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十七·列传第三十九 - 北齐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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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十七·列传第三十九

文白对照

本卷记述北齐四位酷吏邸珍、宋游道、卢斐、毕义云的刚严执法与残酷行径,展现其复杂性格与政治斗争。

酷吏总论与邸珍传

◎酷吏○邸珍 宋游道 卢斐 毕义云
 
 
夫人之性灵,
 
禀受或异,
 
刚柔区别,
 
缓急相形,
 
未有深察是非,
 
莫不肆其情欲。
 
至於详观水火、更佩韦弦者,
 
鲜矣。
 
狱吏为患,
 
其所从来久矣。
 
自魏途不竞,
 
网漏寰区,
 
高祖惩其宽怠,
 
颇亦威严驭物,
 
使内外群官,
 
咸知禁网。
 
今录邸珍等以存《酷吏》,
 
惩示劝励云。
 
 
邸珍,
 
字宝安,
 
本中山上曲阳人也。
 
从高祖起义,
 
拜为长史。
 
性严暴,
 
求取无厌。
 
后兼尚书右仆射、大行台,
 
节度诸军事。
 
珍御下残酷,
 
众士离心,
 
为民所害。
 
后赠定州刺史。
 
 

宋游道刚直事迹

宋游道,广平人,其先自敦煌徙焉。
孝庄即位, 
父季预,为渤海太守。游道弱冠随父在郡,
除左中兵郎中, 
父亡,吏人赠遗,一无所受。
被尚书令临淮王..谴责, 
事母以孝闻。与叔父别居,叔父为奴诬以逆,
游道手捧手板道歉说: 
游道诱令返,雪而杀之。魏广阳王深北伐,
“下官感谢王的睼目, 
请为铠曹,及为定州刺史,又以为府佐。
但不感谢王的论理。” 
广阳王为葛荣所杀,元徽诬其降贼,
当天来到宫阙上书说: 
收录妻子,游道为诉得释,与广阳王子迎丧返葬。
“徐州刺史元孚几次启奏, 
中尉郦善长嘉其气节,引为殿中侍御史,台中语曰“见贼能讨宋游道”
称: 
孝庄即位,除左中兵郎中,
‘伪梁大发兵卒, 
为尚书令临淮王彧谴责,游道乃执版长揖曰“下官谢王瞋,不谢王理”即日诣阙上书曰“徐州刺史元孚频有表云:
来攻彭城, 
伪梁广发士卒,来图彭城,乞增羽林二千。
请求朝廷派羽林兵二千增援。 
以孚宗室重臣,
’孚是宗室重臣, 
告请应实,
其告急应该是真实的, 
所以量奏给武官千人。
所以依据情况给了千余援兵。 
孚今代下,
眼下孚任期已满, 
以路阻自防,
因道路险阻而自行防卫, 
遂纳在防羽林八百人,辞云:
所以收纳正在防守的八百羽林兵, 
疆境无事,
其理由是‘疆境无事, 
乞将还家。
请允许带领着他们回家’。 
臣忝局司,
我忝任局司, 
深知不可。
深以为不行。 
尚书令临淮王彧即孚之兄子,
尚书令临淮王..就是孚兄弟的儿子, 
遣省事谢远三日之中八度逼迫,
打发省事谢远在三天之中八次逼迫, 
云宜依判许。
说应该依判许可。 
臣不敢附下罔上,
我不敢附下欺上, 
孤负圣明。
辜负圣明。 
但孚身在任,
但孚还在现任, 
乞师相继,
求请援兵的一个接着一个, 
及其代下,
当任期满时, 
便请放还,
希望能放还, 
进退为身,
进退由身, 
无忧国之意。
无使国家生忧。 
所请不合,
我的请求不合陛下心意, 
其罪下科。
愿受罚处。 
彧乃召臣於尚书都堂云:
..却召我到尚书都堂去,说: 
卿一小郎,
‘你一个小小郎中, 
忧国之心,
忧国之心, 
岂厚於我。
怎能比我深厚? 
丑骂溢口,
’大声漫骂, 
不顾朝章,
不顾朝章, 
右仆射臣世隆、吏部郎中臣薛琡已下百馀人并皆闻见。臣实献直言,
右仆射世隆、吏部郎中薛..及以下百多人都听见了的。 
云:
我讲了真话: 
忠臣奉国,
‘忠臣奉国, 
事在其心,
事在心中, 
亦复何简贵贱。
哪有贵贱可分? 
比自北海入洛,
不久从北海进入洛阳, 
王不能致身死难,
王不能献身死难, 
方清宫以迎暴贼。
却清理宫室来迎接暴贼。 
郑先护立义广州,
郑先护立义广州, 
王复建旗往讨。
王则再次打起旗帜前往征讨。 
趋恶如流,
从恶如流, 
伐善何速。
讨善何等迅速。 
今得冠冕百僚,
现在位居百僚之上, 
乃欲为私害政。
却想为私害公。 
为臣此言,
’听了我的话, 
彧赐怒更甚。
..更加恼怒。 
臣既不佞,
我不会花言巧语, 
干犯贵臣,
冲撞了贵臣, 
乞解郎中”帝召见游道嘉劳之。
所以请求辞去郎中。”帝召见游道勉励他。 
彧亦奏言“臣忝冠百僚,
..也上奏说:“我忝冠百僚, 
遂使一郎攘袂高声,
致使一郎中捋袖高声, 
肆言顿挫,
大肆顿挫,因此, 
乞解尚书令”帝乃下敕听解台郎。
请求解除我的尚书令。”帝便下敕同意游道辞职。 
 
后除司州中从事。
后除司州中从事。 
时将还邺,
时将还邺, 
会霖雨,
正好遇上霖雨, 
行旅拥於河桥。
一行人被困在河桥。 
游道於幕下朝夕宴歌,
在幕帐中游道朝夕宴歌, 
行者曰“何时节,
行路的人听到后,说:“这个时候还大声唱歌, 
作此声也,固大痴”游道应曰“何时节而不作此声也。
肯定是个大痴人。”游道回答说:“这个时候不大声唱歌, 
亦大痴”后神武自太原来朝,
也是个大痴人。” 后神武从太原来朝, 
见之曰“此人宋游道耶。
见到游道时说:“你是宋游道? 
常闻其名,
经常听到你的大名, 
今日始识其面”迁游道别驾。
今天才一睹尊容。”拜游道别驾。 
后日,
过了些日子, 
神武之司州,
神武将赴司州, 
飨朝士,
宴享朝士, 
举觞属游道曰“饮高欢手中酒者大丈夫,
举着酒杯向游道敬酒,说:“喝了高欢这杯酒的人是大丈夫, 
卿之为人,
你这个人, 
合饮此酒”及还晋阳,
就该喝这杯酒。”高祖返回晋阳, 
百官辞於紫陌。
百官一齐来到紫陌辞行。 
神武执游道手曰“甚知朝贵中有憎忌卿者,
神武拉着游道的手说:“十分清楚朝贵中有人憎恨你, 
但用心,
只要用心, 
莫怀畏虑,
不要有丝毫的畏惧, 
当使卿位与之相似”於是启以游道为中尉。
我会让你的官位与他们一样的。”于是向朝廷奏请游道为中尉。 
文襄执请,
文襄坚持请求, 
乃以吏部郎中崔暹为御史中尉,
才让吏部郎中崔暹作了御史中尉, 
以游道为尚书左丞。
游道为尚书左丞。 
文襄谓暹游道曰“卿一人处南台,
文襄对暹和游道说:“你们一人在南台, 
一人处北省,
一人居北省, 
当使天下肃然”游道入省,
会让天下肃然的。”游道入省, 
劾太师咸阳王坦、太保孙腾、司徒高隆之、司空侯景、录尚书元弼、尚书令司马子如官赉金银,
弹劾太师咸阳王坦、太保孙腾、司徒高隆之、司空侯景、录尚书元弼、尚书令司马子如官赏金银, 
催征酧价,
催征酬价。 
虽非指事赃贿,
虽然不是揭发的赃贿之事, 
终是不避权豪。
但可见其不避权豪。 
又奏驳尚书违失数百条,
又奏启驳斥尚书失误几百条。 
省中豪吏王儒之徒并鞭斥之。
尚书省中的豪吏王儒率徒众狠揍了游道一顿。 
始依故事,
这才开始依照旧例, 
於尚书省立门名,
在尚书省中立门名, 
以记出入早晚,
用来记载出入的迟早, 
令仆已下皆侧目。
使得令仆以下的官员们怒目而视。 
 
魏安平王坐事亡,
魏安平王由于受牵连而物故, 
章武二王及诸王妃、太妃是其近亲者皆被征责。
章武二王及诸王妃、太妃为其近亲者都受到了朝廷的斥责惩罚。 
都官郎中毕义云主其事,
都官郎中毕义云主理此事, 
有奏而禁,
故有奏请而遭拘禁的, 
有不奏辄禁者。
也有未经奏请受到拘禁的。 
游道判下廷尉科罪,
游道批准让廷尉科罪, 
高隆之不同,
高隆之不赞同。 
於是反诬游道厉色挫辱己,
于是反诬游道厉声侮辱自己, 
遂枉考群令史证成之,
又强逼令史们作证, 
与左仆射襄城王旭、尚书郑述祖等上言曰“饰伪乱真,
与左仆射襄城王旭、尚书郑述祖等人上书,说:“饰伪乱真, 
国法所必去。
国家法令规定必须剔去; 
附下罔上,
附下欺上, 
王政所不容。
王政决不容许。 
谨案尚书左丞宋游道名望本阙,
谨案尚书左丞宋游道本无名望, 
功绩何纪。
没有政绩。 
属永安之始,朝士亡散,乏人之际,
正好遇上了永安的开始、朝士亡散、缺人之际, 
叨窃台郎。
窃取了台郎之职。 
躁行谄言,
谄言躁行, 
肆其奸诈,
肆意奸诈, 
罕识名义,
不识名义, 
不顾典文,
无视典文, 
人鄙其心,
人们鄙薄他的为人, 
众畏其口。
官员畏惮他的言语。 
出州入省,
出州入省, 
历忝清资,
历忝清位, 
而长恶不悛,
却长恶不悛, 
曾无忌讳,
毫无忌讳, 
毁誉由己,
毁誉由己, 
憎恶任情。
憎恶任性。 
比因安平王事,
近来因为安平王的事情, 
遂肆其褊心,
乘机捣鬼, 
因公报隙,
假公济私, 
与郎中毕义云递相纠举。
与郎中毕义云互相呼应,进行纠举弹劾。 
又左外兵郎中魏叔道牒云:
又左外兵郎中魏叔道牒称: 
局内降人左泽等为京畿送省,
‘局中降人左泽等被扭送入省, 
令取保放出。
请取保放出。 
大将军在省日,
’大将军在省的时候, 
判听。
判‘听’。 
游道发怒曰:
游道发怒,说: 
往日官府何物官府,
‘往日的官府是什么官府, 
将此为例。
以此为例! 
又云:
’又说: 
乘前旨格,
‘依据先前的旨格, 
成何物旨格。
成了什么样的旨格! 
依事请问,
’依事例请问, 
游道并皆承引。
游道全都承引。 
案律:
案律令: 
对捍诏使,
‘对捍诏使, 
无人臣之礼,
无人臣之礼, 
大不敬者死。
大不敬者,死。 
对捍使者尚得死坐,
’对使者不恭也得处死, 
况游道吐不臣之言,
何况游道讲出了不臣之语, 
犯慢上之罪,
犯下了慢上的大罪, 
口称夷、齐,
口颂夷、齐, 
心怀盗跖,
心念盗跖, 
欺公卖法,
欺公罔法, 
受纳苞苴,
受纳苞苴, 
产随官厚,
财随官增, 
财与位积,
产与位积, 
虽赃污未露,
虽赃罪没有暴露, 
而奸诈如是。
但奸诈已见前述。 
举此一隅,
举此一例, 
馀诈可验。
余诈可证。 
今依礼据律处游道死罪”是时朝士皆分为游道不济。
现在依礼仪和律令判处游道死刑。”是时朝臣们都认为游道完蛋了。 
而文襄闻其与隆之相抗之言,
文襄听到游道同隆之对抗的话语, 
谓杨遵彦曰“此真是鲠直大刚恶人”遵彦曰“譬之畜狗,
对杨遵彦说:“这家伙真是个耿直刚正的坏蛋。”遵彦说:“就好比养狗, 
本取其吠,
本想让他吠叫, 
今以数吠杀之,
现在因为它叫得太多了就要杀掉它, 
恐将来无复吠狗”诏付廷尉,
恐怕将来再没有吠狗了。”诏付廷尉, 
游道坐除名。
游道被除名。 
文襄使元景康谓曰“卿早逐我向并州,
文襄派元景康对游道说:“你很早就赶我去并州, 
不尔,
没有结果, 
他经略杀卿”游道从至晋阳,
现在却有人要杀你了。”游道跟随着抵达晋阳, 
以为大行台吏部,
作了大行台吏部, 
又以为太原公开府谘议。
又成了太原公的开府咨议。 
及平阳公为中尉,
当平阳公为中尉时, 
游道以谘议领书侍御史。
游道以咨议的身份领书侍御史。 
寻以本官兼司徒左长史。
不久以本官兼司徒左长史。 
 
及文襄疑黄门郎温子升知元瑾之谋,
文襄怀疑黄门郎温子升知道元瑾的阴谋,关押在牢中用饥饿来折磨他, 
系之狱而饿之,
子升因为饿, 
食敝襦而死。
吃破袄而死。 
弃尸路隅,
被弃尸路旁, 
游道收而葬之。
游道收尸后又进行了安葬。 
文襄谓曰“吾近书与京师诸贵,
文襄对游道说:“我最近写信给京师诸贵, 
论及朝士,
论及朝士, 
卿僻於朋党,
说你僻于朋党, 
将为一病。
将要成为一大病害。 
今卿真是重旧节义人,
今天的行为真可谓是重旧节义之人, 
此情不可夺。
这种感情不能剥夺。 
子升吾本不杀之,
我本来是不想杀子升的, 
卿葬之何所惮。
你安葬他也不必畏惮什么。 
天下人代卿怖者,
人们替你担心恐惧, 
是不知吾心也”寻除御史中尉。
是不了解我的心思。”不久,除御史中尉。 
 
东莱王道习参御史选,
东莱人王道习参加御史的选用, 
限外投状,
在门外投状, 
道习与游道有旧,
由于道习与游道早就认识, 
使令史受之。
就让令史接了下来。 
文襄怒,
文襄知晓,怒, 
杖游道而判之曰“游道禀性遒悍,
杖击游道后下了这样的判语:“游道禀性强悍, 
是非肆口,
是非随心所欲, 
吹毛洗垢,
吹毛求疵, 
疮疵人物。
褒贬人物。 
往与郎中兰景云忿竞,
早先同郎中兰景云闹矛盾, 
列事十条。
列举十事。 
及加推穷,
给以推究之后, 
便是虚妄。
却全是假的。 
方共道习凌侮朝典,
眼下又和道习凌侮朝典, 
法官而犯,
这是知法犯法, 
特是难原,
很难宽贷, 
宜付省科”游道被禁,
当付省审察。”游道遭拘禁, 
狱吏欲为脱枷,
牢卒想解除他的脚镣手铐, 
游道不肯曰“此令命所着,
游道不同意,说:“这是王命令我戴的, 
不可辄脱”文襄闻而免之。
不能去掉。”文襄听报后赦免了他。 
游道抗志不改。
但游道高尚的气志不改。 
天保元年,
天保元年(550), 
以游道兼太府卿,
以游道兼太府卿。 
乃於少府覆检主司盗截,
他在少府复检查主管官员的盗窃截获, 
得巨万计。
得几万赃款。 
奸吏返诬奏之,
这些人却先下手对他诬陷, 
下狱。
于是游道再次被关入牢狱。 
寻得出,
很快放出, 
不归家,
不回家, 
径之府理事。
直接赴府处理公事。 
卒,
死, 
遗令薄葬,
遗令薄葬, 
不立碑表,
不立碑表, 
不求赠谥。
不求赠谥。 
赠瓜州刺史。
赠瓜州刺史。 
武平中以子士素久典机密,
武平中,因其子士素久掌机密, 
重赠仪同三司,
重赠仪同三司, 
谥曰贞惠。
谥号贞惠。 
 
游道刚直,
游道刚直, 
疾恶如仇,
嫉恶如仇, 
见人犯罪,
见人犯罪, 
皆欲致之极法。
就想重重处罚。 
弹纠见事,
纠弹非法, 
又好察阴私。
又喜欢推察他人的阴私。 
问狱察情,
问审案件, 
捶挞严酷。
捶打厉害。 
兖州刺史李子贞在州贪暴,
兖州刺史李子贞在州贪暴, 
游道案之。
游道审查。 
文襄以贞预建义勋,
文襄认为子贞有参预建义的大功, 
意将含忍。
想让游道手下留情。 
游道疑陈元康为其内助,
游道怀疑陈元康作了他的内应, 
密启云“子贞、元康交游,
密启帝说:“子贞、元康交游, 
恐其别有请嘱”文襄怒,
恐怕另有所图。”文襄怒, 
於尚书都堂集百僚,
在尚书都堂召集百僚, 
扑杀子贞。
当着众人的面打死了子贞。 
又兖州人为游道生立祠堂,
兖州人为游道立生祠, 
像题曰“忠清君”。
题其像称“忠清君”。 
游道别劾吉宁等五人同死,
游道另外弹劾吉宁等五人,五人同被处死, 
有欣悦色。
游道很高兴, 
朝士甚鄙之。
但朝士很是鄙薄他。  
然重交游,
游道重交游, 
存然诺之分。
重许诺。 
历官严整,
为官严整, 
而时大纳贿,
但却接受了很多贿赂, 
分及亲故之艰匮者,
分送给亲戚故人中的艰难者, 
其男女孤弱为嫁娶之,
又帮他们解决婚嫁的困难。 
临丧必哀,
还临丧致哀, 
躬亲襄事。
亲理丧事。 
为司州纲纪与牧昌乐、西河二王乖忤,
为司州中从事时与昌乐、西河二王乖忤,虽然如此, 
及二王薨,
两王死后, 
每事经恤之,
却能定期祭奠。 
与顿丘李奖一面,
与顿丘人李奖只见过一面, 
便定死交。
就定了生死的交情。 
奖曰“我年位已高。
奖说:“我年岁大了, 
会用弟为佐史,
要用你为佐史, 
令弟北面於我足矣”游道曰“不能”既而奖为河南尹,
让你北面于我,我就心满意足了。”游道说:“不行。”不久奖任河南尹, 
辟游道为中正,
引荐游道为中正, 
使者相属,
人们都来拜见他, 
以衣帢待之,
还赠送给衣帽, 
握手欢谑。
谈得十分投机。 
元颢入洛,
元颢入洛阳, 
奖受其命,
奖受其伪命, 
出使徐州,
出使徐州, 
都督元孚与城人赵绍兵杀之。
都督元孚与城人赵绍的兵士杀掉了他。 
游道为奖讼冤,
游道为奖申冤, 
得雪,
得昭雪, 
又表为请赠,
为上表请赠, 
回己考一泛阶以益之。
又让出自己的一泛阶补充给奖。 
又与刘廞结交,
又与刘..结交, 
托廞弟粹於徐州杀赵绍。
请求..弟粹在徐州杀赵绍。 
后刘廞伏法於洛阳,
后刘..在洛阳伏法, 
粹以徐州叛,
粹举徐州叛乱, 
官军讨平之,
官军讨平, 
枭粹首於邺市。
将粹的脑袋挂在邺市示众。 
孙腾使客告市司,
孙腾派人向市司通报, 
得钱五百万后听收。
市司收到五百万钱后同意拿走首级。 
游道时为司州中从事,
游道时任司州中从事, 
令家人作刘粹所亲,
令自己的家人装扮成刘粹的亲戚, 
於州陈诉,
赴州府申诉, 
依律判许而奏之。
州府依律令判“许”而上奏。 
敕至,
朝廷敕来, 
市司犹不许。
市司还不同意。 
游道杖市司,
游道杖打市司, 
勒使速付。
勒令他马上交还。 
腾闻大怒。
孙腾听说后大怒。 
时李奖二子构、训居贫,
时李奖的两个儿子构、训十分贫寒, 
游道后令其求三富人死事,
游道后下令审察三个富人的案件, 
判免之,凡得钱百五十万,
收得钱物一百五十多万,判无罪释放, 
尽以入构、训。
其钱全部送给了构、训。 
其使气党侠如此。
其意气用事可见一斑。 
时人语曰“游道猕猴面,
时人评价说:“游道猕猴脸, 
陆操科斗形,
陆操蝌蚪形, 
意识不关貌,
仁慈不在外貌, 
何谓丑者必无情”构尝因游道会客,
哪能说丑人不讲情义。”构曾借着游道会客的机会, 
因戏之曰“贤从在门外,
戏弄他说:“贤侄在门外, 
大好人,
大好人, 
宜自迎接”为通名称“族弟游山”游道出见之,
应该亲自迎接。”通报名姓为“族弟游山”。游道出来见客, 
乃猕猴衣帽也。
是一套猕猴穿的衣帽。 
将与构绝,
想与构绝交, 
构谢之,
构赔礼道歉, 
豁然如旧。
两人又和好如初。 
游道死后,
游道死后, 
构为定州长史,
构任定州长史, 
游道第三子士逊为墨曹、博陵王管记,
游道第三子士逊为墨曹参军、博陵王管记, 
与典签共诬奏构。
与典签一道诬陷构,并上书朝廷。 
构於禁所祭游道而诉焉。
构在拘禁之地祭告游道而向其诉苦。 
士逊昼卧如梦者,
士逊白天做了一梦, 
见游道怒己曰“我与构恩义,
见游道对自己发火,说:“我与构有恩义, 
汝岂不知,
你难道不知晓? 
何共小人谋陷清直之士”士逊惊跪曰“不敢,
为何要和小人一道谋害诬陷清直之人?”士逊大吃一惊,跪下说:“不敢, 
不敢”旬日而卒。
不敢。”只十天功夫士逊就死掉了。 
 
游道每戒其子士素、士约、士慎等曰“吾执法太刚,
 
数遭屯蹇,
 
性自如此,
 
子孙不足以师之”诸子奉父言,
 
柔和谦逊。
 
士素沉密少言,
 
有才识。
 
稍迁中书舍人。
 
赵彦深引入内省,
 
参典机密,
 
历中书、黄门侍郎,
 
迁仪同三司、散骑常侍,
 
常领黄门侍郎。
 
自处机要近二十年,
 
周慎温恭,
 
甚为彦深所重。
 
初,
 
祖珽知朝政,
 
出彦深为刺史。
 
珽奏以士素为东郡守,
 
中书侍郎李德林白珽留之,
 
由是还除黄门侍郎,
 
共参机密。
 
士约亦为善士,
 
官尚书左丞。
 
 

卢斐酷刑统治

卢斐,
 
字子章,
 
范阳涿人也。
 
父同,
 
魏殿中尚书。
 
斐性残忍,
 
以强断知名。
 
世宗引为相府刑狱参军。
 
谓之云“狂简,
 
斐然成章,
 
非佳名字也”天保中,
 
稍迁尚书左丞,
 
别典京畿诏狱,
 
酷滥非人情所为。
 
无问事之大小,
 
拷掠过度,
 
於大棒车辐下死者非一。
 
或严冬至寒,
 
置囚於冰雪之上。
 
或盛夏酷热,
 
暴之日下。
 
枉陷人致死者,
 
前后百数。
 
又伺察官人罪失,
 
动即奏闻,
 
朝士见之,
 
莫不重迹屏气,
 
皆目之为卢校事。
 
斐后以谤史,
 
与李庶俱病鞭死狱中。
 
 

毕义云权诈终局

毕义云,
 
小字陁儿。
 
少粗侠,
 
家在兖州北境,
 
常劫掠行旅,
 
州里患之。
 
晚方折节从官。
 
累迁尚书都官郎中。
 
性严酷,
 
事多干了。
 
齐文襄作相,
 
以为称职,
 
令普勾伪官,
 
专以车辐考掠,
 
所获甚多。
 
然大起怨谤。
 
曾为司州吏所讼,
 
云其有所减截,
 
并改换文书。
 
文襄以其推伪,
 
众人怨望,
 
并无所问,
 
乃拘吏数人而斩之。
 
因此锐情讯鞠,
 
威名日盛。
 
 
文宣受禅,
文宣受魏帝禅让, 
除治书侍御史,
拜义云治书侍御史, 
弹射不避勋亲。
从此弹劾检举不避勋贵国亲。 
累迁御史中丞,
迁御史中丞, 
绳劾更切。
纠绳劾举更加急切。 
然豪横不平,
但有时蛮横不平, 
频被怨讼。
多次受到怨恨诉讼。 
前为汲郡太守翟嵩启列“义云从父兄僧明负官债,
又受汲郡太守翟嵩揭发:义云的从父兄僧明欠下官债, 
先任京畿长吏,
先任京畿长史, 
不受其属,
不受限制, 
立限切征,
郡府立下限期多次催收, 
由此挟嫌,
因此结下积怨, 
数遣御史过郡访察,
多次打发御史赴郡访察, 
欲相推绳。
想加害于嵩。 
又坐私藏工匠,
又因私藏工匠, 
家有十馀机织锦,
家中有十多架织机织锦, 
并造金银器物”乃被禁止。
还制造着金银器物之事。于是义云被关押起来。 
寻见释,
很快释放, 
以为司徒左长史。
任命为司徒左长史。 
尚书左丞司马子瑞奏弹义云,
尚书左丞司马子瑞弹劾义云, 
称“天保元年四月,
称:“天保元年(550)四月, 
窦氏皇姨祖载日,
窦泰妻娄黑女皇姨下葬之日, 
内外百官赴第吊省,
内外百官纷纷前往吊唁, 
义云唯遣御史投名,
只有义云派一御史去交了一份名帖, 
身遂不赴。
却没有亲自前往。 
又义云启云:
义云奏启道: 
丧妇孤贫,
‘臣丧妻后一直孤贫, 
后娶李世安女为妻。
后娶李世安女为妻。 
世安身虽父服未终,
世安虽为父守孝期限未满, 
其女为祖已就平吉,
但其女儿为祖守制已接近终结, 
特乞暗迎,
特意乞请暗中迎接, 
不敢备礼。
不敢备办聘礼。 
及义云成婚之夕,
’义云成婚的晚上, 
众储备设,
其摆设应有尽有, 
克日拜閤,
第二天拜.., 
鸣驺清路,
驺从在前传呼喝道, 
盛列羽仪,
羽仪盛列, 
兼差台吏二十人,
又让台吏二十人, 
责其鲜服侍从车后。
身著鲜艳服装跟随在车后。 
直是苟求成婚,
不仅仅是苟求成婚, 
诬罔干上。
简直是诬罔欺上。 
义云资产宅宇足称豪室,
义云的资产宅宇完全可以说是豪室, 
忽道孤贫,
忽然称自己孤贫, 
亦为矫诈。
这也是矫诈。 
法官如此,
法官如此, 
直绳焉寄。
岂能再去正人! 
又驾幸晋阳,
又车驾行幸晋阳, 
都坐判:
都坐判: 
拜起居表,
‘拜送起居表, 
四品以下五品已上令预前一日赴南都署表,
四品以下五品以上令在前一天赶赴南都署表, 
三品以上临日署讫。
三品以上当天署表结束。 
义云乃乖例,
’义云却违反规定, 
署表之日,
署表的这天, 
索表就家先署,
索要表后就在自家先署, 
临日遂称私忌不来”於是诏付廷尉科罪,
第二天该署表时则借口私忌不来。”帝览奏,诏令交给廷尉科罪, 
寻敕免推。
很快下敕免于推究。 
子瑞又奏弹义云事十馀条,
司马子瑞又奏弹义云十多条事, 
多烦碎,
很琐碎, 
罪止罚金,
帝只判处罚钱, 
不至除免。
说没有必要除免。 
子瑞从兄消难为北豫州刺史,
子瑞从兄消难为北豫州刺史, 
义云遣御史张子阶诣州采风闻,
义云派御史张子阶前往豫州采集民吏对消难的反映, 
先禁其典签家客等。
首先便拘禁了典签、家客等人, 
消难危惧,
消难担心受吓, 
遂叛入周。
叛变投周。 
时论归罪义云,
时论认为罪在义云, 
云其规报子瑞,
说是他有计划地在报复子瑞, 
事亦上闻。
事情也报告到了皇帝那里。 
尔前宴赏,
以前朝廷的宴会奖赏, 
义云常预,
子瑞经常参预, 
从此后集见稍疏,
从此之后,渐受疏远, 
声望大损。
声望大损。 
 
乾明初,
乾明初, 
子瑞迁御史中丞。
子瑞迁御史中丞。 
郑子默正被任用,
郑子默正受朝廷重用, 
义云之姑即子默祖母,
义云的姑姑是子默的祖母,通过这层关系, 
遂除度支尚书,
拜为度支尚书, 
摄左丞。
摄左丞。 
子默诛后,
子默被诛杀后, 
左丞便解。
左丞之职被解除。 
孝昭赴晋阳,
孝昭赴晋阳, 
高元海留邺,
高元海留守邺城, 
义云深相依附。
义云则依附于他。 
知其信向释氏,
义云了解到元海一向信仰佛教, 
常随之听讲,
常陪伴他听讲, 
为此款密,无所不至。
因此两人关系更为密切。 
及孝昭大渐,
当孝昭病重, 
顾命武成。
遗命武成时, 
高归彦至都,
高归彦回到京城, 
武成犹致疑惑。
武成还在疑惑不决。 
元海遣犊车迎义云入北宫参审,
元海打发犊车迎义云进北宫参议, 
遂与元海等劝进,
于是与元海等人一道劝进, 
仍从幸晋阳,
又随从前往晋阳, 
参预时政。
参预朝政。 
寻除兖州刺史,
很快拜兖州刺史。 
给后部鼓吹,
朝廷赐给后部鼓吹。 
即本州也,
赴州上任, 
轩昂自得,
洋洋自得, 
意望铨衡之举。
希望掌握铨衡之权。 
见诸人自陈,
看到很多人陈述己意, 
逆许引接。
许诺引荐。 
又言离别暂时,
又称自己暂时离开京城, 
非久在州。
不会久在州里。 
先有铙吹,
先有一部铙吹, 
至於案部行游,
因要案部行游, 
遂两部并用。
两部同时使用了。 
犹作书与元海,
还写信给高元海, 
论叙时事。
讨论时事。 
元海入内,
元海进宫, 
不觉遗落,
不小心遗落了此信, 
给事中李孝贞得而奏之,
给事中李孝贞拾到后上呈皇帝, 
为此元海渐疏,
为此元海也渐渐地受到疏远, 
孝贞因是兼中书舍人。
孝贞得以兼中书舍人。 
又高归彦起逆,
高归彦谋反, 
义云在州私集人马,
义云得报后,在本州私集人马, 
并聚甲仗,
并准备武器, 
将以自防,
打算进行防卫, 
实无他意。
实在没有别的企图。 
为人所启,
其行动被人告发。 
及归彦被擒,
当归彦被活捉, 
又列其朋党专擅,
有人条列其朋党专擅, 
为此追还。
为此义云被召还朝廷。 
武成犹录其往诚,
武成看在他往昔忠诚的事情上, 
竟不加罪,
没有处罚, 
除兼七兵尚书。
授兼七兵尚书。 
 
义云性豪纵,
义云豪侠放纵, 
颇以施惠为心,
喜欢小恩小惠, 
累世本州刺史,
因其家多年担任本州刺史官, 
家富於财,
财产丰赡, 
士之匮乏者,
凡遇见匮乏困苦的读书人, 
多有拯济。
便加赈济。 
及贵,
义云富贵后, 
恣情骄侈,
恣意骄侈, 
营造第宅宏壮,未几而成。
营建的第宅极为宏壮。 
闺门秽杂,
但家中常常出现淫乱, 
声遍朝野。
时时被朝野引为谈资。 
为郎,
为郎, 
与左丞宋游道因公事忿竞,
与左丞宋游道因公事发生争吵, 
游道廷辱之云“《雄狐》之诗,
游道在殿廷上公开侮辱他说:“《雄狐》一诗, 
千载为汝”义云一无所答。
千年之后都是讥刺你的。”义云一时语塞。 
然酷暴残忍,
义云酷暴残忍, 
非人理所及。
非人理所能接受, 
为家尤甚,
在家中更甚, 
子孙仆隶,
子孙仆隶, 
常疮痍被体。
常被他打得遍体鳞伤。 
有孽子善昭,
有庶子善昭, 
性至凶顽,
极为凶顽, 
与义云侍婢奸通,
同义云的侍婢通奸, 
搒掠无数,
事发后, 
为其着笼头,
义云让人给他套上笼头, 
系之庭树,
系在庭院的树上, 
食以刍秣,
强迫他吃牲口的草料, 
十馀日乃释之。
十多天才饶了他。 
夜中义云被贼害,
半夜,义云遭贼人谋害, 
即善昭所佩刀也,
善昭听说父亲遇难, 
遗之於义云庭中。
回家痛哭。家人找到了凶手用过的佩刀, 
善昭闻难奔哭,
是善昭的物品, 
家人得佩刀,
丢弃在自家的庭院中。知此情况, 
善昭怖,
善昭恐惧, 
便走出,
离家出走, 
投平恩墅舍。
投宿平恩墅舍中。 
旦日,
第二天, 
世祖令舍人兰子畅就宅推之。
世祖命令舍人兰子畅来到义云家中推究。 
尔前,
早些时候, 
义云新纳少室范阳卢氏,
义云新娶妾范阳卢氏, 
有色貌。
很漂亮。 
子畅疑卢奸人所为,
子畅怀疑是卢的相好杀的义云, 
将加拷掠,
准备拷打审问。 
卢具列善昭云尔,
卢讲了很多理由证明是善昭所为,这样, 
乃收捕系临漳狱,
善昭就被关进了临漳牢狱, 
将斩之。
马上就要开刀问斩了。 
邢邵上言,
邢邵上书, 
此乃大逆,
说这是大逆不道, 
义云又是朝贵,
而且义云还是朝贵, 
不可发。
不能公开杀头, 
乃斩於狱,
于是将善昭在牢狱中处死, 
弃尸漳水。
然后弃尸漳水。