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石君家族发迹
万石君名奋，
万石君名奋，
其父赵人也，
他的父亲是赵国人，
姓石氏。
姓石。
赵亡，
赵国灭亡后，
徙居温。
迁居到温县。
高祖东击项籍，
高祖东进攻打项羽，
过河内，
途经河内郡，
时奋年十五，
当时石奋年纪只有十五岁，
为小吏，
做小官吏，
侍高祖。
侍奉高祖。
高祖与语
，
高祖和他谈话，
爱其恭敬
，
喜爱他恭敬谨慎的态度，
问曰：
问他说：
“若
何有？”
“你家中有些什么人？”
对曰：
回答说：
“奋独有母，
“我家中只有母亲，
不幸失明。
不幸眼睛已失明。
家贫。
家中很贫穷。
有姊，
还有个姐姐，
能鼓琴
。”
会弹琴。”
高祖曰：
高祖又说：
“若能从我乎？”
“你能跟随我吗？”
曰：
回答说：
“愿尽力。”
“愿竭尽全力侍奉。”
于是高祖召其姊为美人
，
于是，高祖召他的姐姐入宫做了美人，
以奋为中涓，
让石奋做中涓，
受书谒
，
受理大臣进献的文书和谒见之事，
徙其家长安中戚里
，
他的家迁徙到长安的中戚里，
以姊为美人故也。
这是因他的姐姐做了美人的缘故。
其官至孝文
时，积功劳至大中大夫。
他的官职到文帝时累积功劳升至太中大夫。
无文学
，
他不通儒术，
恭谨无与比。
可是恭敬谨慎无人可比。
文帝时，
文帝时，
东阳侯张相如为太子太傅，
东阳侯张相如做太子太傅，
免。
后被免职。
选可为傅者，
文帝选择可以做太傅的人，
皆推奋，
大家都推举石奋，
奋为太子太傅。
石奋做了太子太傅。
及孝景即位，
等到景帝即位，
以为九卿；
使他官居九卿之位；
迫近
，
因他过于恭敬谨慎而接近自己，
惮
之，
景帝也畏惧他，
徙奋为诸侯相
。
调他做了诸侯丞相。
奋长子建，
他的长子石建，
次子甲
，
二子石甲，
次子乙，
三子石乙，
次子庆，
四子石庆，
皆以驯行孝谨，
都因为性情顺驯，对长辈孝敬，办事谨慎，
官皆至二千石。
官位做到二千石，
于是景帝曰：
于是景帝说：
“石君及四子皆二千石，
“石君和四个儿子都官至二千石，
人臣尊宠乃集其门。”
做为人臣的尊贵荣耀竟然集中在他们一家。”
号奋为万石君。
就称呼石奋为万石君。
孝景帝季年
，
景帝末年，
万石君以上大夫禄归老于家，
万石君享受上大夫的俸禄告老回家，
以岁时
为朝臣，
在朝廷举行盛大典礼朝令时，他都作为大臣来参加。
过宫门阙
，
经过皇宫门楼时，
万石君必下车趋
，
万石君一定要下车急走，表示恭敬，
见路马
必式焉。
见到皇帝的车驾一定要手扶在车轼上表示致意。
子孙为小吏，
他的子孙辈做小吏，
来归谒，
回家看望他，
万石君必朝服
见之，
万石君也一定要穿上朝服接见他们，
不名
。
不直呼他们的名字。
子孙有过失，
子孙中有人犯了过错，
不谯让
，
他不责斥他们，
为便坐，
而是坐到侧旁的座位上，
对案不食。
对着餐桌不肯吃饭。
然后诸子相责，
这样以后其他的子孙们就纷纷责备那个有错误的人，
因长老肉袒
固谢罪，
再通过族中长辈求情，本人裸露上身表示认错，
改之，
并表示坚决改正，
乃许。
才答允他们的请求。
子孙胜冠
者在侧，
已成年的子孙在身边时，
虽燕居
必冠€，
既使是闲居在家，
申申如也
。
他也一定要穿戴整齐，显示出严肃整齐的样子。
童仆䜣䜣如也
，
他的仆人也都非常恭敬，
唯谨。
特别谨慎。
上时赐食于家，
皇帝有时赏赐食物送到他家，
必稽首
俯伏而食之，
必定叩头跪拜之后才弯腰低头去吃，
如在上前。
如在皇帝面前一样。
其执丧，
他办理丧事时，
哀戚甚悼。
非常悲哀伤悼。
子孙遵教，
子孙后代遵从他的教诲，
亦如之。
也像他那样去做。
万石君以孝谨闻乎郡国，
万石君一家因孝顺谨慎闻名于各郡县和各诸侯国，
虽齐鲁诸儒质行，
即使齐鲁二地品行朴实的儒生们，
皆自以为不及也。
也都认为自己不如他们。
石建石庆仕途
建元二年
，
建元二年（前141），
郎中令王臧以文学获罪。
郎中令王臧因为推崇儒学获罪。
皇太后
以为儒者文多质少，
皇太后认为儒生言语大多文饰浮夸而不够朴实，
今万石君家不言而躬行，
现在万石君一家不善夸夸其谈而能身体力行，
乃以长子建为郎中令，
就让万石君的大儿子石建做了郎中令，
少子
庆为内史。
小儿子石庆做了内史。
建老白首，
石建年老发白，
万石君尚无恙
。
万石君身体还能健康无病。
建为郎中令，
石建做了郎中令，
每五日洗沐
归谒亲，
每五天休假一天，
入子舍
，
回家拜见父亲时，
窃问侍者，
先是进入侍者的小屋，
取亲中裙
厕牏，
私下向侍者询问父亲情况，
身自浣涤，
拿走他的内衣去门外水沟亲自洗涤，
复与侍者，
再交给侍者，
不敢令万石君知，
不敢让父亲知道，
以为常。
而且经常如此。
建为郎中令，
石建做郎中令时，
事有可言，
有事要向皇帝谏说，
屏人
恣言，
能避开他人时就畅所欲言，
极切
；
说得峻急；
至廷见，
及至朝廷谒见时，
如不能言者。
装出不善说话的样子。
是以上乃亲尊礼
之。
因此皇帝就对他亲自表示尊敬和礼遇。
万石君徙居陵里。
万石君迁居到陵里。
内史庆醉归，
担任内史的儿子石庆酒醉归来，
入外门
不下车。
进入里门时没有下车。
万石君闻之，不食。
万石君听到这件事后不肯吃饭。
庆恐，
石庆恐惧，
肉袒请罪，
袒露上身请求恕罪，
不许。
万石君仍不允许。
举宗
及兄建肉袒，
全族的人和哥哥石建也袒露上身请求恕罪，
万石君让曰：
万石君才责备说：
“内史贵人，
“内史是尊贵的人，
入闾里
，
进入里门时，
里中长老皆走匿，
里中的父老都急忙回避他，
而内史坐车中自如
，
而内史坐在车中依然故我，不知约束自己，
固当！”
本是应该的嘛！”
乃谢
罢庆。
说完就喝令石庆走开。从此以后，
庆及诸子弟入里门，
石庆和石家的弟兄们进入里门时，
趋至家。
都下车快步走回家。
万石君以元朔五年
中卒。
万石君在武帝元朔五年（前124）去世。
长子郎中令建哭泣哀思，
大儿子郎中令石建因悲哀思念而痛哭，
扶杖乃能行。
以致手扶拐杖才能走路，
岁余，
过了一年多，
建亦死。
石建也死了。
诸子孙咸
孝，
万石君的子孙们都很孝顺，
然建最甚，
然而石建最突出，
甚于万石君。
超过了万石君。
建为郎中令，
石建做郎中令时，
书奏事，
一次书写奏章，
事下，
奏章批复下来，
建读之，曰：
石建再读时，
“误书
！
非常惊恐地说道“写错了！
‘马’者与尾当五
，
‘马’字下面的四点和下曲的马尾应该五笔，
今乃四，
现在才写四笔，
不足一。
少了一笔，
上谴死矣！”
皇帝会责怪我，
甚惶恐。
我该死啊！”
其为谨慎，
可见他为人的谨慎，
虽他皆如是。
即使对待其他的事也都像这样。
万石君少子庆为太仆，
万石君的小儿子石庆做太仆，
御
出，
为皇帝驾车外出，
上问车中几马，
皇帝问驾车的马有几匹，
庆以策
数马毕，
石庆用马鞭一一点数马匹后，
举手曰：
才举手示意说：
“六马。”
“六匹。”
庆于诸子中最为简易
矣，
石庆在几个儿子中算是最简略疏粗的了，
然犹如此。
然而尚且如此小心谨慎。
为齐相，
石庆做齐国的国相，
举齐国皆慕其家行，
齐国上下都敬慕他们的家风，
不言而齐国大治
，
所以不用发布政令齐国就非常安定，
为立石相祠。
人们就为石庆立了“石相祠”。
石庆为相风波
元狩元年
，
武帝元狩元年（前122），
上立太子，
皇帝确立太子，
选群臣可为傅者，
从群臣中挑选能够做太子老师的人，
庆自沛守为太子太傅，
石庆从沛太守任上调为太子太傅，
七岁迁
为御史大夫。
过了七年升任御史大夫。
元鼎五年
秋，
武帝元鼎五年（前112）秋，
丞相
有罪，罢。
丞相赵周有罪被罢官。
制诏
御史：
皇帝发下诏书给御史大夫：
“万石君先帝尊之，
“先帝很敬重万石君，
子孙孝，
他们的子孙都很孝顺，
其以御史大夫庆为丞相，
命令御史大夫石庆担任丞相，
封为牧丘侯。”
封为牧丘侯。”
是时汉方南诛两越
，
这时，汉朝正在南方诛讨南越，东越，
东击朝鲜
，
在东方攻打朝鲜，
北逐匈奴
，
在北方追逐匈奴，
西伐大宛
，
在西方征伐大宛，
中国多事。
国家正值多事之时。
天子巡狩
海内，
加上皇帝巡视全国各地，
修上古神祠，
修复上古的神庙，到泰山祭天，
封禅
，
到梁父祭地，
兴礼乐。
大兴礼乐。
公家用少，
国家财政发生困难，
桑弧羊等致利，
皇帝就让桑弘羊等谋取财利，
王温舒之属峻法，
王温舒等实行苛峻的法律，
兒宽等推
文学至九卿，
使兒（ｎí，泥）宽等推尊儒学，他们都官至九卿，
更
进用事€，
交替升迁当政，
事不关决于丞相，
朝中大事不取决于丞相，
丞相醇谨而已。
丞相只是一味忠厚谨慎罢了。
在位九岁，
丞相在位九年，
无能有所匡言
。
不能有任何匡正时局纠谏错误的言论，
尝欲请治上近臣所忠、卿咸宣罪，
他曾想要惩治皇帝的近臣所忠，九卿咸宣的罪过，
不能服，
不仅不能使他们服罪，
反受其过，
反而遭受了惩处，
赎罪。
以米粟入官才得免罪。
元封四年
中，
汉武帝元封四年（前107），
关东流民二百万口，
关东百姓有两百万人流离失所，
无名数
者四十万，
没有户籍的有四十万人，
公卿议欲请徙流民于边以适
之。
公卿大臣商议请求皇帝迁徙流民到边疆去，以此来惩罚他们。
上以为丞相老谨，
皇帝认为丞相年老谨慎，
不能与
其议，
不可能参与这种商议，
乃赐丞相告归，
就让他请假回家，
而案
御史大夫以下议为请者。
而查办御史大夫以下商议提出这种请求的官吏。
丞相惭不任职，
丞相因不能胜任职务而愧疚，
乃上书曰：
就上书给皇帝说：
“庆幸得待罪丞相，
“我石庆承蒙宠幸得以位居丞相，
罢
驾无以辅治，
可是自己才能低劣不能辅佐陛下治理国家，
城郭仓库空虚，
以致城郊仓库空虚，
民多流亡，
百姓多流离失所，
罪当伏斧质
，
罪该处死，
上不忍致法
。
皇帝不忍心依法处治我，
愿归丞相侯印，
我愿归还丞相和侯爵的印信，
乞骸骨归，
请求告老还乡，
避贤者路。”
给贤能的人让位。”
天子曰：
皇帝说：
“仓廪既空，
“粮仓已经空虚，
民贫流亡，
百姓贫困流离失所，
而君欲请徙之，
而你却要请求迁徙他们，
摇荡不安，
社会已经动荡不安了，
动危之，
社会的动荡使国家发生危机，
而辞位，
在这种时候你却想辞去职位，
君欲安归难
乎？”
你要把责难归结到谁身上呢？”
以书让庆，
用诏书责备石庆，
庆甚惭，
石庆非常惭愧，
遂复视事
。
才又重新处理政事。
庆文深
审谨，
石庆为人思虑细密，
然无他大略
，
处事审慎拘谨，
为百姓言。
却没有什么高明的见解及为百姓说话的表现。
后三岁余，
从此又过了三年多，
太初二年中，
在太初二年（前103），
丞相庆卒，
丞相石庆去世，
谥为恬侯。
赐谥号为恬侯。
庆中子德，
石庆的次子名德，
庆爱用之，
石庆喜爱器重他，
上以德为嗣
，
皇帝让石德做石庆的继承人，
代侯。
承袭侯爵的爵位。
后为太常，
后来做到了太常。
坐法当死，
因为触犯法律判处死刑，
赎免为庶人。
纳米粟入官赎罪后成了平民。
庆方为丞相，
石庆做丞相时，
诸子孙为吏更至二千石者十三人。
他的子孙中从小吏升到两千石职位的有十三人。
及庆死后，稍
以罪去，
等到石庆死后逐渐因不同罪名而被免职，
孝谨益衰矣。
孝顺谨慎的家风也更加衰落了。
卫绾醇谨建功
建陵侯卫绾者，
建陵侯卫绾，
代大陵人也。
是代郡大陵人。
绾以戏车
为郎，
卫绾靠在车上表演杂技而做了侍卫皇帝的郎官，
事文帝，
侍奉文帝，
功次
迁为中郎将，
由于不断立功依次升迁为中郎将，
醇谨无他。
除了忠厚谨慎一无所长。
孝景为太子时，
景帝做太子时，
召上左右饮，
他请皇帝身边的近臣饮宴，
而绾称病
不行。
而卫绾借口生病不肯去。
文帝且崩时，属
孝景曰：
文帝临死时嘱咐景帝说：
“绾长者，
“卫绾是年高望重的人，
善遇之。”
你要好好对待他。”
及文帝崩，
等到文帝死去，
景帝立，
景帝即位，
岁余不噍呵
绾，
景帝一年多没责斥过卫绾，
绾日以谨力。
卫绾只是一天比一天更谨慎地尽责。
景帝幸
上林，
景帝有一次驾临上林苑，
诏中郎将参乘
，
命令中郎将卫绾和自己共乘一辆车，
还而问曰：
回来后问卫绾：
“君知所以得参乘乎？”
“知道你为什么能和我同乘一车吗？”
绾曰：
卫绾说：
“臣从车士幸得以功次迁为中郎将，
“我从一个小小的车士幸运地因立功逐渐升为中郎将，
不自知也。”
我自己不知道这是什么缘故。”
上问曰：
景帝又问：
“吾为太子时召君，
“我做太子时召请你参加宴饮，
君不肯来，
你不肯来，
何也？”
为什么呢？”
对曰：
回答说：
“死罪，
“臣该死，
实病！”
那时实在生病了！”
上赐之剑。
景帝赐给他一把剑。
绾曰：
卫绾说：
“先帝赐臣剑凡六，
“先皇帝曾经赐给我总共六把剑，
剑不敢奉诏
。”
我不敢再接受陛下的赏赐。”
上曰：
景帝说：
“剑，
“剑是人们所喜爱之物，
人之所施易
，
往往用来送人或交换他物，
独至今乎？”
难道你能保存到现在吗？”
绾曰：
卫绾说：
“具在。”
“全都还在。”
上使取六剑，
皇帝派人去取那六把剑，
剑尚盛
，
宝剑完好地在剑套中，
未尝服
也。
不曾使用过。
郎官有谴，
中郎将属下的郎官犯了错误，
常蒙其罪，
卫绾常常代他们受过，
不与他将争；
不和其他的人去争辩；
有功，
有了功劳，
常让他将。
常常谦让给他人。
上以为廉，
皇帝认为他品行方正，
忠实无他肠，
对自己忠诚没有杂念，
乃拜绾为河间王太傅。
就任命他做了河间王刘德的太傅。
吴楚反，
吴楚七国之乱时，
诏绾为将，
皇帝任命卫绾做了将军，
将河闲兵击吴楚有功，
率领河间王的军队攻打吴楚叛军有功，
拜为中尉。
任命他做了中尉。
三岁，
过了三年，
以军功，
因为战功，
孝景前六年
中封绾为建陵侯。
在景帝前元六年（前151）受封为建陵侯。
其明年，
第二年，
上废太子
，
景帝废黜栗太子刘荣，
诛栗卿
之属。
杀了太子的舅父等人。
上以为绾长者，
景帝认为卫绾是忠厚的人，
不忍，
不忍心让他治理这件大案，
乃赐绾告归，
就赐他休假回家。
而使郅都治捕
栗氏。
而让郅都逮捕审理栗氏族人。
既已，
处理完这件案子，
上立胶东王
为太子，
景帝任命胶东王刘彻做了太子，
召绾，拜为太子太傅。
征召卫绾做太子太傅。
久之，
又过较长时候，
迁为御史大夫。
升迁为御史大夫。
五岁，
过了五年，
代桃侯舍
为丞相，
代替桃侯刘舍做了丞相，
朝奏事如职所奏。
在朝廷上只奏报职份内的事情。
然自初官以至丞相
，
然而从他最初做官起直到他位列丞相，
终无可言。
终究没有什么可称道或指责之处。
天子以为敦厚，
皇帝认为他敦厚，
可相少主，
可以辅佐少主，
尊宠之，
对他很尊重宠爱，
赏赐甚多。
赏赐的东西很多。
为丞相三岁，
卫绾做丞相三年，
景帝崩，
景帝死，
武帝立。
武帝即位。
建元年中，
建元年间，
丞相以景帝疾时诸官囚
多坐不辜者，
因景帝卧病时，各官署的许多囚犯多是无辜受冤屈的人，他身为丞相，
而君不任职
，
未能尽职尽责，
免之。
被免去丞相官职。
其后绾卒，
后来卫绾去世，
子信代。
儿子卫信承袭了建陵侯的爵位。
坐酎金
失侯。
后来因为上酎金不合规定而失去爵位。
直不疑长者风范
塞侯直不疑者，南阳人也。为郎，
塞侯直不疑是南阳人。
事文帝。
他做郎官侍奉文帝。
其同舍
有告归，
与他同住一室的人请假探家，
误持同舍郎金去，
误拿走他人的金子而去，过了些时候，
已而金主觉，
金子的主人才发觉，
妄意
不疑，
就胡乱猜疑直不疑，
不疑谢有之
，
直不疑向他道歉并承认了这件事，
买金偿。
买金子偿还他。
而告归者来而归金，
等到请假探家的人回来归还了金子，
而前郎亡金者大惭，
使那个先前丢失金子的人极为惭愧，
以此称为长者。
因此人们称直不疑是个忠厚的人。
文帝称举
，
文帝也称赞提拔了他，
稍迁至太中大夫。
逐渐升至太中大夫。
朝廷见，
一次上朝廷见时，
人或毁
曰：
有人谗毁他说：
“不疑状貌甚美，
“直不疑相貌很美，
然独无奈其善盗嫂
何也！”
然而惟独没有办法处置他喜欢和嫂子私通的事啊！”
不疑闻，
直不疑听说后，
曰：
说：
“我乃无兄。”
“我是没有兄长的。”
然终不自明
也。
说过后他终究不再做其他辩解。
吴楚反时，
吴楚七国之乱时，
不疑以二千石将兵击之。
直不疑以二千石的官职率兵攻打叛军。
景帝后元年
，
景帝后元年（143前），
拜为御史大夫。
任命他做了御史大夫。
天子修
吴楚时功，
景帝总结平定吴楚叛乱人的功劳时，
乃封不疑为塞侯。
封直不疑为塞侯。
武帝建元年中，
武帝建元年间，
与丞相绾俱以过免。
和丞相卫绾都因过失免去官职。
不疑学《老子》
言。
直不疑学习老子的学说。
其所临
，
他治理每个地方时，
为官如故，
担任官职都因循前任所为，
唯恐人知其为吏迹也。
唯恐人们知道他做官的事迹。
不好立名称
，
他不喜欢树立自己的名声，
称为长者。
被人称为长者。
不疑卒，
直不疑去世，
子相如代。
儿子相如承袭侯爵之位。
孙望，
到孙子望时，
坐酎金失侯。
由于进献酎金不合要求而失去侯爵之位。
周仁张叔事君
郎中令周文者，
郎中令周文，
名仁，
名仁，
其先故
任城人也。
他的祖先原是任城人。
以医见。
凭借医术谒见天子。
景帝为太子时，
景帝做太子时，
拜为舍人，
任命他做舍人，
积功稍迁，
累积功劳逐渐提升，
孝文帝时至太中大夫。
文帝时官至太中大夫。
景帝初即位，
景帝刚继位，
拜仁为郎中令。
就任命周仁做了郎中令。
仁为人阴重
不泄，
周仁为人深隐持重不泄露别人的话语，
常衣敝补衣溺裤
，
常常穿着破旧缀有补丁的衣服和能够吸附尿液的内裤，
期
为不洁清，
故意去做不洁净的事，
以是得幸。
使妃嫔不愿接近因此得到景帝宠爱。
景帝入卧内
，于后宫秘
戏，
景帝进入寝宫和妃嫔淫亵戏耍时，
仁常在旁。
周仁常在旁边。
至景帝崩，
景帝死时，
仁尚为郎中令，
周仁还在做郎中令，
终无所言。
可他始终无所进言。
上时问人，
皇帝有时询问别人的情况，
仁曰：
周仁总是说：
“上自察之。”
“皇上亲自考察他吧。”
然亦无所毁。
然后也没有讲别人的什么坏话。
以此景帝再自幸其家。
因此景帝曾经一再驾临他的家，
家徙阳陵。
他家后来迁徙到阳陵。
上所赐甚多，
皇帝赏赐的东西很多，
然常让
，
他却常常推让，
不敢受也。
不敢接受。
诸侯群臣赂遗，
诸侯百官赠送的东西，
终无所受。
他始终没有接受。
武帝立，
汉武帝即位，
以为先帝臣，重
之。
认为他是先帝的大臣而尊重他。
仁乃病免，以二千石禄归老，
周仁因病免职朝廷让他享受每年二千石的俸禄返乡养老，
子孙咸至大官矣。
他的子孙都做到了大官。
御史大夫张叔者，名欧，
御史大夫张叔名欧，
安丘侯说之庶子
也。
是安丘侯张说的庶子。
孝文时以治
刑名言事太子。
文帝时以研究法家学说侍奉太子。
然欧虽治刑名家，
尽管张欧研究法家学说，
其人长者。
他却是个忠厚长者。
景帝时尊重，
景帝时很受尊重，
常为九卿。
常常位居九卿之列。
至武帝元朔四年
，
到了武帝元朔四年（前125），
韩安国免，
韩安国被免职，
诏拜欧为御史大夫。
皇帝任命张欧做了御史大夫。
自欧为吏，
自从张欧做官以来，
未尝言案人
，
没有说过惩办人，
专以诚长者处官。
专门以诚恳忠厚的态度做官。
官属以为长者，
部属都认为他是忠厚的长者，
亦不敢大欺。
也不敢过分地欺骗他。
上具
狱事，
皇上把准备审理的案件交给他，
有可却
，却之；
有能够退回重审的就退回；
不可者，
不能退回重审的，
不得已，
因事不得已，
为涕泣面对而封之。
就流泪而哭，亲自看着封好文书。
其爱人如此。
他爱别人就是如此。
老病笃
，
后来他年老病重，
请免。
请求免去官职。
于是天子亦策
罢，
天子也就颁布诏书，准许他的请求，
以上大夫禄归老于家。
按照上大夫的俸禄让他回乡养老。
家于阳陵。
他住在阳陵。
子孙咸至大官矣。
他的子孙都做到了大官。
太史公总评
太史公曰：
太史公说：
仲尼有言曰“君子欲讷
于言而敏于行”，
孔子曾经有过这样一句话：“君子要言语迟钝而做事敏捷”，
其万石、建陵、张叔之谓邪？
这句话说的是万石君、建陵侯和张叔吧！
是以其教不肃
而成，
因此他们做事不峻急却能使事情成功，
不严
而治。
措施不严厉而能使社会安定。
塞侯微巧，
塞侯直不疑过于巧诈，
而周文处*
，
而周文失于卑恭谄媚，
君子讥之，
君子讥讽他们，
为其近于佞
也。
因为他们形近谄佞。
然斯可谓笃行君子矣！
但他们也可算是行为敦厚的君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