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次公〔子洙〕 郑絪〔子祗德 祗德子颢〕 韦处厚 崔群 路随〔父泌〕
卫次公传
卫次公,
字从周,
河东人。
器韵和雅,
弱冠举进士。
礼部侍郎潘炎目为国器,
擢居上第。
参选调礼部侍郎卢翰嘉其才,
补崇文馆校书郎,
改渭南尉。
次公善鼓琴,
京兆尹李齐运使其子交欢,
意欲次公授之琴。
次公拒之,
由是终身未尝操弦。
严震之镇兴元,
辟为从事,
授监察,
转殿中侍御史。
贞元八年,
征为左补阙,
寻兼翰林学士。
二十一年正月,
德宗升遐,
时东宫疾恙方甚,
仓卒召学士郑絪等至金銮殿。
中人或云“内中商量,
所立未定”众人未对。
次公遽言曰“皇太子虽有疾,
地居冢嫡,
内外系心。
必不得已,
当立广陵王。
若有异图,
祸难未已”絪等随而唱之,
众议方定。
及顺宗在谅暗,
外有王叔文辈操权树党,
无复经制。
次公与郑絪同处内廷,
多所匡正。
转司勋员外郎。
久之,
以本官知制诰,
赐紫金鱼袋,
仍为学士,
权知中书舍人。
寻知礼部贡举,
斥浮华,
进贞实,
不为时力所摇。
真拜中书舍人,
仍充史馆修撰,
迁兵部侍郎、知制诰,
复兼翰林学士。
与郑絪善,
会郑絪罢相,
次公左授太子宾客,
改尚书右丞,
兼判户部事,
拜陕、虢等州都防御观察处置等使。
请蠲钱三百万,
人得苏息,
政闻于朝。
征为兵部侍郎。
选人李勣、徐有功之孙,
名在黜中,
次公召而谓之曰“子之祖先,
勋在王府,
岂限常格”并优秩而遣之。
改尚书左丞,
恩顾颇厚。
上方命为相,
已命翰林学士王涯草诏。
时淮夷宿兵岁久,
次公累疏请罢。
会有捷书至,
相诏方出,
宪宗令追之。
遂出为淮南节度使、检校工部尚书,
兼扬州大都督府长史、御史大夫。
元和十三年十月,
受代归朝,
道次病卒。
赠太子少保,
年六十六,
谥曰敬。
次公自少入仕,
历大寮,
节操趋尚,
始终如一,
为众推重。
子洙,
登进士第,
尚宪宗女临真公主。
累官至给事中、驸马都尉、工部侍郎。
郑絪及家族
郑絪,
字文明。
父羡,
池州刺史。
絪少有奇志,
好学,
善属文。
大历中,
有儒学高名如张参、蒋乂、杨绾、常衮,
皆相知重。
絪擢进士第,
登宏词科,
授秘书省校书郎、鄠县尉。
张延赏镇西川,
辟为书记,
入除补阙、起居郎,
兼史职。
无几,
擢为翰林,
转司勋员外郎、知制诰。
德宗朝,
在内职十三年,
小心兢谦,
上遇之颇厚。
贞元末,
德宗晏驾,
顺宗初即位,
遗诏不时宣下。
絪与同列卫次公密申正论,
中人不敢违。
及王伾、王叔文朋党擅权之际,
絪又能守道中立。
宪宗监国,
迁中书舍人,
依前学士。
俄拜中书侍郎、平章事,
加集贤殿大学士,
转门下侍郎、弘文馆大学士。
宪宗初,
励精求理,
絪与杜黄裳同当国柄。
黄裳多所关决,
首建议诛惠琳、斩刘辟及他制置。
絪谦默多无所事,
由是贬秩为太子宾客。
出为岭南节度观察等使、广州刺史、检校礼部尚书。
以廉政称。
为工部尚书,
转太常卿,
又为同州刺史、长春宫使,
改东都留守。
入历兵部尚书,
旋为河中节度使。
太和二年,
入为御史大夫、检校左仆射、兼太子少保。
絪以文学进,
恬淡,
践历华显,
出入中外者逾四十年。
所居虽无赫奕之称,
而守道敦笃,
耽悦坟典,
与当时博闻好古之士,
为讲论名理之游,
时人皆仰其耆德焉。
及文宗即位,
以年力衰耄,
累表陈乞,
遂以太子太傅致仕。
三年十月卒,
年七十八,
赠司空,
谥曰宣。
子祗德。
祗德子颢,
登进士第,
始绶弘文馆校书。
迁右拾遗、内供奉,
诏授银青光禄大夫,
迁起居郎。
尚宣宗女万寿公主,
拜驸马都尉。
历尚书郎、给事中、礼部侍郎。
典贡士二年,
振拔滞才,
至今称之。
迁刑部、吏部侍郎。
大中十三年,
检校礼部尚书、河南尹。
颢居戚里,
有器度。
大中时,
恩泽无对。
及宣宗弃代,
追感恩遇,
尝为诗序曰“去年寿昌节,
赴麟德殿上寿,
回憩于长兴里第。
昏然昼寝,
梦与十数人纳凉于别馆。
馆宇萧洒,
相与联句。
予为数联,
同游甚称赏。
既寤,
不全记诸联,
唯省十字云石门雾露白,
玉殿莓苔青,
乃书之于楹。
私怪语不祥,
不敢言于人。
不数日,
宣宗不豫,
废朝会,
及宫车上仙,
方悟其事。
追惟顾遇,
续石门之句为十韵云:
间岁流虹节,
归轩出禁扃。
奔波陶畏景,
萧洒梦殊庭。
境象非曾到,
崇严昔未经。
日车乌敛翼,
风动鹤飘翎。
异苑人争集,
凉台笔不停。
石门雾露白,
玉殿莓苔青。
若匪灾先兆,
何当思入冥。
御鑢虚仗马,
华盖负云亭。
白日成千古,
金縢閟九龄。
小臣哀绝笔,
湖上泣青萍。”
未几,
颢亦卒。
韦处厚事略
韦处厚,
字德载,
京兆人。
父万,
监察御史,
为荆南节度参谋。
处厚本名淳,
避宪宗讳,
改名处厚。
幼有至性,
事继母以孝闻。
居父母忧,
庐于墓次。
既免丧,
游长安。
通《五经》,
博览史籍,
而文思赡逸。
元和初,
登进士第,
应贤良方正,
擢居异等,
授秘书省校书郎。
裴垍以宰相监修国史,
奏以本官充直馆,
改咸阳县尉,
迁右拾遗,
并兼史职。
修《德宗实录》五十卷上之,
时称信史。
转左补阙、礼部考功二员外。
早为宰相韦贯之所重,
时贯之以议兵不合旨出官,
处厚坐友善,
出为开州刺史。
入拜户部郎中,
俄以本官知制诰。
穆宗以其学有师法,
召入翰林,
为侍讲学士,
换谏议大夫,
改中书舍人,
侍讲如故。
时张平叔以便佞诙谐,
他门捷进,
自京兆少尹为鸿胪卿、判度支,
不数月,
宣授户部侍郎。
平叔以征利中穆宗意,
欲希大任。
以榷盐旧法,
为弊年深,
欲官自粜盐,
可富国强兵,
劝农积货,
疏利害十八条。
诏下其奏,
令公卿议。
处厚抗论不可,
以平叔条奏不周,
经虑未尽,
以为利者返害,
为简者至烦,
乃取其条目尤不可者,
发十难以诘之。
时平叔倾巧有恩,
自谓言无不允。
及处厚条件驳奏,
穆宗称善,
令示平叔。
平叔词屈无以答,
其事遂寝。
处厚以幼主荒怠,
不亲政务,
既居纳诲之地,
宜有以启导性灵,
乃铨择经义雅言,
以类相从,
为二十卷,
谓之《六经法言》,
献之。
锡以缯帛银器,
仍赐金紫。
以《宪宗实录》未成,
诏处厚与路随兼充史馆修撰。
实录未成,
许二人分日入内,
仍放常参。
处厚俄又权兵部侍郎。
敬宗嗣位,
敬宗嗣位,
李逢吉用事,
李逢吉执政,
素恶李绅,
他一向嫉恨李绅,
乃构成其罪,
便构织罪名,
祸将不测。
李绅将遭不测之祸。
处厚与绅皆以孤进,
韦处厚与李绅皆由孤身仕进,
同年进士,
同年得中进士,
心颇伤之,
他内心颇为伤感,
乃上疏曰:
便上疏道:
臣窃闻朋党议论,
“臣私下闻朋党议论,
以李绅贬黜尚轻。
认为李绅贬黜尚轻。
臣受恩至深,
臣受恩至深,
职备顾问,
职备顾问,
事关圣德,
事关圣听,
不合不言。
不应不言。
绅先朝奖用,
李绅为先朝奖用,
擢在翰林,
擢拔在翰林,
无过可书,
无过失可书,
无罪可戮。
无罪孽可戮。
今群党得志,
今群党得志,
谗嫉大兴。
谗嫉大兴。
询于人情,
若问人心,
皆甚叹骇。
皆甚惊骇。
《诗》云“萋兮菲兮,
《诗》云:‘彩丝交织,
成是贝锦。
成此贝纹绣锦。
彼谮人者,
诬人之徒,
亦已太甚”又曰“谗言罔极,
行事犹已太过。’又曰:‘谗人无所不为,
交乱四国”自古帝王,
扰乱四方国家。’自古帝王,
未有远君子近小人而致太平者。
从无排斥君子、亲近小人而导致天下太平之事。
古人云“三年无改于父之道,
古人云:‘三年不改其父法则,
可谓孝矣”李绅是前朝任使,
可谓孝顺。’李绅原是先朝奖掖任用,
纵有罪愆,
纵有罪过,
犹宜洗衅涤瑕,
犹应消除仇隙洗净瑕污,
念旧忘过,
念记旧情忘却过失,
以成无改之美。
以助其养成无改父道之美德。
今逢吉门下故吏,
现今原李逢吉门下属吏,
遍满朝行,
遍布朝中,
侵毁加诬,
诽谤诬陷,
何词不有。
何词不有?
所贬如此,
如此贬谪,
犹为太轻。
尚嫌太轻。
盖曾参有投杼之疑,
从前曾参遭使其母投杼之杀人嫌疑,
先师有拾尘之戒。
先师孔子有勿如颜渊饭中拾尘之训诫。
伏望陛下断自圣虑,
臣俯首恳望陛下圣虑自断,
不惑奸邪,
不惑于奸邪,
则天下幸甚。
则天下幸甚!
建中之初,
建中之初,
山东向化,
山东归顺,
只缘宰相朋党,
只因宰相营私结党,
上负朝廷。
上负朝廷,
杨炎为元载复雠,
故人杨炎为元载复仇,
卢杞为刘晏报怨,
卢杞为刘晏报怨,
兵连祸结,
兵连祸结,
天下不平。
天下不平。
伏乞圣明,
伏乞圣明,
察臣愚恳。
察臣愚忠。”
帝悟其事,
皇上省悟此事,
绅得减死,
李绅得以免死,
贬端州司马。
贬为端州司马。
处厚正拜兵部侍郎,
韦处厚正式拜兵部侍郎,
谢恩于思政殿。
谢恩于思政殿。
时昭愍狂恣,
当时昭愍皇帝狂放恣肆,
屡出畋游。
经常出外狩猎游玩,
每月坐朝不三四日。
每月坐朝不过三四日,
处厚因谢,
韦处厚趁谢恩之机从容启奏道:
从容奏曰“臣有大罪,
“臣有大罪,
伏乞面首”帝曰“何也”处厚对曰“臣前为谏官,
伏乞当面自首。”皇上问:“何事?”韦处厚回答道:“臣先前为官,
不能先朝死谏,
先朝时不能冒死相谏,
纵先圣好畋及色,
纵容先圣贪恋狩猎及美色,
以至不寿,
以致不能长寿,
臣合当诛。
臣罪当诛。
然所以不死谏者,
然而之所以不能死谏,
亦为陛下此时在春宫,
也因陛下此时在东宫,
年已十五。
年已十五。
今则陛下皇子始一岁矣,
现在陛下皇子才满一岁,
臣安得更避死亡之诛”上深感悟其意,
臣怎能再逃避死亡之诛呢?”皇上深悟其意颇为感动,
赐锦彩一百匹、银器四事。
赐锦彩一百匹、银器四套。
宝历元年四月,
宝历元年(825)四月,
群臣上尊号,
群臣奏献皇帝尊号,
御殿受册肆赦。
皇上在御殿受册实行大赦。
李逢吉以李绅之故,
李逢吉因嫉恨李绅之故,
所撰赦文但云左降官已经量移者与量移,
所撰赦文只说谪贬之官已经酌情调近者予以量移,
不言未量移者,
而不提先前未量移者,
盖欲绅不受恩例。
企图不让李绅受到恩赦。
处厚上疏曰“伏见赦文节目中,
韦处厚上疏道:“臣俯首见赦文条目中,
左降官有不该恩泽者。
谪贬之官有不该享受恩泽的。
在宥之体,
以圣上宽赦之本意,
有所未弘。
便有所不及。
臣闻物议皆言逢吉恐李绅量移,
臣闻听舆论皆言李逢吉惟恐李绅受恩量移,
故有此节。
故有此条。
若如此,
若如此,
则应是近年流贬官,
则应是近年贬谪流放之官员,
因李绅一人皆不得量移。
因李绅一人之故皆不得量移。
事体至大,
事关重大,
岂敢不言。
岂敢不言?
李绅先朝奖任,
李绅乃先朝奖用,
曾在内廷,
曾在内廷任职,
自经贬官,
自遭贬谪,
未蒙恩宥。
未蒙恩赦。
古人云:
古人云:
人君当记人之功,
‘人君当记人之功,
忘人之过。
忘人之过。
管仲拘囚,
’管仲曾被拘囚,
齐桓举为国相。
齐桓公用他为国相;
冶长缧绁,
公冶长曾陷牢狱,
仲尼选为密亲。
孔仲尼选他当女婿。
有罪犹宜涤荡,
有罪者犹应涤荡其罪,
无辜岂可终累。
无辜者岂可终生受累?
况鸿名大号,
何况圣上享鸿名大号,
册礼重仪,
册赦之礼乃重大仪式,
天地百灵之所鉴临,
为天地百神所鉴临,
亿兆八纮之所瞻戴。
亿兆八极所瞻戴,
恩泽不广,
若恩泽不广施,
实非所宜。
确实不合适。
臣与逢吉素无雠嫌,
臣与李逢吉素无仇隙,
与李绅本非亲党,
与李绅本非亲戚,
所论者全大体,
之所以议论是为顾全大局,
所陈者在至公,
之所以陈述出自一片公心。
伏乞圣慈察臣肝胆。
伏乞圣慈察臣肝胆,
倘蒙允许,
倘蒙允许,
仍望宣付宰臣,
仍望宣令宰臣,
应近年左降官,
应将近年谪贬之官,
并编入赦条,
一并编入赦令条目,
令准旧例,
使其得依旧例,
得量移近处”帝览奏其事,
获赦量移近处。”皇上览毕奏疏,深悟所言事理,
乃追改赦文,
于是追令改写赦文,
绅方沾恩例。
李绅才得依例沾恩。
处厚为翰林承旨学士,
韦处厚任翰林承旨学士,
每立视草,
每起草诏书,
惬会圣旨。
均能准确领会圣上旨意。
常奉急命于宣州征鹰鸷及杨、益、两浙索奇文绫锦,
曾奉急命往宣州征收鹰鸷及向扬、益、两浙索取奇纹绫绵,
皆抗疏不奉命,
韦处厚皆上疏拒不受命,
且引前时赦书为证,
而且引用先前赦书为证据,
帝皆可其奏。
皇上均准其奏。
宝历季年,
宝历末年,
急变中起。
宫中突生事变,
文宗底绥内难,
文宗平定内难,
诏命将降,
欲降诏命,
未有所定。
却犹豫不定。
处厚闻难奔赴,
韦处厚闻难奔赴朝中,
昌言曰“《春秋》之法,
直言启奏道:“《春秋》之法,
大义灭亲,
大义灭亲,
内恶必书,
内恶必书,
以明逆顺。
以明逆顺。
正名讨罪,
讨伐罪逆名正言顺,
于义何嫌。
合乎大义有何疑惑?
安可依违,
怎能迟疑不决,
有所避讳”遂奉藩教行焉。
有所避讳!”于是按对藩王的方式处置。
是夕,
当晚,
诏命制置及践祚礼仪,
诏命制置及登极礼仪,
不暇责所司,
来不及责成主管官署办理,
皆出于处厚之议。
均依照韦处厚的主张。
及礼行之后,
及至礼仪进行,
皆叶旧章。
同原定法规完全符合。
以佐命功,
韦处厚因佐诏命之功,
旋拜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监修国史,
随即拜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监修国史,
加银青光禄大夫,进爵灵昌郡公。处厚在相位,
加银青光禄大夫,
务在济时,不为身计。中外补授,
晋爵灵昌郡公。
咸得其宜。
初,
韦处厚任宰相,致力于匡时救世,从不为自身打算。无论在朝内或朝外、补官或正授,均能名副其实。
贞元中,
当初,
宰相齐抗奏减冗员,
贞元间宰相齐抗奏减冗员,
罢诸州别驾,
罢免诸州别驾,
其在京百司,当入别驾者,
而那些在京师各署衙中当入别驾官职的,
多处之朝列。
却多处朝官之列。
元和以来,
元和以来,
两河用兵,
两河用兵,
偏裨立功者,
将佐中立功者,
往往擢在周行。
往往擢升到大的官署,
率以储采王官杂补之,
大都以皇上或太子属官之职杂乱补授,
皆盛服趋朝,
皆盛服趋朝,
朱紫填拥。
朱衣紫服挤满朝堂。
久次当进,及受代闲居者,
久候当进及代职闲居者,
常数十人,趋中书及宰相私第,
常常数十人奔赴中书省署及宰相私宅,
摩肩候谒,
摩肩接踵地等候谒见,
繁于辞语。
繁辞碎语无止无休。
及处厚秉政,
及至韦处厚秉政,
复奏置六雄、十望、十紧、三十四州别驾以处之。
先后奏请设置六雄、十望、十紧、三十四州别驾以安排这些人员,
而清流不杂,
而不与正员相混杂,
朝政清肃。
朝政得以整肃。
文宗勤于听政,
文宗勤于听政,
然浮于决断,
却轻于决断,
宰相奏事得请,
宰相奏事得旨,
往往中变。
诏命往往中途改变。
处厚常独论奏曰“陛下不以臣等不肖,
韦处厚曾独自上奏论说:“陛下不因臣等不肖,
用为宰相,
用臣等为宰相,
参议大政。
参议大政。
凡有奏请,
凡有奏请,
初蒙听纳,
初蒙圣上听纳,
寻易圣怀。
随即又改变圣旨。
若出自宸衷,
若确出陛下之意,
即示臣等不信。
则表明臣等不可信任,
若出于横议,
若出于朝官妄加非议,
臣等何名鼎司。
臣等在朝中有何威信?
且裴度元勋宿德,
再说裴度乃德高望重之元勋,
历辅四朝,
历辅四朝大政,
孜孜竭诚,
孜孜不倦竭尽忠诚,
人望所属,
民望所归,
陛下固宜亲重。
陛下本应亲近器重。
窦易直良厚,
窦易直善良宽厚,
忠事先朝,
在先朝为臣忠心耿耿,
陛下固当委信。
陛下理当依赖信任。
微臣才薄,
微臣才力薄弱,
首蒙陛下擢用,
首次蒙陛下擢拔重用,
非出他门,
并非由他门旁道入朝,
言既不从,
所言既不可听纳,
臣宜先退”即趋下再拜陈乞。
臣当先自辞职。”随即退下再拜陈说乞准。
上矍然曰“何至此耶。
皇上忙道:“何以至此呢!
卿之志业,
卿之志向才干,
朕素自知,
朕素来知晓,
登庸作辅,
自登相位辅政以来,
百职斯举。
朝廷百官俱能尽职。
纵朕有所失,
纵然朕有失误,
安可遽辞,
怎可立即辞职,
以彰吾薄德”处厚谢之而去,
以显得我薄德呢?”韦处厚谢恩而去,
出延英门,
出了延英门,
复令召还。
皇上又下令召回,对他说:
谓曰“凡卿所欲言,
“凡卿欲说之话,
并宜启论”处厚因对彰善瘅恶,归之法制,
应全都说出来。”于是韦处厚奏论扬善惩恶、健全法制的主张,
凡数百言。
共数百言;
又裴度勋高望重,
又说裴度勋高望重,
为人尽心切直,
为人尽心正直,
宜久任,
宜久任宰相,
可壮国威。
可壮国威。
帝皆听纳。
皇上尽皆听纳。
自是宰臣敷奏,
从此宰相奏事,
人不敢横议。
朝官不敢妄加非议。
俄而沧州李同捷叛,
不久沧州李同捷叛乱,
朝廷加兵。
朝廷发兵征讨。
魏博史宪诚,中怀向背,
魏博史宪诚暗怀悖心,
裴度以宿旧自任,
裴度以为是老臣负气任性,
待宪诚于不疑。
对他毫不怀疑。
尝遣亲吏请事至中书。
史宪诚曾有事派亲信至中书省请示,
处厚谓曰“晋公以百口于上前保尔使主,
韦处厚令来人传话:“晋公苦口婆心在皇上面前保荐你为皇上之使,
处厚则不然,
我却不这样,
但仰俟所为,
只仰候你有所作为,
自有朝典耳”宪诚闻之大惧,
自有朝典决定奖惩。”史宪诚听到这话大为恐惧,
自此输竭,
从此谒诚效忠,
竟有功于沧州。
居然为剿灭沧州之乱立下功劳。
又尝以理财制用为国之本,
韦处厚又因理财制用为治国之本,
撰《太和国计》二十卷以献。
撰写《大和国计》二十卷献给朝廷。
李载义累破沧、镇两军,
李载义屡破沧州、镇州两处叛军,
兵士每有俘执,
每有被俘兵士,
多遣刳剔。
多剖胸剔肉加以杀戮。
处厚以书喻之,
韦处厚致书说理,
载义深然其旨。
李载义深表赞同。
自此沧、镇所获生口,
从此沧州、镇州所获生俘,
配隶远地,
皆流放远地服役,
前后全活数百千人。
前后保全了数百上千人的性命。
处厚居家循易,
韦处厚生活上随意简朴,
如不克任。
似乎不会理家。
至于廷诤敷启,
至于在朝廷陈奏论争,
及驭辖待胥吏,
以及管理府署对待属员,
劲确嶷然不可夺。
则气度巍然势不可夺。
质状非魁伟,
他形貌并不魁伟,
如甚懦者。
而且似乎很懦弱,
而庶僚请事,
可是僚属请示职事,
畏惕相顾,
皆畏惧警惕你我相顾,
虽与语移晷,
即使同他谈话时间很长,
不敢私谒。
也不敢向他谈及私事。
急于用才,
韦处厚急于启用人才,
酷嗜文学。
酷爱文学,
尝病前古有以浮议坐废者,
古时有因空发议论而废弃了才学的人,他对此深深惋惜,
故推择群材,
故推荐选拔众多人才,
往往弃瑕录用,
往往不计其缺点而录用,
亦为时所讥。
也遭到人们的非议。
雅信释氏因果,
韦处厚颇信佛家因果轮回之说,
晚年尤甚。聚书逾万卷,多手自刊校。
晚年尤甚。
奉诏修《元和实录》,
奉诏修撰《元和实录》,
未绝笔,
未能撰写完毕,
其统例取舍,
此书体例及内容取舍,
皆处厚创起焉。
皆韦处厚创立。
太和二年十二月,
大和二年(828)十二月,
因延英奏对,
至延英殿奏对,
造膝之际,
临近皇上膝下时,
忽奏“臣病作”,
忽奏“臣病发作”,
遽退。
立即退下。
文宗命中官扶出,
文宗命太监将他扶出归宅,
归第一夕而卒,
只过了一夜便去世,
年五十六,
年五十六,
赠司空。
追赠司空。
处厚当国柄二周岁,
韦处厚执掌朝政大权二周岁,
启沃之谋,
竭诚进献之谋略,
颇协时誉,
颇受人们称誉,
咸共惜之。
对他的去世都很惋惜。
崔群政绩
崔群,字敦诗,
崔群字敦诗,
清河武城人,
清河武城人,
山东著姓。
为山东大姓。
十九登进士第,
十九岁登进士第,
又制策登科,
又应制策试登科,
授秘书省校书郎,
授秘书省校书郎,
累迁右补阙。
屡次升迁至右补阙。
元和初,
元和初,
召为翰林学士,
召为翰林学士,
历中书舍人。
历任中书舍人。
群在内职,
崔群在朝内奉职,
常以谠言正论闻于时。
常以直言正论闻名于当时。
宪宗嘉赏,
宪宗嘉奖他,
降宣旨云“自今后学士进状,
降诏宣旨道:“从今以后学士进呈奏状,
并取崔群连署,
须同时取崔群之署名,
然后进来”群以禁密之司,
然后呈来。”
动为故事,
崔群认为宫禁之举措动辄成为定规,
自尔学士或恶直丑正,
从此学士中有厌恶毁谤正直者,
则其下学士无由上言。
则其下之学士无法向上投诉。
群坚不奉诏,
因而坚持不遵奉此诏,
三疏论奏方允。
再三上疏奏论皇上方才应允。
元和七年,
元和七年(812),
惠昭太子薨,
惠昭太子薨,
穆宗时为遂王,
穆宗当时为遂王,
宪宗以澧王居长,
宪宗认为澧王年纪居长,
又多内助,
又多内助,
将建储贰,
欲立遂王为皇位继承人,
命群与澧王作让表。
命崔群替澧王做辞让表。
群上言曰“大凡己合当之,
崔群上奏道:“大抵己身当受此位,
则有陈让之仪。
才有表示辞让之仪礼;
己不合当,
己身不当受,
因何遽有让表。
因何而有让表?
今遂王嫡长,
现今遂王嫡生居长,
所宜正位青宫”竟从其奏。
当居东宫正位。”宪宗最终听从其奏。
时魏博节度使田季安进绢五千匹,
那时魏博节度使田季安进绢五千匹,
充助修开业寺。
用以助修开业寺。
群以为事实无名,
崔群认为师出无名,
体尤不可,
于理尤为不当,
请止其所进。
遂奏请制止其进献。
群前后所论多惬旨,
崔群前后奏议多合圣意,
无不听纳。
皇上无不听纳。
迁礼部侍郎,
升迁礼部侍郎,
选拔才行,
选拔才德之士,
咸为公当。
均公允恰当。
转户部侍郎。
调任户部侍郎。
二年七月,
元和十二年(817),
拜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拜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十四年,
十四年(819),
诛李师道,
诛李师道,
上顾谓宰臣曰“李师古虽自袭祖父,
皇上当面对宰臣们说:“李师古虽从承袭其祖、父爵位入仕,
然朝廷待之始终。
然而朝廷待他始终不错。
其妻于师道即嫂叔也,
其妻与李师道即嫂叔关系,
虽云逆族,
虽说系逆党家族,
若量罪轻重,
若量罪之轻重,
亦宜降等。
也只应降低等级。
又李宗奭虽抵严宪,
又李宗..虽抗拒朝廷,
其情比之大逆,亦有不同。
其情节比之大逆亦有不同。
其妻士族也,
其妻乃士族女,
今其子女俱在掖廷,
今与其子女俱押在掖廷,
于法皆似稍深。
以法量之似乎都稍过重。
卿等留意否”群对曰“圣情仁恻,
众卿留意此事否?”崔群答道:“圣上仁慈恻隐,
罪止元凶。
罪罚限于元凶。
其妻近属,倘获宽宥,
其妻及近亲倘获宽赦,
实合弘煦之道”于是师古妻裴氏、女宜娘,
确实合乎宽宏和煦之道。”于是李师古之妻裴氏、女宜娘,
诏出于邓州安置。
诏令出京至邓州安置。
宗奭妻韦氏及男女,先没掖廷,
李宗..之妻韦氏及合府男女先押在掖廷,
并释放。
一概释放,
其奴婢、资货皆复赐之。
其奴婢、资财又都赐还给他们。
又盐铁福建院官权长孺坐赃,
又盐铁福建院官权长儒因赃获罪,
诏付京兆府决杀。
诏令交付京兆府处决,
长孺母刘氏求哀于宰相,
权长儒之母刘氏向宰相哀求,
群因入对言之。
崔群因而入朝奏论此事。
宪宗愍其母耄年,
宪宗怜悯其母当耄耋之年,便说道:
乃曰“朕将屈法赦长孺何如”群曰“陛下仁恻即赦之,
“朕将枉法赦免权长儒,如何?”崔群道:“陛下出于仁慈恻隐便赦免他,
当速令中使宣谕。
当速令中使宣谕。
如待正敕,
如等待正常赦免,
即无及也”长孺竟得免死长流。
那就来不及了。”权长儒竟获免死而流放远地。
群之启奏平恕,
崔群之启奏平和宽恕,
多此类也。
多似此类。
时宪宗急于荡寇,
当时宪宗急于扫荡盗寇,
颇奖聚敛之臣。
对能为朝廷聚财敛资之臣大加奖掖,
故藩府由是希旨,
故藩镇州府因此迎合朝廷意旨,
往往捃拾,
往往搜求聚敛,
目为进奉。
号称进奉。
处州刺史苗稷进羡余钱七千贯,
虞州刺史苗稷进奉羡余钱七千贯,
群议以为违诏,
崔群认为违诏,
受之则失信于天下,
若受之则失信于天下,
请却赐本州,
奏请还赐本州,
代贫下租税。
替代贫民租税。
时论美之。
一时受到舆论赞扬。
度支使皇甫镈阴结权幸,
度支使皇甫钅甫寸暗地交结权要宠贵,
以求宰相,
以求宰相之位。
群累疏其奸邪。
崔群屡次上疏奏其奸邪,
尝因对面论,
因此曾对皇上面论,
语及天宝、开元中事,
语及开元、天宝间事,
群曰“安危在出令,
崔群道:“安危在于出令,
存亡系所任。
存亡系于所任。
玄宗用姚崇、宋璟、张九龄、韩休、李元纮、杜暹则理。
玄宗用姚崇、宋王景、张九龄、韩休、李元..、杜暹则治,
用林甫、杨国忠则乱。
用李林甫、杨国忠则乱。
人皆以天宝十五年禄山自范阳起兵,
人们皆认为天宝十五年(756)安禄山自范阳起兵,
是理乱分时,
是治乱之分界,
臣以为开元二十年罢贤相张九龄,
臣认为开元二十年(732)罢免贤相张九龄,
专任奸臣李林甫,
专任奸臣李林甫,
理乱自此已分矣。
治乱自此已划分。
用人得失,
用人得失,
所系非小”词意激切,
所关非小。”词意激切,
左右为之感动。
朝臣为之感动,
镈深恨之。
皇甫钅甫寸深恨于他,
而宪宗终用镈为宰相。
而宪宗最终仍用皇甫钅甫寸为宰相。
无何,
不久,
群臣议上尊号,
群臣商议为皇上进奉尊号,
皇甫镈欲加“孝德”两字,
皇甫钅甫寸主张加“孝德”两字,
群曰“有睿圣,则孝德在其中矣”竟为镈所构。
崔群道:“有睿智圣明则孝德便在其中了。”竟遭皇甫钅甫寸构织罪名,
宪宗不乐,
宪宗不乐,
出为湖南观察都团练使。
令崔群出任湖南观察都团练使。
穆宗即位,
穆宗即位,
征拜吏部侍郎,
征崔群入朝拜吏部侍郎,
召见别殿,
于别殿召见,
谓群曰“我升储位,
对崔群说:“我升皇储之位,
知卿为羽翼”群曰“先帝之意,
知道是卿相助。”崔群道:“先帝之意,
元在陛下。
本来便在陛下。
顷者授陛下淮西节度使,
随即授陛下淮西节度使,
臣奉命草制,
臣奉命起草诏书,
且曰:
也说:
能辨南阳之牍,
‘能辨识南阳之文牍,
允符东海之贵。
预测东海之华贵。
若不知先帝深旨,
’若不知先帝深意,
臣岂敢轻言”数日,
臣岂敢轻率出言?”数日后,
拜御史中丞。
拜御史中丞。
浃旬,
十日后,
授检校兵部尚书,
授检校兵部尚书,
兼徐州刺史、武宁军节度、徐泗濠观察等使。
兼徐州刺史、武宁军节度使、徐泗濠观察使等职。
初,
当初,
幽、镇逆命,
幽州、镇州背逆朝廷,
诏授沂州刺史王智兴为武宁军节度副使,
诏令授沂州刺史王智兴为武宁军节度副使,
领徐州兵讨伐。
率领徐州兵前去讨伐。
群以智兴早得士心,
崔群认为王智兴早得军心,
表请因授智兴旄钺,
便上表奏请授王智兴旄钺,
竟寝不报。
谁知奏表被搁置不报。
智兴自河北回戈,
王智兴从河北回兵,
城内皆是父兄,
城内皆是父兄,
开关延入,
开关迎入,
群为智兴所逐。
于是崔群被王智兴驱逐。
朝廷坐其失守,
朝廷因其失守而问罪,
授秘书监,
贬为秘书监,
分司东都。
分任东都。
未几,
没多久,
改华州刺史、兼御史大夫。
改授华州刺史、兼御史大夫,
复改宣州刺史、歙池等州都团练观察等使,
又改授宣州刺史、歙池等州都团练观察使等职,
征拜兵部尚书。
征拜兵部尚书。
久之,
许久以后,
改检校吏部尚书、江陵尹、荆南节度观察使。
改授检校吏部尚书、江陵尹、荆南节度观察使。
逾岁,
一年后,
改检校右仆射,
改授检校右仆射,
兼太常卿。
兼太常卿。
太和五年,
大和五年(831),
拜检校左仆射,
拜检校左仆射,
兼吏部尚书。
兼吏部尚书。
六年八月卒,
大和六年(832)八月去世,
年六十一,
年六十一,
册赠司空。
册赠司空。
路随与其父
群有冲识精裁,
为时贤相。
清议以俭素之节,
其终不及厥初。
群年未冠举进士,
陆贽知举,
访于梁肃,
议其登第有才行者,
肃曰“崔群虽少年,
他日必至公辅”果如其言。
群弟于,
登进士,
官至郎署,
有令名。
子充,
亦以文学进,
历三署,
终东都留守。
路随,
字南式,
其先阳平人。
高祖节,
高宗朝为越王府东阁祭酒。
曾祖惟恕,
官至睦州刺史。
祖俊之,
仕终太子通事舍人。
父泌,
字安期,
少好学,
通《五经》,
尤嗜《诗》、《易》、《左氏春秋》,
能讽其章句,
皆究深旨。
博涉史传,
工五言诗。
性端亮寡言,
以孝悌闻于宗族。
建中末,
以长安尉从调,
举李益、韦绶等书判同居高第,
泌授城门郎。
属德宗违难奉天,
泌时在京师,
弃妻子潜诣行在所。
又从幸梁州,
排溃军而出,
再为流矢所中,
裂裳濡血。
以策说浑瑊,
瑊深重之,
辟为从事。
瑊讨怀光,
累奏为副元帅判官、检校户部郎中、兼御史中丞。
河中平,
随瑊与吐蕃会盟于平凉,
因劫盟陷蕃。
在绝域累年,
栖心于释氏之教,
为赞普所重,
待以宾礼,
卒于戎鹿。
贞元十九年,
吐蕃遗边将书求和。
随哀泣上疏,
愿允其请。
表三上,
德宗命中使谕旨。
朝廷惩其宿诈,
俟更要于后信,
讫数岁不报。
元和中,
蕃使复款塞,
随复五献封章,
请修和好。
又上书于宰执哀诉。
裴垍、李藩皆协力敷奏,
宪宗可之。
命祠部郎中徐复报聘,
乃特于诏中疏平凉陷蕃者名氏,
令归中国。
吐蕃因复等还,
遣使来朝。
遂以泌及郑叔矩之丧与铭及遗录至,
朝野伤叹。
宪宗悯之,
赠绛州刺史,
赐绢二百匹。
至葬日,
委所在官给丧事。
泌累赠太子少保。
泌陷蕃之岁,
随方在孩提。
后稍长成,
知父在蕃,
乃日夜啼号,
坐必西向,
馔不食肉,
母氏言其形貌肖先君,
遂终身不照镜。
后以通经调授润州参军,
为李锜所困。
使知市事,
随翛然坐市中,
一不介意。
韦夏卿为东都留守,
闻而辟之,
由是声名日振。
元和五年,
边吏以讣至。
随居丧,
益以孝闻。
服阕,
擢拜左补阙。
会李绛讽上纳谏,
宪宗皇帝曰“谏官路随、韦处厚章疏相继,
朕常深用其言”自是识者敬伏焉。
俄迁起居郎,
转司勋员外郎。
自补阙至司勋员外,
皆充史馆修撰。
穆宗即位,
迁司勋郎中,
赐绯鱼袋。
与韦处厚同入翰林为侍讲学士。
采三代皇王兴衰,
著《六经法言》二十卷奏之。
拜谏议大夫,
依前侍讲学士。
将修《宪宗实录》,
复命兼充史职。
敬宗登极,
拜中书舍人、翰林学士,
仍赐紫。
有以金帛谢除制者,
必叱而却之曰“吾以公事接私财耶”终无所纳。
文宗即位,
韦处厚入相,
随代为承旨,
转兵部侍郎、知制诰。
太和二年,
处厚薨,
随代为相,
拜中书侍郎,
加监修国史。
初,
韩愈撰《顺宗实录》,
说禁中事颇切直内官恶之,
往往于上前言其不实,
累朝有诏改修。
及随进《宪宗实录》后,
文宗复令改正永贞时事,
随奏曰:
臣昨面奉圣旨,
以《顺宗实录》颇非详实,
委臣等重加刊正,
毕日闻奏。
臣自奉宣命,
取史本欲加笔削。
近见卫尉卿周居巢、谏议大夫王彦威、给事中李固言、史官苏景胤等各上章疏,
具陈刊改非甚便宜。
又闻班行如此议论颇众。
臣伏以史册之作,
劝诫所存,
事有当书,
理宜归实。
匹夫美恶尚不可诬,
人君得失无容虚载。
圣旨以前件《实录》记贞元末数事,
稍非摭实,
盖出传闻,
审知差舛,
便令刊正。
顷因坐日,
屡形圣言,
通计前后,
至于数四。
臣及宗闵、僧孺亦以永贞已来,
岁月至近,
禁中行事,
在外固难详知。
陛下所言,
皆是接于耳目。
既闻乖谬,
因述古今,
引前史直不疑盗嫂之言,
及第五伦挝公之说,
皆多此比类,
难尽信书。
所冀睿鉴详于听言,
深宫慎于行事。
持此比类,
上开聪明,
特蒙降察,
稍恕前谬。
由是近垂宣命,
令有改修。
臣等伏以贞观已来,
累朝实录有经重撰,
不敢固辞。
但欲粗删深误,
亦固尽存诸说。
宗闵、僧孺相与商量,
缘此书成于韩愈,
今史官李汉、蒋系皆愈之子婿,
若遣参撰,
或致私嫌。
以臣既职监修,
盍令详正,
及经奏请,
事遂施行。
今者庶僚竞言,
不知本起,
表章交奏,
似有他疑。
臣虽至昧,
容非自请。
既迫群议,
辄冒上闻。
纵臣果获修成,
必惧终为时累。
且韩愈所书,
亦非己出,
元和之后,
已是相循。
纵其密亲,
岂害公理。
使归本职,
实谓正名。
其《实录》伏望条示旧记最错误者,
宣付史官,
委之修定。
则冀圣祖垂休,
永无惭于传信。
下臣非据,
获减戾于侵官。
彰清朝立政之方,
表公器不私之义。
流言自弭,
时论攸宜。
诏曰“其《实录》中所书德宗、顺宗朝禁中事,
寻访根柢,
盖起谬传,
谅非信史。
宜令史官详正刊去,
其他不要更修。
馀依所奏”
四年,
转门下侍郎,
加崇文馆大学士。
七年,
兼太子太师,
备礼册拜。
表上史官所修宪宗穆宗《实录》。
八年,
辞疾,
不得谢。
会李德裕连贬至袁州长史,
随不署奏状,
始为郑注所忌。
九年四月,
拜检校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兼润州刺史、镇海军节度、浙江西道观察等使。
太和九年七月,
遘疾于路,
薨于扬子江之中流,
年六十。
册赠太保,
谥曰贞。
随有学行大度,
为谏官能直言,
在内廷匡益。
自宝历初为承旨学士,
即参大政矣。
后十五年在相位。
宗闵、德裕朋党交兴,
攘臂于其间。
李训、郑注始终奸诈,
接武于其后。
而随藏器韬光,
隆污一致,
可谓得君子中庸而常居之也。
史臣评论
史臣曰:
卫次公、郑絪、韦处厚、崔群、路随等,
皆以文学饰身,
致位崇极。
兼之忠谠,
垂名简书,
兹实有足多也。
絪有其位,
有其时,
怀独善之谋,
晦众济之道,
左迁非不幸也。
次公因献捷之书,
辍已成之诏,
命也夫。
处厚危言切议,
振士友之急,
称同列之善,
君子哉。
赞曰:
卫、郑、韦、路,
兼之博陵。
文学政事,
为时所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