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悼与不朽
呜呼曼卿!
在治平四年七月某日,具官欧阳修,谨派尚书都省令史李旸前往太清,以清酒和几样佳肴做祭品,
生而为英,
在亡友曼卿的墓前设祭,并写一篇祭文来吊祭:
唉,
死而为灵。
曼卿!生前既是英杰,死后必是神灵!
其同乎万物生死,
那跟万物一样有生有死,
而复归于无物者,
而最后归于无物的境地的,
暂聚之形;
是你由精气暂时聚合的身躯;
不与万物共尽,
那不跟万物同归于尽,
而卓然其不朽者,
而出类拔萃永垂不朽的,
后世之名。
是你流传后世的名声。
此自古圣贤,
这是自古以来的圣贤,
莫不皆然,
都是如此的;
而著在简册者,
那些已载入史书的姓名,
昭如日星。
就像太阳星辰一样明显。
唉!
荒冢悲景
呜呼曼卿!
曼卿啊!
吾不见子久矣,
我见不到你已经很久了,
犹能仿佛子之平生。
可是还能想象你生前时的模样。你意态不凡,
其轩昂磊落,
光明磊落,又那样超群出众,
突兀峥嵘、而埋藏於地下者,
埋葬在地下的遗体,
意其不化为朽壤,
我猜想不会化为烂泥腐土,
而为金玉之精。
应该会变成最珍贵的金玉。
不然,
不然的话,
生长松之千尺,
就会长成青松,挺拔千尺,
产灵芝而九茎。
或者产出灵芝,一株九茎。
奈何荒烟野蔓,
为什么你的坟墓偏偏是一片荒烟蔓草,
荆棘纵横;
荆棘丛生,
风凄露下,
寒风凄凄,露珠飘零,
走磷飞萤!
磷火闪闪,萤火虫乱飞?
但见牧童樵叟,
只见牧童和砍柴的老人,
歌吟上下,
唱着歌在这儿上下走动;
与夫惊禽骇兽,
还有慌张受惊的飞禽走兽,
悲鸣踯躅而咿嘤。
在这儿徘徊悲鸣。
今固如此,
现在已经是这样的光景了,
更千秋而万岁兮,
经过千秋万岁之后,
安知其不穴藏孤貉与鼯鼪?
怎知道那些狐狸、老鼠和黄鼬等野兽,不会在这里掏穴藏身?
此自古圣贤亦皆然兮,
自古以来,圣贤都是这样,
独不见夫累累乎旷野与荒城!
难道单单看不见在那旷野和荒城旁一个挨着一个的墓?
唉!
情难自抑
呜呼曼卿!
曼卿啊!
盛衰之理,
事物由盛而衰的道理,
吾固知其如此,
我本来是早已知道的。
而感念畴昔,
但怀念起过往的日子,
悲凉凄怆,
越发感到悲凉凄怆,
不觉临风而陨涕者,
不知不觉迎风掉下眼泪的我,
有愧乎太上之忘情。
也只好愧于自己达不到圣人那样淡然忘情的境界。
尚飨
希望你能够享用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