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上
突厥上
突厥起源与始毕可汗
○突厥之始,
○突厥之始,
启民之前,
启民之前,
《隋书》载之备矣,
《隋书》载之备矣,
只以入国之事而述之。
只以入国之事而述之。
始毕可汗咄吉者,
始毕可汗咄吉者,
启民可汗子也。
启民可汗子也。
隋大业中嗣位,
隋大业中嗣位,
值天下大乱,
值天下大乱,
中国人奔之者众。
中国人奔之者 众。
其族强盛,
其族强盛,
东自契丹、室韦,
东自契丹、室韦,
西尽吐谷浑、高昌诸国,
西尽吐谷浑、高昌诸国,
皆臣属焉。
皆臣属焉。
控弦百馀万,
控弦百余万,
北狄之盛,
北狄之盛,
未之有也。
未之有也。
高视阴山,
高视阴山,
有轻中夏之志。
有轻中夏之志。
可汗者,
可汗者,
犹古之单于。
犹古之单于;
妻号可贺敦,
妻号可贺敦,
犹古之阏氏也。
犹古之阏氏也。
其子弟谓之特勤,
其子弟谓之特勒,
别部领兵者皆谓之设。
别部领 兵者皆谓之设。
其大官屈律啜,
其大官屈律啜,
次阿波,
次阿波,
次颉利发,
次颉利发,
次吐屯,
次吐屯,
次俟斤,
次俟斤,
并代居其官而无员数,
并代居其官 而无员数,
父兄死则子弟承袭。
父兄死则子弟承袭。
高祖起义太原,
高祖起义太原,
遣大将军府司马刘文静聘于始毕,
遣大将军府司马刘文静聘于始毕,
引以为援。
引以为援。
始毕遣其特勤康稍利等献马千匹,
始毕遣其特勒康 稍利等献马千匹,
会于绛郡。
会于绛郡。
又遣二千骑助军,
又遣二千骑助军,
从平京城。
从平京城。
及高祖即位,
及高祖即位,
前后赏赐,
前后赏赐,
不可胜纪。
不可胜纪。
始毕自恃其功,
始毕自恃其功,
益骄踞。
益骄踞;
每遣使者至长安,
每遣使者至长安,
颇多横恣。
颇多横恣。
高祖以中原未定,
高祖以中原未定,
每优容之。
每优容之。
武德元年,
武德元年,
始毕使骨咄禄特勤来朝,
始毕使骨咄禄特勒来朝,
宴于太极殿,
宴于太极殿,
奏《九部乐》,
奏《九部乐》,
赉锦彩布绢各有差。
赉锦彩布绢 各有差。
二年二月,
二年二月,
始毕帅兵渡河,
始毕帅兵渡河,
至夏州,
至夏州,
贼帅梁师都出兵会之,
贼帅梁师都出兵会之,
谋入抄掠。
谋入抄掠。
授马邑贼帅刘武周兵五百馀骑,
授 马邑贼帅刘武周兵五百余骑,
遣入句注,
遣入句注,
又追兵大集,
又追兵大集,
欲侵太原。
欲侵太原。
是月,
是月,
始毕卒,
始毕卒,
其子什钵苾以年幼不堪嗣位,
其子什钵苾以年幼不堪嗣位,
立为泥步设,
立为泥步设,
使居东偏,
使居东偏,
直幽州之北。
直幽州之北。
立其弟俟利弗设,
立其弟俟利弗 设,
是为处罗可汗。
是为处罗可汗。
处罗可汗时期
处罗可汗嗣位,
处罗可汗嗣位,
又以隋义成公主为妻,
又以隋义成公主为妻,
遣使入朝告丧。
遣使入朝告丧。
高祖为之举哀,
高祖为之举哀,
废朝三日,
废朝三 日,
诏百官就馆吊其使者,
诏百官就馆吊其使者,
又遣内史舍人郑德挺往吊处罗,
又遣内史舍人郑德挺往吊处罗,
赙物三万段。
赐物三万段。
处罗此后频遣使朝贡。
处罗此后 频遣使朝贡。
先是,
先是,
隋炀帝萧后及齐王暕之子政道,
隋炀帝萧后及齐王暕之子政道,
陷于窦建德。
陷于窦建德。
三年二月,
三年二月,
处罗迎之,
处罗 迎之,
至于牙所,
至于牙所,
立政道为隋王。
立政道为隋王。
隋末中国人在虏庭者,
隋末中国人在虏庭者,
悉隶于政道,
悉隶于政道,
行隋正朔,
行隋正朔,
置百官,
置百官,
居于定襄城,
居于定襄城,
有徒一万。
有徒一万。
时太宗在藩,
时太宗在籓,
受诏讨刘武周,
受诏讨刘武周,
师次太原,
师次太原,
处罗遣其弟步利设率二千骑与官军会。
处罗遣 其弟步利设率二千骑与官军会。
六月,
六月,
处罗至并州,
处罗至并州,
总管李仲文出迎劳之。
总管李仲文出迎劳之。
留三日,
留三日,
城中美妇人多为所掠,
城中美妇人多为所掠,
仲文不能制。
仲文不能制。
俄而,
俄而,
处罗卒,
处罗卒,
义成公主以其子奥射设丑弱,
义成公主以其子奥射设丑弱,
废不立之,
废不立之,
遂立处罗之弟咄苾,
遂立处罗之弟咄苾,
是为颉利可汗。
是为颉利可汗。
颉利可汗崛起
颉利可汗者,
颉利可汗者,
启民可汗第三子也。
启民可汗第三子也。
初为莫贺咄设,
初为莫贺咄设,
牙直五原之北。
牙直五原之北。
高祖入长安,
高祖入长安,
薛举犹据陇右,
薛举犹据陇右,
遣其将宗罗睺攻陷平凉郡,
遣其将宗罗攻陷平凉郡,
北与颉利连结。
北与颉利连结。
高祖患之,
高祖患之,
遣光禄卿宇文歆赍金帛以赂颉利。
遣光禄卿宇 文歆赍金帛以赂颉利。
歆说之,
歆说之,
令绝交于薛举。
令绝交于薛举。
初,
初,
隋五原太守张长逊,
隋五原太守张长逊,
因乱以其所部五原城隶于突厥。
因乱以其 所部五原城隶于突厥。
歆又说颉利遣长逊入朝,
歆又说颉利遣长逊入朝,
以五原地归于我。
以五原地归于我。
颉利并从之,
颉利并从之,
因发突厥兵及长逊之众,
因 发突厥兵及长逊之众,
并会于太宗军所。
并会于太宗军所。
武德三年,
武德三年,
颉利又纳义城公主为妻,
颉利又纳义城公主为妻,
以始毕之子什钵苾为突利可汗,
以始 毕之子什钵苾为突利可汗,
遣使入朝,
遣使入朝,
告处罗死。
告处罗死。
高祖为之罢朝一日,
高祖为之罢朝一日,
诏百官就馆吊其使。
诏百官就馆 吊其使。
颉利初嗣立,
颉利初嗣立,
承父兄之资,
承父兄之资,
兵马强盛,
兵马强盛。
有凭陵中国之志。
有凭陵中国之志。
高祖以中原初定,
高祖以中原初定,
不遑外略,
不 遑外略,
每优容之,
每优容之,
赐与不可胜计。
赐与不可胜计。
颉利言辞悖傲,
颉利言辞悖傲,
求请无厌。
求请无厌。
四年四月,
四年四月,
颉利自率万馀骑,
颉利自 率万余骑,
与马邑贼苑君璋将兵六千人共攻雁门。
与马邑贼苑君璋将兵六千人共攻雁门。
定襄王李大恩击走之。
定襄王李大恩击走之。
先是汉阳公苏瑰、太常卿郑元璹、左骁卫大将军长孙顺德等各使于突厥,
先是汉阳 公苏瑰、太常卿郑元璹、左骁卫大将军长孙顺德等各使于突厥,
颉利并拘之。
颉利并拘之。
我亦留其使前后数辈。
我亦 留其使,前后数辈。
至是为大恩所挫,
至是为大恩所挫,
于是乃惧,
于是乃惧,
仍放顺德还,
仍放顺德还,
更请和好。
更请和好。
献鱼胶数十斤,
献鱼胶 数十斤,
欲令二国同于此胶。
欲充二国同于此胶。
高祖嘉之,
高祖嘉之,
放其使者特勤热寒、阿史德等还蕃,
放其使者特勒热寒、阿史德等还蕃,
赐以金帛。
赐以 金帛。
五年春,
五年春,
李大恩奏言突厥饑荒,
李大恩奏言突厥饥荒,
马邑可图。
马邑可图。
诏大恩与殿内少监独孤晟帅师讨苑君璋,
诏大恩与殿内少监独孤晟帅师讨苑 君璋,
期以二月会于马邑。
期以二月会于马邑。
晟后期不至,
晟后期不至,
大恩不能独进,
大恩不能独进,
顿兵新城以待之。
顿兵新城以待之。
颉利遣数万骑与刘黑闼合军,
颉利遣 数万骑与刘黑闼合军,
进围大恩。
进围大恩。
王师败绩,
王师败绩,
大恩殁于阵,
大恩殁于阵,
死者数千人。
死者数千人。
六月,
六月,
刘黑闼又引突厥万馀骑入抄河北。
刘 黑闼又引突厥万余骑入抄河北。
颉利复自率五万骑南侵,
颉利复自率五万骑南侵,
至于汾州。
至于汾州。
又遣数千骑西入灵、原等州,
又遣数千骑西 入灵、原等州,
诏隐太子出豳州道,
诏隐太子出豳州道,
太宗出蒲州道以讨之。
太宗出蒲州道以讨之。
时颉利攻围并州,
时颉利攻围并州,
又分兵入汾、潞等州,
又分 兵入汾、潞等州,
掠男女五千馀口,
掠男女五千余口,
闻太宗兵至蒲州,
闻太宗兵至蒲州,
乃引兵出塞。
乃引兵出塞。
七年八月,
七年八月,
颉利、突利二可汗举国入寇,
颉利、突利二可汗举国入寇,
道自原州,
道自原州,
连营南上。
连营南上。
太宗受诏北讨,
太宗受诏北讨,
齐王元吉隶焉。
齐王元吉隶焉。
初,
初,
关中霖雨,
关中霖雨,
粮运阻绝,
粮运阻绝,
太宗颇患之,
太宗颇患之,
诸将忧见于色,
诸将忧见于色,
顿兵于豳州。
顿兵于豳 州。
颉利、突利率万馀骑奄至城西,
颉利、突利率万余骑奄至城西,
乘高而阵,
乘高而阵,
将士大骇。
将士大骇。
太宗乃亲率百骑驰诣虏阵,
太宗乃亲率百骑驰诣虏 阵,
告之曰“国家与可汗誓不相负,
告之曰:“国家与可汗誓不相负,
何为背约深入吾地。
何为背约深入吾地?
我秦王也,
我秦王也,
故来一决。
故来一决。
可汗若自来,
可汗若自来,
我当与可汗两人独战。
我当与可汗两人独战;
若欲兵马总来,
若欲兵马总来,
我唯百骑相御耳”颉利弗之测,
我唯百骑相御耳。”颉利弗之 测,
笑而不对。
笑而不对。
太宗又令前骑告突利曰“尔往与我盟,
太宗又前,令骑告突利曰:“尔往与我盟,
急难相救。
急难相救;
尔今将兵来,
尔今将兵来,
何无香火之情也。
何无香火之情也?
亦宜早出,
亦宜早出,
一决胜负”突利亦不对。
一决胜负。”突利亦不对。
太宗前,
太宗前,
将渡沟水,
将渡沟水,
颉利见太宗轻出,
颉利 见太宗轻出,
又闻香火之言,
又闻香火之言,
乃阴猜突利。
乃阴猜突利。
因遣使曰“王不须渡,
因遣使曰:“王不须渡,
我无恶意,
我无恶意,
更欲共王自断当耳”于是稍引却,
更 欲共王自断当耳。”于是稍引却,
各敛军而退。
各敛军而退。
太过因纵反间于突利,
太过因纵反间于突利,
突利悦而归心焉,
突利悦而归 心焉,
遂不欲战。
遂不欲战。
其叔侄内离,
其叔侄内离,
颉利欲战不可,
颉利欲战不可,
因遣突利及夹毕特勤阿史那思摩奉见请和,
因遣突利及夹毕特勒阿史那思摩奉 见请和,
许之。
许之。
突利因自托于太宗,
突利因自托于太宗,
愿结为兄弟。
愿结为兄弟。
思摩初奉见,
思摩初奉见,
高祖引升御榻,
高祖引升御榻,
顿颡固辞。
顿 颡固辞。
高祖谓曰“颉利诚心遣特勤朝拜,
高祖谓曰:“颉利诚心遣特勒朝拜,
今见特勤,
今见特勒,
如见颉利”固引之,
如见颉利。”固引之,
乃就坐,
乃 就坐,
寻封思摩为和顺王。
寻封思摩为和顺王。
八年七月,
八年七月,
颉利集兵十馀万,
颉利集兵十余万,
大掠朔州,
大掠朔州,
又袭将军张瑾于太原。
又袭将军张瑾于太原。
瑾全军并没,
瑾全军并没,
脱身奔于李靖。
脱身奔于李靖。
出师拒战,
出师拒战,
颉利不得进,
颉利不得进,
屯于并州。
屯于并州。
太宗帅师讨之,
太宗帅师讨之,
次蒲州。
次蒲州;
颉利引兵而去,
颉利 引兵而去,
太宗旋师。
太宗旋师。
九年七月,
九年七月,
颉利自率十馀万骑进寇武功,
颉利自率十余万骑进寇武功,
京师戒严。
京师戒严。
己卯,
己卯,
进寇高陵,
进寇高陵,
行军总管左武候大将军尉迟敬德与之战于泾阳,
行军总 管左武候大将军尉迟敬德与之战于泾阳,
大破之,
大破之,
获俟斤阿史德乌没啜,
获俟斤阿史德乌没啜,
斩首千馀级。
斩首千余 级。
癸未,
癸未,
颉利遣其腹心执失思力入朝为觇,
颉利遣其腹心执失思力入朝为觇,
自张形势云“二可汗总兵百万,
自张形势云:“二可汗总兵百万,
今已至矣”太宗谓之曰“我与突厥面自和亲,
今 已至矣。”太宗谓之曰:“我与突厥面自和亲,
汝则背之,
汝则背之,
我实无愧。
我实无愧。
又义军入京之初,
又义军入京 之初,
尔父子并亲从我,
尔父子并亲从,
赐汝玉帛,
我赐汝玉帛,
前后极多,
前后极多,
何故辄将兵入我畿县。
何故辄将兵入我畿县?
尔虽突厥,
尔虽突厥,
亦须颇有人心,
亦须颇有人心,
何故全忘大恩,
何故全忘大恩,
自夸强盛。
自夸强盛?
我当先戮尔矣”思力惧而请命,
我当先戮尔矣!”思力惧而请命,
太宗不许,
太宗 不许,
絷之于门下省。
絷之于门下省。
太宗与侍中高士廉、中书令房玄龄、将军周范驰六骑幸渭水之上,
太宗与侍中高士廉、中书令房玄龄、将军周范驰六骑幸渭水之上,
与颉利隔津而语,
与颉利隔津 而语,
责以负约。
责以负约。
其酋帅大惊,
其酋帅大惊,
皆下马罗拜。
皆下马罗拜。
俄而,
俄而,
众军继至,
众军继至,
颉利见军容大盛,
颉利见军容大盛,
又知思力就拘,
又知思力就拘,
由是大惧。
由是大惧。
太宗独与颉利临水交言,
太宗独与颉利临水交言,
麾诸军却而阵焉。
麾诸军却而阵焉。
萧瑀以轻敌固谏于马前,
萧瑀以轻敌 固谏于马前,
上曰“吾已筹之,
上曰:“吾已筹之,
非卿所知也。
非卿所知也。
突厥所以扫其境内,
突厥所以扫其境内,
直入渭滨,
直入渭滨,
应是闻我国家初有内难,
应 是闻我国家初有内难,
朕又新登九五,
朕又新登九五,
将谓不敢拒之。
将谓不敢拒之。
朕若闭门,
朕若闭门,
虏必大掠,
虏必大掠,
强弱之势,
强弱 之势,
在今一举。
在今一举。
朕故独出,
朕故独出,
以示轻之。
以示轻之;
又耀军容,
又耀军容,
使知必战。
使知必战。
事出不意,
事出不意,
乖其本图,
乖其本 图,
虏入既深,
虏入既深,
理当自惧。
理当自惧。
与战则必克,
与战则必克,
与和则必固,
与和则必固,
制服匈奴,
制服匈奴,
自兹始矣”是日,
自兹始矣!”是 日,
颉利请和,
颉利请和,
诏许焉。
诏许焉。
车驾即日还宫。
车驾即日还宫。
乙酉,
乙酉,
又幸城西,
又幸城西,
刑白马与颉利同盟于便桥之上,
刑白马与颉利同盟于便 桥之上,
颉利引兵而退。
颉利引兵而退。
萧瑀进曰“初,
萧瑀进曰:“初,
颉利之未和也,
颉利之未和也,
谋臣猛将多请战,
谋臣猛将多请战,
而陛下不纳,
而陛 下不纳,
臣以为疑。
臣以为疑。
既而虏自退,
既而虏自退,
其策安在”上曰“我观突厥之兵,
其策安在?”上曰:“我观突厥之兵,
虽众而不整,
虽众而不 整,
君臣之计,
君臣之计,
唯财利是视。
唯财利是视。
可汗独在水西,
可汗独在水西,
酋帅皆来谒我,
酋帅皆来谒我,
我因而袭击其众,
我因而袭击其众,
势同拉朽。
势 同拉朽。
然我已令无忌、李靖设伏于幽州以待之,
然我已令无忌、李靖设伏于幽州以待之,
虏若奔还,
虏若奔还,
伏兵邀其前,
伏兵邀其前,
大军蹑其后,
大军蹑 其后,
覆之如反掌矣。
覆之如反掌矣!
我所以不战者,
我所以不战者,
即位日浅,
即位日浅,
为国之道,
为国之道,
安静为务,
安静为务,
一与虏战,
一与虏战,
必有死伤。
必有死伤;
又匈虏一败,
又匈虏一败,
或当惧而修德,
或当惧而修德,
结怨于我,
结怨于我,
为患不细。
为患不细。
我今卷甲韬戈,
我今卷甲韬戈,
陷以玉帛,
陷 以玉帛,
顽虏骄恣,
顽虏骄恣,
必自此始,
必自此始,
破亡之渐,
破亡之渐,
其在兹乎。
其在兹乎!
将欲取之,
将欲取之,
必固与之,
必固与之,
此之谓也”九月,
此之 谓也!”九月,
颉利献马三千匹,
颉利献马三千匹,
羊万口,
羊万口,
上不受。
上不受;
诏颉利所掠中国户口者悉令归之。
诏颉利所掠中国户口者悉令归 之。
贞观元年,
贞观元年,
阴山已北薛延陀、回纥、拔也古等部皆相率背叛,
阴山已北薛延陀、回纥、拔也古等部皆相率背叛,
击走其欲谷设。
击走其欲谷设。
颉利遣突利讨之,
颉利遣突利讨之,
师又败绩,
师又败绩,
轻骑奔还。
轻骑奔还。
颉利怒,
颉利怒,
拘之十馀日。
拘之十余日;
突利由是怨望,
突利由是怨望,
内欲背之。
内 欲背之。
其国大雪,
其国大雪,
平地数尺,
平地数尺,
羊马皆死,
羊马皆死,
人大饑,
人大饥,
乃惧我师出乘其弊。
乃惧我师出乘其弊。
引兵入朔州,
引兵入朔 州,
扬言会猎,
扬言会猎,
实设备焉。
实设备焉。
侍臣咸曰“夷狄无信,
侍臣咸曰:“夷狄无信,
先自猜疑,
先自猜疑,
盟后将兵,
盟后将兵,
忽践疆境。
忽践疆 境。
可乘其便,
可乘其便,
数以背约,
数以背约,
因而讨之”太宗曰“匹夫一言,
因而讨之。”太宗曰:“匹夫一言,
尚须存信,
尚须存信,
何况天下主乎。
何况天 下主乎!
岂有亲与之和,
岂有亲与之和,
利其灾祸而乘危迫险以灭之耶。
利其灾祸而乘危迫险以灭之耶?
诸公为可,
诸公为可,
朕不为也。
朕不为也。
纵突厥部落叛尽,
纵 突厥部落叛尽,
六畜皆死,
六畜皆死,
朕终示以信,
朕终示以信,
不妄讨之。
不妄讨之;
待其无礼,
待其无礼,
方擒取耳”
方擒取耳。”
二年,
二年,
突利遣使奏言与颉利有隙,
突利遣使奏言与颉利有隙,
奏请击之,
奏请击之,
诏秦武通以并州兵马随便应接。
诏秦武通以并州兵马随便应接。
三年,
三年,
薛延陀自称可汗于漠北,
薛延陀自称可汗于漠北,
遣使来贡方物。
遣使来贡方物。
颉利始称臣,
颉利始称臣,
尚公主,
尚公主,
请修婿礼。
请修婿礼。
颉利每委任诸胡,
颉利每委任诸胡,
疏远族类,
疏远族类,
胡人贪冒,
胡人贪冒,
性多翻覆,
性多翻覆,
以故法令滋彰,
以故法令滋彰,
兵革岁动,
兵革岁动,
国人患之,
国 人患之,
诸部携贰。
诸部携贰。
频年大雪,
频年大雪,
六畜多死,
六畜多死,
国中大馁,
国中大馁,
颉利用度不给,
颉利用度不给,
复重敛诸部,
复重敛诸部,
由是下不堪命,
由是下不堪命,
内外多叛之。
内外多叛之。
上以其请和,
上以其请和,
后复援梁师都,
后复援梁师都,
诏兵部尚书李靖、代州都督张公谨出定襄道,
诏兵部尚书李靖、代州 都督张公谨出定襄道。
并州都督李勣、右武卫将军丘行恭出通汉道,
并州都督李勣、右武卫将军丘行恭出通汉道,
左武卫大将军柴绍出金河道,
左武卫大将军 柴绍出金河道,
卫孝节出恒安道,
卫孝节出恆安道,
薛万彻出畅武道,
薛万彻出暢武道,
并受靖节度以讨之。
并受靖节度以讨之。
十二月,
十二月,
突利可汗及郁射设、荫奈特勤等,
突利可汗及郁射设、廕奈特勒等,
并帅所部来奔。
并帅所部来奔。
四年正月,
四年正月,
李靖进屯恶阳岭,
李靖进屯恶阳岭,
夜袭定襄,
夜袭定襄,
颉利惊扰,
颉利惊扰,
因徙牙于碛口,
因徙牙于碛口。
胡酋康苏密等遂以隋萧后及杨政道来降。
胡酋康苏 密等遂以隋萧后及杨政道来降。
二月,
二月,
颉利计窘,
颉利计窘,
窜于铁山,
窜于铁山,
兵尚数万,
兵尚数万,
使执失思力入朝谢罪,
使执失思 力入朝谢罪,
请举国内附。
请举国内附。
太宗遣鸿胪卿唐俭、将军安修仁持节安抚之,
太宗遣鸿胪卿唐俭、将军安修仁持节安抚之,
颉利稍自安。
颉利稍自 安。
靖乘间袭击,
靖乘间袭击,
大破之,
大破之,
遂灭其国。
遂灭其国。
颉利乘千里马,
颉利乘千里马,
独骑奔于从侄沙钵罗部落。
独骑奔于从侄沙钵罗部落。
三月,
三月,
行军副总管张宝相率众奄至沙钵罗营,
行军副总管张宝相率众奄至沙钵罗营,
生擒颉利送于京师。
生擒颉利送于京师。
太宗谓曰“凡有功于我者,
太宗谓曰:“凡 有功于我者,
必不能忘,
必不能忘,
有恶于我者,
有恶于我者,
终亦不记。
终亦不记。
论尔之罪状,
论尔之罪状,
诚为不小,
诚为不小,
但自渭水曾面为盟,
但自渭 水曾面为盟,
从此以来,
从此以来,
未有深犯,
未有深犯,
所以录此,
所以录此,
不相责耳”仍诏还其家口,
不相责耳!”仍诏还其家口,
馆于太仆,
馆于 太仆,
禀食之。
禀食之。
颉利郁郁不得志,
颉利郁郁不得志,
与其家人或相对悲歌而泣。
与其家人或相对悲歌而泣。
帝见羸惫,
帝见羸惫,
授虢州刺史,
授虢州刺 史,
以彼土多獐鹿,
以彼土多麞鹿,
纵其畋猎,
纵其畋猎,
庶不失物性。
庶不失物性。
颉利辞不愿往,
颉利辞不愿往,
遂授右卫大将军,
遂授右卫大将军,
赐以田宅。
赐 以田宅。
突厥归附与安置
五年,
五年,
太宗谓侍臣曰“天道福善祸淫,
太宗谓侍臣曰:“天道福善祸淫,
事犹影响。
事犹影响。
昔启民亡国奔隋,
昔启民亡国奔隋,
文帝不吝粟帛,
文帝不 吝粟帛,
大兴士众,
大兴士众,
营卫安置,
营卫安置,
乃得存立。
乃得存立。
既而强盛,
既而强盛,
当须子子孙孙思念报德。
当须子子孙孙思念报德。
才至始毕,
才 至始毕,
即起兵围炀帝于雁门,
即起兵围炀帝于雁门,
及隋国将乱,
及隋国将乱,
又恃强深入,
又恃强深入,
遂使昔安立其家国者,
遂使昔安立其家国者,
身及子孙,
身及子孙,
并为颉利兄弟之所屠戮。
并为颉利兄弟之所屠戮。
今颉利破亡,
今颉利破亡,
岂非背恩忘义所致也”
岂非背恩忘义所致也!”
八年卒,
八年卒,
诏其国人葬之,
诏其国人葬之,
从其俗礼,
从其俗礼,
焚尸于灞水之东,
焚尸于灞水之东,
赠归义王,
赠归义王,
谥曰荒。
谥曰荒。
其旧臣胡禄达官吐谷浑邪自刎以殉。
其 旧臣胡禄达官吐谷浑邪自刎以殉。
浑邪者,
浑邪者,
颉利之母婆施氏之媵臣也,
颉利之母婆施氏之媵臣也。
颉利初诞,
颉利初诞,
以付浑邪,
以付浑邪,
至是哀恸而死。
至是哀恸而死。
太宗闻而异之,
太 宗闻而异之,
赠中郎将,
赠中郎将,
仍葬于颉利墓侧,
仍葬于颉利墓侧,
树碑以纪之。
树碑以纪之。
突利可汗什钵苾者,
突利可汗什钵苾者,
始毕可法之嫡子,
始毕可法之嫡子,
颉利之侄也。
颉利之侄也。
隋大业中,
隋大业中,
突利年数岁,
突利年数岁,
始毕遣领其东牙之兵,
始毕遣领其东牙之兵,
号为泥步设。
号为泥步设。
隋淮南公主之北也,
隋淮南公主之北也,
遂妻之。
遂妻之。
颉利嗣位,
颉利嗣位,
以为突利可汗,
以为 突利可汗,
牙直幽州之北。
牙直幽州之北。
突利在东偏,
突利在东偏,
管奚、霫等数十部,
管奚、等数十部,
征税无度,
征税无度,
诸部多怨之。
诸部多怨 之。
贞观初,
贞观初,
奚、霫等并来归附,
奚,等并来归附,
颉利怒其失众,
颉利怒其失众,
遣北征延陀,
遣北征延陀,
又丧师,
又丧师,
遂囚而挞焉。
遂囚而挞 焉。
突利初自武德时,
突利初自武德时,
深自结于太宗,
深自结于太宗;
太宗亦以恩义抚之,
太宗亦以恩义抚之,
结为兄弟,
结为兄弟,
与盟而去。
与盟而去。
后颉利政乱,
后颉利政乱,
骤征兵于突利,
骤征兵于突利,
拒之不与,
拒之不与,
由是有隙。
由是有隙。
贞观三年,
贞观三年,
表请入朝。
表请入朝。
上谓侍臣曰“朕观前代为国者,
上谓侍 臣曰:“朕观前代为国者,
劳心以忧万姓,
劳心以忧万姓,
世祚乃长。
世祚乃长;
役人以奉其身,
役人以奉其身,
社稷必灭。
社稷必灭。
今北蕃百姓丧亡。
今北蕃百姓丧亡。
诚由其君不君之故也。
诚由其君不君之故也。
至使突利情愿入朝,
至使突利情愿入朝,
若非困迫,
若非困迫,
何能至此。
何能至此?
夷狄弱则边境无虞,
夷狄弱则边境无虞,
亦甚为慰。
亦甚为慰。
然见其颠狈,
然见其颠狈,
又不能不惧,
又不能不惧,
所以然者,
所以然者,
虑己有不逮,
虑己有不逮,
恐祸变亦尔。
恐祸变亦尔。
朕今视不能远见,
朕今视不能远见,
听不能远闻,
听不能远闻,
唯藉公等尽忠匡弼,
唯藉公等尽忠匡弼,
无得惰于谏诤也”突利寻为颉利所攻,
无得惰于谏诤也。” 突利寻为颉利所攻,
遣使来乞师。
遣使来乞师。
太宗谓近臣曰“朕与突利结为兄弟,
太宗谓近臣曰:“朕与突利结为兄弟,
不可以不救”杜如晦进曰“夷狄无信,
不可以不 救。”杜如晦进曰:“夷狄无信,
其来自久,
其来自久,
国家虽为守约,
国家虽为守约,
彼必背之。
彼必背之。
不若因其乱而取之,
不若因其 乱而取之,
所谓取乱侮亡之道”太宗然之。
所谓取乱侮亡之道。”太宗然之。
因令将军周范屯太原,
因令将军周范屯太原,
以图进取。
以图进取。
突利乃率其众来奔,
突 利乃率其众来奔,
太宗礼之甚厚,
太宗礼之甚厚,
频赐以御膳。
频赐以御膳。
四年,
四年,
授右卫大将军,
授右卫大将军,
封北平郡王,
封北平郡王,
食邑封七百户,
食邑封七百户,
以其下兵众置顺祐等州,
以其下兵众置顺祐等州,
帅部落还蕃。
帅部落还蕃。
太宗谓曰“昔尔祖启民亡失兵马,
太宗谓曰:“昔尔祖启民亡失兵马,
一身投隋,
一身投隋,
隋家竖立,
隋家翌立,
遂至强盛,
遂至强盛,
荷隋之恩,
荷隋之恩,
未尝报德。
未尝报德。
至尔父始毕乃为隋家之患,
至尔父始毕,乃为隋家之患,
自尔已后,
自尔已后,
无岁不侵扰中国。
无岁不侵扰中国。
天实祸淫,
天实祸淫,
大降灾变,
大降灾变,
尔众散乱,
尔众散乱,
死亡略尽。
死亡略尽。
既事穷后,
既事穷后,
乃来投我,
乃来投我,
我所以不立尔为可汗者,
我所以不立尔 为可汗者,
正为启民前事故也。
正为启民前事故也。
改变前法,
改变前法,
欲中国久安,
欲中国久安,
尔宗族永固,
尔宗族永固,
是以授尔都督。
是以授尔都 督。
当须依我国法,
当须依我国法,
整齐所部,
整齐所部,
不得妄相侵掠,
不得妄相侵掠,
如有所违,
如有所违,
当获重罪”
当获重罪。”
五年,
五年,
征入朝,
征入朝,
至并州,
至并州,
道病卒,
道病卒,
年二十九。
年二十九。
太宗为之举哀,
太宗为之举哀,
诏中书侍郎岑文本为其碑文。
诏中书侍郎岑文 本为其碑文。
子贺逻鹘嗣。
子贺逻鹘嗣。
突利弟结社率,
突利弟结社率,
贞观初入朝,
贞观初入朝,
历位中郎将。
历位中郎将。
十三年,
十三年,
从幸九成宫,
从幸九成宫,
阴结部落得四十馀人,
阴结部落得 四十余人,
并拥贺逻鹘,
并拥贺逻鹘,
相与夜犯御营,
相与夜犯御营,
逾第四重幕,
逾第四重幕,
引弓乱发,
引弓乱发,
杀卫士数十人。
杀卫士数十人。
折冲孙武开率兵奋击,
折冲孙武开率兵奋击,
乃退。
乃退。
北走渡渭水,
北走渡渭水,
欲奔其部落。
欲奔其部落。
寻皆捕而斩之,
寻皆捕而斩之,
诏原贺逻鹘,
诏原贺逻 鹘,
流于岭外。
流于岭外。
颉利之败也,
颉利之败也,
其部落或走薛延陀,
其部落或走薛延陀,
或走西域,
或走西域,
而来降者甚众。
而来降者甚众。
诏议安边之术。
诏议安边之术。
朝士多言突厥恃强,
朝士多言突厥恃强,
扰乱中国,
扰乱中国,
为日久矣。
为日久矣。
今天实丧之,
今天实丧之,
穷来归我,
穷来归我,
本非慕义之心。
本非慕义之心。
因其归命,
因其归命,
分其种落,
分其种落,
俘之河南兖、豫之地,
俘之河南兗、豫之地,
散居州县,
散居州县,
各使耕织,
各使耕织,
百万胡虏可得化为百姓,
百万胡虏可得 化为百姓,
则中国有加户之利,
则中国有加户之利,
塞北可常空矣。
塞北可常空矣。
唯中书令温彦博议请准汉建武时置降匈奴于五原塞下。
唯中书令温彦博议请准汉建武时置 降匈奴于五原塞下。
全其部落,
全其部落,
得为捍蔽,
得为捍蔽,
又不离其土俗,
又不离其土俗,
因而抚之,
因而抚之,
一则实空虚之地,
一则实空虚 之地,
二则示无猜心。
二则示无猜心。
若遣向河南兖、豫,
若遣向河南兗、豫,
则乖物性,
则乖物性,
故非含育之道。
故非含育之道。
太宗将从之。
太宗将从之。
秘书监魏征奏言“突厥自古至今,
秘书监魏征奏言:“突厥自古至今,
未有如斯之破败者也,
未有如斯之破败者也,
此是上天剿绝,
此是上天剿绝,
宗庙神武。
宗庙神 武。
且其世寇中国,
且其世寇中国,
百姓冤仇,
百姓冤仇,
陛下以其降伏,
陛下以其降伏,
不能诛灭,
不能诛灭,
即宜遣还河北,
即宜遣还河北,
居其故土。
居其故 土。
匈奴人面兽心,
匈奴人面兽心,
非我族类,
非我族类,
强必寇盗,
强必寇盗,
弱则卑服,
弱则卑服,
不顾恩义,
不顾恩义,
其天性也。
其天性也。
秦、汉患其若是,
秦、 汉患其若是,
故发猛将以击之,
故发猛将以击之,
收取河南,
收取河南,
以为郡县,
以为郡县,
陛下奈何以内地居之。
陛下奈何以内地居之!
且今降者几至十万,
且今 降者几至十万,
数年之间,
数年之间,
孳息百倍,
孳息百倍,
居我肘腋,
居我肘腋,
密迩王畿,
密迩王畿,
心腹之疾,
心腹之疾,
将为后患,
将为后患,
尤不可河南处也”温彦博奏曰“天子之于物也,
尤不可河南处也。”温彦博奏曰:“天子之于物也,
天覆地载,
天覆地载,
有归我者,
有归我者,
则必养之。
则必养 之。
今突厥破灭之馀,
今突厥破灭之余,
归心降附,
归心降附,
陛下不加怜愍,
陛下不加怜愍,
弃而不纳,
弃而不纳,
非天地之道,
非天地之道,
阻四夷之意,
阻四夷 之意,
臣愚甚谓不可。
臣愚甚谓不可。
遣居河南,
遣居河南,
所谓死而生之,
所谓死而生之,
亡而存之,
亡而存之,
怀我德惠,
怀我德惠,
终无叛逆”魏征又曰“晋代有魏时胡落,
终无叛逆。” 魏征又曰:“晋代有魏时胡落,
分居近郡,
分居近郡,
平吴已后,
平吴已后,
郭钦、江统劝武帝逐出塞外。
郭钦、江统劝武帝逐出塞外;
不用钦等言,
不用钦等言,
数年之后,
数年之后,
遂倾瀍、洛。
遂倾瀍、洛。
前代覆车,
前代覆车,
殷鉴不远,
殷鉴不远,
陛下必用彦博之言,
陛下必用彦博之言,
遣居河南,
遣居河南,
所谓养兽自遗患也”彦博又曰“闻圣人之道,
所谓养兽自遗患也!”彦博又曰:“闻圣人之道,
无所不通,
无所不通,
古先哲王,
古先哲王,
有教无类。
有教无类。
突厥余魂,
突厥余魂,
以命归我,
以命归我,
我援护之,
我援护之,
收居内地,
收居内地,
禀我指麾,
禀我指麾,
教以礼法,
教以礼法,
数年之后,
数 年之后,
尽为农民。
尽为农民。
选其酋首,
选其酋首,
遣居宿卫,
遣居宿卫,
畏威怀德,
畏威怀德,
何患之有。
何患之有?
光武居南单于内郡,
光武居南单于内 郡,
为汉藩翰,
为汉籓翰,
终乎一代,
终乎一代,
不有叛逆”彦博既口给,
不有叛逆。”彦博既口给,
引类百端,
引类百端,
太宗遂用其计,
太宗遂用其计,
于朔方之地,
于朔方之地,
自幽州至灵州置顺、祐、化、长四州都督府,
自幽州至灵州置顺、祐、化、长四州都督府,
又分颉利之地六州,
又分颉利之地六州,
左置定襄都督府,
左 置定襄都督府,
右置云中都督府,
右置云中都督府,
以统其部众。
以统其部众。
其酋首至者,
其酋首至者,
皆拜为将军、中郎将等官,
皆拜为将军、中郎将 等官,
布列朝廷,
布列朝廷,
五品以上百馀人,
五品以上百余人,
因而入居长安者数千家。
因而入居长安者数千家。
自结社率之反也,
自结社率之反也,
太宗始患之。
太 宗始患之。
又上书者多云处突厥于中国,
又上书者多云处突厥于中国,
殊谓非便,
殊谓非便,
乃徙于河北,
乃徙于河北,
立右武候大将军、化州都督、怀化郡王思摩为乙弥泥孰侯利苾可汗,
立右武候大将军、 化州都督、怀化郡王思摩为乙弥泥孰侯利苾可汗,
赐姓李氏,
赐姓李氏,
率所部建牙于河北。
率所部建牙于河北。
思摩者,
思摩者,
颉利族人也。
颉利族人也。
始毕、处罗以其貌似胡人,
始毕、处罗以其貌似胡人,
不类突厥,
不类突厥,
疑非阿史那族类,
疑非阿史那族类,
故历处罗、颉利世,
故历处罗、颉利世,
常为夹毕特勤,
常为夹毕特勒,
终不得典兵为设。
终不得典兵为设。
武德初,
武德初,
数来朝贡,
数来朝贡,
高祖封为和顺郡王。
高祖封 为和顺郡王。
及其国乱,
及其国乱,
诸部多归中国,
诸部多归中国,
唯思摩随逐颉利,
唯思摩随逐颉利,
竟与同擒。
竟与同擒。
太宗嘉其忠,
太宗嘉其忠,
除右武候大将军、化州都督,
除右武候大将军、化州都督,
令统颉利旧部落于河南之地,
令统颉利旧部落于河南之地,
寻改封怀化郡王。
寻改封怀化郡王。
及将徙于白道之北,
及将徙于白道之北,
思摩等咸惮薛延陀,
思摩等咸惮薛延陀,
不肯出塞。
不肯出塞。
太宗遣司农卿郭嗣本赐延陀玺书曰:
太宗遣司农卿郭嗣本赐延 陀玺书曰:
突厥颉利可汗未破已前,
突厥颉利可汗未破已前,
自恃强盛,
自恃强盛,
抄掠中国,
抄掠中国,
百姓被其杀者不可胜纪。
百姓被其杀者,不可胜纪。
我发兵击破之,
我 发兵击破之,
诸部落悉归化。
诸部落悉归化。
我略其旧过,
我略其旧过,
嘉其从善,
嘉其从善,
并授官爵,
并授官爵,
同我百僚,
同我百僚,
所有部落,
所有 部落,
爱之如子,
爱之如子,
与我百姓不异。
与我百姓不异。
但中国礼义,
但中国礼义,
不灭尔国,
不灭尔国,
前破突厥,
前破突厥,
止为颉利一人为百姓之害,
止为颉利一 人为百姓之害,
所以废而黜之,
所以废而黜之,
实不贪其土地,
实不贪其土地,
利其人马也。
利其人马也。
自黜废颉利以后,
自黜废颉利以后,
恒欲更立可汗,
恆 欲更立可汗,
是以所降部落等并置河南,
是以所降部落等并置河南,
任其放牧,
任其放牧,
今户口羊马日向滋多。
今户口羊马日向滋多。
元许册立,
元许册 立,
不可失信,
不可失信,
即欲遣突厥渡河,
即欲遣突厥渡河,
复其国土。
复其国土。
我策尔延陀日月在前,
我策尔延陀,日月在前,
今突厥居后,
今突厥居后,
后者为小,
后者为小,
前者为大。
前者为大。
尔在碛北,
尔在碛北,
突厥居碛南,
突厥居碛南,
各守土境,
各守土境,
镇抚部落。
镇抚部落。
若其逾越,
若其逾越,
故相抄掠,
故相抄掠,
我即将兵各问其罪。
我即将兵各问其罪。
此约既定,
此约既定,
非但有便尔身,
非但有便尔身,
贻厥子孙,
贻厥子孙,
长守富贵也”
长守富贵也。”
于是命礼部尚书赵郡王孝恭赍书就思摩部落,
于是命礼部尚书赵郡王孝恭赍书就思摩部落,
筑坛于河上以拜之,
筑坛于河上以拜之,
并赐之鼓纛。
并赐之鼓纛。
突厥及胡在诸州安置者,
突厥及胡在诸州安置者,
并令渡河北,
并令渡河北,
还其旧部。
还其旧部。
又以左屯卫将军阿史那忠为左贤王,
又以左屯卫将军阿史那忠为左贤 王,
左武卫将军阿史那泥孰为右贤王以贰之。
左武卫将军阿史那泥孰为右贤王。以贰之。
薛延陀闻太宗遣思摩渡河北,
薛延陀闻太宗遣思摩渡河北,
虑其部落翻附碛北,
虑其部落翻附碛北,
预蓄轻骑,
预蓄轻骑,
伺至而击之。
伺至而击之。
太宗遣敕之曰“擅相侵者,
太 宗遣敕之曰:“擅相侵者,
国有常刑”延陀曰“至尊遣莫相侵掠,
国有常刑。”延陀曰:“至尊遣莫相侵掠,
敢不奉诏。
敢不奉诏。
然突厥翻覆难信,
然突厥翻覆难信,
其未破前,
其未破前,
连年杀中国人,
连年杀中国人,
动以千万计。
动以千万计。
至尊破突厥,
至尊破突厥,
须收为奴婢,
须收为奴 婢,
将与百姓,
将与百姓,
而反养之如子,
而反养之如子,
结社率竟反,
结社率竟反,
此辈兽心,
此辈兽心,
不可信也。
不可信也。
臣荷恩甚深,
臣荷恩甚深,
请为至尊诛之”时思摩下部众渡河者凡十万,
请为至尊诛之。”时思摩下部众渡河者凡十万,
胜兵四万人,
胜兵四万人,
思摩不能抚其众,
思摩不能抚其众,
皆不惬服。
皆 不惬服。
至十七年,
至十七年,
相率叛之,
相率叛之,
南渡河,
南渡河,
请分处于胜、夏二州之间,
请分处于胜、夏二州之间,
诏许之。
诏许之。
思摩遂轻骑入朝,
思摩 遂轻骑入朝,
寻授右武卫将军,
寻授右武卫将军,
从征辽东,
从征辽东,
为流矢所中。
为流矢所中;
太宗亲为吮血,
太宗亲为吮血,
其见顾遇如此。
其见顾遇 如此。
未几,
未几,
卒于京师。
卒于京师。
赠兵部尚书、夏州都督,
赠兵部尚书、夏州都督,
陪葬昭陵,
陪葬昭陵,
立坟以象白道山,
立坟以象白道山,
诏为立碑于化州。
诏 为立碑于化州。
后突厥时期
先是,
先是,
贞观中,
贞观中,
突厥别部有车鼻者,
突厥别部有车鼻者,
亦阿史那之族也,
亦阿史那之族也。
代为小可汗,
代为小可汗,
牙于金山之北。
牙于金山 之北。
颉利可汗之败,
颉利可汗之败,
北荒诸部将推为大可汗,
北荒诸部将推为大可汗,
遇薛延陀为可汗,
遇薛延陀为可汗,
车鼻不敢当,
车鼻不敢当,
遂率所部归于延陀。
遂 率所部归于延陀。
为人勇烈,
为人勇烈,
有谋略,
有谋略,
颇为众附。
颇为众附。
延陀恶而将诛之,
延陀恶而将诛之,
车鼻密知其谋,
车鼻密知其谋,
窜归于旧所,
窜归于旧所,
其地去京师万里,
其地去京师万里,
胜兵三万人,
胜兵三万人,
自称乙注车鼻可汗。
自称乙注车鼻可汗。
西有歌罗禄,
西有歌罗禄,
北有结骨,
北 有结骨,
皆附隶之。
皆附隶之。
自延陀破后,
自延陀破后,
遣其子沙钵罗特勤来朝,
遣其子沙钵罗特勒来朝,
贡方物,
贡方物,
又请身自入朝。
又请身入朝。
太宗遣将军郭广敬征之,
太宗遣将军郭广敬征之,
竟不至,
竟不至。
太宗大怒。
太宗大怒。
贞观二十三年,
贞观二十三年,
遣右骁卫郎将高侃潜引回纥、仆骨等兵众袭击之。
遣右骁卫郎将高侃潜 引回纥、仆骨等兵众袭击之,
其酋长歌逻禄泥孰阙俟利发及拔塞匐处木昆莫贺咄俟斤等率部落背车鼻,
其酋长歌逻禄泥孰阙俟利发及拔塞匐处木昆莫贺咄俟 斤等,率部落背车鼻,
相继来降。
相继来降。
永徽元年,
永徽元年,
侃军次阿息山。
侃军次阿息山。
车鼻闻王师至,
车鼻闻王师至,
召所部兵,
召所 部兵,
皆不赴,
皆不赴,
遂携其妻子从数百骑而遁,
遂携其妻子从数百骑而遁,
其众尽降。
其众尽降。
侃率精骑追车鼻,
侃率精骑追车鼻,
获之,
获之,
送于京师。
送 于京师。
仍献于社庙,
仍献于社庙,
又献于昭陵。
又献于昭陵。
高宗数其罪而赦之,
高宗数其罪而赦之,
拜左武卫将军,
拜左武卫将军,
赐宅于长安,
赐宅于长 安,
处其馀众于郁督军山,
处其余众于郁督军山,
置狼山都督以统之。
置狼山都督以统之。
车鼻长子羯漫陀,
车鼻长子羯漫陀,
先统拔悉密部。
先统拔悉密部。
车鼻未败前,
车鼻未败前,
遣其子庵铄入朝,
遣其子庵铄入朝,
太宗嘉之,
太宗嘉之,
拜左屯卫将军,
拜左屯卫将军,
更置新黎州以统其众。
更置新黎州,以统其众。
车鼻既破之后,
车鼻既破之后,
突厥尽为封疆之臣,
突厥尽为封疆之臣,
于是分置单于、瀚海二都护府。
于是分置单于、瀚海二都护府。
单于都护领狼山、云中、桑乾三都督,苏农等一十四州,
单于都护 领狼山、云中、桑乾三都督、苏农等一十四州;
瀚海都护领瀚海、金微、新黎等七都督、仙萼、贺兰等八州,
瀚海都护领瀚海、金微、新黎等七 都督、仙萼、贺兰等八州,
各以其首领为都督、刺史。
各以其首领为都督、刺史。
高宗东封泰山,
高宗东封泰山,
狼山都督葛逻禄社利等首领三十馀人,
狼山都督葛 逻禄社利等首领三十余人,
并扈从至岳下,
并扈从至岳下,
勒名于封禅之碑。
勒名于封禅之碑。
自永徽已后,
自永徽已后,
殆三十年,
殆三十 年,
北鄙无事。
北鄙无事。
调露元年,
调露元年,
单于管内突厥首领阿史德温傅、奉职二部落,
单于管内突厥首领阿史德温傅、奉职二部落,
始相率反叛,
始相率反叛,
立泥孰匐为可汗,
立泥孰 匐为可汗,
二十四州并叛应之。
二十四州并叛应之。
高宗遣鸿胪卿萧嗣业、右千牛将军李景嘉率众讨之,
高宗遣鸿胪卿萧嗣业、右千牛将军李景嘉率众讨之,
反为温傅所败,
反为温傅所败,
兵士死者万馀人。
兵士死者万余人。
又诏礼部尚书裴行俭为定襄道行军大总管,
又诏礼部尚书裴行俭为定襄道行军大总管,
率太仆少卿李思文、营州都督周道务等统众三十馀万,
率太 仆少卿李思文、营州都督周道务等统众三十余万,
讨击温傅,
讨击温傅,
大破之。
大破之。
泥孰匐为其下所杀,
泥孰匐为其 下所杀,
并擒奉职而还。
并擒奉职而还。
永隆元年,
永隆元年,
突厥又迎颉利从兄之子阿史那伏念于夏州,
突厥又迎颉利从兄之子阿史那伏念于夏州,
将渡河立为可汗,
将渡河立为可汗,
诸部落复响应从之。
诸部 落复响应从之。
又诏裴行俭率将军曹继叔、程务挺、李崇直、李文暕等讨之。
又诏裴行俭率将军曹继叔、程务挺、李崇直、李文暕等讨之。
伏念窘急,
伏念 窘急,
诣行俭降。
诣行俭降。
行俭遂虏伏念诣京师,
行俭遂虏伏念诣京师,
斩于东市。
斩于东市。
永淳二年,
永淳二年,
突厥阿史那骨咄禄复反叛。
突厥阿史那骨咄禄 复反叛。
骨咄禄者,
骨咄禄者,
颉利之疏属,
颉利之疏属,
亦姓阿史那氏。
亦姓阿史那氏。
其祖父本是单于右云中都督舍利元英下首领,
其祖父本是单于右云中都督舍利元英 下首领也,
世袭吐屯啜。
世袭吐屯啜。
伏念既破,
伏念既破,
骨咄禄鸠集亡散,
骨咄禄鸠集亡散,
入总材山,
入总材山,
聚为群盗,
聚为群盗,
有众五千馀人。
有众 五千余人。
又抄掠九姓,
又抄掠九姓,
得羊马甚多,
得羊马甚多,
渐至强盛,
渐至强盛,
乃自立为可汗,
乃自立为可汗。
以其弟默啜为杀,
以其弟默啜为设,
咄悉匐为叶护。
咄悉匐为叶护。
时有阿史德元珍,
时有阿史德元珍,
在单于检校降户部落,
在单于检校降户部落,
尝坐事为单于长史王本立所拘絷,
尝坐事为单于长史王本立 所拘絷,
会骨咄禄入寇,
会骨咄禄入寇,
元珍请依旧检校部落,
元珍请依旧检校部落,
本立许之,
本立许之,
因而便投骨咄禄。
因而便投骨咄禄。
骨咄禄得之,
骨咄 禄得之,
甚喜,
甚喜,
立为阿波达干,
立为阿波达干,
令专统兵马事。
令专统兵马事。
永淳二年,
永淳二年,
进寇蔚州。
进寇蔚州。
丰州都督崔智辩击之,
丰州都督崔智辩击之,
反为贼所杀。
反为贼所杀。
文明元年,
文明元年,
又寇朔州,
又寇朔 州,
杀掠人吏,
杀掠人吏,
则天诏左武威卫大将军程务挺为单于道安抚大使以备之。
则天诏左武威卫大将军程务挺为单于道安抚大使以备之。
垂拱二年,
垂拱二年,
骨咄禄又寇朔、代等州,
骨咄禄又寇朔、代等州,
左玉钤卫中郎将淳于处平为阳曲道总管,
左玉钤卫中郎将淳于处平为阳曲道总管,
与副将中郎将蒲英节率兵赴援,
与副将中郎将蒲 英节率兵赴援,
行至忻州,
行至忻州,
与贼战,
与贼战,
大败,
大败,
死者五千馀人。
死者五千余人。
三年,
三年,
骨咄禄及元珍又寇昌平,
骨咄禄及元珍又 寇昌平,
诏左鹰扬卫大将军黑齿常之击却之。
诏左鹰扬卫大将军黑齿常之击却之。
其年八月,
其年八月,
又寇朔州,
又寇朔州,
复以常之为燕然道大总管,
复以常之为燕 然道大总管,
击贼于黄花堆,
击贼于黄花堆,
大破之。
大破之。
追奔四十馀里,
追奔四十余里,
贼众遂散走碛北。
贼众遂散走碛北。
右监门卫中郎将爨宝璧又率精兵一万三千人出塞穷追,
右监门卫 中郎将爨宝璧又率精兵一万三千人出塞穷追,
反为骨咄禄所败,
反为骨咄禄所败,
全军尽没,
全军尽没,
宝璧轻骑遁归。
宝璧轻 骑遁归。
初,
初,
宝璧见常之破贼,
宝璧见常之破贼,
遽表请穷其馀党,
遽表请穷其余党,
则天诏常之与宝璧计议,
则天诏常之与宝璧计议,
遥为声援。
遥为声 援。
宝璧以为破贼在朝夕,
宝璧以为破贼在朝夕,
贪功先行。
贪功先行。
又令人出塞二千馀里觇候,
又令人出塞二千余里觇候,
见元珍等部落皆不设备,
见元珍等部落皆 不设备,
遂率众掩袭之。
遂率众掩袭之。
既至,
既至,
又遣人报贼,
又遣人报贼,
令得设备出战,
令得设备出战,
遂为贼所覆,
遂为贼所覆,
宝璧坐此伏诛。
宝璧坐 此伏诛。
则天大怒,
则天大怒,
因改骨咄禄为不卒禄。
因改骨咄禄为不卒禄。
元珍后率兵讨突骑施,
元珍后率兵讨突骑施,
临阵战死。
临阵战死。
骨咄禄,
骨咄 禄,
天授中病卒。
天授中病卒。
默啜者,
默啜者,
骨咄禄之弟也。
骨咄禄之弟也。
骨咄禄死时,
骨咄禄死时,
其子尚幼,
其子尚幼,
默啜遂篡其位,
默啜遂篡其位,
自立为可汗。
自立为可汗。
长寿二年,
长寿二年,
率众寇灵州,
率众寇灵州,
杀掠人吏。
杀掠人吏。
则天遣白马寺僧薛怀义为代北道行军大总管,
则天遣白马寺僧薛怀义为代北道行军大总管,
领十大将军以讨之,
领十大将军以讨之,
既不遇贼,
既不遇贼,
寻班师焉。
寻班师焉。
默啜俄遣使来朝,
默啜俄遣使来朝,
则天大悦,
则天大悦,
册授左卫大将军,
册授左卫 大将军,
封归国公,
封归国公,
赐物五千段。
赐物五千段。
明年,
明年,
复遣使请和,
复遣使请和,
又加授迁善可汗。
又加授迁善可汗。
万岁通天元年,
万岁通天元年,
契丹首领李尽忠、孙万荣反叛,
契丹首领李尽忠、孙万荣反叛,
攻陷营府。
攻陷营府。
默啜遣使上言“请还河西降户,
默啜遣使上言: “请还河西降户,
即率部落兵马为国家讨击契丹”制许之。
即率部落兵马为国家讨击契丹。”制许之。
默啜遂攻讨契丹,
默啜遂攻讨契丹,
部众大溃,
部 众大溃,
尽获其家口,
尽获其家口,
默啜自此兵众渐盛。
默啜自此兵众渐盛。
则天寻遣使册立默啜为特进、颉跌利施大单于、立功报国可汗。
则天寻遣使册立默啜为特进、颉跌利施 大单于、立功报国可汗。
圣历元年,
圣历元年,
默啜表请与则天为子,
默啜表请与则天为子,
并言有女,
并言有女,
请和亲。
请和亲。
初,
初,
咸亨中,
咸亨中,
突厥诸部落来降附者,
突厥诸部落来降附者,
多处之丰、胜、灵、夏、朔、代等六州,
多处之丰、胜、灵、夏、朔、代等六州,
谓之降户。
谓之降户。
默啜至是,
默啜至是,
又索此降户及单于都护府之地,
又索此降户及单于都护府之地,
兼请农器、种子。
兼请农器、种子。
则天初不许,
则天初不许,
默啜大怨怒,
默啜大 怨怒,
言辞甚慢,
言辞甚慢,
拘我使人司宾卿田归道,
拘我使人司宾卿田归道,
将害之。
将害之。
时朝廷惧其兵势,
时朝廷惧其兵势,
纳言姚璹、鸾台侍郎杨再思建议请许其和亲,
纳言姚璹、 鸾台侍郎杨再思建议请许其和亲,
遂尽驱六州降户数千帐,
遂尽驱六州降户数千帐,
并种子四万馀硕、农器三千事以与之,
并种子四万余硕、农器 三千事以与之,
默啜浸强由此也。
默啜浸强由此也。
其年,
其年,
则天令魏王武承嗣、男淮阳王延秀就纳其女为妃,
则天令魏王武承嗣、男淮阳王延秀就纳其女为妃,
遣右豹韬卫大将军阎知微摄春官尚书,
遣右豹韬卫大将军阎 知微摄春官尚书,
右武威卫郎将杨齐庄摄司宾卿,
右武威卫郎将杨鸾庄摄司宾卿,
大赍金帛,
大赍金帛,
送赴虏庭。
送赴虏庭。
行至黑沙南庭,
行至黑沙 南庭,
默啜谓知微等曰“我女拟嫁与李家天子儿,
默啜谓知微等曰:“我女拟嫁与李家天子兒,
你今将武家儿来,
你今将武家兒来,
此是天子儿否。
此是天子兒 否?
我突厥积代已来,
我突厥积代已来,
降附李家,
降附李家,
今闻李家天子种末总尽,
今闻李家天子种末总尽,
唯有两儿在,
唯有两兒在,
我今将兵助立”遂收延秀等,
我今将兵 助立。”遂收延秀等,
拘之别所。
拘之别所。
伪号知微为可汗,
伪号知微为可汗,
与之率众十馀万,
与之率众十余万,
袭我静难及平狄、清夷等军。
袭我静难及 平狄、清夷等军。
静难军使左玉钤卫将军慕容玄皦以兵五千人降之。
静难军使左正锋卫将军慕容玄皦以兵五千人降之。
俄进寇妫、檀等州,
俄进寇妫、檀 等州,
则天令司属卿武重规为天兵中道大总管,
则天令司属卿武重规为天兵中道大总管,
右武威卫将军沙吒忠义为天兵西道前军总管,
右武威卫将军沙吒忠义为天兵西道 前军总管,
幽州都督张仁亶为天兵东道总管,
幽州都督张仁亶为天兵东道总管,
率兵三十万击之。
率兵三十万击之。
右羽林卫大将军阎敬容为天兵西道后军总管,
右羽林卫大将军阎 敬容为天兵西道后军总管,
统兵十五万以为后援。
统兵十五万以为后援。
默啜又出自恒岳道,
默啜又出自恆岳道,
寇蔚州,
寇蔚州,
陷飞狐县。
陷 飞狐县。
俄进攻定州,
俄进攻定州,
杀刺史孙彦高,
杀刺史孙彦高,
焚烧百姓庐舍,
焚烧百姓庐舍,
虏掠男女,
虏掠男女,
无少长皆杀之。
无少长皆杀之。
则天大怒,
则天大怒,
购斩默啜者,
购斩默啜者,
封王,
封王,
改默啜号为斩啜。
改默啜号为斩啜。
寻又围逼赵州,
寻又围逼赵州,
长史唐波若翻城应之,
长史唐波若翻城 应之,
刺史高睿抗节不从,
刺史高睿抗节不从,
遂遇害。
遂遇害。
则天乃立庐陵王为皇太子,
则天乃立庐陵王为皇太子,
令充河北道行军大元帅。
令充河北道行军大 元帅。
军未发而默啜尽抄掠赵、定等州男女八九万人,
军未发而默啜尽抄掠赵、定等州男女八九万人,
从五回道而去,
从五回道而去,
所过残杀,
所过残杀,
不可胜纪。
不可胜纪。
沙吒忠义及后军总管李多祚等皆持重兵,
沙吒忠义及后军总管李多祚等皆持重兵,
与贼相望,
与贼相望,
不敢战。
不敢战。
河北道元帅纳言狄仁杰总兵十万追之,
河北道元 帅、纳言狄仁杰总兵十万追之,
无所及。
无所及。
二年,
二年,
默啜立其弟咄悉匐为左厢察,
默啜立其弟咄悉匐为左厢察,
骨咄禄子默矩为右厢察,
骨咄禄子默矩为右厢察,
各主兵马二万馀人。
各主兵马二万余 人。
又立其子匐俱为小可汗,
又立其子匐俱为小可汗,
位在两察之上,
位在两察之上,
仍主处木昆等十姓兵马四万馀人。
仍主处木昆等十姓兵马四万余人。
又号为拓西可汗,
又 号为拓西可汗,
自是连岁寇边。
自是连岁寇边。
久视元年,
久视元年,
掠陇右诸监马万馀匹而去。
掠陇右诸监马万余匹而去。
制右肃政御史大夫魏元忠为灵武道行军大总管,
制右肃政御 史大夫魏元忠为灵武道行军大总管,
以备之,
以备之,
又命安北大都督相王旦为天兵道元帅,
又命安北大都督相王旦为天兵道元帅,
统诸军讨击,
统诸军讨击,
竟未行而贼退。
竟未行而贼退。
长安三年,
长安三年,
默啜遣使莫贺达干,
默啜遣使莫贺达干,
请以女妻皇太子之子,
请以女妻皇太子之子。
则天令太子男平恩王重俊、义兴王重明廷立见之。
则天令太子男平恩王重 俊、义兴王重明廷立见之。
默啜遣大巨移力贪汗入朝,
默啜遣大酋移力贪汗入朝,
献马千匹及方物以谢许亲之意。
献马千匹,及方物以谢许亲 之意。
则天宴之于宿羽亭,
则天宴之于宿羽亭,
太子、相王及朝集使三品以上并预会,
太子、相王及朝集使三品以上并预会,
重赐以遣之。
重赐以遣之。
中宗即位,
中宗即位,
默啜又寇灵州鸣沙县。
默啜又寇灵州鸣沙县。
灵武军大总管沙吒忠义拒战久之,
灵武军大总管沙吒忠义拒战久之,
官军败绩,
官军败绩,
死者六千馀人。
死者六千余人。
贼遂进寇原、会等州,
贼遂进寇原、会等州,
掠陇右群牧马万馀匹而去,
掠陇右群牧马万余匹而去,
忠义坐免。
忠义坐免。
中宗下制绝其请婚,
中宗 下制绝其请婚,
仍购募能斩获默啜者封国王,
仍购募能斩获默啜者封国王,
授诸卫大将军,
授诸卫大将军,
赏物二千段。
赏物二千段。
又命内外官各进破突厥诸策。
又命内 外官各进破突厥诸策。
右补阙卢俌上疏曰:
右补阙卢俌上疏曰:
臣闻有虞咸熙,
臣闻有虞咸熙,
苗人逆命,
苗人逆命,
殷宗大化,
殷宗大化,
鬼方不宾,
鬼方不宾,
则戎狄交侵,
则戎狄交侵,
其来远矣。
其来远矣。
汉高帝纳娄敬之议,
汉 高帝纳娄敬之议,
与匈奴和亲,
与匈奴和亲,
妻以宗女,
妻以宗女,
赂以钜万,
赂以钜万,
冒顿益骄,
冒顿益骄,
边寇不止。
边寇不止。
则远荒之地,
则远 荒之地,
凶悍之俗,
凶悍之俗,
难以德绥,
难以德绥,
可以威制,
可以威制,
而降自三代,
而降自三代,
无闻上策。
无闻上策。
今匈奴不臣,
今匈奴不臣,
扰我亭障,
扰我亭障,
皇赫斯怒,
皇赫斯怒,
将整元戎。
将整元戎。
臣闻方叔帅师,
臣闻方叔帅师,
功歌周《雅》,
功歌周《雅》;
去病耀武,
去病耀武,
勋勒燕山,
勋勒 燕山,
则万里折冲,
则万里折冲,
在于择将。
在于择将。
《春秋》谋元帅,
《春秋》谋元帅,
取其说《礼》、《乐》、敦《诗》、《书》。
取其说《礼乐》、敦《诗书》。
晋臣杜预射不穿札,
晋臣杜预,射不穿札,
而建平吴之勋,
而建平吴之勋,
是知中权制谋,
是知中权制谋,
不在一夫之勇。
不在一夫之勇。
其蕃将沙吒忠义等身虽骁悍,
其蕃将沙吒 忠义等身虽骁悍,
志无远图,
志无远图,
此乃骑将之材,
此乃骑将之材,
本不可当大任。
本不可当大任。
且师出以律,
且师出以律,
将军死绥。
将军死 绥。
秦克长平,
秦克长平,
赵括受戮。
赵括受戮;
胡去马邑,
胡去马邑,
王恢坐诛,
王恢坐诛,
则弃军有刑,
则弃军有刑,
古之常典。
古之常典。
近者鸣沙之役,
近者鸣 沙之役,
主将先逃,
主将先逃,
轻挫国威,
轻挫国威,
须正邦宪。
须正邦宪。
又其中军既败,
又其中军既败,
陈乱矢穷,
陈乱矢穷,
义勇之士,
义勇之士,
犹能死战,
犹能死战,
功合纪录,
功合纪录,
以劝戎行,
以劝戎行,
赏罚既明,
赏罚既明,
将士尽节,
将士尽节,
此擒敌之术也。
此擒敌之术也。
臣闻以蛮夷攻蛮夷,
臣闻以蛮夷攻蛮夷,
中国之长算。
中国之长算。
故陈汤统西域而郅支灭,
故陈汤统西域而郅支灭,
常惠用乌孙而匈奴败。
常惠用乌孙而匈奴 败。
请购辩勇之士,
请购辩勇之士,
班、傅之俦,
班、傅之俦,
旁结诸蕃,
旁结诸蕃,
与图攻取,
与图攻取,
此又掎角之势也。
此又掎角之势也。
臣闻昔置新秦以实塞下,
臣闻昔置新秦以实塞下,
宜因古法,
宜因古法,
募人徙边,
募人徙边,
选其胜兵,
选其胜兵,
免其行役,
免其行役,
次庐伍,
次庐伍,
明教令,
明教令,
则狃习戎事,
则狃习戎事,
究识夷险,
究识夷情,
其所虏获,
其所虏获,
因而赏之。
因而赏之。
近战则守家,
近战则守家,
远战则利货,
远战则利货,
趋赴锋镝,
趋赴锋镝,
不劳训誓,
不劳训誓,
朝赋“杨柳”,
朝赋“杨柳”,
夕歌《杕杜》,
夕歌《杕杜》,
十年之后,
十年之后,
可以久安。
可以久安。
臣闻汉拜郅都,
臣闻汉拜郅都,
匈奴避境。
匈奴避境;
赵命李牧,
赵命李牧,
林胡远窜。
林胡远窜。
则朔方之安危,
则朔方之安危,
边城之胜负,
边城之胜负,
地方千里,
地方千里,
制在一贤。
制在一贤。
其边州刺史不可不慎择,
其边州刺史不可不慎择,
得其人而任之。
得其人而任之。
蒐乘训兵,
蒐乘训兵,
屯田积粟,
屯田积 粟,
谨设烽燧,
谨设烽燧,
精饰戈矛,
精饰戈矛,
来则惩而御之,
来则惩而御之,
去则备而守之,
去则备而守之,
此又古之善经也。
此又古之善经也。
去岁亢阳,
去岁 亢阳,
天下不稔,
天下不稔,
利在保境,
利在保境,
不可穷兵。
不可穷兵。
使内郡黔黎,
使内郡黔黎,
各安其业,
各安其业,
择共宰牧,
择共宰牧,
轻其赋徭,
轻其 赋徭,
事无过举,
事无过举,
爵不以私。
爵不以私。
爱人之财,
爱人之财,
节其徭役。
节其徭役;
惜人之力,
惜人之力,
不广台榭。
不广台榭。
察地利天时以趋耕获,
察地利 天时以趋耕获,
命秋狝冬狩以教战阵。
命秋狝冬狩以教战阵。
则数年之后,
则数年之后,
有勇知方,
有勇知方,
帑藏山积,
帑藏山积,
金革犀利。
金革犀 利。
然后整六军,
然后整六军,
绝大漠,
绝大漠,
雷击万里,
雷击万里,
风扫二庭,
风扫二庭,
斩趶林之酋,
斩蹛林之酋,
悬藁街之邸,
悬藁街之邸,
使百蛮震怖,
使百 蛮震怖,
五兵载戢,
五兵载戢,
则上合天时,
则上合天时,
下顺人事。
下顺人事。
理内以及外,
理内以及外,
绥近以来远,
绥近以来远,
以惠中国,
以惠中国,
以静四方。
以静四方。
臣少慕文儒,
臣少慕文儒,
不习军旅,
不习军旅,
奇正之术,
奇正之术,
多愧前良,
多愧前良,
献替是司,
献替是司,
轻陈瞽议。
轻陈瞽议。
上览而善之。
上览而善之。
默啜于是杀我行人假鸿胪卿臧思言。
默啜于是杀我行人假鸿胪卿臧思言。
思言对贼不屈节,
思言对贼不屈节,
特赠鸿胪卿,
特赠鸿胪 卿,
仍命左屯卫大将军张仁亶摄右御史台大夫,
仍命左屯卫大将军张仁亶摄右御史台大夫,
充朔方道大总管以御之。
充朔方道大总管以御之。
仁亶始于河外筑三受降城,
仁亶始于 河外筑三受降城,
绝其南寇之路。
绝其南寇之路。
睿宗践祚,
睿宗践祚,
默啜又遣使请和亲。
默啜又遣使请和亲。
制以宋王成器女为金山公主许嫁之。
制以宋王成器女为金山公主许嫁之。
默啜乃遣其男杨我支特勤来朝,
默啜乃遣 其男杨我支特勒来朝,
授右骁卫员外大将军。
授右骁卫员外大将军。
俄而睿宗传位,
俄而睿宗传位,
亲竟不成。
亲竟不成。
初,
初,
默啜景云中率兵西击娑葛,
默啜景云中率兵西击娑葛,
破灭之。
破灭之。
契丹及奚自神功之后,
契丹及奚,自神功之后,
常受其征役,
常受其征役,
其地东西万馀里,
其地东西万余里,
控弦四十万,
控弦四十万,
自颉利之后最为强盛。
自颉利之后最为强盛。
自恃兵威,
自恃兵威,
虐用其众。
虐用其众。
默啜既老,
默啜 既老,
部落渐多逃散。
部落渐多逃散。
开元二年,
开元二年,
遣其子移涅可汗及同俄特勤、妹婿火拔颉利发石阿失毕率精骑围逼北庭。
遣其子移涅可汗及同俄特勒、妹婿火拔颉利发石 阿失毕率精骑围逼北庭。
右骁卫将军郭虔瓘婴城固守,
右骁卫将军郭虔瓘婴城固守,
俄而出兵擒同俄特勤于城下,
俄而出兵擒同俄特勒于城下,
斩之。
斩之。
虏因退缩,
虏因退缩,
火拔惧不敢归,
火拔惧不敢归,
携其妻来奔,
携其妻来奔,
制授左卫大将军,
制授左卫大将军,
封燕北郡王,
封燕北郡王,
封其妻为金山公主,
封 其妻为金山公主,
赐宅一区,
赐宅一区,
奴婢十人,
奴婢十人,
马十匹,
马十匹,
物千段。
物千段。
明年,
明年,
十姓部落左厢五咄六啜、右厢五弩失毕五俟斤及子婿高丽莫离支高文简、睟跌都督崿跌思泰等各率其众,
十姓部落左厢五 咄六啜、右厢五弩失毕五俟斤及子婿高丽莫离支高文简、睟跌都督崿跌思泰等各率 其众,
相继来降,
相继来降,
前后总万馀帐。
前后总万余帐。
制令居河南之旧地。
制令居河南之旧地。
授高文简左卫员外大将军,
授高文简左卫员外大将军,
封辽西郡王。
封辽西郡王;
睟跌思泰为特进、右卫员外大将军兼睟跌都督,
睟跌思泰为特进、右卫员外大将军兼睟跌都督,
封楼烦郡公。
封楼烦郡公。
自余首领,
自余首 领,
封拜赐物各有差。
封拜赐物各有差。
默啜女婿阿史德胡禄俄又归朝,
默啜女婿阿史德胡禄,俄又归朝,
授以特进。
授以特进。
其秋,
其秋,
默啜与九姓首领阿布思等战于碛北。
默啜与 九姓首领阿布思等战于碛北。
九姓大溃,
九姓大溃,
人畜多死,
人畜多死,
阿布思率众来降。
阿布思率众来降。
突厥最终衰亡
四年,
四年,
默啜又北讨九姓拔曳固,
默啜又北讨九姓拔曳固,
战于独乐河,
战于独乐河,
拔曳固大败。
拔曳固大败。
默啜负胜轻归,
默啜负胜轻归,
而不设备。
而 不设备。
遇拔曳固迸卒颉质略于柳林中,
遇拔曳固迸卒颉质略于柳林中,
突出击默啜,
突出击默啜,
斩之,
斩之。
便与入蕃使郝灵荃传默啜首至京师。
便与入蕃使郝灵荃传 默啜首至京师。
骨咄禄之子阙特勤鸠合旧部,
骨咄禄之子阙特勒鸠合旧部,
杀默啜子小可汗及诸弟并亲信略尽,
杀默啜子小可汗及诸弟并亲信略尽,
立其兄左贤王默棘连,
立其兄左贤王默棘连,
是为毗伽可汗。
是为毗伽可汗。
毗伽可汗以开元四年即位,
毗伽可汗以开元四年即位,
本蕃号为小杀。
本蕃号为小杀。
性仁友,
性仁友,
自以得国是阙特勤之功,
自以得国是阙特勒之功,
固让之。
固让之。
阙特勤不受,
阙特勒不受,
遂以为左贤王,
遂以为左贤王,
专掌兵马。
专掌兵马。
是时奚、契丹相率款塞,
是时奚、契丹相率款塞,
突骑施苏禄自立为可汗,
突骑施 苏禄自立为可汗,
突厥部落颇多携贰,
突厥部落颇多携贰,
乃召默啜时衙官暾欲谷为谋主。
乃召默啜时衙官暾欲谷为谋主。
初,
初,
默啜下衙官尽为阙特勤所杀,
默啜下 衙官尽为阙特勒所杀,
暾欲谷以女为小杀可敦,
暾欲谷以女为小杀可敦,
遂免死。
遂免死。
废归部落,
废归部落,
乃复用,
乃复用,
年已七十馀,
年已 七十余,
蕃人甚敬伏之。
蕃人甚敬伏之。
俄而降户阿悉烂、睟跌思泰等复自河曲叛归。
俄而降户阿悉烂、睟跌思泰等复自河曲叛归。
初,
初,
降户南至单于,
降户南至单于,
左卫大将军单于副都护张知运,
左卫大将军 单于副都护张知运,
尽收其器仗,
尽收其器仗,
令渡河而南,
令渡河而南,
蕃人怨怒。
蕃人怨怒。
御史中丞姜晦为巡边使,
御史中丞姜晦为巡边使,
蕃人诉无弓矢,
蕃人诉无弓矢。
不得射猎,
不得射猎,
晦悉给还之。
晦悉给还之。
故有抗敌之具。
故有抗敌之具。
张知运既不设备,
张知运既不设备,
与降户战于青刚岭,
与降户 战于青刚岭,
为降户所败,
为降户所败。
临阵生擒知运,
临阵生擒知运,
拟送与突厥。
拟送与突厥。
朔方总管薛纳率兵追讨之。
朔方总管薛纳率兵追讨之。
贼至大斌县,
贼至大斌县,
又为将军郭知运所击。
又为将军郭知运所击。
贼众大溃散,
贼众大溃散,
投黑山呼延谷,
投黑山呼延谷,
释张知运而去。
释张知运而去。
上以张知运丧师,
上以张知运丧师,
斩之以徇。
斩之以徇。
小杀既得降户,
小杀既得降户,
谋欲南入为寇。
谋欲南入为寇。
暾欲谷曰“唐主英武,
暾欲谷曰:“唐主英 武,
人和年丰,
人和年丰,
未有间隙,
未有间隙,
不可动也。
不可动也。
我众新集,
我众新集,
犹尚疲羸,
犹尚疲羸,
须且息养三数年,
须且息养三数年,
始可观变而举”小杀又欲修筑城壁,
始 可观变而举。”小杀又欲修筑城壁,
造立寺观。
造立寺观。
暾欲谷曰“不可。
暾欲谷曰:“不可。
突厥人户寡少,
突厥人户寡少,
不敌唐家百分之一,
不敌唐家百分之一,
所以常能抗拒者,
所以常能抗拒者,
正以随逐水草,
正以随逐水草,
居处无常,
居处无常,
射猎为业,
射猎为业,
又皆习武。
又皆 习武。
强则进兵抄掠,
强则进兵抄掠,
弱则窜伏山林,
弱则窜伏山林,
唐兵虽多,
唐兵虽多,
无所施用。
无所施用。
若筑城而居,
若筑城而居,
改变旧俗,
改变旧 俗,
一朝失利,
一朝失利,
必将为唐所并。
必将为唐所并。
且寺观之法,
且寺观之法,
教人仁弱,
教人仁弱,
本非用武争强之道,
本非用武争强之道,
不可置也”小杀等深然其策。
不可 置也。”小杀等深然其策。
八年冬,
八年冬,
御史大夫王晙俊为朔方大总管,
御史大夫王晙俊为朔方大总管,
奏请西征拔悉密,
奏请西征拔悉密,
东发奚、契丹两蕃,
东发奚、契丹两蕃,
期以明年秋初,
期以明年秋初,
引朔方兵数道俱入,
引朔方兵数道俱入,
掩突厥衙帐于稽落河上。
掩突厥衙帐于稽落河上。
小杀闻之,
小杀闻之,
大恐。
大恐。
暾欲谷曰“拔悉密今在北庭,
暾 欲谷曰:“拔悉密今在北庭,
与两蕃东、西相去极远,
与两蕃东、西相去极远,
势必不合。
势必不合。
王晙兵马,
王晙兵马,
计亦无能至此。
计亦 无能至此。
必若能来,
必若能来,
候其临到,
候其临到,
即移衙帐向北三日,
即移衙帐向北三日,
唐兵粮尽,
唐兵粮尽,
自然去矣。
自然去矣。
且拔悉密轻而好利,
且拔 悉密轻而好利,
闻命必是先来,
闻命必是先来,
王晙与张嘉贞不协,
王晙与张嘉贞不协,
奏请有所不惬,
奏请有所不惬,
必不敢动。
必不敢动。
若王晙兵马不来,
若 王晙兵马不来,
拔悉密独至,
拔悉密独至,
即须击取之,
即须击取之,
势易为也”
势易为也!”
九年秋,
九年秋,
拔悉密果临突厥衙帐,
拔悉密果临突厥衙帐,
而王晙兵及两蕃不至。
而王晙兵及两蕃不至。
拔悉密惧而引退。
拔悉密惧而引退。
突厥欲击之,
突厥 欲击之,
暾欲谷曰“此众去家千里,
暾欲谷曰:“此众去家千里,
必将死战,
必将死战,
未可击也,
未可击也,
不如以兵蹑之”去北庭二百里,
不如以兵蹑之。”去 北庭二百里,
暾欲谷分兵间道先掩北庭,
暾欲谷分兵间道先掩北庭,
因纵卒击拔悉密之还众。
因纵卒击拔悉密之还众。
遂散走投北庭,
遂散走投北庭,
而城陷不得入,
而城陷不得入,
尽为突厥所擒,
尽为突厥所擒,
并虏其男女而还。
并虏其男女而还。
暾欲谷回兵,
暾欲谷回兵,
因而出赤亭以掠凉州羊马。
因而出赤亭以掠凉 州羊马。
时杨敬述为凉州都督,
时杨敬述为凉州都督,
遣副将卢公利、判官元澄,
遣副将卢公利、判官元澄,
出兵邀击之。
出兵邀击之。
暾欲谷曰“敬述若守城自固,
暾欲谷曰: “敬述若守城自固,
即与连和。
即与连和;
若出兵相当,
若出兵相当,
即须决战。
即须决战。
我今乘胜,
我今乘胜,
必有功矣”公利等兵至删丹,
必有功矣!” 公利等兵至删丹,
遇贼,
遇贼,
元澄令兵士揎臂持满,
元澄令兵士揎臂持满,
仍急结其袖,
仍急结其袖,
会风雪冻烈,
会风雪冻烈,
尽坠弓矢。
尽坠弓 矢。
由是官军大败,
由是官军大败,
元澄脱身而走。
元澄脱身而走。
敬述坐削除官爵,
敬述坐削除官爵,
白衣检校凉州事。
白衣检校凉州事。
小杀由是大振,
小杀由是 大振,
尽有默啜之众。
尽有默啜之众。
俄又遣使请和,
俄又遣使请和,
乞与玄宗为子,
乞与玄宗为子,
上许之。
上许之。
仍请尚公主,
仍请尚公主,
上但厚赐而遣之。
上但 厚赐而遣之。
十三年,
十三年,
玄宗将东巡,
玄宗将东巡,
中书令张说谋欲加兵以备突厥。
中书令张说谋欲加兵以备突厥。
兵部郎中裴光庭曰“封禅者,
兵部郎中裴光庭曰: “封禅者,
告成之事,
告成之事,
忽此征发,
忽此征发,
岂非名实相乖”说曰“突厥比虽请和,
岂非名实相乖?”说曰:“突厥比虽请和,
兽心难测。
兽心 难测。
且小杀者仁而爱人,
且小杀者仁而爱人,
众为之用。
众为之用;
阙特勤骁武善战,
阙特勒骁武善战,
所向无前。
所向无前;
暾欲谷深沉有谋,
暾欲谷深沉有 谋,
老而益智,
老而益智,
李靖、徐勣之流也。
李靖、徐勣之流也。
三虏协心,
三虏协心,
动无遗策,
动无遗策,
知我举国东巡,
知我举国东巡,
万一窥边,
万一窥 边,
何以御之”光庭请遣使征其大臣扈从,
何以御之?”光庭请遣使征其大臣扈从,
则突厥不敢不从,
则突厥不敢不从,
又亦难为举动。
又亦难为举动。
说然其言,
说 然其言,
乃遣中书直省袁振摄鸿胪卿,
乃遣中书直省袁振摄鸿胪卿,
往突厥以告其意。
往突厥以告其意。
小杀与其妻及阙特勤、暾欲谷等环坐帐中设宴,
小杀与其妻及阙特勒、暾 欲谷等环坐帐中设宴,
谓振曰“吐蕃狗种,
谓振曰:“吐蕃狗种,
唐国与之为婚。
唐国与之为婚;
奚及契丹,
奚及契丹,
旧是突厥之奴,
旧是突厥 之奴,
亦尚唐家公主。
亦尚唐家公主;
突厥前后请结和亲,
突厥前后请结和亲,
独不蒙许,
独不蒙许,
何也”袁振曰“可汗既与皇帝为子,
何也?”袁振曰:“可汗既 与皇帝为子,
父子岂合为婚姻”小杀等曰“两蕃亦蒙赐姓,
父子岂合为婚姻?”小杀等曰:“两蕃亦蒙赐姓,
犹得尚主,
犹得尚主,
但依此例,
但依此 例,
有何不可。
有何不可?
且闻入蕃公主,
且闻入蕃公主,
皆非天子之女,
皆非天子之女,
今之所求,
今之所求,
岂问真假,
岂问真假,
频请不得,
频请不得,
实亦羞见诸蕃”振许为奏请。
实亦羞见诸蕃。”振许为奏请。
小杀乃遣其大臣阿史德颉利发入朝贡献,
小杀乃遣其大臣阿史德颉利发入朝贡献,
因扈从东巡。
因扈从东 巡。
玄宗发都,
玄宗发都,
至嘉会顿,
至嘉会顿,
引颉利发及诸蕃酋长入仗,
引颉利发及诸蕃酋长入仗,
仍与之弓箭。
仍与之弓箭。
时有兔起于御马之前,
时有兔起于御 马之前,
上引弓傍射,
上引弓傍射,
一发获之。
一发获之。
颉利发便下嘛捧兔蹈舞曰“圣人神武超绝,
颉利发便下嘛捧兔蹈舞曰:“圣人神武超绝,
若天上则不知,
若 天上则不知,
人间无也”上因令问饑否。
人间无也。”上因令问饥否。
对曰“仰观圣武如此.十日不食,
对曰:“仰观圣武如此.十日不食,
犹为饱也”自是常令突厥入仗驰射。
犹 为饱也!”自是常令突厥入仗驰射。
起居舍人吕向上疏曰:
起居舍人吕向上疏曰:
臣闻鸱枭不鸣,
臣闻鸱枭不鸣,
未为瑞鸟,
未为瑞鸟,
猛虎虽伏,
猛虎虽伏,
岂齐仁兽,
岂齐仁兽,
是由丑性毒行,
是由丑性毒行,
久务常积故也。
久务常积故 也。
今夫突厥者,
今夫突厥者,
正与此类,
正与此类,
安忍残贼,
安忍残贼,
莫顾君亲。
莫顾君亲!
陛下持武义临之,
陛下持武义临之,
修文德来之,
修文德来之,
既慑威灵,
既慑威灵,
又沐声教。
又沐声教;
以力以势,
以力以势,
不得不庭。
不得不庭。
故稽颡称臣,
故稽颡称臣,
奔命遣使。
奔命遣使。
陛下乃能收其倾效,
陛下乃能收 其倾效,
杂以从官,
杂以从官,
赴封禅之礼,
赴封禅之礼,
参玉帛之会,
参玉帛之会,
此德业自盛,
此德业自盛,
固不可名焉。
固不可名焉。
因复诏许侍游,
因复诏 许侍游,
召入禁仗。
召入禁仗。
仰英姿之四照,
仰英姿之四照,
送神艺之百发,
送神艺之百发,
恩意俱极,
恩意俱极,
诚无得逾焉。
诚无得逾焉。
乃更赐以驰逐,
乃更 赐以驰逐,
使操弓矢,
使操弓矢,
竞飞镞于前,
竞飞镞于前,
同获兽之乐,
同获兽之乐,
是屑略太过,
是屑略太过,
未敢取也。
未敢取也。
虽圣胸豁达,
虽圣胸 豁达,
与物无猜,
与物无猜,
而愚心徘徊,
而愚心徘徊,
与时加栗。
与时加栗。
傥此等各怀犬吠,
傥此等各怀犬吠,
交肆盗憎,
交肆盗憎,
荆卿诡动,
荆卿诡动,
何罗窃至,
何罗窃至,
暂逼严跸,
暂逼严跸,
稍冒清尘,
稍冒清尘,
纵即殪玄方,
纵即殪玄方,
墟幽土,
墟幽土,
单于为醢,
单于为醢,
穹庐为污,
穹庐为污,
何塞过责。
何 塞过责?
特愿陛下勿复亲近,
特愿陛下勿复亲近,
使知分限。
使知分限。
待不失常,
待不失常,
归于得所,
归于得所,
以谓回两曜之鉴,
以谓回两曜之鉴,
祛九宇之忧,
祛九宇之忧,
孰不幸甚。
孰不幸甚!
上纳其言,
上纳其言,
遂令诸蕃先发。
遂令诸蕃先发。
东封回,
东封回,
上为颉利发设宴,
上为颉利发设宴,
厚赐而遣之,
厚赐而遣之,
竟不许其和亲。
竟不许其 和亲。
十五年,
十五年,
小杀使其大臣梅录啜来朝,
小杀使其大臣梅录啜来朝,
献名马三十匹。
献名马三十匹。
时吐蕃与小杀书,
时吐蕃与小杀书,
将计议同时入寇,
将计议 同时入寇,
小杀并献其书。
小杀并献其书。
上嘉其诚,
上嘉其诚,
引梅录啜宴于紫宸殿,
引梅录啜宴于紫宸殿,
厚加赏赉,
厚加赏赉,
仍许于朔方军西受降城为互市之所,
仍许于朔 方军西受降城为互市之所,
每年赍缣帛数十万匹就边以遗之。
每年赍缣帛数十万匹就边以遗之。
二十年,
二十年,
阙特勤死,
阙特勒死,
诏金吾将军张去逸、都官郎中吕向,
诏金吾将军张去逸、都官郎中吕向,
赍玺书入蕃吊祭,
赍玺书入蕃吊祭,
并为立碑。
并 为立碑。
上自为碑文,
上自为碑文,
仍立祠庙,
仍立祠庙,
刻石为像,
刻石为像,
四壁画其战阵之状。
四壁画其战阵之状。
二十年,
二十年,
小杀为其大臣梅录啜所毒,
小杀为其大臣梅录啜所毒,
药发未死,
药发,未死,
先讨斩梅录啜,
先讨斩梅录啜,
尽灭其党。
尽灭其党。
既卒,
既卒,
国人立其子为伊然可汗。
国人立其子为伊然可汗。
诏宗正卿李佺往申吊祭,
诏宗正卿李佺往申吊祭,
并册立伊然,
并册立伊然,
为立碑庙。
为立碑庙。
仍令史官起居舍人李融为其碑文。
仍令史官起居舍人李融为其碑文。
无几,
无几,
伊然病卒,
伊然病卒,
又立其弟为登利可汗。
又立其弟为登利可汗。
登利者,
登利者,
犹华言果报也。
犹华言果报也。
登利年幼,
登利年幼,
其母即暾欲谷之女,
其母即暾欲谷之女,
与其小臣饮斯达干奸通,
与其小臣饮斯达干奸 通,
干预国政,
干预国政,
不为蕃人所伏。
不为蕃人所伏。
登利从叔父二人分掌兵马,
登利从叔父二人分掌兵马,
在东者号为左杀,
在东者号为左杀,
在西者号为右杀,
在西 者号为右杀,
其精锐皆分在两杀之下。
其精锐皆分在两杀之下。
二十八年,
二十八年,
上遣右金吾将军李质赍玺书,
上遣右金吾将军李质赍玺书,
又册立登利为可汗。
又 册立登利为可汗。
俄而登利与其母诱斩西杀,
俄而登利与其母诱斩西杀,
尽并其众。
尽并其众。
而左杀惧祸及己,
而左杀惧祸及己,
勒兵攻登利,
勒兵攻 登利,
杀之。
杀之。
自立,
自立,
号乌苏米施可汗。
号乌苏米施可汗。
左杀又不为国人所附,
左杀又不为国人所附,
拔悉密部落起兵击之。
拔悉密部落起兵击之。
左杀大败,
左杀大败,
脱身遁走,
脱身遁走,
国中大乱。
国中大乱。
西杀妻子及默啜之孙勃德支特勤、毗伽可汗女大洛公主、伊然可汗小妻余塞匐、登利可汗女余烛公主及阿布思颉利发等,
西杀妻子及默啜之孙勃德支特勒、毗伽可汗女大 洛公主、伊然可汗小妻余塞匐、登利可汗女余烛公主及阿布思颉利发等,
并率其部众相次来降。
并率其部 众相次来降。
天宝元年八月,
天宝元年八月,
降虏至京师,
降虏至京师,
上令先谒太庙,
上令先谒太庙,
仍于殿庭引见,
仍于殿庭引见,
御华萼楼以宴之,
御华萼 楼以宴之,
上赋诗以纪其事。
上赋诗以纪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