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前决策与晋侯疑虑
夏四月戊辰，
夏天四月初三，
晋侯
、宋公、齐国归父、崔夭、秦小子懿次于城濮。
晋文公、宋成公、齐国大夫国归父、崔夭、秦 国公子小子懿带领军队进驻城濮。
楚师背
郄而舍，
楚军背*着险要的名叫郄的丘 陵扎营，
晋侯患之。
晋文公对此很忧虑。
听舆人之诵
曰：
他听到士兵们唱的歌辞说：
“原田
每每，
“原野上 青草多茂盛，
舍其旧
而新是谋。”
除掉旧根播新种。”
公疑焉。
晋文公心中疑虑。
子犯曰：
狐偃说：
“战也！
“打 吧！
战而捷，
打了胜仗，
必得诸候，
一定会得到诸侯拥戴。如果打不胜，
若其不捷，
晋国外有黄 河，
表
里山河，
内有太行，
必无害也。”
也必定不会受什么损害。”
公曰：
晋文公说：
“若楚惠何？”
“楚国从前 对我们的恩惠怎么办呢？”
栾贞子 曰：
栾枝说：
“汉阳
诸姬，
“汉水北面那些姬姓的诸侯国，
楚实尽之。
全被楚国吞并了。
思小惠而忘大耻，
想着过去的小恩小惠，会忘记这个奇耻大辱，
不如战也。”
不 如同楚国打一仗。”
晋侯 梦与楚子搏
，
晋大公夜里梦见同楚成王格斗，楚成王把他打 倒，
楚子伏己
而嘏其脑，
趴在他身上吸他的脑汁，
是以惧。
因此有些害怕。
子犯曰：
狐偃说：
“吉。
“这是吉利 的征兆。
我得 天，
我们得到天助，
楚伏其罪*
，
楚王面向地伏罪，
吾且柔之
矣！”
我们会使他驯服的。”
子玉请战与晋军回应
子玉使斗勃
请战，
子玉派斗勃来挑战，
曰：
对晋文公说：
“请与君之士戏
，
“我请求同您的士兵们较量 一番，
君冯轼而观之，
您可以扶着车前的横木观看，
得 臣与寓目焉*
。
”
我子玉也要奉陪观看。”
晋侯使栾枝对曰：
晋文 公让栾枝回答说：
“寡君闻命矣。
“我们的国君领教了。
楚君之惠，未之 敢忘，
楚王的恩惠我们不敢忘记，
是以在此。
所以才退到这里，
为大夫
退，
对大夫子玉我们都要退让，
其敢当君乎！
又怎么敢抵挡楚君 呢？
既不获命矣，
既然得不到贵国退兵的命令，
敢烦大 夫谓二三子：
那就劳您费心转告贵国将领：
戒
尔车乘，
准 备好你们的战车，
敬尔君事，
认真对待贵君交付的任务，
诘朝
将见。”
咱们明天早晨战场 上见。”
晋军备战部署
晋车七百乘，
晋军有七百辆战车，
靶
、勒、鞅、鞴。
车马装备齐全。
晋侯登有莘
之墟以观师，
晋文公登上古莘旧城 的遗址检阅了军容，
曰：
说：
“少长有礼，
“年轻的和年长的都很有礼貌，
其可用也。”
我们可以 用来作战了。”
遂伐其木，以益其兵。
于是晋军砍伐当地树木，
作为补充作战的器械。
城濮会战过程
己巳，
四月初四，
晋师陈于莘北，
晋军在莘北摆好阵势，
胥臣以下军之佐当陈、蔡
。
下军副将胥臣领兵抵挡限陈、 蔡两国军队。
子玉以若敖之六卒将中军
，
楚国主将子玉用若敖氏的六百兵卒为主力，
曰：
说：
“今日必无晋矣！”
“今 天必定将晋国消灭了！”
子西将左*
，
子西统率楚国左军，
子上将右*
。
斗勃统率楚国右军。
胥臣蒙马以虎皮，
晋将胥臣用虎皮把战马蒙上，
先犯陈、蔡。
首先攻击陈、蔡联军。
陈、蔡奔，
陈、蔡联军 逃奔，
楚右师溃。
楚国的右军溃败了。
狐毛设二 旆而退之*
，
晋国上军主将狐毛树起两面大旗假装 撤迟，
栾枝使舆曳柴
而伪遁，
晋国下军主将栾枝让战车拖着树枝假装逃跑，
楚师驰之，
楚军受骗追 击，
原轸、郄溱以中军公族
横击之。
原轸和郄溱率领晋军中军精锐兵力向楚军拦腰冲杀。
狐毛、狐偃以上军夹攻于西，
狐毛和 狐偃指挥上军从两边夹击子西，
楚左师溃。
楚国的左军也溃败了。
楚师败 绩。
结果楚军 大败。
子玉收其卒而止，
子玉及早收兵不动，
故不败。
所以他的中军没有溃败。
晋军在楚军营地住了三天，
战后驻扎与周王封赏
晋师三日馆
、谷，
吃缴获的军粮，
及癸酉而还。
到四月八日才班 师回国。
甲午，
四月二十九日，
至于衡雍
，
晋军到达衡雍，
作王宫 于践土
。
在践土为周襄王造了一 座行官。
乡
役之三月，
在城濮之战前的三个月，
郑伯如楚致其师
。
郑文公曾到楚国去把郑国军队交给 楚国指挥，
为楚师既败而惧，
现在郑文公因为楚军打了败仗而感到害怕，
使子人九
行成于晋。
便派子人 九去向晋国求和。
晋栾枝人盟郑伯。
晋国的栾枝去郑国与郑文公议盟。
五月丙午，
五月十一日，
晋侯及郑伯盟于衡雍。
晋文公和郑文公在衡雍订立了盟约。
丁未，
五月十二日，
献楚俘于王
：
晋文公把楚国 的俘虏献给周襄王，
驷介百乘*
，
有四马披甲的兵车一百辆，
徒兵千。
步兵一千人。
郑伯傅
王，
郑 文公替周襄王主持典礼仪式，
用平礼
也。
用从前周平王接待晋文侯的礼节来 接待晋文公。
己酉，
五月十四日，
王享醴，
周襄王用甜酒款待晋文公，
命晋侯宥
。
并劝晋文 公进酒。
王命尹氏及王子虎、内史叔兴父策命晋候为侯伯*
，
周襄王命令尹氏、王子虎和内史叔兴父用策书任命晋文 公为诸侯首领，
赐之大辂之服、戎辂之服*
，
赏赐给他一辆大辂车和整套服饰仪仗，一辆大戎 车和整套服饰仪仗，
彤弓一，
红色的弓一把，
彤矢百，
红色的箭一百支，
舻
弓矢千，
黑色的弓 十把，黑色的箭一千支，
钜氅
一卣，
黑黍米酿造的香酒一卣，
虎贲
三百人。
勇士三百人，
曰：
并 说：
“王谓叔父
：
“周王对叔父说：
‘敬服王命，
‘恭敬地服从周王的命令，
以绥四国，
安抚四方诸侯，
纠
逖王慝。
监 督惩治坏人。
’”晋侯三辞，
’”晋文公辞让了三次，
从命，
才接受了王命，
曰：
说：
“重耳敢再拜稽首，
“重耳再 拜叩首，
奉扬天子之丕
显休命。”
接受并发扬周天子伟大、光明、美善的命令。”
受策以出。出入
三觐。
晋文公接 受策书迟出，
前后三次朝见了周襄王。
诸侯反应与盟约
卫候闻楚师败，
卫成公听到楚军被晋军打败了，
惧，
很害怕，
出奔楚，
出逃到楚国，
遂适陈。
后又 逃到陈国。
使元喧
奉叔武以受盟。
卫国派元喧辅佐叔武去接受晋国与诸侯的盟约。
癸亥，
五月 二十八日，
王子虎盟诸侯于王庭，
土子虎和诸侯在周王的厅堂订立了盟约，
要言
曰：
并立下誓辞 说：
“皆奖王室，
“各位诸侯都要扶助王室，
无相害也。
不能互相残害。
有 渝此盟，
如果有人违背盟誓，
明神殛
之，
圣明的神灵会惩罚他，
俾
队其师，
使他的军队覆灭，
无克祚国*
，
不能再享有国家，
及而玄孙，
直到 他的子孙后代，
无有老幼。”
不论年长年幼，都逃不脱惩罚。”
君子谓是盟也信，谓晋于是役也，
君子认为这个盟 约是诚信的，
能以德攻。
说晋国在这次战役中是依凭德义进行的征讨。
子玉战败自裁
初，
当初，
楚子玉自为琼弁
玉缨，
楚国的子玉自己做了一套用美玉装饰的马冠和马秧，
未之服也。
还 没有用上。
先战，
交战之前，
梦河神谓己曰：
子玉梦见河神对自己说：
“畀
余，
“把它们送给我！
余赐女盂诸之糜*
。
”
我赏赐给你宋国孟诸的沼泽地。”
弗致也。
子玉不肯送给河神。
大心
与子西使荣黄谏，
子玉的儿子 大心和楚国大夫子西让荣黄去劝子玉，
弗听。
子玉不听。
荣季曰：
荣黄说：
“死而利国，
‘人死 了能对国家有利，
犹或为之，
也要去死，
况琼玉乎！
何况是美玉！
是粪土也，
它们不过是粪土，
而可 以济师，
如 果可以用来帮助军队得胜，
将何爱焉？”
有什么可以吝惜的？”
弗听。
子玉还是不听。
出，告二子日：
荣黄出来告诉大心和子西说：
“非神败令尹，
“不是河神要让令尹打败仗，
令尹 其不勤民，
而是令 尹不肯为民众尽力，
实自败也。”
实在是自找失败。”
既败，
楚军战败后，
王使谓之曰：
楚王派人对 子玉说：
“大夫若入，
“如果你回楚国来，
其若申、 息之老何？”
怎么对申、息两地的父老们交代呢？”
子西。孙伯曰：
子西和大心对使臣说：
“得臣将死，二臣止之，
“子玉本来想自杀，
曰：
我们两入拦住他说：
‘君其将 以为戮。
“国君还要惩罚你呢。
’”及连谷
而死。
’”子玉到了连谷就自杀了。
晋侯终释其忧
晋侯闻之，
晋文公听到于玉自杀的消息，
而后喜可知也。曰：
喜形于色他说：
“莫余毒也已*
！
“今后没有人危 害我了！
为吕臣
实为令尹，
楚国的为吕臣当令尹，
民奉己
而已，
只知道保全自己，
不在民矣。”
不会为老百姓 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