则天不悦。
臣之罪也。”武则天看了很不高兴。 
易之、昌宗由是含怒。
张易之、张昌宗由此含怒, 
因则天不豫,
趁武则天身体不好, 
乃谮元忠与司礼丞高戬潜谋曰“主上老矣,
便诬害魏元忠说他与司礼卿高戬私下同谋道“:主上老了, 
吾属当挟太子而令天下”则天惑其言,
我辈当挟太子而令天下。”武则天听了, 
乃下元忠诏狱,
便把魏元忠收入狱中, 
召太子、相王及诸宰相,
召太子、相王及宰相到朝廷, 
令昌宗与元忠等殿前参对,
让张昌宗与魏元忠在殿前对质, 
反复不决。
反复不能决断。 
昌宗又引凤阁舍人张说令执证元忠。
张昌宗又要凤阁舍人张说做证人, 
说初伪许之,
张说开始答应了, 
及则天召说验问,
等到武则天召他到殿前验问时, 
说确称元忠实无此语。
张说据实说魏元忠实无此证。 
则天乃悟元忠被诬,
武则天才明白魏元忠被诬害, 
然以昌宗之故,
但因张昌宗的缘故, 
特贬授端州高要尉。
特贬授端州高要县尉。 
 
中宗即位,
中宗即位, 
其日驿召元忠,
派驿马专程召回魏元忠, 
授卫尉卿、同中书门下三品。
授卫尉卿,任代理宰相。 
旬日,
十日, 
又迁兵部尚书,
又迁任兵部尚书, 
知政事如故。
主管军国大事如故。不久, 
寻进拜侍中,
又进拜侍中, 
兼检校兵部尚书。
兼检校兵部尚书。 
时则天崩,
当时武则天死了, 
中宗居谅暗,
中宗居丧, 
多不视事,
多不视事, 
军国大政,
军国大政, 
独委元忠者数日。
独委魏元忠代理数日。 
未几,
未过多久, 
迁中书令,
魏元忠任中书令, 
加授光禄大夫,
加授光禄大夫, 
累封齐国公,
封齐国公, 
监修国史。
监修国史。 
神龙二年,
神龙二年(706), 
元忠与武三思、祝钦明、徐彦伯、柳冲、韦承庆、崔融、岑羲、徐坚等撰《则天皇后实录》二十卷。
魏元忠与武三思、祝钦明、徐彦伯、柳氵中、韦承庆、崔融、岑羲、徐坚等撰写《武则天皇后实录》二十卷, 
编次文集一百二十卷奏之。
编辑文集一百二十卷上奏。 
中宗称善,
中宗称善, 
赐元忠物千段,
赐魏元忠五色绸千段。 
仍封其子卫王府谘议参军升为任城县男。
还封他的儿子卫王府咨议参军魏升为任城县男。 
时元忠特承宠荣,
当时魏元忠特别受宠于皇上, 
当朝用事。
当朝用事。 
初元忠作相于则天朝,
当初,魏元忠在武则天朝中做宰相时, 
议者以为公清。
议者都认为他公正洁廉。 
至是再居政事,
到此时再度任宰相, 
天下莫不延首倾属,
天下人莫不引颈盼望, 
冀有所弘益。
希望他有所弘扬。 
元忠乃亲附权豪,
但魏元忠依附权豪, 
抑弃寒俊,
抑弃寒俊, 
竟不能赏善罚恶,
竟然不能赏善罚恶, 
勉修时政,
勉修时政, 
议者以此少之。
议者因此责备他。 
四年秋,
四年秋, 
代唐璟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令,
他代唐王景任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令, 
仍知兵部尚书事,
仍兼兵部尚书, 
监修国史。
监修国史。 
未几,
不久, 
元忠请归乡拜扫,
魏元忠请求还乡扫墓拜祖, 
特赐锦袍一领、银千两,
皇上特赐锦袍一领、银千两, 
并给千骑四人,
并给千骑官四人, 
充其左右,
充当他的左右随从。并亲书: 
手敕曰“衣锦昼游,
“衣锦昼游, 
在乎兹日。
在乎此日, 
散金敷惠,
散多敷惠, 
谅属斯辰”元忠至乡里,
谅属斯辰。”魏元忠到故乡, 
竟自藏其银,
竟自藏白银, 
无所赈施。
无所救济施舍。 
及还,
到归朝时, 
帝又幸白马寺以迎劳之,
皇上又亲自到白马寺来迎接慰劳他, 
其恩遇如此。
其恩遇达到如此程度。 
 
是时,
这时, 
安乐公主尝私请废节愍太子,
安乐公主曾私下请皇上废除节愍太子, 
立己为皇太女。
立自己为皇太女, 
中宗以问元忠,
中宗以此事问魏元忠, 
元忠固称不可,
魏元忠坚持说不可, 
乃止。
才作罢。不久, 
寻迁左仆射,
魏元忠任左仆射, 
馀并如故。
其他职务如故。 
元忠又嫉武三思专权用事,
魏元忠嫉妒武三思专权用事, 
心常愤叹,
心中常生愤慨之情,叹息不已, 
思欲诛之。
总想除掉武三思。 
三年秋,
三年秋, 
节愍太子起兵诛三思,
节愍太子起兵诛武三思, 
元忠及左羽林大将军李多祚等皆潜预其事。
魏元忠及左羽林大将军李多祚等都暗中参与其事。 
太子既斩三思,
太子既斩了武三思, 
又率兵诣阙,
又率领军人到宫门外, 
将请废韦后为庶人,
将请求废除韦后为庶人, 
遇元忠子太仆少卿升于永守门,
在永安门遇上魏元忠的儿子太仆少卿魏升, 
协令从己。
便胁迫令他顺从。 
太子兵至玄武楼下,
节愍太子带兵到玄武楼下, 
多祚等犹豫不战,
李多祚等犹豫不战, 
元忠又持两端,
魏元忠又持两端, 
由是不克,
因此起兵未成功, 
升为乱兵所杀。
魏升被乱兵所杀。 
中宗以元忠有平寇之功,
中宗以魏元忠有平寇之功, 
又素为高宗、天后所礼遇,
又一向为高宗、武则天所看重, 
竟不以升为累,
竟没有因魏升的事受累, 
委任如初。
委任如初。 
 
是时,
此时, 
三思之党兵部尚书宗楚客与侍中纪处讷等又执证元忠及升,
武三思的死党。兵部尚书宗楚客与侍中纪处讷等又拿魏升的事, 
云素与节愍太子同谋构逆,
证明魏氏父子与节愍太子同谋叛逆, 
请夷其三族,
请求抄斩三族, 
中宗不许。
中宗未允许。 
元忠惧不自安,
魏元忠惧怕不能自安, 
上表固请致仕。
上表坚请告老还乡, 
手制听解左仆射,
皇上亲自手批,免除左仆射, 
以特进、齐国公致仕于家,
加特进的最高荣誉职,封齐国公告老还乡, 
仍朝朔望。
但还是初一、十五上朝。 
楚客等又引右卫郎将姚庭筠为御史中丞,令劾奏元忠,
宗楚客等又拉拢右卫郎将姚庭筠要御史中丞举报魏元忠, 
由是贬渠州员外司马。
因此贬为渠州员外司马。 
侍中杨再思、中书令李峤皆依楚客之旨,
侍中杨再思、中书令李峤都依从宗楚客的旨意, 
以致元忠之罪,
来使魏元忠致罪, 
唯中书侍郎萧至忠正议云当从宽宥。
惟有中书侍郎萧至忠主张对魏元忠从宽原宥。 
楚客大怒,
宗楚客大怒, 
又遣给事中冉祖雍与杨再思奏言“元忠既缘犯逆,
又派给事中冉在雍与杨再思再上奏,说:“魏元忠既有叛逆罪的嫌疑, 
不合更授内地官”遂左迁思州务川尉。
不适合授内地官。”于是魏元忠又降迁思州务川县尉。 
顷之,
过了不久, 
楚客又令御史袁守一奏言“则天昔在三阳宫不豫,
宗楚客又令御史袁守一上奏“:武则天过去在三阳宫有疾, 
内史狄仁杰奏请陛下监国,
内史狄仁杰奏请陛下监国, 
元忠密进状云不可。
魏元忠秘密进言说不可。 
据此,
据此, 
则知元忠怀逆日久,
就可以知道魏元忠怀叛逆之心由来已久, 
伏请加以严诛”中宗谓杨再思等曰“以朕思之,
伏请从严加罪诛除。”中宗对杨再思等说“:我想这件事, 
此是守一大错。
这是袁守一的大错, 
人臣事主,
人臣忠于主上, 
必在一心,
必在一心, 
岂有主上少有不安,
哪里有主上稍有不安, 
即请太子知事。
就请出太子来主管国事的? 
乃是狄仁杰树私惠,
这实际上是狄仁杰私心讨好, 
未见元忠有失。
并不是魏元忠有什么过失。 
守一假借前事罗织元忠,
袁守一假借前事来给魏元忠罗织罪名, 
岂是道理”楚客等遂止。
这哪是什么判罪的道理。”宗楚客等到此才算罢休。 
元忠行至涪陵而卒,
魏元忠到涪陵去世, 
年七十馀。
享年七十余岁。 
 
景龙四年,
景龙四年(710), 
追赠尚书左仆射、齐国公、本州刺史,
追赠魏元忠尚书左仆射,齐国公、本州刺史, 
仍令所司给灵舆送至乡里。
又令把他的灵柩送回老家安葬, 
睿宗即位,
睿宗即位, 
制令陪葬定陵。
又亲旨令魏元忠遗骸陪葬定陵。 
景云三年,
景云元年(710), 
又降制曰“故左仆射、齐国公魏元忠,
又降旨“:故左仆射、齐国公魏元忠, 
代协人望,
代合众望, 
时称国良。
可称得国之贤良。 
历事三朝,
他历事三朝, 
俱展诚效。
都极忠诚干练, 
晚年迁谪,
晚年遭贬谪, 
颇非其罪。
并不是他有罪。 
宜特还其子著作郎晃实封一百户”开元六年,
应当按功归还他的儿子著作郎魏晃实封一百户。”开元六年(718), 
谥曰贞。二子升、晃。
谥号为贞。 
 

韦安石家族兴衰

韦安石,
韦安石, 
京兆万年人,
京兆万年人(今陕西临潼县), 
周大司空、郧国公孝宽曾孙也。
他是北周大司空、郧国公韦孝宽的曾孙。 
祖津,
他的祖父韦津, 
大业末为民部侍郎。
在隋炀帝大业末(617~618),做过民部侍郎。 
炀帝之幸江都,
隋炀帝到江都, 
敕津与段达、元文都等于洛阳留守,
命韦津与段达、元文都等在洛阳留守, 
仍检校民部尚书事。
依旧检校民部尚书事务。 
李密逼东都,
李密逼近东都洛阳时, 
津拒战于上东门外。
韦津抵抗敌军战于东门外, 
兵败,
兵败, 
为密所囚,
被李密俘获, 
及王世充杀文都等,
到王世充杀元文都等, 
津独免其难。
韦津独免其难。后来, 
密败,
李密战败,韦津回到洛阳, 
归东都,
此时, 
世充僭号,
王世充僭号称帝, 
深被委遇。
韦津深受厚待。 
及洛阳平,
到洛阳平定, 
高祖与津有旧,
唐高祖与韦津有旧交, 
征授谏议大夫,检校黄门侍郎。
征召韦津授予谏议大夫、检校黄门侍郎之职。 
出为陵州刺史,
后来外任陵州刺史, 
卒。
卒。 
父琬,
韦安石的父亲韦琬, 
成州刺史。
做过成州刺史, 
叔琨,
叔父韦琨, 
户部侍郎。
做过户部侍郎, 
琨弟璲,
韦琨弟韦王遂, 
仓部员外。
做过仓部员外。 
 
安石应明经举,
唐设六科取士,其中以经义录取的谓之明经。韦安石考明经科而中举, 
累授乾封尉,
连续授乾封县尉。 
苏良嗣甚礼之。
苏良嗣很看重他,以礼相待。 
永昌元年,
永昌元年(689), 
三迁雍州司兵,
三次迁任雍州司兵, 
良嗣时为文昌左相,
苏良嗣当时是文昌左相, 
谓安石曰“大材须大用,
他对安石说“:大才须大用, 
何为徒劳于州县也”特荐于则天,
何必在州县事务上徒劳呢。”苏良嗣特意向武则天推荐韦安石,于是被选用, 
擢拜膳部员外郎、永昌令、并州司马。
拜膳部员外郎、永昌县令、并州司马。 
则天手制劳之曰“闻卿在彼,
武则天亲书诏令慰问韦安石“:闻卿在彼, 
庶事存心,
繁事存心, 
善政表于能官,
善政表现了自己为官之才能, 
仁明彰于镇抚。
仁明彰著了自己对民的安抚。 
如此称职,
如此称职, 
深慰朕怀”俄拜并州刺史,
深慰朕心。”不久拜并州刺史, 
又历德、郑二州刺史。
又先后任德、郑二州刺史。 
安石性持重,
韦安石性格持重, 
少言笑,
少言笑, 
为政清严,
为政清廉严肃, 
所在人吏咸畏惮之。
他所在的地方官吏百姓都敬畏他。 
久视年,
久视年(700), 
迁文昌右丞,
升迁文昌右丞, 
寻拜鸾台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兼太子左庶子。
不久拜鸾台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即兼任宰相)兼太子左庶子。 
长安三年,
长安三年(703), 
为神都留守,
为神都留守, 
兼判天官、秋官二尚书事。
兼管判天官、秋官二尚书事务, 
后与崔神庆等同为侍读,
后与崔神庆等同为侍读, 
寻知纳言事。
又主纳言事务。 
是岁,
这年, 
又加检校中台左丞,
又加任检校中台左丞, 
兼太子左庶子、凤阁鸾台三品如故。
兼太子左庶子,凤阁鸾台三品如故。 
 
时张易之兄弟及武三思皆恃宠用权,
当时,张易之兄弟和武三思皆恃宠滥用职权,肆无忌惮。 
安石数折辱之,
韦安石多次挫败了他们的傲气, 
甚为易之等所忌。
因此很为张易之等所忌恨。有一次, 
尝于内殿赐宴,
武则天曾在内殿赐宴, 
易之引蜀商宋霸子等数人于前博戏。
张易之引来四川商人宋霸子等数人,在宴前博戏。 
安石疏奏曰“蜀商等贱类,
韦安石跪奏:“蜀商等贱类, 
不合预登此筵”因顾左右令逐出之,
不应该登赴此筵。”说罢便顾左右,命令赶走这些商人, 
座者皆为失色。
满座的人皆为之失色, 
则天以安石辞直,
而武则天认为韦安石说话诚直坦率,不但未生气, 
深慰勉之。
反而对韦安石深加慰勉。 
时凤阁侍郎陆元方在座,
当时凤阁侍郎陆元方在座, 
退而告人曰“此真宰相,
回去后对人赞道:“此真宰相, 
非吾等所及也”则天尝幸兴泰宫,
非吾等所能及也。”武则天有一次去兴泰宫, 
欲就捷路,
欲走捷径, 
安石奏曰“千金之子,
韦安石奏“:常言家有千金, 
且有垂堂之诫,
坐不垂堂; 
万乘之尊,
陛下乃万乘之尊, 
不宜轻乘危险。
不应当轻乘危险, 
此路板筑初成,
此路刚建成, 
无自然之固,
未经人行车辗的自然加固, 
銮驾经之,
銮驾就要从此经过, 
臣等敢不请罪”则天登时为之回辇。
臣等斗胆请罪,伏望陛下考虑。”武则天听了,立即回辇,不走此路。 
安石俄又举奏易之等罪状,
韦安石不久又举奏张易之等的罪状, 
初有敕付安石及夏官尚书唐休璟推问,
开始武则天有令,要韦安石和夏官尚书唐休王景推求审问, 
未竟而事变。
未进行而事有变。 
四年,
长安四年(704), 
出为扬州大都督府长史。
韦安石出任扬州大都督府长史。 
 
神龙初,
神龙初(705~706), 
征拜刑部尚书。
征召韦安石拜刑部尚书。 
是岁,
这年, 
又迁吏部尚书,
又迁任吏部尚书, 
复知政事。
再主持政务。不久, 
俄代张柬之为中书令,
代张柬之为中书令, 
封郧国公,
封郧国公, 
以尝为宫僚,
来作为太子的宫僚, 
赐实封三百户,
赐封三百户并接取所封户数租税, 
又兼相王府长史。
又兼相王府长史。 
俄转户部尚书,
不久又调任户部尚书, 
复为侍中,
再为侍中, 
监修国史。
监修国史。 
中宗与庶人尝因正月十五日夜幸其第,
唐中宗与韦庶人曾经在正月十五日夜到韦安石的宅第, 
赐赉不可胜数。
并赐赏给他不可胜数的财物。 
又中宗尝幸安乐公主城西池馆,
又中宗曾经到安乐公主城西池馆, 
公主具舟楫,
公主准备了舟楫, 
请御楼船,
请驾御楼船, 
安石谏曰“御轻舟,
韦安石谏道“:驾御轻舟, 
乘不测,
易出现不测之事, 
臣恐非帝王之事”乃止。
臣认为这不是帝王应做的事。”这事才作罢。 
 
睿宗践祚,
 
拜太子少保,
 
改封郇国公。
 
俄又历侍中、中书令。
 
景云二年,
 
加开府仪同三司。
 
时太平公主与窦怀贞等潜有异图,
 
将引安石预其事,
 
公主屡使子婿唐晙邀安石至宅,
 
安石竟拒而不往。
 
睿宗尝密召安石,
 
谓曰“闻朝廷倾心东宫,
 
卿何不察也”安石对曰“陛下何得亡国之言,
 
此必太平之计。
 
太子有大功于社稷,
 
仁明孝友,
 
天下所称,
 
愿陛下无信谗言以致惑也”睿宗矍然曰“朕知之矣,
 
卿勿言也”太平于帘中窃听之,
 
乃构飞语,
 
欲令鞫之,
 
赖郭元振保护获免。
 
俄而迁尚书左仆射,
 
兼太子宾客,
 
依旧同中书门下三品,
 
虽假以崇宠,
 
实去其权。
 
其冬,
 
罢知政事,
 
拜特进,
 
充东都留守。
 
太常主簿李元澄,
 
即安石之子婿,
 
其妻病死,
 
安石夫人薛氏疑元澄先所幸婢厌杀之。
 
其婢久已转嫁,
 
薛氏使人捕而捶之致死。
 
由是为御史中丞杨茂谦所劾,
 
出为蒲州刺史。
 
无几,
 
转青州刺史。
 
 
安石初在蒲州时,
 
太常卿姜皎有所请托,
 
安石拒之,
 
皎大怒。
 
开元二年,
 
皎弟晦为御史中丞,
 
以安石等作相时,
 
同受中宗遗制,
 
宗楚客、韦温削除相王辅政之辞,
 
安石不能正其事,
 
令侍御史洪子舆举劾之。
 
子舆以事经赦令,
 
固称不可。
 
监察御史郭震希皎等意,
 
越次奏之,
 
于是下诏曰“青州刺史韦安石、太子宾客韦嗣立、刑部尚书赵彦昭等,
 
往在先朝,
 
曲蒙厚赏,
 
因缘幸会,
 
久在庙堂,
 
朋党比周,
 
闻于行路。
 
景龙之末,
 
长蛇纵祸,
 
仓卒之间,
 
人神愤怨,
 
未闻舍生取义,
 
直道昌言,
 
遂削太上皇辅政之辞,
 
用韦氏临朝之策。
 
比常隐忍,
 
复以崇班,
 
将期愧畏,
 
稍惩前恶,
 
而尚款回邪,
 
苟安荣宠。
 
宜从谪官之典,
 
以励事君之节。
 
安石可沔州别驾,
 
嗣立可岳州别驾,
 
彦昭可袁州别驾,
 
并员外置”安石既至沔州,
 
晦又奏云“安石尝检校定陵造作,
 
隐官物入己”敕符下州征赃。
 
安石叹曰“此祇应须我死耳”愤激而卒,
 
年六十四。
 
开元十七年,
 
赠蒲州刺史。
 
天宝初,
 
以子贵,
 
追赠开府仪同三司、尚书左仆射、郇国公,
 
谥曰文贞。
 
二子陟、斌,
 
并早知名。
 
 
陟字殷卿,
 
代为关中著姓,
 
人物衣冠,
 
弈世荣盛。
 
安石晚有子,
 
及为并州司马,
 
始生陟及斌,
 
俱少聪敏,
 
颇异常童。
 
陟自幼风标整峻,
 
独立不群,
 
安石尤爱之。
 
神龙二年,
 
安石为中书令,
 
陟始十岁,
 
拜温王府东阁祭酒,
 
加朝散大夫,
 
累迁秘书太堂丞,
 
有文彩,
 
善隶书,
 
辞人、秀士已游其门矣。
 
开元初,
 
丁父忧,
 
居丧过礼。
 
自此杜门不出八年,
 
与弟斌相劝励,
 
探讨典坟,
 
不舍昼夜,
 
文华当代,
 
俱有盛名。
 
于时才名之士王维、崔颢、卢象等,
 
常与陟唱和游处。
 
广平宋公见陟叹曰“盛德遗范,
 
尽在是矣”历洛阳令,
 
转吏部郎中。
 
张九龄一代辞宗,
 
为中书令,
 
引陟为中书舍人,
 
与孙逖、梁涉对掌文诰,
 
时人以为美谈。
 
 
后为礼部侍郎。
 
陟好接后辈,
 
尤鉴于文,
 
虽辞人后生,
 
靡不谙练。
 
曩者主司取与,
 
皆以一场之善,
 
登其科目,
 
不尽其才。
 
陟先责旧,
 
仍令举人自通所工诗笔,
 
先试一日,
 
知其所长,
 
然后依常式考核,
 
片善无遗,
 
美声盈路。
 
后为吏部侍郎,
 
常病选人冒名接脚,
 
阙员既少,
 
取士良难,
 
正调者被挤,
 
伪集者冒进。
 
陟刚肠嫉恶,
 
风彩严正,
 
选人疑其有瑕,
 
案声盘诘,
 
无不首伏。
 
每岁皆赎得数百员阙,
 
以待淹滞,
 
常谓所亲曰“使陟知铨衡一二年,
 
则无人可选矣”
 
 
陟门地豪华,
 
早践清列,
 
侍儿阉阍,
 
列侍左右者十数,
 
衣书药食,
 
咸有典掌,
 
而舆马僮奴,
 
势侔于王家主第。
 
自以才地人物,
 
坐取三公,
 
颇以简贵自处,
 
善诱纳后进,
 
其同列朝要,
 
视之蔑如也。
 
如道义相知,
 
靡隔贵贱,
 
而布衣韦带之士,
 
恒虚席倒屣以迎之,
 
时人以此称重。
 
 
李林甫忌之,
 
出为襄阳太守,
 
兼本道采访使,
 
又改陈留采访使,
 
复加银青光禄大夫。
 
天宝中袭封郇国公,
 
以亲累贬钟离太守,
 
重贬义阳太守。
 
寻移河东太守,
 
充本道采访使。
 
 
十二年入考,
 
在华清宫。
 
右相杨国忠恶其才望,
 
恐践台衡,
 
乃引河东人吴象之谓曰“子能使人告陟乎。
 
吾以子为御史”象之曰“能”乃告陟与御史中丞吉温结托,
 
欲谋陷朝廷,
 
又诱陟侄韦元志证之。
 
陟坐贬为桂州桂岭尉,
 
未之任,
 
再贬昭州平乐尉。
 
 
会禄山反,
 
陷洛阳,
 
陟爱弟斌为贼所得。
 
国忠欲构陟与贼通应,
 
潜令吏卒伺其所居,
 
欲协之令陟忧死。
 
其士豪人劝陟曰“昔张燕公窜逐,
 
藏于陈氏,
 
以免危亡。
 
诏命傥来,
 
谁敢申覆。
 
未若轻舟千里,
 
且泛溪洞,
 
候事清徐出,
 
岂不美也”陟慨然应之曰“我积信于国朝,
 
非一代也。
 
况素所秉心,
 
无负神理,
 
命之合尔,
 
其敢逃刑。
 
燕公之谋,
 
诚愧厚意,
 
不能从也”因谢遣之,
 
乃坚卧不动。
 
 
经岁馀,
 
潼关失守,
 
肃宗即位于灵武,
 
起为吴郡太守,
 
兼江南东道采访使。
 
未到郡,
 
肃宗使中官贾游严手诏追之。
 
未至凤翔,
 
会江东永王擅起兵,
 
令陟招谕,
 
除御史大夫,
 
兼江东节度使。
 
陟以季广琛从永王下江,
 
非其本意,
 
惧罪出奔,
 
未有所适,
 
乃有表请拜广琛为丹阳太守、兼御史中丞、缘江防御使,
 
以安反侧。
 
因与淮南节度使高适、淮西节度使来瑱等同至安州。
 
陟谓适、瑱曰“今中原未复,
 
江淮动摇,
 
人心安危,
 
实在兹日。
 
若不齐盟质信,
 
以示四方,
 
令知三帅协心,
 
万里同力,
 
则难以集事矣”陟推瑱为地主,
 
乃为载书,
 
登坛誓众曰“淮西节度使、兼御史大夫瑱,
 
江东节度使、御史大夫陟,
 
淮南节度使、御史大夫适等,
 
衔国威命,
 
各镇方隅,
 
纠合三垂,
 
翦除凶慝,
 
好恶同之,
 
无有异志。
 
有渝此盟,
 
坠命亡族。
 
皇天后土,
 
祖宗神明,
 
实鉴斯言”陟等辞旨慷慨,
 
血泪俱下,
 
三军感激,
 
莫不陨泣。
 
其后江表树碑以纪忠烈。
 
 
无何,
 
有诏令陟赴行在。
 
陟以广琛虽承恩命,
 
犹且迟回,
 
恐后变生,
 
祸贻于陟,
 
欲往招慰,
 
然后赴征,
 
乃发使上表,
 
恳言其急。
 
陟驰至历阳,
 
见广琛,
 
且宣恩旨,
 
劳徕行赏,
 
陟自以私马数匹赐之,
 
安其疑惧。
 
即日便赴行在,
 
谒见肃宗,
 
肃宗深器之,
 
拜御史大夫。
 
拾遗杜甫上表论房琯有大臣度,
 
真宰相器,
 
圣朝不容,
 
辞旨迂诞,
 
肃宗令崔光远与陟及宪部尚书颜真卿同讯之。
 
陟因入奏曰“杜甫所论房琯事,
 
虽被贬黜,
 
不失谏臣大体”上由此疏之。
 
时朝臣立班多不整肃,
 
至有班头相吊哭者,
 
乃罢陟御史大夫,
 
颜真卿代,
 
授吏部尚书。
 
自后任事宠臣,
 
皆后来初用,
 
望风畏忌,
 
道竟不行。
 
因宗人伐墓柏,
 
坐不能禁,
 
出为绛州刺史。
 
乾元二年,
 
入为太常卿。
 
吕諲再入相,
 
荐为礼部尚书、东京留守,
 
判尚书省事,
 
兼东京畿观察处置等使。
 
逆贼史思明寇逼河洛,
 
副元帅李光弼议守河阳,
 
令陟率东京官属入关回避,
 
乃令兵守陕州。
 
有诏迁吏部尚书,
 
留守如故,
 
令止于永乐,
 
不许至京,
 
候光弼收复河洛,
 
令陟依前居守。
 
 
陟早有台辅之望,
 
间被李林甫、杨国忠所挤。
 
及中原兵起,
 
天下事殷,
 
陟常自谓负经纬之器,
 
遭后生腾谤,
 
明主见疑,
 
常郁郁不得志,
 
乃叹曰“吾道穷于此乎,
 
有志不伸,
 
得非天命乎”因遘疾,
 
上元元年八月,
 
卒于虢州,
 
时年六十五,
 
赠荆州大都督。
 
永泰元年,
 
诏曰“竭忠之臣,
 
殁不废命,
 
奉上之节,
 
行固无私,
 
言念饰终,
 
抑惟恒典。
 
故金紫光禄大夫、吏部尚书、兼御史大夫、充东京留守、兼判留司尚书省事、东京畿观察处置使、上柱国、郇国公韦陟,
 
敦敏直方,
 
端严峻整,
 
弘敷典礼,
 
表正人伦,
 
学冠通儒,
 
文含大雅。
 
顷者询谟旧德,
 
保厘成周,
 
眷彼郊圻,
 
资其慎固。
 
而凶胡残丑,
 
密迩河洛,
 
命居陕、虢,
 
时俟翦除。
 
才加喉舌之荣,
 
遽婴霜露之疾。
 
方期克享眉寿,
 
冀其有瘳,
 
奄此殂殁,
 
良深震悼。
 
升车而复,
 
以申三禭之恩。
 
在牖加绅,
 
宜崇八座之宠。
 
可赠尚书左仆射”太常博士程皓议谥为“忠孝”。
 
刑部尚书颜真卿以为忠则以身许国,
 
见危致命,
 
孝则晨昏色养,
 
取乐庭闱,
 
不合二行殊难,
 
以成“忠孝”。
 
主客员外郎归崇敬又驳之,
 
纷议不已。
 
右仆射郭英乂不达其体,
 
请从太常之状而奏。
 
陟子允。
 
 
斌,
 
景云初安石为宰辅时,
 
授太子通事舍人。
 
早修整,
 
尚文艺,
 
容止严厉,
 
有大臣体,
 
与兄陟齐名。
 
开元十七年,
 
司徒薛王业为女平恩县主求婚,
 
以斌才地奏配焉。
 
迁秘书丞。
 
天宝初,
 
转国子司业,
 
徐安贞、王维、崔颢,
 
当代辞人,
 
特为推挹。
 
天宝中,
 
拜中书舍人,
 
兼集贤院学士。
 
兄陟先为中书舍人,
 
未几迁礼部侍郎。
 
陟在南省,
 
斌又掌文诰。
 
改太常少卿。
 
天宝五载,
 
右相李林甫构陷刑部尚书韦坚,
 
斌以亲累贬巴陵太守,
 
移临安太守,
 
加银青光禄大夫。
 
斌授五品时,
 
兄陟为河东太守,
 
堂兄由为右金吾将军,
 
縚为太子少师,
 
四人同时列戟,
 
衣冠之盛,
 
罕有其比。
 
 
十四载,
 
安禄山反,
 
陷洛阳,
 
斌为贼所得,
 
伪授黄门侍郎,
 
忧愤而卒。
 
及克复两京,
 
肃宗乾元元年,
 
赠秘书监。
 
安石兄叔夏别有传。
 
从父兄子抗,
 
从祖兄子巨源。
 
 
抗,
 
弱冠举明经,
 
累转吏部郎中,
 
以清谨著称。
 
景云初,
 
为永昌令,
 
不务威刑而政令肃一。
 
都辇繁剧,
 
前后为政,
 
宽猛得中,
 
无如抗者。
 
无几,
 
迁右台御史中丞,
 
人吏诣阙请留,
 
不许,
 
因立碑于通衢,
 
纪其遗惠。
 
开元三年,
 
自左庶子出为益州长史。
 
四年,
 
入为黄门侍郎。
 
 
八年,
 
河曲叛胡康待宾拥徒作乱,
 
诏抗持节慰抚。
 
抗素无武略,
 
不为寇所惮。
 
在路迟留不敢进,
 
因坠马称疾,
 
竟不至贼所而还。
 
俄以本官检校鸿胪卿,
 
代王晙为御史大夫,
 
兼按察京畿。
 
时抗弟拯为万年令,
 
兄弟同领本部,
 
时人荣之。
 
寻以荐御史非其人,
 
出为安州都督,
 
转蒲州刺史。
 
十一年,
 
入为大理卿,
 
其年代陆象先为刑部尚书,
 
寻又分掌吏部选事。
 
十四年卒。
 
抗历职以清俭自守,
 
不务产业,
 
及终,
 
丧事殆不能给。
 
玄宗闻其贫,
 
特令给灵舆,
 
递送还乡。
 
赠太子少傅,
 
谥曰贞。
 
抗为京畿按察使时,
 
举奉天尉梁升卿、新丰尉王倕、金城尉王冰、华原尉王焘为判官及度支使,
 
其后升卿等皆名位通显,
 
时人以抗有知人之鉴。
 
 
巨源,
 
周京兆尹总曾孙也。
 
祖匡伯,
 
袭祖爵郧国公,
 
入隋改封舒国公,
 
官至尚衣奉御。
 
巨源则天时累迁司宾少卿,
 
转司府卿、文昌右丞、同凤阁鸾台平章事。
 
三年,
 
转夏官侍郎,
 
依前平章事。
 
有吏才,
 
勾覆省内文案,
 
下符剥徵,
 
虽为下所怨苦,
 
然亦颇收其利。
 
证圣初,
 
出为鄜州刺史,
 
寻拜地官尚书、神都留守。
 
长安二年,
 
诏入转刑部尚书,
 
又加太子宾客,
 
再为神都留守。
 
 
神龙初,
 
入拜工部尚书,
 
封同安县子。
 
又迁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
 
进封郇县伯。
 
时安石为中书令,
 
以是巨源近属,
 
罢知政事。
 
巨源寻迁侍中、中书令,
 
进封舒国公,
 
附入韦后三等亲,
 
叙为兄弟,
 
编在属籍。
 
是岁,
 
巨源奉制与唐休璟、李怀远、祝钦明、苏环等定《垂拱格》及《格后敕》,
 
前后计二十卷,
 
颁下施行。
 
时武三思先有实封数千户在贝州,
 
时属大水,
 
刺史宋璟议称租庸及封丁并合捐免。
 
巨源以为谷稼虽被湮沉,
 
其蚕桑见在,
 
可勒输庸调,
 
由是河朔户口颇多流散。
 
 
景龙二年,
 
顺天翊圣皇后衣箱中裙上有五色云起,
 
久则方歇,
 
巨源以为非常佳瑞,
 
请布告天下,
 
许之。
 
中宗又令画工图其状以示百僚,
 
仍大赦天下,
 
内外五品已上官母妻各加封邑。
 
时中宗即雅信符瑞,
 
巨源又赞成其妖妄。
 
是岁星坠如雷,
 
野雉皆雊,
 
咎征若此,
 
不闻巨源有言,
 
盖与韦皇后继叙源流,
 
佞媚官爵,
 
疑其开导,
 
以踵则天。
 
时有骁卫将军迦叶志忠、太常少卿郑愔、兵部尚书宗楚客、右补阙赵延禧等,
 
或相讽谕,
 
或上表章,
 
谬说符祥,
 
朋党取媚,
 
识者嗟愤。
 
 
景龙三年,
 
拜尚书左仆射,
 
依旧知政事。
 
未几,
 
又拜尚书令、同中书门下三品,
 
仍旧监修国史。
 
时国家将有事于南郊,
 
而巨源希韦后之旨,
 
协同祝钦明之议,
 
言皇后合助郊祀,
 
竟以皇后为亚献,
 
巨源为终献,
 
又以大臣女为斋娘。
 
及韦庶人之难,
 
家人令巨源逃匿,
 
巨源曰“吾国之大臣,
 
岂得闻难不赴”乃出,
 
至都街,
 
为乱兵所杀,
 
时年八十。
 
 
睿宗即位,
 
赠特进、荆州大都督。
 
太常博士李处直议巨源谥曰“昭”。
 
户部员外郎李邕驳之曰“三思引之为相,
 
阿韦托之为亲,
 
无功而封,
 
无德而禄,
 
同族则丑正安石,
 
他人则附邪楚客,
 
谥之曰昭,
 
良恐不当”初,
 
巨源与安石迭为宰相,
 
时人以为情不相协,
 
故邕以此称之。
 
处直仍固请依前谥为定。
 
邕又驳曰:
 
 
夫古之谥,
 
在乎劝沮,
 
将杜小人之业,
 
冀长君子之风。
 
故为善者虽存不贵仕,
 
而没有馀名,
 
此贤达所以砥节也。
 
为恶者虽生有所幸,
 
死怀所惩,
 
此回邪所以易心也。
 
呜呼。
 
巨源尝未斯察,
 
而乃闻义不从,
 
与恶相济,
 
蓄罔上之志,
 
协群凶之谋,
 
苟容圣朝,
 
贪昧厚禄。
 
自以宰臣之贵,
 
不崇朝而贾害者,
 
固鬼得而诛之也。
 
彼则匹夫之微,
 
未受命而行刑者,
 
固人得而诛之也。
 
幽明之愤,
 
断焉可知,
 
天地之心,
 
自此而见矣。
 
 
顷者皇运中兴,
 
功臣翼政。
 
时序未几,
 
邪逆执权,
 
奸慝者拜爵于私门,
 
忠正者黜降于藩郡。
 
巨源此际,
 
用事方殷。
 
且于阿韦何亲,
 
而结为昆季。
 
于国家何力,
 
而累忝大官。
 
此则暗通中人,
 
附会武氏,
 
托城社之固,
 
乱皇家之基。
 
其罪一也。
 
 
又国之大事,
 
在祀与戎,
 
酌于礼经,
 
陈于郊祭。
 
将以对越天地,
 
光扬祖宗,
 
即告成功,
 
以观海内。
 
惟昔亚献,
 
不闻妇人,
 
阿韦蓄无君之忱,
 
怀自达之意,
 
潜图帝位,
 
议啄皇孙,
 
升坛拟仪,
 
拜赐明命,
 
将预家事,
 
无守国章。
 
巨源创迹于前,
 
悖逆演成于后。
 
时有礼部侍郎徐坚、太常博士唐绍、蒋钦绪、彭景直并言之莫从。
 
其罪二也。
 
 
又上天不吊,
 
先帝遇毒,
 
悔祸无徵,
 
阿韦将篡。
 
画计未果,
 
逆心尚摇,
 
周章夷犹,
 
仓卒迷谬。
 
于是太平公主矫为陈谟,
 
上官昭容绐草遗诏,
 
故得今上辅政,
 
阿韦参谋。
 
将大业垂成,
 
而休命中辍者,
 
职由巨源蹑韦温之足,
 
楚客附巨源之耳,
 
枭声遽发,
 
狼顾相惊,
 
以阿韦临朝,
 
以韦温当国。
 
其罪三也。
 
 
又人为邦本,
 
财实聚人,
 
夺其财则人心自离,
 
无其人则国本何恃。
 
巨源屡践台辅,
 
专行勾征,
 
废越条章,
 
崇尚侵刻,
 
树怨天下,
 
剥害生灵,
 
兆庶流离,
 
户口减耗。
 
况以三思食邑,
 
往在贝州,
 
时属久阴,
 
灾逢多雨。
 
租庸捐免,
 
申令昭明,
 
匪今独然,
 
自古不易。
 
三思虑其封物,
 
巨源启此异端,
 
以为稼穑湮沉,
 
虽无菽粟,
 
蚕桑织纴,
 
可输庸调。
 
致使河朔黎人,
 
海隅士女,
 
去其乡井,
 
鬻其子孙,
 
饑寒切身,
 
朝夕奔命。
 
其罪四也。
 
 
但巨源长于华宗,
 
仕于累代,
 
作万国之相,
 
处具瞻之地,
 
蔽日月之屋辉,
 
负丘山之重责,
 
今乃妄加褒述,
 
安能分谤者哉。
 
 
当时虽不从邕议,
 
而论者是之。
 
巨源与安石及则天时文昌右相待价,
 
并是五服之亲,
 
自余近属至大官者数十人。
 
 

赵彦昭与萧至忠事迹

赵彦昭者,
 
甘州张掖人也。
 
父武孟,
 
初以驰骋佃猎为事。
 
尝获肥鲜以遗母,
 
母泣曰“汝不读书而佃猎如是,
 
吾无望矣”竟不食其膳。
 
武孟感激勤学,
 
遂博通经史。
 
举进士,
 
官至右台侍御史,
 
撰《河西人物志》十卷。
 
 
彦昭少以文辞知名。
赵彦昭少年时代就以文辞知名。 
中宗时,
中宗的时候, 
累迁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三品,
他累任中书侍郎,代理宰相, 
兼修国史,
兼任国史, 
充修文馆学士。
充任文学馆士。 
景龙四年,
景龙四年(710), 
金城公主出降吐蕃赞普,
金城公主下嫁吐蕃赞普(即君长), 
中宗命彦昭为使,
中宗命赵彦昭为使节, 
彦昭以既充外使,
赵彦昭觉得既然充当了外使, 
恐失其宠,
担心会失宠, 
殊不悦。
心中很是不高兴。 
司农卿赵履温私谓曰“公国之宰辅,
司农卿赵履温私下对他说“:您是国之宰辅, 
而为一介之使,
却去做一介小小的使节, 
不亦鄙乎”彦昭曰“计将安出”履温因为阴托安乐公主密奏留之,
不是太不像话吗?”赵彦昭说“:这该怎么办呢?”赵履温就暗中托安乐公主密奏留下赵彦昭, 
中宗乃遣左骁卫大将军杨矩代彦昭而往。
中宗于是另派左骁卫大将军杨矩代他充当了使节。 
 
睿宗时,
睿宗时, 
出为凉州都督,
他出京到凉州任都督, 
为政清严,
为政清正廉洁, 
将士已下皆动足股栗。
将士以下都很是敬畏, 
又为宋州刺史,
后又任宋州刺史, 
入为吏部侍郎,
又入京任吏部侍郎, 
又为刑部尚书、关内道持节巡边使、检校左御史台大夫。
又任刑部尚书、关内道持节巡边使、检校左御史台大夫。 
 
彦昭素与郭元振、张说友善。
赵彦昭平素与郭元振、张说友好, 
及萧至忠等伏诛,
到萧至忠等被诛时, 
元振、说等称彦昭先尝密图其事,
郭元振、张说等称赞赵彦昭先曾参与揭发萧至忠有功, 
乃以功迁刑部尚书,
于是升任刑部尚书, 
封耿国公,
封耿国公, 
赐实封一百户。
赐实封一百户。 
殿中侍御史郭震奏“彦昭以女巫赵五娘左道乱常,
但殿中侍御史郭震却上奏,说赵彦昭与女巫赵五娘左道乱常, 
托为诸姑,
假托是自己的姑母, 
潜相影援。既因提挈,乃践台阶。
暗中相助, 
驱车造门,
同恶相济。 
著妇人之服。携妻就谒,申犹子之情。
像今太平圣世, 
于时南宪直臣,劾以霜宪,暂加微贬,
如不对这类加以贬谪严惩, 
旋登宠秩。
法律还有什么用。 
同恶相济,一至于此。乾坤交泰,
请求依法处分。 
宇宙再清,不加贬削,
不久, 
法将安措。请付紫微黄门,准法处分”俄而姚崇入相,
姚崇做了宰相, 
甚恶彦昭之为人,
很讨厌赵彦昭的为人, 
由是累贬江州别驾,
因此累贬江州任别驾, 
卒。
不久去世。 
 
萧至忠,
萧至忠, 
秘书少监德言曾孙也。
秘书少监萧德言的曾孙。 
少仕为畿尉,
他少年时就做了京城管辖的卫尉, 
以清谨称。
以清正严谨著称。 
尝与友人期于路隅,
他曾经与朋友相约在路边相候, 
会风雪冻冽,
正碰上风雪冻冽, 
诸人皆奔避就宇下。
很多人都到避风的屋檐下去, 
至忠曰“宁有与人期而求安失信乎”独不去,
萧至忠却说:“哪里有与人相约为了怕风雪而失信的呢?”他一人在风雪中不离开, 
众咸叹服。
众人都为之叹服。 
神龙初,
神龙初年(705), 
武三思擅权,
武三思专权, 
至忠附之,
萧至忠依附他, 
自吏部员外擢拜御史中丞。
从吏部员外郎提拔为御史中丞。 
迁吏部侍郎,
后又调任吏部侍郎, 
仍兼御史中丞。
仍兼任御史中丞。 
恃武三思势,
他凭靠武三思的势力, 
掌选无所忌惮,
掌握选官的大权,无所忌惮, 
请谒杜绝,
杜绝请托, 
威风大行。
威风大行。不久, 
寻迁中书侍郎,
升任中书侍郎, 
兼中书令。
兼中书令。 
 
节愍太子诛武三思后,
节愍太子诛杀武三思后, 
有三思党与宗楚客、纪处讷令侍御史冉祖雍奏言“安国相王及镇国太平公主亦与太子连谋举兵,
武三思的余党与宗楚客、纪处讷要侍御史冉祖雍上奏“:安国相王及镇国太平公主也与节愍太子一起同谋举兵, 
请收付制狱”中宗召至忠令按其事,
请把他们收进监狱。”中宗召来萧至忠要他讲实情, 
至忠泣而奏曰“陛下富有四海,
萧至忠泣声而奏道:“陛下富有四海, 
贵为天子,
贵为天子, 
岂不能保一弟一妹,
难道连保护一弟一妹都做不到, 
受人罗织。
而遭人罗织他们的罪名。 
宗社存亡,
宗庙社稷的存亡, 
实在于此。
实在于此。 
臣虽愚昧,
臣虽然很愚昧, 
窃为陛下不取。
窃认为陛下不可取。 
《汉书》云:
《汉书》上说‘, 
一尺布,
一尺布, 
尚可缝,
尚可缝, 
一斗粟,
一斗粟, 
尚可舂,
尚可舂, 
兄弟二人不相容。
兄弟二人不相容。 
愿陛下详察此言。
’愿陛下细细思考这句话, 
且往者则天皇后欲令相王为太子,
况且以往则天皇后想要相王为太子, 
王累日不食,
相王几天不吃饭, 
请迎陛下。
请求迎陛下, 
固让之诚,
本来相王诚心让陛下, 
天下传说,
天下的人都作为美谈, 
足明冉祖雍等所奏,
这也足见冉祖雍等所奏, 
咸是构虚”帝深纳其言而止。
纯属虚构。”中宗深纳他的意见而不再追究。 不久, 
寻转黄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他调任黄门侍郎,代宰相。 
至忠上疏陈时政,
萧至忠曾上疏论析时政, 
曰:
道: 
 
臣闻王者列职分司,
“臣听说做帝王的列职分司, 
为人求理,
为人求理, 
求理之道,
求理之道, 
必在用贤。
必在用贤。 
得其人则公务克修,
得其人就公务洁顺, 
非其才则厥官如旷。
用非其才就有官如同无官空缺。 
官旷则事废,
官缺空则事废, 
事废则人残,
事废则人残, 
渐至凌迟,
慢慢的时政就会衰败, 
率由于此。
这大概是一条治政的规律。 
顷者选曹授职,政事官人,或异才升,
近来选官授职, 
多非德进。
多非德进。 
皆因依贵要,
大多是依靠贵要, 
互为粉饰,
互相粉饰。 
苟得即是,
即使知道这情况, 
曾无远图,
也不为国家考虑, 
上下相蒙,
上下相蒙, 
谁肯言及。
哪个肯揭露真相呢? 
臣闻官爵者公器也,
臣闻官爵是天下的公器, 
恩幸者私惠也,
恩宠实际上是私惠。 
祇可金帛富之,
只能给予金帛让他富裕, 
粱肉食之,
吃好穿好, 
以存私泽也。
来存私人恩泽。 
若以公器为私用,
如果把国家的职位为私用, 
则公议不行,而劳人解体。
那么公道就不通行了。 
以小私而妨至公,
这样以小私来妨碍大公, 
则私谒门开,
那么后门之风一开, 
而正言路绝,
而正当的言语就被堵绝。 
俭人递进,
小人就当道, 
君子道消,
君子道消。 
日削月朘,
这样日削月蚀, 
卒见凋弊者,
最终会使国家凋敝, 
为官非其人也。
这都是为官非其人的缘故。 
昔汉馆陶公主为子求郎,
过去汉代的馆陶公主为自己的儿子求一郎官, 
明帝谓曰“郎官上应列宿,
汉明帝就对她说:‘郎官上应天上的星宿, 
出宰百里,
出外管理百里, 
苟非其人,
如果非其人, 
则人受其殃”赐钱十万而已。
那百姓就要遭殃了。’就赏赐了十万给她的儿子。 
此即至公之道不亏,
这就大公之道未亏损, 
恩私之情无替,
没有用私情来代替, 
良史直笔,
良史直笔, 
将为美谈,于今称之,
传为美谈, 
不辍其口者也。
一直到今天人们还赞不绝口。 
当今列位已广,
当今官位很广, 
冗员倍多,
冗员倍增, 
祈求未厌,
贪求无厌, 
日月增数。
日月增数。 
陛下降不赀之泽,
陛下降无法计算的恩泽, 
近戚有无涯之请,
近戚又增无涯之请, 
卖官利己,
卖官利己, 
鬻法徇私。
枉法徇私。 
台寺之内,
衙门之内, 
朱紫盈满,
朱紫盈满, 
官秩益轻,
官秩皆轻, 
恩赏弥数。
恩赏更加多。 
俭利之辈,
势利小人, 
冒进而莫识廉隅。
冒进不识廉耻, 
方雅之流,
方雅君子, 
知难而敛分丘陇。
知难而退避丘陇。 
才者莫用,
才者未用, 
用者不才,
用者非才, 
二事相形,
这两种情况相比, 
十有其五。
十个中就有其五。 
故人不效力而官匪其人,
官非其人, 
欲求其理,
欲求其理, 
实亦难哉。
实也难成。 
 
臣窃见宰相及近侍要官子弟,
“臣窃见宰相和近侍要官的子弟, 
多居美爵,
多居美爵, 
此并势要亲戚,罕有才艺,
远再加上势要的亲戚, 
递相嘱托,
递相嘱托, 
虚践官荣。
虚践官荣。 
《诗》云“东人之子,
《诗经》上说:‘东人之子, 
职劳不赉。
职劳不赍; 
西人之子,
西人之子, 
粲粲衣服。
粲粲衣服; 
私人之子,
私人之子, 
百僚是试。
百僚是试, 
或以其酒,
或以其酒, 
不以其浆。
不以其浆。 
壥壥佩璲,
鞘鞘佩王遂, 
不以其长”此言王政不平,
不以其长。’这讲的是王政不公平, 
众官废职,
众官废职, 
私家之子,
私家之子, 
列试于荣班,
都混进了官员的行列; 
非任之人,
非任之人, 
徒长其饰佩。
白白地有着饰佩。 
臣愚伏愿陛下想居安思危之义,
臣愿陛下要思考居安思危的道理, 
行改弦易张之道。
行改弦易辙之道, 
爱惜爵赏,
要爱惜官爵, 
审量材识,
审量才识, 
官无虚授,
官无虚授, 
人必为官,
人要做官, 
进大雅于枢近,
要走正道, 
退小子于闲僻,
杜绝小人的邪道, 
政令惟一,
政令一致, 
威恩以信,
威恩以信, 
私不害公,
私不害公, 
情不挠法,
情不扰法, 
则天下幸甚。
这样天下就大幸了。 
臣伏见永徵故事,
臣见永徽的旧事, 
宰相子弟多居外职者,
宰相子弟多居外职, 
非直抑强宗、分大族,
这不仅是抑强宗,分大族, 
亦以退不肖、择贤才。
也是退不肖,择贤才。 
伏愿陛下远稽旧典,
伏愿陛下远查旧典, 
近遵先圣,
近遵先圣, 
特降明敕,令宰相已下及诸司长官子弟,
降明旨令宰相以下及诸司长官子弟, 
并改授外官,
都改授外官, 
庶望分职四方,
希望他们分职四方, 
共宁百姓,
共宁百姓, 
表里相统,
表里相统, 
遐迩乂安。
远近安宁。” 
 
疏奏不纳。
他的疏奏未被采纳。 
 
明年,
第二年, 
代韦巨源为侍中,
萧至忠代韦巨源任侍中, 
仍依旧修史。
依旧修史。 
寻迁中书令。
不久又迁任中书令。 
时宗楚客、纪处讷潜怀奸计,
当时宗楚客、纪处讷暗怀奸计, 
自树朋党,
自树朋党, 
韦巨源、世再思、李峤皆唯诺自全,
韦巨源、杨再思、李峤都为保全自己一味顺从, 
无所匡正。
对时政无所匡正。 
至忠处于其间,
萧至忠处于其中, 
颇存正道,
颇能坚持正道, 
时议翕然重之。
当时的评论都很重视他。 
中宗亦曰“诸宰相中,
中宗也说:“宰相当中, 
至忠最怜我”韦庶人又为亡弟赠汝南王洵与至忠亡女为冥婚合葬。
萧至忠最怜我。”韦庶人又替她死去的弟弟与萧至忠死去的女儿完成冥婚合葬, 
及韦氏败,
到韦氏废除, 
至忠发墓,
萧至忠掘墓, 
持其女柩归,
把女儿的棺柩抬归, 
人以此讥之。
当时人们很讥笑此事。 
至忠又以女适庶人舅崔从礼之子。
萧至忠又把自己的另一女儿嫁给韦庶人舅崔从礼的儿子, 
成礼日,
婚礼的那天, 
中宗为萧氏婚主,
中宗为萧氏当主婚人, 
韦庶人为崔氏婚主,
韦庶人做崔氏的婚主, 
时人谓之“天子嫁女,
当时人们都说这是“天子嫁女, 
皇后娶妇”。
皇后取妇”。 
 
睿宗即位,
睿宗即位, 
景云初,
在景云初, 
出为晋州刺史,
萧至忠出京任晋州刺史, 
甚有能名。
很有能力。 
时太平公主用事,
当时太平公主得势, 
至忠潜遣间使申意,
萧至忠暗中派人向太平公主疏通, 
求入为京职。
想求得入京任职。 
诛韦氏之际,
韦庶人被诛之时, 
至忠一子任千牛,
萧至忠一个儿子任千牛, 
为乱兵所杀,
被乱兵所杀, 
公主冀至忠以此怨望,
太平公主希望至忠因此有怨心, 
可与谋事,
这样就可以参与谋反, 
即纳其请。
所以就接受了萧至忠的请求。 
召拜刑部尚书、右御史大夫,
随后召回京拜刑部尚书、右御史大夫, 
再迁吏部尚书。
又迁任吏部尚书。 
先天二年,
先天二年(713), 
复为中书令。
又任中书令。 
是岁,
这年, 
至忠与窦怀贞、魏知古、崔湜、陆象先、柳冲、徐坚、刘子玄等撰成《姓族系录》二百卷,
萧至忠与窦怀贞、魏知古、崔..、陆象先、柳氵中、徐坚、刘子玄等撰写了《姓族系录》二百卷, 
有制加爵赐物各有差。
皇上为此加爵赐物各有不等。 
 
未几,
不久, 
左仆射窦怀贞、侍中岑羲及至忠并户部尚书李晋、太子少保薛稷、左散骑常侍贾膺福、左羽林大将军常元楷、右羽林将军李慈等与太平公主谋逆事泄,
左仆射窦怀贞、侍中岑羲和萧至忠同户部尚书李晋、太子少保薛稷、左散骑常侍贾膺福、左羽林大将军常元楷、右羽林将军李慈等与太平公主谋反事泄漏, 
至忠遽遁入山寺,
萧至忠就逃到山中寺庙, 
数日,
数天之后, 
捕而伏诛,
被捕而伏诛, 
籍没其家。
籍没其家。 
至忠虽清俭刻己,
萧至忠虽然清俭刻己, 
然简约自高,
但是简约自高, 
未尝接待宾客,
从未接待宾客, 
所得俸禄,
所得俸禄, 
亦无所赈施。
也从不施舍救济。 
及籍没,
到没收他家产时, 
财帛甚丰,
财帛很多, 
由是顿绝声望矣。 弟元嘉,
由此声望顿绝。 
工部侍郎。广微,工部员外。
 
宗楚客者,
宗楚客, 
蒲州河东人,
蒲州河东人, 
则天从父姊之子也。
是武则天姑母的儿子, 
兄秦客,
他的哥哥宗秦客, 
垂拱中潜劝则天革命称帝,
在垂拱初年(685)暗中劝武则天改制称帝, 
由是累迁内史。
因此累任内史。 
后与楚客及弟晋卿并以奸赃事发,
后来与宗楚客和宗晋卿两个弟弟一起奸赃事发, 
配流岭外。
流配岭外。 
秦客死,
宗秦客死, 
楚客等寻复追还。
宗楚客、宗晋卿不久又召回京师, 
楚客累迁夏官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
宗楚客累任夏官侍郎,代理宰相。 
神龙初,
神龙初年(705), 
为太仆卿。
宗楚客任太仆卿。 
武三思用事,
武三思得宠专权时, 
引楚客为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
引荐宗楚客为兵部尚书,代宰相, 
晋卿累迁将作大匠。
宗晋卿任将作大匠。 
节愍太子既杀武三思,
节愍太子杀了武三思, 
兵败,
兵败, 
逃于鄠县,
逃到..县, 
楚客遣使追斩之,
宗楚客派人追赶而杀掉了他。 
仍令以其首祭三思及崇训丧柩。
并以节愍太子的头来祭奠武三思和武崇训的灵柩。 
韦庶人及安乐公主尤加亲信,
韦庶人和安乐公主对他特别亲信。 
未几,
未过多久, 
迁中书令。
任他为中书令。 
楚客虽迹附韦氏,
宗楚客虽然依附韦庶人, 
而尝别有异图,
但是心怀异图, 
与侍中纪处讷共为朋党,
与侍中纪处讷共为朋党, 
故时人呼为宗、纪。
所以当时人们喊他们为宗纪。 
 

宗楚客乱政与史评

景龙中,
 
西突厥娑葛与阿史那忠节不和,
 
屡相侵扰,
 
西陲不安。
 
安西都护郭元振奏请徒忠节于内地,
 
楚客与晋卿、处讷等各纳忠节重赂,
 
奏请发兵以讨娑葛,
 
不纳元振所奏。
 
娑葛知而大怒,
 
举兵入寇,
 
甚为边患。
 
于是监察御史崔琬劾奏楚客等曰:
 
 
臣闻四牡项领,
 
良御不乘。
 
二心事君,
 
明罚无舍。
 
谨案宗楚客、纪处讷等,
 
性惟险诐,
 
志越溪壑,
 
幸以遭逢圣主,
 
累忝殊荣,
 
承恺悌之恩,
 
居弼谐之地。
 
不能刻意砥操,
 
忧国如家,
 
微效涓尘,
 
以裨川岳。
 
遂乃专作威福,
 
敢树朋党,
 
有无君之心,
 
阙大臣之节。
 
潜通猃狁,
 
纳贿不赀。
 
公引顽凶,
 
受赂无限。
 
丑问充斥,
 
秽行昭彰。
 
且境外之交,
 
情状难测,
 
今娑葛反叛,
 
边鄙不宁,
 
由此贼臣,
 
取怨中国。
 
论之者惧祸以结舌,
 
语之者避罪以钳口。
 
但晋卿昔居荣职,
 
素阙忠诚,
 
屡抵严刑,
 
皆由黩货。
 
今又叨忝,
 
频沐殊恩,
 
厚禄重权,
 
当朝莫比。
 
曾无悛改,
 
仍徇赃私,
 
此而可容,
 
孰不可恕。
 
臣谬参直指,
 
义在触邪,
 
请除巨蠹,
 
用答天造。
 
楚客、处讷、晋卿等骄恣跋扈,
 
人神同疾,
 
不加天诛,
 
讵清王度。
 
并请收禁,
 
差三司推鞫。
 
 
旧制,
 
大臣有被御史对仗劾弹者,
 
即俯偻趋出,
 
立于朝堂待罪。
 
楚客更咤鳃作色而进,
 
自言以执性忠鲠,
 
被琬诬奏。
 
中宗竟不能穷核其事,
 
遽令琬与楚客等结为义兄弟以和解之。
 
韦氏败,
 
楚客与晋卿等皆伏诛。
 
 
纪处讷者,
 
秦州上邽人也。
 
娶武三思妻之姊,
 
由是累迁太府卿。
 
神龙中,
 
尝因谷贵,
 
中宗召处讷亲问其故。
 
武三思讽知太史事右骁卫将军迦叶志忠、太史令傅孝忠奏言,
 
“其夜有摄提星入太微,
 
至帝座。
 
此则王者与大臣私相接,
 
大臣能纳忠,
 
故有斯应”帝以为然,
 
降敕褒述处讷,
 
赐衣一副、彩六十段。
 
无几,
 
进拜侍中,
 
与楚客等同时伏诛。
 
 
史官曰:
 
大帝、孝和之朝,
 
政不由己,
 
则天在位,
 
已绝缀旒,
 
韦后司晨,
 
前踪覆辙。
 
当是时,
 
奸邪有党,
 
宰执求容,
 
顺之则恶其名彰,
 
逆之则忧其祸及,
 
欲存身致理者,
 
非中智常才之所能也。
 
况元忠、安石、巨源、至忠、彦昭等行非纯一,
 
识昧存亡,
 
徇利贪荣,
 
有始无卒,
 
不得其死,
 
宜哉。
 
楚客、晋卿、处讷等谗谄并进,
 
威虐贯盈,
 
不使逃刑,
 
可谓政正。
 
 
赞曰:
 
为唐重臣,
 
食唐重禄。
 
颠危不持,
 
富贵何足。
 
二宗、一纪,
 
谗邪酷毒。
 
与前数公,
 
死不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